第二百一十一章 死士
罗天珵转身,揉了揉眉,淡淡问道:“呃,这就是传说中的柿子捡软的捏么?”
金大觉得邪门了,这小客栈里那些住客一看就是江湖人士也就罢了,怎么一个山民打扮的青年,也敢和他们叫板了,而且看气质,还真有些拿不准。
不过要因为这点犹豫就在主子面前退缩,这就不是作威作福惯的狗奴才了,金大嗤笑一声:“捏的就是你,又怎么样?”
罗天珵也不废话,走到楼梯旁,抬脚踩了一下地上那截断掉的扶手,然后这么一碾,断木变成了木屑,然后在诡异的安静中抬眼,笑问:“还打算捏么?”
金大脖子僵硬的转头看向少年。
那少年显然是带脑子的,压下一口闷气,坏笑道:“他们又不是伙计,问他们做什么?”
金大一想对啊,还是主子聪明,他惹这些杀神干嘛,只要逼着伙计要房子就好了,至于要不要得来,就是伙计的事了。当然要是要不来,他们算账也是算在伙计身上的。
用崇拜的目光看了少年一下,金大转身,凶神恶煞瞪了伙计一眼:“你既然开门做生意,就没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赶紧安排房间,不然爷爷们拆了你这客栈。”
甄妙眨了眨眼。
这故事版本不对啊,什么时候纨绔恶霸学会迂回作战了?
不过只要别再捏她家世子。她是一点不会冲动热血的撺掇着干一场的,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这都是什么人啊。
罗天珵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淡淡对伙计道:“先带我们去房间。”
伙计谁也不敢得罪,哆哆嗦嗦领着三人上楼。
楼下大堂只剩下少年主仆。
金大小声道:“主子您看,这小县城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怎么一个客栈里,个个都像有来头的?”
少年低头,转着手上翠绿扳指,然后冷笑:“何止是这里。就是青阳,难道你没发现多了许多生面孔吗。听我父亲说。是有贵人走失了,京城那边派了许多人过来寻呢。就是当地那些卫军衙门,不也热闹的很,这些江湖人凑热闹有什么奇怪。要真找着人,赏钱都够他们吃一辈子了,还用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金大揉揉眼。
不好了,连他家少主子都开始邪门了,就在上个月,少主子还带着他们当街调戏了杀猪铺的小闺女呢,现在这说的头头是道的是谁呀?
少年不再说话了,和下人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这些日子被父亲叮嘱着要夹起尾巴做人。有些憋气罢了。
他又不是真傻,平日胡闹,那是因为知道胡闹了别人也不能把他如何。可现在要是碰上个愣头青砍他一刀,他找谁说理去啊。
就算真把人解决了,刀子还不是也挨了。
“总之你们也要机灵点,我们这次来是看那胡家庄的茶叶的,早点办完事就早点回去,别给我惹事儿。”
手下齐齐应是。
至于伙计是怎么给少年那拨人安排住宿。甄妙这边是不操心了,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这才躺在床榻上歇着。
罗天珵换了身干净衣裳,拿一块干手巾给她绞头发。
甄妙就笑:“瑾明,没想到连丫鬟的活儿你也会干。”
“这总没有习武识字难吧,哪有不会干的,只有不想干。”
甄妙听了心中一暖,然后问:“瑾明,那你会挽头发吗?”
“我会解头发。”罗天珵似笑非笑。
甄妙脸微红,白了他一眼。
真是够了,最近这人越来越奇怪了。
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忙道:“这么个小县城,怎么那么多习武之人,事情总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无妨,那些不干我们的事,等去胡府一趟,我们就回京。”罗天珵把玩着手中青丝。
“胡府?国公府在这还有亲戚?”甄妙有些纳闷。
罗天珵沉默了许久,才道:“总要去看了才知道。”
甄妙干脆坐了起来,不解的望着罗天珵。
罗天珵拿了木梳给她梳头发,一下一下的,快疏通时才道:“阿虎的娘亲,刚见到我时似乎认错了人,后来在我追问下,才说胡府的男主人和我有些相似。我问了那男主人的年纪,和我失踪数年的四叔相仿。”
说到这里看了甄妙一眼,眼底恍如深潭道:“四叔当年,是追查祖父坠马的事失踪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直是祖母的一块心病。但凡有一线可能,我都不打算放过。”
甄妙听了国公府秘辛,有些讶然:“祖父坠马,不简单吗?”
罗天珵冷笑一声:“祖父戎马一生,乃是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会从马上跌落致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那明日一早就去吧。”
“嗯,早点睡吧。”罗天珵把手巾丢到一旁,挨着甄妙躺下来,一时半会儿却睡不着。
要说那胡家男主人是四叔,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四叔既然活着,没有道理不回国公府,反而在这么个偏僻县城一呆数年的。
不过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以求个心安罢了。
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夜已深了,风从那没有糊严实的窗棂缝隙钻进来,寒意袭人。
甄妙蜷着身子钻进罗天珵怀里,把他蹭醒了。
罗天珵轻轻下了床,走向屏风后遮挡住的恭桶,无意间就瞥见一道影子从窗前闪过,解衣裳的动作顿时停住,死死盯着窗口。
一个细棍模样的物件从窗棂缝隙渐渐探了进来。顶端烟气袅袅。
罗天珵眼神一紧。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迷魂香?
前世他领兵打仗,见识不算少,可这种纯粹江湖中下三滥的玩意儿却是没打过交道。
屏住呼吸静静等着。不多时,门悄无声息的开了又合上,一个黑色人影走了进来。
那黑影悄悄走向床榻,借着倾泻而进的月色,可以看到手中之物闪着寒光。
罗天珵嘴角勾了勾,一动不动盯着那人的动作。
随着靠近床榻,那人手中之物高高举了起来。可随后动作一顿。
看着床榻上少了一个人,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困惑。那个人哪去了?
这人显然也不例外,趁着他发愣的时候,罗天珵一手捂着他嘴巴,一手拧着他胳膊。把人压在地上,压低声音问:“你是何人?”
那人拼命挣扎却挣不脱束缚,蒙着面的布巾忽然动了动。
罗天珵顿觉不妙,一把扯开那人蒙面的布巾,一张清秀的女子面庞显露出来,竟是白日以鞭子震慑了少年的那女子。
只可惜她嘴角黑血流淌,显然是气绝身亡了。
“死士?”罗天珵眉深深拧了起来,从没觉得事情这么邪门棘手。
要说起来,此女先来。他们后来,没道理是预先知道的,可偏偏上来就下杀手。一旦不成又立刻服毒自尽。
寻常的江湖人,牙齿里怎么会随时放着剧毒?
难道是二叔的人?
罗天珵摇了摇头。
要说二叔派人来阻挠他进京,这是绝对的,只是他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人手。
罗天珵转念已经想的清楚,要想守株待兔,那么至少北河大大小小的城镇客栈茶馆等地都会有这种人守着。才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他们夫妇。
一算下来这人手绝不是小数目,二叔不可能有这种大手笔。
“瑾明。你和你身下那姑娘,是在做什么?”
罗天珵吓得跳起来,然后有些结巴:“阿,阿四,你怎么醒了?”
甄妙已经坐了起来,黑暗中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冻醒的。”
“你没中迷香?”罗天珵脱口问道,问完才懊恼起来。
这话,怎么有那么点作死的味道?
“迷香?”甄妙托着腮,“夫君,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什么?”
原来她睡梦中嗅到的那难闻味道是迷魂香!
然后一睁眼,就见夫君大人把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压在地上了,这个刺激是不是有点略大?
“阿四,迷魂香是那女子弄的。”
“呃,这不是重点,你们想干嘛才是重点。”
“我们——”罗天珵想解释,忽然觉得这发展有点不对,忙走到甄妙身旁,低声道,“阿四,那女子是死士,已经服毒自尽了。”
甄妙一怔,又向那女子看去。
呃,光线太暗,她还是只看出来了身材凹凸有致。
“来。”罗天珵不打算瞒着甄妙。
将来二人不知还会遇到多少风雨,一味的粉饰太平不是真正的保护。
甄妙凑近了看,果见那女子脸色发青,嘴角黑血诡异非常。
“是白天那女子?”甄妙也认出来了,然后问,“现在怎么办?”
“我把她放回自己房里去,明日我们早点离去,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此女的异状。”
“恩,那你快去吧。”甄妙抚了抚额。
这可真是精彩极了,她本以为要看的是一出情感片,可这么快就转成惊悚片了?
还要不要人有个心理准备了。
正腹诽着,忽然外面大亮,一个声音传来:“不好啦,有人死了,我看到凶手进了那间屋子!”
外面是一片混乱的脚步声,仿佛越来越近了。
二人面面相觑,然后甄妙问:“那屋子,该不会是这屋子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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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脱身
一声闷响传来,掩埋在一片喧闹中。
烛光点亮,窗纱上人影浮动,罗天珵一把推开了门。
楼上几个房门都推开了,陆续有人走出来,有几人顺着楼梯往上跑。
还有人在问:“哪个屋子?”
“就是那间——”回话的人手一指,正指向罗天珵。
罗天珵认出来,这几人正是那少年带来的下人。
他也不理会这几人,转头看着站在长廊上的少年,长眉一挑,淡淡问道:“不知这是何意?”
那少年睡眼惺忪,身上长衫带子还没系紧,显然是熟睡中听到动静匆匆穿了外衣出来的,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对那些人斥道:“深更半夜的,鬼叫什么?”
金大面色如土:“主子,出大事了,金五被人杀了!”
“什么?”少年一下子醒过神来,昏暗光线中眼睛发亮,“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走廊已站满了人,掌柜和伙计听说死了人,都快瘫软了,扶着廊柱死死盯着金大。
金大忙解释道:“小的们被安置在大厅打了地铺,刚才小的有些尿急就醒了,谁知道腿上压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是金五。小的当时还骂他睡相不好,踢了他一下,谁知他就直直栽在那不动了。小的觉得有些不对劲,翻过来一看,才发觉金五嘴角流血已经咽气了。”
说到这里金大一阵后怕。接着道:“小的当时都吓懵了,正发愣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影跳上楼梯,冲进了那个房间——”说着指了一下罗天珵所在的屋子。
罗天珵错开一步。让开房门,然后道:“你倒是好眼光,刚才那么昏暗,就能看清是进了我这房门?”
这客栈不比京城的大客栈雅致,楼下大厅招呼人吃喝,楼上一条长廊,并排的十数间客房相隔极近。房门形状材质是一模一样的,只在门上悬着的木牌号码不同。显见得,三更半夜站在楼下,是不可能看清这木牌的。
金大也是一愣,面上显出几分迷茫。
“金大。问你话呢,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少年不耐烦地道。
一个下人,命倒是不值钱,可要是有人有意针对他,那就不得不防了。
“小的,小的看着像——”原本的笃定变成了迟疑。
罗天珵笑了笑,看向掌柜:“你这客栈出了命案,明早报案就是,我们明日还要赶路的。就先回房歇着了。”
没等掌柜说话,金大就眼睛一瞪:“那不行,我分明看到有人往这边来了。那人肯定就是凶手,左不过就是你们这几间屋子的人,要是等明早,人都跑了怎么办?”
金大旁边的几人附和道:“是啊,主子,金五不能白死了。”
少年看罗天珵一眼。然后对掌柜道:“掌柜,你也听清楚了。事关人命,我们想查查这几间房。”
客栈出了凶案,掌柜的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闻言连连点头。
一群人就向罗天珵所在房间走。
罗天珵伸出一只手拦住,面无表情:“不行。”
少年虽不想惹事,可也有些恼了,冷着脸道:“兄台莫非心虚?”
他父亲和这宝陵县令有几分交情,出了人命案,就要和衙门打交道,他倒是不怕这人还能翻出浪花来了。
“内子还在屋里,怎么方便你们进去查?”
“是不敢让查吧?里面肯定有凶器!“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娃娃脸和同伴相视苦笑。
这三人还真是煞星,怎么出现在哪儿哪儿就出人命。
别的不知道,就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包袱里还有一把柴刀呢!
人群中有人助威,金大几人更义愤了。
他们这些兄弟都是一同训练出来的护卫,情分不同一般,哪能眼睁睁看着兄弟白死了,现在不把凶手揪出来,等明天捕快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就在众人吵闹之际,门吱呀开了,甄妙一身青色布衣,立在门口。
人群短暂安静下来。
甄妙侧开身子,把门大敞开。
“都看好了吧,除了我们夫妇二人,里面还能有什么?”
屋内本来就点了蜡烛,这样房门打开,里面就一览无遗。
“说不定凶手就是你们夫妇之一,那凶器——”
罗天珵冷笑打断了那人的话:“无论是劫财,还是劫色,我们夫妇都犯不着拿一个素不相识的下人开刀吧?”
心中却在悄悄计算着时辰。
四更天,也该到了吧。
果然就在这时,锣梆声响起。
“咚——咚咚咚!”
一慢三快的锣声响起,由远及近。
然后,就听到了魂飞魄散的尖叫声。
“有,有死人啊——”
人们面面相觑。
“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儿!”少年吩咐道。
不多时前去探查的两个手下回来,个个脸色白发。
其中一人道:“大街拐角那发现了一具女尸,那女尸,那女尸好像就是住店的那使鞭子的女子……”
“没错。”另一人连连点头,“她身上穿的就是白日那一身,当时小的觉得新鲜,还特意多看了几眼呢。”
当时那女子一身紧身打扮,并不多见。
人们都有些发愣,那小二蹬蹬蹬跑到女子房门,伸手一推果然是虚掩着的,看清里面情况立刻喊道:“掌柜,里面真的没人。”
这一下,所有人都联想到,金五就是被那女子杀的了。
这样一想。更是满腹疑问。
那女子杀了金五逃跑,又怎么会死在外面呢?
一夜纷纷乱乱,两桩人命。自然少不了捕快查问。
不过客栈中人的嫌疑却撇清了。
只因为金大喊人抓凶手时,满客栈的人都在呢,而那女子死去的地方,离客栈足足十数丈开外。
至于那女子浑身骨头断裂,摔成一滩烂肉,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案子成为了一个悬案,此后流传出各种离奇说法。
流传最广的就是那杀人凶手潜逃时被恶鬼索命。是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少年因为捕快查案耽误了时间。塞了些银子脱了身。
一个下人的死自是没有正经事重要的。
甄妙他们离去的还要早些,打听到胡府在城南,罗天珵雇了辆马车,缓缓向城南行去。
一路上。甄妙总是忍不住看向罗天珵。
“阿四,看什么?是不是吓着你了?”罗天珵笑得温文尔雅。
甄妙声音有些发涩:“吓着才是正常的吧?”
罗天珵垂了眼帘,自嘲笑道:“是了,我把那女子尸体毫不留情的丢出去,是有些狠辣了,吓着你也是难免。”
甄妙嘴角抽了抽,艰难地道:“狠辣的问题,我觉得可以放一放。你把那女子尸体扔出十数丈开外,这个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一想到月黑风高夜。夫君大人淡定的打开窗子,把那女子尸体掷铁饼般掷出去,然后掷到了十数丈开外。她就觉得这世界玄幻了。
不是没有水上飘,也没有一阳指的么,谁能告诉她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罗天珵低垂的睫羽颤了颤,弯出优美的弧度,声音却低沉忧郁:“阿四,我知道。扔出这么远,把那女尸摔成了一滩肉泥。你觉得我太狠辣了。”
擦!
甄妙牙都要咬崩了。
这真的不是狠辣的问题啊!
罗天珵嘴角勾了勾,心中叹息。
让他怎么说,自打重生后,饭量由原来的一顿一碗改成了一顿一桶,然后这力气日复一日大得离奇了呢。
“阿四,胡府到了呢。”
马车停下来,阿虎跳下车掀起帘子,罗天珵当先出来,然后伸了手。
甄妙搭着他的手走出来,抬头看了看写着“胡府”二字的门匾。
给了车钱,三人一起走过去。
骑着马拐过来的娃娃脸猛然勒住缰绳。
同伴诧异:“怎么停下来了,胡府不是到了么?”
“他们,他们也去?”娃娃脸伸手指了指。
同伴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先是一怔,随后道:“这还真是巧了,去便去呗,总不能他们去,我们就不去了。”
娃娃脸满眼泪:“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同伴劝道:“这又不是荒郊野岭的,我们还怕他乱来?再说,我看那次在破庙里,也是那些人先起了歹心,那人虽凶狠了些,倒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娃娃脸深吸一口气,才道:“在客栈,我看到那人扔了个东西。”
“扔东西?虽然乱扔东西是不对的,那也只说明他教养不够而已——”
娃娃脸沉痛的看了同伴一眼,艰难道:“十数丈开外——”
“十数丈开外?那也不过是扔得远了点而已——”同伴猛然停住。
十数丈开外?摔成肉泥的女尸?
身子一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眼含热泪道:“兄弟,这世道太可怕了,咱们还是回家吧。”
天寒风大,三郎看着忽然出现的一群人已经相当淡定了。
那些人一句废话不说,直奔队伍中那具棺材。
还没等靠近,又是一群人出现,与先来的那群人厮杀起来。
三郎懒洋洋的挥挥手:“让他们打,我们先走。”
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批了。
刚开始时他还奋力厮杀,可往往没多久就会又出现一批人,两方厮杀起来就没他们什么事了,这样走走停停,速度虽慢,倒也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到现在,他连哪拨人是抢棺材的,哪拨人是制止的都懒得弄清了。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带着大哥的遗体回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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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相府符家三顾市井找回的女儿简直就是个煞星,瞪谁谁倒霉、碰谁谁没命,不小心惹了她,更是得家门祸乱、鸡犬不宁。
符夏谦虚一笑,害人无数、毁人不倦,这条道才刚刚开始,用前世从你们那学来的一切‘回馈’你们,才是精彩大戏。
只是,那名声比她还臭的乱入者,总这般死缠烂打的又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一十三章 涟漪
草木摇落,黄叶堆积,往年此时,正是蟹肥菊美、黄酒醇香,宴请往来正多之时,而今年的京城却格外冷清。
天子自打北河围场归来,心情就不大舒畅,那些人精般的臣子,早就约束族人谨言慎行,老老实实窝在府里。
太子妃舒雅却回了娘家。
这日天一直是阴的,下了马车时正飘起了细雨,两个宫娥,一个仔细扶着太子妃,一个为她擎着伞。
因走得急了,雨丝如绵针般簌簌打在脸颊上,刺得脸颊生疼。
太子妃却顾不得这许多,反倒走得更急了些,软底绦金绣鞋早溅了新泥,宝石青织银丝的裙边片刻就污了。
“太子妃,您慢点走。”擎伞的宫娥忙把伞倾了倾,替她挡住冰针般的雨丝。
太子妃索性把推开,步子更快:“不必了。”
等进了门,就打发了宫娥下去,扑到父亲脚边,泣道:“父亲,您帮帮太子吧。”
太子妃之父舒翰乃吏部左侍郎,实打实的位高权重。
更难得的是,舒翰不过四十出头,将来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至少在太子妃成为皇后娘娘以前,在这官场上是有大能量的,将来因着女儿封侯,那自是一片新天地。
舒翰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这太子妃之位是怎么落到他家的。
昭丰帝母族不盛,当年夺嫡很吃了一番苦头。等到他娶妻时又不想妻族一家独大,选了个寻常勋贵家的女儿当皇后。
可谁知皇后去的早,留下太子又成了没娘的娃。这下昭丰帝就头疼了。
娶个妻族有力的吧,又怕将来太子登位拿捏不住,外戚权重,娶个妻族寻常的吧,几个成年皇子母族高贵的不少,现在太子就得麻烦了。
舒翰年轻有为,官至吏部左侍郎。门生遍朝不敢说,那肯定也是不少的。最妙的是,他只有舒雅一个独生女儿,便是将来想外戚弄权,没有儿子弄来摆着看么?
昭丰帝还年富力强。史上那些太子当久的,最后结局似乎都不怎么样。
当时昭丰帝选了他家闺女,舒翰就知道,昭丰帝对太子是真心护着的。
既然看清了这一点,他当然乐意将来混个国丈当当。
可谁想到,竟然还有太子这种猪队友!
舒翰一想到他那倒霉女婿,就忍不住牙痛。
你说你要是扯别人后腿,也就罢了,谁让你是太子呢。别人都得围着你转,可你扯自己的,这就不好了吧?
都说患难之时见真情。这太子可好,一辈子恐怕都遇不到一次的患难机会,直接就引向皇上去了。
那可是大虫啊,让皇上和你共患难,是不是过了点儿?
想着这个,舒翰心里直发冷。
太子本就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甚至可以说是平庸,所依仗的不过是嫡长罢了。
几个成年皇子迟迟没有封王就番。未尝没有对太子或磨练或替换的意思。
帝心,那可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舒翰自诩揣摩出那么一两分,现在也不敢肯定,昭丰帝对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了。
“父亲——”舒雅见舒翰迟迟不语,又喊了一声。
舒翰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女儿。
短短不到一个月,女儿瘦的就有些脱形了,眼下一片乌青。
对这独生的女儿,舒翰是捧在手心上长大的,见状轻叹一声,才道:“雅儿,你哭哭啼啼,哪有半分太子妃的风范,为父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么?”
舒雅止了哭泣,半仰着头道:“父亲,您有所不知,今日太子去侍疾,又是连父皇的面都没见着,反倒是二皇子、三皇子他们几个,整日守在父皇身边伺候着,再这样下去,女儿怕——”
昭丰帝那日到底是受了些惊吓,又因为太子这事郁结于心,自打回来后,身子就不大爽利,这段时日上朝的次数不多,一直在静养。
太子失了圣心一事,已是心照不宣了。
“帮,你让为父怎么帮?”舒翰叹口气,“这是他们父子的心结,还是要看太子怎么哄得皇上回心转意。为父若是插手,那事情就更复杂了。”
“那,那太子该怎么办?”
舒翰有些恨铁不成钢:“做好一个孝子该做的事!”
“孝子该做的事?”舒雅喃喃念着。
舒翰把她托了起来:“雅儿,你也该回去了,你现在是太子妃,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呢。这个时候,万万不可再乱了分寸。”
“嗯,那女儿这就回了。”
直到舒雅走了,舒翰还是靠坐在太师椅上出神。
没有母族庇护,太子所依仗的就是今上不愿乱了长幼尊卑的心,以及那微薄的父子之情了。
天家无父子。
若是,若是不成——
舒翰不知想到了什么,手指轻轻敲击着檀木扶手,光线阴沉,显得他脸庞也晦暗不明。
太子东宫,宫娥走路都轻手轻脚,步子不敢大,裙裾不敢晃,环佩簪钗不敢摇,生怕什么异响就招出祸事来。
太子妃衣裳都没顾上换,匆匆进了内殿。
太子眼中有了亮光,一把抓住舒雅的手:“岳丈怎么说?”
舒雅有些迟疑:“父亲说,让您做孝子该做的事……”
“孝子该做的事?”太子闻言有些恼了,把一个青瓷茶杯掷到地上去,“难道本宫孝心比几个弟弟少么?”
真是看不出啊,他那些好弟弟,平时一个个装模作样的,到了这时候,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他还没被废呢!
太子越想那日的事。越是憋火。
他又不是故意的,任谁面对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大虫,能剩多少理智?
要是知道当时自己逃命的方向是奔着父皇去的。他情愿被大虫咬上一口了。
可想到这,又有些心惊。
被大虫咬上一口,重则丧命,轻则断了手脚,丧命自是不提了,历来史上还没有残疾之人继位的!
退一步是死,进一步是败。难道这就是天意,是死局么?
太子颓然坐下来。
“太子——”舒雅不顾地上的狼藉。半蹲下来,手搭在太子的膝上,“您可别这样想。当时那种情景,根本不是您能控制的。父皇英明,心里是明白的,只是过不去那个坎罢了。就像父亲说的,您诚心孝顺父皇,父皇定不会怪你的。”
太子听了沉默下来,良久点点头:“雅儿,今日辛苦你了,吾再好好想想。”
太子走出内殿去了外书房,招了属官密谈。
镇国公府那里。同样是气氛低沉。
青鸽被送了回来,见了紫苏白芍等人,就大哭一场。
紫苏平复了心情问:“半点大奶奶的消息都没有么?”
青鸽摇摇头:“围场都被翻遍了。那些城镇也没有任何消息。二公子嫌我们留在那边不方便,就送了回来。”
“那青黛呢?”白芍问。
提到青黛,青鸽委屈的揉揉眼睛,哭得更大声了:“青黛,青黛她——”
“她出事了?”紫苏等人都吓了一跳。
青黛平日虽少言寡语,她们却知道这是世子送给大奶奶的。身手不一般。
论情分虽比不上她们这些久在一起的,但紫苏等人心里也明白。某些时候青黛要比她们还得用些。
众人注视下,青鸽懊恼的捶着大腿:“听说要把我们送回来,青黛当夜就跑了。她要去寻大奶奶,怎么就没叫上我一起呢!”
众人都哭笑不得。
青鸽虽说有一把力气,性子却太憨直了,要真一个人偷着跑了,遇上歹人,恐怕被卖了都不知道。
“青鸽,你先回来也是好的,等大奶奶回来,还要你做上一桌好吃的呢。”夜莺安慰道。
提到这个,众人都沉默了。
正在这时阿鸾和小蝉走了进来。
见阿鸾脸色不大好看,紫苏就问:“阿鸾,不是去买药么,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因为担心甄妙,清风堂的丫鬟这些日子过得很是煎熬,阿鸾身子弱,着急上火喉咙就肿痛起来。
主子出了事还不晓得如何,一个丫鬟身子不舒坦自然是不好对府里说的,阿鸾就叫小蝉陪着出府去外面医馆抓药。
阿鸾抿了唇没吭声,小蝉忿忿道:“紫苏姐姐,真是呕死人了,我和阿鸾姐姐才出了角门就碰到了一个男仆,对着阿鸾姐姐很是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我们怕他纠缠,就直接回来了。”
“那起子人,不用理会就是了。”紫苏淡淡道。
小蝉嘟着嘴:“紫苏姐姐你不知道,那人还说,要他老娘去求了二夫人做主,把阿鸾姐姐许给他呢!”
百灵大怒:“真真是无耻,趁着主子不在,就欺到我们头上来了吗!”
白芍看她一眼,冷冷道:“没有主子,我们算什么?”
一番话说得众人沉默下来。
阿鸾貌美,在国公府也是拔尖的,不知多少人盯着,因是甄妙的贴身丫头,这才没人敢打主意。
一旦主子出了事,别说是阿鸾了,就是其他人,又能有什么好去处?
阿鸾哑着嗓子开了口:“姐妹们不用替我担心。这种时候,他就是想伸手,老夫人也不会答应的。”
“可要是以后——”
“以后?”阿鸾冷笑,“大奶奶回来,他能有什么以后?若是大奶奶……我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没什么以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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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胡府
“北河那边,怎么样了?”六皇子回了府中,解下披风,端了一杯热茶喝。
做皇子的,是忌讳和大臣走得近的,以往罗天珵是侍卫还好说,现在任了指挥佥事,就不得不避嫌了。
只是六皇子对罗天珵很是欣赏,特别是那日亲眼看了他力战猛虎,还有上任后一系列把锦鳞卫的人收服的动作,倒是衬得同是指挥佥事的古铭有些平庸,可见是个难得的将才。
良将难得,特别是年轻的良将。
六皇子自嘲的笑笑。
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有谁看好他一个无势的皇子呢?
反倒是罗天珵,在宫中当侍卫长时,有那么一两次有意无意的提醒,帮了他不少忙。
“镇国公世子的遗体大概不出三日就能进京了。”属下回道。
“这一路,很热闹吧?”
属下怔了怔,点头:“好像有多方势力插手,不然前两日就该到了。”
六皇子把茶盏放到紫檀小几上,嘴角含笑:“既如此,本王也凑凑热闹。”
“主子,这不妥吧?”属下愕然抬头。
这种事情,谁插手都可以,皇子却不成,否则一旦被皇上知晓,那就大大不妙了。
“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记着手脚干净点就是了,务必不得让那遗体进京。”
一个能力搏猛虎的人,会因为惊马死于非命?
他要是信了才是傻了。不过是有人看着镇国公世子的位子舒服罢了。
除了太子,二皇子年纪最长,三皇子母族势大最是尊贵。四皇子素有才名,五皇子颇得父皇青眼,他若不赌一赌,再这么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那只剩看戏的份了。
“是。”属下躬身退下。
六皇子忽然想到什么,一抬手:“等等。”
那人停下来:“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镇国公世子夫人……可寻到了?”
属下诧异的看了六皇子一眼。
六皇子被看得有些恼羞成怒,斥道:“本王问你话呢!”
这些属下。脑子都长在屁股上了么?
那种流露着“你打听别人媳妇好变态”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儿?
他不过是进宫探望太妃时。见太妃因为甄四失踪的事流露出几分忧心的意思,这才问问罢了,才不是对她上心呢!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据说古大人打算进京复命了——”
“人都没找着。古铭就要进京复命?”六皇子脸一沉。
属下又诧异看了他一眼。
六皇子嘴角抽了抽,板着脸道:“父皇可是交代了要好好找人的,这古铭越来越不像话了。”
属下没敢抬头,心道古铭好歹是正四品的指挥佥事,人一直找不到,总不能就耗在那不走了吧。
锦鳞卫初建,正是势力割据的时候,等一年半载过去,别人都站住了脚。一问,古指挥佥事呢?
呃,在北河围场给罗指挥佥事找媳妇呢。
再说。一个外命妇找不到,似乎不关他家主子什么事啊。
还是他忽略了什么?
一定是他忽略了什么!
“赶紧下去办事去!”六皇子黑着脸踹了一脚。
这属下眼神怎么越来越奇怪了,他直觉地不大高兴!
北河,似乎比京城还要冷些,那密密的雨像是冰珠儿砸在身上,湿冷冰凉。很是难受。
古铭牵着马,冲甄二老爷抱了拳:“甄大人。这边就有劳你了。”
甄二老爷脸上是平静的笑容:“古大人客气了,是我该谢大人才对。”
古铭一叹:“哪里,这么久也没找到人,回去后要请罪了。”
心里对甄二老爷是有几分欣赏的,已经出阁的侄女失踪,就请了长假赶来,反倒是国公府,只来了个小辈。
要不是这位甄大人来了,他是绝对不能脱身的。
“古铭——”一个声音传来。
二人闻声望去,就见一个火红身影骑马而来。
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初霞郡主黑着脸走过来。
“参见公主殿下。”二人齐齐行礼。
初霞郡主把折好的马鞭放在手里敲了敲,斜睨着古铭:“古大人,听说你要回京?”
古铭擦了一把冷汗。
这个公主,可真是难缠,当时在围场出了事,死活要留下来,天天盯着自己寻人,早一点收工都不行,累的跟狗似的。
本来接到回京的诏令,还暗暗欣喜初霞公主去了青阳城没回来,没想到还是赶上了。
“古大人怎么不说话?”
“臣不敢,是接到了今上诏令,臣不敢耽误时间,这才没来得及和公主告辞。”
锦麟卫按编制应有四位指挥佥事,现今才有三位,罗世子遗体都进京了,他在这寻人,京中只有一位指挥佥事,显然是忙不过来的,皇上这么久才召他回京,已经是出乎意料了。
“哼!”初霞郡主甩了甩马鞭。
提到昭丰帝,她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面对古铭没有好脸色罢了。
甄二老爷开了口:“公主,臣来替换古大人也是一样的。失踪的是臣的亲侄女,臣定会竭尽全力的。”
甄二老爷面有忧色,偏偏气质光风霁月,又是这样温声劝解,初霞郡主就没话说了,只是狠狠瞪了古铭一眼:“便宜你了。”
古铭苦笑,这才告辞离去。
“还请公主先回别馆吧。”
初霞郡主牵着马往回走,有些闷闷不乐:“甄大人,你说甄四在哪里呢。怎么就是找不着人?”
甄二老爷抖落身上雨珠,淡淡道:“公主不用担心,臣相信妙儿会吉人天相的。反倒是公主更要保重身体。”
当初那冷箭,可是对着初霞郡主去的,偏偏公主死活要留下来,她的安全就更是重中之重了。
“甄大人是不是觉得,本公主留下来是添乱?”初霞郡主直视着甄二老爷。
甄二老爷没想到初霞郡主问得这么直接,不由微怔,随后才温声道:“臣不会这么觉得。反倒是感谢公主能留下来,让人们时刻记得这里。”
“你……你明白?”初霞郡主心中滋味难言。只觉眼睛发酸。
当初强拧着要留下来,所有人都认为她胡闹不懂事,可到底这世上,还是有一个人明白的。
她不敢走。她怕走了,时间长了寻不着,那些人就像古大人一样回京复命了,怕他们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为了救她而生死不明的甄四!
只有她留在这里,才会保证有最充足的人手,才会让心怀天下的皇伯父一直记得。
甄二老爷轻轻笑起来:“臣明白,妙儿是您的好友,若是臣的好友有事,臣也会留下来的。”
初霞郡主点头。第一次嘴角翘了起来。
宝陵县此时,却是天晴的。
甄妙三人站在胡府外打量一番,罗天珵走上前去叩了门。
片刻后黑漆大门打开。一个下人打扮的男子探出头来。
“我们是来拜访贵府主人的。”
“拜访?”门房打量一下,皱了眉。
主人倒是交代了,这几日可能会有贵客来访,只是看这穿着打扮,也不像啊。
不过再看来人气质,又有些拿不准了。就试探地问:“几位可是从青阳城来的?”
青阳城?
罗天珵眼神一紧,敏锐的察觉这门房把他们当成什么人了。不过为了见此间男主人,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见了面就知道情况了,到时候被揭穿也无所谓,关键是早点见到人,他们在这里耽误太久了,还不知道祖母担心成什么样子。
特别是客栈刺杀那事,他可不认为这是一场意外,反而有种天罗地网早就悄然布下的感觉。
或许是这里是偏远县城,才这么容易脱身,要是换了大城镇,还不定多少人等着他们。
一听是青阳城来的,门房立刻换了笑脸:“几位稍等,小的去回禀一声。”
不多时门房返回,打开了大门,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朗笑道:“三位贵客快里面请。”
进了堂厅落座,管家道:“小的是胡府管家,也姓胡。”
“胡管家。”罗天珵淡淡颔首。
他虽穿着寻常布衣,那股矜贵之气却是遮掩不住的。
再看那女子,一直安静跟在男子身旁,坐姿笔直,敛眉垂首,亦不是寻常小家碧玉可比。
“是这样的,我家老爷去庄子巡查去了,只有太太在,不大方便见客,您三位要不先休息一下?”
罗天珵皱了眉,顺着话问:“这个时候去巡查?”
“是啊,就是前不久送去青阳的那批茶砖,庄子上又新制了一批,老爷就过去看看,大概傍晚就会回来了。”
管家说着,心里一阵庆幸。
老爷料得果然不错,卫家果然派人出手了,想把那批茶砖截下来,还好平安把茶叶送过去了,反倒是卫家派去的人,据说至今没回来,该不会是没完成任务怕被责罚,私逃了吧?
青阳城这么快来了人,看来是对这种新式茶砖感兴趣了,说不准就能搭上这路子,成为贡茶。
“哦。”罗天珵淡淡应道。
甄妙低着头,抿了唇有些想笑。
这么坦然的忽悠人,他是和谁学的?
再说下去不会穿帮,然后被当作骗子轰出去吧?
正在这时,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来,站在门边喊了一声胡管事。
胡管事告声罪,走过去问:“怎么回事儿?”
丫鬟低声道:“是哥儿又不吃饭了,非要闹着吃花糕,太太让您派人去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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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是落魄千金,
为扭转家族命运高嫁世族公子。
一朝变身贫穷孤女,
她一心再嫁孩子他爹,
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展身手
胡管家点点头:“跟太太说,我知道了。”
那丫鬟却没走,来到甄妙面前盈盈一礼:“这位太太,我们太太请您去内宅说话。”
甄妙看了罗天珵一眼。
罗天珵眉眼柔和下来:“去吧。”
甄妙这才跟着丫鬟往里面走。
胡府并不算大,统共三进的宅子,后院南北两排厢房仿佛刚翻新过的样子,院里种着数棵石榴树并一丛芭蕉,收拾的整齐明了。
甄妙由丫鬟引着上了台阶,一个年轻妇人就迎了出来,未语先笑:“来了贵客,外子不在,实在是失礼了。”
甄妙就仔细打量这妇人一眼。
二十出头的年纪,鹅蛋脸,柳叶眉,是副讨喜的面相,穿一身浅水红窄袖夹袄,更显得肤色白皙。
说不上是顶美的人,但胜在喜庆灵秀。
年轻妇人同时在打量甄妙。
不过是一件青布袄子素罗裙,却偏偏衬的女子发如墨,肤胜雪,面如三月桃花,颜似漫天朝霞,仿佛把天地灵秀都集了一身。
年轻妇人眼珠转了转,心道这样的人儿倒是罕见,据说青阳金家要来的是金家公子,这位能跟着来定是极受宠的,也不知是那公子的妾侍还是外室了。
至于正室,她是没想过的,大户人家,讲究的是娶妻娶贤,纳妾纳美,嫡妻要是这般模样,应酬人情往来被有心人盯上。不是招祸么,再说,也没有嫡妻跟着出门的道理。
年轻妇人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多了几分疏离,招呼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妹子这般的美人儿,快进屋坐。”
青阳金家不能得罪,一个妾侍,打心里她其实是看不上的。
年轻妇人态度的微妙变化让甄妙微怔,随后了然。
唉,太美了果然会没朋友的!
年轻妇人把甄妙引进内室。坐在美人榻上道:“妹子叫我一声胡姐姐就是了。”
甄妙从善如流,一笑露出两个酒窝:“胡姐姐。您可以叫我阿四。”
这是不想透露姓名的意思。
外面坏人太多了,不得不防啊。
落在胡氏耳中,却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连姓名都没有的贱籍。说不定是买来的也不一定,当下笑容又淡了几分。
甄妙觉得好诡异。
这妇人态度一波三折是怎么回事?
不过想着那事对罗天珵的重要性,还是按捺着性子与胡氏寒暄。
胡氏又问了青阳金家的情况。
甄妙显然不知道,一问就只能呵呵。
胡氏眼中就带了鄙夷,果然是个外室,对金家半点不了解。
甄妙心肝颤了颤。
这态度又恶劣了哟,难道是因为一问三不知,这妇人起了疑心?
可要是起了疑心,她鄙夷什么啊。怎么不直接试探呢?
二人各怀心思,气氛就冷了下来。
这时外面传来哭闹声,紧接着一个小娃娃冲了进来。扑到胡氏怀里哭:“娘,花糕不好吃——”
跟在后面的丫鬟一脸尴尬:“太太,哥儿嫌今日的花糕上面没弄花样。”
见儿子哭,胡氏皱了眉:“往日花糕上不都印了玫瑰花纹的吗?”
“说是模子坏了,就没印。”
那娃娃哭声更大:“娘,我就要吃带玫瑰花纹的花糕!”
胡氏一脸尴尬看向甄妙:“让妹子见笑了。这孩子被娇惯坏了。”
甄妙摆摆手:“小孩子都这样。”
不过是个三四岁大的娃娃,可不正是认定了什么就不放手的时候。
见母亲不理会自己。小娃娃哭得更惨,抽抽搭搭的竟有点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胡氏慌了,一边拍着小娃娃的后背,一边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甄妙这才仔细看了看,发现那孩子瘦得可怜。
这个样子,她要是这么干坐着无动于衷倒是尴尬了,就走过去道:“哥儿没事吧?”
这个时候胡氏心里不好受,就顾不得对甄妙身份的看法了,加之男主人不在家,没个依靠,就忍不住把苦楚对甄妙倒了出来:“这孩子小时候生了一场重病,一直精细养着,谁知道后来就渐渐不大爱吃饭了。”
“哥儿只喜欢吃花糕类的点心?”
难怪生在不愁吃喝的人家还这么瘦弱,原来是偏食。
胡氏摇摇头:“倒也不是,璋哥儿只是看那些点心花样新鲜吃上两口,要是同样的口味没了花俏样子,他就一口也不吃了。”
“这样啊。”甄妙想了想才道,“胡姐姐要是不嫌弃,我做些馒头给璋哥儿吃吧。”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她要是先把小家伙笼络好了,至少身份暴露时不会直接被轰出去吧。
“馒头?”胡氏蹙眉,“璋哥儿从不吃的。”
甄妙抿唇一笑:“胡姐姐不如试试,我做的馒头,璋哥儿说不定就吃了。”
“那——好吧。”胡氏点头答应下来。
没买到花糕,璋哥儿定会闹腾不休的,这一天都不会吃什么东西了,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只是劳烦妹子了,这怎么好意思。”
“不会,我挺喜欢小孩子。”
“阿杏,领……四太太去厨房。”
四太太?听着有些不对劲的样子。
甄妙只是困惑了一下就放下了,欢欢喜喜随着叫阿杏的丫鬟去了厨房。
她好久没下厨了,手痒。
进了厨房一扫,就有了主意。
把那正发着的面团取来,掺了紫薯泥揉好。再放到蒸架上闷着。
利用这个时间把鹌鹑蛋煮上,选了几个上好的秋梨挖空内心,倒入搅拌均匀的蛋液。
阿杏看得目瞪口呆;“四。四太太,这梨子里还能放鸡蛋?”
“可以做秋梨蒸蛋的。”甄妙头也没抬,手上忙碌着。
等码放好秋梨,又取来豆腐切成大小适中的方块,照样是挖去中心,塞入调味好的肉末放锅中煎熟,最后浇上烧开的橙汁做了一道橙汁豆腐蛊。
接着又用土豆、胡萝卜、香菇等切丁油炸。做了一道五彩蔬菜丸子。
那些鹌鹑蛋则剥了壳,取胡萝卜雕好的鸡冠和嘴巴插上去。又用黑芝麻当眼睛,做成一个个小巧玲珑的小鸡仔,与五彩蔬菜丸子摆放在一起。
“我的天,我的天!”阿杏眼睛都不敢眨。一动不动盯着,早已是惊叹万分。
甄妙无奈叹口气。
可惜没有青鸽帮着打下手,她都有些手忙脚乱了。
还好这厨房里本就小火熬着猪骨汤,她直接做了个杂菌猪骨汤。
那边紫薯面团已经发的差不多了,制成一个个小面团,阿杏还没看清楚甄妙手上动作,只觉眼花缭乱,一个个玫瑰花生胚就做成了,又醒了片刻。才放到屉上大火蒸,正好上层放了秋梨。
甄妙净了手,对阿杏道:“端过去吧。”率先走出了厨房。
那边大夫刚给璋哥儿诊治完。不过是说些乳食不节、脾胃失调之类的话。
胡氏次次听大夫这么说,都要倒背如流了,可璋哥儿一不舒坦了大夫还是要请,不过求个心安罢了。
胡氏正拿了一块桂花糕哄璋哥儿吃,璋哥儿抿着唇,头摇得像拨浪鼓。
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鲜甜清香。
胡氏不由抬头,见甄妙过来忙起身招呼。
甄妙笑着坐下。后面的阿杏端着大托盘过来,把吃食一一摆好。
先是一份秋梨蒸蛋,橙黄的梨子,嫩嫩的蒸蛋,看着就清爽。
璋哥儿头探了探。
接着是一个大大的碧绿瓷盘,瓷盘里是五彩的蔬菜丸子,还有白嫩可爱的小鸡仔。
“这个可以吃吗?”璋哥儿指着小鸡仔问。
“当然可以的。”甄妙笑眯眯道。
胡氏先是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接着忙道:“阿桃,还傻着做什么,还不快伺候哥儿用饭。”
跟在胡氏身后的一个粉衣丫头忙用筷子夹了一个鹌鹑蛋喂给璋哥儿。
璋哥儿摇摇头,示意阿桃把小鸡仔放到他手心,兴致勃勃看了好一会儿才吃下。
胡氏紧张的看着璋哥儿。
璋哥儿伸手一指:“还要!”
胡氏猛然看向甄妙,难掩激动:“妹子,这鹌鹑蛋难道味道与众不同?”
“胡姐姐尝一个就知道了。”
胡氏忙夹了一个吃下,一下子愣住了。
她愣住,不是因为这鹌鹑蛋好吃,恰恰相反,这就是最寻常的水煮蛋。
可是,璋哥儿居然还要!
不解的看向甄妙,甄妙解释道:“璋哥儿年纪小,口味本来就淡,喜不喜欢吃,还是要看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罢了。”
那花糕只是寻常吃食,璋哥儿既然吵着吃,显然看中的不是味道。新奇,美丽,才是小孩子最感兴趣的。
果不其然,又拿了个小鸡仔模样的鹌鹑蛋后,璋哥儿把玩好一会儿才吃下去,然后又吃了两个蔬菜丸子,小半个蒸蛋。
阿杏又返了回来,把紫薯玫瑰花馒头放到桌几上。
胡氏忍不住惊叹:“好妹子,你这馒头是怎么做的,和玫瑰花真真是一样的!”
“倒也简单,只是多花点心思罢了。”
见璋哥儿把紫薯玫瑰馒头拿在手里,尝试的吃了一口,胡氏都忍不住落泪了。
悄悄拭了眼角,吩咐道:“阿桃,去前边和胡管家说,我留四太太在这用饭了,让他替我和贵客告个罪。”
“是。”阿桃也是喜笑颜开的出去了,不多时又转了回来,看了正拉着甄妙的手激动说话的胡氏一眼,欲言又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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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金家登门(兰灵狐的和氏璧加更)
“怎么了?”胡氏松开甄妙的手,看着阿桃。
阿桃神色有些尴尬,道:“太太,外面又来了一批人,说是青阳金家的。
“又来人了?”胡氏一时没想明白,看向甄妙,“妹子,怎么分两拨来的?”
“太太,后来的人才是金家的人,他们,他们不是——”阿桃硬着头皮道。
任谁刚才还满心崇拜,现在知道崇拜的人是骗子,都会别扭。
“不是?”胡氏觉得有些茫然,眼睛眨了眨,然后猛然瞪大,“你,你不是金家的人?”
甄妙点头。
胡氏立刻站了起来:“那你为什么骗我?”
甄妙跟着站了起来,苦笑道:“胡姐姐,我刚才就和你说了,我不是金家的人。”
“你说过?”
“是啊,您忘了?”
胡氏回忆一下,咬了咬牙。
之前自己打听金家的事,她可不是说过自己不是金家的人,并不清楚金家的事么!
可是,可是她以为那是因为她是外室的缘故!
胡氏强咽下一口闷气。
这样说来,反倒是自己想当然了?
“既然你们不是金家的人,来我府上作甚?还藏头露尾的,到底有何企图?”胡氏柳眉倒竖,恍然大悟,“是了,你们一定是卫家派来的人了!”
说到这里一声冷笑:“怎么,你们卫家派人拦截我胡家的新式茶砖还不够。现在还堂而皇之登堂入室么?你是卫家那糟老头子的第几房小妾?”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甄妙茫然。
“娘,您怎么了?”璋哥儿手中咬了一半的紫薯玫瑰馒头吓得跌落下去,死死拽着胡氏衣袖。
胡氏这才反应过来儿子还在这里。低头看到璋哥儿惊恐的模样,心中懊恼,扬声道:“阿桃阿杏,你们都是死人吗,怎么不知道把哥儿带下去!”
阿桃和阿杏这才反应过来,阿桃蹲下来要抱着璋哥儿离开。
谁知璋哥儿把阿桃往外推了推,口中嚷道:“娘。我要吃玫瑰馒头,还有小鸡仔——”
胡氏愣了愣。然后表情复杂的看向甄妙。
儿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一顿正经饭食,而这饭食,却是眼前女子亲手做的。
小心翼翼把儿子养到现在。她太明白身体瘦弱的孩子是多么脆弱了,或许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他的命!
一定要养好璋哥儿的身子!
可璋哥儿不好好吃饭,身子骨怎么好的了?
胡氏神情变幻不定,看看璋哥儿,又看看甄妙,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般,带着决绝和势在必得:“不论如何,你让璋哥儿吃了顿正经饭。我还叫你一声妹子。妹子,你跟着那姓卫的糟老头子,想必也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吧。卫家能给你的。我胡府也能给你,只要你愿意留下来。”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艰难道:“我家老爷年不过三十,还没有二房——”
甄妙瞪大了眼。
是她理解的意思吧,这女人认为她是某家糟老头子的小妾,然后告诉她。嘿,妹子。你和那老头子肯定不是真爱,还不如留在我家啊,我夫君年轻貌美,可以让你当二房。
寻常商户人家,节操已经如此脆弱了吗?
“咳咳。”甄妙以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才道,“胡姐姐,我夫君就在外面。”
胡氏翻了个白眼:“妹子也不必遮着掩着了,宝陵县谁人不知,卫家家主小妾众多,他那儿子又是个荤素不忌的,看中了跟老子讨去又不是没有过的事。两年前不就发生过这么一桩吗,别人都暗地里笑话,结果那老头子理直气壮,还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奈何卫家家大业大,被人戳着脊梁骨儿,照样活得好好的。
若是当年没有老爷的出现,说不定她胡家这片家业包括她这个人,也姓卫了。
想到这里,胡氏面对眼前的女子反而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快意。
甄妙则是悄悄捏了一把胳膊。
原来肥水不流外人田是这么用的,她,她以前真不知道!!
再误会下去就有些难看了,甄妙收了笑意,冷声道:“是胡姐姐误会了,我和夫君是从远处来的,并不是卫家的人,在您说这番话之前,更是听都没听说过卫家。”
“不是?”胡氏怔了怔,心中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那你们冒充金家的人来是何意?”
甄妙有些无奈:“我们确实是来拜访贵府主人的,只是贵府好像一开始就把我们错认了。”
胡氏虽有些不爽,可想了想,似乎对方说的也不错,又想着刚才甄妙亲自下厨做了饭,态度就好了些:“那不知你们找我家老爷何事?”
“这个我也不知,是外子有事。”甄妙没有把来意贸然说出来。
“既如此,还请妹子在外面歇歇,等我家老爷回来再说。”摸不清甄妙身份,胡氏当然就不好把人留在后宅了。
甄妙乐得清静,道一声打扰了,就要跟着阿桃往外走。
这时又一个小丫鬟急急走进来。
胡氏只觉这一天一波三折,像戏折子演的一样,见了明显是来说事的丫鬟心里就一惊,未等丫鬟开口就问道:“又怎么了?”
那丫鬟脸色发白,语气惊慌:“太太,是卫家,卫家来了一群人,说是要找老爷讨个说法!胡管家有些顶不住了,向您来讨个主意。”
胡氏一听就怒了,声音拔高:“讨说法?真是无耻,明明是他卫家派人去拦咱家的茶砖。老爷没去找他们算账就罢了,他们居然还来讨说法?”
那丫鬟一副受惊的样子,颤声道:“太太。是卫家的人说,说——”
“说什么呀,你要急死我?”
“说卫家派出的人全都死在了贺家屯地界的那间破庙里,他们怀疑是咱们府上下的手!”
“啊!”甄妙低呼一声,掩住了口。
心中默默流泪,这下好了,她再也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和卫家毫无关系了。破庙里遇到的那伙人,他们可是杀了好几个呢。
胡氏没有注意甄妙的惊呼。自己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抬脚就往外走。
“太太,老爷不在。您一个人出去——”
胡氏头也不回:“看好哥儿。”
除了抱着璋哥儿的阿桃,其他两个丫鬟都紧跟上胡氏,甄妙自然跟着走了出去。
穿过二门已经能听到隐隐的喧哗声。
胡氏凌厉扫一眼,一个小厮忙道:“太太,卫家的人堵在门口,胡管家已经出去和他们交涉了。”
“客人呢?”
“客人?”小厮一怔,“客人还在厅堂里候着。”
出乎甄妙的意料,胡氏没有直接出去,反倒直接去了厅堂。
厅堂里除了罗天珵和阿虎。又多了一批人,正是在客栈遇到过的那位少年及下人。
见有人进来,厅里的人同时抬头看来。
那一刻。明明少年锦衣华服,扈从者众,胡氏却不由自主的先看向罗天珵。
几乎是出自女人特有的直觉,她就认定,那个布衣素服的清俊男子不是寻常人。
最终,理智总算战胜了直觉。胡氏冲少年裣衽施礼:“敢问是金家公子吗?”
少年好整以暇的双手环抱:“是我。”
“小妇人有礼了,小妇人是胡府的女主人。外子去茶庄未归,怠慢了贵客。”
少年懒懒笑着:“怠慢倒是没有,好戏倒是看了一场,没想到的是还能遇到戏友。”
说着瞥了罗天珵一眼。
胡氏福至心灵:“二位是认识的?”
“一面之缘罢了。”罗天珵淡淡道。
“现在是第二面了,不知兄台来胡府何事呢,莫非和我们一样的目的?”
问到这里转向胡氏,声音变得冰冷:“府上是想寻两个买家吗?”
没等胡氏解释,罗天珵就开了口:“我们对茶叶不懂,也不感兴趣,只是找胡府主人有些其他的事而已。”
他说的随意,却有种令人毋庸置疑的力量。
“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说什么我们公子就信啊?”金大忍不住道。
罗天珵嗤笑一声:“我是谁自不必对你们说,你们相不相信也不关我的事,只是我现在在这里,你们要是惹事,那就关我的事了。”
“小子,别以为有两手功夫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可知道我们公子是谁?”
罗天珵掏掏耳朵,似笑非笑地道:“哦,这话你不问出来,还不会显得那么蠢。”
金大恼羞成怒,忘了在客栈对方的威慑力了,抽出刀砍去。
胡氏哪见过这个,当下吓得低呼一声。
甄妙反倒是兴致勃勃的看着。
刀停在半空一动不动,罗天珵用两个手指夹着,然后轻轻一拧,刀拦腰而断。
上半截刀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嗡鸣声。
满屋子人都傻了眼。
罗天珵笑了笑:“你看,有的时候,你是谁真的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虽然看的不是他,少年却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当然是我是谁比较重要。”
话说完,罗天珵冲甄妙招手:“阿四,到我身边来。”
甄妙挺胸抬头的走过去了。
咳咳,这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外面的人,似乎是和你们两家有关,金公子不如先处理好你们之间的事,我这边的事还不着急。”
这是威胁,一定是威胁,等回去,他要告诉他爹!
少年心里怒吼着,还是手一挥,带着一众随从出去了。(未完待续)
ps:终于还差五更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四叔
少年是怎么跟外面的人沟通的,厅堂里的人都不知道,只是没过多久,少年就带着随从回来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问道:“你家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小妇人已经遣人去茶庄叫老爷了,最晚到晚饭时,老爷就能回来。”
“哦。”少年随意应了一声,百无聊赖的坐着。
胡氏不自觉又看罗天珵一眼,只觉他和记忆中老爷的模样有几分重叠了,可细看五官,其实又说不出哪里像。
不过是人有相似罢了,胡氏这样安慰自己,又隐隐有些不安。
人有相似不足为奇,可这个和老爷有几分相似的人,又登门找上了老爷,那就不得不让她多想了。
这一刻,胡氏恨不得夫君就在眼前,好问个究竟。
三方都是不熟的,这么等着自是尴尬,胡氏就道:“几位贵客不如先移步客房歇息,等老爷回来,小妇人就遣人去请。”
“不用了。”
“好。”
少年和罗天珵几乎同时开口。
少年恼怒地瞪着对方。
他,他明明是要借此机会好好打探一下这人背景身份的,对方居然就这么轻易同意了那老娘们的安排?
一定是故意坑他,这个混蛋!
罗天珵施施然站起来:“那就劳烦胡太太了,给我们准备两个房间即可。”
胡氏忙叫人把罗天珵三人领下去,然后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顿时骑虎难下。半天憋出一句话:“我不累,贵府要是有观景园子,我就去透口气。”
金大悄悄垮下脸,心道主子,您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尤其是别替我们充啊!
昨晚睡大厅打地铺不说,半夜还出了人命案,闹腾的一晚上都没好好休息,现在最想干的事就是扑到软软的床榻上大睡一觉。谁他妈想出去透气啊!
少年带着一众下人去园子吹冷风去了。
进了客房,甄妙就托着腮盯着罗天珵。
罗天珵被她看得有些尴尬,咳嗽一声道:“阿四,看什么呢?”
甄妙凑近,摸着对方修长手指:“瑾明,你今日可真威风。”
这手指摸起来没什么不同啊。怎么一夹,就把一口大刀夹断了?
甄妙手指白皙细腻,水葱似的,没有涂丹蔻,指甲是最自然健康的浅粉色,圆润可爱。
这么细细摸着。罗天珵就觉得手指那里起了层层战栗,这战栗透过手指向全身蔓延。荡起一波一波的潮浪,他的身体不由紧绷起来,猛然抽出了手指。
甄妙有些愕然。
“别闹——”罗天珵耳根微红,责怪的看了对方一眼。
“嗯?”甄妙莫名其妙。
“你要是想……总得,总得你来了葵水再说……”罗天珵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
他那几个通房,想把他留在屋里,就会一边触碰着他。一边用崇拜的眼神说着甜蜜佩服的话。
重生之前的他,乐得红袖添香耳鬓厮磨。重生之后的他,就只剩下厌烦了。
可没想到同样的暗示,皎皎才摸了他手指,竟有种难以自制的怦然心动,连他自己都骇了一跳。
“我想什么?这又和葵水有什么关系呀?”甄妙听得云里雾里。
罗天珵觉得夫妻二人一路患难下来,有些话可以直说了,清了清喉咙道:“大婚时我就提过了,你葵水未至,我们是不能圆房的,虽然你很想,还是再忍忍吧。”
“啥?”甄妙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维持好一会儿,抄起靠枕向罗天珵脸上拍去。
“罗天珵,我只想杀了你,这个实在没法忍了!”
他是用脚趾头看出来自己芳心荡漾了吗?
罗天珵抓住靠枕,一脸委屈控诉道:“女人总是口是心非,明明你们想时就会这样的。”
甄妙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谁能行行好告诉她,她到底想什么了啊!
“哦,看来夫君大人很有经验?”
罗天珵点头:“沉鱼落雁她们几个,每次都这样。”
真是够了!甄妙把拳头捏的咯咯响。
摊上这么蠢的夫君,她还是先去死一死吧。
气得把靠枕扔一旁,侧躺在榻上。
生气了?
看着女子因为侧躺而更显起伏的线条,罗天珵只觉整颗心都是软的,悄悄伸手搭在那纤细的腰上,柔声道:“皎皎,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听他提及府里那几个做摆设的通房,甄妙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理智上她也知道,那几个人的存在,在这个时代,合理又合法,你要是质疑了,不愿接受了,那才会被视为怪胎。
甄妙对那几个通房的态度,就是你不在我面前出现,我就当你不存在,总不能为了几个人,就不好好过她快活的小日子了吧,这世上又不是只有男女情爱这点小事儿。
可她的蠢夫君,这是生怕自己忘了,要定期把他的通房们牵出来遛遛刷存在感吗?
再看他真诚讨好的表情,不由扶额。
哄女人要是能打分,这货绝对是负一万分的人才!
“哪里不一样?”总想看看他还能不能再蠢一点。
罗天珵认真想了想,道:“她们想时,我很烦,你想时,我觉得还行——”
她真的不该试探这个下限的!
默默别过脸,甄妙在“又猜准了”这种愉悦又郁闷的微妙心情中睡着了。
罗天珵静静打量着,越看越觉得自己媳妇好看,伸手把她揽入怀里,嘴角悄悄翘了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甄妙听到敲门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罗天珵不知何时已经起来,靠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沉思。
等甄妙整理一下,罗天珵就去开门。
阿杏站在门外:“公子,我们老爷回来了。”
罗天珵明显神情凝重起来,转头道:“阿四,我们出去吧。”
到了厅堂,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门而立,正和胡氏说着什么。
罗天珵咳嗽一声。
胡氏抬头看了一眼,对男子说道:“老爷。那位公子来了。”
罗天珵心中一跳,那种无形的紧张感染了甄妙,甄妙用衣袖遮掩着,悄悄拍了拍他的手臂。
那男子转过身来。
只是寻常的动作,落在罗天珵眼里,转身的动作仿佛放慢了很多。让他焦急忐忑,可又觉得转过来的太快了,似乎还没做好准备。
相比罗天珵的纠结,甄妙就淡定多了,气定神闲的看着,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形象。
甄妙扶了扶要掉下来的下巴。
这。这就是大朗说的那位四叔?
和他有些相像的四叔?
然后倒抽口冷气,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
十年后。莫非她兰芝玉树般的夫君大人就是这般模样?
这么残酷,一定是认错人了。
甄妙含泪看了罗天珵一眼。
罗天珵却望着大胡子男出神。
对视的那一瞬间,他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最终只化作满腹的难以确定。
大胡子男的眼神是迷茫的。
罗天珵直直盯着,想要看到他眼底深处去,却发现那是一口古井。平静无波。
罗天珵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大胡子男回过神来,露出个笑容:“这位公子——“
随后高声尖叫:“啊——”
真的是尖叫。因为走到跟前的罗天珵二话不说,把人家后面衣裳掀了起来,露出光洁的脊背。
紧跟着胡氏也惊叫起来。
给罗天珵三人领路的阿杏嘴巴微张,愣愣看着这荒谬的场面,然后挠挠头。
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
不过那不重要,老爷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救——”
刚要扯开嗓子喊,嘴就被捂住。
甄妙笑得好勉强:“等等,先听我夫君解释。”
罗天珵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大胡子男后背看。
光洁的后背上,停着一只青色的蝴蝶。
罗天珵只觉耳畔有青涩的童音在问:“四叔,您后背上怎么有一只蝴蝶啊?”
“臭小子,还敢看你四叔洗澡!”
男童撇撇嘴:“又不是看四婶洗澡,四叔你恼什么?”
那青年逆着光,脸模糊不清:“臭小子,要真敢看你四婶洗澡,看我不把你屁股揍开了花儿!“
“那四叔告诉我,您背后为何有蝴蝶呀?”
青年看吓不走侄儿,无奈解释道:“这是以前随你父亲上战场落下的疤,后来要娶你四婶,怕她见了害怕,就纹了这只蝴蝶。”
“哈哈哈,原来四叔是女为悦己者容啊。”欢快的童音犹如清脆的铃铛,逐渐远去。
罗天珵眼中似乎还有几分茫然,口中却喃喃道:“四叔——”
大胡子男客气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那两个字就如一道闪电在他脑海中劈过,瞬间暴风骤雨。
“四叔,祖父好端端怎么会坠马?祖父的骑术明明是出类拔萃的。”
“四郎,你父亲坠马之事定有隐情,你悄悄去查一查,记得不要惊动任何人。”
“夫君,又要出门啊,等等,衣领没折好呢,我给你弄弄。”
他们是谁?
我是谁?
大胡子男只觉脑袋里像有一把利刃在来回搅动,痛不欲生,直挺挺就倒了下去。
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胡管家,快,快去报官!”胡氏扬声道。
胡管家立刻往外跑,有东西从耳边擦过,定睛一看,竟是一块碎银子,深深的嵌入了门框里。
胡管家冷汗立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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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某人:你就是那个出身医药世家,爹宠娘护的白七姑娘吗?
刚穿来的软萌大力饭桶妹子想了想,喜滋滋点头。
某人面色如土:原来白家那个刁蛮任性又一无是处的蠢材说的就是你啊!
妹子手一拍,桌角齐生生断了:真是够了,你有病得治知道吗!
总之,这就是一个带着医药系统穿越的萌妹子混得风生水起,宁可我虐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虐我的故事。谁看谁知道。
(cqs!)
第二百一十八章 醒来
这个时节,即便是晴天,到了夕阳落下,温度就骤然降低许多。
少年双手拢在衣袖里,跺着脚来回溜达,脸色铁青。
“主子,要不小的还是过去问问,那位老爷到底回来没?”金大小心翼翼地问,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两个时辰,他们足足在这破园子里吹冷风吹了两个时辰!
“不必,那妇人不是说了,人回来会立刻请我们过去的。”少年断然拒绝。
自己回去?
哼,自己回去多没面子啊,明明是胡家求着他金家。
父亲可是说了,他代表的是金府的脸面,断不能因为那茶砖特别,就在对方面前失了底气,不然就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没了这新式茶砖,他金家不过是少赚几分名声和银子,可胡家,就永远是个偏僻县城的小财主。
就是没有父亲提醒,他也是知道的,怎么会让胡家拿捏住了。
哼,要不是那胡家老爷亲自来请,他是绝对不会过去的。
少年下定了决心,得意地笑笑,又拢着手来回溜达了。
娘的,可真冷,怎么还没人来?
大胡子男已经被扶进了房间躺着,第二次登门的大夫开了方子,提着药箱走了。
胡氏这才松口气。
老爷没事就好!
然后看向罗天珵:“你们真是来寻亲的?我家老爷是你四叔?”
罗天珵点头:“自然是真的。四叔背后的蝴蝶纹身错不了,不过看样子,四叔似乎是记忆出了点问题。不如等四叔醒了再说。”
看了一眼胡管家和阿杏,接着道:“无论您信不信,此事还是不宜宣扬。”
胡氏点头:“这个大可放心,胡管家和阿杏都是亲信。”
胡管家和阿杏大为感动,忙赌咒发誓打死不会说去的。
就听罗天珵慢悠悠道:“按理说,确实只有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胡管家和阿杏都快哭了。
“不过既然是四叔的亲信,那就罢了。”
四叔没醒。对胡氏,罗天珵心里其实是防备的。所以并没有透露国公府的身份。
而胡氏,对突然冒出来认亲的人,也不可能全然信任,只想等着老爷醒来再说。
平静下来。胡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扫了扫厅堂,脸色微变:“阿杏,我当时不是让你请这三位客人来后,再去请金公子的吗?”
阿杏掩口惊呼。
我的天,她早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原来,原来她的直觉一点没错!
阿杏急匆匆去寻金公子了。
金公子带着一众下人冒着寒气回来,听说胡府老爷身体不适的消息。简直是气急败坏。
少年骂的情绪激昂,罗天珵什么话都没说,走到他身旁伸出右脚在地面碾了碾。然后移开了脚。
看着青石地面上的脚印,少年声音戛然而止。
胡氏看向罗天珵的眼神越发忐忑了,本来想问的话到了嘴边,默默咽了下去。
在罗天珵的暴力威胁下,少年老老实实带着下人歇着去了。
只剩下几人后,罗天珵还是忍不住问:“不知我四叔是怎么和您认识的?”
胡氏心中一沉。
她是胡府长女。只有一个幼弟如今还不到十岁,数年前父母双亡。若不是偶然救下了老爷,并匆匆在热孝期间成了亲,胡府这片家业早就保不住了。
她可不是养在深闺的娇花儿,天真懵懂。
这自称是老爷侄儿的青年自始至终,都没叫她一声四婶!
想到这里,胡氏有些眩晕。
难道,难道老爷之前是有妻室的?
当初被逼到绝路,成亲匆忙,她顾不上想这么多,后来,这个问题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但是,她不愿往深处去想。
老爷那时已有二十五六,这个年纪,有妻子是正常的吧?
不,不,应该说,没有妻子才不正常!
一想到这,胡氏就觉得恐惧,然后又悄悄安慰自己,老爷不记得往事了,总不能一辈子不娶妻,她不过是恰在那个时候,成为了那个人而已。
不是她,还会有别人。
老爷的失忆,或许才是命运的安排,让他们有夫妻缘分。
看着罗天珵,胡氏悄悄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老爷想不起来,她绝不会承认什么四叔,更不会让他们破坏她好不容易的平静生活!
“我想,老爷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还是等他醒来再说,一个纹身,并不能证明什么。”
罗天珵了然的笑笑:“那就等四叔醒来再说吧。”
他认定的事,何须别人证明。
如果四叔记起来,那一切好说,如果记不起来,那他只能把四叔打晕扛回京城。
别说什么这样对胡氏不公平,四叔说不准就愿意过现在的生活,那对承受着老年丧子之痛的祖母,对了无生趣的四婶还有沉默寡言的六弟,又公平吗?
嗯,希望四叔别给他这种以下犯上的机会。
罗天珵摸着下巴,默默想着。
胡氏看着罗天珵表情,心里就隐隐不安起来,转了头吩咐:“阿杏,去把哥儿抱来。”
不一会儿,阿桃抱着璋哥儿过来,一旁跟着提着灯笼的阿杏。
这个时候,天黑的早了,璋哥儿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发困。
“璋哥儿,来娘这里,晚饭还没吃呢,先别睡。”
璋哥儿钻进胡氏怀里。
罗天珵悄悄皱了眉,想想将来的局面,有些糟心。
胡氏。的确是个聪明的,把孩子抱来,想必是怕四叔真的想起来后。做出不利于她们母子的决定吧。
“太太,老爷醒了。”一个丫鬟匆匆来禀告。
胡氏脸色一喜,随后又有些僵硬,抬脚想过去,脚下好像生了根,竟然迈不开步子。
罗天珵却拉了甄妙,抬脚就走。
“等等!”胡氏喊道。
罗天珵回头。
胡氏暗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道:“你们说的,只是一面之词。还是等小妇人去看一下老爷如何了,再请三位过去。”
罗天珵轻笑一声,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必须第一时间见到四叔!”
四叔已经失踪太久,曾经亲密的叔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所以他不能冒险,让胡氏单独面对四叔说些什么。
他只想在四叔清醒后,第一时间观察他的样子。
或许四叔依旧想不起来,或许四叔想起来但继续假装失忆,只有他不给四叔和胡氏半点喘息的机会,才能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这么不客气的话,让胡氏恼了:“这是我家,我是老爷的妻子。你这样,太失礼了吧?”
罗天珵笑容冷凝,淡淡道:“我早说了。别人是谁并不重要。”
说着就一把拉过甄妙,抬脚向安置大胡子男的暖阁走去。
不管胡氏和四叔之间有什么故事,拦着他和四叔相认,他是不介意开启一下嘲讽模式的。
女人真是麻烦,还是他家阿四好,从来不乱说话。
摸着甄妙柔软的小手。罗天珵暗想道。
甄妙当然不会乱说话了,她已经被这一大盆狗血泼的惊呆了。
虽然早先就说过要找来的这家。可能和罗天珵四叔有关,可她心里,还是没什么感觉的。
直到这时,才迟钝的反应过来,那大胡子真是镇国公府的四老爷?
那四婶和六郎怎么办?胡氏和璋哥儿又怎么办?
进了内室,一眼看去,大胡子男正睁着眼,怔怔望着雕花窗棂。
罗天珵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大胡子男望过来。
“四叔?”罗天珵单膝跪了下来。
对视良久,大胡子男长叹一声:“大郎。”
罗天珵掩在衣袖中紧握的拳头松开了。
还好,四叔恢复了记忆,还好,四叔打算承担起那个身份的责任了,而不是做一个逃避的懦夫!
“老爷,他们,他们真是您的亲人?”胡氏手有些发抖。
璋哥儿搂着胡氏脖子,好奇的张望着。
罗四老爷看着胡氏和璋哥儿,眼神格外复杂,轻轻点了点头道:“胡氏,你去看看晚饭准备的如何了,今日和侄儿相见,要好好热闹一番。”
胡氏勉强做出高兴的模样,转身出去了。
罗四老爷叹了口气。
想起了往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妥善安置胡氏了。
“府里怎么样?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府里还好,祖父和祖母身体都还硬朗,侄儿已经成了亲,元娘和二娘亲事也都定了下来。”对怎么来到这里,罗天珵并没有提。
罗四老爷看向甄妙。
“四叔。”甄妙脆生生喊了一声。
罗四老爷眼中有欣慰,开口道:“大郎,以前四叔最担心你的亲事,现在总算放心了。”
迟疑了一下,又问:“你四婶——”
“您失踪后,四婶一直郁结于心,不过——”
“不过什么?”罗四老爷有些紧张起来。
“您失踪时,其实四婶已经有了身孕,后来生了六郎,如今也有五岁了。”
想起六郎,罗天珵忍不住愉悦起来。
本来是遗腹子,出身再好,也是个命苦的,如今总算是好了。
“什么!”罗四老爷既惊且喜。
对胡氏和戚氏,他的心情是极复杂的,但有了嫡长子,就是实打实的惊喜了。
传递完基本信息,罗天珵显然不打算操心罗四老爷的女人安置问题,直接问道:“四叔,您是怎么失忆的?”(未完待续)
ps:感谢骄傲的小花狗打赏的平安符,书友1404251614打赏的香囊,感谢投粉红的童鞋们。咳咳,貌似很多童鞋关心柿子小朋友的圆房问题,难道果然是我写的太含蓄了吗,他们没有啊,不信去翻前面,细细领会。你们懂的,现在是和谐社会,写得太明白,说不准俺就被请走喝茶了。。。。还要不要人有点深度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选择
罗四老爷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甄妙和阿虎一眼。
阿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
甄妙就盈盈笑道:“四叔,你和大朗先聊着,我去胡……胡太太那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像胡府这样,算是小县城的财主,有产业田地,还有几个下人伺候着,但许多事女主人都要亲力亲为的。
比如招待客人的晚宴,要是国公府,吩咐一声下去也就罢了,但在胡府,胡氏就要亲自去看看,到底准备的如何。
甄妙这样说,只是找了个合适的借口回避罢了。
罗四老爷有话不方便让她听见,她是一点不觉得不舒服的,那些秘辛,她知道了没有什么能力解决,而如果有什么需要她了解或帮忙的,罗天珵一定会对她说的。
对超出自己能力的事不纠结,是她向来的心态。
现在,她只是异常想念国公府的胭脂鹅脯、香酥鹌鹑、奶油松瓤卷酥那些美食,还有她那只越来越肥的八哥了。
“阿虎,走啦。”甄妙拉着阿虎出去了。
罗四老爷有些尴尬:“大朗,侄媳妇可能会怪我,回来你替我陪个罪,只是有些话,实在不好说。”
罗天珵不以为意的笑笑:“四叔放心,她不会往心里去的。”
那女人心宽着呢,让她对这个上心,咳咳,完全是强人所难。
“那一年。你祖父坠马,无论是你祖母,还是我。都怀疑这不是单纯的意外,就一直没放弃追查。”罗四老爷开了口。
罗天珵凝神听着。
“专门照顾你祖父战马的马夫,在出事后就自杀身亡了,偏偏他在府里并无妻儿家人,线索一时断了。我暗中查探了很久,查到他在北河有一个远房亲戚,就离了京。”
“你找到他的远房亲戚了?”罗天珵知道。四叔的失忆定是和这个有关了。
罗四老爷满脸胡须,看不出表情。只是眼神幽深起来:“找到了,找到了月夷族余孽!”
“什么?”罗天珵大为意外。
这月夷族,就是当初昭云长公主嫁去的外族,只是因为昭云长公主惊世的举动。引发了战争,后来被灭族了。
“这么说,月夷族还有族人在,甚至混入了我们府中?我记得祖母提过,当年那场战争,今上亲征,而我父亲则是主将。”
那时候,罗天珵还没有出生,但这些事情。他幼时是经常听人提起的。
“他们是报复父亲,报复我们国公府?”
罗四老爷点点头:“显而易见,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也是顺着这个思路查下去,可后来却发觉事情越发离奇了。月夷族余孽,竟然还有援手,而那援手又和前废太子有关!”
“前废太子?”
“是啊,失踪的前废太子。可惜当我查到这里时,就被他们察觉了。带来的人都死在了那次厮杀中,只有我一个人拼死逃亡。逼到绝路时跳下了悬崖,再后来醒来,就是在这里了。”
“是那胡氏救了您?”罗天珵暗叹一声机缘巧合,迟疑道,“那您是入赘了么?”
罗四老爷一愣,随后摇头:“不,我没有入赘。当时我受了重伤,在胡府足足养了半年才好,然后就赶上胡氏的父亲过世。胡氏母亲早就亡故了,又没了父亲,那时就只剩下她带着一个几岁的幼弟,还要经营着茶庄。内有族人虎视眈眈,外有同行觊觎,于是我们就在热孝期间成了婚。我虽住在胡府,打理着胡家的产业,但并没有入赘,只是在族人公正下签了协议,待胡氏弟弟成人后,就把这些交给他。”
说到这里罗四老爷自嘲笑笑:“谁知造化弄人,竟有想起前尘往事的这一日。”
罗天珵沉默了。
罗四老爷拍拍罗天珵:“好了,四叔会把自己的事安排妥当的,只是你是不是该说说,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了。”
罗天珵就把这些日子的事化繁就简的说了一下。
罗四老爷听的心惊肉跳,随后又朗声笑起来:“看来我们不愧是叔侄,来到这宝陵县,都是因为被追杀。你这次遇到的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先回了京再好好查查。”
“嗯。”罗天珵点头,目光落在罗四老爷的络腮胡子上,“四叔怎么续了胡须?”
罗四老爷摸了摸脸颊,道:“有一次我去青阳城,无意间发现有人跟踪,虽然把跟踪的人悄悄解决了,但回来后就琢磨着不大对劲。你四叔只是没了记忆,不是没了脑子,打那后就把胡子留起来了。”
“这么说,青阳城很可能还有月夷族余孽?”
“也或许还有前废太子的人,谁知道呢。”罗四老爷笑了笑。
罗天珵挑了挑眉:“那么四叔怎么还要用茶砖搭上青阳金家的路子?”
罗四老爷揉揉满脸的胡子:“大概是那事一直让我心中不安吧。越不知道自己是谁,惹上的是什么人,就越不安。青阳金家有皇家茶商的路子,我是想着与其终日不安等那一无所知的敌人早晚找到我,还不如让自己变得更强。呵呵,要是知道是这样的大麻烦,恐怕早就夹起尾巴做人了。”
罗天珵笑了。
四叔虽然失了忆,果然性格是没有变化的,还是从来不服输,喜欢自己掌握主动。
“那现在金家公子已经来了,四叔是打算避开吗?”
“不,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们去京城!”罗四老爷笑了,“既然现在多方人在找你,是敌是友分不清,那干脆就把他们都绕开。我们以商队的身份去京城。反正金家认可了新式茶砖,本来就是进京的。”
叔侄二人又谈了半天,有丫鬟进来请示开饭了。
商户人家不讲究。席面就设在了一间花厅里,只是男女分开,有一排屏风挡着。
甄妙听到屏风那边传来的谈笑声,约定了明日要带少年去茶庄看看。
胡氏心事重重,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
倒是璋哥儿对甄妙有几分亲近,童言童语的和她说了些话。
散了席,各自回房歇息。
“这么说。胡氏对四叔还有救命之恩了。”甄妙撑着身子,看着罗天珵。
“那——四叔打算怎么办?”
“四叔?这不是四叔打算怎么办的事。”
“什么意思?”甄妙干脆坐直了身子。
罗天珵懒洋洋地道:“这个和四叔心意无关。不管他是钟情胡氏也好,和胡氏成亲也罢,四婶明媒正娶是进了族谱拜过祠堂的,胡氏么。只能做妾了。四叔要是有别的想法,恐怕祖母要拿拐杖打残他。”
甄妙都被罗天珵理所当然的说法弄愣了。
她想的狗血呢?百般纠结呢?原来弄了半天,四叔怎么想的不重要,规矩才是王道!
可能对胡氏的安置,只有随着进京做妾,或是留在这里两种区别而已。
罗天珵伸手,捏捏甄妙脸蛋,似笑非笑地问:“怎么,阿四。你同情胡氏吗?”
没有犹豫,甄妙就摇头:“不,只是觉得造化弄人。但同情谈不上。”
“怎么?”罗天珵来了兴趣。
甄妙白他一眼,才道:“照你说的,四叔那时被胡家救了,又在人家府上养伤大半年,胡家遇到那种危机,胡氏开口。四叔定是无法拒绝的吧。可是四叔那时已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了,这个年纪的男子哪有没娶妻的道理?胡氏既然有了这个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是么?要真的说同情,我还是同情四婶,她才是完全没有选择的机会,就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阿四。”
“嗳?”
“你这么有头脑,真让我不习惯。”罗天珵低笑出声,心中却是得意的。
有的女人小处聪明,大处却是个拎不清的,还好他的皎皎不是。
甄妙伸手在罗天珵腰上掐了一把,恶狠狠道:“你一直嘴贱,我一直不习惯!”
“呵呵。”罗天珵抓住甄妙的手,“阿四,如果是你呢,你要是遇到胡氏的情况,会怎么办?”
甄妙想了想:“如果是我的话,还是会寻一个身家清白的男子火速把自己嫁了吧。胡家在当地是不错的人家,女儿又不丑,想来求娶的人是不少的。虽然匆忙之间嫁的人不敢保证就是顶好的,可这个风险对我来说是可以接受的,而将来某一日由妻变妾的风险,却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
罗四老爷那里,亦是有一番交谈。
“所以老爷府里,还有妻儿吗?”胡氏手死死抓着被子。
罗四老爷叹息点头。
“那,那老爷打算怎么安置我们母子?”
罗四老爷轻轻拉住胡氏的手,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胡氏甩开手,声音尖锐:“老爷,您的意思,是要我做妾,然后璋哥儿变成庶子吗?”
多么荒谬,多么可笑,就在白日,她在那个上门的女子面前还有着隐秘的优越感,揣测她是妾还是外室的身份,可眨眼间,她就由一个正妻变成了妾!
罗四老爷沉默。
这是默认了,胡氏只觉如坠冰窟,浑身都是冷的,咬牙道:“既如此,老爷就自回去吧,我带着璋哥儿在这里过。”
她不信,数年的夫妻之情,可爱的稚子,蒸蒸日上的产业,就留不住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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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一下,古达儿女守孝是三年,实际是二十七个月,不过胡氏热孝期间成亲了,属于出嫁女,那么守孝时间就是三个月了。查了些资料,出嫁女守孝多久说法不一样,但肯定是短许多的,我就设定的这个,省得大家对璋哥儿出生的时间有疑虑,觉得是孝期怀孕什么的。
第二百二十章 进京
罗四叔额角青筋直冒,眼中满是痛苦。
胡氏倔强的别开眼去。
母亲生了她后,多年无子,她自幼是当男儿养大的,到了十岁出头父亲就开始给她物色入赘的夫婿,可是那些人,又能有什么好的!
许是上天怜惜,及笄那年母亲竟然又有了身孕,那段时间是她活的最轻松的日子。
谁知母亲却死于难产,等出了孝期,她已经是十八岁的老姑娘了。
父亲急着给她张罗婚事,也许是天意,让她遇到了他。
他那样英俊,是她长这么大再没见过的,虽不记得自己的身份来历,可他识字,会武艺,即使是没有过往的记忆,谈吐也是那么不俗。
那时候她就知道,她绝不能错过这个男人,她不会再遇到比他更好,更合适的了!
那一年,她赌了一把,赢来一个体贴有能力的夫君,今日,她还是要赌一把。
她不能妥协,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她和璋哥儿从此万劫不复。
罗四叔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
“梅娘,我知道,这真的太难了。”
胡氏拭了眼泪。
罗四叔眼中有愧疚,有疼惜,有绝望,最终转为坚定:“但是再难,总要选一条路要走,不,不,是没有选择,我只能走一条路,回家,你懂么?”
那是养育他的家,有痴傻的父亲。老迈的母亲,无依的妻儿,他怎么可能放弃他的人生和责任。
“那么。你是要放弃我们母子吗?”
罗四叔露出苦涩的笑:“梅娘,你还没明白么,自我想起来那一刻起,就再没有选择,现在能选择的是你,是跟我回家,还是留下。”
胡氏渐渐白了脸:“如果我坚持要留下呢。你把璋哥儿带走?啊,是不是?”
罗四叔安抚的握住胡氏的手:“如果你想要璋哥儿。那……就把他留下。”
天知道这个决定有多难,可这是他该受的惩罚。
“留下?你说的好听,弟弟还小,你走了。是要别人把我们生吞活剥了吗?”
“梅娘,无论是走是留,胡家,我一定会照应好的。如果,如果你想再嫁,那也可以说我们和离了。”
胡氏瞬间浑身冰冷,血好像被抽空了,嘴唇颤抖:“老爷,你好狠的心!”
罗四叔惨笑一声:“是。”
他会有报应的。只要报应在他自己身上就好。
看着罗四叔神色,胡氏知道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深吸一口气道:“老爷。把公婆和……和姐姐他们接来可好?我给你当平妻。”
他们这县城里,娶平妻的不是没有,虽地位比嫡妻差上一些,可生的孩子也算嫡子。
只要来她这里,她还是这胡府的管家人,手中有权。她是平妻也不会比那位矮一分!
“梅娘,我还没跟你说。我的父亲,是一等国公,世袭罔替的爵位。勋贵不是商户人家,从没有平妻之说。”
“什么!”胡氏蓦地睁大了眼睛,“一,一等国公?”
罗四叔苦笑点头。
他所受的教养,也不可能让他接受平妻这种糊涂事!
胡氏傻傻看着罗四叔,忽然就捂了脸痛哭起来。
罗四叔只能轻轻拍着她。
足足哭了半个时辰,胡氏停了下来,露出凄凉的笑容:“好,老爷,我跟你走,给你……给你做妾。”
“梅娘——”
胡氏语气一转,决绝道:“但我有个一条件。”
“你说。”
“璋哥儿,他不能当庶子,请你和姐姐说,把璋哥儿记在她名下。”
是,他是给了她选择,可她真的能和离,然后找个不堪入目的老男人嫁了,还要给那老男人操心一摊子烂事吗?
那她的璋哥儿怎么办!
哪怕是庶子,璋哥儿也是国公府的公子,更何况,她还能再替璋哥儿争取!
胡氏是商户女,几乎是本能的,就做了最有利的选择。
老爷和那女人多年未见,隔阂肯定是有的,这个要求那女人如果答应,从此璋哥儿就是嫡子的身份,若是不答应,老爷对她们母子会更怜惜歉疚,不过是此消彼长罢了,她就不信,那些高门大户就没有宠妾灭妻的事!
庶子和庶女可不同,除了不能袭爵,将来家产是有份的。
她要真的放弃这些,将来璋哥儿长大了,也会怪她的。
胡氏向来是个有决断的,想通了这些,那股戾气就消散了,换上哀婉的表情。
罗四叔缓缓点了头:“好,我答应你。”
他和戚氏年少夫妻,夫妻恩爱,可和胡氏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半点情谊的,更不提当年的救命之恩。
纱帐落下,夜色更浓,总算是有了一夜宁静。
第二日,罗四叔带着金家公子去了茶庄,因为那新式茶砖的秘方只掌握在罗四叔手中,金家公子果然邀请他一同回青阳城,然后再一起进京。
离开那日天高云淡,枯叶被风卷着纷飞。
胡氏站在大门口,直到看不到人影才抱着璋哥儿转回了身。
“娘,爹又要出门啊?什么时候回家?”
璋哥儿身子虽弱,却是个灵秀的,才三岁话已经说的很利落。
胡氏抱紧了璋哥儿:“很快的,很快你爹就会来接我们。”
越往京城走,天似乎越冷了,官道两旁树木早已光秃秃的,大清早时会挂了满枝白霜,若是有车马经过,触碰到低垂的琼枝,就会簌簌而落,落人满身。
三郎嘴里叼着一根枯草。狠狠吐了出去,搓着手道:“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从北河到京城,短短几日的路程。他走了半个月了!
那些莫名其妙的人,都他娘的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现在路上没旁的行人,估计又该冒出来了。
一阵骚动,路边冲出来数人,人手一柄长刀,举起来就要砍。
“等等!”三郎大喝一声。
对方手上动作一停。
虽然己方人手折损许多,三郎却没了第一次遇袭时的胆怯。咧着嘴道:“是不是抢棺材的?”
然后一拍手,带的人呼啦一下子退开了。把棺材露了出来。
这么配合,对方有些愣住,不过随后就围了上去。
把棺材抢到才是第一位的,主子的吩咐里。本来就没提杀人灭口的事儿。
刷刷几箭飞来,把最快靠近棺材的人射杀,又一拨人冲了出来。
两方人很快混战起来。
三郎见棺材没人管了,又招招手:“让他们打,咱们走。”
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一队车马赶了上来。
三郎戒备的看了一眼。
那是几十号人的队伍,一辆坐人的驴车后面跟着两辆拉货的驴车,几人骑着马,其余的都是步行。
其中一个骑马的男子满脸胡须。看不清真容,只一双眼睛清亮有神。
“小兄弟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三郎摆手:“没有,你们快走。不然连累了你们,我可不管!”
那坐人的驴车车帘子忽然掀起,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探出身来:“我说胡老爷,想多管闲事,我的人手可不借给你用啊。”
“金公子说笑了,在下哪有多管闲事的能力。”
“那就好。京里还等着这批茶砖呢。”少年放下车帘坐了回去。
赶车的车夫格外瘦弱,轻轻甩了鞭子。驴车又动了起来。
罗四叔目光不经意间从车夫身上扫过。
真没想到,大侄媳妇扮起车夫,还像模像样的。
然后又看了三郎一眼。
若不是大郎提醒,他真认不出这是三郎!
“赶路了。”三郎率先收回目光。
破空声传来,三郎下意识的往旁边闪去,回头一看,竟是一口大刀凌空飞来。
随后听到叮咚一声,不知什么撞击到刀身上,把大刀击飞了,斜斜插到地上。
三郎往后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这一次双方缠斗的人,竟然相差悬殊,获胜的那几人已经追来了。
三郎暗暗叫苦。
那几人看起来虽已经受了伤,可凭他些人,显然是应付不来的。
看清撞飞大刀的是一个随身携带的水囊,三郎猛然看向罗四叔,然后高声道:“壮士,我是镇国公府的公子,护送兄长遗体进京遭歹人拦截,恳请壮士施以援手,国公府定当重谢。”
“镇国公府?”车帘又牵起,少年探出头来,“你怎么证明?”
眼见那几人就要到了近前,三郎急了:“怎么证明,就是看了腰牌,你也认不出是真是假,但只要你们援手,等到了国公府,自然知道我所说不假。”
这时那几人已经赶到,见多了一队人,互视一眼,然后点点头,一起冲向棺材。
罗四叔从马上飞跃而起,在空中连踢数下,那几人就生生被踢昏了过去。
少年本来还下不了决心,见罗四叔抢了先,反倒有些后悔了。
国公府啊,要是父亲知道他对国公府有恩,还不乐疯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帮忙!”
父亲说过,商人就是要冒险的,只要回报足够。
少年笑了起来。
三郎悄悄松了一口气,有傻子顶上就好。
忙许以重利,聘请这队人护送着去国公府。
少年是个有决断的,既然打算施恩,干脆把一车货物腾空,把棺材放上去,再用货物掩盖起来。
三郎等人则扮成了商队的人。
此处本就离京城很近了,这样一来竟是风平浪静的进了京。
站在镇国公府门前,三郎悲喜难明,声音沙哑对门房吼道:“快开门,我把大哥遗体带回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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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回家
世子遗体回府的消息像一阵风,吹遍了整个国公府。
还没等走到正院,老夫人就拄着拐杖迎了上来,不过那腿脚相当利索,把旁人甩了老大一截儿。
“在哪里?”
三郎看祖母比自己想的还要精神些,伸了手一指:“祖母,在那儿。”
老夫人就看到了一口黑漆棺材,抬脚就要过去。
“老夫人——”田氏扶住老夫人,“让老爷去认认吧。”
老夫人看向罗二老爷。
“娘,就让儿子去看吧。”
“好,老二,你且仔细看看,那是不是我的大郎。”老夫人握着拐杖的手有些抖,然后就加了一句,“老三,你也去看看吧。”
罗二老爷眼神一缩,心猛然跳了跳。
棺材盖被人缓缓打开,罗二老爷和罗三老爷齐齐看了一眼。
虽天气凉了,又有寒冰镇着,躺在里面的尸体还是有些变形,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气味。
罗三老爷旋风般跑回去,揉了揉发红的眼:“娘,里面的不是大郎!”
“当真?”老夫人脸上流露出巨大的惊喜。
国公府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罗二老爷嘴角狠狠抽了抽。
老三这个混蛋,那么快的速度,他能认出这里面是男女他都给他跪了!
强忍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又端详好一会儿儿,道:“三弟。你看得太不仔细了,我怎么瞧着挺像的。”
“是么?”罗三老爷又迟疑的走过来,只往棺材里瞄了一眼就猛摇头。“不会,这肯定不是大郎啊。”
“三郎,你可看好啦?”老夫人紧紧握着拐杖,忽上忽下的心情已经让老人有些支撑不住了。
三郎忙奔过来,挤开田氏把老夫人扶住:“儿子觉得不是,大郎哪那么丑!”
咔嚓一声,罗二老爷悲戚的面具碎了。扯子嗓子吼道:“三弟,你这不是儿戏么!”
田氏亦是撇了嘴:“三弟。母亲可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罗三老爷翻了个白眼,扭头向老夫人告状:“娘,儿子看着里面不是大郎。二哥二嫂就说儿子胡闹,他们这什么意思啊?”
罗二老爷被堵个半死,狠狠瞪着罗三老爷。
田氏气得嘴角一歪:“老夫人,您听三弟说的什么话,难道我们老爷巴不得里面躺的是大郎不成?只是三郎千里迢迢把他大哥遗体运来,三弟轻飘飘看上一眼就说不是,这不是,这不是糊弄您吗!”
罗三老爷奇怪的看了田氏一眼:“二嫂这么激动作甚,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田氏一口血憋在了喉咙里。
偏偏老夫人眼神凌厉的扫了田氏一眼。才问罗三老爷:“老三,你怎么就觉得那不是大郎?”
田氏那个憋屈啊。
老夫人平日不是挺精明的,怎么今日三郎胡闹。她不但不怪罪,还给自己眼色看?
其实这就是田氏不懂人心了。
面对至亲的死亡,再精明的人都恨不得发生奇迹,哪怕知道三儿子平日不着调的性子,潜意识里也愿意相信他的话,反而是一口一个里面就是大郎的这种话。听了不心塞才怪呢。
“儿子擅长人物画嘛,里面躺的面容虽分辨不清了。可一眼看去,就觉得不像啊。不像,真的不像,大郎那么俊,怎么也不可能那样。”
罗二老爷和田氏都快气死了。
这是什么稀奇话啊,因为那毁了脸、又变了形的尸体太丑,就不是大郎?
他倒是能找个这种情形下还俊的尸首来啊!
老夫人点点头:“也有几分道理,老二,你且仔细看一下,我记得大郎左腿膝盖上有个半月形状的疤。”
田氏差点喷出一口血,拢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掐了一下手心,才忍着没失态。
罗二老爷暗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那儿子仔细看一下。”
强忍着腐臭,伸了手把套在尸首上的裤腿掀起,十分专注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忍住剁手的冲动直起身来:“娘,这尸体膝盖上是有一道疤——”
见老夫人身子晃了晃,有几分担心,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的喜悦,按捺着想要大笑的冲动道:“娘,您要保重身子,大郎他总算回家了,这孩子一向孝顺,要是知道您伤了身子,定会不安的。”
“真的,真的是大郎?”老夫人脸上早没了血色,瞬间老了许多。
从第一次知道大郎的死讯到现在已经过了不少日子了,老夫人心里一直有一口气撑着,不亲自看上一眼,她绝不甘心。
“我,我得亲自看看。”
“老夫人,刚才老爷看得那么仔细了,您别看了,老爷说得对,您要是伤了身子,大郎地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田氏红着眼圈劝道。
宋氏上前一步:“老夫人,要不儿媳再去看看,毕竟是天大的事,不能轻率了。”
田氏不乐意了:“三弟妹,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老爷看了那么半天,哪里轻率了?再说你一个婶子,能对大郎有几分了解?”
这话就说得有些诛心了,宋氏心中恼怒,抿紧了唇。
“好了,老身亲自去看!”老夫人手中拐杖杵了杵地。
田氏险些气歪了嘴角。
她算看出来了,除非认尸的人说里面不是大郎,这老东西才不去看,不然她铁心要看一眼不可。
这都是什么事啊,反倒显得他们夫妇不是人了,真看不出老三夫妇这么油滑!
田氏渐渐回过味来。
老三要是说对了。那他们夫妻就难堪了,要是说错了,老夫人也绝不会有半点怪罪。
老东西恨不得所有人都说大郎活着呢!
看吧。看吧,别看瞎了眼!
“祖母,孙女去看看是不是大哥!”罗知雅忽然冲了出来,眼角都是泪。
田氏眼前发黑。
这个孽女,她刚对宋氏说了那番话,就冲出来,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一把拽住罗知雅。怒道:“你一个姑娘家,凑什么热闹!”
老夫人眉头跳了跳。
热闹?
她的大郎回来。这叫看热闹?
难道田氏是抱的这个心思吗?
审视的目光落到田氏身上,田氏心中一紧,忙露出哀伤的神色:“老夫人,您要看看。那儿媳扶您过去吧。大郎这孩子自小是由儿媳带大的,在儿媳心里和二郎三郎他们是一样的,不看上一眼,儿媳也难以安心。”
听田氏提到自己,三郎看着母亲,心中却觉得怪异起来。
要是棺材中躺的是自己,母亲会这样有条不紊劝着祖母说话吗?
为什么不会扑到棺材上痛哭呢?
三郎是个粗性子,只是直觉感到怪异,可到底哪里违和。却说不出来了。
老夫人一步步向棺材走去,忽听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祖母——”
老夫人身形定住。
罗二老爷却猛地后退数步远离棺材,因为太急了不知绊倒了什么。一个趔趄栽倒。
“是世子的声音!”有机灵的下人喊了出来。
哗啦一下,离棺材近的人都闪开了。
本来有人伸手想扶罗二老爷一把,听了这话条件反射般缩回手往后退,罗二老爷就扑通一声摔趴在地上。
偏偏这时候众人都以为闹鬼了,没有人过去扶一把。
老夫人也顾不得这些,茫然四顾:“大郎。大郎,是你吗?”
站在靠门口处一直被众人挡在后面的两人走过来。
罗天珵牵着甄妙的手。扑通一声跪下:“祖母,孙儿回来了,让您担心,孙儿给您磕头。”
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了起来。
老夫人仔细端详。
二人都是车夫打扮,头上戴着遮阳挡雨的斗笠。
“你真的是大郎?”
罗天珵把斗笠掀开:“祖母,三叔说的不错,那里面的定然很丑,怎么可能是孙儿。”
老夫人像是魔障般,死死盯着罗天珵。
罗天珵也不动,任由她看着。
府里众人同时发出欢呼声。
只有罗二老爷和田氏,脸色难看的像阴云似的,好在这时候也没人瞧他们。
“大郎?”
“嗳。”
老夫人忽然举起拐杖就向罗天珵身上砸去,边砸边骂:“你这小兔崽子,不早早出来,竟然躲着看笑话,是不是翅膀硬了啊?今日祖母非打死你不可,正好把那棺材腾给你用!”
罗天珵狼狈的躲着:“哎,祖母,别打脸,别打脸。”
众人都哄笑起来。
老夫人边打边哭。
甄妙摘了斗笠,笑眯眯看着。
罗天珵见老夫人气出的差不多了,躲到了甄妙身边。
老夫人拐杖停住:“大郎媳妇?”
“祖母,孙媳给您请安。”
老夫人热泪盈眶:“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甄妙连连点头,也跟着哭了:“是瘦了,在外面吃不好。”
罗天珵脸色扭曲一下。
这么实在,真的好吗?
“田氏,今日的饭菜就照过年的例儿!”
田氏面上带笑应了。
“大郎媳妇想吃什么?”老夫人问。
“想吃肘子。”
老夫人连连点头:“吃肘子好,吃肘子好。”
田氏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够了,什么叫吃肘子好?
一个气怒的声音传来:“谁来扶我一把!”
众人闻声一看,罗二老爷还在地上趴着呢。
老夫人心情好,瞧着就乐了:“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快把二老爷扶起来。行了,都进屋吧,别在这站着了。”
罗天珵嘴角含笑:“祖母,孙儿还带来一个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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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碎玉(梨雪雪的和氏璧加更)
一个满脸胡子的男子越众而出,大步向老夫人走来。
老夫人情不自禁上前一步,手开始抖起来。
向她走来的男子,虽被浓厚的胡须遮掩了面容,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太熟悉了!
这世上,或许历经沧桑后有夫妻对面不相识的,可一个母亲是不会认不出自己深爱的儿子的。
可就是这样,老夫人反倒不敢相认了。
她觉得这是一场梦,儿子走近一步,这个梦就会碎了。就好像无数次梦里,儿子刚刚来到她面前,还来不及问上一句话就大汗淋漓的醒来,被悲痛淹没一样。
这个时候,老夫人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把拐杖一扔,老太太居然转身就跑。
罗二老爷正由两个下人搀扶着起身,飞到半空的拐杖好巧不巧就落到了他腰板上。
罗二老爷养尊处优惯了,这一摔都七荤八素的,哪还受得了这个,当下就惨叫一声。
然后在场的人就觉得眼睛不够用了,一方面想看扔飞了拐杖飞奔的老太太,一方面想看忘了斯文杀猪般惨叫的二老爷,还忍不住想看看把老太太吓跑的大胡子男人。
至于世子爷怎么突然由死的变成活的,别逗了,这时候谁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老夫人这辈子生了四个儿子,很明显的像大多数人家一样,器重长子。娇宠幼子。
罗四叔虽没被养歪,可和那些或是心机深沉,或是温润如玉的中年美大叔一比。偶尔还是会抽风那么一下。
人们就觉得眼前一花,那大胡子男飞扑过去,抱住了老夫人大腿痛哭。
“娘——”
什么?
众人全都呆了。
真是惊人啊,不愧是国公府的两位公子,一位把世子和世子“遗体”一起带回来了,另一位带来的,难道是老夫人的私生子?
啧啧。这哥俩儿,真是什么都敢往家里带!
罗二老爷扶着腰走过来。厉声道:“大郎,你带来的都是什么人,这样抱着老夫人成何体统!”
“侄儿带回来的,当然是祖母儿子啊。”罗天珵笑着道。
“胡闹!”罗二老爷胡子翘起来。抬脚就向罗四叔踹去,口中道,“来人,快把这身份不明的人绑起来!”
罗四叔还跪着,只是轻巧的闪开:“娘,您看,二哥又欺负我——”
罗二老爷动作一下子定住了。
老夫人眼珠转了转,渐渐恢复神采,手轻颤着摸着罗四叔的头:“四郎?”
“娘。是您的儿子四郎回来了。儿子不孝,让您伤心了。”
在场的人一下子炸锅了。
有那新进府的就问:“怎么回事儿?”
知道的就道:“是四老爷,失踪了六年的四老爷回来了啊!”
“啊。四老爷不是说已经——”
“呵,这算什么,世子遗体都回来了,人还活着呢,更何况四老爷还一直没见着尸首呢。”
“到底是国公府,福气厚着呢。”
有人声音就低了下来:“我看啊。倒是世子夫人很有福气呢。”
“怎么说?”
那人努努嘴:“你们想啊,四老爷都失踪这么些年了。特别是前两年,咱府上派多少人去寻过,愣是连个人影都没寻着。这次世子夫人因为救了公主惊了马,失踪了一遭儿,不但世子没事,还把四老爷找回来了。”
有人恍悟:“对啊,世子夫人要是不惊马,就不会失踪,不失踪,就遇不到四老爷,世子夫人果然是有福气的。”
这番话,很快就在下人中传开了。
老夫人看着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的儿子,却怔怔的,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左右四顾。
“娘,您是不是找这个?”罗二老爷不厚道的把拐杖递过来,心中似沸水在翻腾。
老四居然还活着!
短暂的喜悦过后就是懊恼。
老四以前最崇拜大哥,对那个侄儿很是亲厚,将来定会碍他的事儿!
还有大郎的救驾之功和甄氏对公主的救命之恩。
罗二老爷这么一想,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果然这些人一回来就没好事,先不提别的,他不但摔得那么惨,还让飞来的拐杖差点把腰砸断了。
母亲过于激动时就爱拿着拐杖打人,呵呵。
老夫人接过拐杖,拄着健步如飞:“老四,快进屋跟娘说说你这些年的事儿。”
看着呼啦啦一群涌向正院的人,罗二老爷脸黑了。
说好的拿拐杖打人呢?
娘,您还是那么偏心!
“祖母,三郎还请了金家公子护送,那棺材能顺利到这,少不了金家公子的功劳。”罗天珵心情很是愉悦,不经意扫了罗二老爷一眼。
“这样啊。”老夫人回头望着靠大门口处一些陌生面孔,对罗二老爷道,“老二,安排一桌上好的酒席款待好人家,三郎也辛苦了,先去沐浴更衣,再来祖母这里说话。”
老夫人在罗四叔搀扶下进了屋。
喝了第二道茶,老夫人放下青花瓷蛊,拭了拭眼角道:“所以老四,你是失忆了,在宝陵县安了家,还娶妻生子了?”
“是。”因为有田氏、宋氏等人在,罗四叔红了脸,还好因为满脸胡子看不出来,只看到耳根是红的。
“罢了,这也怪不得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的恩情。”
罗四叔头垂得更低:“儿子也是这样想的。若是没有胡氏,儿子现在早是一抔白骨了。”
别说是娶她。如果当时她要把他这条命收回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那你现在要如何?”
罗四叔抿了唇,叹道:“儿子早有妻室。已经对她说好,若是还跟着儿子只能做妾了。只是当年儿子娶她也是过了礼的,虽不是真实身份,由妻变妾到底是对不住她,所以儿子想把璋哥儿记在戚氏的名下。”
室内一片安静。
田氏挑了挑嘴角,她现在倒是急于看到四弟妹的表情了。
老夫人重新拿起空了的茶蛊在手中把玩,好一会儿才问:“真的是你想?”
老夫人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是,是儿子想弥补胡氏。减轻儿子的愧疚。”
老夫人长叹:“罢了,胡氏救了我儿一命,孙儿当嫡子养着又有什么打紧。”
说到这嘴角微翘,神情就有那么几分意味深长:“反正咱们府上。还没有庶出的孙儿。”
罗天珵这一辈,庶出的只有三姑娘一人,其余公子皆是嫡出的。
宋氏心里觉得舒坦了许多。
她和四弟妹戚氏虽很少来往,打心底里却是同情的,看今日这架势,真怕那胡氏仗着救命之恩和这几年的夫妻情谊把四弟妹往死里踩。
要是那样,四弟妹就太可怜了。
还好老夫人不是糊涂的,这话说的相当有意思。
府里没有庶出的孙儿,其实就是告诉四叔。嫡出的孙儿都不稀奇,而当做嫡子养的庶子,就更别想掀起什么风浪来了。
想当年三老爷痴顽名声在外。那时她是不愿的,心心念念想嫁给世交家的哥哥。
母亲却劝她女子嫁人,婆家家风最重要,只要不失了规矩,哪怕不得夫君欢心也不会太差的。
讲规矩的人家对嫡妻哪怕没有爱,也有敬重。
果不其然嫁过来这些年。三老爷再胡闹,却连一个通房都无。而她当时那位心上人娶的夫人,不过是两年无子就被婆婆往屋里塞了好几个通房。
也不知道这位四叔,能不能把握分寸了。
“娘放心,儿子都明白的。”
老夫人嗔他一眼:“既然都明白了,还不快去见见你媳妇儿!”
罗四叔腾地站了起来:“别,别。”
老夫人沉下脸来:“怎么?”
罗四叔耳根又红了:“娘,总得,总得让儿子收拾一下。”
老夫人大笑起来:“好,好,红福,带四老爷去沐浴更衣,红喜,去请四太太和六郎过来。”
罗四老爷一脸傻笑被丫鬟带下去了,老夫人吩咐田氏和宋氏去张罗饭菜,又问起罗天珵和甄妙二人来。
听罗天珵讲完,老夫人重重拍了桌子:“岂有此理,竟敢算计到我们国公府头上了!”
说完又叹气:“大郎,委屈你了。我们国公府不许蓄养私兵,却是有暗卫的。只是这暗卫历来掌握在国公爷手里,偏偏你祖父还没对你说,就那样了,若不然,你也不会如此被动。”
“祖母——”
“我知道,这个以前是连国公夫人都不告诉的,你祖父当年却像有预感似的,把这些事对我讲了。只是你那时还小,祖母就一直没有提。”
老夫人忽然起身转进了内室,片刻后手里拿了个似铁非铁的玄色匣子来,匣子上鱼锁很是精致。
“这匣子里放着的是调动暗卫的令牌以及他们的身份资料还有联络方式。祖母就把这个交给你了,只是那钥匙,你祖父还没来得及说,祖母这些年也没发现什么,就要靠你自己去寻了。”
“是,孙儿多谢祖母。”罗天珵接过匣子。
甄妙想了想,然后从腰间拽下一个荷包,飞快扒拉半天,拿出半块碎玉来,碎玉中间铸着一只钥匙。
老夫人和罗天珵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甄妙笑道:“敬茶那日,祖父给我的。后来惊马,我们摔了,玉碎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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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吃醋
因为钥匙还在玉里,罗天珵压抑着狂跳的心接了过来,然后放进了袖兜里,声音发涩:“等回去,孙儿试试。”
其实几乎已经肯定了,老镇国公亲自送出手的玉,里面藏着钥匙,它要是不能开这匣子的,简直对不起大家。
罗天珵眼中点燃两簇小火苗,深深望着甄妙,像是要把眼前的人融化了,化成柔柔的水融进他心里去。
甄妙被看的心莫名跳了跳,忍不住按住胸口。
好奇怪的感觉。
罗天珵眼神跟着落下,然后更加深沉。
似乎又长大了许多??
老夫人咳嗽一声。
心道现在这些孩子都这么大胆了吗,再看下去,连她这张老脸都要红了。
罗天珵狼狈的别开眼,耳根红了。
眉目传情被祖母捉个正着,真想捶地!
“祖母?”甄妙觉得那怪异的感觉过去了,就露出甜甜的笑容。
老夫人看了满是欢喜,摸着她的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老夫人,四夫人过来了。”红喜站在门口道。
老夫人示意罗天珵把匣子收好,然后扬声道:“快让四夫人进来。”
绘着喜鹊登梅图案的细棉帘子被挑起,戚氏牵着六郎走了进来。
戚氏穿着浅青色暗花对襟长衫,衣裳滚着素银的边儿。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挽了个纂儿,只插着一根银簪。通体素净的不像一个富贵窝里的贵妇,看起来比宋氏还年长几岁。
“媳妇见过老夫人。”戚氏裣衽施礼,拍了拍六郎。
六郎抿了抿唇,默默给老夫人行了个礼。
“大郎和大郎媳妇回来啦?”戚氏抬了头,看到罗天珵和甄妙,眼中有些欢喜,很快又冷寂下去。像是燃尽的灰,渐渐没了温度。
“四婶。”罗天珵笑着向戚氏问好。
甄妙更是笑盈盈地道:“四婶。您今天气色格外好,很漂亮。”
戚氏抿了抿唇,流露出极寡淡的笑:“是么,那就好。”
大喜的日子。免得旁人见了她也觉得晦气。
紧握了六郎的手,戚氏道:“老夫人,让六郎陪您和大郎说话,媳妇就先回去了,还有事没做完。”
老夫人笑了:“什么事?戚氏,以后,你那豆子可别再挑了。”
罗四叔失踪后,渐渐的众人都是心照不宣认定他死了,戚氏心若死灰。就把各色的豆子混在一起,然后挑豆子来打发时间。
除去照顾六郎的时间,其余时间就在捡豆子中不知不觉过去了。
老夫人知道这事。却从来没提过。
年轻守寡,行差踏错一步都会被人指点的,戚氏愿意整日窝在自己院子里,她也不可能强把人拉出来。
拉出来做什么呢,看着别人穿的鲜妍明媚,活的生机勃勃?
老夫人也就随她去了。
戚氏垂了头:“是。儿媳听老夫人的,以后不挑了。”
这时候红福出现在门口。正要禀告,老夫人悄悄摇了摇头。
红福会意,侧开身子请焕然一新的罗四叔进来。
甄妙眼睛猛地睁大了,差点黏到罗四叔身上去。
她真的没有想到,剃了胡子的罗四叔,竟然这么耐看!
英俊、沉稳、敞亮,就好像是正当空的骄阳,让人移不开眼睛。
罗天珵气的抽抽嘴角,然后露出一抹坏笑,悄悄摸了甄妙屁股一下。
甄妙不可思议的回头,罗天珵冷哼一声不看她,手上又用力掐了一下。
甄妙差点尖叫出声,死死咬着下唇。
真是够了,她得多命苦,遇到这种蛇精病夫君啊,大庭广众之下,一屋子长辈,还是人家牛郎织女鹊桥相见的感人时刻,他居然,居然摸她屁股?
也许是察觉众人目光不对劲,戚氏回了头,然后整个人都懵了。
罗四叔大步走了过来,抓住戚氏的手:“茜娘——”
戚氏眨眨眼,猛地挣脱,然后双手捂着嘴,眼泪簌簌而落。
罗四叔看得心中大痛,再顾不得还有旁人在,一把把戚氏揽入怀中:“茜娘,我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
“老爷——”戚氏终于回了魂,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然后眼一翻,竟昏了过去。
“茜娘!”罗四叔打横把戚氏抱起,低头看到了六郎。
六郎很瘦小,相貌像戚氏更多一些,可罗四叔一眼就肯定,这是他的儿子!
“六郎,我是你爹。”罗四叔抱着戚氏蹲下来,狠狠在六郎脸蛋上亲了一口。
“咳咳。”老夫人猛咳嗽几声。
时人讲究抱孙不抱子,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该说闲话了。
不然,不然她也恨不得抱着儿子亲一口呢,老夫人酸酸的想着。
“娘,让戚氏在您罗汉榻上躺躺,赶紧给她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老夫人虎着脸:“躺什么躺,要躺抱着你媳妇回自己院子躺。赶紧走吧,大夫明天给你请!”
戚氏这是高兴的,等一会儿醒来,夫妻俩还不知道有多少话可说呢,她又不是老糊涂了,请什么大夫。
倒是明日可以请个太医回来,给这些离家的孩子们都瞧瞧,在外面这么久,留下什么隐疾就不好了。
“那,那儿子就先回去了。”罗四叔抱着媳妇,牵着儿子,晕乎乎的走了。
至始至终,根本就没发现还有罗天珵和甄妙俩大活人!
“大郎,你们也赶紧回去歇着,等吃饭时再过来。各府那边。我会派人送信的,还有宫里,你们这两日肯定要去谢恩的。”
“嗳。”二人应了。回了清风堂。
就见一阵兵荒马乱,冲出来数个美貌丫鬟,把罗天珵挤到一旁,抱着甄妙又哭又笑。
罗天珵黑着脸,双手环抱站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日子真的没法过了,媳妇对他视而不见,眼睛快黏到四叔身上去。回了自己的地方,一堆美貌丫鬟还是对他视而不见。
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通房呢,他要呼叫通房!
就见连接西跨院的月亮门口怯生生站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罗天珵得意一笑,招招手。
三个小美人脸上一喜,飞奔过来。望着罗天珵的眼神那叫一个情深似海。
罗天珵顿觉舒爽了,示威似的看向被丫鬟团团围住的甄妙,咳嗽了两声。
三个小美人脸色一僵,面面相觑。
糟了,世子这是责怪她们不懂规矩了。
现在谁不知道,世子夫人福星高照,是世子的心头宝啊。
要是世子夫人看她们好,说不定还赏个一两天能伺候世子呢!
“大奶奶,您可回来了。妾想死您了。”三个小美人一起扑了过去。
罗天珵嘴角笑容僵住,愤愤地抬脚往屋里走。
真的没法混了,这是他的通房还是她的?
正气愤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迎面扑来,忙侧头,就见一只八哥儿冲了过去,因为飞得太快了,还掉了两根羽毛,在他面前飘飘荡荡的往下落。
看着挤开众丫鬟和众通房扑进甄妙怀里的八哥。罗天珵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脚步沉重的进了屋,一个人默默洗了澡。
那边甄妙被丫鬟们拥着去了净房。又是洗花瓣澡,又是按摩,又是梳头发,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回了屋。
“舍得回来了?”靠在榻上看书的罗天珵啪的一声把书册摔到一旁。
这种刚从楚潇阁回来,然后被媳妇质问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儿?
甄妙摸了摸鼻子走过去。
颠沛了这么些日子,等会儿还有家宴,甄妙也是觉得累了,就让丫鬟们都退了出去,脱了鞋上了床榻,然后背对着罗天珵躺了下来。
罗天珵真的怒了,扳过甄妙身子死死瞪着她。
“看什么,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乱摸了。”
“我乱摸,我要是不乱摸,你还盯着四叔看呢?”
甄妙白他一眼:“四叔好看啊,像你,我多看两眼怎么啦?”
好看?像他?
罗天珵嘴角翘了翘,忽地凝住:“不对,既然像我,你日日对着我还不够么?”
“别闹!”甄妙把对方的手拍开,好笑地道,“瑾明,你这是吃醋啦?”
“谁吃醋?”罗天珵冷笑一声,“你是我妻子,就只能看我,别人谁都不许看,四叔也不成!”
“呃,好,只看你。”甄妙觉得有些累了,随意应一声就要闭上眼睛。
眼皮被人用手指撑开。
甄妙都想翻白眼了。
这么中二的夫君大人,让她该怎么办?
“不是看我吗?”
“好,看你!”甄妙也恼了,干脆撑起身子俯视着罗天珵,脸挨着脸,眼睛直视着对方。
二人目光胶着,在空中像是碰撞出火花,然后那火花钻进身子里,越烧越旺。
天还是大亮的,纱帐内却渐渐暗了,刚刚沐浴过的香气袅袅散开,把这一方天地包围。
“我,我睡了。”甄妙有些心慌,忙平躺好,顺手拿了个枕头往脸上盖,却忽然觉得身上一沉。
“还像那次一样好不好?”耳畔响起的声音有些暗沉,没有往日清越,却格外撩人。
甄妙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密密的轻吻如雨点般落下,砸的柔软光滑的身子起了一层层战栗。
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褪尽,只剩下两个纠缠的身躯。
可是忽然,罗天珵翻身而起,表情有些呆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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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特工穿越古代,励志享受人生。
她懒、馋、狠辣、毒舌、坏脾气、贪图享乐,空有一张美人皮,不做半点闺秀事。
可这样的她,却被本朝第一美男子也是第一大奸臣给盯上了……
她是该练就双“奸”合璧,还是该“惩奸除恶”?这是个难题。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成人
甄妙看着对方满手血,顿时两眼含泪,捂着坠痛的腹部质问:“世子,为什么痛的地方不对?”
传说,不都是下面痛得死去活来吗,为什么她是肚子疼?
罗天珵看看双手,再看看某处,不可思议地喃喃念着:“这不对啊,我分明还没进去呢,怎么就流血了?”
难道是太久没有和女子欢好,他学会隔空发力了?
二人一脸呆滞的对视着。
忽然罗天珵变了脸色,气急败坏的甩着手:“甄四,你,你真能耐!”
“啊?”
“你葵水来了!”
甄妙茫然了一会儿,总算反应过来,忙扯过被子把自己遮住,一脸纠结的望着对方,欲言又止。
“别道歉,我不会原谅你的!”罗天珵臭着一张脸抓起一条亵裤擦手。
“那裤子是我的。”
罗天珵气乐了:“不用你的擦,难道用我的吗?你还可以和丫鬟们说那是不小心染上去的,擦我裤子上,我怎么说?”
甄妙揪着被子不说话了。
“我去净房。”穿好衣服,罗天珵黑着脸下了床榻,听后面一点动静没有,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甄妙可怜兮兮的缩在被子里,皱着个眉头。
罗天珵步子顿时迈不动了,转身回来坐在床边,耐着性子劝道:“别遗憾了,等你身上干净了。补偿你还不行?”
甄妙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在夫君大人心里,她是有多饥渴啊。
想到这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原来人们都错了。当初罗天珵娶她,绝对不是为她负责啊,而是认为她应该为他负责!
“乖啦,这样真的不能继续的,对你我都……都不好。”罗天珵说着脸有些红。
对她,他真的越来越心软了,要是别的女人这么无理取闹。他以后定是不会再理会的。
“你这么体谅,我真是谢谢啊!”甄妙气得拍开他的手。
“到底闹什么别扭?”罗天珵凑过来。想想手还没洗,忍住了摸她脸的冲动。
一波一波的疼痛感袭来,甄妙已经顾不得和他讨论这个无耻的问题了,咬着牙道:“肚子疼。”
“肚子疼?”见甄妙脸色都发白了。罗天珵忙用手按在她肚子上,边揉边问,“是因为来了葵水的缘故么?”
“你不知道?”
罗天珵皱了眉:“我该知道什么?”
甄妙怔了怔,随后恍然。
像罗天珵这样自幼跟着祖母长大的男子,女子葵水来了会痛真的不算常识。
“总之,大多女子来葵水会痛的。”越来越不舒服了,甄妙皱了眉,“你先出去吧,叫紫苏她们进来伺候我。”
“好。那你好好躺着吧。”
罗天珵出了门想了想,抬脚向西跨院走去。
雀儿瞧见了,扭头就跑进了屋子。
甄妙刚刚由紫苏几人服侍着收拾妥帖。半靠在引枕上喝热水。
“可是老夫人那边传唤了?”
“不是。”雀儿气鼓鼓道,“大奶奶,刚才婢子看到世子去了西跨院!”
此话一出,甄妙握着茶杯的手就一顿。
紫苏和白芍都狠狠剜了雀儿一眼。
雀儿不知闯了什么祸,捏着衣角眨眼。
“行了,我晓得了。”甄妙把茶杯放下。“你们都下去吧,我躺躺。”
紫苏使了个眼色。几人都退了下去。
紫苏就劝道:“大奶奶,您别往心里去,世子是怕扰了您休息。”
甄妙是真的有些恼了。
因为来了月事没成事,夫君就抬脚去睡通房了,这可比按定好的日子去睡通房还要糟心!
后一种,总有个开枝散叶的遮羞布,前一种,就是直接打她的脸了,打得啪啪响。
这混蛋,以后再不许他抱了,也不许他摸,让他和他的通房们生猴子去吧!
见甄妙不做声,紫苏怕她下不来台,掖了掖被角悄悄退下了。
白芍正斥责着雀儿:“雀儿,你也不小了,怎么行事还这么莽撞,早先小蝉的事你可别忘了!”
“我,我就是看到世子去西跨院生气,才去告诉大奶奶的嘛。”
白芍伸出手指戳她脑门一下:“你都知道生气,那大奶奶呢?刚从大奶奶屋子出去就往西跨院去,大奶奶知道了能不恼火吗?”
“难道,难道瞒着大奶奶不成?”雀儿困惑地问。
紫苏板着脸道:“大奶奶问起来的事自是不能瞒着,但给大奶奶添堵的事你巴巴去说了作甚?不过是几个通房,大奶奶要真的和她们计较起来,才是不值当的呢。”
“不错,大奶奶如今长大了,以后操心的事且多着呢,那三个通房,连猴子都不如,还能翻了天?只要看好了别让她们随意过来添堵就成了。”白芍跟着道。
“我懂了,多谢姐姐们指点。”
罗天珵一进西跨院,三个通房就乐疯了,你挤我我挤你的围了上来。
“别挤了,一起进去。”罗天珵抬脚进了离着最近的屋子。
一起?
三个通房面面相觑。
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世子要和她们三个一起来?
三个人神色都古怪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罗天珵见没人跟上来,皱了眉催促。
“嗳。”三人应一声,忙低着头过去了。
沉鱼暗暗咬碎银牙,这是她的屋子,难道世子要在她床榻上和那两个小蹄子……
可是,要是她不愿。惹恼了世子,以后就便宜她们两个了。
落雁和羞花亦是满心纠结。
三个人一起伺候世子爷,真真是羞死人了。
罗天珵进了屋。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回头一看三个小美人含羞带怯的样子,不耐地问:“忸怩什么?”
三人一惊。
是啊,世子可是一年多没碰过她们了,错过这个机会,说不准以后就干熬着了。
“世子,哪个……哪个先来?”到底是她的屋子。沉鱼率先开了口。
“都行。”他就是问个事,犯不着排队。
“这。姐妹们不好做主……”
“那就一起吧。”
三个小美人脸立刻烧得通红。
罗天珵扫了三人一眼。
都有病吧,脸红的这么厉害。
“世子,妾的床榻恐怕……恐怕容不下这许多人。”真是羞死人了,世子怎么这么大胆了。难道是在外面太久,憋坏了?
“坐椅子上不就成了。”罗天珵不耐烦地道。
和阿四相处久了,怎么觉得和这些通房沟通如此困难?
还好,他问个事就走。
“椅子上?”三个小美人同时掩口惊呼。
这,这实在是太羞人了!
“行了,别罗嗦了,我还急着回去!”
三个小美人恍然大悟。
原来世子是见缝插针过来的,难怪要她们一起伺候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强烈的紧迫感之下,三个小美人同时把手伸向腰间。利落的把腰带抽了下来。
罗天珵猛的站了起来,椅子被带倒了都顾不得,黑着脸问:“你们干什么?”
啊?
三人面面相觑。
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儿。让人家怎么说?
罗天珵上辈子除了关系冷到冰点的甄氏,就有过这几个通房,后来一系列变故,位高权重时也没再娶妻,对女子的了解真说不上多少的。
可他再不开窍,见三人衣带半解、含羞带怯的模样也陡然明白了。当下脸更黑,恨不得拔腿就走。
真是够了。这三个女人当他是铁打的吗,还一起来!
不对,这个不是重点。
这么无耻的事情,她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强压下掉头而去的冲动,问道:“你们来葵水时若是腹痛,该怎么办?”
得到满意的答案,罗天珵丢下三个欲哭无泪的通房急忙忙走了。
回了书房,翻出个精致小巧的汤婆子来,灌上热水套上水貂毛的罩子,抬脚去了甄妙那。
甄妙气的睡不着,正在数绵羊,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一眼,不怀好意的想,这么快,该不是不成吧。
“阿四,好点了么?”
甄妙抿了唇没说话。
罗天珵把汤婆子递过去:“我去问了问,她们说这个管用。”
甄妙看着那汤婆子,一时间愣了,心中的暖意似乎把疼痛都驱散了大半。
“我给你放好。”
“我自己来。”甄妙接过来放进被子里,悄悄把肚子上放着的那个汤婆子移到一旁去了。
到了晚宴,甄妙恢复了些精神,并没有缺席,这才知道娘家那边的二伯和大哥他们也去了北河。
“大郎媳妇你放心,白日已经写了信,从驿站快马加鞭三四日就送到了。”老夫人安慰道。
“让祖母费心了。”
戚氏换了一身崭新的藕荷色衣裳,挽了堕马髻,耳鬓别了一朵碗口大的芙蓉花,竟是比以往年轻了十来岁。
甄妙见了,顿觉肘子香甜了许多,忍不住多吃一口。
罗天珵悄悄扯她一下:“你现在不能吃太油腻的。”
酒宴散了,各自回了院子,罗二老爷就拉下了脸。
田氏看了不耐烦,道:“老爷还摆脸子做什么,白日训了三郎一顿还不够吗?”
一想三郎惊诧的眼神,她就觉得揪心。
好好的儿子,要是离了心可怎么办!
“你懂什么,大郎他们一回来,以后哪还有我们说话的份儿!”
“那有什么法子,谁让人家命好!”说到这田氏正了脸色,“老爷你可知道,甄氏葵水至了,说不得几个月后就要有身子了,那可更麻烦!”(未完待续)
ps:感谢damuduck打赏的和氏璧,又欠了一更,我不是怕欠更啊,只是这样实在太破费啦,省着点啊。感谢xuan20052005、亿乔、百樂打赏的平安符。
大家似乎很同情四婶,其实比起当寡妇,儿子当一辈子遗腹子,夫君活着回来真的是太高兴的事了,比起这个,多一个妾真的不算什么事儿。难道大家都觉得古代该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成?这才需要惊天的运气吧。可以想想世子上一世,没有找到四叔,四婶数豆子过一辈子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没有父亲护着的遗腹子是什么样的?
推荐薛行衣大大的《闺趣》,字数挺多了,很好看。
陆思琼出身高贵,容姿绝色,满腹医经,是京城最拽最傲娇最牛掰的姑娘,
这开了挂的人生本该冲锋陷阵,杀遍宅门无敌手的。
奈何起点太高,对手自动和谐,生活了无生趣。
终有一日,那个更高贵更绝色更拽更牛掰更傲娇的男人出现了!
这日子啊,才算是有趣了起来。
一句话简介:牛掰男女,闺中逗趣,相爱不相杀……
第二百二十五章 打脸(damuduck的和氏璧加更)
罗二老爷听了面色就变了。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大郎一旦有了后人,那么事情就复杂了。
站起来溜达了一圈,瞪了田氏一眼:“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打听的!”
他是男人,当初给大郎说亲时,自是不方便打探别人家姑娘的情况,这事就是田氏办的。
田氏听了就恼了,反驳道:“老爷这话说的可是让人寒心。给大郎说的王大人家的闺女,那隐疾不是我千方百计打听出来的,不然能恰好就在说亲后病死了?还有李大人家的孙女,要不是我打听出和人私通,被发现后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对外说暴毙的,大郎能摊上命硬克妻的名声?”
“那甄氏呢,甄氏怎么说?”罗二老爷越想越恼。
自打甄氏进了门,真是事事不顺心。
“甄氏——”田氏咬了牙,像要把这两个字咬碎了似的,“你也知道,事不过三,再给大郎说个短命鬼,老夫人该起疑心了。这甄氏,我分明打听着是个争强好胜又势利的,用那种方式嫁进来,以大郎的性子,不闹得鸡飞狗跳才怪。可谁知,谁知她像变了个人似的呢。”
罗二老爷冷哼一声:“什么变了一个人,姑娘家都养在深闺,性子未必就是你打听的那样。事已至此也是无奈,那边你盯紧点,实在不行,就让她生不出孩子来。”
说到最后。语气冷的像冰一样。
“知道了,那大郎呢,老爷打算怎么办。别忘了大郎有救驾之功,说不准这官职又要升一升了。”
她一介妇人也知道,功大莫过于救驾,过大莫过于断粮。
老爷以后,恐怕是再拿捏不住他了。
要是大郎越走越高,就是甄氏生不出孩子来又如何,但凡哪个通房生了抱过来养也就是了。所以关键还是在大郎身上。
“救驾之功?”罗二老爷笑得意味深长,“现在自然是风光无限的。可是那位……毕竟岁数大了。”
“不是说。那位恼了太子吗?”
“所以说你们妇人头发长见识短,那位对太子的重视,远不是其他皇子可以比的。而且就在前两日,太子效仿蔡元培割肉喂母。那位可是龙心大悦呢。”
太子既占嫡又占长,皇上要不是一心把位子传给太子,那舒侍郎家也不会出个太子妃了。
“太子在北河被斥责,就是因为不小心把大虫引向那位。大郎不得赏赐便罢了,只要论功行赏,太子见了能不膈应?那将来——”罗二老爷点到为止。
田氏对朝堂上的事不大清楚,可罗二老爷这么一说,却再明白不过了。
这就好比因为一件事,一个人倒了霉。一个人得了好,哪怕得的好处和那倒霉的人无关,倒霉的人见了还是不舒坦的。
这就是迁怒。
被未来的天子迁怒——
“大郎现在风头正盛。犯不着和他硬来,暂且忍耐些日子罢了,或许以后还轮不到我们出手呢。”罗二老爷想着美好的未来,心中郁气散了许多。
暂时放下心事,罗二老爷躺了下来,手搭在了田氏腰上。
田氏脸微热。转过身来:“老爷——”
脑海中闪过一个清丽绝伦的人儿,罗二老爷顿时没了兴趣。不耐道:“睡吧。”
自打淑娘被卖了,杏花巷那房子他是一直留着的,说不出为何,偶尔就忍不住去那里逛逛。
或许,是因为隔壁那个绝色美人吧。
罗二老爷想着心里火热起来,可一看身边的人,又实在是懒得动。
田氏就觉得脸上像被扇了个耳光。
她也不过三十五六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可是老爷已经有许久没挨过她的身子了。
难道,难道他还想着那个被打发的外室?
越想越火,田氏腾地坐了起来。
“老爷,您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快睡吧,累了。”罗二老爷闭着眼。
田氏上手拧了他腰一下:“什么累了,你还想着那狐狸精是不是?”
“什么狐狸精,人家可不是!”罗二老爷第一时间想到了那绝色的嫣娘。
田氏一下子火了,揪着罗二老爷胳膊,声音陡然拔高:“不是?那骚蹄子有着身孕还不安分,缠着你去华若寺,也不怕在菩萨面前现了原形!”
提到被发卖的淑娘,罗二老爷也怒了。
那么温柔小意的人儿,还怀着他的骨肉,若不是这悍妇,哪会落得被发卖的下场!
使劲把田氏的手扯了下去,奈何用力过大,田氏整个人摔下了床。
巨响传来,田氏摔得七荤八素,过度的愤怒让她像打了鸡血似的,迅速爬起来坐到了罗二老爷身上,照着他的脸刷刷就挠了几下。
听到动静的丫鬟们冲进来,一个个惊呆了。
罗二老爷气急败坏的吼道:“还不快滚出去!”
丫鬟们忙退下了。
猛地把田氏推开,罗二老爷匆匆披了衣裳,不顾身后的哭叫径直去了书房,当晚就把替他上药的丫鬟睡了。
那丫鬟正是田氏身边的大丫鬟绿娥。
第二日田氏知晓了,直接就闹了起来。
罗二老爷脸上还有血道子,早就告了假没去上衙,直接就踹了田氏一脚:“田氏,你这妒妇是打算犯七出之条吗?我连个丫鬟都睡不得了?”
田氏看着罗二老爷脸上的花样儿有些心虚,不敢再顶嘴了。
见田氏服软,罗二老爷冷哼一声:“绿娥以后就放在书房伺候我吧。”
这老娘们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他要是连个通房都护不住,还有什么意思!
一直诚惶诚恐跪着的绿娥悄悄翘起嘴角。
自她顶了朱颜的缺儿,二夫人日日拿她和朱颜比较。好像朱颜就是天上的云,她就是地上的烂泥!
都是做奴才的,谁又比谁强了,她也是个人呢!
既然主子不拿她当人看,她也只得拼一把,换个主子了。
田氏抓花了罗二老爷的脸,罗二老爷睡了田氏大丫鬟的事如一阵风。瞬间传遍了整个国公府。
田氏去怡安堂请安时,都觉得一路上下人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
老夫人如往常一般说着闲话。
“老四、大郎。今日你们要一起进宫去吧?”
罗四叔失踪前也是官身,这次回来和罗天珵一样,都是要进宫面圣一趟的。
倒是甄妙,因为太后和皇后都还未召见。还可以在府里歇一歇。
“是的,儿子(孙儿)这就走了。”
等男人们都走了,老夫人这才看向戚氏:“戚氏,老四他,昨个儿可和你说了什么?”
戚氏脸上擦了薄薄一层面脂,显得气色特别好,闻言轻笑道:“老爷失踪那段日子的事,都和媳妇一一讲了。胡姨娘救了老爷,儿媳也是感激的。老夫人看什么时候合适,就把胡姨娘和璋哥儿接来吧,省得她们在那边忧心。”
老夫人点点头:“你想得明白就好。璋哥儿怎么说也是老四的亲骨肉。至于胡氏,她救了老四的命,便是我也是感激的。不过她既然要入国公府的门,你也要约束好了,不能因着这救命之恩就肆意胡闹。妻不成妻,妾不像妾。可是败家的根源!”
“是,儿媳知道了。”
田氏听了暗暗撇嘴。
老夫人这心偏到天边去了。怪道老爷以前常说老夫人最疼四叔呢,连他媳妇都这么护着。
哼,她昨日被狠狠打了脸儿,怎么也不见替她说上一句话。
想到这里就露出个假笑:“老夫人,您看什么时候去宝陵县合适,儿媳去安排一下。”
老夫人淡淡瞥田氏一眼:“这个还不急,且过一段日子再说吧。”
国公府不是不知恩图报的,可也不能让别人挟恩。
这样急巴巴的去接,那胡氏说不得就要养得心更大了。
老夫人是个恩怨分明的性子,对胡氏,她有感激,但不想让她看出她的感激。
商户女的做派,她心里有数。
至于田氏,老夫人叹口气。
老四和大郎刚回来,他们两口子就吵上一架,让她说什么好呢。
也还好老四回来了,这国公府有他和大郎撑着,在她闭眼前总不会垮的。
老夫人又看向甄妙:“大郎媳妇,我看你脸色不好,可是还没缓过来?”
甄妙忙道:“祖母,孙媳挺好的。”
昨日罗天珵可是郑重叮嘱了她,来葵水的事暂时不要传出去。
经过这段日子的风雨,她也算看出来日子难混了,还是小心为上。
老夫人递过一摞帖子:“都是各府请你做客或者要来探望的,知道你这两日要进宫,日子都是过两天的,你好好安排吧。还有各府送来的礼品单子,回头让人送到清风堂去。”
“多谢祖母费心了。”
老夫人端了茶,众人这才散了。
甄妙来了月事不舒坦,由阿鸾扶着走得慢。
戚氏牵着六郎缓缓落在了后面。
“四婶,是不是有事?”
戚氏心若死灰的日子过惯了,如今虽心情开阔了许多,一时间却不习惯和人打交道,甄妙这一笑,让她原本犹豫的话就问了出来:“大郎媳妇,那胡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甄妙想了想,道:“精明。”
精明啊,戚氏低低念了一遍,然后露出个微笑:“多谢了,四婶还没好好谢过你和大郎,把你四叔带了回来。”
进宫的路上,罗四叔和罗天珵也在闲聊着。
下马前,罗四叔忽然问了一句:“大郎,这些年,二哥对你怎么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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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皇子那么可爱,她也只能勉为其难。
什么什么?不是一个,从今往后她要当三个孩子的娘?这考验简直太艰巨了!
喂,隔壁的花屠夫你看什么看?别以为长得帅老娘就不会讨价还价!
花屠夫撇撇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这辈子吃的猪肉都由我承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