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出行
“我和王弟不日即将离开,特来拜别。”大王子亲自把礼物呈给老夫人。
怡安堂的待客厅里,老夫人居上位,罗二老爷和田氏坐在下首,目光都落在两位王子身上。
老夫人长长舒了口气。
她当然不认为蛮尾人会吃生肉饮生血,不过习性不同,粗犷凶悍还是可能的。
但这两位王子,只是个子比寻常人高些,要论相貌,虽不是那种清俊人物,却也算得上仪表堂堂。
“二位王子客气了。老二,你好生招待二位王子吧。”老夫人端了茶。
这是内宅,自然不好多留外男。
罗二老爷脸上血道子结了痂,看起来有些好笑。
他也知道这副尊容见人有些丢脸,可没办法,未来女婿登门了,还是异国王子,他这个老丈人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罗二老爷把二人引去了园子里假山旁的凉亭。
双方代沟实在有点大,虽有酒有肉,还是找不出什么话说。
罗二老爷心中腹诽,果然是不懂礼数的蛮小子,没话说,你可走啊!
二王子终于忍不住,从怀里掏出一把金黄的匕首来。
叮当一声,酒杯翻倒,罗二老爷面色惊恐的往后退去。
大王子和二王子目光呈呆滞状,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这是小王的随身匕首,想赠给大姑娘当做离别之礼。还望您成全。”
罗二老爷嘴唇抖着,差点没骂出娘来。
果然是蛮夷之地,蛮夷之地!
好端端的。有喝着酒忽然掏匕首的吗!
强扯出个笑脸:“那我就替小女谢过了。”
接过匕首,入手颇重,罗二老爷眼睛一眯。
竟然是赤金打造的!
二王子抿了唇:“大人,依我们蛮尾国的礼仪,离别赠礼要亲自送给本人,方显诚意。”
罗二老爷坐稳了身子,皮笑肉不笑:“二王子。我们大周的规矩不是这样,男女不得私相授受。”
二王子困惑:“已经请示您了。还叫私相授受吗?”
罗二老爷被噎个半死,嘴张了张才道:“总之这不合规矩。”
二王子遗憾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来是见不到她了。
听说大周对女子很苛刻的,他要强行见她。说不定会害她被长辈责罚。
手上一凉。
“婢子该死!”站在身后斟酒的丫鬟扑通一声跪下来。
打翻的酒杯,酒水顺着流淌到二王子衣襟上。
罗二老爷大怒:“这么毛手毛脚,快滚下去领罚!”
“是我刚才出神,没有接稳。”二王子不在意的笑笑,伸手把沾了酒的衣裳捏了捏,酒水就顺着手指往下淌。
罗二老爷不忍目视。
粗俗,太粗俗了!
“带二王子去换衣裳。”
丫鬟爬起来:“二王子,请随婢子来。”
二王子其实觉得弄脏了衣裳不算个什么,但想着去换衣裳。就能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虽不能见着她也是好的,就点头答应了。
穿桃红比甲的丫鬟领着二王子七绕八绕。二王子看到一片开阔天地。
“这是——”
“这是我们府上的练武场。”丫鬟恭敬答道。
二王子却被远处跑来的一个火红身影吸引了。
马蹄声渐渐近了。
枣红的马,大红的衣裳,随着风飒飒作响,像是一团火云从天边飘来。
是她!
二王子觉得刚才饮的酒全化作了蜜,在心底发酵起来,脚下生根。半点动弹不得。
甄妙骑着红云,遥遥见着有人立足观看。也没多想,一拉缰绳,红云熟练的转弯,又跑远了。
看着那女子渐渐跑远,然后又转圈,又靠近,又跑远,就像他在草原上常见的那些姑娘,到了马背上,能欢快的纵声歌唱。
二王子再忍不住,拇指和食指勾起,抵在唇边吹了个嘹亮悠扬的口哨。
那奔腾的枣红马竟长嘶一声,向着二王子的方向奔来。
甄妙吓了一跳。
“红云,你往哪儿跑呢?”
却发现这两日已经很顺服的红云居然一点不听她控制了。
很快在那驻足的男子面前停住,红云兴奋的扬了扬前蹄。
甄妙差点被甩下来,忙死死抓住缰绳。
红云一步一步靠近男子,摇晃着大头,温顺的舔舔男子的手心。
甄妙总算看清了这人的面庞。
“是你?”忙从马背上翻下来,屈膝行礼,“一直没机会向您道谢,实在是失礼了。”
二王子失神的看着她红晕的脸颊,还有上面滚落的晶莹汗珠。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婢子见过大奶奶。”
甄妙看了那丫鬟一眼,抿唇道:“起来吧,这是到哪里去?”
“二王子衣裳污了,婢子带他去更衣。”
“更衣啊——”甄妙拉长声音,深深看了丫鬟一眼。
丫鬟忙低了头。
心中却有些纳闷。
怎么那二王子,听到我叫大奶奶,一点不惊讶呢。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丫鬟打死也想不到,二王子光顾着看甄妙了,哪还听得到一个丫鬟说什么啊。
“那就快去吧。二王子,等回来,叫世子请您喝酒,聊表谢意。我还要再骑一会儿马,就不耽误您了。”
见甄妙转身要走,二王子急了,上前一步:“等等——”
甄妙回头。
那样的容光下,二王子呼吸一滞。偷偷掐了一把大腿,才说出话来:“我马上要走了,回蛮尾国去。”
“这样啊——”甄妙抿唇一笑。“以后肯定有机会请您喝酒的。”
二王子连连点头。
当然有机会,以后他们有一辈子时间一起喝酒呢。
大周的姑娘,说话就是含蓄。
可是,都说大周人很怕到蛮尾去,她也怕吗?
忍不住解释道:“我们蛮尾,不吃生肉的,喜欢把肉大块的串起来烤着吃。也不会打女人,打女人的男人会被骂懦夫的。”
甄妙莞尔:“我知道。”
“你知道?”二王子只觉心情飞扬起来。
“是啊。在一本风情志上看到过蛮尾的习俗。”
生活粗犷了点儿,类似于游牧民族,在这束手束脚的王朝,能过那样的日子也算洒脱。
二王子终于放下心来。露出大大的笑容:“那你喜欢蛮尾吗?”
甄妙想了想,点头:“那里挺好的。”
然后迟疑:“可是,我觉得好没用啊——”
又不是她嫁过去。
二王子连连摆手:“你觉得好就行,你觉得好就行。你,你骑马吧,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听说大周朝孤男寡女在一起是不行的,可不能给她惹麻烦。
“那后会有期。青黛,带二王子出去。省得再走错了路。”
那丫鬟猛然抬头,看向甄妙。
甄妙却没有多看一眼,冲二王子再次施礼。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这次给二王子带路的换成了两个丫鬟。
那丫鬟每次想说起什么,青黛冷冷的目光投去,就冻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原来喜欢骑马啊。”二王子主动开口。
那丫鬟遮住眼中的喜色,点头:“是的,大奶奶近来每日都在练武场骑马。”
“本王以为大周的姑娘都不许骑马的。”
大周的规矩太多了,和大姑娘还叫大奶奶。好奇怪的叫法。
呃,对了。据说他们这边,都把出嫁的姑娘叫姑奶奶的。
刚刚把大周语言说纯熟,风情习俗还一知半解的某人默默地想。
那丫鬟神色古怪,硬着头皮道:“我们世子爷对大奶奶好,大奶奶想骑马,当然就可以骑了。”
听到没,世子爷和大奶奶伉俪情深呢,醒醒吧,二王子!
二王子点头:“原来如此。”
世子是她大哥吧。
有这样的妹妹,要是他也会疼到骨子里去的。
丫鬟彻底没辙了。
二王子换好了衣裳,和大王子一起离开了。
罗知雅得了丫鬟传来的消息,呆坐了许久,喃喃道:“怎么会,难道他没有认错人,只是像大王子那样,想求娶大周的姑娘而已?”
罗知雅颓然而坐,只觉多日的挣扎谋划,就像一场笑话,而她,就是那惹人发笑的跳梁小丑而已。
尖叫声打破了小院的寂静:“不好啦,大姑娘晕倒啦——”
罗天珵回来,听了甄妙的话,问:“你说,那丫鬟在他面前叫你大奶奶?”
“是,所以我想,他是知道了,而且挺平静的。”
虽然总说不出来哪里怪。
“那就好,省得惹出多余的麻烦来。”罗天珵松口气。
他真没想到,千防万防,人家会直接上门来,害得他鞭长莫及。
既然对方知道甄四身份后没有什么反应,看来是早就清楚认错了,已经接受了这门亲事。
“不用练的那么刻苦,到时候只要会骑就行,也不用你狩猎。”
“我有分寸的。世子,我做了锅贴鱼,尝尝不?”
“当然,赶紧的。”
日子总算又恢复了平静,随着两位蛮尾王子的离去,围绕着镇国公府的话题渐渐停歇下来。
皇家猎场在北河,此去路途颇远,以甄妙的身份,只得带两个丫鬟。
甄妙想了想,带上了青鸽和青黛。
这两个丫鬟,都不是那种妥帖周到的,但挡不住武力值高啊,绝对是出行必备。
天子出行声势浩荡,走了七八日后,终于到达了北河围场。
这里的秋意,格外凉些,望着满目萧黄,罗天珵勒紧了缰绳。
这天,该变了。(未完待续)
ps:今天和好基友聊天。她居然说,我是个二货逗比的性格,所以写出来的女主也是个二货,她太正经了,所以写出来的也严肃。这完全是瞎话,我一直很正经严肃的,只是不太明显罢了。
感谢妹子们的打赏和粉红,一本正经的感谢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臭豆腐
“甄四——”人群中,露出一张明媚的脸。
初霞郡主冲着甄妙招手,跳下马车走过来,不满地道:“我说要你和我坐一辆马车,你不肯,走啦,去我那坐坐。”
甄妙被初霞郡主拉着就走。
罗天珵下了马,快步走来,叮嘱道:“甄四,不要乱走。”
那事情虽不是马上发生,可谁知道会不会有变化呢。
初霞郡主白他一眼:“放心,我不会吃人的。”
说完拉着甄妙就走了。
初霞郡主现在出行已经是公主的规格,这么短的功夫,地上已经铺了猩红的毯子,围了彩帐,一个宫娥跪坐着煮茶。
初霞郡主抬了下巴:“你先出去吧。”
“是。”那宫娥把茶斟上,躬身退了出去。
初霞郡主端了茶,抿了一口,随手放到矮几上,叹气:“这劳什子公主,当着真是无趣!”
甄妙笑眯眯吃茶。
“还笑,还笑!”初霞郡主伸出白嫩嫩的手指头,戳甄妙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快跟我说说,那个什么大王子,到底如何?”
“什么大王子?”甄妙躲开魔爪,故作不解。
“你少打马虎眼,你敢说,外面传得纷纷扬扬的二王子救美之事,那人不是你?”
“是我。”甄妙坦承,“不过别人可不这么说,你倒是确定?”
初霞郡主得意一笑:“二王子会对罗知雅一见钟情?一张假脸他也能看出美来?除非脑袋被你家那匹惊了的马踢懵了。”
甄妙默默为二王子和罗知雅同时点了根蜡。
“不说别人了。那大王子,到底长得如何?”初霞郡主说得随意,可眼底的紧张还是显而易见。
甄妙想了想:“和二王子相貌相像。挺高大的。”
高大?
是了,蛮尾人都是虎背熊腰的,手掌像蒲扇。
初霞郡主脸色微变:“还有呢?”
“还有——”甄妙再想想,“威猛。”
初霞郡主身子晃了晃,伸手扶住矮几。
不行了,回去她就和皇伯父说,把陪嫁的宫娥统统换成侍卫和膀大腰圆的嬷嬷。
“公主——”甄妙温热的手搭在初霞郡主手上。字字清晰,“以我的眼光。觉得他们挺好。”
初霞郡主微怔,深深凝视着甄妙。
就在甄妙被她看的开始怀疑人生时,一个娇软的身子忽然扑到了她怀里。
甄妙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传来初霞郡主闷闷的低泣声:“甄四,你总算说了句让我放心的人话——”
甄妙……
咬牙道:“你还挺相信我的眼光。”
“当然。”初霞郡主在甄妙衣裳上蹭了蹭眼泪。“根据你交好的人,我就看出来了。”
甄妙寻思了一下,她交好的,不就是初霞郡主和重喜县主吗。
呃,初霞郡主,您这样自卖自夸,真的好吗?
“公主——”怯怯的声音传来。
初霞郡主坐好,恢复了冷静:“什么事?”
“皇上传您过去。”
“知道了。”
甄妙也起了身,随初霞郡主一起出去。
此处离北河行宫还有一段距离。在此停留,就是歇个脚垫补一下的。
随行的御厨只做皇上、妃子和诸位皇子等人的饭食,一般的宗室和武将。都是各自解决吃饭问题。
甄妙回去时,青鸽已经生了小炉子,上面一个平底锅,里面煎着一块块颜色发青的豆腐。
淡淡的臭味飘散开来。
不少随行的女眷纷纷掩了口鼻。
甄妙一脸黑线。
她的憨丫头啊,竟然这种场合煎上臭豆腐了!
“大奶奶,快好了。正好趁热吃。”青鸽挥舞着小胖手,熟练的用铲子在豆腐上面切了几下。好更加入味,随后撒了一把葱花。
青黛忙递过来一个大大的青瓷盘。
青鸽把煎好的豆腐整齐的码在青瓷盘里,一脸兴奋:“大奶奶,您先吃,我再煎点。”
还要煎!
周围各家女眷差点晕倒。
武将家的女眷,性子也泼辣些,有的就直接嚷起来了:“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自己吃臭的,还让别人闻臭的!”
有人低声劝:“算了,谁让人家门第高,夫君又是才俊呢,咱可惹不起。”
甄妙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她改良过的臭豆腐,其实闻起来没有那么大臭味了,不过放到这些平日还要熏个香的女眷这里,能受得了才怪呢。
“别煎这个了,把那油糕加热一下。”甄妙制止了青鸽的胡作非为。
她可不想因为吃个臭豆腐,让人到皇帝面前告一状。
可惜在一片饭香中,这臭味实在太顽固了,远远的传了出去。
不大会儿走来一个宫娥:“贵妃娘娘让问问,这边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臭?”
宫娥口中的贵妃,可不是方柔公主的生母蒋贵妃了。
蒋贵妃自打降为昭仪后,就安分了起来。
现在的贵妃是昭丰帝的新宠,双十年华的大美人儿吴贵妃。
“是我们做了点吃食。”甄妙回道。
宫娥目光转了转。
青瓷的盘,一块块煎得金黄的豆腐整整齐齐的码着,上面撒着绿油油的葱花和小虾米。
心中腹诽,这么有卖相,味道怎么这么难闻呢。
冲甄妙浅施一礼,扭身走了。
“问清怎么回事了吗?”涂着鲜红丹寇的手拈着一瓣橘子懒洋洋吃着。吴贵妃觉得嘴里一点滋味都没有。
长途跋涉,哪怕是御厨随行,吃的也不那么对味。更何况还有异味传来。
“问清楚了。”宫娥盈盈地笑,“是镇国公世子夫人那儿做了吃食。娘娘您说怪不怪,还有人吃发臭的东西的。”
皇室歇脚的地方都是挨着的,一个女子听了宫娥的话,手上动作一停。
六皇子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扫了女子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静娘。想什么呢?”
甄静回神,绽放一抹温柔的笑容:“妾没想什么。就是乍然听到四妹妹的消息,有些意外罢了。”
说完低了头,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她为妾又如何,这次狩猎。还不是跟着来了。就是甄妍,还没这机会呢。
“她确实是总能让人意外。”六皇子转头对一旁伺候的内侍道,“去镇国公世子夫人那,讨一盘子吃食来。”
这边甄妙遣人把罗天珵寻来。
“世子,赶紧吃饭吧。”
一直摆着,太拉仇恨了。
罗天珵抽抽鼻子,一脸嫌弃:“谁做的?”
“青鸽。呃,青鸽煎熟的,这豆腐是我做的。”
“呃。”听说是甄妙做的。罗天珵不再多问,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放入口中。
然后觉得周围似乎有些不对劲儿,放眼一看。好么,几十号女眷都盯着他呢。
罗天珵淡定的吃下。
女眷们死死盯着他的反应,生怕错过一个表情。
可惜某人还是一脸淡定,又夹起一块放入了嘴里。
各家女眷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这镇国公世子,该不会有毛病吧?
这是大都数人的疑问。
还有少数人。眼圈都红了。
你们懂什么,这才是绝世好男人。哪怕媳妇倒的是毒酒,都会含笑一饮而尽。
“罗世子,世子夫人,六皇子命奴才来讨一份吃食。”
所有人惊悚了。
甄妙倒是很利落,拿出个白瓷碟子码了几块金黄的臭豆腐,记得六皇子爱吃辣,又放了点辣酱,一起交给了内侍:“要趁热吃。”
内侍屏着呼吸把东西端走了。
罗天珵又夹起一块,被甄妙按住。
罗天珵一个眼刀飞过去,压低了声音:“怎么,不许我吃,还给别人留着?”
甄妙没听出话中酸气,夹了一块豆腐在放甜酱的碟子里蘸了蘸,递过去:“这个蘸酱吃更好。”
罗天珵吃下,果然比之前味道更好了些,随后目光在辣酱那边打了个转儿:“怎么你给六皇子的是辣酱,我这个是甜酱?”
“哦,以前六皇子说的,你不能吃辣。”
真是够了,这个蠢女人!
某人愤愤摔了筷子。
觉得没吃够,又悻悻拿起来继续吃。
忽然想到,甄四三天两头的送吃食,确实没有一次带辣的,不知怎的,觉得那甜酱更甜了。
刚刚离去的内侍急匆匆走来:“罗世子,世子夫人,那个,贵妃娘娘说,她也要一份!”
什么!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嗅嗅鼻子。
没错啊,还是那么臭!
甄妙低头,看了看盘中零星几块臭豆腐,笑道:“没有了。”
“没有了?”内侍脸色发苦,就差给甄妙跪下了,“世子夫人,这个真不能没有啊。”
甄妙敛了笑意:“这个真没有了。”
内侍可怜巴巴站在那,不知说什么好。
虽然是贵妃的要求,可人家堂堂镇国公世子夫人,又不是厨子,总不能强迫人家做饭吧。
见这内侍死活不走,甄妙指了指刚热好的油糕:“这个有,要吗?”
内侍犹豫了一下,见甄妙没有再劝的意思,忙点点头:“要,要。”
端了四块梅花状的油糕匆匆走了。
不少人都是看好戏的神情。
那些贵人娘娘们,可都是说一不二的,这内侍端了别的东西回去,估计免不了一顿责骂。
不多时,内侍又返了回来。
因为来回跑了好几趟,额头上全是汗,也顾不得擦,满脸堆笑道:“世子夫人,刚才的糕点,皇上说再来一份。”
众人……(未完待续)
ps:感谢?初梵、金尹华、秒偶天成迷、秀才白衣、龙爪葱打赏的平安符,感谢投粉红的童鞋。
推荐苏子画大大的《妻娇》:
在陌生时空背负着出生的秘密生存,需要莫大的勇气,
在还没有确切把握之前,阮妍只想安静地做一名小花农。
但为什么麻烦却接踵而至?
先是引起了权贵注意,还有不对盘的邻居帅哥时刻不忘和她作对。
她虽然喜欢养花,但对恶桃花一点兴趣也没有!
阮妍:你说是花漂亮还是我漂亮?
某帅锅:花娇不及我妻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偷香
暮野四合,远处炊烟弥漫,天际的云像是泼了浓墨重彩,翻滚不休,低垂的压着连绵起伏的山峦。
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北河行宫。
行宫依山而建,青砖绿瓦掩映在婆娑花木之间,比之皇城的巍峨庄重,更多了几分天然的灵秀。
随行的大臣及家眷,都安置在行宫后面的偏院里。
甄妙入住的院落不大,只有一间正房两间偏房,月洞门连着的就是另一处小院子。
青鸽和青黛忙碌着收拾东西,甄妙站在院中,好奇的看了月洞门一眼。
正好一个穿浅碧衫子的年轻女子从月洞门那边盈盈走过来,开口就笑:“镇国公世子夫人,我是欧阳将军府的蒋氏,不知你还记得我吗?那天镇国公老夫人的寿宴上,我们见过的。”
甄妙自然没有忘。
这蒋氏是杜老太君的孙媳,是个泼辣爽利的人物。
据说杜老太君的长媳身子一直不大爽利,自打蒋氏嫁进来,就开始学着理家了。
“我还在想谁住在隔壁呢,原来是蒋姐姐。蒋姐姐叫我甄四就行了。”
蒋氏是个爽快的,抿嘴一笑:“那我就叫你甄妹妹了。我也是想着住得这么近,要是没打过交道的可怎么是好,没想到是甄妹妹,这下就放心了。”
像她们这样身份的人,挤着住这种小院子还是头一遭儿。许多不方便之处自是不必多说。
扫了一眼甄妙这院子的规格,蒋氏又笑了:“说起来咱们这还是好的,我听说那种大院子。要住进去三四家呢,就是这样的小院子,也有两家一起挤的。”
“是呢,我也觉得甚好。”甄妙笑眯眯道。
她其实不讲究住行,只是在吃上挑剔些。
青黛和青鸽,一个功夫在身,一个天生怪力。不多时就把东西安置妥当。
青黛走过来:“大奶奶,婢子去领吃食了。”
青鸽则把炉子摆在院落一角下风向的地方。开始生火。
“甄妹妹,你这还要自己动火啊?”
“看能不能领些新鲜的食材,自己做的,更合口味些。”
在吃上。如果能不委屈自己,甄妙自然是不受委屈的。
这北河行宫昭丰帝一行人一入住,值守的内侍宫娥们定然会采买大量的食材。
他们这些住偏院的吃的都是大锅饭,如果不想吃,给些银钱把食材买回来自己做,人家乐不得。
蒋氏一脸懊悔:“早知道我也带个会做饭的丫头了。那边分下来的,想也知道没有什么滋味。”
“如果不嫌弃,蒋姐姐就在这儿一起吃吧。”
蒋氏犹豫了一下。
她自己当然没问题,可还有一口子呢。
总没有她在这蹭饭吃。把夫君丢在隔壁和丫鬟吃大锅饭的道理。
可要是叫过来,似乎又有些唐突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等会儿外子也该回了。”
“世子过会儿也会回的。他们可以一起喝酒。”
住得这么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的避讳也就没必要了。
再说她们是已婚妇人,两家长辈又交好,倒不必讲究太多。
蒋氏一拍掌:“这样好。甄妹妹,原来你也是个爽快人。”
她可最怕那种讲究人。吃个饭走个路都不得自在。
心下对甄妙多了几分好感,说话就随意起来:“甄妹妹。今儿在路上歇脚,你那丫鬟煎的臭臭的豆腐滋味到底如何啊?”
甄妙笑了:“那个呀,要是喜欢吃的,就越吃越喜欢,要是不喜欢吃的,闻一下都受不了。”
“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蒋氏连连点头,然后脸色微红,“那个,甄妹妹,下次你再做,让我也厚颜尝一尝。我实在好奇,连贵妃都喜欢吃的,偏偏又是那么难闻的吃食,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行。”甄妙一口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青黛提着个大大的篮子回来了。
青鸽跑过去,欢快的扒拉着:“大奶奶,有好多蘑菇,还有一只鸭,咦,还有这么多菜心啊。”
篮子里东西着实不少。
甄妙走过去,看着那被收拾好的鸭子,摇摇头:“可惜了,本来可以做血酱鸭的。”
青黛默默端出一碗鸭血来:“那边在做鸭血粉丝汤的,我想着大奶奶也许会用上,就都拿来了。”
甄妙眼前一亮:“你们两个打下手,今日我亲自下厨。”
蒋氏凑过来:“我也学学。”
“蒋姐姐,把你家炉子借用一下,这样速度快些。”
蒋氏忙命丫鬟们抬来了炉子。
甄妙拿出罗天珵送的那把菜刀,把鸭子剁成了均匀的小块放到锅里煸炒,加了一应作料,倒入水焖着。
然后用另一个炉子,利落的做了一道蒜蓉粉丝娃娃菜,一道鱼香茄子,一锅加了云片火腿的杂菌汤。
这时候鸭肉也烧得差不多了,甄妙把鸭血放入,又加了少许自带的酸辣椒,翻炒片刻盛了出来。
诱人的香味已经飘了开来。
罗天珵带着萧世子走进来。
“嫂嫂做了什么饭,好香。不嫌弃小弟来蹭饭吧?”
甄妙看了罗天珵一眼。
罗天珵一脸无奈。
蒋氏也见了礼,不多时欧阳哲过来了。
欧阳泽是将军府的嫡长孙,现今在五军营历练。
罗天珵有些恍惚。
因着老夫人的关系,国公府和将军府交好,晚辈们也是熟识的。
欧阳泽虽和自己同龄。却一直和三弟走得更近些。
前一世,战场上,他是死在自己手下的。没想到现在,却坐在一起吃酒了。
这还真是荒诞。
不过欧阳泽是个豪杰人物,能够交好倒也不错。
罗天珵压下飘远的心思,招呼二人吃菜。
甄妙和蒋氏另坐了一桌,摆在了屋里。
萧世子夹了一块鸭肉吃下,赞道:“这味道,好独特。”
这道血酱鸭罗天珵吃过几次。很对胃口,端着酒杯笑道:“这道菜。最适合下酒。”
萧世子喝了一口酒,拍案赞道:“果然是绝配!”
一只鸭子分了两桌吃,又有三个喝酒的大男人,没多大功夫就吃的盆干碗净。
看着吃得满嘴流油的两个家伙。罗天珵得意暗笑,一双如墨眸子悄悄扫了屋门口好几眼。
萧世子扑哧就笑了,虽没多说什么,罗天珵却觉得面皮发热。
等到散了场,一回去欧阳泽就忍不住对蒋氏说了:“娘子,那道血酱鸭着实不错,你学会了没?”
蒋氏白他一眼:“我只会吃。”
话是如此,第二日狩猎结束,就又去了隔壁小院。诚心讨教血酱鸭的做法。
甄妙也不藏私,把要注意的地方一一说了,蒋氏喜滋滋的回去。特意遣丫鬟去领了两只鸭子回来练手。
等到晚饭时,萧世子又跟来了,见了甄妙就笑:“嫂嫂,我又来了,实在是你这的饭太香,一到了吃饭的时辰。这双腿就管不住的往这跑。”
“今儿没做那么多饭!”罗天珵黑着脸。
他算看出来了,这萧世子就是一个自来熟顺杆爬的。要是再客气,恐怕等回了京城,他也要三天两头往他府上跑。
他媳妇儿,哪能总给别的男人做饭吃!
“我自带了,自带了。”萧世子从侍从手里拿过一只鹿腿,献宝的给甄妙看,“嫂嫂,这鹿是我今天猎的,再新鲜不过了。”
正说着,欧阳泽过来了,迎着几人诧异的目光有些尴尬,摸摸鼻子道:“我猎了一只獾子……”
“咳咳,我刚才看到一个丫鬟提了两只鸭子过去?”罗天珵提醒道。
欧阳泽破罐子破摔:“别提了,内人是学着弟妹做了昨日那道血酱鸭,只是那味道——”
“如何?”萧世子忙问。
要是容易,等回了京城,他也遣个丫头跟着学学手艺。
“一股鸭毛味……”欧阳泽露出不堪回首的神情。
“嫂嫂——”萧世子立刻转了身,对着甄妙媚眼乱飞,“我有新鲜鹿腿!”
罗天珵握拳,恨不得把萧世子拍飞。
这个家里有了十几房小妾的男人,对他媳妇抛媚眼干嘛!
不对,就是没有小妾,也不能啊!
他果然是气糊涂了。
正要开口说什么,就见欧阳泽厚着脸皮把獾子肉递过去了。
完美的面具裂了一道缝。
这些习武之人,能不能矜持点!
甄妙倒是很高兴,忙让丫鬟收下,说道:“可以做蘑菇獾肉羹和烤鹿肉。”
然后笑盈盈问罗天珵:“世子今日猎了什么?”
在萧世子和欧阳泽鄙视的目光中,罗天珵递了一只兔子过去。
心中小人捶地,早知道有这么两个吃货,他干嘛低调的猎一只兔子啊。
当下就瞪了甄妙一眼,别人给,你就接着?
被瞪得莫名其妙的甄妙,顺手做了一锅辣味十足的钵钵兔,挑衅地看了罗天珵一眼。
有本事,有本事你吃辣啊。
罗天珵夹了一筷子,笑眯眯地吃下去了。
谁说我不能吃辣了,上辈子的消息,这辈子能靠谱吗?
他最艰难时,连树皮都啃过的!
这一局,甄妙完败。
吃的心满意足的甄妙,毫无胜负观念,懒洋洋靠着罗天珵后背,悠悠道:“世子啊,明日猎只野鸡回来吧。”
“你想吃鸡了?”
“嗯。”
“好。”罗天珵揽了揽甄妙肩膀,“明日要去西边的围场,那儿草深林茂,记得不要乱跑。”
半天没反应,再一看,人已经睡着了。
看着那张酣睡的脸,罗天珵只觉心里又酸又甜,低下头去,悄悄在额头上亲了亲。(未完待续)
ps:真不敢相信会有那么多粉红票,每次看了,都在想,你们怎么会对我这么好。。。这不是矫情,是真的受宠若惊,因为我知道自己更新一直是硬伤,哎哎,不提也罢。柳叶脑容量不够,写不来苦大仇深的,本身也不喜欢看女主苦大仇深,所以这文呢,大概就是这个风格了,顶多偶尔把女主牵出来虐虐。
第一百九十九章 飞刀,又见飞刀
翌日,晴空万里。
甄妙骑着红云跟在狩猎的大部队后面。
那些郎君们策马奔腾,惊得走兽四处奔逃。
女眷们则手握缰绳,三三两两的骑马走在一处谈笑着,悠闲地好似出门踏青。
“甄妹妹,你是不知,外子昨日又对你做的那道蘑菇獾肉羹赞不绝口呢。女红厨艺,未出阁时我也是练过的,怎么就没有你这样灵巧的心思呢。”江氏骑着一匹毛色油光的棕马凑过来。
两只马离得近了,红云嫌弃的挪了挪脑袋,那棕马是个厉害的,直接拱了红云一下,惹得红云长嘶起来。
“老实点!”江氏拍拍马背。
棕马这才安分下来。
“应该是兴趣吧。琴棋书画,女红厨艺,都尝试过才发现对厨艺更感兴趣,似乎也更有天赋。”甄妙挺认真的琢磨了一下,才回道。
她嗅觉灵敏,天生就适合厨艺和调香这类的技艺,要说兴趣,那就只有厨艺了。
有天赋有兴趣又有大把时间,哪有学不好的道理。
“天赋啊——”江氏有些遗憾,“那就没办法了。”
然后又笑了:“这样好,回来外子再取笑我,我就告诉他,这可是天赋,才不是我不用心。”
江氏一张圆脸,一笑就露出一对酒窝,性子又爽快,看着就格外讨喜。
甄妙就笑着道:“江姐姐肯定也有自己擅长的地方。”
“是么?”江氏调皮的眨眨眼。“那甄妹妹你猜猜看,我擅长什么?”
“是骑马么?”甄妙目光落在江氏坐下那匹高大健壮的棕马身上。
这样的良驹,寻常女子可驾驭不来。
江氏抚掌大笑:“甄妹妹。你猜得挺准。”
说着一扬马鞭:“要不要和我比试一场?”
甄妙老实摇头。
今日夫君大人又叮嘱好几次,不许乱跑,她还是听话好了,省得他又闹别扭。
再者说,骑马也确实不是她擅长的。
“甄四,要不要跑马?”初霞郡主策马奔来。
甄妙一指江氏:“正好你们一起啊,江姐姐很会骑马。”
初霞郡主一扫蒋氏。微抬着下巴,宗室女骨子里的尊贵不经意流露出来。
江氏是燕江人。不属于京城闺秀的圈子,去年嫁过来后虽也结识了不少人,但初霞郡主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和已婚妇人自然交集不多。
“你能骑马?”对陌生人。初霞郡主向来是不假辞色的。
江氏却也并不怯场,在马上微微欠身行了礼,然后笑出一对酒窝:“能。”
这么爽快,初霞郡主顿时来了兴致,一夹马腹道:“来,咱们跑一遭儿!”
一棕一白两匹健马奔了出去,马蹄溅起一路烟尘,马背上的两个女子格外引人注目。
甄妙笑眯眯的看着,从衣袖里摸出一块薄荷糕吃下。
噗嗤一声轻笑。
“镇国公世子夫人又在吃什么好吃的?”
问话的女子骑在白马上。不知何时靠近。
旁边一个内侍提醒道:“还不见过吴贵妃。”
甄妙嘴里还塞着糕点,听了内侍的提醒,差点跪了。
她吃个东西。怎么惹来这么一尊大神。
反正脸也丢了,狼吞虎咽就更不划算了,甄妙干脆慢条斯理把糕点咽下,才施了个礼。
吴贵妃似笑非笑:“看来镇国公世子夫人果然是精于厨道,本宫一直想问问,那日吃的臭豆腐。是怎么做的呢?”
“要是娘娘喜欢,回来我写个方子。”
这吴贵妃看着比原先的贵妃好相处些。不过甄妙并不想和这些贵人多做纠缠。
“就是味道不好闻,那日吃完,那味儿还经久不散,害得我漱了几次口才敢和皇上说话呢。”
甄妙又从袖口摸出一块绿色的菱形糕点:“吃过臭豆腐,可以吃这个。”
那一块也只有半指大,绿的晶莹,吴贵妃笑问道:“这就是你刚吃的糕点吗?叫什么名儿?”
“薄荷糕。”
“给本宫尝尝。”吴贵妃伸出手。
“娘娘——”内侍提醒道。
吴贵妃敛了笑意:“镇国公世子夫人还会害我不成?多嘴!”
没想到甄妙却把薄荷糕收了回去。
吴贵妃一愣。
甄妙笑眯眯道:“娘娘,这个我都碰过了,不敢拿给娘娘吃。等回头把这薄荷糕的方子和臭豆腐的方子一起给您送去。”
吃的不能乱送,尤其一旦和宫里的人挂钩,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一直冷眼旁观的太子妃舒雅眼神一紧,策马过来,先向吴贵妃打了招呼,然后含笑看着甄妙:“世子夫人,许久不见,气色越来越好了,这几日一直想找你叙叙旧呢。”
吴贵妃来了兴趣:“怎么,太子妃和镇国公世子夫人有旧?”
太子妃眸光流转:“贵妃娘娘还不知,世子夫人未出阁时,还在宫里小住过一段日子,陪着甄太妃的,我们就是那时有过几面之缘。”
这吴贵妃是去岁年末时藩王进献的美人儿,出自民间,昭丰帝却宠爱非常,不到一年时间高居贵妃之位,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太子妃对吴贵妃心里是忌惮的,她也是女子,知道吴贵妃能走到这一步,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果然吴贵妃闻弦歌而知雅意,眸中水波粼粼:“原来甄太妃是世子夫人的长辈么?”
目光莹莹落在甄妙雪缎般光滑白皙的肌肤上,闪过异光。
“太妃是我的姑祖母。”
吴贵妃笑得意味深长:“难怪呢。世子夫人这身冰肌玉肤,和太妃如出一辙。”
太子妃掩口而笑:“世子夫人面貌还和太妃极像呢,太妃见了世子夫人。肯定像见了自己女儿一样。”
甄妙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太子妃,就是恨不得让吴贵妃知道,甄太妃对她另眼相待,传了不少养颜秘方吧。
甄太妃辈分高,身份尊贵,守着那些能令女子疯狂的方子,别人无可奈何。
可到了自己这儿。就是怀璧其罪了。
这太子妃,真是坏透了。
甄妙有些不高兴。抿了唇道:“太妃见了我,肯定不会像见了女儿的。”
“怎么会呢?我看太妃对世子夫人可不一般。”
“那是把我当孙女吧。”甄妙不软不硬地顶了太子妃一下。
吴贵妃看向甄妙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深意。
宫里那位太妃,她是见过的,可真是神仙妃子般的人物。
这也是那日听闻那臭豆腐是镇国公世子夫人做的。起了兴致尝尝的原因。
今日得了机会交谈,果然传言不假,这位世子夫人和甄太妃是极像的。
原来,甄太妃把那些养颜方子传给甄氏了吗?
吴贵妃是平民女子,能有今日风光,太知道一个女人颜色的重要了。
太妃是长辈,又和太后交好,求方子无门,甄氏这里。总好下手吧。
“世子夫人这肌肤,是用了太妃的方子养成的吧,记得那次在宫里见你。似乎还没有这么好。”太子妃终于忍不住点了出来。
那时候,甄氏肌肤还和寻常的小娘子没两样,自己问了方子的事,她死活不承认,可再看她如今肌肤胜雪的模样,完全是骗鬼呢。
太子妃心里暗脑。只觉甄妙没有把她看在眼里。
哼,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以后她可是皇后,有她上赶着进献方子的时候!
不过这个不懂什么规矩的吴贵妃要是现在出手,那再好不过了。
甄妙真的是有些不耐烦了,面上还是笑盈盈地道:“不是,我这是天生丽质。”
她不是卖身的丫头,也不是姻缘还被长辈们掌控着的小娘子,打死不承认,谁又能把她怎么样?
要是轮武力值,别开玩笑了,打残她们这样的,分分钟的事儿!
当然这个只是想想罢了。
甄妙遗憾的叹了口气。
随着围场深入,草木渐深,走兽多了起来,许多儿郎都有了收获。
罗天珵有意无意的走在昭丰帝周围。
“快看,青狐!”有人惊叫起来。
草尖上,一只青狐在飞奔。
青狐出现是吉兆,众人不由看昭丰帝。
昭丰帝大笑,取了弓箭:“朕来!”
众人策马飞奔,从四周包围青狐,堵住它的去路。
昭丰帝弯弓拉箭,一支羽箭飞了出去,只可惜青狐灵活,羽箭擦着它飞过。
太子一箭封住青狐去路,把它往昭丰帝的方向赶,这时一丛藤萝后猛然蹿出一只庞然大物。
太子定睛一看,魂飞魄散。
竟是一只赤睛白毛大虫!
那一刻再顾不得其他,调转马头就跑。
罗天珵眼睛微眯。
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太子慌不择路,直接把猛虎引向了皇上。
这番变故太过突然,等众人反应过来时,猛虎已经奔着昭丰帝去了。
为了让昭丰帝猎到青狐,众人早已分散去驱赶,守在他身边的只有寥寥两个侍卫而已。
昭丰帝还算是经得住风浪的,眼看一只大虫冲来,拽着缰绳就要逃命,奈何坐下宝马被百兽之王的威压震慑,竟是腿软的不能动了。
那一刻,昭丰帝骇然欲绝。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深蓝色身影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赤睛白毛大虫硬生生停在距离昭丰帝不足一丈的地方。
众人都懵了。
罗天珵大喝一声:“还不快护驾!”
跟在昭丰帝身旁的两个侍卫这才反应过来,护着昭丰帝往后退。
罗天珵微微松了口气。
上一世,这大虫可是都扑到皇上身上了,才被两个侍卫拼死救下的。
两个侍卫一死一重伤,重伤的那个自此平步青云。
不过昭丰帝经此一吓,身体是每况愈下了。
如今,大虫止在一丈之外,昭丰帝虽受了惊,想必不会那么严重了。
“罗世子,大虫尾巴摸不得!”萧世子大声提醒道。
老虎尾巴那可是一大凶器,抽到人身上是要打掉半条命的。
果然那大虫发觉尾巴被拽住,大怒,使出全身力气猛地一甩。
骑马而来的初霞郡主看到这情景,吓了一大跳,调转马头就飞奔而去。
跟在一旁的江氏则吓得一动不敢动,直愣愣盯着场中。
甄妙这边,强忍着不耐应付着吴贵妃和太子妃,就见初霞郡主飞奔而来。
“甄四,快跟我走!”人还未至,初霞郡主就大声喊道。
甄妙乐得脱身,赶紧迎了上去:“公主,怎么了——”
话还未落,人就被初霞郡主拉到了马上去。
“驾!”初霞郡主狠狠一甩马鞭,带着甄妙飞奔而去。
留下吴贵妃和太子妃面面相觑。
太子妃心思细密,看着初霞郡主消失的方向面色微变:“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吴贵妃心里突突直跳。
她的富贵荣华,全依托在皇上身上。
皇上要是出什么事——
“驾!”吴贵妃纵马追去。
太子妃愣了愣,也策马跟上。
那些悠闲溜达的女眷们意识到不对劲儿,靠拢在一起跟了上去。
“罗世子小心!”
看着搏斗在一起的一人一虎,惊叹声此起彼伏。
不少人手持弓箭对准场中,奈何罗天珵和猛虎缠斗的太厉害,人们手中箭迟迟不敢放出去,生怕误伤了人。
昭丰帝盯着场中,神情莫测。
太子脸色惨白立在身旁,昭丰帝自始至终没有看上一眼。
场中情景陡然发生变化。
猛虎长啸一声,尾巴绷直狠狠一甩,扫起一片扬尘。
罗天珵避开,虎尾带起的劲风如刀,割得他脚踝生疼,隐隐有些站不稳。
就是这么眨眼的工夫,猛虎一跃而起,把罗天珵扑倒了。
“啊!”不少人惊叫起来。
“世子——”甄妙和初霞郡主共乘一骑奔来,见了这情景,甄妙惊叫出声,然后摸了摸,从怀里摸出一把菜刀来。
当初罗天珵送了一套共三把菜刀,这一把是最薄最小巧的,倒可以当个大号匕首用。
甄妙出来打猎,鬼使神差的就揣进了怀里用来防身。
听到熟悉的声音,罗天珵抽空看来,就看到那再熟悉不过的人沉着冷静的摸出了一把菜刀,比划着打算甩过来。
罗天珵脸色顿时扭曲了一下。
别没有葬身在老虎口下,反倒葬送在媳妇的菜刀下,且那菜刀还是自己送的!
当下再顾不得藏拙,双脚勾住一条虎腿,然后狠狠一扭,就听咔嚓一声,老虎骨折了。
猛虎倒地痛苦的挣扎,罗天珵站起来,从容的拍拍身上尘土,然后脸色顿时僵住。
一支不知何处飞来的冷箭,直奔甄妙和初霞郡主二人而去。(未完待续)
ps:感谢兰灵狐、梨雪雪二位童鞋打赏的和氏璧,哎哎,以后别打赏这么贵重的了,留着这钱吃一顿多好。感谢花解語、仐呫打赏的香囊,感谢七杀老爷、307469110、书友140121184934099、妮子喵、吟唱的歌、卖蘑菇的小菇凉打赏的平安符,感谢投粉红的童鞋们。
从现在开始,又欠三更了,努力还账。
第二百章 点背
“甄四,小心!”罗天珵脑海放空,拔腿狂奔。
甄妙和初霞郡主共乘一骑,初霞郡主在前,甄妙在后。
那冷箭破空而来,速度极快,带着尖锐的呼啸声。
甄妙日日坚持锻炼,身体反应还是比常人快些的。
利箭已经近在眼前,初霞郡主彻底的愣住了,甄妙一把把她推开,本就处在呆滞状态的初霞郡主从马上栽了下去。
好在草地柔软,人并不会受太重的伤。
甄妙却已经来不及躲避了,眼见利箭已经到了跟前,那一瞬间,甚至感受到了彻骨的冷意,那种冷不是寒天雪地之冷,而是无情收割生命的寒气,令人瞬间毛骨悚然,也让人身体先于头脑,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那把明晃晃的菜刀往身前一挡,就听到叮地一声清脆响声。
冷箭跌落下去,然后刺到马背上。
初霞郡主骑术颇佳,骑得是一匹烈马,也许是主人莫名摔到了地上不愿驮着一个陌生人,也或者是那冷箭太锋锐,烈马猛地长嘶一声,向着一个方向就狂奔而去。
之前猛虎差点伤了昭丰帝,和罗天珵缠斗在一起后,那些王公大臣早就团团把昭丰帝围起来护驾。
偏偏初霞郡主带着甄妙赶来,离人群有一段距离。
这番变故一生,只有对甄妙声音最敏感的罗天珵头一个发现了。
再到后来初霞郡主落马。甄妙拿菜刀挡住了冷箭,冷箭扎到了马背刺激的烈马狂奔,这一切都发生在火光电石间。其他人想要救援也鞭长莫及。
等众人向那里奔去时,就见一道深蓝身影腾空而起,跃到了马背上,然后烈马载着二人消失在在众人视线里。
“哎呦,我的初霞——”永王慌张张下马向初霞郡主跑去。
昭丰帝稳住心神,吩咐道:“快来人救治初霞公主。龙虎卫各遣一队,去寻镇国公世子夫妇!”
说到这一顿。面色冷凝:“务必把人找到!”
然后瞥了一眼那弹落到地上的冷箭,声音变得寒冷:“古铭。这冷箭一事,就交由你彻查!”
“是!”一个英挺男子抱拳道。
心中却有些叫苦。
他和罗天珵同为指挥佥事,是这次随行的锦麟卫最高长官。
这么混乱的场合,想查冷箭出自何人之手谈何容易。
要是查不清楚。不但在皇上面前落个办事不力的印象,恐怕旁人还要猜测是不是二人素日多有竞争,他没有尽心。
任心中百般不愿,还是上前去把静静落在草丛中的羽箭捡了起来。
“宝贝闺女,你没事吧?”永王把初霞郡主扶起来,脸色焦急,“都说让你在家好好呆着,你这丫头总是不听,这下好了。差点连命都没了——”
永王念叨着,越想越后怕。
他可真不该一时心软,想着女儿要远嫁蛮夷就带她来狩猎。没看那么多女眷,都是王公大臣的妻妾,哪有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
永王上看下看,没发现伤处才稍稍放了心:“初霞啊,以后可不能任性了——”
“父王!”初霞郡主自跌下马,一直处于呆滞中。猛然回神一把抓住了永王衣袖,“甄四呢?”
“甄四?”永王一时没反应过来。
初霞郡主却如梦初醒:“不好。我要去救她!”
猛然左右四顾,想要翻身上马,却没有发现爱马的踪迹,这才反应过来就是她那匹马带着甄妙跑的。
初霞郡主顿时急了。
她是烈雪的主人,没有谁比她更了解烈雪的脾气。
那些赶来相救的人都已经停下来,初霞郡主劈手夺过离自己最近一人的缰绳,把那人拉了下来:“把马借我一用!”
“快拦住公主!”昭丰帝和永王同时大喝道。
不用他们说,那些人早已动作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眼睁睁发生,救护不及还能说是事发突然,这么多人在一旁要是还让初霞郡主跑了,那就百死莫赎了。
初霞郡主被拦下,顿时急了,反手就打了拉住她手腕那人一耳光。
“初霞,不得胡闹!”昭丰帝板着脸走过来。
初霞郡主气势软了下来:“皇伯父,儿臣得去救甄四。”
这个侄女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昭丰帝颇为疼爱,又要和亲蛮夷,这疼爱中就又多了几分怜惜,语气自然就没那么冷硬了:“朕已经派两队龙虎卫去追了。”
“可是烈雪跑得很快。”
“罗世子追上去了,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初霞郡主那时从马背上跌下来,懵了一会儿,没有看到后来的情景,眼中满是担忧:“皇伯父,那冷箭是冲着儿臣来的。是甄四替儿臣挡了箭,她,她——”
说到这里终于说不下去,眸中泪光隐现,偏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愿露出软弱一面,咬了唇死死忍着。
昭丰帝当时离得远,又被人团团围着,并没看清,听初霞郡主这么一说,只得安慰道:“甄四是个有福气的,不会有事的。”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皇上,公主,镇国公世子夫人当时并没有受伤。”
昭丰帝看了取了冷箭回来的古铭一眼。
古铭忙解释道:“当时臣看得清楚,那冷箭撞到了镇国公世子夫人手中的匕首上。”
说到这里心里有些打鼓了。
那玩意儿是匕首吧?
可是又不像,似乎比匕首宽许多……
古铭这里纠结着,偏偏还有个多嘴的:“古大人看错了。”
谁这么拆台啊!
古铭豁然抬头瞪去。一看是六皇子顿时老实了。
初霞郡主白了脸:“看错了?六皇兄,这么说,甄四她还是受伤了?”
六皇子嘴角翘了起来:“没受伤。”
初霞郡主柳眉倒竖:“那你还说古大人看错了!六皇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胡说!”
“是看错了啊,甄四拿着的哪是匕首啊,分明是一把菜刀!”
一把菜刀?
众人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一时间全场寂静,只听到鸟鸣虫语声。
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镇国公世子夫人到底是哪路神仙啊,怀里居然揣一把菜刀!
不对,要真是一把匕首。匕身那么细窄,说不定根本挡不住那支冷箭。那箭就要射到她身上去了!
想到这儿,所有人都心中一冷,然后骇然。
镇国公世子夫人,这是多有运气!
是哦。皇上都说了,镇国公世子夫人是有福之人。
众人齐刷刷看向昭丰帝,眼神满是崇拜。
昭丰帝诡异的看懂了臣子们的眼神,瞬间有些微微得意,轻咳了一声道:“初霞,你都听到了,甄四没有受伤,又有罗世子跟着,以罗世子的本事。定会护她周全的。”
初霞郡主听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昭丰帝转了身:“好了,随朕回宫等候消息吧。”
众人簇拥着昭丰帝上马离去。自始至终,昭丰帝没再看失神落魄的太子一眼。
那些女眷都已经赶来,太子妃不知之前的事,见太子神色不对,以为是被吓着了,凑过去道:“太子。回行宫吧,臣妾给您煮安神汤——”
后面的话被太子冰冷绝望的目光冻得没有说出来。
太子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太子一把推开太子妃,踉跄的翻身上马。
太子妃看了看,来到江氏面前:“江氏,你和公主先来了这里,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氏浑身一颤,脸色极为难看,猛然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也顾不得礼仪,抓紧缰绳就奔到了欧阳泽那里。
太子妃见此,不好多问,赶忙去追太子去了。
回了行宫偏院,江氏才觉手脚发软,抓着欧阳泽胳膊道:“夫君,我失礼了,太子妃不会怪罪我吧?”
欧阳泽目光晦暗不明,缓缓道:“恐怕太子妃以后顾不得了。”
这天,可能要乱了。
“那甄妹妹他们不会有事吧?”
“不会,罗世子武艺高强,定能保护好世子夫人的。说不定他们回来,还能赶上中午饭食呢。”
可惜所有人都估计乐观了,直到天黑下来,寻人的队伍归来,才得到一无所获的消息。
“怎么会寻不到人!”昭丰帝一拍桌案,龙威尽显。
领头的人单膝跪地请罪:“臣无能,顺着那方向找遍了,也没找到罗世子。”
北河围场极大,天黑了,就更没法找了。
“那马儿是活物,难道不会改变方向吗?给朕搜地三尺,无论如何要把人找到!”
“遵命!”
罗天珵和甄妙两个大活人为何遍寻不到,要从烈雪载着二人狂奔而去说起。
北河围场并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成片的森林,地势高低起伏。
眼看烈雪要冲进密林,那参天的古树要是撞上了,这样的速度必然是马毁人亡的下场。
罗天珵坐在甄妙后面,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凑在耳边道:“甄四,你闭上眼睛。”
“闭上了。”甄妙听话的把眼睛闭上。
马跑的那么快,快得令人心惊胆战,可因为身后多了一个人,心莫名的安了些。
“扔了菜刀!”
因为紧张忘了收起来的菜刀立刻被扔了出去。
“不要怕,没事的——”罗天珵在甄妙耳边低喃着,抱着她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也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二人滚落之处偏巧是一块松土,承受了二人重量一下子就陷了下去。
罗天珵往旁边翻滚,竟是一个陡坡,二人直接就骨碌了下去。
甄妙意识模糊的觉得,滚了简直有一辈子那么长,像没有尽头似的。
昏迷的那一刻,只想到一句话。
坑人啊,男人的话要是能信,果然母猪都能上树!(未完待续)
ps:感谢大家了,明天双更。
第二百零一章 皎皎
甄妙醒来时,只觉浑身散了架那样的痛,根本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用尽力气咬了舌尖,传来一丝清明,才勉强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广袤的天空,深邃无垠,月朗星稀。
甄妙一时间有种不知今昔何处的错觉。
片刻后,头脑才灵活起来,开始回忆。
那时候她听话的闭了眼,扔了菜刀,被罗天珵抱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然后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对了,罗天珵!
甄妙心里一惊,忙左右四顾。
一袭深蓝卧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这样的夜晚,若不是月色尚好,恐怕都会辨认不出。
甄妙连滚带爬的过去。
“世子?”看清那人后背衣衫早已破碎不堪,上面是数不清深深浅浅的划痕,甄妙心揪了起来,强忍着恐惧伸手探他鼻息。
几乎是救赎般的松了口气,甄妙轻轻把罗天珵翻过身来,仔细检查了半天。
除了后背交错的伤痕,最严重的就是左边大腿根部,被尖利的树枝戳进去小半截,血早已凝固了,树枝还直直插在上面,看着触目惊心。
甄妙起了身,在这草木茂盛的谷地四处寻找着。
夜色太暗,借着朦胧的月光,只有走近了才能勉强看清是何物。
这样弓着身寻觅了一刻多钟,终于看到了那种毛茸茸的紫色小花。刺儿菜。
这刺儿菜虽然漫山遍野常见,却是难得的好东西。
有一次独自去攀山,不小心摔伤了。路过的一个老驴友就是用这个给她止血的。
小心翼翼连根带茎采了一把,才回到罗天珵身边。
甄妙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心神,然后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按在伤口附近,咬着唇,眼一闭猛然把树枝拔了出来,迅速用布按在伤口处。
一声闷哼,罗天珵猛然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地说:“甄四,你谋杀亲夫啊!”
鲜血已经透过布涌了出来。迅速染红了莹白如玉的手指。
甄妙顾不得理会醒来的人,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伤口上:“按好。”
罗天珵面色是苍白的,眼睛却格外明亮,凝视着面前的人。
甄妙把采来的刺儿菜连根带茎塞入口中。看得罗天珵一愣。
真苦。
甄妙吃惯了美食,苦的泪都要掉下来了,嘴却没停,很快把嚼烂的草药糊到了伤口上。
罗天珵眼神骤然深沉:“甄四,你在干什么?”
“给你止血啊。”
“你知道这个能止血?”
前世征战那几年,什么样的困境都遇到过,自然知道这野草有止血的奇效。
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也会知道!
他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甄妙抬头。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不废话么,要不知道,我干嘛拿它来止血?”
罗天珵嘴角一抽。
这种被当做白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不对。这蠢女人,说话总是抓不住重点,他问的是这个意思吗!
想坐起来理论,立刻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别乱动。”一只温热的手按上来。
甄妙低垂着头,掏出干净的手帕把伤口处裹了起来,然后眼神忍不住往上瞄。
呃。那里要不要检查一下?
那样滚下来,自己除了浑身痛。没有什么大的伤痕,可见被他护得好好的,那可不能因为羞涩,就不给他好好检查伤口。
那一瞬间,甄妙觉得自己的人格都升华了,坦然伸手一拉,把某人裤子扒了下来。
“甄四,你在做什么!”罗天珵气血翻涌。
甄妙庆幸地拍了拍那白而挺翘的臀部:“还好这里没受伤。”
罗天珵眼前发黑,觉得自己还是昏过去好了。
他被一个女人摸了屁股!
“甄……甄四,你还懂不懂得什么叫矜持?”
见某人骂起人来生龙活虎,甄妙原本的柔软心情也没有了,抿了唇,拍了那里一下:“别闹,我还要给你上药。”
“我那里没伤!”
甄妙头也不抬,开始轻轻解后背已经和血迹粘结在一起的衣裳。
“不是看了才知道么。”
罗天珵咬了牙:“你可以问我的!”
甄妙有些委屈:“以前不是看过么?”
是谁啊,抱着她瞎折腾,怎么反抗都没用的,虽然只有那么一次吧,可该看到的还不是看到了。
怎么到了治伤了,反倒扭捏起来?
男人的心思,真是不可莫测。
罗天珵瞪着甄妙,从那张粘了灰尘血迹的脸上,只看到了坦荡,不由泄气。
良久,才闷声问道:“甄四,你懂得,什么是男女之情吗?”
甄妙已经把他后背的衣裳全扯开,看着纵横交错的伤口,咬了唇:“世子,这个事儿稍后再议,我先把你伤口处理好。”
手往下移,把裤子给他提了起来,然后起身去寻刺儿菜。
罗天珵只觉这辈子的脸都快丢光了。
他居然忘了裤子还没提,光着屁股和一个女子讨论男女之情。
把头默默埋进胳膊里。
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她了怎么办?
甄妙抱着一堆刺儿菜回来,嚼碎了往伤口上糊,到最后,觉得舌头都麻木了,只剩满腔苦涩。
又摸着黑找了半天,神色一喜:“找到水囊了!”
一直不吭声的罗天珵这才睁开了眼,见甄妙举着个牛角状的水囊。不由讶然:“哪来的?”
甄妙又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我带的呀,幸亏没落到别处去。”
罗天珵嘴角一抽。
不过是出来打个猎,半天就回去的。她不但带了一把菜刀,还带了一个水囊?
是女人的世界他不懂,还是他的女人不属于这个世界?
甄妙根本不知道她的夫君大人在疯狂吐槽着,把水囊塞子拔开,凑到他唇边,笑盈盈道:“世子,喝水。”
就着那双素手。罗天珵抿了一口。
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
给跪了,居然是蜂蜜水!
罗天珵看向甄妙的眼神已经不可思议了:“甄四。能不能告诉我,你还带了什么?”
甄妙把过臀的上衫掀开,纤细如柳的腰间,挂了一串小荷包。
罗天珵目瞪口呆。
他就一直纳闷。这两日怎么觉得甄四腰身粗壮不少!
“这里面放了盐巴,这里面放了一小瓶蜂蜜,这里面放了辣椒粉……”甄妙依次介绍着。
所以那把菜刀,果然是带出来寻机会做菜的吗?
罗天珵已经无力说话了。
“再喝一口。”甄妙撑着他上身,小心翼翼喂水。
满口生津,入了腹中,甘甜依然盘旋不去,就好像有一根轻盈的羽毛,在心尖上轻轻掠过。
甄妙一脸遗憾:“本想着在野外可能会吃烤肉的。才带了这些调味料,可惜那把菜刀还是丢了,那么轻巧。又能防身又能做菜的。”
罗天珵心忽然就柔软起来,忍不住去捏她带肉的脸颊,却没力气抬起胳膊来,于是放软了语气:“等回去,还给你买。”
“恩。”
“甄四,我腰间的匕首你拿着。同样是又能防身又能做菜的。”罗天珵微微地笑,却觉得身上渐渐发冷。昏昏欲睡。
甄妙取下罗天珵腰间匕首拢入袖中,然后从怀中暗袋里摸出一块薄荷糕:“世子,先别睡,吃些东西。”
“你吃吧。”罗天珵一声叹息。
他的运气是有多糟,百般谋算,竟还是落到这种境地。
那冷箭,前世可未曾出现过。
到底是冲着初霞公主去的,还是冲着甄四?
是他大意了,既然他已经变了,又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呢?
只可惜,还连累她……
一只手覆到眉骨上。
“世子,皱眉费神呢,这时候,你要养足精神,说不准,明早救援的人就来了。”
“你是这么想的?”
甄妙点头。
万一寻不来呢?或者寻来的不是救援的人呢?
罗天珵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何必让她忧心呢,他有一口气在,就尽力护她周全。
要是过不去这一关,那就来世,再向她赔罪吧。
“世子。”甄妙忽然凑近,“你干嘛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罗天珵心中一跳。
他以为她天真不知愁,没想到竟如此敏锐。
“放心吧,我没受伤呢,有我在,会尽力护你周全的。”受伤的人格外脆弱,她还是给个保证好了。
罗天珵一口气闷在胸口。
她又抢台词!
沉默良久,心中莫名一动,一句话脱口而出:“甄四,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甄妙深深看了罗天珵一眼:“相信。”
随后语气一转:“不过我觉得,如果没有了记忆,一个人的前世今生,那就完全是两个人了,有来生和没来生又有什么区别呢?”
咚的一声。
像是一只木槌敲到坚硬的心上。
那层坚硬的壳风化了般,片片碎了。
纠结了罗天珵一年多的那团乱麻骤然理顺。
他这一死一生,再见到的,其实是不同的人了吧?
就像被自己救下的方柔公主,要是那时候没有等在宫墙下,谁知道她会是现在的样子呢?
他不想再有来生了,来生即便再见,见到的也不是眼前的甄四。
他,只想要眼前的甄四呢。
所以,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这一次没有再推拒,把薄荷糕吃了下去,然后问:“甄四,你的小字是什么?”
甄妙莞尔一笑:“皎皎。”(未完待续)
ps:还有一更的,这一更,先不还三张欠账,纯为童鞋们的粉红支持。推荐好基友《将门娇》的作者翡胭大大的新书:《锦上花》:
安国公府的五小姐知书达理,貌美如花,还做得一手出神入化的药膳,
不只把病弱的兄弟养得白白胖胖,还调理好了老皇帝的陈年旧疾。
人人都说,五小姐前程似锦,将来必有不得了的造化,前来求娶者恨不得踏破国公府的门槛,
谁料她纤手一指,却嫁了本朝最恶名昭彰的京城一霸。
京城一霸:我有心上人的,你就算嫁了我,也不要指望我能看上你!
穆嫣:我也有心上人的,我嫁你就是因为你不会看上我呀。
这是一对互相嫌弃的冤家从相杀到相爱的有趣故事~
第二百零二章 惊险
“皎皎?很好听。”罗天珵嘴角含笑,“以后,叫我瑾明。”
“噢。”甄妙从善如流的应下,又摸出一块薄荷糕,“瑾明,你还吃吗?”
罗天珵摇头:“够了,我先睡一会儿,皎皎,你别怕,有事喊我。”
话音渐渐微弱,人已经睡着了。
甄妙知道,他这是体力流失的厉害。
这个时节,深夜已经很凉了,何况罗天珵外衫早已破烂不堪。
甄妙把外衣解下,披在了他身上,然后侧躺在旁边,紧紧贴着他。
两个身体靠在一起,总算有了些暖意。
甄妙一手紧握着匕首,睁着眼睛难以入睡。
月已经被黑云遮了起来,四周漆黑一片,鸟鸣虫语的声音就格外清晰。
还有那风吹过,枝叶摇动,总像是有魅影静悄悄立着,伺机而动。
这样紧绷着神经,不知过了多久,到底是熬不过去,紧紧抱着温热的身子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终于亮了起来。
甄妙是被烫醒的,抱着的那具身子像烙铁似的。
伸手一摸,吓了一跳。
发烧了!
甄妙心沉了下来,试探地喊了两声,对方没有反应。
甄妙站了起来,打量四周环境。
他们滚落的这个地方,似乎是一个谷地,成片成片的灌木丛,有些挂着各色的浆果。
甄妙翻找半天。也没从罗天珵身上再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有几块碎银子被她丢进了荷包里。
不死心的找了一下周围,又寻到一张弓。箭囊空了,羽箭七零八落,只有两支是完好的。
这弓小巧轻便,是甄妙的,她又寻了半天,死活找不到罗天珵的弓箭,只得作罢。倒是找到了一块玉。
不,应该是两块碎玉。
甄妙依稀记起来。是敬茶那日,老国公送她的礼物,后来被她转送给了罗天珵。
这玉雕工虽还算精致,成色却并不算好。少了美玉那种通透感,对着光线看,里面反而一片暗沉。
甄妙这才发现了这玉的奥秘。
里面居然铸着一把钥匙!
这钥匙和玉的颜色接近,熔铸在里面,只会觉得这玉成色不好,却看不出里面端倪。
甄妙目光落在玉上镶嵌的金纹上。
这金纹,原来是遮掩玉的切口的。
钥匙放在一块玉里很是蹊跷,甄妙忙收了起来,把弓箭背起。然后回到罗天珵身边。
仰头看了看天色,天空蔚蓝,积云高耸如炮台。
这样的云。四五个时辰内恐怕会落雨的。
已经是发了烧,要是再淋了雨……甄妙不敢再想下去。
不能坐以待毙,万一那些人找不来呢,万一再出现什么野兽呢?
甄妙俯身把罗天珵背了起来,脑海中拼命回忆着野外求生的经验。
她要先找到水源,有水源。就有可能有人家。
哪怕暂时找不到人家,有了水源。她可以想法子烧些热水给他擦身,还能煮热汤驱寒。
甄妙的方向感并不强,只能凭感觉择了一个方向走,鼻子却没有闲着。
但凡有水源的地方,会有风传来的泥土腥味,要是离得不远,总能嗅到的。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虽是深秋了,背着一个人走了这么久,还是大汗淋漓。
甄妙却不敢歇着。
天黑之前,最差也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山洞过夜。
这样深一脚浅一脚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甄妙脚步一顿。
这血腥味,是有野兽在厮杀,还是受伤的兽独自养伤,或者是掉进了陷阱?
要是野兽在厮杀,那意味着危险,要是独自养伤的兽,那么至少今日的伙食是有保障了,无论是罗天珵还是她,都需要肉食补充体力。
万一是有陷阱,那更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她能循着痕迹就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甄妙纠结了片刻,就做了决定。
她得去看看。
这种时候,怎么样都是危险的,还不如搏一搏。
甄妙把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她可不想把人放在这儿,等回来发现夫君大人被狼之类的叼走了。
就是危险,也一起面对吧。
背着人前行,动静有些大,甄妙只得把动作放得极慢,藤草早把身上的细棉布里衣割得破破烂烂,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血腥味越来越大了,甄妙停下来,藏在草丛里拨开了草叶往前看去。
竟然是一个人。
那人一身寻常锦麟卫侍卫的打扮,手握一柄狭长微弯的刀,正利落的剖着一只野兔,旁边放着未燃的柴火。
甄妙脸上一喜。
是救援的人!
脚往前一伸,又顿住,盯着那人的身影,怎么看都有些违和,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偏偏说不出来。
甄妙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想了想,把罗天珵放下,蹑手蹑脚躲到一旁,然后弄出了一点动静。
那人立刻警惕的站了起来四处打量,随后就向这个方向走来。
俯视着静静趴在草丛里的罗天珵,那人一动不动。
甄妙悄悄握紧了那把小弓。
果然不对劲,如果是援兵,看到罗天珵,不该欣喜若狂的奔过去吗,怎么会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尤其这人还是锦麟卫,罗天珵就是他们的上官,这更说不通了。
甄妙有些紧张了。
她刚刚学会射箭而已,要是射偏了,恐怕不是这人的对手。
呃。是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
但她不得不试探一下。
那些怀疑,本都是凭着莫名的直觉,如果是真的援兵。她却躲了起来,那不是失去了救命的机会。
可如果是心怀不轨之人,两个人都出去,那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甄妙缓缓举起弓,对准了那人的后心。
那人观察了一会儿,终于上前一步。
甄妙紧张起来,握着弓身的手有些抖。
就见那人举起了那柄狭长的刀。向下劈去。
手一松,羽箭飞射而出。直奔那人而去。
噗地一声,扎到了那人屁股上。
毫无预兆的屁股中箭,那人惨叫一声,立刻转过了身。见到举着弓箭的甄妙,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举刀扑来。
甄妙第二支箭射不出去了。
为了能够射准,二人距离并不远,她根本来不及再拉弓射箭。
果断的把弓丢到一旁,转身就跑。
那人追来,甄妙似乎能感到身后长刀带起的寒气。
悄悄从衣袖中抽出匕首,却听身后一声惨叫,随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甄妙猛然回头。就见那人往前扑着趴到地上,后心处一柄匕首深深插入,只留下一个刀柄。
“瑾明。”甄妙惊喜的叫出声来。飞奔过去。
那一击似乎用尽了力气,罗天珵以手撑地,气喘吁吁。
“瑾明,你醒了?”
罗天珵抬头,似笑非笑:“不醒怎么办,看你再把箭射人家屁股上?”
甄妙张了张嘴。
这人。嘴不贱会死啊?
“皎皎。”罗天珵叹了口气,“你要知道。屁股受伤,死不了人,说不定还激得人更凶残。”
“我知道,我瞄准的是后心!”甄妙憋红着脸,终于恼羞成怒。
“呵呵呵。”低沉清雅的笑声响起,随后剧烈咳嗽起来。
甄妙忙扶起他,拍着后背:“都这样了还笑。瑾明,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罗天珵一顿,才道:“你把我放下来时。”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躺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怎么也睡不醒,可是忽然,那柔软的床就变成了冰冷的地,那瞬间,他就醒了。
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远去,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人一步步靠近。
不用多看,他就知道那人绝不是锦麟卫!
那一刻,他不知道是身体更冷,还是心更冷。
直到那人惨叫一声转过身去,屁股上犹自晃动的羽箭给了他莫大动力,才有机会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甩出去,一击毙命。
看着那双清亮的眸子,罗天珵自嘲一笑。
原来他一直以来最缺的,不是运气,而是信任!
甄妙笑得眼睛弯弯:“瑾明,我们有饭吃了。”
说完站起来,把那收拾到一半的野兔收拾好,然后在那死人身上摸了摸,摸出火折子、麻绳等物,还有几块碎银子,腰间的水囊也摘了下来。
甄妙利落的把那人外衣扒下来,然后把有用的物件包起来,连那堆干柴都没放过,又捡起那把长刀,才回到罗天珵身边,俯身去抱他。
“不用,你扶着我走就行。”
甄妙没有理会:“你腿受伤了,恶化了更麻烦。”
不由分说把人背起来,道:“我们先找个山洞歇歇吧,我给你做兔肉羹。”
伏在甄妙背上,罗天珵说不清心中滋味,只觉心揪得厉害。
良久,打破沉默:“皎皎,你怎么看出那人不对劲的?”
“直觉吧,当时说不清哪里怪,刚才扒他衣服时想到了,那人挺瘦的,穿的衣服一点不合身。锦麟卫不是特卫吗,总不会一点不讲究体面吧。”
罗天珵愕然。
要都有这种直觉,别人还怎么混!
“皎皎?”
“嗯?”
“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甄妙累得大喘口气:“我一直都好好过日子啊。”
罗天珵抿紧了唇。
她说的没错,一直折腾的都是他!
“瑾明。”甄妙停了停,“我觉着,以后你还是少吃点吧。”
罗天珵……
真是够了,这真的没法好好过日子!(未完待续)
ps:柳叶觉得,像他们这种刚开始没有感情的夫妻,是先有了足够的信任,才可能有深深的爱,所以这次,是柿子童鞋真正敞开心扉的开始吧。感谢童鞋们那么给力的粉红支援。最后一天了,还有粉红的童鞋不要大意的投过来吧,这个真不嫌多。
推荐打破碗碗花大大的《渣男再贱》:
简介:谁稀罕做你心中的第二,我就是我自己世界的女王。复仇?我只是在成神路上顺手碾压了你们而已。(这其实就是一群二货在游戏里的欢脱故事)
第二百零三章 山洞
山洞里,甄妙清点着东西。
两个水囊,一套火折子,一团麻绳,一个飞虎爪,一柄长刀,两柄匕首,一张小弓,一捆柴,一只兔子。
“瑾明,这个给你。”甄妙把那柄要了那人性命的匕首还给罗天珵,“没想到你还在靴子里放了一把匕首,难怪当时没发现呢。”
罗天珵眉头一跳:“哦,这么说,我那几块碎银子,也是你收走的了?”
“对呀。”甄妙拿出一个荷包,“连那人身上的碎银子,一起放这里了,还不少呢。”
罗天珵额角青筋跳了跳。
这种趁着他昏睡把身上银子扒走的习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是说他要是一咽气,就可以直接埋了吗?
实在是怎么想都没法高兴!
罗天珵无力地斜靠在石壁上,似笑非笑:“皎皎,我要吃兔肉羹,你之前说给我做的。”
没有锅碗瓢盆,甚至连块破瓦片都没有,他真想看看,她怎么做出兔肉羹来。
甄妙眨眨眼。
夫君大人这是在跟她撒娇?
嗯,只要不犯蛇精病,一切都好说。
甄妙站了起来,抖抖身上的尘土。
“皎皎,你去哪儿?”见甄妙往洞口走,罗天珵忍不住问道。
“我再去弄些柴来,很快回来的。”甄妙头也没回,急匆匆走出了山洞。
罗天珵没来得及阻止。也没法阻止。
他如今浑身无力,烧也没退,和个半死人没有区别。不过是靠着一股劲头撑着而已。
甄妙离开后,整个山洞似乎都暗了下来,静得只能闻到呼吸声,时间像是无限拉长,难熬,难耐,每一刻都是煎熬。
罗天珵手撑在地上。手指抓地,无意识地划出几道痕迹。
洞口忽地一暗。淡淡的竹香味传来。
甄妙抱了一大捆干柴,还有几个手臂粗的竹节进来放好,拿起火折子走到罗天珵身旁:“这个怎么用?”
“我来。”
生火的力气他还是有的。
不多时,火堆生好。山洞里的温度很快高了起来。
罗天珵只着了单薄破烂的中衣,靠着火堆身上渐渐暖和起来,篝火映照下,苍白的脸色似乎都好了不少。
甄妙弯着唇,认真的用匕首挖竹子表面。
“皎皎,你在弄什么?”
甄妙靠得近些,解释道:“把这上面剖开一些,然后可以煮肉。”
这么粗的竹节质地坚硬,用匕首很难划开。甄妙却不急,认认真真一点点摆弄着,仿佛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手中的竹子。
罗天珵这样看着她。觉得心情格外宁静,仿佛那些血雨腥风,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
先是他和猛虎搏斗,然后是遭冷箭,惊马,滚落到不知名处。又遇到了追杀的人,带着累赘般的自己。她是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
这样想着,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甄妙没做声,还在摆弄着竹节。
“皎皎?”
“成了!”甄妙一脸兴奋的抬头,炫耀的拿给罗天珵看,“瑾明,你瞧,我就是要弄成这个样子的,口子开到上半面的一半。呃,你刚才和我说话了吗?”
罗天珵无奈的摇摇头。
他说的那些事,在她心里恐怕还没有这个竹节重要,或者说,没有等会儿要吃的那顿饭重要。
甄妙把竹节放到了火堆上。
两个水囊,一个是她自己的,盛着不到一半的蜂蜜水,另一个是从那人身上扒下来的,也剩了不到一半。
她干脆把两个水囊的水都倒进了竹节里,然后用匕首把兔肉切成非常薄的肉片。
“皎皎,你把水都用了,如果明日我们还走不出去怎么办?”罗天珵不动声色的问。
能吃上这么一顿饭,以他的恢复能力,明天应该就可以有力气了,但腿上的伤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
“不久后,应该就会下雨了。”
罗天珵惊讶的挑挑眉:“皎皎,你还会观天象?”
甄妙想了想,一脸疑惑:“这个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咔嚓,某人的玻璃心碎了。
“这个真不简单!”
观察天象,这是钦天监该干的事吧?
甄妙顾不得多说,把一半兔肉快速切成极薄的片,这时竹筒里的水开了,因为是用竹节煮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竹叶香。
把肉片都丢进滚开的竹节里,剩下的兔肉则切成一块一块的撒了些盐,然后用竹叶包了起来,拿了那柄长剑在火堆里扒出一个坑,把竹叶包好的兔肉丢了进去再用土灰埋好。
因为兔肉切的非常薄,很快就变了颜色,肉香味传出来。
罗天珵肚子立刻叫了起来。
甄妙拿削好的竹片搅动着,等汤渐渐浓郁起来,撒上盐,然后把竹筒小心翼翼移到地上,递了竹片给罗天珵:“能自己吃了么,不能我喂你。”
“能。”罗天珵捏紧了竹片,连肉带汤舀了些喝起来。
也许是一日多未进食了,这样连汤带肉,虽只撒了盐花,味道却出奇地好,尤其是那淡淡的竹叶香味,更是去了几分油腻。
“皎皎,不要总看着我,你也吃。”
甄妙早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胃一直在抽痛,闻言点点头,二人挤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吃得干干净净。
罗天珵靠坐在石壁上昏昏欲睡。
甄妙不客气的挤进他怀里,躺在大腿上摸着有些吃撑的肚子发呆。
篝火发出啪啪的声音。渐渐熄灭。
外面天色悄悄暗了,忽地就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他们这个山洞地势颇高。雨水进不来,洞口像是挂了一道水帘。
甄妙一跃而起。
罗天珵骤然清醒,喃喃道:“果然下雨了。”
说来真是奇怪,要是旁人说不久会下雨,他只会嗤之以鼻,可她那样随意说的一句话,他却只是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却从来没有怀疑她的话。
甄妙跑到洞口,把两个水囊都接满了雨水。然后又升了一堆火把水烧开,再把另外三个竹节做成竹筒,同样装满了开水。
做好这些,才总算松了口气。
这些水。至少能撑到后日了。
回头再看,罗天珵已经睡着了。
甄妙笑了笑,悄悄摸了摸他的眉,紧挨着睡了。
第二日罗天珵精神果然恢复了许多,甄妙又弄来草药给他上了药。
又在山洞休养了一日,罗天珵总算能由人扶着走路了,二人收拾好离开了那里。
罗天珵回头,深深看了山洞一眼。
大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路却不那么好走。
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还跌了几个跟头,满身满脸都是泥。
当那哼着山歌上山砍柴的小哥乍然发现两个辨不清面貌的泥猴时。手中柴刀吓得飞了出去,转身就跑。
罗天珵伸手把柴刀稳稳接住。
终于看到人了,甄妙脸色一喜。
罗天珵捏着柴刀,神色却说不出的平静。
既然有人追杀他们,他不保证遇到人就是好事,特别是在他没有恢复之前。
还没决定要不要追上去。那小哥却又回来了,小心翼翼地道:“那个。你们能不能把那柴刀还给俺?”
罗天珵低头看了看手中柴刀。
那小哥要吓哭了,举着一只鹌鹑:“俺拿这个换成么?那柴刀是俺爹给俺的,不能丢了啊,呜呜呜呜——”
罗天珵扶额。
难道是他与世隔绝太久了么,已经不能理解正常人的想法了?
不,他们只困了三天而已吧?
甄妙却夺过柴刀,欢快的跑过去:“给你。”
那小哥破涕为笑,把鹌鹑递给甄妙:“这个给你。”
甄妙提着鹌鹑跑回去,喜滋滋地道:“瑾明,等会儿吃烤鹌鹑。”
罗天珵觉得自己的下限又掉了那么一点点。
这种拿人家柴刀换人家鹌鹑的事,真的好吗?
正心理斗争着,那小哥却像忽然反应过来一样,猛然一拍大腿:“哎呀,你们不是猴妖啊?”
罗天珵和甄妙同时怔住,随后咬牙。
谁他妈是猴妖啊,你全家才是!
那小哥竟然跑了过来:“那你们是人吧?”
罗天珵杀气外放,甄妙挡了挡,勉强冲小哥露出个笑脸:“小哥,这么简单的事,真的需要再问吗?”
那小哥吓得连连后退:“别笑,本来俺都确定了,你一笑,俺又开始迷茫了。”
甄妙铁青着脸移开。
夫君大人,赶紧用你外放的杀气把这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妖孽灭了吧!
“你们怎么弄成这样的?”小哥又开始发问了。
“我陪娘子回娘家,路遇了强盗,逃亡时跌落了山崖,侥幸没死,就成这样了。小兄弟,能否借我们个歇脚的地方,我和娘子已经两日未吃东西了。”
罗天珵冷眼观察了半天,这人还很年轻,走路步子很重,虎口和指腹是常年砍柴留下的茧子,绝不是会武功的人。
当然,让他很快下定决心的不是这个。
谁家杀手能这么蠢啊!
那小哥倒是个好心的,听罗天珵这么说,就带着二人回到了村子里。
他家正好是在村后靠山的地方,离着别的人家还有段距离,带着两人回来并没人看见。
罗天珵就更满意了。
“娘,俺救了两个人回来。”
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走了出来。
那妇人倒是个好脾气的,招呼二人进屋,烧了热水让他们洗漱。
等二人换上干净的布衣出来,那妇人猛然怔住,不慎打翻了粗瓷碗。(未完待续)
ps:祝大家万圣节快乐。感谢阿弥陀佛么么哒打赏的财神罐,欠四更了。感谢晴空墨色、東方風雲打赏的南瓜,书友140425161430237打赏的香囊,无端5打赏的平安符,感谢投粉红的童鞋们让柳叶上个月取得了那么好的成绩。这个月,要把打赏欠的四更都还上。
推荐好友一抹冰绿的《良缘天赐》,新人写书不容易,希望大家收藏一下:
现代小白领穿越到娇蛮跋扈女身上,却因其连番闯祸,受到父亲责骂和祖母责罚,最悲剧的是,穿越来就被许配给上京鼎鼎有名的纨绔子弟,还要半年内完婚,这叫一直还保有初恋的穿越女情何以堪。但小白领发挥工作中的顽强,坚决不退缩,在家斗姨娘斗庶妹,出嫁斗老公,且看穿越女咸鱼翻生的华丽转身。
第二百零四章 风起云涌
粗瓷碗滚落在地,因是泥土夯实的地面,竟然没有碎,一直滚到罗天珵脚下,打了好几个转儿才停下来。
那粗瓷碗里装了两个鸡蛋,这么一来,碗上就沾满了蛋液土灰。
罗天珵却并不嫌弃,弯腰拾起来,嘴角含笑递过去:“大娘,当心些。”
彼时夕阳正落,秋霜未尽,紧挨篱墙的高树叶子黄了大半,如蝶般盘旋飞落。
男子清俊的容颜如皎月生光,和记忆中那个人就重叠起来。
妇人失神片刻,才接过粗瓷碗,撂下一句“二位稍坐片刻”就匆匆进了搭起来的厨房。
“大娘的反应,有些奇怪。”甄妙这两日一直紧绷心弦,身心俱疲,早就有些支撑不住,打着呵气说道。
“大概是被你的容貌震惊了吧。”罗天珵收回目光,望着远处。
这户人家靠山建屋,地势颇高,整个村子便一览无遗。
四周是绵绵青山,包围着零星的几十栋农舍,小路曲折,干完农活的村人三三两两的往回走,袅袅炊烟升腾而起,与山光云雾接壤。
这是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恐怕是县志都会遗忘记录的地方。
罗天珵挑起了嘴角,这倒是格外有趣了。
甄妙头昏沉沉的,嘀咕道:“我什么时候有这么惊人的美貌了?”
罗天珵想笑,就听她又道:“是了。便是因为美貌,那也该是因为你的才对。”
什么乱七八糟的?
罗天珵刚想笑斥,却见她头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竟坐着就睡着了。
罗天珵无奈,又有些心疼。
别人家的女眷,活得精细奢华,别说磕碰了哪里,就是入口的糕点不够香甜,恐怕都要难受上一阵子。倒是她,一声不响地把他背出来。不埋怨,不邀功,仿佛本该如此。
罗天珵眼眸清亮,如被洗涤过的晴空晨光满盈。缱绻温柔的落在那张白净的面庞上。
说到底,是他无能,害她倒霉如斯。
可心底深处,又升腾起隐秘不可言说的喜悦来。
若不是如此,恐怕他永远不会想到,在绝境时,会被一个小女子背着,就那么深一脚浅一脚的闯出一条生路来吧。
这个姑娘,是他的。
想到这里。竟是觉得这样的境地,也没什么不好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那小哥挑了水回来。乍见自家门口一双玉人儿,因是逆着光,面容看不大真切,却觉耀眼生辉,不由大吃一惊,“你们是仙人吗?”
放下扁担匆匆跑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罗天珵:“俺知道了,你们是来捉拿那对猴妖的吧?”
罗天珵僵住。
“其实您误会了。他们不是猴妖,虽然俺当时也认错了——”
罗天珵实在听不下去了,开了口:“我误会不要紧,小哥别再误会就好。”
那小哥蓦地瞪大了眼,伸了手指着:“你,你——”
“对,我就是那个猴妖。”罗天珵果断结束了谈话,打横抱起甄妙往屋里走。
他腿上有伤,又抱了人,走路就跛得厉害。
妇人正端了汤盆出来,见了神色微怔。
罗天珵露出浅淡的笑:“大娘,内子劳累过甚,睡着了,能不能让她先躺一躺?”
“郎君请随我来。”妇人放下汤盆,领着罗天珵进了屋。
简单的农舍,不过三间屋,妇人指着西间的土炕道:“被褥是旧的,不过刚拆换过,还望郎君莫要嫌弃。”
罗天珵小心翼翼把甄妙放好,替她掖了被角,才直起身道:“大娘说哪里话,我们夫妇如此叨扰,还未谢过大娘的恩德。”
妇人不自觉出神。
这么近了看,却又不像了,许是这些贵人们,谈吐气质总是有相似之处吧。
“郎君,饭已经好了,您先用些吧。”
罗天珵跟着妇人出去。
简单的白菜粉条,一盆冬瓜,一碗炒鸡子,还有一大盆野菜汤。
那小哥却从心底生出欢喜来:“娘,有鸡子吃啊。”
伸了筷子去夹,被妇人敲了一下。
小哥似乎很是敬畏母亲,就不敢动了。
罗天珵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那妇人究竟有什么不妥,他们现在到底是落难的身份,如今倒像是来人家做客了。
他还没那么大脸,忙说了几句妥帖的话。
他这样的人,矜贵时如高岭之花,可若是软和下来,一举一动皆令人如沐春风,不自觉就按着他的意思来做。
一顿饭自是吃的和乐。
甄妙一直没醒来,罗天珵也不催,只想让她好好睡一觉。
那小哥抡着斧头在院里劈柴。
妇人做完家务事,借着皎洁的月光缝衣服。
罗天珵就走到了妇人身旁。
“郎君。”妇人似乎很是忌惮罗天珵,心一慌,针尖刺入指腹,血珠儿就冒了出来。
罗天珵端坐下来,问得直截了当:“大娘,您觉得我像谁?”
妇人身体一僵,良久才回神,有些不自在地道:“郎君说笑了,小妇人哪里会见过像郎君这样的人物。”
罗天珵不急不缓,又道:“大娘和小兄弟,不是亲生母子吧?”
一番话说得妇人花容失色,像见了鬼似的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罗天珵笑而不语。
他这番眼力还是有的。
那小哥已有十四五岁年纪,这妇人虽然因为长期操劳形容粗糙,看着像是三十些许,可要是细看也不过二十六七罢了。
十三四岁生子。不是没有,可毕竟不多,尤其这种农家。女子也是劳力,往往留到十六七岁嫁出去还是早的。
且这妇人言谈举止,总是和这种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有那么点格格不入。
既然有了疑虑,当然是要诈上一诈。
这样逼迫一个妇人,确实有以怨报德之嫌,可他实在是想知道,这妇人把他当成了什么人。
查探询问本就是锦鳞卫的拿手好戏。这样步步紧逼,妇人终于受不住。把缘由说了出来。
原来她曾在外边县里一户人家当乳娘,只因为被人陷害,小主子吃了她的奶差点没了,主人发怒。寻牙婆把她卖了,几经辗转才在这小山庄安顿下来,嫁给一个猎户当续弦。
只可惜那猎户短命,一次进山就再没回来。
留下一个半大小子,母子二人虽没血缘,相依为命的过着,感情倒是越发深厚。
“许是小妇人记岔了,乍然见了郎君,就觉得和那男主人很像。”妇人说完。有些忐忑。
罗天珵又细细问了那户人家的背景和住址,妇人也都一一答了。
直到他道谢,那妇人才回过神来。心中懊恼怎么就忍不住把那些事情说了,这可不是给自己惹祸嘛。
“大娘放心,此事定不会把您牵连进去的。我们夫妇承蒙您收留,已是感激不尽了。”罗天珵说着习惯性的去摸荷包,想拿几块碎银子出来,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身上银子早让媳妇搜走了,当下脸上微热。
妇人在大户人家做过事。是个有眼色的,一看罗天珵尴尬,就立刻明了他的用意,连忙道:“郎君和太太尽管住下,你们遇到了强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钱财失了不算什么。”
她是以为,这小夫妻的钱财早被歹人抢光了,不过她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赶人走。
这郎君一身贵气,本来是有恩的,这么一赶结了仇,那就太蠢了。
罗天珵憋着一口气进了屋,想从系在甄妙身上装银子的荷包里取两块碎银子,手刚伸到那里扯了一下,就被一双手按住。
罗天珵还以为甄妙醒了,可再一看,她双眼紧闭,呼吸均匀,分明睡的正香,那双手却死死捂着荷包不放手,那模样,就跟护食的小狗崽子似的。
罗天珵又好气又好笑,却不忍弄醒她了。
既是知道了妇人反常的原因,反倒不急了,干脆留在这里养伤。
一动不如一静,那些豺狼虎豹阴谋陷阱,目前还难以断定到底是哪一方的。
他们夫妇是被殃及的池鱼,还是本来就下手的对象,亦未可知。
实在是事情一旦和天家有了牵扯,就太扑朔迷离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哪怕此事原本和二叔无关,到如今,他也不可能放任自己顺利回京。
这个机会,太难得了不是么?
罗天珵嘴角噙了一抹冷笑。
为了少生事端,二人并不出去,只给了银钱让妇人买些伤药来。
那小哥名阿虎,继承了父亲的本事,也是个小猎手,既要上山打猎,受伤就是难免的,妇人偶尔去买伤药,倒不惹眼了。
这伤一养,就是大半个月。
京城那边早乱成了一片。
昭丰帝极为震怒,那冷箭在他看来,绝对是冲着初霞郡主去的。
厉王蠢蠢欲动,靖北之乱是早晚的事,而蛮夷毗邻靖北,他怎么会甘心初霞郡主顺利和亲。
救下初霞郡主的甄四,无疑就是立了大功,更别说罗天珵的救驾之功了。
在昭丰帝心里,早把罗天珵视为近臣,是要好好打磨培养,留给下一任皇帝的。
他们二人要是出了事,打脸又伤心。
救援的人手一波波派去。
整个北河,陡然热闹起来。
镇国公府却是有些凄冷,老夫人强撑着病体,一字一字读着北河传来的消息。
田氏慌张走了进来。
宋氏不待她说话,就迎了上去:“二嫂有什么事慢慢说。”
老夫人可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打击了。
田氏却没有理会宋氏,红着眼圈道:“老夫人,刚接到消息,说,说寻到了大郎的遗体。”(未完待续)
ps:晚上还会有一更。感谢coolsake打赏的财神罐,已经欠五更了,从明天开始重新做人,努力还账。感谢457994187打赏的桃花扇,感谢投粉红的各位童鞋。
第二百零五章 乱麻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田氏那禁足令自然是心照不宣的解了,这几日忙里忙外一副尽心尽力的样子,倒是把原本交给宋氏的差事又分去了不少。
老夫人闻言身子一晃。
“老夫人!”宋氏伸手把老夫人托住。
田氏亦是上前去扶人:“老夫人,您,您可要保重自个儿——”
出乎意料的,老夫人缓缓站直了身子。
她穿了一身宝蓝底紫金云纹锦衣,饶是脸有病容,也不像寻常老妇人那样憔悴不堪,反倒两眼像是含了一团火,有种令人警醒的精神。
站得笔直,老夫人下意识抓紧了宋氏的手:“你们放心,老身当然会保重自己。田氏,是谁寻到了大朗的遗体?”
“是,是指挥佥事古大人。”田氏觉得老夫人反应很不对劲。
她这个年纪的人,乍闻噩耗怎么会如此镇定,难道说,她笃定大朗没有死?
呵呵,不管大朗死没死,都得死。
大朗和甄氏惊马失踪,简直是上天送给他们的机会,而且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他们身上。
这么些年,他们不是没想过釜底抽薪,可是却迟迟没有动手,就是怕传出不好的名声来。
老夫人丧了长子长媳,对大朗看得像眼珠子似的,只要有上那么一点怀疑,这爵位就不保险。
“和大朗同任指挥佥事的那位古大人?”老夫人抓着宋氏的手坐下来。“他是亲自见了还是如何?”
田氏面露戚容,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信上是说在一处山坡发现了一具遗体,因面部被野兽啃了大半。看不清面容,但是看身形,看身形是大朗——”
说到这里,田氏哽咽起来。
“别哭!”老夫人脸色紧绷,完全不像一个初闻噩耗的老人,“那甄氏呢?”
田氏摇摇头:“信上没提,想是没找到吧。”
“二郎和三郎。快赶到北河了吧?”
大虫袭君的事情发生后,昭丰帝虽没了狩猎的兴致。却并没有立刻启程,而是留了数日,一直没有寻到罗天珵夫妇,这才留下部分人手继续寻觅。其余的护驾回京。
除去路上花去的时间,回京不过七八日而已。
各府知道这消息,也是七八天前的事。
镇国公府自是要亲自派人去寻的。
罗二老爷要主持大局,罗三老爷是个时不时犯痴的,这事就落在了二郎三郎身上。
田氏点头:“应该快到了。信上也说了,希望咱府里去人认一认——”
老夫人不再说话了,板直了腰身坐在太师椅上,目光投向远方。
窗外一片淡绿浓黄,经过一场夜风。挂在枝头的叶子零星可见,显得更加萧瑟。
两个换了秋装的婢女扫着落叶,大概是受府内气氛影响。都默默做事,就显得院内更加寂寥。
“老夫人,要不要给建安伯府那边送个信?”田氏试探地问。
老夫人声音忽然拔高:“送什么信?如今大朗媳妇不是还没找到吗!再说,一具遗体,怎么就料定是大郎了!”
两个儿媳都不敢说话了。
“田氏,你立即叫老二写信告诉古大人。那遗体务必要用冰镇着送到京城来,老身可不想看到什么孤魂野鬼冒充我的大朗!”
“嗳。儿媳这就去和老爷说。老夫人,您放宽心,大郎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准,说不准是认错了。”田氏一脸忧色,心中却呸了一声。
这老不死的,别人家老太太听到这种消息,伤心欲绝之下不该昏死过去,从此躺在床上别再添乱吗,怎么轮到她家这位,居然还能怀疑那遗体是真是假?
一定是她嫁人的方式不对!
田氏深深懊恼着,去寻罗二老爷了。
“老夫人。”宋氏俯了身,声音柔婉,“大朗神貌清朗,不是早夭之相,甄氏看着更是有福气的,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皇上不也说,甄氏是有福气之人吗?”
随着昭丰帝回京,在北河围场赞甄妙有福气的话就传开了,如今甄妙下落不明,还真没人敢说她遭了什么不测,不然就是把皇上的脸打得啪啪响,谁也没吃撑了多这个嘴。
宋氏声音柔婉,语气坚定,不论是谁听了这话,心情都会好上一些,至少不像听了田氏的话那么糟心。
老夫人也不例外,当下点点头道:“府里这段时日定会乱糟糟的,你要多上心。那些来打听消息的,不要乱传话,至少等,等那边的人回来再说。”
“老夫人,儿媳晓得。”
宋氏退了出去,老夫人整个人才陡然松懈下来,原本挺得笔直的腰板像是不堪重负,一下子弯了许多,眼角忽然就滚出一滴浊泪。
那泪落在宝蓝锦衣上,并不显眼,只是让那里颜色深了几分。
老夫人却像是一幅失了颜色的水墨画,空洞无神。
立在身后的杨嬷嬷叹了口气。
夫君傻了,长子长媳去了,幼子下落不明,如今长孙和孙媳又生死不知,就是铁打的人都会受不住的,难为老夫人居然硬挺到现在。
杨嬷嬷没敢再劝。
这个时候,或许哭出来,更好些。
“杨嬷嬷。”老夫人忽然开口,“皇上金口玉言,大朗媳妇是个有福的,对不对?”
“当然。”
“有福之人不会守寡的,所以大郎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杨嬷嬷没有迟疑,就点了头:“对。”
无论如何,老夫人现在不能倒下去。
至于最后到底如何。再拖上一段日子,老夫人慢慢有了心理准备,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下子被噩耗击垮了。
“杨嬷嬷,我饿了,你去端一碗冰糖燕窝羹并几块山药糕来。”
“是。”杨嬷嬷松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田氏回了馨园,就把情况对罗二老爷说了。
这对关系降到冰点的夫妇也因为这场意外变得缓和下来。
“老爷,大郎真的没了?”
罗二老爷来回踱步:“那不一定,没见着甄氏。一切还说不准。”
田氏有些惊讶:“那您这么快就找了和大郎相似的人替代?”
罗二老爷瞪了田氏一眼:“谁说是我找的?”
田氏大惊:“那这是怎么回事儿?”
罗二老爷有些烦躁:“我哪里知道,这次狩猎我又没有随行。”
得知这事。他是悄悄派了人手去,可去的目的是一旦发现大郎,无论死活务必把他变成死的,倒是没想着在尸体上做文章。
虽然这结果是他乐见其成的。但有了许多未知因素,还是有些不安。
这简直是老天开眼送来的机会,他要是抓不住,那还不如找块豆腐碰死!
无论如何,大郎都不能活着回来。
他救驾有功,甄氏也救了公主,要是回来,无论内外,地位都将难以动摇。那他就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母亲那里,你不要乱说话,她年纪大了。要是病了该如何?”
田氏有些不屑,想说什么,到底不好说。
罗二老爷大怒:“蠢妇!母亲要是哀痛过度去了,我就要守孝三年,就算是袭了爵,三年内也还是要赋闲在家。我这个年纪了。哪还等得起三年!”
说到这里又咬牙,看着田氏的眼神更加不满:“再者说。那是我的亲娘,我从来没盼着她死,你给我时刻记着这点!”
田氏露出个难看的笑容:“老爷说笑了,我怎么会这么想呢。”
“不这么想最好。”罗二老爷起身去了书房。
一个念头一晃而过,妇人随着年纪增长,那些温柔体贴果然就变成了粗鄙可厌。
这样一想,脑中不自觉划过那杏花巷里粉黛不施却清丽绝俗的佳人来。
建安伯府,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这日本赶上甄焕之子雷哥儿的周岁宴,只是一家人草草吃了一顿饭。
温氏短短时日就瘦了一圈,一双眼时刻都是肿的。
蒋氏就劝:“弟妹,三弟和焕郎已经赶去了,你可不能把自己熬病了,不然雷哥儿虞氏一人可照顾不过来。依我看,妙儿怎么都不是薄命相,此次定会逢凶化吉的。”
雷哥儿早产,虽精细养着,到底是有不足,冷了热了就容易生病,这一年来,三房都扑在了这个孙子身上。
温氏看着抱在虞氏怀里的雷哥儿,雷哥儿正是讨人喜欢的时候,就伸出手,让她抱。
温氏忙接过来,勉强露出个笑:“大嫂说的是,就是为了雷哥儿,我也会好好的。”
说到这,还是忍不住眼圈一红。
虞氏轻轻拍了拍温氏的后背。
“温氏,你也是当祖母的人了,要沉得住气。”建安伯老夫人发髻挽得一丝不乱,只是白发悄然增了许多。
阿绸脚步匆匆进来,脸色不佳。
老夫人心里一沉,强自镇定的问:“怎么了?”
这个时候,最可能的就是北河那边有了消息。
温氏却有些支撑不住了,差点把雷哥儿脱了手,直愣愣瞪着阿绸。
虞氏接过雷哥儿,搀扶着婆母。
这么紧要的事,阿绸也不敢拖延,咬牙道:“老夫人,是侍郎府传了信来,二姑奶奶知道了四姑奶奶的事,伤心之下见了红,想要三太太过去陪陪。”
咣当一声,老夫人打翻了茶盏,温氏早已瘫软下去。(未完待续)
ps:感谢朱老咪、书友140430123741555、清鄞打赏的平安符,感谢投粉红的童鞋。
第二百零六章 前往
还是蒋氏镇定:“老夫人,三弟妹,妍儿只是见了红,并没说孩子就保不住了,当务之急还是早些过去看看。三弟妹,我就陪你一起走一遭儿。”
温氏被丫鬟搀扶起来,本就衰败的容颜,此刻看来更像早落的花,寡淡无色。
她手一直在颤,每说一个字都要费上好大力气:“不用了……大嫂,府里现在事多,您好好照应着,别让老夫人太操劳,妍儿那里,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蒋氏没有坚持。
媳妇身子不爽利,娘家来人不为过,温氏就是去住上几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她是当家主母的身份,要是跟着去,那边恐怕就觉得小题大做了。
她当然不在意什么,可妍儿日后还要和婆母妯娌一大家子人相处的,有了话柄不知要凭白受多少闲气。
本是怕温氏受不住一连串的打击才要陪着去,倒是忘了温氏也有股寻常妇人没有的泼辣劲儿。
“既如此,温氏,你回去收拾一下就去吧。蒋氏,让人开了库房,把那次太后赏的血燕包一份给温氏带着。”老夫人缓过神来,心中长叹,怎么这糟心事一件连一件!
听到“血燕”二字,李氏眉头一跳,心疼的不行。
这可真是金贵人儿,她当年生了双生子,亏了身子可都没吃上血燕。
近来甄冰甄玉姐妹正在议亲。令人惊喜的是,王阁老家流露出那么点意思,似乎是看上了甄玉。
李氏也知道。两个女儿能高嫁,多少有前面两个姐姐嫁得好的缘故。
这年头,连襟是实打实的亲戚。
为了这,这种场合再是不满,李氏也没显露出来,只是暗暗冷哼一声作罢。
蒋氏款款应是,几人就要退下。这时门帘一挑,一个身材修长的月白袍男子走了进来。
老夫人挺诧异地问:“老二。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然后就脸色一变:“是不是北河那边有消息了?”
来人正是甄二老爷。
甄二老爷年近四十,因为这副谪仙般的容貌,看着不过三十来岁,身姿少了少年的青涩。月白长袍格外挺括,就在门槛那里一站,外面的光洒进来,给他黑发素衣镀了一层光华,令人移不开眼睛。
听了老夫人的询问,甄二老爷温声安慰:“是儿子和今上告了假,想亲自去一趟北河,和三弟一同寻人。”
北河确实传来了消息,说镇国公世子的遗体找到了。这消息,只透露给了镇国公府和建安伯府两家。
可这个消息,是绝不能告诉老夫人的。不然听了罗世子遭遇不测,妙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想到那个眉眼和自己相似的侄女,甄二老爷有些心疼。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老夫人提起来的心落了回去。
她这个儿子,从不扯谎。
这个时候,她真是既盼着那边有消息。又害怕那边有消息。
甄二老爷低垂了眼帘,嘴角勾出柔和的弧度:“母亲放心。儿子这就动身。”
他没有扯谎,只是避开重点不谈罢了。
李氏却忍不住了:“老爷,三弟父子不是去了么,您也去,那这府里就只有大哥撑着了。”
那可是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放的冷箭啊,谁知道暗地里躲着多少恶人,要是歹人伤了老爷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又暗骂一句。
那个小蹄子,在府里祸害她这一房,如今嫁出去了,怎么还要祸害!
这个时候,李氏是完全忘了闺女高嫁要沾前面姐姐的光了。
甄二老爷看李氏一眼,淡淡道:“夫人放心就是,以往我外放那么多年,大哥都把府里经营的越来越好。倒是三弟从来没有出去过,焕郎又年轻,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李氏还想再说什么,甄玉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衫。
老夫人听着有理,就道:“既然今上允了你假,那你就去吧。老三头一遭儿出去办事,是让人惦记。且我听说国公府那边只派了两个孙辈去了,遇到事恐怕也经验不足。”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怕就怕罗世子和妙儿本来没事,却被那起子黑心歹意的害了去。老二,你记得多带些人。”
甄二老爷轻轻挑眉。
母亲心里果然是敞亮的,不愧是年轻时力挽狂澜,把快衰败下去的伯府经营成现在这般景象的人。
“是,儿子知道了。”甄二老爷转身看向温氏,“弟妹,你放心,我定会把妙儿带回来的。”
“多谢二哥了。”温氏深施一礼。
她实在不放心那草包去寻女儿,可关键时刻才无奈的发现,除了靠夫君,就只能靠儿子,她是不可能亲自去寻人的。
甄二老爷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禀告了老夫人,立刻就收拾行装出发了,李氏想说上句话都没机会。
回了芳菲苑,李氏就恼了,忿忿道:“自己女儿的亲事不上心,倒是把别人闺女当成宝了!”
甄冰和甄玉听了这话齐齐皱眉。
甄冰性子绵软,并没多言,甄玉却是个快言快语的,当场就顶了回去:“娘,您这是什么话,四姐姐那边生死不知,女儿若是个男儿,早就随三叔一起去寻了,您竟然把女儿的亲事和四姐姐的生死并论,这话传出去,我和五姐干脆不要嫁人了,就在家庙里吃斋念佛,祈求亲人们平安顺遂!”
李氏气得跌坐在椅子上:“你,你这个逆女,娘可都是为你们好!”
老爷要是出了事。那她这一房就没法活了,可这种不吉利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娘可听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真的为女儿们好,就请娘多为府里好吧。”
李氏不敢置信:“冰儿,连你也这么说?”
甄冰低垂了眼帘不再吭声。
向来乖巧听话的女儿也如此,李氏顿时受不住了,哭道:“你们这两个蠢丫头,真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呐。行,妙儿那事暂且不说。妍儿那动了胎气,你们没看到吗。老夫人竟巴巴的送血燕过去。当初娘生了你们,身子那么亏也没吃过呢!还不是你们祖母一颗心都偏到大房、三房那边去了,再这么送下去,等你们出阁看还能落到什么!”
李氏越想越气。她要不是身子亏得厉害,何至于再也生不出儿子来。
两姐妹根本就被李氏的话惊呆了。
好一会儿甄冰才平静地道:“娘这话说岔了,女儿听说那时候府上日子不好过,祖母还曾卖了陪嫁的首饰给您延请名医呢。想来那时候若是有上好的血燕,祖母定会给您送来的。”
甄玉说得更直接:“娘,那血燕不是四姐出阁,宫里给的恩赏吗?四姐孝敬给了祖母,祖母又给了二姐,这有什么?”
李氏被两个女儿堵得说不出话来。
甄玉心情本就不好。今日受的刺激有点大,直接又来了一句:“再说二姐吃的是娘家送来的,又不是婆母赏的。这能比吗?”
这次可真戳到李氏的痛处了。
她一个不得宠的庶女,生产完娘家那边不过是礼节性的送了东西来,此后这么些年,也只是大面上的来往。
“你们两个逆女,给我出去!”
甄冰还想劝解一下,被甄玉一把拉着走了。
到了花园僻静处。甄冰就道:“六妹,你又何必说上那样一句。娘这次恐怕是真的恼了。”
二人正站在一株海棠树下。
此时海棠叶子早已落尽,只剩玛瑙般的海棠果缀满了枝头,把枝头压得低低的。
甄玉随手扯下一粒果子,拿在手里把玩,情绪低落:“五姐,天作了有雨,人作了有祸,娘再不清醒一下,我怕她早晚犯下悔之不及的大错。”
甄冰也抓住一枝海棠,苦恼的咬了唇:“我不明白,父亲那么好的男子,娘怎么,怎么还总是为一些俗事计较呢?”
要是她遇到父亲这般的男子,恐怕时刻都是欢喜的,就是想计较都想不起来要计较什么。
甄玉把海棠果掷到地上,一脸郁闷:“我从小就在想为什么,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温氏匆匆赶到侍郎府,拜见了侍郎府的老太君,又由长媳祝氏陪着去见了甄妍。
甄妍脸色看上去还好,见了温氏眼圈一红,因有婆母祝氏在,不好多说。
祝氏倒是知趣的,宽慰了几句就回避了。
温氏这才抓着甄妍上下打量:“妍儿,你没事吧,可吓着我了。”
“我没事。”甄妍抿了唇,“娘,四妹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瞒的我好苦!”
“你有着身子,知道了白白难受。”
母女相见,又都心挂着甄妙,就有说不尽的话,不过甄妍问题不大,温氏就不好留下来了。
甄妍反复叮嘱,一旦有任何消息定要告诉她,温氏口上答应了,心中却叹气。
直到温氏走了,甄妍神色才冷了下来,伏在枕头上痛哭一场。
孟延年进来劝,甄妍擦了泪,心中冷笑。
四妹出事,一直死死瞒着她这里,能知道这个消息,倒是亏了夫君的好表妹!
那可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
“阿妍,还不舒坦?”
甄妍扯出一抹浅笑:“好多了。”
甄三老爷一行人一路匆匆总算赶到了北河,指挥佥事古铭亲自领着他们去认人。(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140425161430237打赏的香囊,感谢okeeffe打赏的平安符,还会有一更,大概比较晚,万分感谢投粉红的童鞋们。
第二百零七章 重喜(EmilyLeung的和氏璧加更)
黑色棺椁下堆满了冰块,随着棺材盖打开,仿佛四周更寒凉了几分。
古铭面色沉重:“甄三老爷,您看看吧。”
他一直留在这里不走,一是不确定这棺中尸体到底是不是罗天珵,二是甄妙还没找到,就这么回去,万一错了,简直没法交代。
想着那边两家定是会派人来的,这才干脆一边继续寻人,一边等着认尸。
甄三老爷鼓足勇气看了一眼。
“甄三老爷,是不是——”古铭话还未问完,就见甄三老爷扶着棺木狂吐起来。
那尸体虽用冰镇着,也放了一段日子了,再加上还有人在旁边吐了,当下古铭整个人都不好了。
甄焕和蒋宸忙把甄三老爷扶到一边去。
古铭走过去,见甄三老爷吐的差不多了,再问:“甄三老爷——”
甄三老爷抬头一看古铭,立刻想起刚才看到的情景,立马又干呕起来。
古铭脸黑了一半,耐着性子还想再问,甄三老爷连连摆手:“等,等会儿,我现在一见着您,就想起刚才看到的了。”
古铭脸抽得有点厉害。
太侮辱人了,他和棺材里躺的那副尊荣,有半点相似吗?
又等甄三老爷平复的差不多了,古铭勉强露出个令人牙疼的笑:“甄三老爷,您看那棺材里的是不是罗世子?”
甄三老爷条件反射的想吐。才发现没什么可吐的了,强自镇定着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才道:“什么?你说棺材里的人是不是我女婿?”
认真想了想。摇头。
古铭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虽说和罗世子明里暗里有点竞争吧,可那么一个青年俊才,里面躺的不是,说明还有活着的希望,这总是值得高兴的。
可现在整个北河围场早就被翻遍了,连附近村落县城都开始寻找,至今还没寻到一点蛛丝马迹。那不是说,他归期遥不可及了。拖得久了,今上说不定还要治罪。
古铭心里纠结着,刚想命人合上棺材,就听甄三老爷道:“抱歉。我刚才没看清。”
卧槽!
古铭铁青着脸转头,差点就骂出声来,强行压下火气问:“那三老爷刚才摇头——”
“没看清,要点头?”甄三老爷很有些困惑。
咔嚓,某人把拳头捏碎了,咬牙道:“三老爷说的是,没看清当然是摇头。只是,您没看清那还吐什么?”
“我看到一张残缺不全的脸。”甄三老爷语气格外沉痛。
那样的一张脸,难道还需要继续看下去才能吐吗?别开玩笑了!
卧槽!
古铭又想破口大骂了。
要不是脸残缺。他需要巴巴等着人来认吗!啊?
甄焕向前走了一步:“抱歉,我父亲赶路太久,身子有些不爽利。”
古铭沉着脸。心中腹诽,身子不爽利?明明是脑子不爽利才对!
“我来看看吧。”甄焕走过去,强忍着心中恐惧,仔细打量那具男尸。
乍一看,身形别无二致,只得盯着脸猛瞧。
蒋宸也走上前来。
二人看了好一会儿。有些踟蹰。
那脸型勉强还能看出来,和罗天珵亦是很像的。
到底是不是。还真的说不好了。
一看他们这反应,古铭就知道这是拿不定主意了,不由叹口气,看来还是要等国公府来人。
好在转日,二郎和三郎就赶到了,一群人再去认,二郎掀开那人裤腿看了片刻,点头道:“不错,是我大哥。”
这话一说,气氛就是一窒,甄焕沉声问:“罗二兄弟,你确认么?”
二郎语气沉痛:“虽然不想承认,可事实如此,小时候大哥被狗追摔倒了,正磕在砖棱上,左腿膝盖落下一道半月形状的疤。”
然后指给大家看。
那男尸左腿膝盖果然有旧疤痕,不过因为腿上划痕不少,新伤把旧疤掩住了大半,勉强可以看出半月的一角。
“既如此,那就请几位送罗世子回京吧。”
“我大嫂她还没寻到吗?”二郎问。
古铭摇头。
“这不可能,罗世子和我表妹同骑一马,没道理寻到了一个,另一个不见半分踪影。”一直沉默的蒋宸忽然开口,语气坚定,“如果是跳马,我相信罗世子一定是护着表妹一起跳下来,那么他们就应该在一起。”
古铭有些不忍,还是说了出来:“我们寻到时,正有几只野兽围着……”
甄焕听得双目赤红:“古大人不必说了,总之舍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我们是不会回去的。“
蒋宸垂了眸,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三弟,你送大哥回京,我留下找大嫂。”
“二哥,还是我留下,我身手比你好。”
二郎看一眼古铭,才道:“别争了,听我的。有这么多官兵在,一个人的身手算得了什么。”
事情定下来,三郎匆匆吃了个饭就往回赶。
送行时兄弟二人一路缄默,临到分别,三郎才忍不住道:“二哥,那真的是大哥吗?”
二郎挑了眉:“不是大哥是谁,身形脸庞和大哥一模一样,腿上那道疤痕你不也看见了。”
三郎情绪低落下来,悻悻道:“是,我就是觉得,大哥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二郎叹口气:“是啊,我也不明白。总之你要好好护送着大哥的遗体回京城,不得出任何差错,可记得了?”
“二哥你放心吧,除了府里带来的护卫。古大人不是还派了不少人吗,能出什么差错。”
那黑漆的棺材就在众人注视下被缓缓拉出了城。
长公主府。
重喜县主大步走进长公主寝室,脱掉了绣鞋赤脚走到床头。蹲了下来。
“母亲,北河那边,可有消息。”
朋友有难,她也只能求长公主派人去寻找,除此之外,就只能苦苦等着了。
长公主神色从容,轻轻摇头:“并无。”
重喜县主咬了咬下唇:“母亲。若是有消息,请您定要告诉女儿。”
“会的。”
重喜县主起了身。默默退了出去。
昭云长公主这才看了一眼不久前才从信鸽脚上取下的纸条,然后招来心腹,声音清冷寡淡:“再派十人去截罗世子的遗体,无论如何不能要遗体进京。”
“是。”那人领命离去。
“等等。”
那人停下。
“也不要损了遗体。最好是悄悄带来公主府,若是不能,寻一处地方好生安葬。”
“属下明白了。”那人这才出去。
砰地一声,窗子被推开,重喜县主一身素淡,轻轻立在那里,望着昭云长公主不言不语。
母女二人对视良久,昭云长公主叹气:“重喜,先进屋里来。”
重喜县主脚落无声。踏在雪白的毯子上,一步一步走向昭云长公主。
到了近前,却没有跪坐。反而是直直站着,轻声问:“母亲不给女儿解释一下吗?”
“想知道什么?”昭云长公主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就好像中途重喜县主没有离开过。
重喜县主抿了唇:“想知道罗世子和甄四的情况。还想知道,母亲派人去阻止罗世子遗体入京,是为了什么。”
昭云长公主凝视着涂成宝蓝色的指甲,然后把那纸条递了过去。
重喜县主接过。看了一眼,然后道:“我不信。”
“呃?你见过罗世子的实力?”
“不。女儿相信自己的直觉。”
说到这里,重喜县主顿了一下,接着道:“还有甄四的眼光。”
昭云长公主轻笑起来:“我也不信。”
那个孩子,无意间显露出来的武功招式,竟和她多年前珍藏的那本秘籍上所画很相似,真是奇哉怪哉。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除非是倒霉到一定地步,有那样功夫的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丧命的。
“那母亲为何还这么做?”
昭云长公主摸了摸重喜县主的头发:“我们不信,可总有人会信的,总有人想信的。一旦罗世子身亡盖棺论定,那么无论甄四找不找的回来都不重要了。人心难测,这世子之位一旦落到别人头上,罗世子就只能永远死去了。”
失踪,无法确认,才是目前困局最好的解决之道,至少短期之内不会有人提世子之位的事。
而只要罗天珵还活着,再重的伤势一年内爬也该爬回京城了。
若是超过这时限还不回来,那么这次进京的遗体应该就是真的,那时候世子之位再落到谁头上,就不必旁人操心了。
“重喜,你可懂了?”
重喜县主抬起眼帘,嘴角含着清淡的笑:“母亲,这些女儿懂。女儿是问,您为何这么做?”
说到这里,一双如水眸子凝视昭云长公主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母亲为何,对罗世子关照到如此地步?”
昭云长公主怔了怔,才道:“不是重喜的请求吗?”
重喜县主眼帘轻轻颤动,随后眉眼柔和下来:“多谢母亲了。”
看着重喜离去的背影,昭云长公主很想问一句你信吗,最后失笑。
被昭云长公主料定不会倒霉到一定地步,实则真的倒霉到一定地步的罗天珵,总算是养好了伤,带着甄妙离开了那小山村,身后还多了个要出去见世面长本事的阿虎小哥。(未完待续)
ps:这一更,是答谢emilyleung童鞋和氏璧加更的,虽然有点晚,好在没有食言,目前还欠四更。感谢书友141104201339369打赏的桃花扇,感谢投粉红的童鞋们。
第二百零八章 破庙
罗天珵转了身,有些无奈:“阿虎兄弟,外面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阿虎收拾得相当利落,只带了一个很小的包袱,看样子是装换洗衣物的,闻言憨笑道:“俺没去过外面,没想过外面什么样。”
“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跟着我们,说不定会有危险的。”罗天珵脸色那个难看啊,怎么就碰到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傻小子呢。
阿虎一拍胸口:“熊瞎子俺都不怕!”
然后一脸委屈:“你们说要报答恩情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罗天珵有抽自己嘴巴的冲动。
离开前留下了银钱,不过是说了句日后定会报答的客气话,那傻小子居然来一句有恩现在就报了吧,然后就跟定两人了。
“行,小兄弟以后别后悔,也别怨我们就成了。”罗天珵不再多说,转了身向前走。
甄妙背着个长形包袱跟上。
一行三人走了许久山路,总算在天色将黑时,看到一处破庙。
“今晚就在这歇了吧。”罗天珵对甄妙道。
甄妙点点头。
三人进去时,破庙里竟然有十来个人。
那些人看起来都有些狼狈,随意躺卧着,听到动静警惕的看过来,见是二男一女三个年轻人,隐隐松了口气。
对方先占了地方,出于基本礼貌,罗天珵含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选了破庙另一角坐下来。
他背了两个大包袱,都放到地上。然后对甄妙道:“再坚持一下,等回来遇到庄子,就买一辆牛车代步。”
说到这罗天珵又无奈了,那小村子可真是太小了,整个村别说一头牛了,连一条狗都没有!
听到买一辆牛车,那几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仗着隔得远,把声音压得极低:“听到没。买得起牛车,看来手上有钱!”
有人就心动了:“老大,咱们这次失了手,回去还不晓得怎么向东家交代。要不——”
“看他们的穿戴也有限,想靠他们弥补损失是别想了。倒是那小娘子你们看到没,漂亮得很,要是把她送给东家当第八房小妾,说不定东家一高兴,就不和我们计较了。”
咣当一声。
几人闻声望去,就见二男一女中的清俊男子从包袱里取出一口小锅,丢到地上。
那清俊男子似乎是知道这动静惊扰了这边的人,抬头看来。笑了笑。
几人莫名有些发寒。
一人嘀咕道:“那人不会听到我们说的了吧?”
有人反驳:“这么远,怎么可能!“
一个谨慎些的道:“还是别说了,等他们睡着了。我们再动手,那样就万无一失了。”
几人都安静下来。
罗天珵利落的架锅生火,甄妙从另一个大包裹中取出早在河边收拾好的兔子肉,切成一片片的丢进锅里,然后又拿出烙好的肉饼放在火上烤。
香味很快就飘散开来,肉饼馅料十足。油脂滴落进火里,发出滋滋的响声。
甄妙凑近了问:“怎么了。是不是那边人说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
两人真正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对方的情绪变化,甄妙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没说什么。”
“没有?”甄妙不信,“没有你差点把锅摔破了?害我担心今晚的饭吃不成了。”
罗天珵瞟她一眼:“他们说,等我们睡了,银子搜走,你带走。”
“噢。”甄妙恍然大悟,继续翻烤肉饼,“这饼烤一烤,比现烙的还好吃呢。”
罗天珵神色诡异。
总觉得哪里不对,难道刚才的话还没有翻烤肉饼让她更操心吗?
完全不给人安慰的机会好不好!
甄妙不知道夫君大人的纠结,从腰间取下个小荷包,翻出小瓷瓶,打开盖子把里面东西撒到肉饼上。
“这能吃?”惊讶之下,罗天珵忘了刚才的纠结。
在篝火的映照下,甄妙脸颊绯红,笑得眉眼弯弯:“这叫孜然,是很好的调味料呢,肉饼上稍微撒上一点,会更好吃的。其实这更适合用来烤肉,不过我们走了这么久的路,还是喝口肉汤舒服。明日你猎几只野鸡,我再烤着吃。”
真没想到,这些日子的倒霉还是有收获的,她居然在阿虎家里发现了晒干的野茴香,只是那大娘不知道吃法,告诉她是腹痛时炒着吃的。
阿虎凑了过来,甄妙顺手塞给他一张烤好的肉饼。
阿虎捧着肉饼顾不得烫,就大口吃了起来。
罗天珵有些不满了,拿眼斜着甄妙。
太不自觉了啊,刚烤好的吃食,不给她男人给别人?
甄妙拿一双竹枝削成的长筷子搅拌着肉汤,解释道:“你还要再养养,先喝汤好一些。”
眼看这边热火朝天的吃起来,尤其是肉香混着孜然的独特味道顽固的往那一伙人的鼻孔里钻。
太香了,真是完全不能忍!
几人面面相觑,果断的走过来。
为首的露出个笑脸:“兄弟,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哥儿几个能不能讨口饭吃?”
看到没,他们可是有十来个人,对方才三个。
小娘子就不说了,另外两个,一个清俊消瘦,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另一个倒壮实,可那表情一看就是脑容量不够的,又只有十四五岁,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只要这三人不傻,就不能拒绝他们的要求。
“不行。”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为首的那个都要坐下自己动手吃了。听到这两个字,一时没反应过来。
倒是其他几人听明白了,变了脸色。喝到:“臭小子,你这么不近人情,家里人知道么?”
为首的人回过神来,示意几人稍安勿躁,目光落在罗天珵脸上:“兄弟说不行?
罗天珵侧头问甄妙:“我说的声音不小吧?”
“不小。”甄妙盛了一碗肉汤递过来,“别说了,趁热喝。”
为首之人变了脸色:“兄弟何必这么不近人情。出门在外谁都有难处的时候。”
罗天珵抿一口热汤,胃里舒服了许多。心情就挺不错的。
媳妇说得对,先喝汤后吃肉,果然比较好。
心情一好,就不介意解释一下:“哦。倒不是不近人情,只是刚才听说你们要把我的银子和媳妇都带走,稍微有那么一点不高兴。”
“你怎么听到的!”几人大吃一惊。
罗天珵诧异看一眼,然后道:“当然是用耳朵。”
“臭小子,耍我们呢,那就别怪我们不给面子了!”为首之人表情狰狞,一下子把刀抽了出来。
甄妙大惊:“夫君,你不是说,寻常百姓出门在外身上不能带刀剑的吗。会被官差抓起来的!”
如果不是这样,她干嘛要把从大娘家买来的柴刀辛辛苦苦包起来啊。
至于那柄从假冒锦麟卫那人身上扒下的长刀,因为是锦麟卫特配的武器。为了不引起麻烦,早就悄悄埋起来了。
“嘿嘿嘿,小娘子真是天真,哥几个是寻常百姓么?到了这份上,你还没看出来?”
甄妙沉重点头:“我看出来了。夫君,看来你用饭前要活动一下了。放心,我会把肉汤和肉饼看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罗天珵飞身而起。一个旋身把靠近的几人踹了出去。
糟了,遇到硬茬了!
这些人显然是会些拳脚的,见状都发了狠,抡起武器向罗天珵砍去。
罗天珵虽伤势才好,对付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有见形势不妙的两人,就打了眼色,偷偷向甄妙溜去。
只要抓住他媳妇,看他还不束手就擒!
打斗声掩盖了外面的声音,有两个男子牵着马过来想要歇脚,停在庙门口,看着里面的情况就愣住了。
眼见有两人向一个娇弱女子围去,其中一个娃娃脸的忍不住想去救援,被另一个人拦住。
“别冲动,谁知道两拨人都是什么来路,先看看再说。”
先前那人点点头停下了,手里扣了一枚飞刀。
阿虎一脸惊恐:“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赶紧让开,爷爷留你一条活路!”一人恐吓道。
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脸青涩,都快吓哭了,从怀里掏出一只弹弓哆哆嗦嗦对准二人:“不许伤害俺姐姐,不然,不然俺真的会打你们的。”
“嘿嘿,傻小子,你打啊!”其中一人一脸戏谑的冲过来。
老大他们那边快顶不住了,还是早点把那小娘子擒到手。
忽然就觉眉心一痛,随后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另外一人见前面那人停下,还不晓得怎么回事,绕过他就往甄妙那里冲,然后身子猛然停下。
两人一先一后,扑通倒在地上。
甄妙摸向包袱的手停住,望着倒地的两人有些发愣。
那二人眉心一个血洞,汩汩往外冒血,很快满脸血看不清面容了。
甄妙深吸口气,声音有些干涩:“兄弟,你那是弹弓?”
真的不是手枪披了马甲吗?
罗天珵早把几人制伏,双手环抱好整以暇的看着。
阿虎脸色发白,摇摇欲晃:“俺,俺求过他们的,他们不听……”
罗天珵大步走来,拍拍阿虎肩膀:“兄弟,干得不错。”
然后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庙门口的两人。
那娃娃脸下意识后退一步:“抱歉,走错门了……”(未完待续)
ps:感谢童鞋们的打赏和粉红。因为没加更,低调的求个粉红票。
第二百零九章 狼群
那些倒地呻吟的见来了人,像见了救星般喊起救命来。
娃娃脸掏掏耳朵,一脸无辜。
什么?风太大,他听不见。
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冲罗天珵笑了笑,道:“兄台,天黑了,我们就是想歇个脚。”
那些伤胳膊断腿的人面面相觑,欲哭无泪。
说好的正义感呢,说好的民风淳朴呢?
罗天珵侧了侧身子,让二人进来,然后回头看看那些身上挂彩的活人,又看看眉心带洞的两个死人,一时有些为难了。
依他的意思,这些人罪不至死,先问个路然后把胳膊腿儿的打断扔在破庙自生自灭算了,咳咳,至于会不会活活饿死什么的,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没想到阿虎竟然打死了两个,那他就要考虑杀人灭口的问题了,可偏偏又来了两个人,要是灭口,就得顺带着灭了。
这样,似乎有些冷血了吧,吓着媳妇怎么办?
见刚刚大显神威的夫君大人望过来,甄妙走过来,拉了拉他衣袖。
罗天珵顺势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吓坏了吧?”
甄妙觉得这话不太好回答。
地上直挺挺躺着两个眉心带血洞的死人,惊吓是难免的,可要说吓坏,甄妙心情沉重的发觉自己还真没到这程度。
作为一个前世死于非命,今世数次濒临死亡的妹子。神经似乎锻炼的稍微强大了那么一点点。
甄妙觉得这种往女汉子进化的迹象也不是啥值得炫耀的,干脆承认,声音娇软的嗯了一声。然后道:“大郎,烤的饼又要凉了。”
罗天珵随着甄妙返回火堆坐下来,准备用饭,看了看一旁的尸体有些碍眼,又站起来,一手拖着一个,拖到了那些人那。然后这才安心的吃起来。
三方人,一方人疼得鬼哭狼嚎。一方人吃的热火朝天,还有两人默默蹲在墙角,安静的像不存在,这情景。就显得分外诡异。
于是又有两个男子进来时,愣了一愣,最终,目光落在罗天珵三人身上。
其中一人神色一喜,压低声音问:“是不是?”
另一个目光在甄妙和罗天珵二人脸上游移,点头道:“应该不错。”
这两人虽穿着寻常布衣,容貌又做了一些遮掩,却瞒不过他这一双阅人无数的眼睛。
罗天珵同样神情严肃起来。
这两人,他上辈子见过。是刺杀过六皇子的,行刺失败逃到了靖北投靠厉王。
后来他才无意间知道,这两人竟是前废太子的人。
这前废太子。不是现今这位太子之位眼看也保不住的,而是昭丰帝的兄长。
那位太子据说是个才能不错的人物,似乎牵扯到宫闱丑事,就被上任皇帝贬黜了,然后就此失踪。
也正是因此,才东宫空悬。后来昭云长公主远嫁月夷,大婚当日灭了人家族长。昭丰帝请缨出征,这才脱颖而出继承了大统。
前朝辛秘罗天珵并不太清楚,但他知道,眼前这两人很是麻烦,很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那两人倒是干脆,确认后,直接就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冲过来。
“等等!”罗天珵冷喝一声。
二人不由自主停了一下。
罗天珵与二人擦身而过,轻飘飘撂下一句话:“出去打,饭还没吃完呢,别弄脏了锅。”
最开始那批人绝倒,这对夫妇,对吃的要多重视啊!
外面很快响起兵器交接声,刀光剑影,杀气腾腾,一时之间打得难解难分。
那些受伤的也不是寻常人,趁着这机会互相包扎后,再看看外面的打斗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看向甄妙和阿虎的眼神就不大妙了。
还能行动的几个互视一眼,向甄妙围去。
左右都是死,拉两个垫背,也算替自己报仇了!
“你们别过来呀,过来我可松手了。”阿虎拿着弹弓,一脸惊恐。
那几人气结,就是这小子扮猪吃虎,害得两个兄弟丧命。
“兄弟们,先收拾这小子再说。”
“咳咳。”庙里响起一声咳嗽,娃娃脸把玩着手里的飞刀,“诸位,落井下石不大好吧?”
“兄弟,多管闲事更不好!”一人说着,伸手向甄妙抓去。
那个男人肯定会杀人灭口的,有这女子为质,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从这几人往这边乱看时,甄妙就开始解包袱,等这人靠近了,正好包袱里面的柴刀也拿出来了,然后抡圆了柴刀砍了下去。
一只手带着血花高高飞了起来,与此同时,从破庙外飞来一只匕首,正没入此人心口。
娃娃脸把玩的飞刀落到地上,却忘了捡,一副石化的表情。
外面那是哪路杀神啊,和人打成那样,还能顾着庙里的情况,关键时刻来一刀!
还有这娇滴滴的小娘子,我的天,他没看错吧,那是柴刀?
另一个男子把飞刀捡起来,放到娃娃脸手上,拍拍他的肩膀:“你果然是多管闲事。”
那些人一个都不敢动弹了,欲哭无泪。
老天爷一定是耍他们玩的吧,什么时候一个半大少年拿把弹弓能当弩弓用了,文弱青年摇身一变成杀神了,小娘子包袱里带的不是绣花针改带柴刀了!
一个人垂头丧气地道:“兄弟们,别挣扎了,老子看出来了,这是咱气数尽了,老天派妖孽来收咱们了。”
现在就是一只兔子跑进来能吃人了,他也信了!
那些人都老实不动了,甄妙这才觉得有些后怕。
看着别人杀人。和自己亲自砍掉别人一只手还是不一样的。
一想到刀割入皮肤的那种感觉,身上就战栗起来。
压抑住反胃的感觉,甄妙白着一张脸把柴刀上的血迹擦了擦。还用水冲了一下,这才又收进包袱里,看得庙里人嘴角同时一抽。
外面打斗声渐渐平息,罗天珵走了进来,大步流星来到甄妙身旁:“阿四,没事吧?”
在外面,姓名都不便提了。
甄妙摇摇头:“没事。就是有些怕。”
另外两拨人都要哭了,心说大姐您说这话不亏心吗。刚才抡柴刀砍人时连手都没抖一下!
受了惊吓的甄妙被罗天珵扶着吃肉饼去了。
娃娃脸和同伴站了起来。
罗天珵一双清冷眸子波澜不惊看来,娃娃脸勉强扯出一抹笑:“那个,天不是快亮了么,我们哥俩就先赶路了。不打扰各位了。”
说完两人步伐僵硬的走了出去。
阿虎困惑的看了看外边,疑惑道:“这还没到二更天吧?”
罗天珵并没理会那二人的离去,拿木棍随意的扒着火。
另外一拨人连呼痛都不敢了,紧挨在一起生怕引起这边的注意。
可没过多时,离去的两人又返了回来,气喘吁吁一身狼狈。
娃娃脸直接无视了那拨半死不活的人,对罗天珵道:“有狼!”
另一人补充道:“狼群!”
咔嚓一声,木棍断了,罗天珵扫了二人一眼。冷冷问:“所以你们就回来了?”
娃娃脸要急哭了:“抱歉,但现在这个真不是重点,狼群马上要追来了——”
罗天珵霍然起身。透过破庙已经掉漆的窗棂往外看,就见数十丈外,一对对绿光由远及近,渐渐显示出兽类的轮廓来。
不由分说的抱起甄妙,然后喊道:“阿虎,跟上!”
竟然冲出去了。
娃娃脸和同伴面面相觑。
这壮士太猛了吧。不但自己冲出去力战群狼,还把媳妇和兄弟一起带出去?
娃娃脸惭愧了:“咱们也出去帮忙吧。”
另一人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全神戒备的出了庙门口。就见群狼已经到了近前,闪着绿光的眼幽幽瞪着他们,如鬼火一般。
二人打了个哆嗦,齐齐后退一步。
那三人呢?
一阵树叶声响过,借着月光,勉强看到破庙前的一棵参天古树上挤了三个人。
二人看看虎视眈眈的狼群,再面面相觑,同时骂了一声。
卧槽,敢情人家是先出来抢占有利地形了!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在葬身狼腹这种威胁下,二人发挥出前所未有的潜能,极其利落的攀上了另一棵树。
只是那棵树就单薄多了,两个大男人都上去,晃得有些厉害,每晃一下,二人额头汗就多冒一层。
这要是摔下去,可就直接砸狼群里了。
再看不远处那棵两人环抱不过来的古树,二人就觉得牙疼。
果然这个世道无论是人还是兽,都充满了恶意!
狼虽然不会爬树,但爪子锋利,这么多围在一起要是拿这棵树磨爪子,估计撑不了多久这树就要倒了,二人正提心吊胆着,就见那群狼溜达进了破庙。
嗯??
“血腥味。”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娃娃脸和同伴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了。
我的老天,这么说,庙里那些人……
片刻后,里面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罗天珵伸手,捂住了甄妙耳朵。
甄妙真的惊恐了。
被杀死和被野兽吃了,虽然结局一样,可过程就太不一样了。
只要一细想,就头皮发麻,可要说去救那些人,她也没那么高尚,怎么想这心情都不太好,干脆不想了,在罗天珵怀里找了个舒适地方睡着了。
等天快亮了狼群散去,罗天珵抱着甄妙跳下树来,站到庙门口看了看,心里莫名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
这运气逆天了啊,正愁杀了人怎么掩盖痕迹呢,狼群就把人啃的爹妈都认不出来了。(未完待续)
ps:感谢梦想家lxr、闹啦啦、若雨婳兮打赏的平安符,感谢投粉红的童鞋们。儿子病了,有些糟心,还好写的不糟心。
第二百一十章 客栈
罗天珵把甄妙挡在身后,没让她看,倒是阿虎看了一眼后,扶着大树狂吐一通,然后摇摇晃晃的回来,遗憾道:“可惜了。”
娃娃脸和同伴对视一眼。
毕竟是年纪小,心软一点。
就见阿虎小心翼翼的问甄妙:“阿姐,今天还有肉饼吃么?刚才都吐了,好可惜……”
我去!
娃娃脸和同伴默默咽下一口血。
罗天珵上前一步。
这两人正忌惮着,见状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然后强笑道:“呵呵,兄台,我们兄弟还有点急事,先走一步了。”
话是这么说,却不敢转身就走,只是往后退着。
谁知道这人会不会突然背后下杀手啊,狼来了,他连一声招呼不打,抱着媳妇直接上树的事都做得出来。
“等等。”罗天珵喊了一声。
那娃娃脸沉下脸来:“兄台,赶尽杀绝就太过分了吧?”
罗天珵怔了怔,随后摸摸下巴:“呃,在下只是问个路。”
“问路?”娃娃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另一个看着年纪稍大些的一脸警惕,显然不相信这杀星不让他们走,只是问路。
甄妙见罗天珵心狠手辣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怕二人压力太大说不出话来,就抿唇笑道:“我们真的是问路,想必二位大哥也看得出来,我们是山沟里出来的,没见过世面……”
我们真看不出来!
二人心里同时狂喊。
“最近的县城怎么走?”罗天珵懒得浪费时间了。
破庙里还有十来号残缺尸体,这里总不是久留之地。
“沿着庙前那条路直走,逢岔路右拐就是了。”年纪稍长的说完,看向罗天珵,“如果没有旁的事,那我们就告辞了。”
见对方不语,二人去牵马,心中暗暗庆幸,因为那浓郁的血腥味把群狼引住的缘故,这两匹马竟然没有惨遭毒手。
眼看两人就要翻身上马,罗天珵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再等等!”
二人身子一僵,然后手伸向放武器的地方,脸色难看的转过身来。
做人不能太过分,想杀人灭口也就罢了,还是过河拆桥后的杀人灭口,他们再弱,也是知道反抗的!
二人气势汹汹的转身,就见那清俊男子一脸平静的伸出手,手心一锭碎银子。
“二位兄台,内子身娇体弱,走不了远路,能否割爱一匹马?”
二人看了身娇体弱的甄妙一眼,暗吸一口气。
随后年纪稍长的那位迅速把手中缰绳放到罗天珵手里,银子也没拿,就跳上了另一匹马。
娃娃脸紧跟着跳上去,二人略抱了抱拳,连一个字都没再说,就一溜烟跑了。
甄妙目瞪口呆:“没收银子,白送了?”
“大概是不差钱吧。”罗天珵把银子收好,然后把甄妙抱到马上去。
甄妙有些不自在。
那马她自己完全可以上去的,根本不用抱,怎么在阿虎家住了一段时日,这人亲密动作越来越多了。
罗天珵牵着马走了两步,又停下:“阿虎,你先牵着马往前走,我想起还有点事要解决。”
阿虎是个实诚孩子,听了点点头。
甄妙想着可能人家是要解决某些生理问题,也没多问。
罗天珵收回目光转身走向破庙。
破庙里一座倒塌的佛像后面,有块青石板正好斜靠着佛像搭出一块狭小的空间。
…青石板动了动,缓缓的移开,一个人艰难的挪了出来,随后坐在地上累得大喘气。
目光一扫,看到那片人间炼狱般的景象浑身一颤,双目赤红,咬牙道:“兄弟们,我胡三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等回去见了东家,一定要把那两男一女挖地三尺找出来,将他们千刀万剐!”
“咳咳。”一声清咳传来。
那人猛然转头望向庙门口。
彼时晨光大好,秋鸟低鸣,那布衣男子如迎风摇曳的竹,肆意风流立在门口,美好的如梦如幻。
那人却像见了鬼般连连后退,惊骇欲绝。
怎么回事?
他不是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此展开一场轰轰烈烈、千回百转的报复之旅吗?
这个男人为什么去而复返?
男子绽放一抹轻笑:“抱歉,之前怕吓着内子,没敢细查,我回来补个漏。”
那人……
不多时,罗天珵就赶了上来。
有了马骑,甄妙确实觉得轻松多了,罗天珵和阿虎一个功夫好,一个体力好,赶路速度就快了起来,刚好在关城门前赶到了,塞了些碎银子顺利进了城。
深秋将过,天黑的就早了,小城道路两旁树木萧索,行人寥寥,许多民居已经点了灯,透过窗纱朦胧妆点着夜色,不比京城喧哗热闹,却有一种难得的静谧安然。
罗天珵皱了皱眉。
这样的城镇,外来人似乎就显眼了些。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阿虎娘亲提到的那户人家,就在这县城里,总要去探查一番。
再说,这也没什么可怕的,那些躲在暗处伺机下手的到底是少数,不知分散到多少地方去寻他们,就是撞见了人数也不会多,到时候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天总是变得快,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伴着风吹打在身上,凉意袭人。
甄妙紧了紧领口。
罗天珵从包裹里抽出一件衣裳给她披上,拦途问了行人,总算找到了客栈的位置。
伙计看了看三人有些为难:“客官,只剩一间房了,您看——”
心中有些纳闷,怎么最近生意忽然好了不少呢?
“一间?”罗天珵不满地看了阿虎一眼。
果然带这小子一起走很麻烦。
阿虎一脸无辜:“姐夫,要不俺打地铺,俺不怕冷的。”
咔嚓,某人名为理智的弦断了,把拳头捏的咯咯响。
这个混小子,想跟他媳妇住一屋?
小地方的伙计没那么机灵,一想这个可以有啊,连连点头道:“那小的等会儿抱一床被褥去,不过这个就要另外加钱了。”
阿虎不满了:“什么,又没多占一间房,就盖一下被子就多收钱?这不行!”
罗天珵脸都黑了,冲阿虎吼道:“这个不是重点!”
然后冷冷看着伙计:“你说让我们三人住一间?”
伙计骇了一跳,鼓起勇气道:“这小哥儿不是您太太的弟弟吗,我们这就只剩一间房了,实在没法那么讲究啊。实话跟您说,就是马厩,今儿都满了。”
罗天珵狠狠瞪了阿虎一眼。
好得很,他说这小子怎么一直和甄四叫阿姐,和他叫姐夫呢!
阿虎见罗天珵瞪他,憨笑着挠了挠头:“姐夫,俺真的不介意睡地上的,要是怕费钱,被褥俺就不要了。”
罗天珵正准备把拳头随机打到小二或阿虎脸上,就听身后大门推开。
…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小二,安排五间上房。”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六七个人簇拥着一个少年进来。
那少年一身锦衣,眉清目秀,只是眼神有几分戾气。
“听到没?”站在少年旁边的汉子瞪了伙计一眼。
“只,只剩一间了。”伙计有些结巴。
“一间上房?”少年开了口,声音有些阴柔,“一间也可。”
见伙计呆愣不动,那汉子道:“听见没,先把上房给我们公子准备出来,再开四间寻常的凑合一下,记得被褥都要换全新的!”
“不,不是一间上房,是只剩了一间房。”
“什么!”跟在少年身后的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少年拧了眉。
那汉子看看少年脸色,一拍桌子:“叫那些住店的人都挤挤,给我们腾出四间房来!”
“这,这不成啊……”伙计都要哭了。
“行了,金大,别难为人家。”少年不耐烦的开了口。
那汉子会意,砰地一声把桌子一砸,喊道:“住店的都出来,腾房子!”
被挤在角落里的甄妙兴致勃勃的看着。
这就是传说中地主家的少爷吧?果然带的都是狗奴才!
很快楼梯那就传来动静,一个虬髯大汉走了下来,环视众人一眼,问:“给谁腾房子?”
看清大汉自额角到脸颊那道狰狞疤痕,金大难得的犹豫了一下。
趋吉避凶是天性,这大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他们虽也不怕,能不起冲突当然最好。
这时又陆续有人走下来。
“听说有人要在下腾房子?”一个青年扶着楼梯含笑望来。
咔嚓一声,楼梯断了一截。
伙计又心疼又害怕,都要哭了。
青年扫掉手上木屑:“现在,有人跟在下说一下到底怎么腾房子了吗?”
金大不由自主看向少年。
作为狗奴才,他们只是跋扈,但不是傻!
这么个偏僻县城的小客栈,这都是住了什么人啊!
“小二,这么吵,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一个紧身打扮的女子站在楼梯口,掐腰问道,然后手一抖甩出鞭子来,卷住一条板凳飞来,然后施施然坐下。
这时又蹬蹬跑下两个人,一人捏着飞刀,一人提着长棍。
少年开始沉思。
这小店,是开武林大会的窝点吗?
那两人视线一扫,忽然僵住。
罗天珵见到熟人,笑了笑。
娃娃脸硬着头皮走过去:“又见面了,呵呵呵。”
“晚来一步,只剩一间房了,兄台能不能给腾一间?”
“行。”娃娃脸心中骂娘,面上却痛快应下来,拉着同伴火速上楼去了。
其他人见没热闹可看,跟着上去了。
罗天珵拍拍发傻的伙计:“行了,现在有两间房了,带我们去吧。”
伙计晕乎乎的领人往里走,金大猛喝一声:“等等,分明是我们叫人腾房子,他们是怎么回事儿?”
“记得抬桶热水来,内子要沐浴。”罗天珵没有理会,拉着甄妙绕开一地碎屑往上走。
身前出现一柄长刀拦在那里,金大冷笑道:“兄弟太不懂事了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