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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镜回     容华录txt下载     容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一章 归来

    许家的马车自然也是跟着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这会子已经很晚了,风雪越来越大,又是在这荒郊野岭的,徐其容和许元霜都没有交谈的意思,催着马车便回到了城门下。立马便有城门官带着城门守卫一起打开了涪州城的大门,把徐家和许家的马车放了进去。

    徐其容没有忘记找城门官要令牌。

    进了涪州城的大门,大家这才算松了口气,在岔路口跟许家人告了别,马车朝着泗水街飞奔而去。

    徐其容在马车里细细叮嘱:“现在已经很晚了,爹爹和母亲少不得已经入睡,到时候咱们悄悄的进门,不要打扰了他们。”

    沈安家的道:“老爷和夫人就算是已经入睡,老爷还罢了,小姐回了家,夫人焉可不知道?”

    徐其容知道沈安家的一直以一种挑剔的眼光看戚氏的,觉得她样样比不上沈氏,徐其容这会子也不好跟她掰扯这个,只好道:“别的我也就不管了,只是今天咱们被堵在城门外的事情,谁也不许说给夫人知道!”

    秋浓嘟嚷道:“倒不是婢子想说给夫人担心,只是,夫人那般聪明,这个时辰,城门高该关了的,咱们这会子才回来,说路上没出事,她才不会信。”

    徐其容便道:“那回去之后便不许惊动了她,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因为准备年节的事情,戚氏这段时间应当也不轻松的,何苦大半夜的把她闹起来让她担心!

    沈安家的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遂了徐其容的意。她心里有些替自家小姐委屈的,去双桂禅院那破落地儿过了将近三个月的苦日子,终于回徐家了,却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回来了,连一个迎上来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

    她觉得,如果沈氏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让徐其容受这样的委屈的。

    徐其容并没有注意到沈妈妈的心思。马车悄悄的停在了徐家门口,陈五从围墙翻进去,悄悄打开了徐家大门,把徐其容等人放了进来。关上门,徐其容、沈妈妈和秋浓又悄悄的往西厢走去,没有惊动门房,也没有惊动值夜的人。

    院子里黑漆漆的,徐其容让沈妈妈自去休息了。手里没有火,秋浓扶着徐其容小心翼翼的往徐其容闺房的方向摸。好在她们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对院子的布局无比的熟悉,等摸到闺房的雕花木门时,既没有磕了碰了,也没有滑了摔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徐其容站在门口等着,秋浓摸进去寻到了油灯点亮,满室昏黄。然后便听到虞夏在她们身后又惊又喜道:“姑娘回来了!”

    然后有些担忧:“怎么这会子回来了?可是在双桂禅院出了什么事情?今日下雪了呢,姑娘可冷?”

    徐其容笑道:“还好……家里可好?”

    “自然都是好的。”虞夏正要继续说下去,却注意到秋浓对她使眼色,忙道:“这么晚了,姑娘肯定困了,婢子去厨房烧热水来给姑娘洗漱,泡一泡脚,暖暖身子便歇息了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也不迟。”

    徐其容点了点头,这个时辰。确实不是问话的时候了。刚刚在路上她还想着一到家便把姐姐派来的那个小厮叫来问个清楚,等到了家,一片宁静,她却不舍得这个时候再吵醒大家了。

    “刚刚听到声音。婢子还以为是太想念姑娘出幻觉了呢,没想到真的是姑娘回来了,为什么不挑白天回来啊,这晚上多不安全……”虞夏一边絮叨,一边拢了拢衣襟往厨房的方向走。

    她起得太快,只是在中衣外面披了外套。

    徐其容看了眼房间里熟悉的陈设。虽然比不得在西京城时精致贵气,跟双桂禅院一比,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虞夏很快就把热水端了来,见徐其容正看着影壁处的一对梅瓶发呆,便道:“那个是夫人送来的,夫人听老爷提起姑娘喜欢这个,偶然见了,便弄了来摆在姑娘屋子里。”

    徐其容失笑,当初爹爹要拿这些东西去当铺换银子花,她见不得爹爹这么败家,便说自己喜欢这些东西来着。

    洗漱完毕之后,虞夏又端了碗鸡汤来,道:“姑娘喝一碗暖暖肠胃再睡,这早晚了,也不好再进食了,姑娘要是饿,也等明早用早膳罢!”

    徐其容点了点头,在双桂禅院将近三个月,她也有些馋了。

    喝完了鸡汤,徐其容砸吧砸吧了嘴巴,压下了再来一碗的冲动,用温水漱了口,这才躺了下来。

    躺下来之后,她忽然觉得,家里面的被衾没有双桂禅院德公送的那床被子软和……这么一想,脸有些红,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收了一个男子送的被子!

    经过了一天的惊吓加寒冷,又回到几个月没睡过的闺房,徐其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鼻尖还萦绕着鸡汤的清香,秋浓已经去休息了,今天是虞夏值夜……没过一会儿,虞夏下了软榻过来查看的时候,徐其容已经呼吸轻缓,进入了梦乡。

    秋浓替徐其容压了压被角,然后惊奇的发现,自家姑娘去了一趟双桂禅院,睡觉居然规矩了不少!没有了踢被子的习惯。

    第二日戚氏醒来听说徐其容回来了,吓了一跳,打算去看望一下,问问她是怎么回事,都已经走到了徐其容房外,却顿住了脚步,转身往回走了,想着她回来那般晚,应该是累极了……天大的事情,也让她睡饱了再说。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徐其蝶带着秀珠蹦蹦跳跳的往这边走,见到她,咧着笑脸大声道:“母亲,听说十五姐姐回来了!”

    戚氏摆了摆手:“小声点,你十五姐姐回来得晚,让她再睡一会儿。”

    “不是啊,”徐其蝶嘻嘻笑道,“我看到十五姐姐屋里的虞夏姐姐去外院叫人了呢,虞夏姐姐说十五姐姐已经起来了啊!”

    然后便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徐其容昨天在风雪里大概是冻坏了,嗓子有些哑,道:“母亲来了?母亲来了怎么不进来!”

    戚氏这才转身,眉头皱成了川字:“你要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家里也好派人去接你!”(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徐其锦的目的

    戚氏话音刚落,便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昨晚什么时候到家的?外面可是已经开始宵禁了?城门还开着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徐其容哪个都不好回答,便抿着嘴不说话,只盯着眼前徐其蝶头上的珠花看。

    徐其蝶被她看得莫名其妙:“这个珠花是十五姐姐之前给的呀,十五姐姐不记得了么……我戴着好看吗?”

    徐其容假装没有听到戚氏的问话,目光飘忽的看着徐其蝶道:“好看,这个珠花,没有人戴着比蝶妹妹戴着好看的了。”

    徐其蝶见徐其容这般夸她,高兴得都不知怎么是好了,心里下定决心待会儿回去就把这珠花取下来,留着过年的时候再戴。

    戚氏简直气乐了,盯着徐其容正要说话,就见虞夏带着一个小厮进来了,戚氏仔细一看,却是徐其锦派回来送信的那个小厮,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转身问徐其容:“你这么着急回来,就是担心锦姐儿吗?”

    徐其容嗯了一声:“母亲,我和姐姐相互扶持着长大,感情深得很,既然已经知道姐姐那边出事了,其容又怎能坐视不理,总要先问个清楚不是。”

    戚氏看着徐其容叹了口气,然后对徐其蝶道:“蝶姐儿去找娥姐儿一起去看看后院的冰淞怎么样了好不好?母亲跟你们十五姐姐说说话。”

    徐其蝶虽然活泼,却也是个听话的,当下便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对徐其容道:“十五姐姐跟母亲一起谈完事情记得来找蝶姐儿一起玩啊,蝶姐儿可想念十五姐姐了。”

    戚氏让人往双桂禅院带东西、送家书的时候,徐其娥和徐其蝶也会在里面夹一些自己的东西和信件,让人一并带给徐其容,徐其蝶每次都会在信里面撒娇,今天说自己参加宴会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姐姐的袄裙跟十五姐姐的款式很像,明天说自己吃到一种很好吃的糕点叫白糕。可惜要刚蒸出来才好吃,所以不能给十五姐姐送过去,等十五姐姐回来了她带她一起去吃。

    徐其容冲着徐其蝶笑了笑:“去吧,我在双桂禅院的时候绣了几个荷包。待会儿带着去找你们,给你们一人分两个。”

    徐其蝶眼睛一亮:“十五姐姐真好……是大家都有吗?”

    徐其容点点头:“莜姐儿和四姐姐、十二姐姐她们都有。”

    徐其蝶便咧起大大的笑脸,露出两个梨涡,又甜美又可爱:“那我告诉她们去!”说罢转身就往外跑,还踉跄了一下。吓得戚氏在后面连声道:“跑慢点跑慢点,注意脚下,昨晚下了雪,这会子地上湿着呢!”

    徐其蝶声音远远传来:“母亲放心吧,蝶姐儿穿的是防滑的鞋底,不会摔跤的,还有秀珠在呢!”

    戚氏一脸无奈:“大家玩就玩,不许玩雪啊,小娘子的身子骨,不能受冻!”徐其娥和徐其蝶已经到了来月事的年纪。徐其娥还好,徐其蝶不知怎么的,月事的时间很不稳定,戚氏可不敢让她去玩那冷冰冰的雪。

    没有听到徐其容的回答,想来是跑远了,没有听见。

    戚氏叹了口气……大约是这几个月相处得熟了,她又太过纵容两姐妹,徐其娥还好,徐其蝶却是越来越调皮了。

    然后转头见徐其容正盯着那个小厮,叹了口气:“并非我不通知你。实在是,丁童把事情说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我尚未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又如何告诉你让你也跟着担心呢!”

    徐其容心下一跳:“什么叫做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然后转身问丁童:“你说。离开杜家时,姐姐到底是怎么交待你的?”

    那丁童今年不过十五六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刚刚偷偷抬头瞄了徐其容一眼,便已经耳根通红,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如今见徐其容问他话,开口时不由自主就有些结巴了:“七……七小姐……说,姑爷……姑爷觉得虞秋……秋姑娘贤惠,便把虞……虞秋姑娘抬了姨娘。”

    什么叫虞秋贤惠?再贤惠,能有她姐姐贤惠吗?徐其容一怒,手里捏着的银镯子被掰得扭曲变形,被抬头的丁童看到,吓了一跳,接下来的话,反而流利起来。

    “七小姐说,既然姑爷不仁,她也不必跟姑爷耗着了,如今有虞姨娘伺候姑爷,七小姐已经把人给撵出了正房,两人分房而睡了。这种情况,姑爷自然不会再陪着七小姐来涪州城,路途遥远,杜家人又不放心小姐自己来,所以小姐今年不能来涪州城过年了。”

    “姐夫是什么反应?虞秋又是什么反应?”徐其容心底的狐疑更甚,她姐姐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徐家,也不可能跟杜家人闹翻脸的,更别说把自己的夫君赶出正房了,徐其锦从小在裕王府受的礼教不允许她做出这种事情来!莫不是姐姐被人下了降头?这么一想,徐其容自己把自己吓得脸一白。

    丁童忙道:“姑爷日日宿在书房,虞姨……秋姑娘,也在书房伺候。”

    徐其容皱了皱眉,虞秋当初跟了她好些时间,后来见她太自作主张了,徐其锦怕她镇不住她,所以才拿秋浓跟她换了虞秋,难不成,她真的做出背主的事情来了?

    然后便听到丁童又道:“七小姐还说,杜家如此不仁不义,以后咱们徐家就远着他们些,这过年过节的,也不必让人送礼上门了,左右她嫁妆多,就算杜家刻薄她,她自己也能过得很好的。”

    徐其容目瞪口呆,戚氏见丁童把要说的都说完了,才转头对徐其容叹了口气:“没头没脑的,咱们都了解锦姐儿,她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事情来?她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我和你爹爹商量了一下,打算让高管事这些日子便启程去一趟苏州,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顿了顿又道:“你爹爹说,若是锦姐儿真的在杜家过不下去了,咱们便把你姐姐接回来。”

    最近朝中不太平。

    若是安守本分,又如何会有这一难?

    贤王的侧妃生了一个儿子,陛下给他取了小名叫初八。

    徐其容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了华裕德说的那些话。

    朝中不太平了,是谁没有安守本分,牵扯到了杜家么?如今徐家是老太子陈晋鲲的眼中钉,杜家又惹上了麻烦,作为徐家的女儿,徐其锦自然是要护着徐家的,作为杜家的儿媳,徐其锦是要护着杜家的,姐姐此举,莫不是为了让徐家和杜家相互撇开关系?

    儿女婚姻不幸,两家的联姻自然就算不得什么了!

    所以,姐姐是借着抬姨娘这件事,故意让那些人以为她在杜家不受宠,又让丁童说了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暗示他们徐家千万疏远杜家吗?

    徐其容心下一疼,姐姐都已经出了嫁,还要这般辛苦算计,她怎么能不心疼?(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身孕

    若是没有华裕德的那番提点,徐其容就算是侥幸这般猜测,也不敢肯定的,毕竟事关徐其锦,关心则乱。

    可是她离开双桂禅院之前,华裕德特意跟她说了那番话,不可能一点用意都没有的!虽然有些荒唐,徐其容这时已经万分肯定了自己猜测的真实性。

    又开始纷纷扬扬的下雪,戚氏让丁童先下去了,自己携了徐其容的手,往廊下走去,廊外种了几株腊梅花,这个时候开得正好,明黄色的花朵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戚氏安慰道:“不打紧,咱们让高伯去看看,若是锦姐儿真的过得不好,咱们就把锦姐儿接回来,咱们徐家的女儿,断没有在别人家白白受委屈的!到时候就算是母亲要照顾你们一辈子,母亲也是愿意护着你们周全的。你们爹爹……他也是极怜惜你们的。”

    徐其容盯着一处全是花骨朵的腊梅枝条出神,闻言猛地扭过头来:“不行,高管事不能去苏州城……姐姐那边,咱们就别管了。”

    戚氏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徐其容会这么说,瞪时急了:“好祖宗,你就是怨锦姐儿做事情没有分寸,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跟她赌气!咱们先别急,一切等高管事去看了之后再说好吗?”

    徐其容一本正经的拉过戚氏的手,让丫鬟们后退了几步,然后才哑着声音把自己之前的猜测说了:“咱们这个时候让高管事去苏州,姐姐岂不是功亏一篑。”

    “话是这么说,”戚氏有些犹豫,“万一猜错了呢!咱们让高管事把锦姐儿接回来,岂不是更能让人家相信徐家跟杜家关系不好?这样还能保证锦姐儿在家里不受委屈。”

    徐其容摇头:“不能接姐姐回来,若是把姐姐接回来了,姐姐以后要如何回去?”当初跟杜仲订亲的时候,外面的流言甚嚣,若是徐其锦结婚才一年就回了娘家,人家会如何看待她!

    徐其容道:“母亲。德公不会无缘无故跟女儿说那样的话的,咱们家跟德公也打过几次交到,母亲有识人之明,自然也看得出来德公是什么样的人。咱们相信他一次吧!”

    徐其容眼巴巴的看着戚氏,盼着她答应自己,上辈子的她只听过华裕德的凶名,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劝说别人相信华裕德这么一个刽子手的。

    戚氏见她这样,微微叹了口气。她对德公那个人,确实是有几分信任的,尤其是德公之前在徐亭远跟徐谨行的官司上那般偏袒徐亭远,没有道理会这个时候拐着弯来还徐其锦的。

    这样想着,戚氏便点了点头,见徐其容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来,摇了摇头:“你呀,也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跟我撒撒娇!”

    然后扭头看了眼徐其容刚刚盯着看的那长满花骨朵的腊梅枝,转头对采榴道:“你快去拿剪子来,剪几枝腊梅放到老爷的书房里。正好又是风雪天了,倒也应景。”

    采榴忙答应着去了。戚氏笑着对徐其容道:“今天早上喝鸡汤,早前有人送了鱼丸来,我闻着有些恶心,他们吃着还好,你等下尝尝看味儿……在西京城的时候可没有这种东西吃。”

    徐其容笑着答应了,想着刚刚戚氏埋怨她不向她撒娇,忽然就身子一侧,捞了一枝腊梅花过来,然后手拢起来。虚虚一抓,就抓了一手的腊梅花,白白嫩嫩的柔荑把腊梅花递到戚氏鼻子面前:“香吗,我等会儿装在荷包里面送给你。”

    谁知话音刚落。就见戚氏脸色一白,头撇向一旁,干呕了起来。徐其容吓了一跳,忙用另一只手扶住了戚氏:“怎么了?”然后把手里的腊梅花凑到自己鼻尖一闻,虽然香气有些过于浓郁,却也没有到让人觉得恶心的地步啊!

    然后徐其容就想到自己看的那些小话本了。又想起刚刚戚氏说她闻着那鱼丸觉得恶心,瞪时眼睛睁得老大,戚氏,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看向戚氏的眼神顿时变得欣喜起来,问道:“爹爹知道吗?”

    戚氏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结果虞夏递过来的白手帕擦了擦嘴,道:“你爹他早前便知道了,叫我这些天能偷懒便偷懒吧!”

    徐其容喜不自禁,之前戚氏做的那些小衣裳,果然先给她弟弟用上了,嘴里道:“是得好好休息,你现在这么金贵,要是累着了,爹爹和我们都是心疼的。”顿了顿,又语带埋怨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也不在信里面告诉我?早告诉我,我就早回来了,哪里会让你去操持年节的事情。有几个月了?”

    “什么几个月了?”戚氏有些懵,然后恍然大悟徐其容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哭笑不得,“你好端端的一个小娘子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这是之前受了寒,肠胃有些不好,找方大夫看过的。”

    徐其容仔细辨认戚氏的表情,见她神情不似作伪,顿时有些失望,嘴里却道:“没关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只是肠胃不好也不是什么小事,等会儿用了早膳,还是让方仲景再来看看吧,总不能一直这样。”

    戚氏点头应了。

    徐其容又对戚氏道:“我从双桂禅院回来,路上遇到一些妇孺孩童,甚是可怜。她们现在住在城外往东走的山上,或者是山洞里面,或者是茅草屋里面,饥寒交迫的,咱们家不是还有粮食么,让陈大他们送一些上山好不好?”

    戚氏听她这么说,并没有多想,直接道:“之前为百岁堂的老人们准备了不少的粮食,没想到官府又拨了粮,那咱们自己准备的那些粮食就先送上山应应急吧!”

    早膳的时候,徐其容觉得炖了一晚上的鸡汤无比鲜美,戚氏却觉得有几分油腻,吃不下去。等用罢早膳,徐其容便带着八个壮汉去了西宅百岁堂搬粮食,戚氏则找了方仲景把脉。

    等到徐其容回来的时候,就见府中上下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戚氏,真的有了身孕。(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欣喜

    徐其容甚是欣喜,拉了一个丫鬟一问,才知道戚氏之前确实是肠胃不好,所以干呕恶心,以至于后来有了孩子都不知道。

    听说徐亭远现在正陪着戚氏在暖房说话,徐其容也顾不得之前答应徐其蝶的话了,提了提裙摆,便欢欢喜喜的往暖房去。

    暖房里面种的都是些寻常的花,可戚氏把它们伺候得好,许多不该这个季节开花的花都开了,有一种暖房外风雪凛冽,暖房内春暖花开的感觉。

    徐亭远正一本正经的泡茶,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戚氏,最后将一盏加了山楂的果茶递到戚氏面前,笑得一脸温润如玉,柔声细语道:“尝尝看。”

    戚氏见徐亭远这般,脸有些红,低着头痴痴的笑:“老爷,你……”

    徐亭远打断她:“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谁也没有我泡的果茶好喝,你快尝尝看。”

    戚氏见他催促,只好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然后玉指纤纤的端起玉盏,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眼睛一亮。

    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因为徐亭远泡果茶真的有一手,这一杯果茶带着点花的清香,又带着点果子的芬芳,喝在嘴里,因为加了蜂蜜,所以有一点点甜,因为加了山楂,又有一点点酸,味道再合适不过了。

    早膳时因为鸡汤太过油腻觉得有些范围,喉头一直不怎么舒服,这刚抿了一小口的果茶,奇迹般的,胸口一下子变得舒适起来。那感觉,就像是夏天里喝了一碗冰镇碎樱桃。

    徐亭远眉眼尽是笑意:“好喝对不对?”

    戚氏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之前还不觉得,现在知晓自己有了身孕,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嗜酸起来。

    徐亭远见她点头,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你觉得舒坦了就好。”

    戚氏有些诧异,扭头看向徐亭远……原来自己不舒坦。他一直是知道的,也一直记在心里的!她就知道,她看人再没有看错眼的,能够嫁给徐亭远。自己是何其幸运!

    一个好好夫君,一个年轻娇妻,又刚得知了好消息心情正好,便忍不住越靠越近,戚氏放下手里的茶盏。主动依偎到徐亭远怀里,头偏在徐亭远的胸膛上,问道:“老爷,你说我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徐亭远失笑:“孩子在你肚子里,我如何知道?”右手一边抚摸着戚氏扁平的肚子,一边道,“儿子也好,女儿也好,生个儿子日后可以延续香火,生个女儿像锦姐儿和容姐儿一样乖巧懂事。都挺好的。”

    戚氏心里很是感动,正要说话,就听到一阵脚步声,采榴在外面哎呀了一声,就听到徐其容语气雀跃的问道:“采榴,母亲是不是在里面?”

    戚氏脸一红,立马就把徐亭远给推开了,然后重新端起那半杯已经有些凉了的果茶,送到嘴边轻抿,脸颊上有些热度。让她颇抬不起头来,徐亭远也没想到徐其容会这个时候出来,也是一脸的尴尬。

    徐其容抬脚便走了进来,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神色。欢欢喜喜的给二人请了安,然后问道:“爹爹,母亲,听说母亲有了身孕,方大夫怎么说?”

    戚氏脸还有些红:“方大夫说,孩子才一个多月。脉象上来看,很是康健,只是有了身孕跟平素到底有些不同,以后得多注意一些。”

    徐亭远笑道:“灼灼,你母亲身子不能劳累,今年年礼的事情你来操心好不好?”

    徐其容抿了抿嘴,笑道:“自然该这样。”然后转头对神色不甚赞同的戚氏道,“母亲你不必担心,你若是不放心,就在旁边看着我,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时候,你指点我便是。”

    徐亭远笑道:“灼灼都这么说了,婉娘,你就少操些心好不好?对了,你这段时间胃口不是很好,灼灼会做一种脆皮的果子酥,我吃过一次,好吃得紧,可惜太麻烦,她平日里不怎么爱做,让灼灼做给你尝尝好不好?”

    戚氏皱了皱眉:“如何能让灼灼辛苦!”

    徐其容笑道:“这算什么辛苦,我又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做点果子酥罢了。不过爹爹你可说错了,除了果子酥,我还会做一种三色糕呢,用栗子、山楂、凤梨蒸熟碾成泥,加上蜂蜜、桂花酱,隔了细纱搓成面,切成条拢在一起,沾上细腻的白砂糖就可以吃了。口感细腻,酸甜适中,倒是比果子酥要入口一些。母亲且坐一坐,其容这会子便吩咐下去让剥栗子,等下午的时候,母亲就能吃到好吃的糕点了。”

    说完不等戚氏开口,就喜滋滋的带着人下去了,她想得特别周到,爹爹和母亲如今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心里喜悦着呢,自然是愿意呆在一起说说话的,她就不要在那里碍他们眼了!

    目送徐其容出了暖房,徐亭远眼带笑意的看向戚氏,却见她眉头皱得死紧:“怎么了这是?”

    戚氏摇摇头,叹息道:“容姐儿到底年纪轻,如今多了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跟她争宠,心里如何能好受?你怎么能使唤她去做那劳什子糕点呢!有了身孕,吃不下东西都是正常的,哪个孕妇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徐亭远失笑:“那你就小看灼灼了,她盼着咱们有孩子呢,又如何会嫉妒!只怕,孩子生出来了,她比咱们还要宠得厉害!”

    又道:“等下你跟我一起去母亲那里坐坐,她最近精神越来越差了,一下子像是老了二十来岁,大哥的事情,到底是把她打击得厉害了。如今你又有了身孕,她知道了说不定会高兴许多。”

    戚氏点头,叹息了一声:“刚刚就该派人去禀报的,可银鲤说母亲这会子还未起身,晚些时候,还是让方大夫去给母亲看看吧!”

    说到平泰公主的身子,徐亭远心里涌上担忧,忍不住也跟着戚氏一起叹了口气。

    夫妻二人坐在暖房里面又絮絮低语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携手朝平泰公主住的院子走去。戚氏心里犹豫了又犹豫,最终没有把徐其容关于徐其锦那边的猜测告诉徐亭远,而是拿别的话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未完待续。)( )

第三百三十五章 弄粮

    戚氏有了身孕这件事,让今年格外不顺的徐家上下都兴奋了起来,现在孩子还在戚氏肚子里,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五太爷就已经搬出了一大堆的《庄子》《孟子》《逍遥子》之类的书籍说是要给老十一家的孩子想一个好名字了。

    就连这几个月精神越来越不好的平泰公主,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脸色就红润了不少。

    徐其容交代了壮士们往山上送粮之后,忙着准备年礼,忙着关心戚氏的情况,忙着跟大家报喜,就把那群妇孺的事情忘了,她想着,反正有华裕德操心,总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没想到才几天功夫,宫七就下山了,乔装来了泗水街寻她!

    宫七偷偷摸摸的样子,让徐其容心里升起一种不大妙的感觉。宫七眼睛下面有些青影,他是习武之人,需要的睡眠本来就少,能让他憔悴成这样,只怕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徐其容有了一个猜测:“难不成,山上那些妇孺还没有妥善安置的办法?”

    宫七叹了口气,神色有些为难,遮遮掩掩道:“十五小姐,您还能弄到粮食吗?”

    徐其容立马明白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了,当下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还需要多少粮食才够,御寒的衣服是否需要?”

    宫七面色一松:“如果有御寒的衣物,那也是极好的,并不需要多好的料子,只好穿在身上能够暖和一点便够了。”然后想起自家主子的叮嘱,发现自己嘴快说错了话,忙改口道,“不过,就是没有,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爷自有办法。”

    徐其容甚是担忧,若是有办法,华裕德也不会让宫七来问她有没有办法弄到粮食了!只怕。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

    不过,既然华裕德不许宫七跟她明说,她也不好继续追问,当下装作没注意到的模样。道:“之前给百岁堂的老人们做衣裳,棉袄多做了一些,还有给善堂的流浪儿们做的棉袄,也剩下一些,粮食的事情便交给我去想办法吧。明天傍晚你再过来拿,好不好?”

    宫七听徐其容这么说了,便以为徐其容去做这些事情并不是很为难,便不再推辞,脸上的表情带了几分真心的笑意:“如此,便劳烦十五小姐了。”

    徐其容摆摆手:“德公帮我甚多,我为德公能做的已经是少之又少了,又怎么好领你们的谢意!”

    宫七摇摇头:“不是这个理,主子爷帮了您,您自然也是跟主子爷道过谢的。”

    徐其容盯着宫七。等着他开口告辞,谁知宫七却神色犹豫的看着她,明显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当下有些疑惑,难不成是有关华惟靖的事情,所以才让宫七开口这么为难?

    当下叹了口气:“说吧,到底还有什么事情?”

    宫七犹豫了好半响,才咬咬牙道:“主子爷交代,十五小姐在弄粮食的时候,千万不要让人知晓粮食的用途。”

    宫七说完这话就有些忐忑。他害怕徐其容开口问他这般嘱咐的原因,他之所以会犹豫,就是因为他还没有想清楚该编一个怎样的瞎话来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谁知徐其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其容记下了……德公可还有别的话要嘱咐?”

    宫七松了口气,这才道:“主子爷还说,前些日子那件事,十五小姐处理得很好,不必过分担忧了。”

    徐其容闻言瞪大了眼睛,前些日子那件事?难不成说的是姐姐那件事?

    是了。这些日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需要她做抉择,华裕德口里说的那件事,一定指的是姐姐的那件事了。

    虽然之前对于自己的猜测有着足够的自信,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忐忑的,等到此时真切听到了华裕德的嘱咐,这才松了口气,彻底安下心来。

    宫七走后,徐其容也顾不得带人去看年节时祭祀所需要用到的酒了,当下便带了人,亲自去成衣铺购买女人和孩子的棉袄,对外只说是替善堂和百岁堂的人们准备的御寒的衣物。至于粮食,也是打着给善堂和百岁堂的人们准备过年的粮食的旗号,只是善堂和百岁堂的人数是固定的,这样一来就不好买太多了。

    高伯见徐其容发愁,屏退其他人后,悄悄对徐其容道:“十五小姐,前些日子小的认识了几个人。”

    徐其容见他这话说得神神秘秘的,心里隐约有了猜测,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高伯语气带了些嘲弄:“是最不受人待见的人,自私自利、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甚至能为了几个铜板逼死一条人命,他们都是亡命之徒!”

    徐其容吓了一跳,脸色有些白:“高管事,你怎么会认识这些人?”

    高伯见她害怕,语气软了几分,解释道:“就是西京城,也不乏这种人的存在,做生意,总是要跟他们打交道的。只是这种事情不好告诉小姐们听,没得污了小姐们的耳朵。”

    徐其容盯着高伯看,心里对高伯更是感激,西京城的铺子被高管事打理得那么好,还不知道他在这里面费了多少心思呢!

    然后便听到高伯道:“咱们自己买粮,还需要找合适的借口,他们买粮,却是不问原因的,只是咱们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大一些。”

    徐其容皱了皱眉。

    高伯明白她的意思,忙道:“起码是三倍的代价!”

    徐其容脸色一白,显然是被吓着了!好在到年关了,自己手里的铺子田庄都盘点过来,富余的银钱并不少,想着自己确实是想不到别的弄粮的办法了,当下狠了狠心,问高伯:“如果找他们去买粮,最快什么时候能够拿到粮食?”

    一来是德公难得有困难寻她帮忙,二来是想着山上那些妇孺孩子,饥寒交迫,确实是可怜,到底是不忍。

    对于徐其容的这儿决定,高伯并不觉得惊奇,当下便道:“小姐当心,只要钱够,明天下午申时之前,一定能够把粮食拿到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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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岂曰无粮

    徐其容下了狠心,掏了三千两银票给高伯,让他去寻人买粮,本来她还想亲自见见那些人的,先交钱后交粮,她终归不是很放心。

    秋浓知晓了却不敢让她这般行动,苦口婆心的劝了好一会儿,甚至说出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种话来,到底是让徐其容打消了念头,只吩咐高伯在跟那些人交易的时候多加小心。

    这种事情不敢让家里人知道,徐其容一边不动声色的准备着过年的东西,一边心里默默的担忧着。过了一夜,谁知眼见着就要道申时了,那些人还没有回音。

    虽然担忧,徐其容还是相信高伯的,因此并没有催促,谁知又等了一个时辰,眼见着宫七就要带着人来运粮食和衣服了,那些人还没有通知高伯去取粮食。

    这下,连高伯都有些坐不住了,心里尽是自责,自己明知道那些人是不讲信用的,为什么还要建议十五小姐跟他们做生意!三千两银钱对于以前的徐其容来说算不得什么,如今却是徐其容手下所有铺子、田庄一年的收入!

    徐其容越来越担心,却又不肯责怪高伯,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就在高伯忍不住要带人去寻时,终于接到了那帮人传来的消息,说是粮食已经准备好了,让高伯自己带人去提。

    高伯这才松了口气,徐其容神色慢慢变得舒缓下来。等粮食悄悄运到徐家以后,来不及细数了,徐其容粗略清点了一下。

    高伯见徐其容清点,神色有些愧疚:“小姐不用清点了,在回来的路上小的已经看过了,足足少了三百斤的粮食!

    徐其容点了点头,脸色虽然不好看,却也没有说要追究的话……这个时候,她哪里还顾得上去追究那伙人!更何况,像高伯说的。那些人是真正的凶徒恶棍,自己家这种良善之家,又如何去跟他们斗!

    徐其容叹了口气,对高伯摇了摇头:“没事。能有这么多粮食,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些粮食送到山上,应该够她们支持两个月了吧!

    因为宫七的那番话,徐其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此并不敢准备太少粮食。只好尽可能的多准备一些。

    徐其容准备的粮食果然超出了宫七的想象,等知道徐其容向黑市买来这些粮食时,整个人神情非常的怪异,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宫七忽然收敛神色,一本正经的给徐其容长揖,道:“宫七替大家谢谢十五小姐的大恩大德!”

    宫七这般一本正经的道谢,徐其容有些尴尬,正要说话,就听宫七又道:“十五小姐。您一个小娘子,攒点儿钱也不容易,等事情解决了,宫七一定替您提醒主子爷,让他利滚利的把银钱还给十五小姐。”

    徐其容神色有些窘然:“万万不必如此,这些粮食,也是其容的一点心意,哪里就需要德公再还给其容了?其容本来就欠着德公的大恩德。”

    宫七却是听不进这番话了。

    因为没有料到徐其容能准备这么多的粮食,宫七的准备就有些不足了,徐其容只好让八个壮士帮着宫七等人偷偷把粮食运出城。

    等人把东西都运走了。徐其容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踪影,神情变得越来越沉重。秋浓有些不明所以,一边跟着徐其容往院子里面走,一边问道:“姑娘。粮食和衣服都已经运走了,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没道理事情解决了反而比没解决的时候还要担惊受怕啊!”

    徐其容摇了摇头,甚是忧愁:“不是这个理,你说,刚刚那些粮食,够之前咱们在城外看到的那些妇孺们吃多久的时间?”

    秋浓思索了一下:“若是顿顿管饱。只怕要吃三个月的时间,若是省着点吃,吃个半年都是行的。”

    徐其容叹了口气:“那你说,她们为什么要在山上待那么久?”宫七虽然吃惊会有那么多粮食,却没有开口说留下一些在徐府,可见得他们是需要那么多粮食的,甚至,那些粮食可能还不够!

    秋浓跟着徐其容时间长了,两人比寻常人要默契了许多,听徐其容这么说,秋浓立马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心下一惊脸色一白。

    开口就道:“姑娘,这事情非同小可,您可要记得德公当初说的那句话,可不能多管闲事!”

    这事情是冲着谁来的尚且不知,她如何能做到坐视不理!更何况,华裕德帮了徐家那么多大忙,从来没有开口要他们报答过,若是之后华裕德再有什么需要,她又怎么能拒绝?

    到底是无法完全做到置身事外的!

    只是,华裕德不让宫七跟她说具体是怎么回事,遮遮掩掩的,明显就是不想让她牵扯进这件事来。徐其容在感到稍微有些安心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一种颇为微妙的情绪,他,这是在护着自己么?

    却说华裕德在看到运上山来的这些粮食和衣物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是了,她那么聪明,宫七那蠢货怎么可能骗得了她!

    宫七还洋洋自得:“十五小姐说之前给百岁堂和善堂做衣裳的时候多做了一些,正好给我们,并没有怎么麻烦十五小姐。”

    华裕德看着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有些想叫他去外面雪渣子上面练习单指倒立了:“这些衣裳一看就是从成衣铺买来的,之前给百岁堂和善堂做的衣裳,都是徐十五买了布匹,请裁缝做的,跟这个完全就是两样!”

    宫七神色一僵。

    华裕德叹了口气:“整个涪州城里面百岁堂和善堂统共有多少老人孩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就那么些人,居然能多出来这么多棉袄,你就不动一动脑子想想么!”

    宫七瞪大了眼睛:“这些衣裳都是十五小姐从成衣铺买来的?”

    “这么多衣裳,也不知道十五小姐跑了多少成衣铺子!”宫七忍不住感慨道。

    华裕德看向宫七,宫七脖子一缩,主动道:“主子爷,属下去雪地里单指倒立去了。”

    华裕德淡淡道:“山上粮食紧缺,你今天就别吃了吧,给孩子们省两口口粮。”然后转身对童儿道,“收拾一下,咱们下山,去找姓裴的谈一谈!”(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弄粮

    戚氏有了身孕这件事,让今年格外不顺的徐家上下都兴奋了起来,现在孩子还在戚氏肚子里,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五太爷就已经搬出了一大堆的《庄子》《孟子》《逍遥子》之类的书籍说是要给老十一家的孩子想一个好名字了。

    就连这几个月精神越来越不好的平泰公主,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脸色就红润了不少。

    徐其容交代了壮士们往山上送粮之后,忙着准备年礼,忙着关心戚氏的情况,忙着跟大家报喜,就把那群妇孺的事情忘了,她想着,反正有华裕德操心,总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没想到才几天功夫,宫七就下山了,乔装来了泗水街寻她!

    宫七偷偷摸摸的样子,让徐其容心里升起一种不大妙的感觉。宫七眼睛下面有些青影,他是习武之人,需要的睡眠本来就少,能让他憔悴成这样,只怕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徐其容有了一个猜测:“难不成,山上那些妇孺还没有妥善安置的办法?”

    宫七叹了口气,神色有些为难,遮遮掩掩道:“十五小姐,您还能弄到粮食吗?”

    徐其容立马明白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了,当下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还需要多少粮食才够,御寒的衣服是否需要?”

    宫七面色一松:“如果有御寒的衣物,那也是极好的,并不需要多好的料子,只好穿在身上能够暖和一点便够了。”然后想起自家主子的叮嘱,发现自己嘴快说错了话,忙改口道,“不过,就是没有,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爷自有办法。”

    徐其容甚是担忧,若是有办法,华裕德也不会让宫七来问她有没有办法弄到粮食了!只怕。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

    不过,既然华裕德不许宫七跟她明说,她也不好继续追问,当下装作没注意到的模样。道:“之前给百岁堂的老人们做衣裳,棉袄多做了一些,还有给善堂的流浪儿们做的棉袄,也剩下一些,粮食的事情便交给我去想办法吧。明天傍晚你再过来拿,好不好?”

    宫七听徐其容这么说了,便以为徐其容去做这些事情并不是很为难,便不再推辞,脸上的表情带了几分真心的笑意:“如此,便劳烦十五小姐了。”

    徐其容摆摆手:“德公帮我甚多,我为德公能做的已经是少之又少了,又怎么好领你们的谢意!”

    宫七摇摇头:“不是这个理,主子爷帮了您,您自然也是跟主子爷道过谢的。”

    徐其容盯着宫七。等着他开口告辞,谁知宫七却神色犹豫的看着她,明显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当下有些疑惑,难不成是有关华惟靖的事情,所以才让宫七开口这么为难?

    当下叹了口气:“说吧,到底还有什么事情?”

    宫七犹豫了好半响,才咬咬牙道:“主子爷交代,十五小姐在弄粮食的时候,千万不要让人知晓粮食的用途。”

    宫七说完这话就有些忐忑。他害怕徐其容开口问他这般嘱咐的原因,他之所以会犹豫,就是因为他还没有想清楚该编一个怎样的瞎话来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谁知徐其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其容记下了……德公可还有别的话要嘱咐?”

    宫七松了口气,这才道:“主子爷还说,前些日子那件事,十五小姐处理得很好,不必过分担忧了。”

    徐其容闻言瞪大了眼睛,前些日子那件事?难不成说的是姐姐那件事?

    是了。这些日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需要她做抉择,华裕德口里说的那件事,一定指的是姐姐的那件事了。

    虽然之前对于自己的猜测有着足够的自信,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忐忑的,等到此时真切听到了华裕德的嘱咐,这才松了口气,彻底安下心来。

    宫七走后,徐其容也顾不得带人去看年节时祭祀所需要用到的酒了,当下便带了人,亲自去成衣铺购买女人和孩子的棉袄,对外只说是替善堂和百岁堂的人们准备的御寒的衣物。至于粮食,也是打着给善堂和百岁堂的人们准备过年的粮食的旗号,只是善堂和百岁堂的人数是固定的,这样一来就不好买太多了。

    高伯见徐其容发愁,屏退其他人后,悄悄对徐其容道:“十五小姐,前些日子小的认识了几个人。”

    徐其容见他这话说得神神秘秘的,心里隐约有了猜测,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高伯语气带了些嘲弄:“是最不受人待见的人,自私自利、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甚至能为了几个铜板逼死一条人命,他们都是亡命之徒!”

    徐其容吓了一跳,脸色有些白:“高管事,你怎么会认识这些人?”

    高伯见她害怕,语气软了几分,解释道:“就是西京城,也不乏这种人的存在,做生意,总是要跟他们打交道的。只是这种事情不好告诉小姐们听,没得污了小姐们的耳朵。”

    徐其容盯着高伯看,心里对高伯更是感激,西京城的铺子被高管事打理得那么好,还不知道他在这里面费了多少心思呢!

    然后便听到高伯道:“咱们自己买粮,还需要找合适的借口,他们买粮,却是不问原因的,只是咱们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大一些。”

    徐其容皱了皱眉。

    高伯明白她的意思,忙道:“起码是三倍的代价!”

    徐其容脸色一白,显然是被吓着了!好在到年关了,自己手里的铺子田庄都盘点过来,富余的银钱并不少,想着自己确实是想不到别的弄粮的办法了,当下狠了狠心,问高伯:“如果找他们去买粮,最快什么时候能够拿到粮食?”

    一来是德公难得有困难寻她帮忙,二来是想着山上那些妇孺孩子,饥寒交迫,确实是可怜,到底是不忍。

    对于徐其容的这儿决定,高伯并不觉得惊奇,当下便道:“小姐当心,只要钱够,明天下午申时之前,一定能够把粮食拿到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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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质问

    华裕德带着童儿,直接去了知州府上。

    裴知州见华裕德来了,笑得一脸的随和,笑道:“德先生怎么这会子来了?眼见着后天就是小年了,听说德先生还住在城外的双桂禅院,不知可缺些什么?”

    华裕德懒得跟他寒暄,直接问道:“裴知州,前些日子本官让人给你送的信,你可看了?”

    裴知州一脸惊讶:“德先生让人给下官送了信?”然后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是口信吧?让城门官把徐家小姐和元霜放进城的事情?那事情下官还得谢谢德先生,不然还不知道元霜在外面会受什么苦呢!”

    华裕德皱了皱眉,裴知州能够在涪州城一路做到知州,显然不是什么蠢货。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明显是在装傻。

    华裕德冷哼一声:“裴知州,我劝你,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裴知州却是打定主意装傻到底了:“德先生说的是,下官一辈子除了科考的时候,从没有出过涪州城,自然是见识短浅的,许多事情,还需要德先生提点一二。”

    华裕德甚不耐烦,见两人已经走到了花厅,身后跟着的人都自主的跟他们隔了六七步的距离,当下就肃着脸问:“裴知州,我问你,你什么时候答应那群妇孺的要求?”

    裴知州却是吓了一跳,开口的语气非常的夸张:“德先生,那些人可是乱民,没有上面发话,我们如何能随便答应她们的要求?”

    华裕德有些气,语气也忍不住提高了:“那一群妇孺,手无缚鸡之力,还带着孩子,算什么乱民!”

    裴知州虽然不敢得罪华裕德这个钦差大臣,却坚持得很:“她们在城外的时候把徐家小姐的马车和元霜的马车都围了起来,后来又跟着土匪上了山。如果不是徐家小姐和元霜命大,说不得就被她们赚上山去了,如何不是乱民!”

    华裕德厉声道:“裴知州,这话不是乱说的。她们是怎么上山的,你不知道吗?我让人送了那么多信来,你一封都没有看?”

    裴知州脖子一梗:“什么信?除了山匪的恐吓信,下官什么信都没有看到!”

    华裕德喊道:“童儿!”

    童儿立马上前几步,恨恨的看了裴知州一眼:“那写信是童儿亲自送来的。亲自交到贵府管家手里的,知州大老爷如何能说什么都没有看到?”

    裴知州低头看了他一眼,居然显得几分管委森严:“你说的就是那些恐吓信吗?”

    童儿瞪大了眼睛:“那如何会是恐吓信?”

    裴知州冷笑:“说什么如果不处理好这件事,说不定会危及整个涪州城,凉了全天下穷苦百姓的心,说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到时候会国将不国,城将不城,这不是恐吓又是什么!那是乱民,跑到城门下面示威。还打算劫持徐家小姐和下官的外甥女的乱民,没有派兵去攻打她们,已经很不错了!”

    华裕德气得脸色铁青,目光阴鸷的看着裴知州的眼睛,问道:“你是说真的?”

    裴知州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然后转头对一个丫鬟道,“去把本官书房里面用来垫桌角的那叠书信拿来!”

    华裕德和童儿听到“垫桌脚”三个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胸口闷得很,又难以纾解,华裕德问道:“如果我吩咐你放她们下山。并且让她们东家把佃租降五成呢?”

    裴知州瞪大了眼睛:“你这才是在伤百姓的心!佃户租人田地,自然是应该交租子的,交不出租子,拿女人、拿儿女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德先生这般吩咐,下官不敢听从!”

    华裕德喝道:“哪个东家会收九成的租子?”

    裴知州被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往后面退了两步,然后才道:“东家收九成租子自然是有收九成的道理,那些女人的丈夫,有好几个都是跟着人上山做土匪了的。说不得就是那些刁民故意串通山上的土匪谋害东家!那陈家湾的陈老爷和林家坳的林老爷,现在可都在那些土匪的手里!”

    童儿忍不住道:“也是被逼得没有了活路,不然谁会让女人和孩子出面?他们不过是想讨一个公道,知州大人一竿子把他们都打成山匪,未免过于武断!”

    “如何会过于武断!”裴知州虽然被华裕德吓到了,却依然坚持道:“下官当初在城楼上都看到了,那些匪徒,言行举止粗鲁,骂骂咧咧的,手里还有武器,长得五大三粗,骑着高头大马!然后就带着那些刁民上山了,如何会是下官冤枉了他们?”

    华裕德眼睛眯了眯,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说不出的寒意:“你真的这么想?你明知道那些五大三粗的人是什么来历,你明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裴知州脖子一梗:“下官自然知道,他们是山匪,想要进城来打砸抢烧的山匪!”

    华裕德见跟裴知州实在是说不通,又被气的很了,袖子一甩,便往外走,童儿忙跟了上去。

    裴知州见华裕德被自己得罪走了,忙小跑着跟了上来,对华裕德道:“德先生不必因此气恼,下官已经给西京城递了奏折,那些人是打是放,都是上面一句话的事情!到时候上面的人只要说这件事都听德先生的,下官自然是单凭的心声吩咐了。”

    华裕德理都不理他,甩袖子只管走,童儿往前一窜,拦在裴知州面前,语气带了些意味深长:“知州大人,您还是请回吧!”

    然后跟在华裕德身后,匆匆离去。

    见华裕德和童儿出了知州府,裴知州才松了口气,掏出一块锦帕来擦着额头的汗。然后转身对自己身后的管家道:“快去准备热水,老爷我要沐浴!”刚刚那般惊心动魄,这个时候才发现背上竟然全是冷汗。

    管家答应着去了,裴知州回到花厅,花厅的影壁后面走出一个文生模样的男子,那人开口语气微微上挑:“知州大人为了这件事得罪钦差大臣,值得吗?”

    裴知州冷哼一声:“哪有什么钦差大臣!”(未完待续。)( )

第三百三十八章 靠山

    那人微微有些吃惊:“大人,您说那个德先生,是假钦差?”

    裴知州点头:“本官已经跟太子殿下通过书信了,太子殿下并不知道陛下派了钦差大臣来涪州城,陛下现在身子大不如前,眼看着太子监国的呼声越来越大,大陈国早晚是要交到太子殿下手里的。就算钦差大臣是陛下秘密派来涪州城的,也不可能连太子殿下都不知晓!”

    “那大人您为何不拆穿他?”那中年文士更是诧异,“若是于大人无碍,留着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可他现在分明是在跟大人对着干,跟太子爷对着干!”

    裴知州摇了摇头:“本官何须惧他?涪州城是本官的地盘,只要他在这涪州城一天,他就一天拿本官没有办法。他若是离开了涪州城,更是跟本官没有关系了。何必脏了自己的手?”他没说的其实是,华裕德的手里有一块令牌,就算太子殿下说了他钦差大臣的身份是假的,裴知州怎么回想,也不敢肯定那块令牌也是假的。

    人是假的,那么令牌也该是假的,可是,如果令牌是真的呢?

    裴知州在涪州城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就像那狡猾的千年狐狸,又如何会因为太子殿下几句话,就把自己的后路给绝了呢!

    中年文士叹了口气:“大人,咱们若是由着德先生胡来,若是坏了太子殿下的事情,只怕咱们都会被连累,又何苦呢!”

    这位中年文士是裴知州的一个门生,脑子特别好,平日里没事就跟裴知州分析分析朝野局势,裴知州也愿意听他说。可在这件事上,他却是不愿意听这中年文士的建议了,他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的做法比中年文士的主意要好多了。

    中年文士见无法说服他,只好作罢,转而问道:“大人。山上那些人,真的是土匪乱民吗?小人看着似乎不大像……”

    裴知州见中年文士不再提刚刚那件事,心里高兴了些,此时听他这么问。也不觉得他僭越,直接开口道:“是不是刁民,是不是乱民,咱们说了不算。太子殿下要他们是刁民,他们就是刁民。太子殿下说他们是乱民,他们就是乱民!也不知道这陈家和林家祖上是烧了什么高兴,居然有本事搭上太子殿下!”

    中年文士见这件事已经有了定论,多说无益,只好告辞退下。裴知州叹了口气,出了花厅向后院走,裴夫人正在和几个年轻的夫人推牌九,见裴知州来了,不由得笑道:“老爷怎么来了,你来了。我这些姐妹们可不肯久待了!”

    裴知州见了裴夫人,先把心里的隐忧撇在一边,问裴夫人:“元霜现在怎么样了?上次受的惊吓可好些了?”

    裴夫人笑道:“元霜又不是那般胆小的小娘子,老爷若是不放心,明日我让人把她接进府来住几日,等到过年前再把人送回来。”

    裴知州看了她一眼,然后道:“现在就派人去接吧!”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就变得有些古怪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人愉悦的事情。

    裴夫人表情一僵,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脸上甚至带了笑:“我昨儿个还跟人说要把元霜接过来呢,老爷对我真好,倒是让一干姐妹们看了笑话。既然老爷也答应了,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接元霜好了。”

    裴知州听她这么说。淡淡的笑了,不顾一干推牌九的夫人们面红耳赤,上前一步,把裴夫人的手包在自己手里,脸带笑意道:“谁敢笑话我夫人!”

    华裕德跟童儿除了知州府之后,神色立马就冷静了下来。好像刚刚被激怒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童儿却是还在义愤填膺:“爷,要不然咱们也让人给京城送信?少不得要摘了这蠢官的乌纱帽!”

    “他哪里傻!”华裕德淡淡道,“他背后有了靠山,依然不对我下手,可见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靠山?”童儿有些不信,“他一个小小的知州大人,在这涪州城待了一年又一年,怎么可能有什么靠山!”

    华裕德看了童儿一眼,语气还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你看到的,是他在涪州城待了一年又一年,我看到的,却是他是这涪州城的土皇帝!”

    童儿仔细琢磨了一下,便说不出话来了。良久,眼见着就走到县衙前面的大街了,童儿问了一句:“爷,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去哪里?”

    华裕德扭头看了眼县衙的大门:“本来想去一趟县衙的,现在想来,太子身边有他和云岚做参谋,怎么可能收了裴知州忘了周县令呢!罢罢罢,咱们回去再议吧!”

    童儿疑惑:“那咱们还往西京城送信吗?”

    “只怕,”华裕德看了眼忙着办年货的路人们,神情有些严肃,“咱们那信就算是写了,就算侥幸送到了西京城,也到不了陛下的手里了。”

    童儿嘟嚷了一句:“可总得写一写啊!”

    “是啊,”华裕德点头,“总得写一写的。”

    纵然华裕德一直神情冷静,童儿这儿时候也看出来了,自家爷并不是一点也不担心的,相反,他这会子心里正担心得厉害呢!

    童儿叹了口气,华裕德不表现出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扭头看到岔路口的另一条路是通往泗水街的,登时眼睛一亮:“爷,咱们既然已经来了这涪州城,那么多的粮食,那么多的御寒衣物,总得去跟十五小姐道个谢。”

    华裕德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徐其容会准备那么多的粮食和御寒的衣物,显然是猜到了什么。自己不仅要跟她道谢,还得安抚她一下,如今什么局势,提点她一下,对徐家没有坏处。

    陈乾帝叫他平日里多注意着点徐家,虽然是监视徐家的意思,可未尝没有叫他护着徐家的意思。不然上次徐谨行的事情,陈乾帝就该怪他自作主张了!

    华裕德开口:“去吧,咱们去看看徐十五。”然后想起宫七说徐十五继母怀孕的事情,脸上带了些笑,“只怕她现在忙得很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栗子

    后天便是小年,徐其容前几天忙得很,到了今儿个,却是闲了下来。

    本来想陪戚氏说说话的,可自从知晓戚氏有了身孕之后,徐亭远便不再外出了,整日在家围着戚氏打转,哪有她靠上去的份儿

    徐其容一边哭笑不得,一边心底想着,当年沈氏怀她和姐姐的时候,只怕爹爹也是这般围着沈氏打转吧

    只好去陪平泰公主散心。

    刚知晓徐亭进真的不是自己的长子,自己的长子已经在三十几年前就死得不能再死了的时候,平泰公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日诚心礼佛,饭不好好吃,觉不好好睡,人一下子憔悴了许多,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原来的青丝已经夹杂了半数的白发。

    徐其容看着心里一酸,不单是青丝成雪,就是那眼角和脖颈的皱纹,也一下子多了无数条。

    昨晚又下了一场大雪,徐其容陪着平泰公主一人一个小手炉看婆子们扫雪,有两个小丫鬟想要堆雪人,嫌弃婆子的扫帚太脏,扫过的雪都黑乎乎的看着恶心,正跟扫雪的婆子们胡搅蛮缠。

    左右没有什么大事,年关到了,别的院子里的下人们忙碌,平泰公主院子里的下人们可不忙碌。那两个小丫鬟年纪小,正是可爱的年纪,婆子们自然不会跟她们较真,反而故意装作跟她们作对,逗弄她们。

    弄得两个小姑娘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撒娇哀求。平泰公主看着,不知是不是想到了戚氏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种类似于柔情的情绪。

    徐其容看在眼里,松了口气,这人啊。还是要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才行,老把自己闷着,精神怎么会好?

    徐其容伸手拿了跟银签子,在自己的小手炉里面拨弄着,然后从里面掏出一颗烤得炸裂了的栗子,手上垫了一块锦帕去接。

    又怕烫,又想吃。表情纠结得不行。

    平泰公主眼神从那两个小丫鬟身上收回来看向徐其容。神情还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开口道:“桂嬷嬷,你去给她剥。看她那馋样”

    “容姐儿向来是嘴馋的,老奴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比咱们家容姐儿爱吃的小娘子,她这种性子。说不得在喝孟婆汤的时候都要跟孟婆多要两碗,一碗根本尝不出味儿殿下还记得当初在兰芷院么。那葡萄酸得鸟儿都不肯啄了,她倒好,全祸祸吃掉了。”桂嬷嬷一边笑,一边伸手去徐其容手上接那颗栗子。

    徐其容当初为了多吃点儿东西。可费了不少力,现在听桂嬷嬷揭她短,反正在场的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她也不害羞,反而手一缩。避开桂嬷嬷,自己把锦帕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用指甲去剥那栗子壳儿。

    栗子已经炸开了,倒也不难剥。

    桂嬷嬷失笑:“这孩子,还怕老奴跟她抢吃的还是怎么的”

    平泰公主也忍不住笑了,徐其容却已经将已经剥好了还冒着热气的熟栗子用锦帕托着递到了平泰公主面前。

    “祖母,这涪州城的栗子不够清脆,生吃起来有些绵,还特别甜,不过烤熟了却是比西京城的栗子要好吃多了,祖母你尝尝看。”

    平泰公主抿着嘴不肯伸手接,徐其容却是执着,就是不把手收回来,平泰公主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低头就着徐其容的手把那颗栗子衔到了嘴里,果然唇齿留香。

    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这孩子,果然是想着自己的,她那么馋,在手炉里面煨了半天的栗子,都剥给了自己吃。

    然后便见徐其容拿着之前那根银签子继续在手炉里拨弄,没一会儿又拨弄出一颗炸裂了的栗子来。

    这一颗徐其容剥给了桂嬷嬷。

    到第三颗才进了徐其容自己的嘴,第四颗又是剥给了平泰公主的。平泰公主整个人有些呆,那么小的手炉,她到底在里面煨了多少栗子?

    徐其容一边剥栗子,一边对平泰公主道:“祖母,等咱们吃完了这一炉,再吃你手里那一炉。”

    平泰公主惊呆了,自己的小手炉里面也煨了栗子?容姐儿是什么时候往她的手炉里面塞栗子的

    正剥着栗子,忽然就听虞夏找了来:“姑娘,外面有人在寻姑娘。”

    徐其容奇道:“这个时候,谁会寻我”然后转念猜道,“莫不是许元霜?”

    虞夏不点头也不摇头,平泰公主对徐其容道:“你去吧,不必太担心我,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然后指着在扫雪婆子们的帮助下开开心心堆雪人的两个小丫鬟,“我在这里看她们堆雪人。”

    徐其容就要点头。

    桂嬷嬷笑道:“容姐儿尽管去,老奴帮殿下剥栗子吃。”

    徐其容点点头,笑道:“桂嬷嬷,栗子吃完之后,还要煨的话,一定要先用小刀在栗子壳上划一刀,不然熟了之后会乱蹦,伤着人就不好了。”

    平泰公主摆摆手让她先去了,桂嬷嬷失笑道,“这孩子,吃个栗子都吃出经验来了”

    平泰公主心情好,也有了跟桂嬷嬷开玩笑的心思,她开玩笑的时候脸也是冷肃着的:“她这么爱吃,你当年控制她的饮食,说不得心里有多记恨你呢”

    桂嬷嬷笑道:“瞧殿下说的,小姐怎么会因为一口吃的记仇”

    平泰公主意味深长道:“那可不是一口吃的”就在桂嬷嬷琢磨平泰公主这话有什么深意的时候,平泰公主接着道,“那是很多口吃的”

    桂嬷嬷一噎,然后反应过来平泰公主在跟自己开玩笑,不由得心里一松,她肯开玩笑,说明心情是极好的。

    徐其容出了平泰公主的院子,就遇到了徐陈氏。徐陈氏手里拉着徐其莜,后面跟着提着一个盒子的丁香。

    徐其容忙请了安,徐其莜笑道:“十五姐姐,你这是从大伯祖母那里出来吗?咱们都好些日子没有一起玩了,上次十九姐姐带给我的荷包,我还没有跟十五姐姐道谢呢”

    徐其容笑了笑,道:“你们这是去看我祖母?”

    徐陈氏点点头:“听说大嫂身子骨好了不少,我带莜姐儿一起去闹闹她。”

    徐其莜眼巴巴的看着徐其容:“十五姐姐这是去哪里?”

    徐其容笑道:“许四小姐来了,找我说话,我去见见她。”

    徐陈氏便道:“那你快去吧,让人等着不好。”然后就拉着徐其莜继续朝平泰公主的院子走去。徐其莜干巴巴的回头看了眼徐其容的背影,她也想去跟许四小姐说说话,可自家祖母说了,带她是去给大伯祖母解闷儿的,眼见着大伯祖母的院子就到了,自己总不能这会子跑掉吧

    这么一想,徐其莜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抬着下巴跟着徐陈氏一起进了平泰公主的院子。等看到院子里有人堆雪人,又看到桂嬷嬷在剥煨栗子,鼻尖尽是栗子的香味,就更高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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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关心

    等徐陈氏和徐其莜走了,虞夏才小声对徐其容道:“姑娘,来人并不是许家小姐。”

    “咦?”徐其容有些诧异,不是许元霜又是谁?曲指数了数,这涪州城里,会这个时候找她的,除了许元霜,也没有别人了啊!

    然后便听虞夏道:“是德公来了,德公说只是想跟姑娘说说话,不想打扰徐家众人。”

    徐其容点点头,对于华裕德的来意心里有了几分了然,一便往外走,一边对虞夏道:“你去帮我把披风拿来,外面在刮风,有些冷。”

    虞夏忙答应着去了。

    徐其容抱着小手炉出了二门,到了大门口,就见华裕德站在拐角处。那里堆着几个空酒桶,这么冷的天,泗水街又没有卖东西的商铺,路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的,就算是有人路过,空酒桶挡着,只要把仔细看,便不会注意到华裕德的。

    他来见自己的时候,是这般的小心翼翼。

    徐其容脸上就忍不住带了些笑,正要朝着华裕德走去,就见虞夏拿了披风,小跑着过来了。虞夏拿的是一条凫靥裘,精贵得很,还是之前离开皇宫是十五公主亲自替徐其容装在包袱里面的,涪州城冬天虽然不如西京城冷,可涪州城的冷跟西京城的冷不一样,跟刻在骨子里面一样,所以虞夏早早的就把这凫靥裘翻出来了,之前还打算送到双桂禅院去呢!

    可是戚氏说这凫靥裘太过扎眼,被别人看到了反而不好,这才作罢!

    徐其容任由虞夏和秋浓给自己把披风的带子系好,整个人立马就暖和了起来,抬脚出了门。

    华裕德扭头看到徐其容,她本来就瘦,这凫靥裘又不显臃肿,裹起来更显得人娉婷……仿佛几日未见,那个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带着点儿娇憨的小娘子又长高了不少,下巴看起来小巧又莹润。正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有的美丽。

    徐其容仔细看了一下华裕德,见他身上的衣服似乎比她离开双桂禅院时还要穿得少,登时有些担忧,问道:“德公怎么穿这么少。着凉了可怎么办!”然后转头对虞夏道,“老爷有一件白鹤毛的斗篷,跟德公今日的衣裳正配,我记得是在爹爹的书房里面放着,你快去取了来。若是爹爹看见了问,你就说是我要的。”

    虞夏忍笑,忙答应着去了。

    华裕德哭笑不得,她还送自己一件斗篷?还是她爹爹的斗篷?当下拦住了虞夏,对徐其容道:“我不冷,你不必如此。再如何,哪有拿自己爹爹的衣物送人的?”

    徐其容却觉得他是在强撑,她刚刚轻轻嗅了一下,发现华裕德身上的药香味比之前更重了!便道:“斗篷不但御寒,也是遮挡风雪的好物。这天儿越发阴沉,等会儿估计还有一场大雪。”顿了顿对站住没动了的虞夏道:“快去吧,另外再拿两把风雪伞来。”

    见华裕德又要开口,徐其容眼睛一瞪,对虞夏道:“别管旁人说什么,只管听你家姑娘我的话就好了,你是我的丫鬟,又不是他的丫鬟!”

    虞夏这才忍着笑,匆匆进了门。

    华裕德没想到徐其容会这般关心自己,心里微微有些暖。开口语调就比他自己想的要软了几分,眉眼中带着笑意,道:“那,谢谢你了。”

    不知怎么的。徐其容忽然就想起上辈子云岚形容华裕德的那些话来,云岚说,华裕德明明心狠手辣,肚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坏水,可偏偏对着人经常笑眯眯的,是为笑面虎。

    想到笑面虎三个字。再看到华裕德这般眼含笑意,忍不住就噗嗤一乐。华裕德失笑:“我向你道谢,就这么让你高兴?你帮了我那么多,那我岂不是要多谢你几次才算?”

    徐其容自然不好说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正色道:“那倒不必,你多谢几次,我就得多说几次不用谢,岂不是你麻烦我也麻烦!”

    这话倒是有趣,华裕德还没听谁说过因为觉得说“不用谢”麻烦而不想要别人道谢的,当下便一本正经的建议道:“别人跟你道谢,你也可以不搭理的。”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那我岂不是成了别人口中的人渣!”

    华裕德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居然会跟人渣扯上关系!在西京城的时候,要跟他道谢的不知有多少,他实在是烦了,干脆就躲起来,连见都不肯见那些人的!

    徐其容正色解释:“帮助了人家,人家真心实意的来道谢,如果不说‘不用谢’,人家可能觉得你是在跟他暗示什么呢,说不得人家就心里忐忑了。既然是要帮忙,何苦再让人家担惊受怕一番!”

    抬头看了华裕德一眼:“德公自然是比其容要懂的多的,德公觉得其容这话是不是有道理?”

    华裕德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后悔来这一遭了,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干嘛要这么着急的跑来感谢人家!

    童儿捂着嘴站在华裕德身后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悄悄打量着自己的主子。

    华裕德咬牙道:“十五小姐没有说错,自然是这样的。”

    徐其容点了点头,又道:“德公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若是无事,咱们就站在这里说会儿话,若是有事,不如找个避风雪的地方坐坐,德公身子差,不比我们,要是病重了可就麻烦了。”

    顿了顿,又道:“不知德公的病怎么样了?长公主府的神医方仲景就在我家,不如让方大夫替你把脉看看?”

    因为戚氏怀孕的事情,徐其容这些天精神一直有些亢奋,所以见了华裕德,都没有动脑子考虑一下,这番话就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口。

    本来打算跟徐其容细说的华裕德话到了嘴里立马就拐了个弯:“不过是路过这里,来看看你可是一切都好,并没有什么正事。”

    心里却是懊恼,山上比山下冷,有些熬不住,所以身上的毒这些日子便解了些,明明自己身子比之前好了不少,怎么这会子在她嘴里就这般病重了?

    可徐其容这般说也是关心他,一番好意,他如何能扫她的兴?

    唯有哭笑不得!(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尴尬和默契

    正说着,虞夏已经拿了徐亭远的斗篷出来了,手里还有两把竹骨的风雪伞。

    徐其容从虞夏手里接过斗篷,就要递到华裕德手里,华裕德却是会错了意,上前走了一步,在徐其容面前半蹲下身子,俨然一副等徐其容替他披上斗篷的模样。

    徐其容手一僵,有些不明所以……他们好歹是男女有别,华裕德怎么就突然做这种越界的举动了?

    只是,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多忙,刚刚也相谈甚欢,突然翻脸,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或者,他是华惟靖的三叔,自己又是跟华惟靖一辈的人,所以他把自己当晚辈看,所以没有注意这么多?这么一想,徐其容立马觉得自己领会了华裕德的意思。

    华裕德见徐其容一犹豫,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徐其容的意思,顿时有些尴尬,正要起身随便说句话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却见徐其容双手捏着斗篷一抖,然后披在了华裕德肩上,然后绕到华裕德前面来,灵巧的给斗篷的带子打结,脸颊微微有些发热,白里透着红。

    华裕德只觉得鼻尖立马萦绕了一股小娘子的清香,这种清香不是花的香味,也不是脂膏的香味,应当是少女自带的体香,闻着甚是好闻。

    不由自主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觉得自己这举动是有些猥琐的。好在徐其容自个儿也有些不自在,正专注的给斗篷的带子打结,并没有注意到华裕德的异样。

    等徐其容终于系好了斗篷,华裕德不甚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道:“多……多谢你了。”

    徐其容自己也是有些尴尬的,不想话题一直在斗篷上面打转,转而问道:“之前准备的那些粮食、御寒的衣物,够吗?”

    其实华裕德也不能肯定那些妇孺还要在山上待多久,可他却知道徐其容弄那些粮食和衣物费了多大的劲儿,他既然是想保徐家的。自然不能因为这件事连累了徐家。之前会让宫七来寻徐其容,那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因此,华裕德对徐其容道:“自然是足够了的,你不必担心这个事情。我让宫七跟你带的话。你记住了吗?”

    徐其容想了想,问道:“是说我在姐姐的事情上处理得很好吗?”

    华裕德点头。

    徐其容有些担忧:“可是这样,姐姐那边没有事情吗?我到底还是要担心姐姐的。”

    华裕德笑道:“徐七担心你,你担心徐七,倒真是姐妹情深。天下间的女人,大多是善妒的,像你们这般一心一意为对方着想,很好。徐七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那杜仲也不是个蠢的,你只管放心便是。”

    徐其容听他这么说,才松了口气,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德公这话说得不对,天下间男人。雄心壮志,岂不是比女人更善妒?”

    华裕德诧异:“雄心壮志怎么能算善妒?”

    徐其容正色道:“你说女子善妒,无非是大家喜欢争,喜欢抢,明枪暗箭的。不过是大家都想过更好的日子罢了。男子雄心壮志,也不过是为了做人上人,想要比其他人握有更多的权力,又有什么区别?”

    徐其容说这话就有些没有道理了,典型的偷换概念,华裕德那么聪明的人。不应该听不出来的,只是他今儿个不知怎么了,被徐其容这短短几句话给绕进去了,居然觉得她说得其实颇有道理!

    当下点了点头道:“还是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想错了。”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她以为华裕德会随便说句什么话来反驳她的,压根儿没想到徐其容会这么说,一时之间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两人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老是出现这种尴尬的情形。华裕德心下不想让徐其容感到为难,跟他说句话都要斟酌了再斟酌。便开口告辞:“眼见着天色愈暗,说不得等下就要下雪了,这里虽然僻静,却也有路过的行人,若是被有心人一传,只怕你的麻烦就少不了了。你先回去吧,我跟童儿也回去了。”

    徐其容正要点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忙问道:“德公,您现在是住在双桂禅院还是涪州城宅子里?或者说,是住在山上?”

    她刚刚才想到这个问题,见华裕德要走,开口便急迫了些。

    华裕德见她这般,愣了一下,然后宽慰般道:“不急……我现在也在山上,只怕接下来一段时间,咱们是见不了面了的。你要小心。”然后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斗篷,“你父亲的这斗篷,我回去之后,让宫七送来?”

    徐其容抿着嘴道:“还是算了吧,山上冷,最近风雪也大,那件斗篷虽然不是爹爹最好的一件斗篷,却是爹爹所有斗篷里面最暖和的一件。你就留着它吧……若是不安心,日后再跟我爹爹道声谢便是了。我爹爹总不会因为一件斗篷小气。”

    华裕德失笑,告辞了转身就走。

    那件斗篷是白鹤的细绒毛做的,怎么可能不算好东西!虞夏看着自家姑娘把它慷慨送人,心里不知怎么就起了一个念头,幸好德公不是自家姑爷,不然自家姑娘这么做,岂不是女孩子胳膊肘往外拐了?这还没有过门呢,就先拿自己爹爹的东西去体贴人家了。

    这个念头刚起,虞夏就意识到了自己想法的不妥,暗骂了自己一句,真的是脑子被风一吹冷傻了,怎么会有这么毁姑娘名声的念头,以后断不能如此了!

    徐其容并不知道虞夏的想法,今日跟华裕德见面,虽然遇到了些让人尴尬的情形,华裕德也没有跟她说什么正经事,可她莫名的就觉得心底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姐姐松的,还是为徐家松的,还是为华裕德松的。

    徐其容摇了摇头,并不细想,带着秋浓和虞夏就进了大门。

    童儿跟着华裕德走远了之后,眼见着回头也眼见不着徐家的大门和屋吻了,童儿才搔着脑袋问自家主子爷:“爷,咱们不是说要去提醒徐十五么,怎么说了一通废话就走了?”

    华裕德脚下步子一顿,然后瞪了童儿一眼:“她已经从那通废话里面听出了我想跟她说的意思了。”

    童儿见华裕德说这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惊了一下,顿时有些不理解聪明人的天地了。

    华裕德并不理他,抬脚继续往前走,他身子好了一些之后,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惧寒了,就是不披这斗篷,也不会觉得冷。徐亭远这斗篷确实是做得暖和,裹在身上,又走了几步路,他居然觉得身上已经热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了。

    右手修长的手指搭上斗篷的带子,正要解开,忽然想起徐其容仰着头给他系斗篷的模样来,不由得心头微动,手上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

    热……就热一点吧,冷了这么多年,也该热一热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驾崩

    华裕德到底还是给西京城那边去了信,如他所预料的那般,眼见着到了春节了,依然没有回信。

    他留在西京城的人手,也一遍一遍的传来陈乾帝病危的消息。好在皇宫里面的御医都是有真本事的,总能把生死边缘的陈乾帝拉回来。

    他要死了啊?

    华裕德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若不是那人存了要磨练他的心思,他还不至于这么多年连报个仇都不能痛痛快快的报。可那人若是死了,只怕这天下就要乱起来了。天下乱起来,到最后苦的还不都是百姓。

    每一次听闻御医把陈乾帝救了回来,华裕德就跑到后山看半宿的雪。

    看四次雪时,到了除夕;看第十二次雪时,到了正月初八,贤王的儿子,小皇孙,两个月了,陈乾帝一下子精神好了许多,亲自带着小皇孙去祭了祖;看第二十一次雪时,已经到了元宵。却没有机会等着看第二十二次雪了。

    正月十八,西京城全城戒严,商铺全都歇业,挂出白幡,百姓换上素服,声乐场所皆停止营业,白马寺、妙翠庵等各寺庙宫观,各敲钟三万下,举国哀痛。

    陈乾帝在位三十三年,驾崩了,终年五十七岁!

    陈乾帝在位这三十三年,励精图治,不好女色,除了有个无德无能的太子,基本算得上没有丝毫的过错。再加上他素来身子康健,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都没有想到他会在五十几岁的时候就驾鹤西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走得匆忙还是因为实在是拿不定主意,陈乾帝没有给老太子陈晋鲲留下只言片语。大部分朝臣本来就对陈晋鲲不满,不管是为国为民,还是为了一己之私,都是不愿意看到陈晋鲲登基的。

    因此,陈乾帝驾崩的消息都传到涪州城来了,宫里太子登基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要说这也是千年难遇的奇事,陈晋鲲这正正经经的太子身份。礼部的人把登基事宜办得这般拖拉,恐怕他还是头一份!

    陈晋鲲虽然无德无能,可小皇孙年幼,唯一的弟弟又是个病秧子。他又有皇后娘家人的支持,这样都登不了基,岂不是白来这人世间走了一遭?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礼部不肯给他麻利的准备登基事宜,他便拖着不肯让陈乾帝下葬。前礼部尚书段旭造反被诛之后,新任礼部尚书是陈乾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乾德十八年,陈乾帝还钦点了他金科状元,如今见陈晋鲲竟然敢拖着不让先帝下葬,登时就泄了气。

    不过两天的时间,衮服准备好了,新的龙椅打造好了,宫殿、仪仗、钦天监、玉玺、诏书等等无一不是齐全了的,钦天监择好吉日。在二月十五,只等封禅、祭天了。

    华裕德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下一沉,这会子陈晋鲲忙着登基,顾不上理涪州城这边,等陈晋鲲登基完毕,空闲下来了,只怕山上这些妇孺、孩子,陈家湾、林家坳那些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佃户都没有好下场。

    是回西京城搅合,还是留在涪州城借着这段时间给大家谋一条出路,华裕德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童儿陪着华裕德在后山站了一夜。华裕德很少遇到这么让他为难的时候。这个时候,他若是回了西京城,这些百姓,只怕就会被当成真正的山匪。血染山岗;若是不回西京城,陈晋鲲顺利登基,华家作为支持陈晋鲲的大家族,一步登天,他要想再报仇,只怕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照着陈晋鲲狠毒的性子。他登基之后,对他太子之位产生过威胁的小皇孙初八,只怕也活不了了。

    初八还不到三个月大,连一个正式的名字还没有取呢!本想等着陈乾帝身子好转之后,由陈乾帝来取名,谁知陈乾帝会这么快就驾崩了!

    回西京城还是留在涪州城?华裕德是真的没有办法抉择。

    眼见着雪越来越大,童儿不顾华裕德的反对,把手里的斗篷给华裕德披上,正是徐其容送的那间白鹤毛的。

    华裕德只觉得身上一暖,低头看到童儿冻得通红的脸颊,叹道:“走吧,回去吧!”

    童儿迟疑了一下,还是建议道:“爷若是实在拿不定主意,不如去问问十五小姐?”

    华裕德脚下一顿:“你觉得徐十五有好办法?这种两难的事情,又何苦去为难她?”

    童儿解释道:“这种事情,对于爷这种当局者来说,确实是两难,可对于局外者徐家小姐来说,要做决定,却是一点都不难的。童儿让爷去问问十五小姐的主意,并不是因为童儿觉得徐家小姐有好主意。”

    华裕德皱了皱眉,童儿这意思是,徐十五一定会选让他留在涪州城么?是啊,她那么善良,又如何能看着他弃这么多百姓于不顾!

    然后就听到童儿又道:“童儿劝爷去,是因为童儿觉得,爷也许愿意听徐家小姐的话。”

    听到这话,华裕德脸色一僵,神情变得有些难看,开口的话甚是阴鸷:“这件事你不必再说,回去吧!”

    这是生气了啊!童儿摸了摸鼻子,摊了摊手,跟了上去。他既不是想要华裕德放弃报仇,也不是想要华裕德放弃百姓,可不管做什么决定,华裕德都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就算是勉强做了决定,只怕日后还是会因为后悔而内疚。

    徐其容虽然善良,可也不是那等不管不顾的死心眼,她会怎么选,童儿也不能肯定。与其看着自家主子爷百般纠结,倒不如另寻他法。只是,他家主子爷不肯领情!

    徐家也接到了陈乾帝驾崩的消息,得到消息后,平泰公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念了一夜的经书。对于陈乾帝,她是恨的,要不是因为他偏听偏信,她夫君不会英年早逝。可是,她又是不恨的,救陈乾帝,是徐谨言自己的选择,徐家,陈乾帝一护就是三十几年。

    一卷经书,一息红尘,半世欢喜和恨,都随着三万声钟响,烟消云散。(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诏书

    华裕德不想徐其容扯进这件事来,若是徐其容替他做了选择,被有心人知道了,日后麻烦肯定少不了。因此童儿跟他提议,他才会生气。

    华裕德深知留给自己纠结的时间并不多了,不管是选择回西京城还是留在涪州城,都是越早做决定越好的。然而,不等他做出抉择,宫里面又出大事了。

    有人在勤政殿里面找到了一份不知陈乾帝什么时候写好的传位诏书!那份诏书是十五公主找出来的,十五公主不知怎么的,偷偷藏了那诏书,找了老臣看笔迹,竟然是陈乾帝亲笔写的,上面还盖着玉玺以及陈乾帝自己的大拇指印。

    朝中上下一片哗然,那份诏书上面写的皇位继承者并不是当了三十来年太子的陈晋鲲,也不是刚出生就深受陈乾帝喜爱的小皇孙初八,而是裕王爷的独子,陈乾帝的侄儿,陈晋鲲的堂弟小王爷陈晋凌!

    眼见着就要登基了的太子殿下陈晋鲲自然是不肯认这份传位诏书的,当着众朝臣的面,把那份传位诏书夺到自己的手里,想要撕掉,结果那传位诏书的绢布太过结实,也不知道是什么丝线织就的,陈晋鲲撕了好几次,竟然分毫无损,然后随手抽出身旁一个侍卫的佩剑劈成了两半!

    众朝臣纵然心里不满,也默认了让陈晋鲲登基的事情,不过是因为没有比陈晋鲲更名正言顺当皇帝的人了,贤王是个病秧子,小皇孙又不到三个月大,如何能争得过陈晋鲲?

    如今这骤然现世的传位诏书给了他们新的希望,小王爷陈晋凌为人沉稳,又是皇家血脉,裕王府手里又握着兵权,裕王府的姻亲管家亦是武将家庭,治国安邦,小王爷陈晋凌若是做了皇帝。每一样定比蠢太子陈晋鲲做得好的!

    最重要的是,陈晋凌当了皇帝,必然会善待百姓,陈晋鲲当了皇帝。只怕天下就遭殃了,多年前太子监国时蜀地发生的那些事情,就是前车之鉴!

    传位诏书毁了又如何?他们所有人都是见证人!陈晋鲲就是再恶毒,总不能将所有朝臣都杀光吧!更重要的是,大家都相信。以裕王府的实力,怎么着也能护着他们的吧?

    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华裕德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登时心里一惊,暗骂朝中这些蠢货是太平盛世过太久了,所以脑子有些不好用了。当下也顾不得思考了,吩咐了宫七留在涪州城照看山上这些妇孺孩子喝陈家湾、林家坳里面的佃户们,自己则带着童儿骏马飞驰打算进京。

    临走之前,华裕德进了一趟涪州城,有心要去看徐其容一眼。只是到了泗水街的时候,还是勒住了马绳,拍着马,出了城。

    华裕德带的行李不多,今年的寒冬走得特别的晚,这眼见着二月的时节了,还是冷得厉害,雪倒是不下来,积雪也都化成了水,可漫山遍野的。却没见长出几株嫩叶草芽来。

    就算是这样,涪州城的山依然是绿色的。华裕德看了眼满目的苍翠,骑着马站在福州城门外,对童儿道:“此行艰难。你大可不必跟着我一起回去。山上虽然也不安全,可至少现在,裴知州是不会动大家的,不如你还是回山上去吧!”

    童儿不肯:“爷,咱们是一起来涪州城的,自然要一起回西京城去。爷休想在这个时候抛下童儿。”

    华裕德皱了皱眉:“我并不是抛下你。只是那西京城里,现在住的都是豺狼虎豹,要是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你既然已经从那个家里面逃了出来,又何必回去?”

    童儿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语气却是很坚定的:“爷,咱们不打算救他也就罢了,可既然咱们是打算救他的,那就得我亲自去救他!”

    华裕德愣了一下,他以为童儿是不想看到那个孩子出生的。所以他平素在童儿面前,提起那人的次数并不多。

    是啊,怎么会不在意?若是不在意,之前在自己两难的时候,他也不会急吼吼的建议自己找徐十五帮忙做决定了!

    童儿抿了抿嘴,强笑道:“童儿是不喜欢他娘,可他比童儿可怜,到底是童儿的亲弟弟,身上流的是一样的血,总该看看,日后还等着他叫我一生哥哥呢!”

    华裕德失笑,不再劝童儿留下,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他该叫你哥哥呢!咱们快走吧!”

    朝臣们以为陈晋鲲这种昏庸无德无能的蠢材,应该是很好对付的,皇后的娘家虽然帮衬着陈晋鲲,可也不敢跟满朝文武,尤其是裕王府作对。因此,当着陈晋鲲的面说自己认可传位诏书的事情,他们是一丁点没有掩饰。

    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裕王爷还来不及反应,陈晋鲲挥挥手,就有一大队兵马包围了皇宫,所有的御林军有半数跟了陈晋鲲,小半数正在观望,只剩下一小部分人,护着朝臣们!

    先帝尸骨未寒,儿子却对着满朝文武兵戎相见,只怕这还是头一遭!

    众人也是在这时,才知道陈晋鲲在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开始养私兵!

    年轻的礼部尚书红了眼睛,站起身来指着陈晋鲲道:“你别得意,当初就算你是太子又怎样,那传位诏书是先帝亲手写的,又是盖了传国玉玺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难道要造反吗?”

    陈晋鲲冷笑,状似癫狂,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孤造反?你说孤造反?这江山本来就该是孤的江山,孤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算个屁的造反!”然后又指着裕王爷道,“你想当皇帝,怎么当初不跟我父皇抢?抢不过就该认命,何必怂恿你儿子来跟我抢!该是孤的,你们一样也夺不走!”

    满朝文武被气得脸颊通红,尤其是裕王爷,他本来就比陈乾帝年纪大,两兄弟之间的感情,比别的兄弟姐妹都要好,陈乾帝去世让他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如今听陈晋鲲这么说,气得胡子直抖,手也开始哆嗦,怒道:“陈晋鲲,我是你伯父,这就是你对伯父说话的态度?”

    裕王爷可以说是马背上的王爷,满身的杀伐之气,就算是现在年纪大了,发起怒来,也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惊胆战的。

    陈晋鲲心里也有些发虚,但是他不想“认输”,想着宫里宫外自己的人马,不由得多了几分底气,昂首道:“咱们皇家人,讲什么伯父侄儿?孤是君,尔等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孤说你们几句,就犯了什么弥天大罪?未免也太可笑!”

    “裕王!”

    “王爷!”

    “裕王爷!”

    ……

    众人纷纷惊呼,大家心中靠山一半的存在,裕王爷,居然被陈晋鲲那个畜生给生生气晕了过去!

    他怎么敢?他如何敢!就是先帝在的时候,都不曾这般对待过裕王爷!

    众人正手忙脚乱的掐人中呼太医,就听见一个侍卫来报:“太子殿下,小王爷进宫来了!”

    众人眼前一亮。

    陈晋鲲脸上有一瞬的慌乱,然后厉声问道:“他带了多少人?”

    “单枪匹马。”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怎么能这么轻率就进了宫?陈晋鲲扯出一抹放肆的笑,满脸横肉显得甚是瘆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杀戮

    若说众朝臣们一开始还有所仰仗般跟陈晋鲲叫板,这会子已经面无血色了。

    裕王爷躺在地上,旁边的人掐人中掐了半天也不见醒过来,反而嘴唇和脸色开始发白发青,众人也不敢挪动他!

    礼部尚书怒视陈晋鲲:“你还不快叫太医来,裕王爷要是死在了这里,只怕天下就要大乱了,你也别想好过!”

    “我怕什么!”撕破了脸,陈晋鲲被那传位诏书刺激得不行,干脆耍起无赖来:“不过是一个老不死的,死了就死了吧,你们不是想让陈晋凌当皇帝么,他不死,难不成还要多一个太上皇?”

    户部侍郎是一个蠢的,听陈晋鲲这么说,居然问道:“你愿意让小王爷登基?可百善孝当先,小王爷是纯孝之人,又如何会允许自己踏着父亲的血走上龙椅?法理之外无非人情,小王爷登基是一回事,裕王爷是另外一回事,太子殿下莫不是搞混了!”

    听他这么说,周围的同僚都叹了口气,早知道他是个蠢的,怎么就让他开了口呢!

    果然,陈晋鲲似笑非笑的看了户部侍郎一眼,冷笑道:“孤看搞混了的不是孤,是你吧!这样的蠢货,当初的进士之位难不成是花钱买来的?”

    然后冷哼一声,对众人道:“陈晋凌不能踏着他爹的鲜血登基,难道能踏着孤的心头血走上那权倾天下的龙椅?我看你们,都是痴心妄想!你们要我救这个老不死的,我偏不救,我倒要看看你们口中纯孝的小王爷,是忠君还是尽孝!”

    众人听了这话,脸色变得惨败而着急,心里都忍不住骂陈晋凌,这种关头,他怎么能单枪匹马的进宫呢?难不成,他在宫外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可不对啊。这里闹得动静这么大,就算是在宫外没有听到风声,进了宫门之后,以小王爷的身手。要逃出去当不是特别难的事情啊!

    看着脸色越来越灰败的裕王爷躺在那里,甚至有那年轻没经过事的朝臣已经开始偷偷红了眼眶。他们能怎么办,别说他们中大部分都是文臣了,就算是有武将,手无寸铁。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侍卫用兵器抵着,能怎么办?

    礼部尚书的父亲是一个游方郎中,他小的时候跟着父亲走街串巷,也耳濡目染了不少行医之事,此时见裕王爷这般,脑子里嗡的一响,裕王爷这样,只怕是犯了心疾!以前并不曾听说过裕王爷有心疾在身,这次只怕是生生被陈晋鲲气得血涌上了心脉,堵住了心窍。只怕再不进行救治,就晚了!

    可惜,他自幼喜欢读书,对于如何行医救人却没有下功夫学过,且不说他不会行针用药,就算是会,这里也没有可供使用的针囊和药材啊!

    礼部尚书急得满头大汗!

    众人正胆战心惊的,陈晋凌就穿着一身丧服,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面。

    大家伸长了脖子朝着陈晋凌身后望眼欲穿,然后叹息一声缩回脖子。他身后果然没有带一个人!众人担忧的看向陈晋鲲,只见他笑得一脸阴险。此时,陈晋凌朝着这边走过来,就像是一只羊朝着狼窝走了过来。

    小王爷陈晋凌这么多年。也经历了不少的历练,此时身上已经隐隐有了裕王爷当年的气度风华,又岂是青年才俊四个字可以形容的!纵然西京城里面传言他心悦韩世子,可在众人看来,这等风雅韵事,只要不出格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小王爷陈晋凌没有娶妻。可韩世子是娶妻了的啊,他们根本没有担心的必要。

    陈晋凌看着居高临下的太子陈晋鲲,又看着被武器抵着的满朝文武,并不着急,依然稳着步子朝这边走来,明明听不见落脚的声音,众人心里却咚咚咚的响。

    陈晋鲲瑟缩了一下,可抬眼看到他的人,立马又镇定下来,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气质!

    距离还有二十来丈远的时候,陈晋凌看到地上躺着的人,神情一顿,然后就脸色大变,飞奔而来,单膝跪地,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父亲,手哆嗦着,不知道该碰他哪里好,裕王爷的身边,是被陈晋鲲披碎的传位诏书!

    陈晋凌触目那血红色的印章印迹,眼神瑟缩了一下,然后捡起碎片,粗略的看了一下,抓起来丢到陈晋鲲面前,瞋目裂眦的吼道:“你就是为了这个?”

    陈晋鲲到底还是有些怕他,后退了一步,手放在腰间佩剑上,见陈晋凌并没有佩剑武器,这才松了口气,拔高声音道:“孤为了这个有什么错吗?这江山本来就该是孤的!”

    众人心提到了嗓子眼,都眼巴巴的看着陈晋凌,似是期待着他说出什么话来。

    然而陈晋凌反应并不如大家想象的那般,反而松了口气的样子,道:“既然如此,放了大家,我不跟你争这个皇位,几天后,登基仪式照规矩进行。”

    是拼个你死我活还是唇枪舌战,众人想到了无数个可能,就是没想到,陈晋凌会不要这皇位。陈晋鲲也不信:“你真的不要?”

    陈晋凌怒气冲冲,语气自然不好,开口也有些凌乱:“我不要,你立马让御医过来,我现在不要,我父王若是死了,我就是不想要,也要抢过来让你看得到摸不着!你无所畏惧是因为你的兵马在西京城,那天下的兵马呢?”

    陈晋鲲再蠢,也知道趁热打铁,不管陈晋凌说这话是真心假意,他也要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再说。当下难得的聪明了一回,在没有人提醒的情况下跟陈晋凌谈起了条件,道:“好,要孤放人可以,只是,孤要你在这里立据,若是他日你敢觊觎这皇位,你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众大臣们脸色变幻莫定,百般滋味,看在陈晋鲲眼里,简直舒心得很!他们拥护陈晋凌又如何,乱臣贼子四个字,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

    陈晋凌不知是真的对这皇位不感兴趣,还是对陈晋鲲话里面的阴险没有看明白,当下便毫不思索的答应了陈晋鲲的条件。

    之前那个傻乎乎的户部侍郎忽然就站起身来,丝毫不顾自己身后抵着的长枪,开口对陈晋凌喊道:“小王爷,不能答应他啊!这等丧心病狂的人登了基,只怕天下人都会苦死的!”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陈晋鲲手一扬,户部侍郎身后的侍卫长枪一扬,大家眼睛一花,户部侍郎的头颅就顶在了长枪上面,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是还在等着小王爷陈晋凌的答案。

    血洒了一地,天冷,很快就冷成了血块,就像是市集里的屠宰场一样。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甚至有年纪大的,眼前黑了一瞬,差点儿吓晕过去!

    顿时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开口出声了。

    陈晋鲲冷笑:“这就是嘴贱的下场,你们谁若是想跟他作伴,只管告诉孤,孤手下的能人多的是,随时能有人来接替你们的位置!”

    然后看向陈晋凌,目光中带着挑衅……说白了,他还是不信陈晋凌会不要这皇位。

    谁知陈晋凌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户部侍郎的头颅,脸上并没有丝毫异样,只是问道:“御医呢?”(未完待续。)(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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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名昭着的徐其容使用卑劣手段嫁入豪门,丈夫还是个品格光风霁月的才子。果然门不当户不对,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被扣上一顶私奔的帽子惨死在破庙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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