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打听故人
徐其容一脸诡异的抬头去看十五公主,却见到十五公主忽然起身,对着徐其容身后福了福,开口道:“父皇。:乐:文:小说3w.しwxs”
徐其容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转身上前一步跪下来行礼:“民女给皇上请安。”秋浓也忙跟在徐其容身后磕头,两人都只看到眼前一片明黄色的衣摆,并没有看到来人的模样。
陈乾帝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问道:“你就是徐亭远的小女儿?”
徐其容有些惧意,这才知道什么是天子之威,与此同时,心里也有一个猜测,难道叫她入宫的其实是陈乾帝?徐家的生与死都在陈乾帝的一念之间,那她是不是可以认为,陈乾帝这个时候召她入宫,其实是想要给徐家一条生路?
陈乾帝一开口就提到她家爹爹,徐其容心里感到一阵古怪,面上却不显,老老实实道:“回皇上,是。”
然后便感觉陈乾帝朝前走了两步,忽然开口道:“抬起头来给朕看看!”
这话一出来,徐其容还没有反应过来,十五公主却是吓了一跳。之前陈乾帝让她派汨罗姑姑去以她的名义接徐其容入宫,她还以为自家父皇是看上了徐其容,她想跟徐其容做朋友,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徐其容在深宫中红颜孤寂的,所以坚持要在御花园等徐其容。见到徐其容之后,她几次想跟徐其容说这个事情,又怕自己猜错了,到时候白白给徐其容增添烦恼,便憋着没有说。现在看来,她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当下便悄悄往自己身后的白玉凳上靠了靠,打定了主意不管她父皇说什么她都不动弹……总不能当着自己的女儿拐骗自己女儿的好友吧!十五公主想着。
徐其容却是没有想那么多。听陈乾帝这么吩咐,便乖乖的抬起了头,入目的是陈乾帝那张威严的脸,已经两鬓的白发。明黄色的常服上面绣着龙纹,大拇指上戴着一个墨玉扳指。就那么站在那里,没有人猜得透他的心思。
陈乾帝神色古怪的看着徐其容的脸,最后才退了一步。叹了口气。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十五公主和徐其容听:“你怎么长得这么像红玉呢?”
红玉便是陈红玉,徐其容的祖母平泰公主的闺名,前朝的陈皇后亲自取的。
徐其容一本正经道:“孙女长得像祖母。原也是应该的。”
陈乾帝皱了皱眉:“你爹爹……徐亭远,长得像你祖母吗?”
徐其容脑中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然而跪在天子面前,徐其容不敢走神去深思。只好压下心思,回道:“父亲五官跟祖母有些相似。”顿了顿。又道,“但是父亲长得高,眉眼疏朗,据说这一点跟过世的祖父颇为相像。”
徐其容有些讶异陈乾帝不知道她爹爹长什么样。她才不信陈乾帝对于背地里关于他和平泰公主的谣言一无所知。所以才耍了个心眼,故意提起了徐谨言。据说,她祖父当初是为了救陈乾帝而死的。若是陈乾帝因为念旧情感旧恩放过徐家这一遭。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陈乾帝是什么样的身份,还能看不透她一个小娘子的这点小心机?当下失笑。踱步到玉石桌子前坐了下来,十五公主顺势坐在了陈乾帝旁边的白玉凳子上,亲自拿了茶壶给陈乾帝斟茶,一副我就是不走的模样。
陈乾帝也不管他,喝了口茶,掩去了眸子里的深沉,然后才沉着声音对徐其容道:“你起身吧,过来坐。”
徐其容摸不准陈乾帝的心思,只好应诺了起身就坐,坐在白玉凳上却不敢坐太踏实,虚虚的坐了白玉凳一半的一半,整个人都紧绷着,委实有些辛苦。
过了半响,陈乾帝才又开口问徐其容:“你祖母,有没有提起过一个叫凝绣的人?”
徐其容思索了一下,上辈子这辈子都过了一遍,然后才笃定道:“祖母一心向佛,未曾跟其容提起过以前的故人。”
然后就听到陈乾帝的闷笑声,语气中带着些怀念,道:“红玉哪里是会一心向佛的人!”然后喟叹一声,“是朕对不住她。”
饶是徐其容再淡定,听到这话也淡定不下去了。十五公主脸都黑了,她父皇这是要跟她好朋友谈过去的故事吗?话本里面也有男子忆往昔然后拐骗女子的情节。当下看她父皇的眼神就带着些隐晦的微妙了。
然后又听到陈乾帝问:“你祖母也没有提过我?”
徐其容心下一沉,摇头。却想着,难不成这里面的事情其实是陈乾帝一厢情愿?
十五公主却是一惊,更加觉得自己朋友有些可怜,她父皇看上了她朋友,却又不是看上了她朋友,只是因为她朋友长得像她祖母!
就在十五公主和徐其容都有些坐不住的时候,陈乾帝忽然扭头对十五公主道:“凤来,容姐儿在宫里住几天,你好好招待她。”然后便像是强忍着什么一样,铁青着脸庞拂袖离去。
徐其容却不知道自己该松口气还是该心下一沉,整个人有些懵。陈乾帝明显是想从她这里打探些什么的,可最后拂袖离去的态度,明显是打探出来的东西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十五公主却是松了口气,对徐其容道:“有本宫在,你放心。”
徐其容心下一窘,立马想起自己之前那个猜测来,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偏生十五公主心里一放松就又变得像以前那边热情,起身便拉着徐其容的手臂,说是要带她去看她养的几尾锦鲤。
徐其容又不能挣开,整个人欲言又止的,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汨罗福了福,对十五公主道:“既然这样,婢子就去禀告皇后娘娘,然后去给徐小姐收拾一间房间出来。”
十五公主扒拉着徐其容的手臂,笑道:“不必那么麻烦,汨罗姑姑,你跟母后说,容姐儿跟本宫同塌而眠就好。正好可以说说体己话。”
徐其容却是一哆嗦,忙道:“其容睡相不大好,怕扰了公主殿下睡眠。”
汨罗看了徐其容一眼,点了点头走了。徐其容有些傻眼,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ps:感谢蹦蹦小豆*、叶枫sky、秋水无痕yyaa、书友140090008928、赫连梦秋的月票以及美斯00童鞋打赏的平安符……大家记得给小回投推荐票啊,小回要在每章后面念叨一次!!!
第二百六十七章 肖似祖母
十五公主带着徐其容去看了自己养的鱼,然后又带着徐其容去看了自己种的花,最后无奈的对徐其容道:“你看,这宫里就是这么无聊,除了这些,也没有别的什么好玩的了。”
徐其容奇道:“那公主殿下这么久不出宫,岂不是非常无聊?”
十五公主身后跟着的琉夏悄悄撇撇嘴,有心吐槽,她家公主哪里会无聊,整天躲在宫里面看话本呢!但这话是不敢说出来的,要说出来了,只怕十五公主得罚她去太阳下面捡红豆绿豆。
十五公主有心让徐其容了解深宫之中的恐怖,听徐其容这么问,就故意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来,一本正经对徐其容道:“可不是,还好本宫不用一辈子待在这深宫里面,要是要一辈子待在这深宫里面,只怕本宫是要疯的。”
徐其容嘴角抽了抽,心里想着,十五公主这话幸好没有让陈乾帝和皇后娘娘听到,尤其是皇后娘娘,她若是知道自己女儿说这话了,就是再疼十五公主,只怕也要罚她一罚。又想起自己的猜测来,难怪十五公主会生出那样的“爱好”来,一定是在宫里面太无聊憋的!
当下便一副规劝的样子,对十五公主语重心长道:“皇上和皇后娘娘疼爱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随时可以出宫,不如趁着天气好的时候多出去走走。虽然宫外的景致怎么也比不上宫里好,可到底是新鲜。而且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见到处走走是很长见识的一件事。”
顿了顿,徐其容意味深长道:“多出去走走。说不定就会觉得以前的想法太幼稚了。”
十五公主并不知道徐其容对她的猜测,自然没有听懂徐其容话里规劝的意思,反而觉得徐其容能跟她说这么多话是因为徐其容心里面已经把她当朋友了。心里更是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让徐其容成为后宫中的美人妃嫔中的一个。
十五公主想了想,对徐其容道:“既然咱们聊得这么投机,你又已经到了这宫里来,不如跟本宫一起去见见母妃吧!若是可以,干脆让母妃认你为义女。到时候你还能叫本宫一声姐姐呢!”
十五公主这话一说出来。自己越想越觉得得意,如果真的让母妃认了徐其容为义女,那她父皇就是徐其容的义父了。到时候父女关系摆在那里,陈乾帝总不好意思*。
徐其容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却是古怪了起来,最后叹了口气。劝道:“公主殿下,这话您万万不能在皇后娘娘旁边提起。徐家出事的事情。公主殿下又不是不知晓。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但是这事牵扯到造反。皇上现在对徐家款待,是因为觉得徐家成不了气候,可皇后娘娘要是跟我这个徐家小姐扯上了关系。只怕皇后娘娘的娘家就危险了。”
心里对十五公主的想法更是琢磨不定,以前十五公主一会儿跟徐其玉交好,一会儿跟她和姐姐示好。一会儿又挥挥手解除了跟华惟靖的婚约,偏偏平时说话办事都一副矜贵小娘子的作态。任谁也想不通她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十五公主顺着徐其容的话一想,吓了一跳,是了,她光惦记着自己交好朋友的事情,光惦记着不能让自己朋友被父皇拐走了,却忘了自己朋友家里的那些糟心事儿reads;。
她不是拎不清的人,当下就想得比较多了,父皇和朝中的众臣素来对她哥哥的无能和劣根性深恶痛绝,如今让她把罪臣之女带到坤宁宫,该不会是想顺势敲打一下她外公那边的人吧?
这么一想,十五公主就不再跟徐其容提去拜谒皇后娘娘的事情了,而是让绣作送了宫里面时兴的花样子来跟徐其容一起挑拣。
十五公主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两个月,便是十五岁及笄了。十五公主本来还打算邀请徐其容给自己当赞者的,她是当朝公主,皇上和皇后都是极宠她的,甚至能够纵容她把订了多年的娃娃亲给退了。起点站得高,自然不会在乎相交的人的身份。所以,徐家只是她眼里的小门小户,她也愿意跟徐其容相交。她交朋友,素来只看重人家的品性以及眼缘。
可是,想到刚刚徐其容提起的话,十五公主也不敢开口邀请徐其容做自己的赞者了,她虽然有心跟徐其容交好,却也不敢因为自己的行为,让外祖父一家被牵连。
存了这个念头,十五公主对徐其容就没有之前那般热情了,这倒让徐其容松了口气,以为是自己的那番规劝奏效了。
十五公主没有带着徐其容去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却主动召见了徐其容。十五公主心中纠结,可转念一想,母后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心中的城府不可能连她都不如,既然母后主动召见徐其容,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这么一想,十五公主又开始担心起徐其容的处境来了,因此主动陪着徐其容去见林皇后。
林皇后见了徐其容之后,居然也开口便叫徐其容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林皇后松了口气,笑着对徐其容道:“原来你长得很像红玉。”
陈乾帝在黄袍加身之前,林皇后便已经嫁给了陈乾帝,少年夫妻多恩爱,平泰公主又是前朝陈皇后唯一的一个女儿,因此,林皇后当年跟平泰公主应当也是熟识的。
林皇后这么说,徐其容之前脑海里闪过的那个念头,又出现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徐其容这次反应过来了,难不成,陈乾帝心里真的装着人,只不过不是平泰公主罢了!
不对!
徐其容又想起来陈乾帝问她爹爹的相貌,难不成,上辈子陈乾帝对徐亭远的造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是因为他也以为徐亭远是他血脉?
可陈乾帝知道徐亭远长得肖似平泰公主之后,明显有些失望。如果顺着这个想下去,难不成陈乾帝跟她祖母并没有苟且关系却有一个跟她爹爹一般大的儿子流落在外,陈乾帝以为平泰公主在替他养着流落在外的血脉?
这么一想,徐其容的脸色古怪了起来。
林皇后轻咳一声,徐其容这才回过神来,忙收敛了神色,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林皇后把徐其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对于徐其容的心思。大概也猜到了一些,而徐其容长得跟陈红玉相似,这确实也取悦了她。因此。徐其容听到林皇后一脸温和的对她笑,道:“红玉以前性子清高冷傲得很,你虽然长得像她,可性子跟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不过聪慧倒是不输于红玉。”
徐其容见林皇后这个反应。更是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不由得又开始担忧起来,如果上辈子陈乾帝是因为这个放过了徐家。那么这辈子,完全没有放过他们的理由了啊reads;!徐家这下子,是真的危险了。
这么一想,对上林皇后。徐其容就有些强颜欢笑了。
十五公主在一旁看着,自然是注意到了自己母后和徐其容情绪的变化,心里有些疑惑。她看出来了她母后跟她朋友在打机锋。却看不出来她们打的什么机锋,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恼。
林皇后看出来了徐其容的惶恐。却并没有安抚她的意思,只道:“既然已经进了宫,就让凤来带着你到处转转吧。”然后又对十五公主道,“你看得上眼的朋友没几个,既然想跟徐小姐做朋友,那就趁着她还在多聊聊,以后可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完之后,就推说要泡药浴,打发她们自行玩去。
十五公主不笨,听了林皇后的话自然不会真的以为林皇后说的以后没机会是指徐其容出宫以后就进不来了。心里有些担忧,却也无可奈何。徐家的事情太大,别说她只是一个公主了,就是她是陈乾帝倚重的皇子,也搀和不了这件事。
徐其容听着林皇后这话,心底一凉,林皇后这话的意思,是徐家和她难逃一劫的意思么?徐其容抬头去看林皇后,正好跟林皇后的微微有些厌恶的眼神对上。不由得有些诧异,林皇后见她长得像平泰公主的时候明明是欣喜的,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又转变了态度?
她不敢问,也没办法问,只好跟着十五公主先出去了。
两人出去后,林皇后并没有让宫女去准备药浴要用的药材,反而起身带着心腹匆匆往外走。刚出坤宁宫的大门,就迎头遇到了只带了一个小太监的陈乾帝。
陈乾帝脸色不是很好,身边带的也不是平日里跟着他的安陆,林皇后心下一紧,然后立马想起刚刚看到徐其容的长相。是了,陈乾帝自然也是看到徐其容的长相了。
林皇后心里有些悲凉,脸上古井无波的对着陈乾帝福了福,然后面无表情的开口对陈乾帝道:“臣妾给陛下请安,祝福陛下万寿无疆!”
林皇后说这话,旁人倒不觉得有什么,独陈乾帝听出了里面咬牙切齿的意味,脸色就更难看了。(未完待续)
ps:给大家推荐一本书名萌萌哒、简介萌萌哒、内容萌萌哒、但是作者没有小回萌萌哒的书,大家可以去看一下。ps:记得给容华录投推荐票/(tot)/~~
书名:奸臣是妻管严,书号:3588267,作者:画媚儿
简介:当黑挫女汉子撞上光芒四射的女神,怎么破?
齐妙笑:我有威武娘亲和医术,定让女神变女神经!
这只烦人的奸臣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看了你就要对你负责,那是治病救人好不好?
哪儿凉快哪待着,本姑娘忙得很,没空理你!
某奸臣挥着小手绢喊:娘子,小爷我会一千零八招宠妻秘术,另修好夫君三从四德规范,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呀!
一句话简介:宅斗三件宝,娘亲、医术和美食。
某奸臣咬着手指委屈,还有我这块宝啊!
第二百六十八章 自私
PS: 感谢春暖YY、阳光下的波斯菊、官雨璇~、子曰天0425和十二幻童鞋们的月票,么么哒(*  ̄3)(ε ̄ *)
PS:大爷们,给奴家打赏几个推荐票嘛~
陈乾帝脸色愈加难看,林皇后却是一点也不在乎,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等着陈乾帝开口。
陈乾帝盯着林皇后看了半响,最后才叹了口气:“朕要万寿无疆做什么?”然后又道,“你去看看她吧!”
林皇后面无表情的反问陈乾帝:“陛下都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这会子跟臣妾说不想要万寿无疆了?陛下想要臣妾去看看谁?”
陈乾帝颇有些头疼,却耐着性子道:“自然是平泰。”
林皇后冷笑:“看陈红玉?臣妾可没有那个脸!不过是一个徐家而已,当年就是她心尖子上的徐……”
“芊柔!”陈乾帝皱着眉,朗声一喝,打断林皇后没说完的话。
林皇后看了陈乾帝半响,叹了口气:“陛下凭什么觉得臣妾是欠了陛下的?”
陈乾帝听了这话有些恍惚,半响,才道:“是朕欠了你。”
两人脸色难看的打机锋,可堂堂帝后站在坤宁宫门口对吵,这宫里上上下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坤宁宫!帝后这会子未免也太不拘小节了!
陈乾帝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以及林皇后身后跟着的心腹都煞白了脸,忙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人隐藏在暗中观看。
林皇后深深地看了陈乾帝一眼。
陈乾帝又道:“朕也欠了平泰。”
就在陈乾帝身后的小太监和林皇后身后的心腹宫女互相瞪眼,示意对方提醒主子隔墙有耳的时候,林皇后忽然甩了甩袖子,转身往坤宁宫里面走了。
留下的是林皇后带着冷意的话:“臣妾会去看陈红玉的。陛下公务繁忙,臣妾就不多留陛下了。”
陈乾帝留在原地看着林皇后离去,林皇后没有一点回头看她一眼的意思。又过了一会儿,等林皇后换了身常服再出门的时候,陈乾帝已经不在原地了。
林皇后冷笑一声。
心腹宝蝉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娘娘,天气这么热,一定要这个时候出宫吗?皇上又没有说要娘娘这个时候去,何必……”
“宝蝉。”林皇后揉了揉太阳穴。打断了宝蝉的话,叹了口气,道,“他若是忍得住,何必连御辇都等不及。亲自带了一个小内侍就过来了!本宫既然已经答应了他,就要让他心里更加愧疚几分才是。”
顿了顿,又道:“再说了,本宫又何必跟一个死人争。”
“娘娘!”宝蝉吓了一跳,忙四处张望,看有没有宫人注意到这边。
林皇后哼了一声:“人都已经死了,就是他知道了,又奈我何!”
宝蝉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劝道:“娘娘总得替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考虑一二。奴婢总觉得陛下让公主殿下把徐小姐带到坤宁宫,有些别的意思。”
林皇后摇摇头。抬脚向前走:“他对不起红玉夫妻,就算是不放过徐家,他也不会利用了红玉的孙女。”
“走吧,去看看故人!”林芊柔伸出手来给宝蝉扶着,看也不看周围行礼的宫人,朝着已经准备好了的马车走去。
马车出了皇宫一路向西,最后停在了大理寺门口。宝蝉拿了林皇后的令牌去找大理寺卿,大理寺卿此时正在凉椅上抱着冰镇了的西瓜啃,西瓜汁流到官服上了也浑不在意。这么热的天儿,连知了都热得直吵吵。没有人会来大理寺这鬼地方的。因此,见人拿了皇后的令牌来找他,立马吓得官帽都掉了。
宝蝉抬了抬下巴:“你再拖拖踏踏的,这官帽捡起来了。也不必再戴了。”
大理寺卿吓得七魂六魄都丢了,忙跌跌撞撞的跑到林皇后面前请安,然后把林皇后请到了自己办公的地方,一边吩咐主簿上茶水和冰镇的果子,一边让人赶紧去牢房把平泰公主给提出来。
林皇后心里本来就有火,见大理寺卿堂堂三品官这幅德行。不由得有些恼,便冷声道:“蔡大人,你这大理寺卿当得真不错,又有人伺候,又有冰镇的果子吃,还有小厮在旁边打扇,没有半点烦心事。本宫见了也有些心痒,真是恨不得跟蔡大人调个个儿才好。”
大理寺卿蔡大人长得胖,容易出汗,本来就不断的用白手绢擦着额头的汗水,听林皇后这么一说,汗水冒得跟在蒸笼里面蒸煮一般。讪笑道:“娘娘说笑了,下官哪有那个福气做皇后啊!”
林皇后一噎,调个个儿的话,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蔡大人说出这么个话来应对。又打量了一下蔡大人那张老脸,以及比陈乾帝还要“富贵”的身材,心里想着,这当朝皇后若是长成蔡大人这样,这皇帝得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这么一想,又觉得有些好笑。之前压在心里的火气,居然一下子就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然后便见狱卒领着神色清冷穿着白色囚衣的平泰公主进来了。狱卒尚在一旁回话,林皇后半点不理,起身朝着平泰公主走了两步,然后才猛地顿住脚步。
宝蝉忙招呼众人出去,蔡大人见林皇后顾不上“对付”他了,忙带着众人出去。因为怕有人不长眼冲撞了里面的人,蔡大人还不顾炎热亲自站在外面守着门。
平泰公主见了林皇后,倒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是谁来,然后冷傲的站在一旁,只福了福,便不动声色了。
宝蝉退让到一边,低垂着头,当自己不在。
林皇后见平泰公主这样,倒不以为忤,只是脸上还有些不自在,顶着平泰公主那张冷傲的脸,又退了一步。然后苦笑道:“你看起来没怎么变。”
平泰公主淡淡道:“眼角都生出皱纹来了,如何没有变。”
林皇后视线落在平泰公主眼角半响,然后才发现平泰公主口中的皱纹,一噎,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鬓角:“总比我好,我都生出白发来了呢!”
平泰公主点点头:“你们整日算计来算计去,操心得太多,自然是变化大的。”
林皇后脸色有些不好看,可又不好跟平泰公主计较,叹了口气:“是我们对不起你。”顿了顿又道,“他叫我来问问你。”
平泰公主听了这话,也不问他是谁,只是诧异道:“凝绣的孩子死没死,你比我清楚,如今倒来问我?”
林皇后听了这话,脸色更是难看,目光深沉的盯了平泰公主半响,才冷笑道:“你还真跟以前一样!”
然后又道:“陈红玉,我们纵然对不起你和……,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成了皇帝,本宫成了皇后,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平泰公主了,又有什么可以拿到本宫面前傲的?本宫既对付得了凝绣的……,就狠得下心来对付徐家,你且想一想……”
不等林皇后说完,平泰公主就奇道:“徐家关我什么事?”
林皇后又是一噎,然后才道:“容姐儿跟你长得很像,现在就在宫里。听说徐亭远跟你也长得很像。”
这就是**裸的威胁了,既然徐家的生死跟你没关系,那你儿子呢,你孙女呢?林皇后心里叹了口气,她来之前本来想着,总之是自己对不起陈红玉,就好好跟她谈,却低估了陈红玉的冷傲,竟然一如当年那般招人厌!
平泰公主听林皇后提起徐其容和徐亭远,眼神骤然一厉,看向林皇后,向来清冷的语气也带了些怒意:“林芊柔,你心肠让母仪天下的权力给淬上了毒吗?”
林芊柔也怒视着平泰公主:“是你表哥给我淬上了毒!”
平泰公主瞪视了林皇后半响,然后才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也像是心软:“你要我怎样?”
林皇后没想到平泰公主这么快就“服了软”,一时之间倒有些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道:“我不能让他废了太子,我就那么一个儿子。”
平泰公主皱了皱眉:“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健健康康的活着,他没得选!”
林皇后摇摇头:“我不知道,还有凝绣……我不知道。”
平泰公主心里冷笑不已,这林芊柔是越来越自私了,她只知道保那老太子,却也不想想,那老太子是如何想置徐家于死地的!
徐其容在宫里一连待了十一天,除了秋浓跟在她身边,身旁的除了十五公主,都是宫女和内侍,或者是完全脸生的侍卫。没有办法传消息出去,也没有人给她传消息进来,大理寺那边的情况,她一点也不清楚。
这十多天,每天入口的是山珍海味,上身的是姣绡绫罗,发髻上的是珠光宝气,手边放的是翡翠琉璃,入目的是琼楼玉宇,就连每天用来洗脸的水,都是荷叶上收集的晨露。
可徐其容却觉得自己像是在坐牢,爹爹、祖母、五叔祖母、莜姐儿、七哥哥、娥姐儿……他们是在大理寺坐牢,她是在这人间至尊至富处坐牢。
日子过得战战兢兢,一颗心像是被翻来覆去的鞭挞,看不见生路,也看不见死路。
十五公主悄悄帮她打探过,朝中大臣们这段时间都争论不休,却没有一个人提出让陈乾帝对徐家法外开恩。
不过是十多天的功夫,等华裕德再见到徐其容时,好好的一个小娘子,竟然让皇宫里面的锦衣玉食给养得形销骨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出宫
华裕德穿着内侍的衣服出现在徐其容的面前,徐其容还有些愣神。在她眼里,之前见到的那个华裕德是丰神俊朗风华无双的,跟自己印象里面的那个华裕德完全不一样。就是现在穿上了内侍的衣裳,也跟上辈子看到的陈德很是不同。
华裕德微微有些不自在,他之前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以内侍的身份出现在徐其容面前。可这件事是陈乾帝亲自交代下来的,他不得不亲自前来。
好在徐其容反应快,收敛了神色,丝毫没有表现出认识华裕德的意思。十五公主还在旁边站着,她不能给华裕德带来麻烦。
因为这辈子一开始就认识了金哥儿,跟金哥儿交好,为金哥儿有个恶劣的三叔和七姑姑感到义愤填膺,所以比起华惟靖,徐其容对华裕德的印象更不好。可前面几次跟华裕德见面,包括华裕德的出手相助,都让徐其容狠不下心来恶劣的对待他。
她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假装自己不知道华家叔侄之间的矛盾。
华裕德对华惟靖不好,可华家对华裕德又何尝不是残忍!小小年纪就过了乡试,还是扬州的魁首,在别人口中那就是将来要登堂拜相的神童。这样的人物,被逼着去打理庶务不说,最后还被弄进宫来当太监!
徐其容皱了皱眉,不再想下去,徐家尚且深陷沼泽泥潭,她哪里来的心思去管别人家的事情!
十五公主正在跟徐其容下棋,华裕德来了,她也不理会,等终于落完最后一子,才笑道:“划沙为道原是兵临城下,落子无悔赌的是日月几钱。跟你下棋太费心思,你棋风太绵,本宫再多的心眼,都被你给拖死了。”
等琉夏数完棋子,果然是十五公主输了半子。
十五公主撇了撇嘴。一本正经的对徐其容道:“你要是果断一点,赢的说不定就不是半子了。”
然后才转头问华裕德:“花公公今日前来,可是父皇那边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本宫?”
徐其容本来正捧着一盏茶抿着,一听十五公主这称呼。差点儿把茶水呛到鼻腔里面去。脸上有些古怪,她知道华裕德在宫里不可能再用以前的名字,可花公公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华裕德的化名叫花什么?
上辈子徐其容知道华裕德这个人的时候,华裕德已经被赐姓为陈,改名为陈德了。
难不成华裕德现在叫花德?徐其容心里摇了摇头。比起华裕德这个承载了美好寓意的名字,花德真的是有些,呃,敷衍。
华裕德却没有在意那么多,不过是一个太监,却被他做出了风华无双的意味。他脸上的皮肤带着些病态的苍白,对着十五公主一笑,便有些眉韵风流流转,看得十五公主一呆。然后回过神来眼前这人不过是个太监,十五公主有些懊恼。脸微微一红,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华裕德不卑不亢的回话:“殿下倒没有事情要交代公主殿下,只是,殿下说,徐十五小姐在宫里住的时间够长了,再住下去,只怕会惹来闲言碎语。左右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徐家小姐也该跟自己的亲人团聚了才是。”
徐其容一怔,猛地抬头看向华裕德,却见华裕德噙着笑意正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瞬间就觉得心头一股快意流动,带来的是无尽的欣喜。所以,徐家,这是逃过一劫了吗?徐其容眼神疑惑的看向华裕德。华裕德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有些话现在不方便说。
十五公主张了张嘴想问徐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处理的,她在宫里居然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可又担心会连累了外祖家,索性转了话头,只问道:“容姐儿这一走。只怕好些时候都不能相见了?”
华裕德点点头,然后似是劝慰:“虽然山高水长,可世事难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再见的机缘。”
十五公主长舒一口气,然后问道:“父皇派花公公送容姐儿出宫?可否稍等片刻,好歹朋友一场,本宫要打点些东西送给容姐儿,也免得容姐儿过段时间就把本宫忘了。”
华裕德笑了笑:“公主殿下不必着急,陛下吩咐了,只要申时前出宫即可。”
顿了顿,又转头对徐其容道:“徐小姐不必忧心,如今已然是车到山前船到桥头,徐小姐闺阁娇女,凡事都该有人护着你才是。”
徐其容听出华裕德这话里的安慰,然后看了华裕德,正好看到华裕德眼里闪过的一丝黯然,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华七。华七会变成那样,该不会就是因为华裕德事事护着她吧?顿时有些同情华七,却又有些羡慕华七。
此时距离申时还早,华裕德本来就是先过来知会徐其容和十五公主的,现在话带到了,便开口告辞。
十五公主听到华裕德说山高水长的时候,差不多就反应过来徐家是什么下场了,徐其容不傻,自然也是听得明白的。好好的一个在西京城养尊处优长大的小娘子,突然就要去那蛮荒之地了,十五公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徐其容。
正沮丧着,抬头就见徐其容笑盈盈的问她:“不知公主殿下打算送其容什么东西。”
十五公主愣了一下,仔细观察了一下徐其容,见她笑容没有丝毫勉强,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语调轻松道:“送朋友自然就要送自己手里最好的东西!”
徐其容听了这话,抽了抽嘴角,忽然觉得自家爹爹跟十五公主在给朋友送东西方面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十五公主担心徐其容到了蛮夷之地之后日子不好过,在挑程仪的时候,也不问徐其容的喜好,只管往贵重里面捡。只要是不逾制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美玉仙参、燕窝鱼翅,都一个劲儿的往包裹里面塞。
最后面对着三个大包裹,十五公主很满意,然后看了眼忍不住扶额的徐其容,正色道:“你怕什么麻烦,你丫鬟这么壮,这么点苦力都下不了?要不然本宫再送你两个侍卫吧!你就带着走好了,也不要你发月钱什么的。”
徐其容吓了一跳,不敢继续推辞了,忙道:“侍卫就不用了,秋浓力气不小。”
秋浓为了配合自家姑娘的话,忙上前伸手把三个包袱都拎了起来,一副轻松做派。其实真的很重啊!秋浓心里默默的吐槽,这十五公主大约是深宫之中太过寂寞,所以遇到一个自己看得对眼的人,就这般的热情。
十五公主的侍卫自然是皇宫里面的人,徐家是流放,又不是衣锦还乡,带着皇宫里面的侍卫是做什么!有些东西,不是谁都有福消受的。
十五公主见徐其容不再推辞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让本宫吓吓你。”
被吓到了的徐其容嘴角抽了抽。
然后便见换了月白常服的华裕德前来迎接徐其容,十五公主拉着徐其容说话,愣是拖到了申时前一炷香,这才恋恋不舍的送着徐其容到了宫门口。
就像华裕德说的,这一别,山高水长。
十五公主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西京城,要再跟山高水长的徐其容见面,难了。
出了崇天门,徐其容扭头看了眼身后的朱门红墙绿瓦,莫名其妙的想叹息几声。虽然待在宫里的这段时间一直没怎么出过坤宁宫,可这繁华下面隐藏着的厮杀,她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出了这里,就有一种身出樊笼的错觉。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十五公主的苦楚。
正伤感着,忽然听到身后华裕德出声问道:“你会骑马吗?”
“啊?”徐其容有些愣。
然后扭头看到华裕德轻咳了两声,问她:“你会骑马吗?他们已经先走了,若是乘马车,怕是要好一段时间才能追上了。”华裕德身后站着之前见过数次的童儿,背着两个大包裹,牵着四匹马。
徐其容立马反应过来。徐家人是流放,自然该有流放的样子,只怕徐家男人还带着枷锁。百姓是最爱看热闹的,只怕出城那一路被好多人围观,甚至有那喜欢闹事的泼皮无赖还会往穿着囚衣的徐家女眷身上丢烂菜叶子。
徐其容抿了抿唇,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华裕德也没有瞒着她,直接道:“巳时之前就出城了。”
巳时到现在都过去四个时辰了,徐其容明白过来,明明赶得上的,华裕德偏说申时之前出宫就行,于是拖到了现在……分明是不想让她经历那种难堪。
过了半响,徐其容才开口道:“我会骑马。”
华裕德却反悔了,摇头道:“你虽然不常出门,可西京城里认识你的人也不是没有。而且你精神不大好,万一坠下来了可如何是好。”
然后轻描淡写道:“你与我同骑吧,拿一匹马驼行李好了。”
同一个男子同骑?徐其容耳根有些红,正要拒绝,却听到华裕德又道:“到时候你身子前倾,只管低着头就行了。”
徐其容反应过来,华裕德这还是在为她考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送别
童儿把马牵了过来,其中一匹通体黑色仅仅眉心有一撮梅花形状的白毛的高头大马主动走到华裕德身边停了下来,然后头在华裕德的肩膀上蹭了蹭。
徐其容被这大马撒娇的样子给惊呆了,她以前养了一只叫桂鱼的松鼠,从来都没有向她撒过娇!
华裕德拍了拍大马的头,然后对徐其容道:“它还是小马驹的时候,我从拉货的码头把它买了回来,咳,比较黏人。”
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里含了笑意,显然是很看重这匹马的。
徐其容想说看出来了,开口却是问道:“这马叫什么名字?”
华裕德脸色一僵。
童儿凑上前来笑道:“当然是叫眉梅。”
徐其容不用动脑子,立马就反应过来是哪两个字了。顿时有些无语,一匹看起来高大威猛的黑马,居然取了这么温柔绰约的名字。可偏偏这个名字让人又说不出不合适来。
华裕德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道:“上马吧,咱们得赶紧出城,赶在天黑前到有客栈的地方。”
徐其容点点头,看着秋浓和童儿把行李放在了一匹枣红色的马背上,然后由华裕德扶着上了马背,徐其容之前骑马都是个子矮性子温和的那种,眉梅的性子显然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温柔,徐其容靠过来的时候就冲着徐其容打了个响鼻,华裕德说了它两句,这才不情不愿的由着徐其容上了它的背。
徐其容被眉梅那一吓,颇有些战战兢兢,好在虽然不情愿,眉梅还是听华裕德的吩咐的,除了不耐的拨着后蹄子,并没有怎么为难徐其容。
徐其容松了口气。
刚松了口气,华裕德便纵身上马,徐其容只感觉身后一个温热而宽广的胸膛靠了过来,然后鼻尖萦绕的都是一股子淡淡的药香味。
“走吧!”华裕德的声音就在耳边。让徐其容颇有些不自在。
因为还在城内,也不好纵马狂奔,徐其容低着头,并没有因为离开生活了两辈子的地方恋恋不舍。她的爹爹,她的祖母,她的亲人,都在前面等她。
出了城门,便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拦在马前问道:“请问可是德公?”
华裕德微微点了点头,看向拦在马前的人,那人穿着家丁的衣裳,可身材高大眉峰凌厉,显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家丁。
那人松了口气,道:“我家县主和杜少夫人在前面等着徐十五小姐,德公可否行个方便?”
徐其容还没有反应过来杜少夫人是谁,就听到华裕德对她道:“佳仁县主和你姐姐在等你,左右出了城,这会儿时辰还早。赶得及,你们姐妹有什么话,也不必着急。”
然后就打着马跟着那家丁朝着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走了过去。
徐其容下了马,马车车帘掀开,果然是佳仁县主和徐其锦,还带着元哥儿和亚哥儿。见到徐其容,徐其锦几乎落下泪来。
“灼灼,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徐其容扭头看了一眼和童儿走到不远处低声说话的华裕德,然后提了提裙角,由秋浓扶着上了马车。
元哥儿手里正抓着一颗葡萄往嘴里塞。见徐其容上来了,居然对徐其容还有印象,伸手就把那颗沾满了口水的葡萄递到了徐其容面前。
佳仁笑道:“元哥儿还记得姨姨呢!”然后眼眶一红,“宫里锦衣玉食。我想着有凤来照看着你,便没有进宫探望,这是受了多大的罪,整个人都成了骨头架子了。”
佳仁这话,勾得徐其锦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是伤心得狠了。
徐其容怕佳仁把徐其锦引得哭个不停。忙道:“哪里就成骨头架子了,要成了骨头架子,元哥儿还能认得出我?”
元哥儿手里还举着那颗葡萄坚持要递给徐其容,徐其锦失笑,怕他摔了,忙接过那颗葡萄放在自己妹妹手里。徐其容顺势往徐其锦怀里一扑,鼻子有些酸:“姐姐。”
徐其锦拍了拍她后背,安慰道:“没事,有姐姐呢!”
徐其容摇摇头,闷声闷气道:“姐姐不怪我?”
徐其锦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徐其容的意思是,上辈子徐家没有出这个事情,这辈子徐其容重生了,反而出了这个事情了。
徐其锦心里一酸,她没想到自己妹妹会这么想,叹了口气:“这如何能怪你?”然后又道,“得失之间,谁又说得清是好是坏?”
徐其容抿抿嘴,她倒不是多自责,主要是怕徐其锦怪她。见徐其锦看得明白,也松了口气。然后问道:“姐姐一个人来了西京城?姐夫呢?”
徐其锦笑道:“你姐夫自然也是来了西京城的,只是这事怕牵扯到杜家身上,他不好露面。”然后又道,“上午我已经见过爹爹他们了,大家精神都还好,爹爹叫我好好安抚你,叫你不要害怕呢!”
佳仁县主带着两个孩子,有些费力,好不容易把想要往徐其容身上扑的元哥儿按住了,亚哥儿又伸手去扯徐其锦身上挂着的穗子,佳仁颇有些头疼,看了看天色,道:“也别耽搁了,我把方仲景带来了,听说蜀地多瘴气毒虫,又湿冷,人到那边最是容易生病。有方仲景跟着,我也放心。”
方仲景是长公主府的名医,佳仁县主把人送了来,显然是经过了长公主的同意的。徐其容这才知道徐家是流放到蜀地去了。不过,蜀地倒是比南蛮那边要好得多了。
佳仁县主紧接着又道:“这一路怕是不会太平,纵然有德公在……怕是有人不会放过徐家,德公的仇人也不少的。霜怜因为有了身孕,不好奔波,便给小王爷去了一封信。小王爷挑了八个好手,你一路带着,我们也放心。”
顿了顿,补充道:“小王爷不方便露面,叫我转告你,那八个人,到了蜀地,就留在你身边充当家丁吧!”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小王爷管着五城兵马,他手里挑出来的好手,自然是极好的,却就这么送给了她!有了这八个人,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时,徐其锦笑道:“这么一来,我这个做姐姐的,反而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送给灼灼的了。徐家的产业只是被查封了,并没有收缴,大概等日后大赦天下,还是会还给徐家的。倒是灼灼手里的那些商铺良田,还好好的在那里。我就把高管事给你,只怕以后徐家在蜀地要靠着这点子东西过活一段时间呢!”
徐其容眼眶有些热,方仲景和那八个好手,对于长公主府和裕王府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送给她了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倒是高伯,对徐其锦有多重要,徐其容是清楚的。
但她不能推辞,她若是推辞了,徐其锦估计得担心得夜不能寐。
佳仁又问了两句十五公主,当得知十五公主送了一大堆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燕窝鱼翅之后,居然一本正经的点头感慨:“她比我们实在多了!”
因为怕耽误了徐其容投宿,佳仁县主和徐其锦再不舍,也不好多留她,珍重的话说了一箩筐,到底还是送徐其容上马。看着徐其容跟华裕德同骑,徐其锦张了张嘴,但到底还是把要说的话憋回去了。
徐其锦对华裕德的样貌没有多深的印象,此时并没有认出他来,只是听佳仁叫他“德公”,便没有过多的疑心他。再说徐其容从来做事都有分寸,她放心她。
徐其容骑着马,达达的前行,身后跟着童儿和秋浓,再后面跟着背着药箱的方仲景、阴着一张脸的高伯以及身材高大的八个家丁装扮的男子,皆是骑着高头大马。
出城之后一路向西南方向走,进官道之前,有一个亭子,名字叫十里亭。徐其容远远的看到十里亭里面或坐或立了几个人,以为是歇脚的行客,便也没有注意。等距离十里亭五六丈远的时候,才看清里面的人是谁。
当下心里咯噔一跳,有些担忧的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华裕德。
十里亭里面一共有五个人,背着包袱的是叶夫人、扶着叶夫人的叶临、急切的望着这边的采榴以及冷着张脸的华惟靖和锦年。
华裕德看到华惟靖,神色不变,仿佛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在亭子外面停了下来,低头问徐其容:“要叙旧吗?”握着缰绳的手却没有动,一点也没有放徐其容下马的意思。
华惟靖见此,脸上一僵,脸色更难看了。盯着华裕德握着缰绳的手,眉头锁得死紧。这举动像是取悦了华裕德,脸上的笑越发的温柔。
采榴不管那么多,拎着包袱就跑了过来,欣喜道:“姑娘。”
徐其容有些诧异,她和秋浓进宫之前,采榴是留在高伯宅子里的。这会子怎么会跟华惟靖在一起?一时之间也不好问,徐其容想了想,对华裕德道:“让他们把放行李的马腾一腾,给采榴好么?”
华裕德点点头,吩咐了下去。
看在华惟靖眼里,却是华裕德和徐其容这举动就是故意无视了他,脸上的怒意更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离城
华惟靖眼里尽是隐忍,把目光从华裕德的手上移到徐其容的脸上,冷声道:“你过来。”然后见徐其容面无表情的扭头看过来,声音一软,带着些不知所措,“你在生我的气吗?”
然后有些委屈:“你生我的气,又何必跟……”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到华裕德一声轻笑。
华惟靖怒气腾腾的瞪向他。
华裕德摆摆手:“我只是没见过你这样,觉得有些新奇罢了。”然后翻身下马,对徐其容笑道,“你们叙旧吧,我过去走走……不过客栈有些远,不能耽搁太久。”
然后果然抬脚向远处走去。
华裕德一走,眉梅就有些烦躁了。徐其容还在它背上,根本不敢乱动,更别说下马了。华裕德见徐其容没有下马的意思,有些恼:“你……”
徐其容不想搀和在他们叔侄的恩怨里面,不等华惟靖把话说出来,便忙道:“我并没有生你的气,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你把我从太子府带出来了,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更不可能因为生你的气跟他走在一起。”
华惟靖瞪大了眼睛:“原来你知道他是谁”然后皱了皱眉,“你既然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还要跟在他身边?你现在不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我,我也理解,等过几年,我再带人亲自上门提亲,三媒六聘一样也不会少……”
徐其容笑着打断:“金哥儿,君安,你为了救我,所以要我跟在你身边。可如今徐家已经没事了,又何来三媒六聘一说?当初我帮你。你给了我叶神医,治好了我的哑疾,我爹爹救你一命,你帮着我爹爹置产业,又在太子面前替我表姐的事情转圜……你并不欠我们的了。”
华惟靖皱了皱眉:“你也说是救命之恩了,哪里说还清就能还清了”
徐其容摇了摇头:“可是我和爹爹都觉得已经还清了啊”
徐其容道:“我一个小娘子都知道婚姻是大事,你为了报恩要娶我。以后要是遇到自己心悦的人。岂不是委屈了她?”
华惟靖下意识道:“我怎么会心悦其他人?”
徐其容没想到华惟靖会这么的难缠,索性问道:“那你心悦我吗?”
华惟靖就不说话了,他心悦徐其容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徐家出事。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娶徐其容的,说是心悦她,这也说不过去。可要说是不心悦她,换了是别的小娘子。哪怕他欠人家天大的恩情,也是不可能说出要娶人家的话来的。
徐其容这么一问。他就有些懵了。
徐其容见华惟靖不说话,便有些了然,然后叹气道:“你又不心悦我,如今徐家的事情已经了结了。你何必再委屈自己来娶我?”
华惟靖想说自己并不是不心悦她,娶她也不是委屈了自己,可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十分确定的,然后便听到徐其容道:“再说了。到了蜀地,我未必就嫁不出去了。”
华惟靖脱口而出:“蜀地那样的破地方,能有什么好人家”更何况,徐家人是流放到蜀地去的,那些大户人家官宦之家,怎么可能愿意跟徐家结亲
徐其容也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华惟靖。
华惟靖有些挫败,然后扭头看了眼站在远处望向这边的华裕德,转而开口道:“你和他……”
徐其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跟华裕德的视线对上,立即就明白了,华裕德这是在催促她,应该出发了。于是扭头对华惟靖正色道:“于我而言,他只是陛下派来送我的花公公,至于你们俩什么关系,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见华惟靖要反驳,又补充道:“在他眼里,你对我好,也不过是为了报恩而已。他也不至于为了你为难我,更不至于接近我对付你。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华惟靖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心里腾的一下升起了一股火,过了半响,想着徐其容这一去山高水长,再见不知何夕,才勉强把怒火压了下去,吐出一句话来:“你记着你这话。”
徐其容失笑:“我何必搅合进你们华家的事情?”
华惟靖忽然就想起当初徐其容对“华惟靖”这个名字胆战心惊避如蛇蝎的事情来,再想到刚刚徐其容话里撇清他的意思,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难过。觉察到自己难过之后,华惟靖也有些诧异,似乎是不明白这难过因何而起。
虽然难过,华惟靖也只是恍惚了一瞬,他并不想徐其容看出来他的难过,很快就收敛了神色,然后沉声道:“蜀地艰难,你家里的人又不是都靠谱的。”然后指了指走上前来的叶临和叶夫人,“你把他们带上吧,左右有用得上的时候,我也好放心。”
徐其容其实并不想疑心华惟靖的,她已经听秋浓说了,当初计划从太子府救出她的并不是华惟靖,而是华裕德。但是徐其容跟华惟靖认识了这么多年,华惟靖帮了徐家很多,也帮了她很多,她并不想因为这一件事就疑心了他。这样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可现在听到华惟靖叫她把叶临和叶夫人带上的时候,徐其容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问华惟靖好放心的是什么。
叶临是华惟靖的人,可华惟靖是太子的人,太子殿下陈晋鲲恨不得弄死徐家……她得有多大的心才会把叶临和叶夫人带到蜀地去?
当下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然后拒绝道:“长公主府的方神医与我一路同行,倒不必劳烦叶神医了。更何况叶夫人身子骨不好,经不得这一路奔波劳累。我虽然没有去过蜀地,可也知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话不是说着玩的。”
华惟靖劝道:“方仲景如何比得上叶临?更何况,叶临他……他是有功夫傍身的。叶夫人身子骨虽然不好,可有叶临看护,并不会出什么问题。”
徐其容摇摇头:“你看到那边了吗,背着药箱的那个是方神医,他若是没有几分本事,如何在长公主府待了这么多年?他旁边那八个家丁打扮的,个个都是好手,而且这一路并没有亲眷需要看顾。”
华惟靖还要再劝,徐其容笑道:“江州城那边的药材生意总要有人管,当初其容跟君安抢了人已是不该,如今又怎能一错再错?”
华惟靖听了这话,心里一痛,后退了两步。明白过来,徐其容这是疑心他了。
徐其容见他这样,也有些不忍,可再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个事,徐家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便狠了狠心,咬着下唇不再开口。
锦年忍不住为自家公子抱不平:“十五小姐未免太过薄情……”
话还没说完,就被华惟靖打断了,华惟靖冷着脸沉声对他道:“你是什么身份,主子说话,哪有你开口的余地”
然后抬着头对马上的徐其容道:“罢了,之前有些事情,到底是我做得欠考虑,所以你怨我,我也认了。不过来日方长,我总不会一直都惹你生气的。”
徐其容一噎,想要开口说自己并不怨他,可仔细一想,却也不是一点都不怨的。话到了嘴边,又吞回去了。
然后便见华惟靖笑着对她道:“蜀地虽远,却也不是永无相见之日。我只愿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避开一切麻烦,平安喜乐。”
徐其容思索了半响,才道:“我也愿你得偿所愿。”
华惟靖眼睛一亮:“得偿所愿……你明知我和他不死不休,你还愿我得偿所愿?”
徐其容失笑:“我不过是跟你相识,又跟他相识,哪里就轮得到我站队了?”
虽然徐其容这么说,华惟靖依然很高兴,只道:“你既然担心叶夫人身体,那便等她身子养好了,我再叫他们去寻你。”
徐其容见他非要让叶临和叶夫人跟着她,心里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华裕德远远的走了过来,看也不看华惟靖,对着徐其容笑了笑,道:“咱们该走了。”然后翻身上马。
他心里也猜到华惟靖刚刚跟徐其容说了什么,并不在意,向着童儿那边做了个手势,便策马上了官道,其他人忙追了上来。
锦年有些担心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然后迟疑的喊了声:“公子……”
华惟靖眉头一拧,冷声道:“回城。”
华裕德并没有问徐其容跟华惟靖说了什么,徐其容松了口气。华惟靖跟她认识多年,又相交甚深,华裕德让魏嬷嬷把她才太子府救了出来,又替她在陈乾帝面前递了话,是她的恩人。上辈子只知道华家叔侄斗得你死我活,这辈子知道的太多,反而蒙蔽了眼睛。华家的是是非非,她一个外人如何看得清?
她只是想安稳度日,一定都不想参与到他们两叔侄的争斗里面来。
华裕德对徐其容的态度一如之前,周到,又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就这么紧着赶了两天路,终于赶上了押送华家人的兵卒。未完待续
ps:求推荐票啊……
...
第二百七十二章 流放涪州
烈日炎炎,徐家一门老老少少三四十个人,都穿着白色麻布囚衣,在兵卒的吆喝声中前行中。
女眷体力不如男丁,因此,为了赶路,男丁身上的枷锁都已经取掉了,用手扶着家中的长辈妻儿幼女,大汗淋漓的前行着。因为太干,嘴唇都开始皲裂了。
兵卒们对他们倒还算客气,除了吆喝,并没有动手。对徐家的女眷们,也并没有什么不尊重的举动,这让徐其容松了口气。他们后面跟着徐家的下人们,背着包袱,见主子们口渴,便拿了水壶,跟兵卒们说了几句好话,就获得许可,上前伺候主子们喝水。
徐其莜喊脚痛,跟徐周氏撒娇,徐周氏上前跟兵卒哀求了一下,竟也获准让下人们背着徐其莜在后面跟着。
徐其容在众人里面寻到徐亭远和戚氏,两人正跟在平泰公主身边,想要扶着她走,平泰公主冷着脸推开了他们,拒绝了他们搀扶。
戚氏聪明,把徐亭远拉到平泰公主身侧站着,好歹把那刺眼的太阳挡了挡。
徐家人何曾受过这样的罪!
徐其容心里一酸,却也明白,这样的待遇,已经比其他流放的人要好了许多。众人里面并没有徐亭进,路上的时候华裕德已经跟徐其容说过了,梁文璟和段旭一干人,都诛了九族,而徐家,就杀了徐亭进一个……千刀万剐,听说血都染红了整个行刑台。
徐其容知道的时候,就朝着采月坟墓的方向烧了三炷香,人死灯灭,上辈子和这辈子的仇怨,徐亭进已经还干净了。
除此之外。徐亭进的两个儿子,徐程和徐进都被充了徭役,倒是他们的妻女和徐程的幼子,都好好的跟着其他徐家人一起流放了。
徐其容隐隐约约有所感觉,徐亭进惹怒陈乾帝的,倒不是造反,而是有着别的原因。事已至此。她也用不着去深究了。
眼睁睁的看着徐家人就在前面。华裕德反而勒了勒缰绳,慢了下来,只远远的缀在他们后面。等前面的人终于走不动了。在一个茶亭处停下来歇脚的时候,华裕德也停了下来,让秋浓和采榴拿出干粮来分给大家吃。
徐其容迅速的吃完了手里的干粮,就开始感谢华裕德。华裕德神色古怪的看着徐其容,徐其容耳根一红。有些羞愧。人家说大恩不言谢,她这般感谢人,确实有些像是要跟人撇清关系了。只好住了嘴,半响。在华裕德的注视下叹息道:“我……后会有期
。”
华裕德却道:“我们自然是后会有期的。”
徐其容一愣。
华裕德又道:“不过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徐其容指了指那边的茶亭:“劳德公送了我们这么远,已经赶上了爹爹他们,德公不是要回去复命吗?”
华裕德在宫里的名字叫花德。有人叫他花公公,有人叫他德公。他从未在徐其容面前说过自己是华裕德,便是不想提起过去的。因此,徐其容也就跟着大家唤他一声德公了。
华裕德摆摆手,指了指正在倒腾包袱的童儿:“我也是要跟你们一起去蜀地的。”
徐其容一愣,开口道:“不必……”
话还没说完,就见华裕德失笑道:“蜀地水利艰难,陛下寝食难安,所以派我去看看,倒不是专门为你跑这一遭。你这个样子去找你爹爹他们,难免惹人非议,又白白吃那些苦头,倒不如跟我同行。”
徐其容脸一红,华裕德刚开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了。只觉得耳根处火辣辣的热,便用手捂着耳朵,跑一颗大树后面生闷气。华裕德明知她误会了,这一路有那么多的机会告诉她他是奉命去蜀地办事的,却偏偏一个字也没有提,看她出丑了才说出来。
华裕德见状,摸了摸鼻子,被童儿拉去吃药丸了,心里有些尴尬,自己这般捉弄一个小娘子,实在是有些……丢人!
等前面的兵卒们再次赶着徐家人们上路的时候,华裕德也带着徐其容上马缀了上去。步行总是比骑马慢的,其实他们可以多歇息一会儿,反正走的是官道,一会儿也不至于追不上。只是徐其容骤然见到自己的亲人们,自然是不舍得让他们离了自己的视线的。华裕德不等她开口便叫她上马,也是在体谅她。
高伯得了徐其容的吩咐,趁着前面兵卒不注意,找机会跟沈安搭上了话。沈安又嘱咐了沈安家的,沈安家的趁着半路给主子送水的机会,把徐其容在后面的消息告诉了徐亭远和戚氏,知晓徐其容平安无事,徐亭远和戚氏都松了口气。
徐亭远想事情不会想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戚氏却是人精。当下便让沈妈妈给徐其容带话,叫她就跟在后面,到蜀地之前,千万不要露面。一来是不想徐其容跟着他们受这份罪,二来是徐其容这么突然出现,也不好跟人解释。当时徐其容失踪,戚氏对大家说的是华家大少爷和曹家二少爷都上门提亲,在门口闹得有些难看,所以立即让人送徐其容去晋州沈家了。
除了平泰公主、高伯、采榴、秋浓和宫里的人,也没有人知道徐其容进宫的事情。等到了蜀地,就可以说是晋州那边得到消息,派人护送徐其容过来了。
沈妈妈趁着大家不注意,找了个借口溜到徐其容这边来,把戚氏的话转达了一遍。然后把徐其容的手拉在手里,安抚性的拍了拍徐其容的手,叹息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徐其容摇摇头:“爹爹他们才是遭罪了。”
沈妈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跟自家小姐同骑一匹马的华裕德,到底还是把嘴里的话憋回去了。小姐是个有主见的人,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反而让小姐尴尬。
然后又转身去找秋浓,知道秋浓全身上下都无事,这才放心,又偷偷摸摸的回到了众人之中
。
华裕德见徐其容情绪有些低落,想要安慰她两句,可徐其容是个聪明人,他要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必定都是明白的,说不说都没有什么关系。
想了想,道:“你那继母,倒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徐其容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她当然是极聪明的。”然后就有些想说戚氏是怎么收服她爹爹和她爹爹的贵妾的,话都到了嘴边,才反应过来这些话跟一个男子说并不方便,便又把话憋回去了。
然后突然就咦了一声。
“怎么了?”华裕德有些不明所以。
徐其容皱了皱眉:“我有一个姨娘,应该在爹爹身边的,可我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她。”
姨娘也是下人,皇上开恩,徐家祸不及奴仆,若是没有卖身契的,都可以自行离去,若是有卖身契的,也可以到主子那里去给自己赎身。姨娘的话,也是可以到自己老爷那里求一封休书的。
华裕德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跟徐其容这么说,只道:“或许有别的缘故,等晚间的时候,我让人悄悄把沈妈妈寻来,你问一问便知道了。”
顿了顿,问道:“那位姨娘跟你关系很好吗?”
徐其容摇摇头:“只是她叔叔是我先生罢了,所以看顾一二。”
华裕德这才放了心,他之前听说太子从大理寺提了徐家一个女眷,因为只是一个小妾,便以为陈晋鲲又色令智昏了,没怎么关注。如今想来,那小妾应该就是徐亭远的贵妾了,却没想到太子竟然把人就这么留下了。至于那小妾如今的生死,华裕德就不清楚了。
晚间的时候把沈妈妈找过来一问,果然是太子殿下把易水曼带走了,后来说是可怜易水曼,给了易水曼一笔银子,把人送回易家了。至于真假,沈妈妈也不知道了。
徐其容皱了皱眉,易水曼是易家人,江州的药材生意明明已经尽入华惟靖手中,陈晋鲲如今还要拿易水曼做什么?更何况,对于易家人来说,易水曼已经是死人了。若是有半点重回易家做小姐的可能,易水曼也不可能留在徐亭远身边做一个贵妾!
徐其容想了想,找来纸笔写了封信,让高伯找人去一趟北羯,陈晋鲲要做什么,她这个时候也无能为力,能做的,也只是把这件事告诉奕凭知一声罢了。
顶着日头走了一个半月,终于到了涪州境内。因为行程太慢,徐其容早早的打发了高伯先行,因此,一到涪州境内,便看到高伯带人前来迎接。
华裕德跟徐其容道了别,招呼了童儿一声,就策马而去。徐其容上了高伯准备的马车,前往县衙外面等着。
兵卒们赶着徐家众人到县衙登记造册之后,徐家众人便被放了出来。徐其容看着戚氏扶着平泰公主从县衙走了出来,眼睛一酸,不想让他们再被县衙外的百姓围观,忙招呼大家上了高伯准备的马车。
徐家人多,高伯准备了十辆马车,一辆马车都要挤三四个人。马车外面浩浩荡荡的跟着一行风尘仆仆的下人。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县衙里面出来的,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搬迁到这涪州来了。
知道高伯买了宅子,大家有落脚的地方了,徐家众人终于都松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本钱
这涪州不比寸土寸金的西京城,高伯一共买了三座五进的宅子,都是挨着的,在泗水街旁边。
只是,宅子虽宽,里面的摆设却是空落落的,就连花园里面,都是些寻常的万年青之类的,一园子的花草都比不上平泰公主的兰芷院里面的几株十八学士。
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从一开始的庆幸慢慢变得有些嫌弃起来。
只是,五太爷都没有开口,别人也不敢开口。
进了正厅,大家或坐或立。五太爷由徐亭晏扶着,坐在上首,下人们都站在正厅外面候着。五太爷看了眼一屋子穿着囚衣的徐家人,再把视线落在明显跟大家不同的徐其容身上。
开口问道:“这是十一的小女儿?”
戚氏忙道:“正是。出事之前容姐儿刚好去了她外祖母家,大概是打听到咱们要到涪州来了,所以先赶过来置办了住处。她一个小孩子,懂不得许多,太爷要是觉得不好,就先暂住,日后再慢慢图谋。”
这是担心五太爷因为陈设过于简陋责怪徐其容呢!
徐其容感激的看了眼戚氏,然后向前走了一步,低着头,任由五太爷打量。
五太爷皱了皱眉,冷眼看了戚氏一眼,可又想到徐家的家产都被查封了,只有几个小辈手里的东西还在。可整个徐家小辈里面,别的哥儿姐儿手里最多也就几十两银子,或者是一些简单的首饰,谁有徐其容手里钱财多,现银十万呢!
想着之后大家还是要靠徐其容手里那点钱过活,五太爷到嘴边的训斥。便说不下去了,转而问徐其容:“这宅子你是托谁置办的?你一个小姑娘,可别被别人算计了。”
徐其容抿了抿嘴,老老实实的回话:“回太爷的话,这宅子是姐姐手下的高管事帮忙置办的。姐姐远在苏州,担心咱们到了涪州一时之间没有得用的人手,所以暂且把高管事借给我了。”
五太爷点了点头。
徐邓氏却道:“听说老十一把名下的家产都是分给锦姐儿和容姐儿了的。容姐儿手里少说也有十几万吧。这三座宅子,顶多几千两,其它银子呢?咱们如今倒要靠着容姐儿手里这些东西重振徐家了!”
因为之前徐其玉在徐邓氏面前说徐其容手里大概有十几万银子。徐邓氏便以为徐其容手里只有这么多。当初还不至于因为这十几万就跟徐亭远一房翻脸,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徐其容手里这十几万的巨款,足以徐家支撑之前的富贵生活了。
徐邓氏以为徐其容手里只有十几万。徐郭氏却是知道不止的!当下哪里肯让徐邓氏拔了头筹,忙道:“容姐儿还年轻。主持中馈打理庶务这样的事情都不应该让一个小娘子来。太爷您看……”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明白过来,大家这是惦记上她手里的银钱了,连她的意见都不征求一下。直接就问上了五太爷。是不是五太爷一点头,她就得乖乖的把手里的银钱都交出来给公中?
徐亭远居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副我没什么意见的表情看着上首的五太爷。戚氏偷偷在旁边捏了徐亭远胳膊几下。见他没有反应,不由得有些泄气。
平泰公主不动声色的把徐其容往她身边一拉。一脸冷傲的看着五太爷。
倒是徐亭晏,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不满。可说话的都是长辈,他就算是不满,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出言反驳。
五太爷咳嗽了一声,然后看向徐其容,笑道:“如今徐家祸起萧墙,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要想起死回生,也是要花大精力的。容姐儿也是徐家人,自然不会看着大家得过且过。”
徐其容抿了抿嘴,心里有些不高兴。可五太爷是长辈,她爹爹都没有开口呢,她要是开口的话,一个孝字就能让她无颜苟活于世了。
被大家殷切的目光盯着,徐其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道:“听说十七叔在打理庶务上是很有一手的,其容这里拿出十万两的本钱,或者置办田产,或者置办商铺,有十七叔在,大家总不至于太担心坐吃山空。除此之外,其容这便还剩下三万两银票,就交给五叔祖母,十七叔挣到钱之前,我们大概就要靠这三万两银钱过活了。”
徐其容钱庄里面其实还有二十六万左右的现银,别的都用来置办房产、田庄了,可那些都是在西京城的,他们现在是流放到涪州,并不好让人回去变卖。如今徐家遭此大难,徐其容自然是不能看着大家过上节衣缩食的日子的,所以也愿意拿出一半来给大家应应急。
就好像五太爷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纵然徐家的家产都被封了,还有许多未牵涉到造反案中的徐家子孙呢,十三万,只要不是坐吃山空,总能挨过去几年的。
至于另外一半,徐其容也是有私心的人。已经有人跟徐其容说了,皇上只是查封了徐家,并没有收缴国库,说不定等大赦天下的时候,就发还给徐家了呢!她不信到时候大家还记得把用了她的银钱都还给她。徐其锦准备给徐亭远子嗣准备的那些银钱房契地契都被查封了。徐其容手里留下十几万,也是担心万一到时候东西不发还他们,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弟弟过上家无恒产的日子。
再说了,她好端端的一个小娘子,日后成亲还要假装的呢!虽然不至于要想霜怜和姐姐那般十里红妆,可也不能太寒碜不是。
徐邓氏以为徐其容拿出十三万,手里最多剩下一两万,便想着这种时候也不好太过贪婪,笑道:“三万虽然少了些,可亭宴的本事大家是知道的,总能支撑到亭宴赚钱回来。”
徐亭晏点点头:“顶多一年半时间,生意就能回本。容姐儿这遭慷慨解囊,等度过了这次危机,到时候十七叔一分不少的把本钱还给你!”
五太爷脸上露出了笑容:“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徐字,我年纪大了,餐风露宿也无所谓,你们还年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大家同舟共济,总不会太过艰难。”
见他们没有继续打徐其容的主意,平泰公主松了口气。她身份尴尬,虽然心疼儿子和孙女,却也是不大好跟五太爷直接对上的。
徐郭氏却不满了,嚷道:“这怎么行,这十三万都落在了五伯这一房,那我们大家岂不是吃糠咽菜也没处说去?”
徐郭氏和徐谨行的长子徐亭松也附和道:“三万两银子听着多,可咱们这样的人家,人丁兴旺,又如何能撑过一年半去。”
他们母子俩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叽叽喳喳的闹了起来。
徐邓氏冷笑着对徐郭氏道:“难不成把主持中馈的权力交给你?”
徐郭氏毫不相让:“怎么就不能交给我了?我夫君跟亭远的父亲是亲兄弟,难不成还舍近求远把银钱都白白给你们一房?”
徐亭友道:“这宅子里面都是空荡荡的,博古架是空的,桌椅上的红漆都有些掉色了,园子里的小池塘水都有一股怪味,屏风没有,窗纱没糊,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算,三万两银钱都是不够花的。”
……
五太爷看他们争吵看得脑仁儿疼,一巴掌排在桌子上,也顾不得手疼了,怒道:“钱不够花钱不够花,你们要怎么样?气死我还要多花一笔丧葬费。都是我徐家的子孙,好手好脚的,没钱了不说自己去想办法,都在我面前哭,指望我去抢钱庄呢!”
徐亭晏看着一屋子叔伯长辈,颇有些头疼,生怕徐长黎真的气坏了,忙劝道:“五爷爷不必着急,大家不过是太过着急了。”
徐亭晏话音刚落,徐郭氏就向前走了两步,一脸的得意:“办法也不是没有。”
五太爷见她这么笃定,心下一喜,忙问道:“老八媳妇儿,你有什么好办法?”
徐郭氏扫了眼众人,冷笑着对徐邓氏道:“你儿子那十万,你那三万,我也不跟你争抢了,可这主持中馈的权力,不能都落在你手里。”
徐邓氏有些懵:“那你要怎么样?”心里想着,你不要钱你主持什么中馈啊!
徐郭氏抬了抬下巴:“主持中馈的权力我们俩商量着来。”
徐邓氏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只要财政大权握在手里,还怕大家不听她的反而去听徐郭氏的吗?
见徐邓氏应了,徐郭氏又去讨徐长黎的许可:“五叔,你怎么看?”
徐长黎只要大家不吵就行,哪还有不点头的理。
徐其容见状,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下意识的往平泰公主身边又靠了靠。戚氏也皱了皱眉头,她虽然不知道徐其容手里有多少钱,可也看出来徐郭氏是把矛头对准了徐其容这边的。
果然,徐郭氏一脸得意道:“咱们容姐儿手里可不止那十三万呢,就是拿出来十三万,手里只怕还剩下二十万不止呢!我这个做叔祖母的也不太黑心,只要容姐儿再拿出十万来,交到叔祖母手里,保证让大家衣食无忧的坚持到一年半以后。”(未完待续)
ps:感谢yulepin、fiiishyuk、蹦蹦小豆*、胡小桂、浮梦一生lxh、2013、静静文轩、绝对.迷糊、阳光下的波斯菊、书友百合、楠楠筱筱童鞋们的月票,大家记得给小回投推荐票啊,么么哒~(づ ̄3 ̄)づ
提供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5201小说高速首发容华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二百七十四章 贪心
徐郭氏这话一出来,众人一惊,再看向徐其容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平泰公主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却被戚氏拉了一下。戚氏笑盈盈的站出来,先是冲着五太爷福了福,然后才对徐郭氏道:“八婶过惯了富贵日子,自然不知道这三万两银子其实是很多的。那穷苦人家,五六口人,一年的花销也才一二两银子,就是那普通人家,一年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咱们是流放来涪州的,这身上的囚衣还没有换下来呢,就算是样样东西都需要重新置办,先撇下那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三万两银子过个一年半,那是绰绰有余。”
这话一出来,徐郭氏脸色就变了,这不是在说她对银钱没有概念么,对银钱没有概念还有什么资格主持中馈啊!
徐郭氏瞪了戚氏一眼,厉声道:“住口,长辈们说话,哪有你一个继室说话的份!咱们徐家的人,可没有这么没有教养的!”
戚氏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怕自己连累徐亭远,只好悻悻住口。
平泰公主冷笑,道:“她一个做后母的,尚且知道维护容姐儿,你这个做叔祖母的,却是要逼着容姐儿去死!我们徐家是流放到这涪州来的,可不是来这涪州享福的,你要是还想过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日子,自己回西京城去,想过什么好日子,便能过什么好日子呢!”
徐郭氏皱了皱眉,如今远在涪州,她也不忌惮平泰公主的身份了,仗着徐谨行就在她身边,语气越发的尖酸刻薄:“嫂嫂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如何是逼容姐儿去死了?大家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还不是因为你的好儿子偏偏要去学人家谋朝篡位!如今被流放到这里,你们倒好,早早的把银钱放在了小辈的手里,却要看着我们遭罪吗?”
徐郭氏这话一出来,本来打算打圆场的众人也都闭紧了嘴巴。不开口了。就连五太爷,都微微闭上了眼睛,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这一瞬间徐其容有些心冷,这就是徐家人。身上的囚衣还没有换下来呢,先想着为难她了。她也是姓徐的啊!
平泰公主不大会打嘴仗,当下便冷了脸,道:“容姐儿手里就只有十三万,多的没有。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徐亭进素来亲近你们这一房,焉知不是你教唆的他!”
徐郭氏听了这话,气得直发抖,就连徐家那些小辈,这会子也反应过来了自己以后吃穿用度都要看徐其容能拿出多少银钱了,当下听了平泰公主这话,也都有些不满。徐郭氏转身对徐谨行道:“老爷,不是我总针对她,你看看,家里都这样了。她教唆容姐儿藏着掖着不说,还反过来指责我!”
出乎徐郭氏的意料,徐谨行并没有顺着徐郭氏的话说,只是摆了摆手:“你们妇人的事情不要来问我。”
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有气无力的意味,面色也很是憔悴,就连眼圈都有些黑!徐郭氏这才注意到徐谨行状态不对,当下心里有些惴惴,这一路虽然辛苦,可徐谨行身子骨素来好。连五太爷都好端端的到了涪州,徐谨行如何虚弱成这样了?
难不成是路上病了没说?
徐郭氏心里一慌,当下便嚷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然后转身怒斥平泰公主。“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舍不得那几个钱?”
其他人都看着徐郭氏这般,并没有替徐亭远这一房站出来说话,只有徐亭晏呐呐道:“如今咱们家已经这样了,何苦还要窝里斗?五爷爷……”
五太爷犹自闭目养神,似乎没有听到。
几个跟徐其容交好的小娘子有心站出来替徐其容说话。可一屋子长辈,哪有她们开口的份!
倒是徐其玉,一进大理寺就被颜家退了亲,本来正自哀自怜,如今见徐郭氏跟徐其容对上了,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巴不得她们闹得越厉害越好。
就在这个时候,徐亭松的长子徐嘉站出来道:“十五妹妹西京城还置办了些产业呢,依我看,也一并交给公中打理才好。”
徐邓氏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在去西京城之前,对于徐谨行一房的德行,她也有所耳闻,却不知道他们原来跟吸血的水蛭一样恶心。想着徐其容主动提出了要给她三万作为家用,如今见她们被这般逼迫,也有些不忍,看了眼自家相公徐谨平,见他没有反对,便开口道:
“徐家如今风雨飘摇,大家不说相互扶持,反而去逼迫一个小娘子,算什么样子?且不说容姐儿手里有没有银钱了,就是那西京城中的产业,要么是锦姐儿替她置办下来的,要么是她母亲的嫁妆,你们也好意思伸手吗?”
徐郭氏翻了翻白眼:“你自己已经得了好处,自然不管别人的了,刚刚是谁答应不管这事的?难不成是见我们这一房要得好处了,所以沉不出气了,索性充起好人来了?”
“你!”徐邓氏被气得脸一白,她自从嫁到徐家以来,婆母慈祥,妯娌和睦,媳妇恭顺,还没有遇到过徐郭氏这样撕破脸比吃顿饭还要随便的人。一时之间倒不知道怎么跟徐郭氏吵了。
一言不发的徐谨行被徐郭氏扯得有些恼火,摔开徐郭氏的手,让徐亭柏靠上前来扶着他去距离徐郭氏远一点的椅子上坐下来。
徐郭氏见徐谨行偏偏叫了她不喜欢的庶子上前来,气得嘴角又是一抽,只是这会子倒不好跟他计较,心里的火便更往平泰公主和徐其容身上发了。
徐亭远这才发现情况不妙,当下沉了脸色,挡在平泰公主面前,沉声道:“婶婶这是做什么?”
徐郭氏一见徐亭远这样,立马就哎呦一声哭天抢地起来,说什么徐家落到这个地步,晚辈还不孝顺之类的,又说都是徐谨言一脉的人连累了整个徐家,徐亭远这会子偏偏舍不得那几个钱,要看着大家餐风露宿。
徐亭远哪里见识过这个,而且在大家眼里,惹出这场祸事的徐亭进就是徐亭远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此时此刻又如何肯帮他忙!就只有跟徐亭远交好的徐亭晏试着劝了几句,收效甚微。
对于徐家本家的人而言,此时此刻选择袖手旁观,已经是讲情面了的。徐家祖家在灵州几十年了没有出过问题,结果子孙刚调任西京城不到两个月,就因为徐亭进出了这样的事情,不但官职没有了,连家产都被查封了,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幸事。要说对徐谨言这一房完全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徐亭远想要护着母亲和女儿,可他哪里是徐郭氏的对手,当下便被骂得毫无还口之力。
徐其容忍了又忍,哪里看得下去,制止了好几次也不见徐郭氏住口,当下就直接把一个青花瓷的茶盏往地上一拍,发出清脆的声音,唬了众人一跳,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这茶盏虽然比不得大家在西京城惯用的东西,却是十分细腻的青花瓷,也是蜀地大户人家喜欢用的东西。高伯布置这些的时候,虽然因为赶时间并没有太过周全,可也不至于太过困窘的。
徐其容看都没有看地上的碎瓷片,冷笑一声,然后朗声道:“那银钱都是在我手里,存在钱庄里面用的也是我徐其容的名字,你们找我祖母、父亲闹腾,那是找错了人,有本事来跟我闹上一闹?”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徐郭氏声音有些尖利,开口刚说一句,就被徐其容堵回去了。
徐其容瞥了徐郭氏一眼:“当年我们的太爷只身前来西京城,那可是跟徐家本家分了家的,咱们小辈们记不清了,五太爷总不至于忘记!至于八叔祖母,当年你们开祠堂,可是要从族谱上划去我爹爹的名字的,后来我们这一房分出来单过,你们也是送瘟神一样把我们送走了的!”
戚氏担心徐其容这样会传出不好听的名声来,忙拉了拉徐亭远的衣袖,示意他开口。徐亭远这下子反应过来了,忙接着徐其容的话道:“容姐儿愿意把银钱都拿出来是容姐儿心好,想着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徐字来,却反被咄咄逼迫,传出去,只怕也是不好听的。”
徐其容看了徐亭远一眼:“爹爹,你何必跟他们说这般婉转,今儿个不把话说清楚,明儿个还不知道跟咱们撕扯什么呢!你这会子顾忌着同宗的情面,焉知他们一出这个门,就不会给咱们扣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帽子?”
然后继续朗声对大家道:“爹爹说的不错,其容愿意把银钱拿出来,那是同宗的情分。可偏偏有人造谣,非说其容手里还有更多的银钱藏着掖着不肯给大家用。其容倒想问问,你们真的是觉得三万两白银不够大家一年半的开销吗?大家都好手好脚的,却来算计我一个小娘子,不怕到了地底下无颜面对祖宗吗?左右得不到一个好名声,左右大家都要说我不顾徐家的死活,那我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撇开你们,难不成我们这一房还没有活路了不成?”
这话一出来,众人都是脸色一白。徐其容若是真的一文钱都不肯拿出来了,他们能怎样?脚下踩着的这片宅子,那也是徐其容花钱置办的啊!徐家人口众多,只怕到时候行乞都找不着足够这么多人落脚的地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定论
徐亭远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xshuotxt/他心里清楚,他的灼灼心里委屈着呢!左右有他在,就让灼灼好好发泄一下,大不了到时候带着灼灼离家,人家唾骂的只会是他,也骂不到灼灼身上去!
戚氏素来精明,一看徐亭远的反应,就明白了徐亭远的用意。在嫁给徐亭远之前,她就知道徐其锦和徐其容两姐妹在徐亭远心里的地位,这会子自然不会跟徐亭远计较这个,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就让大家把骂名推到她一个妇道人家身上好了。
徐郭氏等人见徐其容这般反应,虽然也觉得有几分惧怕,可看了眼坐在上首的五太爷,便又镇定了下来!她一个小娘子再厉害,那也不能背过了徐家去!五太爷既是长辈又是族长,徐其容若是惹恼了五太爷,五太爷一发话,哪里还有她开口的余地?这么一想,徐郭氏反而有些得意,觉得徐其容到底是个小娘子,太年轻了,懂的也太少了。
徐亭晏显然跟徐郭氏等人是一样的想法,心里难免有些担忧这个侄女,当下就开口叫了声“五爷爷”想要转移话题。
谁知徐其容话锋一转,道:“可是,大家都是徐家人,都是一家人,其容做不到这么绝的地步!说到底,其容也只是个自小被爹爹、祖母和姐姐保护着的小娘子,眼里所见,都是徐家一草一木,耳中所闻,都是徐家祖训家规,流的是徐家的血,吃的是徐家的粮。做不到看着徐家从此衰落。八叔祖母是长辈,诸般言辞施加在其容身上,其容碍于孝道,自然不能跟八叔祖母理论。可在场的诸位叔伯长辈是有目共睹的,其容今年十岁有三,可是那数典忘祖的人?”
一番话,说得众人无言以对。
徐其容继续道:“不管大家信也不信。今天其容把话放在这里。高管事是姐姐借来给其容使的,除了那十三万两银钱,其容手里却是还有些花头。却是晋州沈家送的,京城长公主府、裕王府、将军府赏赐的,姐姐担心其容手边没有堪用的人,便把这些都交给了高管事打理。大家若是连这些都看得上,其容今天也不拦着了。你们自去向高伯要便是!”
“这话可是你说的!”众人还没有从徐其容这番话里反应过来,徐郭氏就先嚷了起来,“我不信你真的就只有那十三万!到时候我要查账,可别让姓高的推三阻四!”
这话一出来残凤泣血。整个正厅里都安静了,大家都一脸诡异的看着徐郭氏。徐郭氏被众人这么一看,也有些心虚。却还是脖子一梗,咄咄逼人的看着徐其容。
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徐谨行却是气得满脸通红。忽然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徐郭氏面前,伸手就给了徐郭氏一个巴掌,喝骂道:“蠢货!”
徐其锦现在是江浙盐运使杜广生的长媳,高伯是徐其锦的人,现在徐家落魄成这个样子,若是让徐其锦知道他们逼迫徐其容了,再给杜仲吹一吹枕头风,还不知道怎么对付他们呢!
如今的徐家本来就指望着那些姻亲拉一把,又如何能在这种关头去树敌呢!
徐郭氏被打得整个人都懵了,她平时最宠爱的大儿子徐亭松整个人都呆愣在那里,只有小儿子徐亭瑞和庶子徐亭柏上前劝阻徐谨行。
徐其容冷冷的看着他们这一场好戏,她愿意拿出十三万来给大家渡过难关,那是她看重血脉亲情,但是她太了解徐郭氏之流了,一开始就知道有的人会不知足,所以故意只说高伯是徐其锦送来替她打理名下产业的。
徐郭氏被徐谨行当着一干小辈们的面打了,顿觉丢人得很,可女子出嫁从夫,徐谨行打她,她也只能受着。而且她现在身着囚衣,初来乍到蜀地,连片瓦遮身都没有,离开正厅去躲一躲难堪都办不到!
徐其容看在眼里,一点都不觉得同情。
徐亭远起身,上前一步,看着上首的五太爷,朗声道:“小女灼灼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不知道各位叔伯兄弟还有什么异议?”这就是逼五太爷表态的意思了。
徐亭晏看了眼徐亭远,有心帮腔,便开口道:“五爷爷……”
徐长黎这才微微睁开眼,慢悠悠道:“既然大家同舟共济,想来以后的日子也难过不到哪里去。如今大家都还穿着囚衣,主子们围在里面说闲话,下人们守在外面也惶惶然,不如就这么散去吧!别的事情日后再说。”
然后扭头对徐邓氏道:“老五媳妇儿,你给大家安排一下住处,叫下人们烧多多的柚子水给大家去一去晦气。”
就好像是打了个盹儿,之前正厅里面的诸多争执吵闹,他什么都没听到。
徐其容虽然心里有些不悦,却也知道徐长黎作为徐家目前的主心骨,自然是要替整个徐家考虑的,并不怎么记恨他。
“分好了住处,就散了吧!”五太爷道。
徐邓氏心里早有了主意,听了五太爷这话,忙站起来道:“这宅子是容姐儿出钱买的,咱们也不贪一个小娘子的东西,只是此处恐怕是咱们未来好几十年的居所了,咱们偌大一个徐家,主宅的房契不能放在一个即将谈婚论嫁的小娘子手里。”
这宅子不过是几千两银子,徐其容本来也没打算跟她们计较了,当下便道:“等会儿收拾好了,我就让高管事把宅子的房契地契交给太爷。”
徐邓氏点点头,对徐其容笑道:“咱们也不昧了你的,等家里有了银钱周转,就还给你,总不能让你连一份体面的嫁妆都没有。”
然后看向大家道:“谁要是有意见,谁就出去自立门户。”
她都这么说了,五太爷也没有表示反对意见,徐郭氏刚被徐谨行打了巴掌,这会子,自然没有人站出来说不行了[花木兰传奇]女儿情。
徐邓氏接着道:“如此这样,便是八弟和八弟媳带着你们那一房的子孙住东宅,六弟和我们这一房,并太爷,住这正宅,九弟和大嫂这两房住西宅,大家可有什么意见?”
徐郭氏不是省油的灯,徐邓氏自然犯不着跟她对上,所以干脆就让他们一房住在一起了,老六那一房是五太爷的血脉,徐邓氏也愿意自己这一房多亲近老六那一房的,等五太爷西去了,好处少不了。至于老九这一房,徐谨蹇这会子还在西京城道观里面呢,人丁单薄,徐陈氏又是个好说话的,安排跟平泰公主等人住在一起最合适不过了。
这么一番安排,人情送出去了,自己好处得了,还能落得一个能干的名声。
众人心里对这安排甚是满意,就连徐其莜,都开开心心的来了一句:“这样我就能天天守着十五姐姐了。”小孩子心思简单,她这会子还担心着自己十五姐姐长得好看,会被别人家看中了来抢了去。
平泰公主眯了眯眼,忽然开口道:“亭进一房素来喜欢亲近老八这一房,亭进没了,亭进媳妇就带着孩子们跟老八他们过活去吧!”
徐邓氏愣了一下,在她眼里,自己这个大嫂是个清高孤傲的,断没有落井下石的时候,徐亭进惹出了这等祸事,平泰公主就不认这一房人了,这让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这……”
徐郭氏一听,就不高兴了,又开始跳脚:“陈红玉,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仗着我让着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谨行脸色难看的堵回去了:“住口!”
然后转头对着乔氏缓了缓脸色,和煦道:“你就带着孩子们跟我们过活吧,但有吃穿用度,不会少了你们的。”
徐郭氏一听这话就要反对,可转念又想起自己刚刚挨的那一巴掌,就有些不敢了。要是再挨一巴掌,她以后在小辈们面前还有什么威严可言?便不说话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徐其筠心里就不高兴了,她一直觉得自己这个祖母跟他们疏远,是因为他们更亲近徐谨行一房的人。若是自己反过来亲近她了,她自然会像接纳容姐儿一样接纳他们的,毕竟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是她的长子嫡孙,断没有想到平泰公主会主动把他们往徐谨行一房推。
如今就只有徐其容手里有钱,徐谨行一房人多,花销自己都不够用,哪里顾得上她们孤儿寡母?她自然是不愿意再亲近那边的。
心里一急,便开口唤了声:“祖母!”
平泰公主一脸清冷,仿若没有听到。
大家心里正记恨着徐亭进,哪里会管徐其筠的想法,自然也都装作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
只有徐其玉冷笑着扫了徐其筠一眼,我被颜家退了亲,你的好未婚夫被诛了九族,大家都是沼泽地里的烂泥,谁也别想撇开谁了!
徐其筠又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徐其瑜,她是徐邓氏的孙女,若是能帮她说句话就好了。
徐其瑜还不知道自己婆家是怎么想的呢,心里无比怨恨徐亭进这个四伯父,哪里肯再跟徐其筠交好。徐其筠的示意,她都撇撇嘴,当没有看到了。
徐其筠这才一脸惨白的死心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借衣裳
ps: 感谢蹦蹦小豆*、yanz0530、water_2、stopsullen童鞋们的月票以及water_2童鞋的平安符,爱你们么么哒(づ ̄ 3 ̄)づ
ps:大家记得给小回推荐票啊!
徐邓氏点头:“那亭远媳妇儿就带着孩子们住在东宅。”顿了顿,又道,“至于奴仆,大家先将就着用着,实在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了,自己也动动手,等我这边收拾好了,便让人去找人牙子来,到时候叫大家来正宅选人就是。”
“至于身上的衣裳,若是有换的,便也就罢了,若是没有,不嫌弃样式老的话,就来寻我,我那里还有几套。”
苏氏想说自己房里的下人,儿子徐昇、女儿徐其玉房里的下人,走得一个都不剩了。却被徐亭柏拦了下来。徐郭氏本来就看不惯他们,又是庶出的身份,这会子开口说缺人了,徐邓氏也没有办法,反而自讨个没趣。
少不得只有忍了下来。索性在西京城的时候他们不受徐郭氏待见,也有很多时候是自己动手的。等过些日子人牙子来了,徐邓氏总不好厚此薄彼,到时候总会给他们安排的。
苏氏想了想,回过味来,便不动声色了。徐其玉咬了咬牙,心里一阵怨恨。
五太爷浑浊的眼睛扫了大家一眼:“既如此,就各自下去安顿吧!”
众人应诺了一声,自行散去。徐亭瑞追上徐亭远,有些尴尬道:“十一哥,因为突逢巨变,所以我母亲说话有些不过脑子了,十一哥你别放在心上。”
当初在祠堂,徐谨行和徐亭进要从族谱上抹去徐亭远的名字,也只有徐亭瑞帮他说了话。因此,此时徐亭远也不好跟徐亭瑞计较,便道:“受委屈的是灼灼。放不放在心上,又岂是我能做决定的?都是做父亲的人,十二弟你焉能看着娥姐儿和蝶姐儿受委屈?”
徐亭瑞脸色一黯:“是我思虑不周了。”然后转身对徐其容道,“容姐儿。你不要跟你叔祖母计较好不好?”
徐其容自然是听到徐亭瑞和徐亭远的对话了,心里正想着,徐郭氏针对她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哪里是说话不过脑子,这根本就是没脑子!可徐亭瑞素来对她们没有恶意。娥姐儿和蝶姐儿又跟她关系还算好,便不好下了徐亭瑞的面子,只好道:“十二叔,话不是你说的,犯不着你来道歉。其容不是不辨是非的人,娥姐儿和蝶姐儿照常可以来找我玩的,就是爹爹,跟十二叔也还是兄弟,毕竟都姓徐。”却没有丝毫原谅徐郭氏的意思。
徐亭瑞见徐其容语气坚决,脸色就有些白。正要再低声下去几句,就被徐郭氏一把拉了过去,恶狠狠道:“走!”
徐其容冷笑,她管他们做什么!
正要和爹爹、祖母等人回去,却被徐其璇拉住了,徐其璇红了红脸,小声对徐其容道:“十五妹妹,咱们身量差不多,你可不可以借两套衣裳给我穿啊?等公中做了就还给你。”
然后手一摸徐其容衣裳的料子,脸上就闪过一丝尴尬。如今徐家不比当年,哪里做得起这等料子的衣裳啊!
徐其容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身边伺候的人没有跟过来?”
徐其璇老老实实道:“跟过来了,只是她们带来的衣裳应该都是在灵州时的衣裳。样式都不怎么好看……”小娘子自然都是爱漂亮的,当初她们穿着灵州的衣裳来西京城,还被徐郭氏等人看过笑话呢!
可这话一说出来,徐其璇就后悔了,她自己有衣裳,凭什么找十五妹妹要衣裳穿啊!十五妹妹刚拿出那么多银钱来供大家生活。她还找十五妹妹要衣裳,不是也成了那吸血的水蛭吗?她这才反应过来“今时不同往日”几个字的意味来。当下就要跟徐其容道歉,表示自己不要衣裳了。
却听到徐其容道:“你把我当妹妹,我自然也是把你当姐姐的。你既已经开了口,我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咱们这辈子能做姐妹也不容易,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正好我还有两套没穿过的新衣裳,我等下让采榴把衣裳给你送过来吧!”
若是别人要衣裳,或者是徐其璇编一些糊弄人的话来骗衣裳,徐其容是断不会答应的,可徐其璇明显是说这话之前没过脑子,又没有隐瞒她自己是有衣裳的,徐其容就乐意把衣裳给她了!
徐其璇闻言一喜,踌躇了半天,还是没舍得拒绝,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十五妹妹。”
徐其容笑道:“不客气。”她眼睛都不眨一下,拿出了十三万两银子,却惹来一顿怀疑,如今不过是两套衣裳,就收到了真挚的感谢。
徐其容等人回了西宅之后,徐陈氏和平泰公主住了一个院子,她们两个,一个孀居,一个丈夫还在西京城道观里面,都是恬淡的人,住在一起倒不会有什么纠葛。徐亭洺带着闻氏、徐亭远带着戚氏,并徐知一起住了东厢房,东厢房一共有八间房,除了寝屋,还能做小书房、小厨房之用。徐其容和徐其莜住在了西厢房。下人们都安置在了垂花门旁边的偏房里面。高伯、方仲景以及小王爷送的那些“家丁”都被徐其容安置在了外院。
两房都是有些人丁单薄的,这样一来,收拾收拾,倒也没有比在西京城时委屈多少。
徐其莜心里高兴,拉着徐其容说哪间房要给徐其容做小书房,她是看到徐其容行李中的那些书的,哪间房要做琴房,她是记得徐其容状元巷的房间里是有琴的,哪间房要做花房等等。
徐其玉正跟在苏氏和嫂子温氏身后一脸尴尬的跟徐邓氏提自己没有衣裳的事情,徐邓氏也没有为难她们,道:“瑜姐儿跟玉姐儿身量差着些,璇姐儿自己都没衣裳穿呢,倒是我和周氏还有些没穿过的新衣裳,你们娘儿几个别嫌弃样式老套,先挨过这段时间吧!亭闻和亭宴的衣裳给亭柏和昇哥儿穿倒是合适的。”
徐邓氏又道:“如今大家都造了难,让你们穿不合身的衣裳,也是委屈你们了,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这话一出来,苏氏等人都松了口气,对徐邓氏充满了感激。徐其玉甚至想着,有了徐邓氏掌家,她们以后的日子总比在徐郭氏手下的时候要舒坦了。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徐其璇一脸兴奋的朝这边走来,被徐邓氏一眼看到了,把人叫住,问道:“你又干了什么好事?笑得跟黄鼠狼似的,就不能学学瑜姐儿吗?”
徐其玉想着刚刚徐邓氏说瑜姐儿也是没有衣裳穿的,便觉得到时候穿不合身衣裳的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她是嫡女又如何,还不是跟自己一个待遇!
然后就见徐其瑜笑着对徐邓氏道:“祖母,我那几身衣裳都是从灵州带来的,有些不合时令,而且样式也不大好看。我才不想穿。”
徐邓氏便道:“找你姐姐借一身吧。”然后又想到徐其瑜和徐其璇身量还是有些差别的,便道,“问问你姐姐以前的衣裳还在不在。”
徐其玉觉得自己心里更舒坦了。
徐其璇摆摆手,笑道:“不用不用,我找十五妹妹说了,十五妹妹说她正好有两套新衣裳,等下让采榴给我送过来呢!”
徐邓氏点点头:“你十五妹妹是个心善的,你要记着,你们姐妹日后是要相互扶持的,现在你穿了你十五妹妹的衣裳,以后你十五妹妹有什么难处,你这个做姐姐的可要想着帮衬她才是。”
徐其璇点头:“我醒得的!”
徐其玉看着徐其璇一脸的阴沉,结果抬头正好跟徐其璇的视线对上,忙敛去了眸中神色,换成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徐其璇没有看到徐其玉的反应,见徐其玉和苏氏、温氏站在这里,微微有些讶异,然后反应过来,随口打了声招呼:“十一姐姐来跟祖母要衣裳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等收拾好了,咱们姐妹再一起玩。”
徐其玉心里一阵难堪,胡乱的点了点头,恨不得此刻掉头离去!打定了主意,等安顿好了,在新衣裳做出来之前,坚决不出门子了的。
谁要跟你一起玩啊!
周氏去寻了自己没穿过的衣裳和徐邓氏没穿过的衣裳给了苏氏,又叫下人去翻了徐亭闻和徐亭晏的衣裳给苏氏。苏氏呐呐的道谢,徐其玉看在眼里一阵厌烦。
等送走了苏氏等人,无人处,周氏对徐邓氏道:“娘,咱们何必对她们这么好颜色?听说四……以前待玉姐儿比筠姐儿还好,又是跟八叔一房亲的,如今他闹出造反的祸事来,咱们平白被连累,连伸冤的地方都没有,何必这样……”
徐邓氏瞪了她一眼,然后叹道:“这就是掌家娘子的苦处,要时时装大度,处处显公平。你还嫩了点,要多学学。”
周氏撇了撇嘴:“咱们这么大方,那玉姐儿的样子,我看她未必感激咱们!媳妇就是气不过,咱们的璇姐儿眼看着已经被礼部郎中伍大人的嫡长子相中了,这还没定下来呢,祸事一来,以后还不知道能嫁什么样的人家呢!瑜姐儿也是。”
徐邓氏叹了口气,想到这个,脸色也很不好看:“瑜姐儿那边已经定下来了的,倒不容易出幺蛾子。倒是璇姐儿这边,只怕以后在婚事方面,是真的难办了。所以我让璇姐儿多跟容姐儿亲近,容姐儿的外祖沈家虽然是商户,但却是家财万贯,比咱们现在好了很多。以后璇姐儿就算是嫁做商人妇,也总比贫贱夫妻百事哀要好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沉湎旧事
周氏有些不甘:“便是家财万贯,又如何比得上礼部郎中的嫡长子?”
徐邓氏看了眼周氏,淡淡道:“六弟和九弟家都还没闹将起来呢,五太爷心里绷着根弦,这会子谁要敢提秋后算账的事情,他第一个不答应。五太爷精明了一辈子,又岂能愿意看着徐家乱起来?你且等着吧,凡事都有来日方长一说。”
六房的徐亭友和九房的徐知本来是调任京都,这刚接任,刚和同僚熟络起来,眼见着前面是大好的前程,被徐亭进造反这么一闹,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徐其璇被耽搁的亲事跟这个一比,还真不算什么大事了。周氏默默地咽了口气,她婆母说得对,来日方长。
也是,她们如今吃徐其容的喝徐其容的用徐其容的住徐其容的,又如何好跟平泰公主这一房计较撕扯这件事呢?
周氏有些心疼:“只是苦了璇姐儿。”
徐邓氏摆摆手:“璇姐儿倒霉,容姐儿就不倒霉了?顾家明摆着是已经看上她了的,再不济,那华家大少爷和曹家二少爷也都是上门提亲了的,早知道有这么一遭,当初那戚氏就应该做主,胡乱先答应了一桩才是。”
周氏点点头:“这下容姐儿岂不是得怨戚氏?”
徐邓氏看了周氏一眼:“那边的事情你少去招惹。咱们跟西京城好几十年未曾联系,用容姐儿说的话,当初三伯徐长芳跟咱们府里是分家了的。她们那边,咱们这会子若是管得多了,反而徒增怨恨。”
周氏见徐邓氏虽然开口平静,可脸上带了些肃然。便知道徐邓氏这是在刻意教导她了,忙点头应是。
徐谨行到了东宅之后,用柚子叶水沐浴更衣之后,便躺在了正房的榻上闭目养神,像是累极了的样子。
徐郭氏迟疑了一下,问道:“这院子如何分配是好?孩子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徐谨行摆摆手:“这些小事都要问我,你还管什么家啊?你自己拿主意便好。”
徐郭氏想说。现在银钱在徐邓氏手里。主持中馈的权力也在徐邓氏手里,她还管哪门子的家啊!可徐谨行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她也不好跟他争执。怕真的把人气出个好歹来了。便道:“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让他们请大夫来瞧瞧?”
徐谨行摆摆手,很是不耐烦:“不必了。”
徐郭氏又道:“要不然把董姨娘叫过来伺候着?”
徐谨行原本一共有三个妾室,段姨娘受够了徐郭氏平时的磋磨,所以在西京城的时候趁机自请休书离去了。董姨娘虽然也有些受不住徐郭氏的性子,可徐亭柏是她儿子。她能走哪里去?倒是香姨娘“情深意重”,怎么也不肯离开。
如今徐谨行身边的妾室也就董姨娘和香姨娘了,徐郭氏故意主动提出让董姨娘来伺候着,就是想冷着香姨娘。
谁知本来神情恹恹的徐谨行听到徐郭氏这话。忽然抬了抬眼皮子,道:“叫香姨娘过来吧!”
徐郭氏震惊的看向徐谨行。
徐谨行不耐烦道:“你不是忙着分配院子么,孩子们还穿着囚衣等着呢!快去忙吧。有香姨娘伺候我,你也可以放心。”
徐郭氏嘴唇哆嗦了几下。到底是没有跟自己的夫君翻脸,咬碎一口银牙,面目狰狞的吩咐人去把香姨娘叫来。从西京城到涪州这一路,她一直盼着香姨娘受不住路途遥远,自个儿舍弃了徐谨行,或者是路上有个山匪什么的看上了香姨娘的年轻貌美,把她劫持了去。却没想到香姨娘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女人,却真的一路跟到涪州来了!
她和徐谨行同舟共济这么多年,儿子都生了两个了,却被香姨娘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贱人仗着年轻貌美把徐谨行的魂儿勾了过去,徐谨行被香姨娘迷得神魂颠倒,她怎么能不恨?
然而,年老色衰,母家势微,她素来服从徐谨行惯了,又能怎样?只能强忍着心里的不高兴,再暗地里图谋。
终于平复了神色,徐郭氏不等香姨娘过来,便带着人出去正厅,给大家分配院子了。
徐郭氏厌恶徐亭柏一房和乔氏等人,把他们都安排在了西厢房,至于徐亭松和徐亭瑞两房,则安排在了东厢房。
徐谨行闭目养神,听到徐郭氏出去的声音,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到底是有些精神不济,迷瞪见,就有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然后便感到身边有一阵轻微的响动,鼻尖萦绕着一股草木清香的味道。
很像当年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身上的香味。
那个时候,她高高在上,眉目清冷,然后自己大哥低声跟她说了什么,她便朝着自己笑了笑,道:“二弟,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这一句话,他记了一辈子。
她和自己大哥要去帮着她的表哥谋朝篡位,抱着粉嫩嫩的小团子交到当时还很年轻的徐郭氏手里,笑着道:“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郎就劳烦二弟和弟妹照顾一二了。等我和你大哥回来,一定好好谢谢你。”
他当时想问她要怎么谢他,可转念一想,她便是不感谢他,他也是愿意养这个孩子的。当时徐郭氏尚未生产,抱着孩子浑身僵硬,他看得直皱眉头,把人抢了过来自己抱着。偏生他自己也不得其法。他大哥便走了过来,笑得一脸温润的教他怎么抱孩子。
他当时看了看粉嫩团子还没有长开的眉眼,又看了看他大哥,有些遗憾,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像他大哥,要是像她就好了!
只是,一个是他大哥,一个是她嫂嫂,这种妄念,不过是一闪而过,便被他强行压下去了。
徐谨行皱了皱眉头,然后便感到冰凉的手指轻轻地**着他的太阳**,舒服得他几乎发出一声喟叹。
睁眼,正是香姨娘素面朝天的一张脸,这张脸是年轻的,带着朝气,带着柔情,除了身上那股子草木香气,没有一点跟那个人是像的。
二十几年前,那个人是公主却没有公主的坏脾气,被徐郭氏那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逼到了佛堂里面去。
二十几年后,那个人念着佛偈却没有佛性,他看得出来,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下面掩藏着怎样的杀伐之气。
香姨娘轻声打断了徐谨行的沉思:“老爷,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可恨我这一路不能陪在你身边。”
董姨娘都能跟着徐家众人一起流放,偏偏香姨娘不能,显见得是徐郭氏的好手段了。
徐谨行叹了口气,任由香姨娘轻轻替他按着,然后看了眼她空空如也的手腕耳垂,淡淡道:“值得么?”
香姨娘一脸平静:“若不是老爷,妾身已经冻死在雪地里了。”
徐谨行闻言一震,然后拍了拍香姨娘的手:“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香姨娘抿了抿嘴,借势靠在徐谨行怀里。徐谨行在香姨娘面前素来有些急色,根本顾不得夏日炎热,香姨娘还没靠到他身上去,他的手已经开始曲径通幽,搔刮起来,等香姨娘靠过来了,徐谨行一低头,便埋首在了双莲之间。
涪州素来比西京城热,这会子两人都有些大汗淋漓。香姨娘一脸迷蒙,刚刚还冰凉的小手摸向徐谨行亵裤里那团时已经带了些热度,轻拢慢捻抹复挑还没来得及使出来,便感到手里的事物一软,然后是一手的黏稠。香姨娘微微睁开眼睛,满眼清明,然后复又闭上眼睛,掩去满眼的厌恶。
徐谨行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发展,整个人一僵,有些尴尬,也有些恼怒,手上的力道便有些没轻没重了,捏得香姨娘有些疼痛。
香姨娘立马反应过来,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看了眼徐谨行,然后眼波流转,不等徐谨行反应过来,就俯下身去,埋首吸允。眼见着旗鼓重振,心里松了口气。谁知心下一放松,嘴里的力道就失了准头,刚刚迎风招展的旗杆又塌了下去。
香姨娘吓了一跳,这个时候总不能让她下药吧!徐谨行正要发怒,就见香姨娘抬起头来看着他,当着他的面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嫣红小嘴柔声道:“老爷这一路辛苦了。”
徐谨行脸上虽然还有些不自在,却被香姨娘恰到好处的安抚了,伸手把香姨娘搂在怀里,轻声喟叹了一句:“我最出息的那个儿子,没了。”
话才刚说出口,立马就身子一僵,有些后悔,低头看香姨娘仿若未闻的模样,又放松下来,她听到了又如何,她是自己的人,就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能出什么事?
等徐谨行神情放松的睡了过去,香姨娘才从徐谨行身边爬了起来,拢了拢头发,眼里俱是惊愕和难以置信。原来是这样!如果是这个理由,那些说不通的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事关重大,香姨娘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手边没有得用的人,只好匆匆梳妆了一下,便推开正房的门往外走。却正好撞上徐郭氏带着人往这边来。(未完待续)
ps:嘘~
第二百七十八章 撑腰
眼见着徐郭氏就要走到面前来了,香姨娘忙双膝跪地伏下身子,徐郭氏看到香姨娘眉目间掩不去的春色,脸上浮起一股憎恶。
路过香姨娘的时候,故意停下脚步来,问道:“老爷呢?”
香姨娘一脸怯懦,小心翼翼道:“回老夫人的话,老爷太过疲乏,已经歇下了。”
徐郭氏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们在屋里做了什么!这可是正房的床,她这个主母还没有睡过呢!听到疲乏二字,更是一阵恼怒,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起来:“你现在往哪里去?”
香姨娘谨慎道:“家里下人比之前少了不少,妾身去看一下大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没想到徐郭氏真的那么不大度,听她这么说,就吩咐道:“行,家里人穿过的囚衣,到底是晦气,你现在去洗一遍,现在天气大,想来到晚间的时候已经干透了,到时候再交给亭柏拿出去烧掉。”
既然是要烧掉的,为什么非要再洗一遍?
香姨娘知道徐郭氏在故意折腾她,却也不好开口跟她斗嘴,只好忍了,乖乖巧巧的答应着下去了。这个时候徐谨行正在休息,若是吵醒了,心里烦躁,说不定就因此厌烦了她呢!
徐郭氏还特地派了一个丫鬟给香姨娘“使唤”,丫鬟态度高傲,扬着下巴,指使香姨娘做这做那。香姨娘知道她是徐郭氏派来监视自己的,也不恼,反而按照徐郭氏的期望,做出一副艰难辛苦的样子来。
徐邓氏的动作快得很,不过是第二天,便让人牙子带着一些年轻的丫鬟上门来了。徐邓氏秉着“公平公正”的念头,招呼大家到正宅去选。
徐其容身边的秋浓、虞夏和采榴都在,平泰公主身边的桂嬷嬷、银鲤都在,徐亭远和戚氏身边的沈妈妈在,徐其容又把采榴给了戚氏使唤。因此,贴身的丫鬟并不需要,只选几个做粗活的就好了。
再者说了,这人是徐邓氏让人牙子寻来的。保不齐就借着这个机会安插个什么人,徐其容等人是宁愿这段时间稍微过得简朴一些,也不要让这些不知根不知地的人近身伺候的。
到最后一共挑了四个粗使丫鬟、四个粗使婆子。小厮家丁什么的倒没有挑,一来是秋浓的父兄都跟着来了,二来是。小王爷送给徐其容的那八个人明面上可都是充当家丁使用的,如今徐家艰难,她们这一房也不好要太多使唤的人。
倒是徐郭氏,眼皮子浅得很,愣是把人家徐邓氏身边留了多少个伺候的人,多少个丫鬟、多少个婆子、多少个家丁之类的一一打听清楚了,然后按照这个规格把自己身边的人给补齐了。
以前若是遇到这种事情,乔氏是很乐意提醒她的,可现在乔氏跟着徐谨行这一房过活,徐郭氏虽然明面上没有说她们孤儿寡母什么。暗讽却是少不了的,她又不傻,干嘛要再吃力不讨好!
选好了人之后,徐邓氏刚给人牙子结完账,就听到外面的门房的小儿子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当官的来了!”
这门房是一路从灵州跟着徐家到了西京城来,再从西京城一路跟到涪州来的,算是多年的中仆了。他小儿子如今才五岁。常年在府里走惯了的,所以大家倒没有责怪他。只是,如今徐家是惊弓之鸟,听到当官的来了。立马头皮一麻,心里有些发紧。
徐邓氏忙把女眷往屋子里赶,然后自己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叫人去把徐亭晏叫来。谁知刚走到二门,便见门房小儿子口中的那个当官的已经自个儿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金织的锦衣,腰间挂着一块水头极好的玉佩。头发用一根檀香木雕的簪束着,面容白皙,身形高大而瘦削,看起来二十好几的年纪。
徐邓氏愣了一下,一时之间倒不知道怎么称呼。
那人身边的一个**岁大小的童儿抬了抬下巴,道:“这是德公!”
徐邓氏心里虽然还有些茫然,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忙福了福行礼,道:“老身给德公请安,不知德公前来……”
“不必。”华裕德虚抬了抬手,声音显得有些阴柔,笑道,“咱家替圣上来看看你们,安顿得怎么样了?”
徐邓氏这才想起来,宫里好像是有一个太监,名字叫花德,很得陈乾帝欢心的。当初在大理寺牢里,还见过旁边牢房的人商量着让家里人去走德公的路子的。
徐邓氏忙道:“德公辛苦了,劳烦圣上惦记,家里一切都还好。”
然后也不等徐亭晏了,直接把人往里面的正厅带。左右一个是内侍,一个是**岁大的童儿,倒用不着怎么避讳。
华裕德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然后状似好奇的问道:“咱家有话想问问老夫人,老夫人也别多心才是……你们这宅子?”
徐邓氏忙道:“徐家公中的财产虽然查封了,可圣上隆恩,哥儿姐儿们手里那些倒是不必上交。这宅子正是我们家十五小姐置办下来的。”
“哦,是吗?”华裕德微微挑了挑眼,“贵府十五小姐这个时候愿意出钱置办宅子安置大家,倒也是孝心可嘉。当今圣上注重孝道,若是知道了十五小姐这等行为,说不定就赐下一座牌坊了呢!”
徐邓氏心里一跳,讪笑道:“不敢,不敢。”
说话间已经到了正厅,徐谨平和徐亭晏已经匆匆迎了上来。徐邓氏亲自带着人上了茶水就要退下,华裕德却突然开口道:“老夫人,咱家奉圣上御旨,要在这涪州待一段时间。圣上不召咱家回去,咱家就会一直留在涪州。咱家就住在烟青巷,距离这里也不远,以后徐家有什么事情,徐家十五小姐有什么事情,您可以直接派人来知会咱家一声。大家都是从京城过来的,能帮的忙,还是可以帮一下的。”
徐邓氏抬头,正对上华裕德带笑的眼神,心里一惊,忙点头应下了,这才带着丫鬟匆匆离去。
出了正厅,那丫鬟脸还有些红,小心翼翼的问徐邓氏:“他自称咱家,便是太监?”
徐邓氏点点头:“我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内侍,却也想不到,一个太监,也有如此风华。”
喜月听到风华二字,脸又红了一瞬,然后开口问道:“奴婢虽然不懂事,却也看得出来,这位德公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有大本事的。既然他已经说要照看我们徐家了,以后咱们在涪州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太过艰难才是。老夫人你为何反而愁眉不展?”
徐邓氏一边走一边扭头看了喜月一眼,抬了抬眼皮子:“焉知他不是来监视徐家的?”
喜月摇摇头:“圣上身边那么多人,何必把德公派来监视咱们?婢子看那德公也是养尊处优的样子,仅仅为了监视咱们家,用不着跟来涪州受苦。”
徐邓氏开口道:“若是顺便呢?”
喜月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咱们家又不做什么坏事,任由他监视便是,又没有什么打紧的!”
徐邓氏叹了口气:“却不知道他怎么对容姐儿这么有兴趣,也不知道是有谁交代了他什么,还是容姐儿运气好。如今有他照看着容姐儿,谁又敢去探究容姐儿手里到底握了多少东西?谁又敢去惦记他们那一房的产业?”
良久,徐邓氏强笑着摇了摇头:“罢罢罢,有我儿子亭宴在,我还用担心以后衣食无着吗?就算是要着急,也该是徐郭氏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着急才是。”
喜月一本正经的点头:“老夫人这么想便对了。”
一进内室,大家便围了上来打听来人。
徐郭氏一边把德公的身份说了,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徐其容,见徐其容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似乎之前并不认识这位德公,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听说德公对徐其容的行为很是赞赏时,徐邓氏注意到,徐郭氏的脸色果然变了。徐其容心里松了口气,对于华裕德的来意有了几分明了。
不管是不是她的自作多情,她就是觉得,华裕德大概是猜测到她如今的处境,来给她撑腰来了。
谈论完德公的事情,徐郭氏忽然道:“这涪州这么热,是不是从今天开始就要给大家分冰了?”
徐邓氏咦了一声。
徐郭氏瞪大了眼睛:“难不成五嫂没打算给大家分冰吗?我可是听莜姐儿说了,来之前,她还跟容姐儿一起吃了冰镇果子呢!”
徐邓氏笑道:“这里如何比得上西京城?我已经让人去问过了,整个涪州只有一个冰窖,每年冬天的时候,城里的富户们自取了冰块存在里面,到夏天的时候再取出来使用。咱们家初来乍到,哪来的冰用?”
徐郭氏撇撇嘴,瞪着眼睛:“没有冰用,莜姐儿何来的冰镇果子吃?昨天我房里可是有人洗衣裳的时候热得晕过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呢!”
听到徐郭氏这话,平泰公主神色微动,按理说,刚到涪州,香姨娘应该来看她一眼的,可一直到现在,香姨娘连影都没有,难不成晕倒的是香姨娘?(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七十九章 缘由
ps:感谢笑红尘010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以及p、云水随缘、書海路人、凊词、ai童鞋们的月票……ps:大家记得给小回投推荐票啊,爱你们么么哒(づ ̄3 ̄)づ
徐邓氏皱了皱眉,道:“真的没有冰,莜姐儿那冰,应该是隔壁人家的小姐过来探门时送的,你要是扯得下老脸,便去找隔壁人家匀一些吧!”
这种事情徐郭氏还是做不出来的,当下就不说话了。
徐其容扭头看到平泰公主神色有些担忧,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问道:“八叔祖母,不知道你们屋里是谁热晕了?我那里有一个大夫,是佳仁县主送来的,可以让他去看看。咱们家的人,还不至于连病都看不起。”
徐郭氏撇撇嘴,不甚在意,道:“不过是个下人,没什么打紧的,只是男女有别,如何能让大夫来看?”
徐邓氏皱了皱眉:“人命关天,这会子,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了?”
徐郭氏冷哼一声:“礼不可费,人是我们屋里的人,断不能出现什么不清不白的事情,大夫的事情,我们就敬谢不敏了。”
徐郭氏再次强调人是她们屋里的人,徐邓氏哪能还不明白,这明摆着晕倒了的人是徐谨行的屋里人了,规矩事小,只怕徐郭氏这是有意磋磨人家呢!
可毕竟是小叔子的屋里人,她也不好管太多,因此,徐邓氏只好道:“不要闹出人命来,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今非昔比。”
徐郭氏不情不愿道:“知道了。”她倒是希望那贱人就这么病死了才好!
徐其容对于那人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不是香姨娘还能是谁!只是,这个时候她们倒不好插手,毕竟是徐谨行的屋里人,只盼着徐谨行能早点发现香姨娘出事才是。
平泰公主担心香姨娘,就想借机去东宅看看,还是桂嬷嬷及时止住了平泰公主的念头。小声道:“殿下去不合适。”
又聊了两句。众人便散了,徐其容和戚氏伺候着平泰公主往外走,刚走到垂花门的地方。就跟徐谨行、徐亭松、徐亭柏等人撞上,应该是听说德公来了,特意来见的。
徐其容看到徐谨行身后跟着的徐亭瑞,眼睛一亮。故意大声道:“十二叔,娥姐儿和蝶姐儿在家吗?”
徐亭瑞温和的跟平泰公主等人打了招呼。然后笑道:“涪州这边天热,两姐妹都不爱出门,跟着她们母亲做针线呢!”
徐其容点点头,一本正经道:“这边确实是比西京城热多了。听说你们东宅还有下人昨天热晕了过去,现在还没醒呢!娥姐儿和蝶姐儿年纪小,我担心她们受不住。我那边还有大夫配的凉茶秘方,今儿个让下人去抓了些来。十二叔晚些时候让人去西宅取吧!”
徐谨行见徐其容跟没看到他似的,冷哼了一声:“不懂规矩。”
徐其容装作没听到,继续对徐亭瑞道:“刚刚听八叔祖母说你们东宅有下人热晕了,便想让方大夫去看看呢,结果八叔祖母说不用了,难不成现在人醒了?”
徐亭瑞如何知道,当下摇了摇头。
徐谨行却是心里一动,问道:“你八叔祖母说不用了?”
徐其容这才听到徐谨行说话似的,笑道:“八叔祖父,正是这样呢,八叔祖母说男女有别!”
徐谨行当下脸色一变,转身对徐亭松道:“待会儿你们五伯要是问起来了,就说我突然身子不适,不好见贵人,先回去了。”
然后就匆匆离去了。
徐其容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对徐亭瑞道:“十二叔,你们先进去吧,我们先回去了,你记得让人来拿凉茶。”
徐亭瑞点点头:“去吧!”
徐亭松却忽然道:“容姐儿,等下我也让人去你那里拿些凉茶吧,青莹身子弱,受不了热。”
青莹是徐亭松的妾室,以前在西京城的时候也不怎么受宠,只是这次跟着徐亭松来涪州的妾室也就这么一个了,所以变得宝贝了起来。
可再宝贝,也断没有为了一个妾室向侄女讨要凉茶的。徐其容心里皱了皱眉,不耐烦跟他撕扯,索性家里配的凉茶多,便道:“既然如此,五伯父和十二叔也不用派人来了,我让人多拿些,送到东宅分给大家好了。”
听徐其容如此说,徐亭松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徐亭柏和徐亭瑞往里走。
回到西宅之后,徐其容便让方仲景去一趟东宅,就打着送凉茶的名义。然后带着秋浓,转身去了正房。
正房里,平泰公主正看着桂嬷嬷用一根银签子剔果肉,神色有些不安,道:“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桂嬷嬷劝道:“咱们都落到这步田地了,殿下还有什么好不安的。”
正说着,就见徐其容带着秋浓来了。徐其容净了手,从桂嬷嬷手里接过银签子,亲自替平泰公主剔起果肉来,红红的石榴子儿麻溜掉在一个青玉荷叶盘里,煞是好看。
桂嬷嬷笑着对平泰公主道:“老奴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哪里比得过年轻小姑娘!”
平泰公主扫了徐其容一眼:“她倒是手巧。”
然后又道:“也不知道是在算计什么呢!”
徐其容失笑:“祖母为何这般说其容?”
平泰公主摇摇头:“我就看不上你这喜欢支支吾吾的毛病,有什么话直说不就好了,偏要先剔几颗石榴子儿来讨好我。”
徐其容上辈子的时候就是这个性子,每次要求平泰公主什么事情了,就先做一件事来讨好平泰公主,平泰公主心情好了,所求的事情就会特别的顺利。
现在见平泰公主不留情面的点出来了,也不懊恼,笑着撒娇:“那我能怎么办,全凭祖母怜惜容姐儿呗!”
桂嬷嬷瞅了徐其容一眼,忽然道:“我去厨房看看,天儿热,管厨房的丫头要是打个瞌睡偷个懒,怕是要走水的。”
平泰公主点了点头,然后眯缝着眼睛养了养神。徐其容听到桂嬷嬷的脚步出了门之后就没有声息了,想来并不是去厨房探查,而是站在门外守着。
平泰公主这才道:“说吧!”
徐其容抿了抿嘴,手里动作不停,道:“祖母,我见过皇上。”
平泰公主挑了挑眉:“那有什么,我也见过。”
徐其容迟疑了一下,又道:“他问我爹爹长得像谁。”
平泰公主神色不变:“那又如何,也有人这么问我。”
徐其容见平泰公主这么跟她绕圈子,有些哭笑不得,提醒道:“祖母,这三伏天,可热着呢,外面石头都热得可以烙饼了!”
桂嬷嬷那么大的年纪了,还在门外守着呢!要是中暑了或者是晒伤了可就不好了!
平泰公主这才看了秋浓一眼,示意她先出去,然后才对徐其容道:“这事情也算是皇家秘辛,本不想跟你说的,只是对你爹爹身世疑惑的人不少,你爹爹是个什么事都靠不住的人,祖母年纪又大了,少不得你多操心。”
徐其容听到这话,神情一凛,然后把手里的银签子放在果盘上,正襟危坐起来。
平泰公主叹息道:“当今圣上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人,名字叫凝绣,是我身边的宫女。那个时候我跟母妃娘家的人走得比较近,一个是我表哥,一个是我贴身宫婢,一来二去看对眼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徐其容想起来,陈乾帝确实是问过她听说过凝绣这个人没有的。
徐其容忍不住问道:“凝绣……姑姑人呢?”
平泰公主淡淡道:“死了,和腹中的孩儿一起死的。当时圣上不经意间说过希望凝绣生下男丁的愿望,皇后娘娘当时无所出,岂能容她?”
徐其容愣了一下,她见过的林皇后虽然对她不是很友善,可看着也不像是会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手的人!然后摇了摇头,暗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念头,普天之下,就连普通人家,正室害死宠妾的事情都屡见不鲜,她又见过几个人,哪里能下这样的定论!
徐其容问道:“那爹爹他……”
平泰公主淡淡道:“你爹爹跟凝绣那未出世的孩儿一般大小。”
徐其容立马明白过来,上辈子她爹爹闹出那么大的事情来,陈乾帝依然有放过他的意思,应该是误以为她爹爹是他和凝绣姑姑的孩子了!这辈子徐亭进尚未造反便被拿下了,便是因为徐亭进跟凝绣姑姑的孩子年纪出入太大!
徐其容想了想,又问道:“圣上说他对不起祖母您。”
平泰公主眼神一厉,瞪向徐其容,然后冷笑道:“他自然是对不起我的,若不是他因为凝绣的事情疑心我们,你祖父怎么会死!”
徐其容哑然。
“罢了,”平泰公主看了眼徐其容,“这都是往事了,再提也没有意义了。”
徐其容抿了抿嘴,有些后悔,她不该问最后一个问题的,问这个问题,简直跟在平泰公主心上捅刀子无疑!
正懊恼着,忽然听到秋浓在外面高声道:“方大夫来了。”
徐其容扭头看平泰公主,只见平泰公主一脸清冷,看不出心里什么想法。猜到方仲景这个时候来是有事,忙起身道:“请方大夫进来。”(未完待续)
5201小说高速首发容华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二百七十九章 缘由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
第二百八十章 走,杀人去!
ps:因为一份菌菇盖浇饭,小回得了急性肠炎,所以今天的这一章更新晚了,大家体谅一下小回……(づ ̄3 ̄)づ╭?~
ps:记得给小回投推荐票啊,么么哒(*  ̄3)(e ̄ *)
方仲景跟在桂嬷嬷身后走了进来,秋浓继续在门外守着。
也不知方仲景是因为常年养生还是怎么的,这么热的天,从外面回来,脸上竟然没有见一丝汗意,反而一副有些冷的架势。
给平泰公主和徐其容请安的时候还哆嗦了一下。
方仲景是长公主府送的名医,徐其容和平泰公主自然不好怠慢,忙客客气气的赐了座。
方仲景虚虚坐在椅子上,偷偷看了眼平泰公主的脸色。徐其容见状有些诧异,问道:“外面天热着呢,方先生这个时候赶过来是?”
方仲景迟疑了一下,道:“在下刚刚给东宅送凉茶,东宅的八老太爷听说我是长公主府送给小姐的大夫,便请我进去给一个侍妾看诊。那侍妾却是中了暑,按说早该醒来了,却昏迷了一天一夜,在下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那侍妾的脑袋被人拍过!”
平泰公主腾的站了起来,问道:“那侍妾可是二十几岁的年纪,貌美身娇?”
方仲景忙道:“正是……老夫人不要担心,在下施针过后,人已经醒过来了,并无大碍。”
方仲景是长公主府送来的名医,素来又是口碑极好的,对于他的医术,平泰公主还是很信任的,当下便不再多说,松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徐其容却是拧了拧眉,方仲景并不知道平泰公主跟香姨娘的关系,如果仅仅是因为香姨娘脑袋被人拍了,他不应该会这个时候匆匆来告知她们。
再者。方仲景在长公主府多年,自然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如果单单是为了香姨娘脑袋被拍的事情,他更应该守口如瓶才是。就是香姨娘。以她的性子,也不会为了这点事情来烦恼平泰公主的。
然后果然听到方仲景心有戚戚道:“在下给那侍妾施针的时候,八老太爷出去了一下,身边并无人守着,那侍妾醒转过来。知道在下是十五小姐身边的人,便请在下转告一句话给老夫人。”
平泰公主抬起头来看向方仲景,眼神带着少有的凌厉。
方仲景声音有些发虚:“香姨娘说,八老太爷最近身子骨不大好,盖是因为痛失长子!”这话一说完,方仲景就紧闭着嘴巴不肯开口了。他对徐家的事情还算了解,徐亭进造反,徐家最终也就死了他一个人,徐谨行痛失长子,这里面的关联。是个人都应该想得明白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大夏天的方仲景却冷得起鸡皮疙瘩的原因,好一出狸猫换太子,眼皮子底下的阴私,愣是没有人发现!
徐其容听了这话,立马就想明白徐亭进的身世了。难怪他和八叔祖父长得那么像,难怪他们那一房格外亲近徐谨行一脉,难怪他们会帮着外人对付平泰公主,难怪徐亭进能够对她爹爹狠下心赶尽杀绝!
是啊,要是把徐亭远逐出了徐家,徐亭远一房的家产。不管是落在徐亭进手里还是落在徐谨行手里,可不都是落在了他们一家人手里吗?
徐其容气得双手直发抖!
平泰公主却是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脸色涨得通红。袖子一甩就往外走:“徐谨行那个欺嫂灭侄的欺人太甚!”
桂嬷嬷忙追了上去。
徐其容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把平泰公主拦下来,如果这种事情她们都要忍下来,那她们岂不是成了海里的万岁爷了吗?好在徐其容还有些微的理智,追上去之前对方仲景说了句:“方先生还请自便。”
秋浓先是看到平泰公主一脸怒气的出了门,心里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天山雪莲一般的人也会气成这样,比当年知道徐其容中毒时也不为过,然后便看着桂嬷嬷一脸怒火的追了出来,便想着,不知她们是去找谁的晦气。然后便看着自家姑娘也脸色难看的追了出来了。
忙抬脚小跑着跟上去,嘴里问道:“姑娘?”
徐其容哪里有时间跟她解释,忙吩咐道:“你快去正宅,把五太爷、五叔祖父、五叔祖母都叫到东宅来,就说是出人命关天的大事了!九叔祖母这会子怕是在睡午觉,你让人等在门外,她若是醒了,也这般通知她一声。”
秋浓忙点头应了,然后想了想,问道:“姑娘,这是要去东宅打架?”
徐其容被秋浓这句“打架”给噎了一下,哼了一声:“打什么架啊!我倒是巴不得能直接杀人!”
秋浓被自家姑娘说出口的杀人惊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的建议:“那咱们就只有桂嬷嬷厉害一点,可桂嬷嬷再厉害,也是比不过男子的,甭管打架杀人了,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欺负吗?姑娘你好歹把小王爷送给你的‘家丁’给带上啊!”
于是徐其容一边催着秋浓快去正宅通知人,一边自个儿往外院跑。这会子正是午休的时间,八个汉子早前得了徐亭远赏赐的银钱,买了两个大西瓜放在院里的老井里浸泡着,这会子正用井绳拉了出来砸开了围在一起啃呢!
都穿着短褂,捧着西瓜,胡子上沾满了西瓜籽儿,然后便见生得乖乖巧巧的十五小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立马呆了一瞬,然后手忙脚乱的把西瓜丢在一边扒拉着自己的脸拾掇着自己的衣裳,想要挽回点自己的形象……要是霜怜郡主知道他们这么丢裕王府的脸,指不定怎么折腾他们呢!
然后便听到十五小姐冷着张脸道:“别收拾了,快跟我去杀人!”
徐其容也是被秋浓的话给带歪了,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脱口而出便是这句话了,一说出口,立马就后悔了,想要解释一下。
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就见八个壮汉一脸跃跃欲试:“走,快走,杀人去!”
徐其容立马就呆了,小王爷这是怎么选人的?难不成是从牢里面挑的那种每个人身上背了几十条命案的江洋大盗?
但是此时也来不及深究这些了,她生怕平泰公主吃了亏,带着这些人就匆匆往东宅而去。
八个壮汉答应得那么爽利只不过是为了挽回一点形象,在他们眼里,只有服从命令,既然小王爷把他们给了十五小姐,十五小姐叫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不该提出质疑的。谁知道徐其容一出门就带着他们往东宅去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东宅住的也是徐家人吧?
难道十五小姐要杀的是自家人!
饶是见多识广的八个壮汉,也有些惊呆了。(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