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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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泰公主正在怒火之中,走得飞快,等徐其容追到东宅门口的时候,平泰公主已经进去了。新买来的门房见是自家人,也没敢拦着,又见徐其容追了进来,还提醒道:“大老夫人去正房了。”
徐其容看了一眼那门房,带着人就往里面正房的方向走。
走到二门的时候,后面跟着的汉子们迟疑了一下,推出一个来问道:“十五小姐,我等衣衫不整,就这么进内院,不大妥当吧?”
徐其容撇撇嘴,徐郭氏哪里会在正房留什么小娘子啊,便道:“你们只管跟我走便是。”
见徐其容这么说,众人便不再在意这些细节,也不多问,只管气势汹汹的跟在徐其容后面,一路穿过花园子,然后绕过假山,进了正院,朝着人声鼎沸的方向走去。
徐其容到的时候,正看见衣着简朴、皮肤粗糙看起来比徐郭氏还要老的董姨娘正伸手要去抓平泰公主,平泰公主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大有你有本事动我的意思,桂嬷嬷正跟徐郭氏撕扯,被几个小丫鬟拉住,也没办法过来施以援手。
徐其容懂平泰公主的心思,她不是徐郭氏,可以不顾自己的脸面,她要是跟董姨娘这样的妾室撕扯,传出去就堕了自己的身份了。
徐其容大喝一声:“干什么呢!”然后对身后道,“你们还站着愣着干什么?没见主子要被欺负了么!”
八个汉子穿着短褂,连袖子都不必撸,就一窝蜂的冲上去了。本来徐其容只是叫他们把董姨娘拦住,谁想八个汉子都理解错了,直接冲上去就把徐郭氏和董姨娘拉扯到一边反剪了手,看着就像押犯人似的。之前在桂嬷嬷身上撕扯的小丫鬟们,都被惊呆了!
徐其容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徐谨行。
徐谨行之前忙着给自己的大儿子伤心呢,哪里知道徐其容是如何得的这八个助力。当下惊呆了,两腿战战,下意识的就想要跑,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家。徐其容是他晚辈。
反应过来之后,徐谨行有了底气,喝道:“干什么呢?成何体统!容姐儿,还不快让他们退出去!你们快给我放手,这像什么样子!”
徐郭氏和董姨娘年纪都很大了。八个汉子拘着他们倒不用费心去避嫌,徐其容没开口,他们自然是不愿意松手的。
徐其容想着,反正都做了,也不必给他们留面子了,指了指徐谨行,对还空闲着的几个汉子道:“一并押了,进来吧!”
然后转过身不顾徐谨行气急败坏的怒骂,神色平静的叫了平泰公主一声:“祖母?”
平泰公主愣了一下,然后神情有些恍惚。开口带着些茫茫然:“当初,我身边也是有一队护卫的,后来我进了佛堂,便叫他们散了。”
桂嬷嬷安慰道:“没散,老奴都替殿下养在外面呢!”
平泰公主看了徐其容一眼,然后眼神清明了起来:“你这样做很对,祖母不如你。”
平泰公主这是第一次在徐其容面前自称祖母,两辈子的第一次,徐其容心里一酸。其实,她祖母平泰公主。两辈子都是一个可怜人,上辈子活得不明不白,最后死得不明不白,这辈子却要面临自己老年失子的悲哀。
说完之后。平泰公主看都没有看嘴里叫骂不休的徐郭氏等人一眼,抬脚便径直往正厅走去,进了正厅,便在正对门的高椅上坐了下来。
八个汉子押着徐谨行、徐郭氏和董姨娘三人跟了进来,在平泰公主面前站着。徐其容有些给平泰公主壮势,干脆就站在平泰公主身侧脸色阴沉的瞪着徐谨行等人。
正房这么一通大闹。徐亭松几房晚辈不可能不知道,徐谨行和徐郭氏的性子素来不好,几个儿子媳妇都怕他们,这会子都生怕自己来晚了被徐郭氏迁怒,所以平泰公主刚坐下,徐亭松就带着媳妇孩子以及一干弟弟弟媳侄儿侄女赶了过来。
进门的时候正听到一个彪形大汉问徐其容:“我们押着他们站在这里是不是太奇怪了?老夫人,十五小姐,要不然让他们跪下好了,这样我们也习惯!”
任谁听到要让自己的父母跪下,都是会大怒的。
徐亭松素来是个怂的,可如今一来是见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二来见八个汉子的打扮都是徐其容的下人,当下便第一个站出来,喝道:“尔敢!”
八个汉子看都不看他一眼,结实有力光溜溜的臂膀晃得徐亭松有些心慌。
倒是跟来的徐其玉等小娘子,从来没见过男人的身体,这会子见了逛着的膀子,忙哎呀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徐其蛾和徐其蝶则是直接扑进了嫡母苏氏的怀里躲着。倒是徐其玉,捂住自己眼睛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又叉开手指露出条缝儿来偷看,结果正跟徐其容目光对上。
当下有些忿恨,心里想着,徐其容这个水性杨花的,当着这么多外男的面,居然不避讳,看了可都是要长针眼的,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铁定嫁不出去,我才不要提醒她,别人也都不提醒她才好。
徐其容哪里猜不到徐其玉的想法,当下冷笑一声,并不理她。
这时,平泰公主开口了:“毕竟是这么大岁数人了,让他们在晚辈们眼皮子底下跪着也不好看,这样吧,就让他们晚辈们代劳吧!”
徐其蝶是真听话,一听平泰公主这么说,便觉得很有道理,还闭着眼睛呢,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那声音,倒把坐在上面的平泰公主吓了一跳。
“不许跪!”徐谨行见状红了眼睛,骂道:“我还没死呢,你们跪什么跪!”
众人听了这话,自然是不肯跪了,苏氏忙把还紧紧闭着眼睛的徐其蝶拉了起来,徐其蝶凑到徐其蛾耳边小声嘟嚷:“我们不跪,难道看着祖父和祖母跪?”
平泰公主淡淡道:“你们还是跪吧,就算不替他们两口子跪,我是你们长辈,也是该跪我的。”
半响都没有人动。
倒是徐其蝶,想着大家都不动,大伯祖母得多尴尬啊,于是啪嗒又跪了下来,这次还拉上了徐其蛾。
正厅里面死一般的寂静。
徐其容见状,忙对平泰公主道:“祖母,五太爷、五叔祖父和五叔祖母他们马上就过来了,不如歇一歇,等他们来,不然有的话还要费劲说第二遍。”
平泰公主见徐谨行一行人都被彪形大汉押着呢,心里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愤怒了,正宅那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当下便答应了徐其容的话。
徐其容继续道:“到时候是从族谱抹去名字净身出户,还是直接送官查办,或者直接把人交给德公,自然是祖母一句话的事情。”
众人听她这么说,才慌了,稀稀拉拉的跪下不少人,徐亭松领着剩下的人,见徐亭柏这个惯会见风使舵的都跪下了,也不强撑,扑通扑通一叠声音,整整齐齐的跪在了地上。徐谨行脸色难看,不想再看下去了,一脸阴沉的扭过头去。
倒是徐郭氏一脸的疑惑。
刚刚徐谨行正因为香姨娘的事情责问她和董姨娘,平泰公主就带着一个老嬷嬷气势汹汹的进来,问徐亭进是不是徐谨行的儿子。她当时被这话刺激大发了,以为徐亭进是平泰公主跟徐谨行的种,见平泰公主只带了桂嬷嬷一个人,立马就觉得这是一个收拾平泰公主的好机会,便上手要去抓平泰公主。
谁知桂嬷嬷虽然年纪大了,可力气不小,身体还很灵活,倒让她吃了不少亏,后来小丫鬟们凑上来帮手了才好一些,董姨娘那边还没碰到平泰公主的衣角呢,就见徐其容带着一群男人进来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冷静”,徐郭氏也有些回过味来了,如果徐亭远是徐谨行和平泰公主的种,她那么爱名声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上门来?更何况,徐亭进都死了啊!
那徐亭进到底是谁和谁的种?徐郭氏脸色诡异的看向徐谨行,谁知徐谨行看都不看她一眼,又下意识的扭头搜寻乔氏的身影,这才发现,乔氏等人,根本就没有出现在这里。心里更是不悦。
八个壮汉单拎出来,每一个都身高体壮,再加上穿着露胳膊的短褂,脸上没有擦干净的西瓜水,显得很是狰狞,纵然门外的下人看着里面跪了一地的主子,也不敢多有动作。
徐谨行一房的人除了徐亭柏等人,都让徐郭氏惯得不行,从来没有跪过平泰公主,此时跪在下面,又看到几个粗人押着自己的父母,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还是徐亭瑞看不下去,小声问平泰公主:“大伯母,这请安礼已经行了,侄儿们可以起来了吗?”
平泰公主看都没看他一眼,似乎没有听到。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丫鬟高声道:“太爷来了!”
这一身“太爷来了”让徐谨行一脉的人都面上一喜,心里想着,容姐儿和平泰公主就是再横,也要听太爷的话吧!只有徐谨行一脸死灰和阴沉。(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旧账
丫鬟那声喊像是打开了闸门,外面的下人纷纷一副激动的模样念叨着:“太爷来了!”
五太爷本来正在睡午觉,老人家觉浅,被秋浓不管不顾闹将起来,本来就不大高兴,如果不是因为秋浓是徐其容的丫鬟,也不会压着性子过来了。
一到正厅外面,就见为了一堆脸色诡异的下人,然后心里不由得犯嘀咕,徐谨平低声道:“五叔,您看?”
徐长黎眼神一厉:“先进去看看!”
徐邓氏精明,见下人们都守在外面,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忙把身边带着的丫鬟们都留在了外面。
穿过一干下人,便看到正厅里面跪得规规矩矩的徐谨行一房的晚辈以及被光着膀子的壮汉押着的徐谨行、徐郭氏以及董姨娘。五太爷都来了,平泰公主不可能继续安然不动,冷这张脸,起身带着容姐儿迎了上来。
徐长黎眼神往众人身上一扫:“怎么回事?”眼神在扫到八个光膀子壮汉身上露出来的肌肉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却什么也没说。
平泰公主淡淡道:“这事事关子嗣传承,五叔还请上座,让红玉慢慢道来。”
平泰公主平日里喜欢窝在自己的院子里面,不大出门,也不大跟徐家众人来往,可这一开口说话,就带了些气势在里面,让人很容易想起她公主那一重身份来。
平泰公主是不善言辞的,徐其容知道,所以有些担心,微微蹙了眉,担忧的看向平泰公主。
平泰公主朝她点了点头,示意没事。
徐谨平本来想说让孩子们先起来的,可见平泰公主这个样子,倒不好开口了,只指着八个壮汉道:“衣衫不整的,你们先出去。免得污了姐儿们的眼睛。”
八个壮汉一动不动。
徐谨平脸色就难看了起来,抬头望向五太爷徐长黎:“五叔,您看?”
徐长黎看向平泰公主:“老大媳妇,这是?”
平泰公主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也不说人是徐其容的,直接就道:“他们在这里也好。”
徐长黎觉得自己权威受到了挑衅,甩了甩袖子,往太师椅上一坐,冷着声音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你把我请过来,把小叔和弟媳拘起来,把这么多小辈跪在地上!”
平泰公主并不惧怕,语气依然是淡淡的,只有极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其实是在强压着怒火:“红玉这么做,自然有红玉的道理。”然后转身对众人道,“大家被这么叫过来,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给我听好了。”
徐其容扫了眼众人,没有找到乔氏以及徐其筠等人的身影,忙起身出去了一趟,然后拉住一个东宅的丫鬟,道:“去把筠姐儿和她母亲一干人都叫过来。”
小丫鬟最早的时候就看到那八个壮汉是徐其容带着来的,对徐其容也就多了些惧意,听徐其容这么吩咐,哪里敢迟疑,忙拔脚就往乔氏住的院子跑。
徐其容正要转身进去。就见徐陈氏带着徐亭洺等人过来了,同行的还有她爹爹和戚氏。
徐陈氏喊了一声“容姐儿”,然后道,“这是怎么了?”
徐亭远也问:“听说你祖母发了大火。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虽然不够心细,却也看得出来平泰公主最在乎的是什么,能让平泰公主发这么大的火,事情绝对小不了,又见大家都被叫到这东宅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心里有些担心,怕平泰公主吃亏。
徐其容先回答了徐陈氏的话:“九叔祖母,你们来得正好,里面刚开始说呢!九叔祖母你们先进去吧!”然后转身对一脸担忧的徐亭远和戚氏道:“爹爹,母亲,你们也放宽心,无论如何,这次不会让祖母吃亏了。”
徐亭远立马想起平泰公主当初是怎么被逼进佛堂的,身形一震,抬脚跟在了徐陈氏等人的身后。
里面平泰公主已经用一种冰冷得让人生寒的语气开口:“今天要说的这事情,关系到徐亭进的身世。”
徐邓氏一惊,脱口而出:“亭进不是你和大哥的长子么?”
徐郭氏则目光死死的盯着徐谨行,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端倪,然而徐谨行一脸平静,一点慌乱都不显了,不由得又疑惑了起来。
平泰公主看了徐邓氏一眼,道:“徐亭进当然不是我和谨言的长子。”
“这怎么可能?”徐谨平诧异,“亭进和大哥明明长得很像,亭进若不是你和大哥的长子,那你们的长子又在哪里?”
平泰公主眼神一厉,瞪向徐谨行,声音变得有些尖利,看起来就想要扑到徐谨行面前去撕扯:“对呀,你说啊,我和谨言的长子在哪里?”
徐谨行依然面色平静,微微抬起头来:“不知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也都懵了。
平泰公主冷笑:“你大哥就是没有看出你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所以才会把才几个月大的亭进交到你手里给你们夫妻二人照顾,哪里想得到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狸猫换太子的把戏玩到了自己的亲侄子身上!这些年,你跟那只狸猫父慈子孝真是感天动地呢!”
这话一出来,众人都吓了一跳,徐亭远脸色变得铁青,走到平泰公主身边站定,身子微微往前倾,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看着徐谨行,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儿阴鸷:“你把我大哥弄到哪里去了?”
徐谨行依然嘴硬:“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徐郭氏也糊涂了,她记得当时自己跟徐谨行正新婚燕尔你侬我侬,徐谨行哪来的徐亭进那么大的儿子啊?
徐长黎听了这话,腾的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沉着声音问平泰公主:“老大媳妇,你这话是真的?”
平泰公主冷笑:“自然是真的!”
然后似哭似笑:“枉我忍了二十几年,就为了让我儿能够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却没想到,守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却是仇人!”然后看向徐谨行,“你说你还是人吗?当初要不是你哥哥,你还在泥潭里面深陷呢,你就是这么报答你亲大哥的?”
徐谨行微微闭了闭眼,不看她。
五太爷震惊的看向徐谨行,厉声喝道:“你说,是怎么回事?”
徐谨言是他们那一辈的长子,徐亭进是徐谨言的长子,若是有什么问题,如何对得起徐家的列祖列宗?听明白平泰公主的意思,徐长黎等人都凝重了起来。
徐谨行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押着他的那个壮汉暗地里使了些力气,因此手臂关节处有些痛,开口声音就带了些颤抖,却依然坚定道:“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徐长黎扭头看向平泰公主:“老大媳妇?”打心底里,他还是希望徐亭远的身份没有任何错处的。
平泰公主看着徐谨行那张脸觉得一阵恶心,也不想继续看下去了,冷笑着对平泰公主道:“去叫银鲤进来。”
然后众人便见一个大丫鬟带着徐谨行身边的香姨娘走了进来。
香姨娘身子骨还没有完全好,走路有些弱柳扶风的,徐谨行看到她的时候,眼神一厉,已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一出,心里却是恨透了香姨娘,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她出卖了他。
香姨娘却看都不看徐谨行一眼,施施然的给众人行了跪礼,桂嬷嬷道:“香姨娘还是起来答话吧!”
于是香姨娘便起身,也不等众人问,便开了口:“这些日子老爷心情不是很好,神情日益憔悴,妾身看着心焦,所以百般安慰。谁知昨天老爷却突然说了一个惊天秘密。老爷说,他大儿子没了。妾身想着,老爷的长子,不是松老爷么,松老爷好端端的呢,如何就没了?”
众人神情惊骇。
香姨娘继续道:“妾身就想起了进老爷,进老爷素来跟老爷走得近,待老爷如亲父一样。又听闻进老爷对大老夫人态度并不是很好,连基本的晨昏定省都没有,还让一个姨奶奶跑到大老夫人头上作威作福,便明白了,老爷没了的那个大儿子,只怕是进老爷吧!”
香姨娘声音柔柔弱弱的,可这一番话落在众人耳里,却有如惊雷一般!乔氏带着女儿、儿媳正好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当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下人们忙手忙脚乱的把人抬到一边空地上掐人中,把人给掐醒了。
徐家众人看在眼里,因为心里记恨徐亭进造反连累了大家,所以并没有过来相帮。
平泰公主看着徐谨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谨行犹想狡辩,单凭这随意的一句话,不应该能判了他的罪名,谁知还没有开口,就见徐郭氏扑了上来跟他厮打,嘴里骂着:“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那个时候你我刚结婚,你哪里弄来的那么大一个孽种!”
苏氏等人忙用手捂住了自家女儿们的耳朵。(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沈氏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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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谨行本来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徐郭氏这个疯婆子厮打,可徐郭氏不依不饶,见他不肯搭理自己,手下越发不留情起来,嘴里也骂得越来越难听。
本来押着两人的壮汉默默地都松开了手,站在一边看热闹。
等听到徐郭氏说徐亭远死得好的时候,徐谨行忍无可忍,一把把徐郭氏推倒在地,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这个毒妇!”
“我毒妇?”徐郭氏没想到徐谨行会推她,摔得背夹骨生疼,冷笑道,“你调戏亲嫂子,狸猫换太子,还和那只狸猫商量着把亭进逐出徐家,好侵吞那一股家产,这会子反而来说我是毒妇?”
徐郭氏说这些话的时候,壮汉就把徐谨行拉住了,徐谨行来不及捂住徐郭氏的嘴,脸色一片灰败,升起一股绝望来。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平时看着德高望重的八老太爷,居然是这般的恶毒,罔顾人伦!徐长黎气得倒退两步,指着徐谨行“你”了半天,然后把自己往地上一摔,抢哭道:“徐家的列祖列宗,你们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孽障!”
平泰公主看着他们表演,心里怒火难平,徐亭远拍了拍她背安抚了一下,然后扶着平泰公主的手,巴不得他们自己打起来才好!
戚氏扭头看到徐其容神色诡异的盯着徐谨行,心里一叹,有些心疼她。又想着徐郭氏那骂人的话太过难听,便走到徐其容身边。把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就像白氏搂徐其蛾和徐其蝶,周氏搂徐其瑜和徐其璇那样。
到了此时此刻,徐谨行已然知道,这会子自己就算是舌灿莲花,也没有办法把大家糊弄过去了。
不由得火从心起,恨恨的看向徐郭氏:“我怎么娶了你这个贱人!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当初腾哥儿的死。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沈氏是怎么死的,你真以为没有人知道吗?”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从戚氏的怀里挣了出来,走到徐谨行面前,冷着脸色:“你说什么?”
徐谨行却像是找到平衡,他身后的壮汉怕他伤到了徐其容。手下禁锢他的力道加大,徐谨行丝毫不顾身体上的疼痛。对徐其容笑道:“你母亲啊,你以为你母亲真的是病死的吗?还不是她觊觎人家手里的钱财,又憎恨人家有个财大气粗的娘家,又不肯在她面前恭顺。才想法子弄死了你母亲,想要帮你父亲抬一门听话的继室回来!”
沈氏死的时候徐其容才六岁,后来又病了一场。对于之前的记忆都记不大清了,这辈子重生时。沈氏已经死了。徐其容万没有想到她母亲的死也是有问题的!
不等徐其容反应,徐亭远已经手一松,放开平泰公主,然后大步走到徐郭氏面前,一脚踹了过去:“芸英是你害死的?”
徐郭氏刚站起来就被徐亭远一脚踹了老远,当下心口疼得脸色一白,徐亭瑞看不过去了,不管不顾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要过来拦着徐亭远,却被一个壮汉给挡住了,徐亭松见弟弟被一个下人拦住了,当下也起身过来帮忙,结果又被一个壮汉拦住了,徐亭柏见嫡兄和嫡弟都起身了,自己还跪在这里冷艳旁观也说不过去,于是忙嘴里叫嚷着母亲,也起身扑了过去,自然也被人拦住了。
徐亭远才不管这边,眼睛通红的看着徐郭氏,大声吼道:“你说啊,芸英是不是你害死的?你敢做,你还不敢承认吗?”
眼看着又是一脚要踹过去!
徐郭氏被吓得闭紧了眼睛,开口便嚷:“你八叔的话你也信?害死沈氏的,明明是亭进媳妇儿!”
这会子晕倒了的乔氏已经醒了,徐郭氏这话一出来,立马有一个壮汉动身把乔氏给拖了过来,根本不管身后跟着哭闹厮打的徐其筠等人。
徐其玉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去看徐其筠的热闹,见乔氏被拖死猪一样的拖到了大家面前,又见徐其筠哭得一脸鼻涕眼泪,根本没有大家小姐的风华,也不管跪得隐隐生疼的膝盖,心里舒服得像是喝了一碗绿豆汤。
难怪当初徐亭进那么宠她,原来说是徐家嫡长子,原来也是跟她爹爹一样的出身啊!不对,她爹爹是庶子,说不定徐亭进出身连她爹爹都不如!素来高高在上把嫡女庶女挂在嘴边的徐其筠到头来原来连个庶女都不是,她怎么能不高兴?
徐亭远红着一双眼睛喝问乔氏:“是你害死了芸英?”
乔氏被一连串的消息吓得不行,当下哭道:“十一叔,弟妹那么好的一个人,我怎么可能害她!当时婶子管家,我什么都得听她的,就是撞破了她给弟妹下毒,我虽不敢揭发她,却也是提醒过弟妹不要喝那解暑的凉茶的!”
徐亭远皱着眉头想了想,隐约记得当初沈氏死之前有一次看到容姐儿端着凉茶喝,劈手就把那凉茶打翻了的。
徐郭氏一见徐亭远要信乔氏,忙道:“呸,贱人,你还想撇清干系?那有毒的凉茶不是你亲手送给沈氏的?后来亭远不肯娶继室,你不是又要害锦姐儿?要不是阴差阳错的容姐儿中了毒,亭远生气把院子里的下人都发卖赶出去了,只怕锦姐儿也难逃你毒手!”
乔氏一听脸都白了,徐亭远对着她又是一记窝心脚,顺便把容姐儿的事情也记在了乔氏身上:“这么说来,容姐儿的毒也是你下的了?都说最毒妇人心,那么小的孩子,天天叫你大伯母,你怎么忍心下手!”
徐其容自然不会替她解释自己中的毒是怎么来的,当下便道:“你们这一整房的人都这么恶毒,徐家断不能再留你们了!”
众人神情一震!
除了徐谨行这一脉的人,其他徐家人都目光诡异的打量着他们,他们是从灵州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却没想到真的有人能有这么恶毒,对自己的亲人下这般的狠手,不愧是为了这点儿家财!
大家心里都想着,容姐儿这话是极对的,这样的人,千万不能再留在徐家了,已经被徐亭进连累得流放了,再留下去,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徐其容说一整房的人都这么恶毒,徐亭远一下子新仇旧恨都涌上了心头,哪里管那么多,当着众人的面把徐谨行、徐郭氏和乔氏又踹了一面,每一脚都特别用力,疼得徐郭氏一直在那里哎呦哎呦的。
徐亭瑞心里着急,对着徐亭远喊:“十一哥,脚下留情,我母亲年纪大了!”又转过头去喊自己的妻子白氏:“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来帮忙拉一拉!”
白氏身形娇小,当下心里就有些委屈,她能拉住谁啊,她这是来找踹的吧!而且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白氏扪心自问,如果有人这么对她,她也是恨不得拿刀砍了对方的,踹几脚又怎么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但是自家夫君开了口,她也不好继续冷眼旁观,便松开徐其蛾和徐其蝶要过去,徐其蝶却是突然发力抱住了白氏的腰,嘴里道:“母亲不要过去,他们坏,戏文里面都是要被县太爷打板子的!”
声音虽小,可大家脑海里都绷着一根弦,精神高度集中,自然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莜姐儿本来被吓得要哭,这会子听到徐其蝶开口了,也跟着道:“对呀,他们好坏,十五姐姐的娘亲都没有了!”
小孩子无心的话语才是公正的评判,五太爷还趴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喊徐家的列祖列宗,根本就不管徐亭远这边,徐谨平和徐邓氏假装忙着劝五太爷,也根本不管挨打的几人,徐言氏唯徐邓氏马首是瞻,徐陈氏素来不管是,这会子也看出来徐谨行这一脉怕是完了,故而都不开口。
长辈们不开口,其他人更不会开口相劝了。只有徐谨行一房的人还想要上来阻止,可有八个壮汉在,下人们又被拦在外面不许进来,他们又能如何?
徐亭远停下脚,转过身对平泰公主道:“母亲,这样的事情,本来不应该我亲自来,可痛打仇人这种事假手于人又如何能够痛快?母亲是女儿,灼灼是小娘子,虽说打仇人的事情自己来才痛快,可我怕脏了你们的手,便由我替你们一起打了才是。”
平泰公主眼眶有些红,看着徐亭远点了点头,语气竟然有些哽咽:“你就是把他们千刀万剐了,娘也看着你把他们千刀万剐!”
这时,不知何时出去了的一个壮汉忽然又进来了,直接递给徐亭远一根竹棍,竹棍还是青色的,一看就非常耐打!
众人神情一凛。
徐其容赞许的看向那个壮汉,那个壮汉走过来,不动声色道:“棍子是夫人吩咐小的去找来的。”
他是徐其容手下的人,他嘴里的夫人,也就只能是戚氏了。徐其容扭了扭头,就见戚氏一脸快意的看着徐亭远的背影。
难怪她当初一个小娘子能给戚家挣出来那么大家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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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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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徐亭远手里的竹棍,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徐亭远把它招呼到徐谨行等人身上去了。
夏天大家都穿得比较单薄,竹棍落到身上,都是沉闷的锤击声,徐谨行两口子都是破口大骂,乔氏则是使劲儿的哭泣。徐亭远不管,端管自己打得爽。有八个壮汉在,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平泰公主和徐其容心里都感到一阵快意。
只打了十多棍,就见徐郭氏头一歪,嘴里没有了声音。
徐亭松等人瞪大了眼睛,吼得撕心裂肺:“母亲!”
桂嬷嬷淡淡道:“不过是晕过去了。”
徐亭瑞却是手下一发力,根本不顾自己的膀子被撞得生疼,扑到了徐亭远面前,拦在了徐亭远手里的棍棒下。徐亭远对于徐亭瑞的印象还算好,对着他,倒是打不下手,便眼神冷了冷,收了手!
徐亭瑞从壮汉手里把晕过去了的徐郭氏搂到自己怀里,伸手去掐徐郭氏的人中,嘴里不断的喊着“母亲”,徐谨行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一边吸冷气,一边冷哼:“管她去死!这么恶毒的女人,死了倒干净!”
众人都有些糊涂了,你们两人一样的恶毒,摆在一起要排?出个名次来都难,这还嫌弃起对方来了?
掐了半天人中,徐郭氏幽幽醒了过来,见自己在小儿子怀里,生怕徐亭远手里的竹棍再招呼上来。别说是骂了,哼都不敢哼一声,尽力用徐亭瑞的身子挡着自己。
五太爷终于哭完了祖宗。起身坐回太师椅,沉声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兹事体大,既然徐谨行已经犯下大错,有些事情,我们也要问清楚了,才好下决定!”
刚刚明明是徐亭远在行凶。到了五太爷嘴里却成了吵吵闹闹,徐谨行一脉的人都愤恨无比,看向徐亭远一家人的眼神就跟淬了毒的毒蛇一样。
五太爷看向平泰公主:“老大媳妇。你是苦主,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便先问吧!”
平泰公主点点头,看向徐谨行。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然后问道:“亭进在哪里?”
众人脑子里一阵迷糊,徐亭进不是造反被凌迟了么,然后才反应过来,平泰公主是在问她的长子在哪里,而不是那个冒牌货徐亭进。
徐亭远拎着那根棍子站在了平泰公主身边,大有徐谨行不说,继续棍棒伺候的架势。徐其容抿了抿嘴,对押着徐谨行的壮汉示意了一下。就见那壮汉把徐谨行的手臂往后一拧,疼得他忙开口:“我说。”
然后顿了顿。才听到他说道:“你和我哥刚出门的那几天我天天陪着孩子,孩子也越来越黏我。郭氏以为我看上了奶娘,所以借故发作了奶娘,让她去给厨房的水缸挑水,奶娘手上肩上都是泡,不方便照顾孩子,我就让孩子晚上跟我一起睡。”
平泰公主皱了皱眉:“就算奶娘不方便,还有丫鬟,你若真是心疼侄子的人,也做不出后来这些事情!”
徐谨行心里苦笑了一下,他喜欢亲近那个孩子,哪里是因为心疼侄子,还不是因为那是她的孩子!
嘴里却是不敢这么说实话的,继续道:“第二天醒来,孩子便感染风寒了。”
徐郭氏靠在徐亭瑞的怀里,也想了起来确实是有这么回事的,当时她本来着急得不行,可后来看徐谨行比她还要着急,就有些不高兴了,撒开手没有再管这件事,后来那孩子的病断断续续的,拖了半年多才完全好了。
徐谨行道:“孩子病死了,正好当时我的外室也生了男婴,长得跟我很像,我又跟我哥长得相像,孩子生病不能见风,长期在屋子里,我悄悄把孩子换了,除了孩子的奶娘和那丫鬟,没有人看得出来!”
平泰公主再见到徐亭进已经是几年后了,那个时候又沉浸在丧夫之痛里面,哪里想得到眼前的孩子已经不是自己的长子了!
徐郭氏有些震惊,然后心里想着,果然无毒不丈夫,这么大的事情,悄无声息就瞒着众人做了,她一个枕边人,居然什么也不知道!难怪后来她赶那奶娘出门,他也不曾说什么。至于那个看孩子的小丫鬟,后来就莫名其妙投井死了,现在想来,只怕是徐谨行在灭口。
平泰公主脸上俱是哀痛,哪里还有以前清冷的模样,恨恨的盯着徐谨行问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这里的他,指的是徐谨行那个替代徐亭进的外室之子。
徐谨行道:“十四岁的时候,我见他行事日益沉稳,他母亲又快死了,我便带他去见了他母亲最后一面。”
徐郭氏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徐谨行居然养外室养了这么多年!她却整天跟府里面的姨娘们斗法,费劲心机防着稍微有些姿色的丫鬟,现在想来,真真是愚蠢之极!
平泰公主身子一垮,倒退了两步,整个人有些无力:“好……好……”她以为自己的长子最多被徐谨行给送走了,或者是丢到乡下的田庄了,或者是给那个外室当儿子去了,却没想到,自己和徐谨言的长子,在自己和徐谨言离家后不久,就早早的走上黄泉路!
徐亭远把手里的竹棍递给戚氏拿着,自己亲自扶着平泰公主,咬牙切齿的问徐谨行:“坟冢呢?我哥哥的坟冢在哪里?”
徐谨行闭了眼睛:“没有坟冢,孩子好好的在家里,怎么能有坟冢呢!我亲自连夜把孩子的尸首丢到了红河滩那边的一个荒山里面,过了几日去看了,已经没有了踪迹。那一带有狼群。别说是一个婴孩了,就是一头牛也吃得下!”
“畜生!”这次不等徐亭远等人开口,五太爷先指着徐谨行的鼻子骂了出来!那还是一个孩子。那还是徐谨言的嫡长子亲骨肉,那是正正经经的徐家人啊!结果还没有学会走路,还没有学会说话,就这么死了,别说是全尸了,就是一块骨头都没有留下来!
徐谨言抬脚便往徐谨行身上踢:“徐家怎么有你这么个畜生!”
五太爷徐长黎年纪大了,已经到了古稀之年。这一脚下去,力度倒不是很大,但是之前徐谨行已经被竹棍伺候了二十多下。浑身骨头都疼,这一脚下去,正踢到之前徐亭远打过的地方,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见五太爷徐长黎都动脚踢人了。除了徐谨行一房的人。其他人都觉得一阵快意,就连外面站着的丫鬟都觉得大快人心!
五太爷想起之前徐其容的话来:“容姐儿说得对,你们这样的人,是不能留在徐家了。”
对于这话,徐谨行倒不是很担心,居然还有力气冷笑,因为身上疼,笑得有些龇牙咧嘴的。道:“五叔,你怕是忘了。我们是流放到涪州的。”
流放到这里来的,他徐谨行又如何能随随便便的离开?就算他是一坨烂泥,徐家人也休想甩开他!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一变,都有些难看,才想起这一桩来。
徐郭氏听到这话却是松了口气,嘴角勾了勾。心里又想着,现在大家注意力都在徐谨行身上,断不会中途又来找自己算账,扭头看到不远处的香姨娘,心里想着,这万般的事情都是因香姨娘而起的,他们都这么凄惨了,香姨娘却站在那里看戏!心里自是不悦,又怕待会儿香姨娘会趁机走掉,或者是转投平泰公主那边,便挣扎着起身朝香姨娘走去。
其他人以为徐郭氏是要往旁边站一站,大家注意力都在徐谨行身上,再加上徐郭氏刚晕过去一轮,大家便没有管她。
香姨娘看到徐郭氏脸色铁青的朝自己走来,倒也不惧怕。之前扮柔弱也不过是情势所逼,为了替平泰公主查出徐亭进的身世,这会子水落石出了,她倒继续装下去了。早些年,她也是学过一些拳脚功夫的,还不至于在徐郭氏手里吃了亏。
谁知道徐郭氏还没走到香姨娘面前,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然后眼耳口鼻七窍开始流血,整个人又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徐亭瑞脸色一白,忙扑了过去,徐郭氏已经没有了声息,徐亭瑞手指颤抖着往徐郭氏鼻子下一放,然后整个人都呆滞了起来,仿若遭遇了晴天霹雳。
徐其容忙吩咐一个壮汉:“去把方仲景叫过来。”
若是闹出人命来了,徐谨行一房要是咬住爹爹不放,只怕就麻烦了。
徐其容扭头看到平泰公主和戚氏也拧起了眉,倒是徐亭远,没想那么多,看向徐郭氏的眼神依旧一脸厌恶。
没多大会,方仲景便背着药箱来了,忙蹲在地上,伸手往徐郭氏脉上一搭,然后翻了翻被血迹糊住了的眼睑,然后按了按徐郭氏的胸口……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什么男女大防。
最后方仲景站起身来,朝着平泰公主等人行了一礼,道:“人已经死了,之前捶打的时候,肋骨断了一根,五藏也有些损伤,若是好好的躺着不动,或者缓慢小心的移动,还能救回一条命来。但是老太太情绪太过激动,又站起身来走了一小段路,走路的时候还刻意挺直了腰板,那根断掉的肋骨便刺到了五藏,血涌出来堵住了心窍,便成现在这样了。”
徐亭瑞等人眼神像刀子一样打在徐亭远的身上,以及戚氏手里那根竹棍上!
徐其容心里叹了口气,这次是真的麻烦了。
徐亭松扑过来揪住徐亭远的衣领,睚眦崩裂勃然大怒,吼道:“你把我母亲活活打死了!你打杀了她!”
徐亭瑞双目垂泪,抱着徐郭氏的尸首,对徐亭远道:“十一哥,她有再多的不是,也不该被你打杀了,她有再多的不是,也不该赔上一条性命!”
徐其容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那我的母亲呢”,可徐亭瑞对他们家素来友好,自己又跟娥姐儿和蝶姐儿交好,便把话憋回去了,没有说出口。
徐谨行微微张开眼:“见官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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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谨行这话一出来,整个正厅里面都闹哄哄的了,外面的下人们都你看我我看你相互询问里面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十一老爷把八老夫人给打死了”,整个徐家都乱了起来。
八个壮汉心里都有些不好受,明明十五小姐是带着他们来杀人的,最后杀人的怎么就成了十一老爷?
徐其容抿了抿嘴,忙叫人把徐亭松给拉开了,徐亭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什么祸,脸色很不好看。
徐谨行坚持要见官,徐长黎劝说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只好答应下来去见官……不见官能怎样?总不能把徐谨行一房的人都打杀了
徐亭远转身对一脸担忧的平泰公主和徐其容道:“你们别怕,人是我打死的,就算是见官,也不会连累到你们身上,更何况,这也是她有罪在先。”
戚氏却道:“老爷未必就是犯了杀人罪,刚刚大家可都听到方大夫说的了,要不是郭氏自己站起来走了一小段路,也不会死掉”
徐谨行甩开押着自己的壮汉的手,忍着痛走了两步,站到徐亭远等人面前,冷哼道:“国法无情,再有前因后果,郭氏是死在你手里的,你若是好好求求我,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我未必对你赶尽杀绝。”
这就是要拿徐郭氏的死跟徐亭远谈条件的意思了。
徐家众人纷纷看向徐亭远,希望他能够答应跟徐谨行商谈,毕竟。闹出了人命,到了官府,徐亭远占不了好。更何况他们徐家刚刚流放到此地,立马就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只怕本地的府尹会不高兴,因此为难徐家。
徐亭远挑了挑眉:“八叔待如何?”
徐谨行见状,便想当然的觉得徐亭远是怕了。毕竟刚从大理寺出来不久。没有人愿意再去吃牢饭了的,当下便有些得意,抬了抬下巴。朗声道:“我要你们往事一概既往不咎,然后拿出十万两银钱来,让我们这一房分出府单过去”
徐谨行这话说得响亮,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是没听清楚的。徐长黎气得胡子直抖,徐家众人都议论纷纷。看向徐谨行的眼神都像淬了毒的刀子。
徐谨行浑不在意。
徐亭松和徐亭瑞万万想不到徐谨行会拿徐郭氏的死跟徐亭远谈条件,当下都吃了一惊,情绪有些失控,喊出口的话就有些没轻没重了:“父亲。你这样如何对得起母亲?”
徐谨行扭头看了眼他们两兄弟,再看了一眼脸上都是血迹的徐郭氏,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皱了皱眉,道:“她自己做出那些恶毒事。如今丢了命,都是她自己的造化,我如何就对不起她了?”
徐亭松和徐亭瑞脸色一白。
徐谨行又扭头去看徐亭远:“对你来说,这个生意不亏本。”
徐亭远冷笑,开口道:“可是我想对八叔赶尽杀绝怎么办?”
这话一出来,徐谨行脸上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张口道:“你这样不但会把自己折进去,还会殃及整个徐家”
徐长黎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劝徐亭远:“亭远,你若是进了监狱,你母亲,你媳妇和你女儿怎么办?”
平泰公主这时却开口了:“他若是判了死刑,我就带着他媳妇和女儿给他每日三炷香,早晚三把纸钱,逢年过节大鱼大肉的供品;他若是判了坐牢,我就带着她媳妇和他女儿天天给他送吃的去。他若是不想死,我就亲自带着人去劫法场只是害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平泰公主这话一出来,徐亭远就冲着她笑了笑,道:“母亲,有你这话,亭远就放心了。”
徐其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把自己的手塞到了徐亭远的手里,心里却是想着,有小王爷送的八个好手在,就是劫法场,应当也不是太难的事情。再不然,她还能学着戏文里面写的那样,进京告御状
徐其容忽然觉得,只要一家人一条心,遇到再大的难事都没什么可怕的。当下便安了安心。
戚氏本来想安慰徐其容几句的,却见她自个儿这么快就淡定了下来,心里不由得赞了赞,一般的小娘子哪有这么强大的内心。
于是一群人,闹哄哄的抬着徐郭氏的尸体,出府往县衙而去。徐亭松和徐亭瑞因为记恨徐谨行如此对徐郭氏,并不理会徐谨行,只有徐亭柏上前搀扶徐谨行。
徐谨行睁大眼睛扫了眼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香姨娘身上,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香姨娘对着徐谨行福了福,然后柔声道:“老爷请自便。”
气得徐谨行一甩袖子,抬脚跟了上去。
众人这么浩浩荡荡的,徐郭氏的尸体又那么引人注目,自然引来不少路人围观。叽叽喳喳的相互询问是出了什么事情,等徐家众人过去之后,立马有好事者随手拉了一个后面跟着的下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个下人也是个藏不住话的:“去见官呢”
又有人问:“你们是哪家人啊?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这次不等下人开口回答,旁边的好事者立马道:“这是泗水街的徐家呢,刚搬来没几天,他们家的小姐还跟我们府上的姑娘说过话。就这么几天,也不知怎么就闹到要见官了。”因为徐家众人当时从县衙一出来就上了马车,官府又没有什么表示,所以旁人根本不知道徐家是流放到涪州的。
于是众人纷纷拉着徐家下人们的衣袖询问徐家众人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死了的老婆子又是谁。如果打死人的是别人,徐家下人们也就说了,可偏生打死人的是徐亭远,整个徐家的生计目前都在徐其容身上,这些下人们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他们一房的人,因此都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缄其口。
有被问得熬不住的,最多也只是道:“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自己跟过去看不就得了。”那也不算是她们说出来的
于是徐家的下人们身后又跟了一串的围观百姓,浩浩荡荡的到了县衙门口。
早有腿脚利索的跑到前面去击鼓。
涪州此地的县令姓周,听说来的人是徐家人,当下便有些慌了。徐亭进和前朝遗臣一起造反的事情天下皆知,段家和梁家都被圣上朱笔圈了诛九族的罪名,只有徐家被流放到了他们涪州。
连造反这样的大事都能躲过一死,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又如何敢得罪徐家因此,徐家流放到了涪州之后,他也只是点了点人数便放人出了县衙,并没有按照惯例敲锣打鼓拉着人游涪州城墙一圈。
如今徐家出了人命官司,他若是偏帮徐家人,以后圣上又想起徐家的罪过,想要严惩徐家了,他帮过徐家岂不是成了徐家一党?可他若是不偏帮徐家,得罪了徐家人,万一徐家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背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听到县衙门口的鸣冤鼓声声震耳,周县令觉得自己头疼得很。还好陆师爷机灵,忙建议道:“大人不妨在公堂上细细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下官立马让人快马加鞭,前去请示知州大人示下。”
周县令眼睛一亮,一叠声道:“快去快去”
然后才施施然慢悠悠的从整理官府,带着师爷从后堂出来,能多拖半刻时间是半刻时间。
却说涪州的知州大人姓裴,涪州人士,是乾德十八年的同进士,因为家里是涪州的大户,又跟朝中的内阁学识杜成有几分渊源,便出钱捐了涪州的县令一职。
涪州本来就不是大家争抢的什么富庶之地,捐官倒也顺利。裴知州的父母妻儿家人都在涪州,颇有地头蛇之势,很不愿意离开涪州。因此,任期一到,便从涪州县令升为了涪州知州同知,任期一到,又从涪州知州同知升为了涪州通判,任期一到,又从涪州通判升为了涪州知州。
涪州上下官员,无不以裴知州马首是瞻。好在,裴知州这个人虽然算不上什么清正廉明垂青史的好官,却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贪官,涪州百姓对他印象也还算好。
县衙来人的时候,裴知州正跟西京城来的钦差喝茶,听了了下人来报,忙跟钦差告了罪,出来询问县衙来人。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裴知州脸色也很不好看,当下便派人去跟钦差说一声,他打算亲自去县衙一趟。
华裕德见裴知州行色匆匆,很是诧异,等下人来回报的时候,又多问了一句。听说徐亭远把徐郭氏给打死了的时候,心里咯噔一跳,便让人把裴知州找来,道:“我从西京城来的时候,圣上曾交代我关照徐家。我与你一同去县衙吧”
裴知州一边想着徐家是造反的罪名,圣上对徐家果然是不放心的,一边松了口气答应了华裕德的要求,颇有些感激涕零:“有德先生在,下官就放心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钦差
徐家人多,在公堂上跪了一地,再加上徐家下人们,周县令看了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他整个县衙的人加起来还没有人家一半多呢,这么一比,倒像是徐家人多势众了。
徐长黎都七十岁的人了,周县令也不敢让他久跪,生怕他在县衙里面出了个什么状况。
周县令和陆师爷前前后后把事无巨细的问了三遍,别说是徐家人了,就是外面的围观百姓都听出来周县令这是在拖时间了。
徐其容等人心里直犯嘀咕,倒是徐谨行,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在他看来,不管周县令为了什么拖延时间,徐亭远打死了徐郭氏是事实,从法理人情孝道上来说,徐亭远都是理亏的,他没有必要担忧。
徐谨行一脉没有人想过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就连素来对徐亭远这一房有示好之心的徐亭瑞,也坚持听判。徐郭氏再不好,那也是他的母亲。
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就听到一个小吏往里面跑,嘴里大声道:“大人,来了,来了!”
周县令神情一震,急声问道:“来的是谁?”
那小吏咧着嘴笑道:“知州大人和京城来的钦差大臣一起来了!”
周县令忙起身,走了下来,往前走了几步,打算迎接。
《 徐其容心里皱了皱眉,想着,这件事到底是轻易脱不了干系了,就孝道一重,就足够徐亭远直不起腰来了。
徐谨行面上表情更是得意,他没想到西京城那边还有钦差大臣来涪州这边。若是钦差大臣把这件事传回了西京城陈乾帝耳中,陈乾帝素来重孝道,只怕判徐亭远一个斩立决都算是好的了!
徐长黎等人面上一白。这事情牵扯到徐家,若是钦差回去对圣上说了两句什么,只怕不仅是徐亭远,整个徐家都脱不了干系了!
徐亭晏小声安慰徐长黎:“五爷爷不必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十一哥一房这些年受了太多的委屈,就算连累了整个徐家。咱们也得站在十一哥一边,不然对不起徐家的列祖列宗!”
徐长黎看了眼徐谨平,问道:“老五。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徐谨平小声道:“天理昭昭善恶有道,侄儿替大哥感到悲哀。”
徐长黎又看向自己的儿子徐亭友,沉声问道:“老六,你是怎么想的?”
徐亭友思索了一下。方道:“这事情事关徐家生死存亡。孙儿不好发表看法。可谁若是害了我渭哥儿和言氏,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我的妻儿报仇的!”
徐长黎又把视线放在了徐亭洺身上,徐亭洺不等徐长黎问话,便已经开口:“五爷爷,我赞同十七弟的说法。大爷爷死得早,我们总不能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徐家的男人们都开口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妇人们就算有些不同的想法。那也是不敢说出口了的。
徐谨行把这些话听在耳里,冷笑。徐亭远是自己儿子,害得大家流放至此,这会子有谁跟他站在一边,那才是奇事怪事一桩呢!只是,这法理人情,不是你们人多就会偏向你们的,就算大家都不支持他,只要他占着理,又有何惧!
徐亭远悄悄捏了捏徐其容的手,小声道:“灼灼,别怕,有爹爹呢!”
话音刚落,便见几个人簇拥着一个穿着白鹇花纹官服的人,以及一个穿着锦绣白色云纹魏晋长袍的面如冠玉的男子走了进来,周县令忙应了上去,行礼道:“下官恭迎知州大人和钦差大人。”
那眉目如画的年轻男子摆摆手:“不必多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和裴知州已经悉知了,你来审案,我们旁听即可。”
周县令像是有了主心骨,一下子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忙叫人看座。
外面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叽叽喳喳。
“不知这钦差大人是什么时候来咱们涪州的,长得比画里面的美男子还要好看!”
“只是这身形看着有些病弱的样子,刚刚路过的时候,我还闻到他身上有药味。”
“也不知娶妻了没有,这般长相,也不知道要什么样貌的姑娘才配得上!”
“看上去有二十好几了吧,这个年纪若是没有娶妻,便是有什么隐疾了,我看他倒是好得很,只怕家里面已经有娇娘了!”
“那嫁给他的那女子倒是好福气,这样的人,我若是年轻个二十岁,若是看到了,只怕一辈子都不愿意嫁给别人了。”
“作死哦,你夫君要是听了这话,少不得大嘴巴抽你……我听说西京城有个美男子叫陆雁杭的,生得神仙一般的人物,该不会就是他吧?”
“也不知他会怎么判徐家这桩案子!”
……
徐家众人在看到这位钦差大人的时候,也都神情一震,然后恍然大悟,是了,钦差大人自然是他了,他之前还来过徐家呢!只是,这般魏晋名士的装扮,看起来更不像是宫里的内侍了!
转念一想也对,派一个内侍做钦差大臣,确实容易引得御史们上书,陈乾帝恐怕是给德公安排了另外一重身份的。
因此,在裴知州称呼钦差大人“德先生”的时候,徐家众人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徐谨行是没有见过华裕德的,此时见众人神情有异,不由得有些诧异,徐亭松等人却是见过华裕德的,知晓他是陈乾帝身边的宦官,因为一心想着为母申冤,又以为华裕德是陈乾帝派来监视徐家的,因此对于华裕德的出现,并没有什么感觉。
等裴知州和钦差大臣德先生就坐之后,才拍了拍官服的袖子,坐在“清正廉明”下方,拍了声惊堂木,高声道:“案情本官已经悉知了,如今当着钦差大人和知州大人的面,烦劳徐五太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一遍!”
之前都是徐谨行和徐亭远在说,说得零零碎碎的,周县令为了拖延时间也就忍了,如今裴知州和德先生都在,周县令自然不会那么拖拖拉拉。
徐五太爷虽然年纪大了,这会子说起话来倒是中气十足了。他本来就心偏徐亭远一房,因此将平泰公主和徐亭远这些年受的罪描述得详详尽尽,公堂上下听在耳里,都义愤填膺得很,若不是这里是衙门,只怕就有人去买鸡蛋青菜来砸徐谨行一房的人了。
徐谨行脸色难看得很,可这会子也由不得他开口了。眼见着徐长黎说到徐亭远用脚踹他们、拿竹棍打他们的时候,徐谨行终于松了口气。
可他这口气松早了,视线所及之处,人人脸上竟然都是一种解恨的神色!当下心道不妙。
可徐长黎说的都是事实,他也没法反驳。
等徐长黎说到徐郭氏气绝身亡的时候,众人这才神色僵硬起来,堂内堂外鸦雀无声,竟然不知道该谴责谁比较好。
徐谨行低下了头,嘴角勾起一股诡异的笑,不管在哪里,都是孝为先,死者为大的。
周县令等徐长黎说完,然后又是一拍惊堂木,问徐家众人:“关于徐长黎所说,可是实情?堂下众人还有谁有话要说?”
众人皆叩首道:“无话可说。”
因为徐长黎说得太过详实,不管是受害者还是行凶者,都无话可说。
周县令扭头看向裴知州,裴知州又扭头看向华裕德。
华裕德开口道:“方大夫何在?”
方仲景就着下跪的姿势,向前走了几步。周县令领会德先生的意思,忙问道:“方大夫是何方人士,有何背景,快一一禀来。”
方仲景都说了。众人听说方仲景是长公主府的名医,都神情一凛,然后听周县令道:“你把徐郭氏的死因和死的时候的情况都说一说。”
方仲景不偏不倚把话说了,然后周县令又让人叫来仵作给徐郭氏验尸,证明了方仲景的话。然后周县令转身问华裕德:“德先生,您看?”
华裕德抿了口茶,看了周县令一眼,道:“案情虽然复杂,却也不是什么疑难案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已经清楚明了,周县令可从鸠占鹊巢开始,一桩桩的断起。”
外面围观的百姓见钦差大人并没有直接判徐亭远的罪,皆松了口气,纷纷觉得这个钦差大臣与众不同。徐谨行一房的人都有些失望,却也想不到哪里不对。
倒是徐谨行,下意识的觉得事态不好,朗声道:“钦差大人,杀人偿命,孝道危险,不管是法理人情,徐亭远都不占理,可不能让贱内白白丢了一条性命!”
这话一出来,众人都神情一凛!徐其容本来心里已经有了点期望,让他这么一说,真真是恨得不行!
然后众人便见德先生神色冷淡的扫了徐谨行一眼,脸上带着些厌恶:“本钦差可说是要徇私枉法了?你们要公平公正,我便给你们公平公正,事情还没有下定论,如何轮到你开口说话!该给你们做的主,自然会替你们做主!”
徐其容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她跟华裕德认识也有些日子了,再加上皇宫到涪州城这一路同行,对于华裕德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如今华裕德这般说话,便是要偏帮她爹爹的意思了!
只是,华裕德这话说得再无错处,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能挑出理来说他的不是的,就连徐谨行也只能偃旗息鼓了。(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八十七章 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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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裕德这话一出来,外面围观的百姓纷纷表示这位钦差大人公平公正,跟一般的糊涂官相比很是不同。
周县令会意,便道:“那先从徐陈氏的长子说起,拿自己外室的孩子换了自己兄长的嫡长子,徐谨行,这等混淆嫡庶的行为,你可认?”
徐谨行便点了点头,道:“我认。但是,徐亭远目无孝悌……”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县令不耐烦的打断了:“今天这些案子咱们一桩一桩的说清楚,你不必提醒本官。”
进了县衙生死便都在县太爷身上了,周县令官职最小,徐谨行却是不敢得罪的,听周县令这么一说,徐谨行便把到嘴边的话又都憋回去了。
周县令高声道:“陆师爷!”
然后便见陆师爷向前()迈了几步,走下堂来,朗声对众人道:“按照咱们陈国的律法,混淆嫡庶之罪,当判五个月的劳役。徐谨行拿自己的外室之子换了长房的长子。罪加一等,当判十个月的劳役。”
周县令看向徐谨行:“徐谨行,这判决。你是服还是不服?”
徐谨行踌躇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了,比起徐亭远的杀人罪来,徐谨行觉得,自己被判服八个月的劳役,倒也不是什么不能忍的事情。心里还想着,拿外室子充当嫡子这样的事情就判这么重了。弑婶这样的罪名起码能判个千刀万剐了!
周县令又道:“为了图谋徐亭远财产,和徐亭进联合,试图将徐亭远逐出徐家未遂。徐谨行,这你认还是不认?”
徐谨行咬咬牙:“认!”
周县令便高声道:“陆师爷!”
陆师爷朗声答道:“按照咱们陈国的律法,图谋家产、谋害嫡子,当判十年劳役。图谋未遂。未引起重大后果者,当判半年劳役。”
半年也不算多,不等周县令问,徐谨行便道:“草民服了。”
就听周县令笑眯眯道:“服了就好,继续道,徐亭进造反,养不教,父之过。可这件事既然圣上已经有了定论,下官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写在折子里,上达天听,看当今圣上是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来,徐谨行脸色一变,忽然就觉得浑身疼痛难忍,背上开始冒汗,心里也有些慌了起来。他虽然不知道陈乾帝到底是为了什么放过了徐家,可他隐隐约约也是有猜测的,当初与他大哥死讯一起传来的,还有陈乾帝的恩宠示好。
徐谨行像是离了水的鱼一样,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阻止。周县令见他这样,已经笑眯眯的解释道:“这是本官自己的事情了,不需要你服还是不服。”
徐谨行觉得心里一片灰败,服几个月劳役算什么,这封奏折要是传到陈乾帝手里,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呢!当下才明白过来德先生说的“公平公正”的可怕。
陆师爷提醒周县令:“可以开始说下一条罪名。”
徐谨行听在耳里,无端觉得有些冷,早知道,他才不会答应这么荒唐的方法,他就应该一口咬定治徐亭远弑婶的罪名才是!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当着众多徐家人,当着外面的围观百姓,当着钦差大人的面,徐谨行已经有些骑虎难下了。
就是徐亭松、徐亭柏、徐亭瑞等人,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反驳堂上。
徐谨行不知道下一条罪名要判自己什么,所以在周县令开口说起徐郭氏时,反而松了口气。周县令道:“徐郭氏指使乔氏谋害死徐亭远的正妻沈氏,陆师爷,这怎么算?”
这就是到了重头戏,外面围观的百姓们和堂下跪着的徐家人都竖起了耳朵,屏气凝神的听陆师爷开口。
陆师爷还是之前那般语气,也没有故意卖关子,直接道:“杀人偿命,陈国律法虽然没有明确的规定这等行为应该怎样惩罚,可几年前裴大人在做县令大人的时候,也处理过一宗婆婆谋害儿媳妇的案子,当时判的是那婆婆秋后处斩,帮那婆婆行事诬陷儿媳妇的小姑子贬为贱民,送去西宁街那边居住,判每日到西山的官田服役。如今徐郭氏和乔氏正好对上,就沿用之前案子的判决,一点也不为过。”
外面围观的百姓听了这话,纷纷表示赞同。不管什么判决,只要是有先例的就没问题了。而堂下的徐家人们初来乍到,并不知道涪州这边的详情,听说是先例,便也没有多想了。
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有人提起之前那宗案子里面被谋害的儿媳妇,就是裴知州的外甥女的实情。别人不说,裴知州自然也是不会提的,他做了这么多年官,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乔氏听了这判决软到在地,她一个死了丈夫的妇人,无论怎样都没什么关系,左右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可她若是被贬为贱民了,她孙子怎么办?她女儿筠姐儿的婚事又怎么办?
然后就听到周县令道:“徐郭氏如今没了,就先说乔氏的罪名,听从徐郭氏的指令谋害弟媳,又毒害侄女徐其锦。陆师爷,按律,这该怎么判?”
外面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纷纷表示乔氏和郭氏这样的女人娶回家,真的是搅家精!谁家沾上了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徐郭氏是死者为大,但是对乔氏,众人便没有那么宽容了,巴不得她的下场越惨越好。
然后便听到陆师爷道:“乔氏谋害徐其锦未遂,除了之前的贬为贱民,每日到西山官田服役。再加一条,每日在西山服役结束后,便到城外军营替大家浆洗衣裳吧!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周县令不动声色的扭头看了一眼德先生和裴知州的脸色。见他们并没有什么反应,便心下了然了,点了点头,对乔氏道:“这已经是对你法外开恩了。你若是好好的改过。你的女儿和孙子。可以考虑保留现在良民的身份,你服还是不服?”
乔氏神情一震,如今她没有丝毫的仰仗,就连徐谨行那些判决,他都是认了的,她又有什么本事说不服二字?而且,她也担心自己若是说不服惹得周县令不快,便连她的筠姐儿也不肯放过了!
当下便点了点头。叩首道:“民妇口服心服。”
徐其筠瞪大了眼睛:“母亲!”
乔氏却是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在公堂之上喧哗。
徐家其他人却是对这判决不能更舒心了。本来好好的生活,因为徐亭进造反,举家被流放到涪州来,大家已经够堵心了,之前却还要看在大家都是徐家子孙的份上,不能对徐亭远留下的妻女恶语相向,真的是非常的憋闷。如今乔氏自己恶有恶报,大家心里纷纷有一种解气的感觉。
周县令见状不再在乔氏身上停留,继续道:“徐亭远骤然得知兄长被换、妻子死因以及大女儿差点儿让人害死的事情,一时之间情绪激动,难以控制攻击了徐谨行、徐郭氏和乔氏,陆师爷,按律,这又该怎么判?”
外面的围观百姓都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他们扪心自问,自己若是遇到徐亭远这样的情况,估计也是巴不得出手揍一顿仇人的。可这仇人却刚好是他的长辈,百善孝为先,事情就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了。
陆师爷沉声道:“这事情有些复杂。第一,徐亭远打人致伤,应该赔苦主足够的医药费,按伤重程度受几日牢狱之灾,可这苦主身份是他长辈,涉及到了孝道,就应该按照徐家族里的规矩了。”
这话一出来,徐谨行来了精神,朗声道:“徐家举家流放到涪州,家中族长皆没有处置的权力,还请青天大老爷替贱内做主!”
之前周县令和陆师爷见钦差大人都没有明说徐家是流放到涪州来的事情,所以有意无意的也没有提及,如今徐谨行这一嚷,围观的百姓们脸色一下子都变了。
造反这么大的事情,陈乾帝也是昭告了天下的,就算是远在涪州的百姓,也是知道徐家是流放到了涪州的。他们都没有想到,如今跪在公堂之内的徐家,就是那个造反的徐家!
再看向徐家众人的眼色,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徐长黎气得直咳嗽,徐谨平悄悄给徐长黎使了个眼色,这种事情,早晚是瞒不住的,何必因此气坏了自己。
徐谨行听着徐长黎的咳嗽,又扫了一眼面色难看的徐家众人,心里升起一股快意。他不舒坦,怎么能放过其他人呢!
周县令和陆师爷都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徐谨行的话。然后就听到钦差大人德先生喉咙里面发出一声闷笑,起身道:“周留做不了主,这事儿,还得我来做主。”
徐谨行当下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德先生这个人,他有些看不透。按理说他是陈乾帝派来监视徐家的人,如今应该逮住这机会好好惩治徐家一番,也好让西京城的陈乾帝放心才是。可他却打着公平公正的旗号,让周县令把一桩案子判成了五六桩!
然后就听到周留笑着极恭谨道:“有劳钦差大人了。”(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八十四章 麻烦大了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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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徐亭远手里的竹棍,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徐亭远把它招呼到徐谨行等人身上去了。
夏天大家都穿得比较单薄,竹棍落到身上,都是沉闷的锤击声,徐谨行两口子都是破口大骂,乔氏则是使劲儿的哭泣。徐亭远不管,端管自己打得爽。有八个壮汉在,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平泰公主和徐其容心里都感到一阵快意。
只打了十多棍,就见徐郭氏头一歪,嘴里没有了声音。
徐亭松等人瞪大了眼睛,吼得撕心裂肺:“母亲!”
桂嬷嬷淡淡道:“不过是晕过去了。”
徐亭瑞却是手下一发力,根本不顾自己的膀子被撞得生疼,扑到了徐亭远面前,拦在了徐亭远手里的棍棒下。徐亭远对于徐亭瑞的印象还算好,对着他,倒是打不下手,便眼神冷了冷,收了手!
徐亭瑞从壮汉手里把晕过去了的徐郭氏搂到自己怀里,伸手去掐徐郭氏的人中,嘴里不断的喊着“母亲”,徐谨行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一边吸冷气,一边冷哼:“管她去死!这么恶毒的女人,死了倒干净!”
众人都有些糊涂了,你们两人一样的恶毒,摆在一起要排出个名次来都难,这还嫌弃起对方来了?
掐了半天人中,徐郭氏幽幽醒了过来,见自己在小儿子怀里,生怕徐亭远手里的竹棍再招呼上来。别说是骂了,哼都不敢哼一声,尽力用徐亭瑞的身子挡着自己。
五太爷终于哭完了祖宗。起身坐回太师椅,沉声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兹事体大,既然徐谨行已经犯下大错,有些事情,我们也要问清楚了,才好下决定!”
刚刚明明是徐亭远在行凶。到了五太爷嘴里却成了吵吵闹闹,徐谨行一脉的人都愤恨无比,看向徐亭远一家人的眼神就跟淬了毒的毒蛇一样。
五太爷看向平泰公主:“老大媳妇。你是苦主,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便先问吧!”
平泰公主点点头,看向徐谨行。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然后问道:“亭进在哪里?”
众人脑子里一阵迷糊,徐亭进不是造反被凌迟了么,然后才反应过来,平泰公主是在问她的长子在哪里,而不是那个冒牌货徐亭进。
徐亭远拎着那根棍子 站在了平泰公主身边,大有徐谨行不说,继续棍棒伺候的架势。徐其容抿了抿嘴,对押着徐谨行的壮汉示意了一下。就见那壮汉把徐谨行的手臂往后一拧,疼得他忙开口:“我说。”
然后顿了顿。才听到他说道:“你和我哥刚出门的那几天我天天陪着孩子,孩子也越来越黏我。郭氏以为我看上了奶娘,所以借故发作了奶娘,让她去给厨房的水缸挑水,奶娘手上肩上都是泡,不方便照顾孩子,我就让孩子晚上跟我一起睡。”
平泰公主皱了皱眉:“就算奶娘不方便,还有丫鬟,你若真是心疼侄子的人,也做不出后来这些事情!”
徐谨行心里苦笑了一下,他喜欢亲近那个孩子,哪里是因为心疼侄子,还不是因为那是她的孩子!
嘴里却是不敢这么说实话的,继续道:“第二天醒来,孩子便感染风寒了。”
徐郭氏靠在徐亭瑞的怀里,也想了起来确实是有这么回事的,当时她本来着急得不行,可后来看徐谨行比她还要着急,就有些不高兴了,撒开手没有再管这件事,后来那孩子的病断断续续的,拖了半年多才完全好了。
徐谨行道:“孩子病死了,正好当时我的外室也生了男婴,长得跟我很像,我又跟我哥长得相像,孩子生病不能见风,长期在屋子里,我悄悄把孩子换了,除了孩子的奶娘和那丫鬟,没有人看得出来!”
平泰公主再见到徐亭进已经是几年后了,那个时候又沉浸在丧夫之痛里面,哪里想得到眼前的孩子已经不是自己的长子了!
徐郭氏有些震惊,然后心里想着,果然无毒不丈夫,这么大的事情,悄无声息就瞒着众人做了,她一个枕边人,居然什么也不知道!难怪后来她赶那奶娘出门,他也不曾说什么。至于那个看孩子的小丫鬟,后来就莫名其妙投井死了,现在想来,只怕是徐谨行在灭口。
平泰公主脸上俱是哀痛,哪里还有以前清冷的模样,恨恨的盯着徐谨行问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这里的他,指的是徐谨行那个替代徐亭进的外室之子。
徐谨行道:“十四岁的时候,我见他行事日益沉稳,他母亲又快死了,我便带他去见了他母亲最后一面。”
徐郭氏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徐谨行居然养外室养了这么多年!她却整天跟府里面的姨娘们斗法,费劲心机防着稍微有些姿色的丫鬟,现在想来,真真是愚蠢之极!
平泰公主身子一垮,倒退了两步,整个人有些无力:“好……好……”她以为自己的长子最多被徐谨行给送走了,或者是丢到乡下的田庄了,或者是给那个外室当儿子去了,却没想到,自己和徐谨言的长子,在自己和徐谨言离家后不久,就早早的走上黄泉路!
徐亭远把手里的竹棍递给戚氏拿着,自己亲自扶着平泰公主,咬牙切齿的问徐谨行:“坟冢呢?我哥哥的坟冢在哪里?”
徐谨行闭了眼睛:“没有坟冢,孩子好好的在家里,怎么能有坟冢呢!我亲自连夜把孩子的尸首丢到了红河滩那边的一个荒山里面,过了几日去看了,已经没有了踪迹。那一带有狼群。别说是一个婴孩了,就是一头牛也吃得下!”
“畜生!”这次不等徐亭远等人开口,五太爷先指着徐谨行的鼻子骂了出来!那还是一个孩子。那还是徐谨言的嫡长子亲骨肉,那是正正经经的徐家人啊!结果还没有学会走路,还没有学会说话,就这么死了,别说是全尸了,就是一块骨头都没有留下来!
徐谨言抬脚便往徐谨行身上踢:“徐家怎么有你这么个畜生!”
五太爷徐长黎年纪大了,已经到了古稀之年。这一脚下去,力度倒不是很大,但是之前徐谨行已经被竹棍伺候了二十多下。浑身骨头都疼,这一脚下去,正踢到之前徐亭远打过的地方,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见五太爷徐长黎都动脚踢人了。除了徐谨行一房的人。其他人都觉得一阵快意,就连外面站着的丫鬟都觉得大快人心!
五太爷想起之前徐其容的话来:“容姐儿说得对,你们这样的人,是不能留在徐家了。”
对于这话,徐谨行倒不是很担心,居然还有力气冷笑,因为身上疼,笑得有些龇牙咧嘴的。道:“五叔,你怕是忘了。我们是流放到涪州的。”
流放到这里来的,他徐谨行又如何能随随便便的离开?就算他是一坨烂泥,徐家人也休想甩开他!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一变,都有些难看,才想起这一桩来。
徐郭氏听到这话却是松了口气,嘴角勾了勾。心里又想着,现在大家注意力都在徐谨行身上,断不会中途又来找自己算账,扭头看到不远处的香姨娘,心里想着,这万般的事情都是因香姨娘而起的,他们都这么凄惨了,香姨娘却站在那里看戏!心里自是不悦,又怕待会儿香姨娘会趁机走掉,或者是转投平泰公主那边,便挣扎着起身朝香姨娘走去。
其他人以为徐郭氏是要往旁边站一站,大家注意力都在徐谨行身上,再加上徐郭氏刚晕过去一轮,大家便没有管她。
香姨娘看到徐郭氏脸色铁青的朝自己走来,倒也不惧怕。之前扮柔弱也不过是情势所逼,为了替平泰公主查出徐亭进的身世,这会子水落石出了,她倒继续装下去了。早些年,她也是学过一些拳脚功夫的,还不至于在徐郭氏手里吃了亏。
谁知道徐郭氏还没走到香姨娘面前,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然后眼耳口鼻七窍开始流血,整个人又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徐亭瑞脸色一白,忙扑了过去,徐郭氏已经没有了声息,徐亭瑞手指颤抖着往徐郭氏鼻子下一放,然后整个人都呆滞了起来,仿若遭遇了晴天霹雳。
徐其容忙吩咐一个壮汉:“去把方仲景叫过来。”
若是闹出人命来了,徐谨行一房要是咬住爹爹不放,只怕就麻烦了。
徐其容扭头看到平泰公主和戚氏也拧起了眉,倒是徐亭远,没想那么多,看向徐郭氏的眼神依旧一脸厌恶。
没多大会,方仲景便背着药箱来了,忙蹲在地上,伸手往徐郭氏脉上一搭,然后翻了翻被血迹糊住了的眼睑,然后按了按徐郭氏的胸口……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什么男女大防。
最后方仲景站起身来,朝着平泰公主等人行了一礼,道:“人已经死了,之前捶打的时候,肋骨断了一根,五藏也有些损伤,若是好好的躺着不动,或者缓慢小心的移动,还能救回一条命来。但是老太太情绪太过激动,又站起身来走了一小段路,走路的时候还刻意挺直了腰板,那根断掉的肋骨便刺到了五藏,血涌出来堵住了心窍,便成现在这样了。”
徐亭瑞等人眼神像刀子一样打在徐亭远的身上,以及戚氏手里那根竹棍上!
徐其容心里叹了口气,这次是真的麻烦了。
徐亭松扑过来揪住徐亭远的衣领,睚眦崩裂勃然大怒,吼道:“你把我母亲活活打死了!你打杀了她!”
徐亭瑞双目垂泪,抱着徐郭氏的尸首,对徐亭远道:“十一哥,她有再多的不是,也不该被你打杀了,她有再多的不是,也不该赔上一条性命!”
徐其容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那我的母亲呢”,可徐亭瑞对他们家素来友好,自己又跟娥姐儿和蝶姐儿交好,便把话憋回去了,没有说出口。
徐谨行微微张开眼:“见官吧!”(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八见十五章 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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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谨行这话一出来,整个正厅里面都闹哄哄的了,外面的下人们都你看我我看你相互询问里面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十一老爷把八老夫人给打死了”,整个徐家都乱了起来。
八个壮汉心里都有些不好受,明明十五小姐是带着他们来杀人的,最后杀人的怎么就成了十一老爷?
徐其容抿了抿嘴,忙叫人把徐亭松给拉开了,徐亭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什么祸,脸色很不好看。
徐谨行坚持要见官,徐长黎劝说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只好答应下来去见官……不见官能怎样?总不能把徐谨行一房的人都打杀了!
徐亭远转身对一脸担忧的平泰公主和徐其容道:“你们别怕,人是我打死的,就算是见官,也不会连累到你们身上,更何况,这也是她有罪在先。”
戚氏却道:“老爷未必就是犯了杀人罪,刚刚大家可都听到方大夫说的了,要不是郭氏自己站起来走了一小段路,也不会死掉!”
徐谨行甩开押着自己的壮汉的手,忍着痛走了两步,站到徐亭远等人面前,冷哼道:“国法无情,再有前因后果,郭氏是死在你手里的,你若是好好求求我,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我未必对你赶尽杀绝。”
这就是要拿徐郭氏的死跟徐亭远谈条件的意思了。
徐家众人纷纷看向徐亭远,希望他能够答应跟徐谨行商谈,毕竟。闹出了人命,到了官府,徐亭远占不了好。更何况他们徐家刚刚流放到此地,立马就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只怕本地的府尹会不高兴,因此为难徐家。
徐亭远挑了挑眉:“八叔待如何?”
徐谨行见状,便想当然的觉得徐亭远是怕了。毕竟刚从大理寺出来不久,没有人愿意再去吃牢饭了的,当下便有些得意。抬了抬下巴,朗声道:“我要你们往事一概既往不咎,然后拿出十万两银钱来,让我们这一房分出府单过去!”
徐谨行这话说得响亮。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是没听清楚的。徐长黎气得胡子直抖,徐家众人都议论纷纷,看向徐谨行的眼神都像淬了毒的刀子。
徐谨行浑不在意。
徐亭松和徐亭瑞万万想不到徐谨行会拿徐郭氏的死跟徐亭远谈条件,当下都吃了一惊,情绪有些失控,喊出口的话就有些没轻没重了:“父亲,你这样如何对得起母亲?”
徐谨行扭头看了眼他们两兄弟,再看了一眼脸上都是血迹的徐郭氏。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皱了皱眉。道:“她自己做出那些恶毒事,如今丢了命,都是她自己的造化,我如何就对不起她了?”
徐亭松和徐亭瑞脸色一白。
徐谨行又扭头去看徐亭远:“对你来说,这个生意不亏本。”
徐亭远冷笑,开口道:“可是我想对八叔赶尽杀绝怎么办?”
这话一出来,徐谨行脸上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张口道:“你这样不但会把自己折进去,还会殃及整个徐家!”
徐长黎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劝徐亭远:“亭远,你若是进了监狱,你母亲,你媳妇和你女儿怎么办?”
平泰公主这时却开口了:“他若是判了死刑,我就带着他媳妇和女儿给他每日三炷香,早晚三把纸钱,逢年过节大鱼大肉的供品;他若是判了坐牢,我就带着她媳妇和他女儿天天给他送吃的去。他若是不想死,我就亲自带着人去劫法场!只是害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平泰公主这话一出来,徐亭远就冲着她笑了笑,道:“母亲,有你这话,亭远就放心了。”
徐其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把自己的手塞到了徐亭远的手里,心里却是想着,有小王爷送的八个好手在,就是劫法场,应当也不是太难的事情。再不然,她还能学着戏文里面写的那样,进京告御状!
徐其容忽然觉得,只要一家人一条心,遇到再大的难事都没什么可怕的。当下便安了安心。
戚氏本来想安慰徐其容几句的,却见她自个儿这么快就淡定了下来,心里不由得赞了赞,一般的小娘子哪有这么强大的内心。
于是一群人,闹哄哄的抬着徐郭氏的尸体,出府往县衙而去。徐亭松和徐亭瑞因为记恨徐谨行如此对徐郭氏,并不理会徐谨行,只有徐亭柏上前搀扶徐谨行。
徐谨行睁大眼睛扫了眼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香姨娘身上,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香姨娘对着徐谨行福了福,然后柔声道:“老爷请自便。”
气得徐谨行一甩袖子,抬脚跟了上去。
众人这么浩浩荡荡的,徐郭氏的尸体又那么引人注目,自然引来不少路人围观。叽叽喳喳的相互询问是出了什么事情,等徐家众人过去之后,立马有好事者随手拉了一个后面跟着的下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个下人也是个藏不住话的:“去见官呢!”
又有人问:“你们是哪家人啊?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这次不等下人开口回答,旁边的好事者立马道:“这是泗水街的徐家呢,刚搬来没几天,他们家的小姐还跟我们府上的姑娘说过话。就这么几天,也不知怎么就闹到要见官了。”因为徐家众人当时从县衙一出来就上了马车,官府又没有什么表示,所以旁人根本不知道徐家是流放到涪州的。
于是众人纷纷拉着徐家下人们的衣袖询问徐家众人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死了的老婆子又是谁。如果打死人的是别人,徐家下人们也就说了,可偏生打死人的是徐亭远,整个徐家的生计目前都在徐其容身上,这些下人们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他们一房的人,因此都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缄其口。
有被问得熬不住的,最多也只是道:“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自己跟过去看不就得了。”那也不算是她们说出来的!
于是徐家的下人们身后又跟了一串的围观百姓,浩浩荡荡的到了县衙门口。
早有腿脚利索的跑到前面去击鼓。
涪州此地的县令姓周,听说来的人是徐家人,当下便有些慌了。徐亭进和前朝遗臣一起造反的事情天下皆知,段家和梁家都被圣上朱笔圈了诛九族的罪名,只有徐家被流放到了他们涪州。
连造反这样的大事都能躲过一死,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又如何敢得罪徐家!因此,徐家流放到了涪州之后,他也只是点了点人数便放人出了县衙,并没有按照惯例敲锣打鼓拉着人游涪州城墙一圈。
如今徐家出了人命官司,他若是偏帮徐家人,以后圣上又想起徐家的罪过,想要严惩徐家了,他帮过徐家岂不是成了徐家一党?可他若是不偏帮徐家,得罪了徐家人,万一徐家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背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听到县衙门口的鸣冤鼓声声震耳,周县令觉得自己头疼得很。还好陆师爷机灵,忙建议道:“大人不妨在公堂上细细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下官立马让人快马加鞭,前去请示知州大人示下。”
周县令眼睛一亮,一叠声道:“快去快去!”
然后才施施然慢悠悠的从整理官府,带着师爷从后堂出来,能多拖半刻时间是半刻时间。
却说涪州的知州大人姓裴,涪州人士,是乾德十八年的同进士,因为家里是涪州的大户,又跟朝中的内阁学识杜成有几分渊源,便出钱捐了涪州的县令一职。
涪州本来就不是大家争抢的什么富庶之地,捐官倒也顺利。裴知州的父母妻儿家人都在涪州,颇有地头蛇之势,很不愿意离开涪州。因此,任期一到,便从涪州县令升为了涪州知州同知,任期一到,又从涪州知州同知升为了涪州通判,任期一到,又从涪州通判升为了涪州知州。
涪州上下官员,无不以裴知州马首是瞻。好在,裴知州这个人虽然算不上什么清正廉明垂青史的好官,却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贪官,涪州百姓对他印象也还算好。
县衙来人的时候,裴知州正跟西京城来的钦差喝茶,听了了下人来报,忙跟钦差告了罪,出来询问县衙来人。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裴知州脸色也很不好看,当下便派人去跟钦差说一声,他打算亲自去县衙一趟。
华裕德见裴知州行色匆匆,很是诧异,等下人来回报的时候,又多问了一句。听说徐亭远把徐郭氏给打死了的时候,心里咯噔一跳,便让人把裴知州找来,道:“我从西京城来的时候,圣上曾交代我关照徐家。我与你一同去县衙吧!”
裴知州一边想着徐家是造反的罪名,圣上对徐家果然是不放心的,一边松了口气答应了华裕德的要求,颇有些感激涕零:“有德先生在,下官就放心多了。”(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八十八章 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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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外面围观的百姓心里纷纷猜测,这涪州城几年没有来过钦差大臣了,这徐家刚流放到涪州城,便有钦差大臣也到了涪州城,少不得,这钦差大臣的到来跟徐家的流放也是有关系的。
徐家到底是出了一个造反的子孙,别说是当今圣上了,就是他们这些涪州百姓,没有人看着徐家,他们也是不放心的。
<`猪`猪`岛`小说``zhuzhudao`br>`猪`猪`岛`小说``zhuzhudao`br> 德先生扫了眼众人,正好撞上徐其容略带担忧的目光,心底叹了口气,便不动声色的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才道:“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这个案子,我们得先从孝道来判定。徐亭远动手殴打长辈,可为不孝?”
徐谨行和徐郭氏有再多的不是,也是徐亭远的叔婶,徐亭远动手打了他们,更别说其中一个还丢了性命,如果这都不算有违孝道,只怕天下的长辈都是不服的。德先生却当着众人的面,问出一句“可为不孝”,这让大家不由得有些糊涂,这位钦差大人,从刚刚到现在,怎么看也不是一个糊涂的啊!
徐其容眼睛一亮,巧巧伸手拉了拉平泰公主的衣袖。平泰公主也会过意来,朗声道:“回大人的话。我儿自然不算有违孝道。”
平泰公主这话一出来,众人皆是一惊,扭头看向平泰公主。徐谨行瞅着平泰公主冷笑。当年尚且能把你逼着进佛堂,如今你已经学会了颠倒黑白的本事吗?徐谨行对于平泰公主这话,一点也不担心。
德先生问道:“一个是亲叔叔,一个是亲婶婶,明明白白的长幼关系摆在这里,如何会不算是有违孝道?”
平泰公主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我儿替我教训小叔子和妯娌。又如何能算不孝?我这个做嫂子的,小叔子和妯娌做了那么多丧天害理的事情,我还不能出手教训一二么?就是亡夫。当年也曾说过,徐谨行和徐郭氏若有不谨,但凭我处置。”
众人哗然,却没想到还能这么算的。
徐谨行急了:“徐亭远动手打人。如何能算替你出手?”
平泰公主淡淡的看了徐谨行一眼:“前面那几记窝心脚自然是亭远不对。但凭钦差大人判罪即可。后面我儿明明白白的说了,他不想脏了我这个做母亲的手,所以替我出手。子代母劳,原本也没什么错的。”
徐谨行瞪大了眼睛。
徐长黎却忽然开口道:“正是如此。”
徐谨行挫败的瘫坐在地上,他汲汲钻营了一辈子,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反而被素来品性厚道、温良的人给算计了!不想就此作罢,徐谨行张口便道:“他明明说的是替母亲和女儿动手。”
徐谨行扫了扫徐家众人,除了他几个儿子。其余人皆是事不关己的神色。几个儿媳妇和小辈,因为徐郭氏生前素来霸道。此时此刻竟然没有一个真心想要为她讨个公道的。
徐谨行气急攻心,脱口而出便是一句:“就算是嫂嫂教训贱内,可也不该把人给打死了!”这话一出来就后悔了,他也是晕了头,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德先生深深看了徐谨行一眼:“你承认他是替母亲出手管教人便好。”
徐谨行一脸灰败,然后又听到平泰公主道:“我儿又何曾把人给打死了,方大夫和仵作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了,我儿只是不小心打断了徐郭氏的肋骨,她若不是急着去找香姨娘的麻烦,自己挣扎着站起来走了那么一段路,又如何会死?”
然后深深看了眼徐谨行:“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般蛇蝎心肠,把人打伤了,医药费我们还是会给的。”
徐谨行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打死了人,你们打算只给医药费?”
平泰公主淡淡道:“人是被活活打死的,还是自己死的,仵作自有定论,我儿该怎么判,钦差大人和知州大人、县太爷以及外面的百姓也都自有定论。”
然后便是无论徐谨行怎么破口大骂,都不肯开口了!
徐其容心里一阵庆幸,幸好爹爹拿竹棍打人之前说了那番不想脏了母亲的手的话,庆幸徐郭氏是自己站起来走去抓香姨娘才死的,庆幸徐谨行这会子连受打击,脑子已经乱了,怒火之中除了骂人竟然找不到条理来反驳平泰公主这些话!
徐亭松本来就是个不大动脑子的人,这会子见徐谨行只会破口大骂了,便也不顾自己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面,也跟着破口大骂起来。徐亭柏是庶出,这些年没少受徐郭氏的磋磨,这会子见徐郭氏死了,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就算发现有不对的地方,又如何肯开口为她讨公道!便也学着徐亭松,破口大骂起来。
徐亭瑞倒是个明白人,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妻子白氏拉了拉衣袖,白氏小声道:“母亲已经去了,这会子就算是把十一哥拉下水,焉能再活过来?”
徐亭瑞没有想到白氏会说出这等话来,等下便瞪大了眼睛,怒道:“就算母亲不能再活过来,为母亲讨个公正,黄泉路上也不会太过悲戚。你也是诗书传家的大家闺秀,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徐谨行、徐亭松和徐亭柏把整个公堂搞得乌烟瘴气吵闹无比,倒没有人注意到徐亭瑞和白氏的对话。徐其容扭头正看见徐亭瑞训斥白氏,想了想,不动声色的把身子侧了侧,注意起这边的动静来。
白氏被徐亭瑞训斥之后,脸色也有些白,却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杀人偿命,夫君,当年嫂嫂对咱们的好,你都忘了吗?杀人偿命,虽然不该由十一哥下手,可夫君仔细想想,母亲是不是罪有应得?”
徐亭瑞看着白氏说不出话来,就算是罪有应得,可那是他母亲,他一个做儿子的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后便听到白氏继续道:“妾身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不知道你们男人在外面的事情。可对大伯父当年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的,咱们徐家能在西京城立稳脚,也是大伯父的功劳。只怕这次只是流放而不是直接处斩,也有这一重原因在这里面。就连梁家和段家那样的钟鸣鼎食之家,都判了诛九族,圣上若是知道徐亭进的身世,知道父亲这些年是怎么对大伯父的遗孀的,焉能饶了父亲这一房?你我又如何能跑得掉!”
徐亭瑞一惊,他之前沉浸在母亲被人打死的愤怒里面,倒没有想到这一重!但还是对白氏这会子说这话有些不理解,却也没有之前那般生气了,冷静下来问白氏:“这与我们是否替母亲讨公道有什么关系?”
白氏沉了沉眸子,解释道:“妾身这些年来最内疚的就说不能替夫君添个一男半女,娥姐儿和蝶姐儿养在妾身身边,妾身是把她们当自己亲生的看待的。她们年纪还小,妾身如何忍心看着她们一辈子就这么毁了?这些年来,十一哥一家人的心肠我们都看在眼里,蝶姐儿又讨容姐儿欢喜,为何不能做个顺水人情?”
徐亭瑞瞪大了眼睛,脸色甚是难看:“你要我放过杀母仇人,就是为了两个女儿?”
白氏看了他一眼,狠了狠心道:“夫君自想,若不是母亲那个时候还惦记着去抓香姨娘,又如何会死?妾身自私,夫君若是不肯替娥姐儿和蝶姐儿想想,妾身求修书一封,带着两个女儿自过去,妾身拼了这条命不要,总不能让她们受委屈。”
徐其容听到这里心下一凛,看向白氏的眼神就有些变了,谁知恰好这是白氏转过头来看向她,一时躲避不及,然后才明白过来,白氏后面说这些话,都是故意说给她听的。看她这一眼,是等着她表态呢!
徐其容立马冲着白氏微微点了点头,徐亭瑞夫妇一直对她们这一房很是友善,徐其蛾内向,徐其蝶却是从小都喜欢缠着她玩的。徐郭氏做的事情,跟她们没有关系,若是看着娥姐儿和蝶姐儿因此日子凄凉,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见徐其容点了头,白氏心里便彻底放了心,扭头看向徐亭瑞,语气哀婉:“夫君!”
徐亭瑞脸白了又白,眼圈红了又红,捏紧的拳头,手心几乎被指甲给刺出血来。最终还是挫败的松了松脊背,恨恨的看了眼白氏,有些泄气:“我又岂能看着她们受牵连,自己的孩子,自己总不能一点都不心疼。”
虽然没有明说,却是答应了白氏的意思了。
所以任凭徐谨行等人闹得有多厉害,徐亭瑞也没有开口劝阻,任凭平泰公主刚刚话里面有多少漏洞,徐亭瑞都把要反驳的话一一憋回了心里。
徐其容感激的看了一眼徐亭瑞和白氏,下定决心不管怎样也要护着娥姐儿和蝶姐儿周全。至于徐亭瑞和白氏,他们是徐谨行嫡亲的儿子和儿媳,孝道压在身上,不管他们有什么想法,只能与徐谨行同进退才是,徐其容也帮不了他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盖棺定论
readx(); 素来只见过泼妇骂街,从来没有见过大男人骂人也这么难听这么喋喋不休的。华裕德被吵得脑仁儿疼,看了眼周县令。
周县令会意,立马惊堂木一拍,喝道:“肃静谁再在公堂之上吵吵,先打二十杀威棒”
话音刚落,两侧的衙役便拿着棍子在地上杵了几下,声音整齐划一,甚是煞人徐谨行这辈子哪里见过这阵仗,当下便吓得不敢叫骂了。他一住口,徐亭松和徐亭柏自然也跟着消停了下来。
徐亭瑞看到自己的父兄这样,心里一阵悲哀,贪生怕死成这样,居然还敢做下鸠占鹊巢谋人家财这样的恶事只怨他以前眼睛被眼屎糊了,只想着骨肉亲情,竟然没有看出他们的狼子野心。不然还能挽救一二
见公堂之上安静了下来,华裕德轻咳了两声,这才开口道:“杀人偿命,徐郭氏已经死了,所犯下的罪孽也就一笔勾销了。徐亭远怒极拿窝心脚踹徐郭氏,是为不孝,念在事出有因,便打发徐亭远到百岁堂服役一年,以扬孝悌之义。后棍打徐谨行等人,皆为母命,不担其责。徐陈氏任由次子打断徐郭氏肋骨,判出医药费50两银钱。盖徐郭氏之死,虽因徐郭氏自行走动,棍殴难免其责,故判徐陈氏一个月内抄佛经十卷,十斤灯油供于梁山双桂禅院,算是安慰死者在天之灵。”
徐谨行大怒,声音有些尖利,大声道:“你还以为徐陈氏是什么公主么?因棍殴之故,贱内丢了性命,岂是十卷佛经就能算了的?”
众人被华裕德的话绕了进去。徐谨行所嚷的问题也是大家脑海里面唯一疑惑的事情了。华裕德看了眼徐谨行,不慌不忙道:“徐陈氏和徐谨言老大人的长子之死,盖因你强自同寝之故,婴孩本来就应当好生照顾,若不是你不懂照顾还非要照顾,他也未必会死。”
徐谨行一噎,再说不出话来。他还有一件事没有交代出来。当初那个婴孩病重。到后来自己有了拿自己外室子替换的心思,在延请大夫的事情上便没有那么用心了,汤药更是时断时续的。这才把一条人命给拖没了。
皆因心底那一丝对嫂子的妄念,皆因心底那一丝对兄长的嫉妒,一步错,一生错。终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徐谨行扭头看向平泰公主,大概是因为他们这些“恶人”终于有了恶报。平泰公主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愤怒激动了,脸上又是那种谁也看不出情绪的清冷表情,眼底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疲惫。
平泰公主这一生是悲哀的,徐谨言早早的就抛下了她们母子身赴黄泉。还不等儿子长大就被自己和郭氏逼得进了佛堂,等终于出了佛堂,大儿子又在算计小儿子。然后又发现大儿子不是她的长子,如今又发现长子已经身亡……徐谨行心底虽然不甘。却也有些怜悯她,不管如何,她的不幸,有一半都是他带给她的。
平泰公主这一生又是骄傲的,就算经历了大半辈子的苦楚,到现在,依然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他徐谨行。
不过是十个月加半年的劳役,他素来身体好,也并不是熬不过去的。到了这个时候,徐谨行虽然觉得不甘,却也没有多绝望。徐亭远还得去百岁堂服役一年呢
华裕德扫了一眼众人,开口道:“如此判决,谁还有什么异议?”
众人皆沉默不语,徐谨行被判了一年又四个月的劳役,徐亭远被判了一年到百岁堂服役,乔氏被判贬为贱民,搬到西宁街居住,每日前往西山官田和城外军营服劳役。算下来,乔氏却是被判得最重的一个了。
眼见着徐谨行只判了一年又四个月,长辈的劳役,是可以由子女代服的,因此,徐亭松几兄弟心里都有些庆幸,自然不会有异议。乔氏虽然心里有些不甘,可徐亭进是徐谨行的外室子,又造反连累了整个徐家,她没有了后台,也不敢有异议了。
至于平泰公主徐其容等人,见徐亭远没有之前所以为的牢狱之灾,也就不再多追究徐谨行等人了……戚氏有些担心,这个时候若是要求严判徐谨行等人,徐亭远也轻松不了。公堂之外还站着一大堆的围观百姓呢,德公就是再想偏帮她们,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
然后便见徐长黎起身,向着华裕德长揖至地,开口道:“罪民尚存异议。”
华裕德诧异的看了一眼徐长黎,然后立马了然了徐长黎的意思,道:“但说无妨。”
徐长黎看了眼徐谨行,道:“徐谨行混淆嫡庶,欺瞒兄嫂,又纵容徐郭氏戕害沈氏等人,这样的人,我们徐家是断断不能留了的。按照徐家的族规,是应该把他们一房人都从族谱除名,从此天崩地裂,再无干系才是。然而我作为徐家现任族长,现在亦是戴罪之身,无法行使族长之权,所以恳请钦差大人做主,让我等从此与徐谨行一房人能够撇清了关系才是。”
堂下跪着的徐家众人们恍然大悟,徐谨行养得出一个造反的儿子,说不定以后还会惹出什么祸事呢当下忙俯身叩首,同声道:“请钦差大人做主”
华裕德看向徐谨行,徐谨行想着,以后若是还生活在一起,难免对我诸般责难,倒不如就此撇开他们自过,以前的万般不好,俱都从头开始。便道:“要撇清关系也行,东宅的房契给我,另外给我三万两的安家费,我且不跟你们纠缠,自立门户便是。”
“这……”徐长黎有些迟疑。
徐家如今生计艰难,吃饭尚且靠着徐其容拿出的那十三万两银钱,哪里肯平白无故的分出三万给罪恶滔天的徐谨行?徐家众人如今恨徐谨行一房的人是恨到骨子里面了,巴不得能直接把他们赶出去乞讨为生。
徐其容也有些不忿,凭什么,上辈子害她一家人各赴黄泉,亡母之仇,陷父之恨,皆是不共戴天,凭什么到了最后,他们只折了一个该死的徐郭氏,她却也出钱让他们去过潇洒日子
外面围观的百姓也议论纷纷,完全想不到这个时候徐谨行还能提出这么不要脸皮的要求来。
华裕德看了眼徐谨行,似笑非笑:“你说话算数?”
徐谨行才不会管别人是怎么看的,当即道:“我说话自然算数”
华裕德却是转身看了眼徐其容,开口道:“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只是听闻不管是徐家东宅的地契,还是银钱,都是徐家十五小姐的产业。这条件,答应与否,俱在十五小姐身上。”然后转头问徐其容,“你怎么看?”
徐其容有些懵,完全不明白华裕德为什么忽然把事情推到她头上来了。
华裕德提醒道:“听说十五小姐蕙质兰心,又菩萨心肠,只是兹事体大,要仔细思量再做决定才是。当今天子,不但以孝治天下,以仁治天下,还讲究连坐。”
徐其容何其通透,再加上与华裕德一路从西京城同行到涪州城,对于华裕德的行事作风也有所了解。一听华裕德这话,徐其容便感觉到其中定有深意,再仔细一想,立马明白过来。
徐亭进造反,以的是陈乾帝与平泰公主血脉的身份,陈乾帝本来就恨得要死,之前会放过徐谨行等人,是因为不知道他们与徐亭远的关系,等陈乾帝知晓徐亭进和徐谨行的关系了,又岂能轻饶?
明知陈乾帝不会放过徐谨行一房人,还示意自己答应徐谨行这条件,华裕德分明是在给她一个扬美名的机会。
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徐其容自然不会不领华裕德这好意,当即开口道:“按理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但既然人已经死了,我也就不追究了。虽然他们几人罪不可赦,可几个叔伯兄长姐妹却是无辜的。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如今八叔祖父既要自立门户,我却是不能看着姐姐妹妹们受苦的,八叔祖父既然问我要东宅房契和三万银钱,我一个晚辈,焉能不同意?”然后转头对徐长黎道:“太爷,其容知府内生计紧张,可这天下能有不是的长辈,断不能有不孝的子孙,八叔祖父已经开了口,还请太爷纵容其容这一次。”
这话一出来,就成了徐谨行坏事做尽居然还好意思找小辈要房要钱,而徐其容看在姐妹情谊和孝悌之义的份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同意给了。
公堂之外围观的百姓纷纷交口称赞徐家十五小姐宽容大度重情重义。当今天子治理天下讲究孝悌仁义,徐家十五小姐此举,以德报怨,自然是为人称道的。
徐谨行却是一噎,这话怎么就成了他不顾子孙生计主动要自立门户找徐其容这个小辈要房要钱了?
只是,不等他开口,华裕德已经盖棺定论:“十五小姐如此高义,本官佩服。还望尔等谨记十五小姐之德,以德报德才是。”
徐其容歉疚的看了眼平泰公主和徐亭远,不管怎么说,不能让徐谨行等人立马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都是她之过。
只是此时,众人皆知她徐家是流放到涪州城来的那个造反的徐家了,她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扬美名,好教大家知道他们都是正经无害的人,只怕以后大家都要对徐家避如蛇蝎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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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虽然我们现代人看来,容姐儿最后“以德报怨”的行为很傻逼,可是古时候的人都很吃这一套啊
第二百九十章 族谱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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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事情就这么盖棺定论。裴知州正要与德先生同走,周县令担心事情再生波澜,忙把两人拦住了。
额头直冒汗:“两位大人,现在是正午时分,天气炎热,本不该再打搅两位大人。只是徐家这事关重大,下官斗胆请两位大人同往徐宅,一起监督分家事宜。”
华裕德似笑非笑的看了周县令一眼,道:“这可不是分家,分出府单过和自立门户,还是不一样的。当初在西京城的时候徐亭远一房也是分出来单过的,如今徐家出了事情,徐家十五小姐还不是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周济整个徐家。”
这话一出来,众人看徐亭远这一房的眼神,就变得有些钦佩了。
徐其容却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说,脸颊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脑子有些嗡嗡作响。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还没有人在名声上面替她说过好话。当下心底有些酸酸的,也有些不敢去看华裕德,心里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帮她说话。
然后便听到周县令叠声道歉:“是下官开口欠考虑了,只是这族谱上除名也是大事,还请大人尊步移动,一起到徐家宗祠才是。”
华裕德想了想,虽然他不认为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徐家人还会搞出乱子来,但是送佛送到西,到底是答应了周县令的请求。
于是一行人又抬着徐郭氏的尸体前往泗水街。徐家刚安顿下来,宗祠还没有仔细布置,祖宗们的牌位都拢在一起,打算等宗祠收拾好了再摆放出来。徐亭晏抢先一步回到正宅,然后带着人把祖宗的牌位都请了出来,家法请了出来,供上了香火。
徐郭氏已经死了。徐长黎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让人抬到东宅去了,徐谨行倒也不在意。或许对别人来说进宗祠族谱除名是一件很受不了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新的开始。
围观的百姓们跟到泗水街之后,便是不能再跟进去了,都围在徐家外面,探头探脑的,希望能够从徐家下人们口中能够听到一些消息。
徐亭友扶着祖父徐长黎亲自去取族谱。徐谨平则引着众人前往祠堂的方向,到的时候,徐亭晏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徐亭晏布置的这宗祠,格局跟西京城如意巷徐家的祠堂是有些相似的,徐其容看着祖宗牌位前供奉着的乌漆色的家法,想起之前几进祠堂的经历,忽然就有一种风水轮流转,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感觉。
徐亭远心里也感慨万千,忍不住扭头看了眼徐谨行等人,徐亭瑞脸上尚有些难堪。徐谨行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到了这个时候,徐谨行已然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了。同为徐家人,徐亭远因此觉得很是有些丢人。
徐谨平和徐亭晏让人给裴知州、德先生和周县令三人上座,裴知州看了眼华裕德,华裕德淡淡开口道:“当着徐家英烈前辈的面,我等焉能就坐。”便都站着等待徐长黎。
徐家当初在灵州城也是大家,早先几辈的时候,也是守关名将。百来年前,提起灵州徐家。大家都是竖大拇指称赞的,就是那茶馆里面说书的先生,有事没事也喜欢讲几段徐家军的故事。只是时代变幻,山河流转。到如今,徐家已然没落了。
见华裕德提起徐家英烈,徐家男儿也都有些眼热。徐家的子孙都是听着祖上簪缨的风光长大的,可一代不如一代,祖上的风光到底都留在了一代一代传下去的故事里面。
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徐长黎已经取了族谱往这边而来。徐长黎手里的族谱跟之前徐谨行手里的那一本有些不一样。足足有四寸厚,纸张都早已发黄,可每一页纸都是平整的,书脊的缝线看着还很新,想来是经常拆下来晾晒的。一看就是保存得很小心翼翼。
进了祠堂,周县令开口道:“到底是你们徐家的事情,我等也不好插手太多,该怎么办,还是由徐五太爷主持吧,有钦差大人、知州大人和本官在,不必在意戴罪的事情。”
徐长黎也不拒绝,本来,作为一家族长,应该是一个家族的权威,请求德公等人插手徐谨行的事情,已经让他觉得丢人。若是连族谱上的名字都要外人来帮忙勾,那也太给祖宗脸上抹黑了。
众人站定之后,徐长黎走到祖宗牌位面前,领着众人给祖宗们三跪九叩行了大礼,然后才起身转身对跪得一脸不情不愿的徐谨行道:“你名字一刻钟没有从族谱上抹去,就一刻钟是徐家人,你现在这般敷衍,是连祖宗都不想认了吗?”
徐谨行也不惧他,淡淡道:“五叔这话说得不对,哪里是我徐谨行不想认祖宗,现在分明是祖宗不肯认我了。”
徐长黎一噎。徐亭友小声提醒徐长黎:“祖父不必这个时候跟他生气,天气这般炎热,大人们还陪着我们挤在这里等着,若是热得心浮气躁,只怕也没有咱们的好果子吃。左右以后就撇开他们了,不如速战速决。”
徐长黎被自己孙子这个“速战速决”给气乐了,倒也冷静了下来,不再跟徐谨行计较。他以前倒没有发现这徐谨行的性子居然跟泼皮无赖有些类似,现在想来,以前听过的一些传闻也不是不可信的。
听说当初徐谨行很不服三哥徐长芳的管教,整日眠花宿柳招摇撞骗,后来取了妻才好一点。
于是徐长黎干脆道:“按照徐家祖宗家法,徐家子孙在脱离徐家之前,要受十二下祖宗家法,方能从族谱上除名。”
徐其容有些讶异,她之前倒没有听说有这一重家规,就是上辈子她爹爹被族谱除名,也是没有受那十二下家法的。扭头一看,徐谨平等人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现在想来,要么是当时徐谨行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条规矩,要么是当时着急把她爹爹从族谱除名,已经顾不上这个了。
徐谨行才被徐亭远打了一通,现在身上动一下都疼,自然是不肯再挨这十二下家法的,便道:“五叔何必再提这个,如今徐家是被流放到涪州城来的,你族长的权力没有了,家规自然也不必再说。之前在公堂上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等房契和银票到了手,你们便可从族谱上划去我这一房人的名字。”
徐长黎又被徐谨行这一番话气得吹胡子。可徐家是流放到涪州城来的是事实,如今把徐谨行从族谱上除名也确实是求了钦差大人和知州大人、周县令做主的,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坚持要行使祖宗规矩,未免有些不给几位大人面子。
只好扶额道:“罢罢罢,就这样吧!亭宴,你和你母亲去取房契和银票来。”
宅子的房契本来就是暂管,徐邓氏倒不觉得有什么,可那银票放在手里还没有焐热,便要拿出去,徐邓氏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可如今撇开徐谨行一房人是族中大事,徐其容和五太爷都已经点头同意了,又有几位大人站在这里等人,她自然是不能表现出丝毫的不乐意来的,忙带着喜月同徐亭晏一起前去取房契和银票。
徐亭松素来是没脑子的,想着三万两银票也不少,自己是父亲的长子,自然不会亏待了的,因此觉得自立门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而徐亭柏想着,徐郭氏死了,香姨娘又背叛了徐谨行,他母亲董姨娘就是徐谨行身边唯一的女人了,如今分出府去,董姨娘正好可以行使当家主母的权力,岂不快哉!说不定抬了正室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只有徐亭瑞,看着徐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有些难堪,他们现在,说好听点是自立门户,说难听点就是被赶出了徐家,再加上父亲母亲的恶名,以后谁敢跟他们家交好啊!只怕子孙后代都被连累了。
没一会儿,徐邓氏和徐亭晏就拿着房契和银票回来了,徐谨行得了银票和房契,徐长黎也不想多说了,在德公、裴知州和周县令的见证下,草草把徐谨行一房人的名字从族谱上面划去,又把徐亭进一房人从徐谨言名下挪到了徐谨行名下划去。这一桩事情,就算是了了。
徐谨行把房契和银票揣进怀里,又道:“香姨娘呢?”
平泰公主气得双目圆睁,她没想到徐谨行到了这个时候还惦记着香姨娘!徐长黎怒道:“你自己房里的人,问我们作甚!”
徐谨行目光阴鸷的寻找着香姨娘的身影,徐亭瑞有些难堪,提醒道:“父亲,出了县衙之后,便没有看到香姨娘的身影了。”
徐亭松见弟弟说了话,也道:“父亲,这会子不必着急这个,母亲的尸体还停在东宅,等母亲的丧事办完了,再报官寻香姨娘也不迟。”
徐谨行这才恨恨的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媳一干小辈们回了东宅。白氏眉头紧锁,出祠堂之前不动声色的看了徐其容一眼,眼神里带着些请求。徐其容点了点头,心里一酸,白氏虽然不是娥姐儿和蝶姐儿的亲娘,可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多少人都比不上的好母亲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枕头风
等徐家彻彻底底安顿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九月份了,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涪州城的周县令虽然不是贪官,可这涪州城,要修水利,要修路,哪一桩事情不需要花银子,因此像百岁堂这些地方就有些顾不到了。
徐其容跟着徐亭远去了几次百岁堂,天气已经这般凉了,百岁堂里面的老人身上穿的还是已经穿了好几年的旧衣裳,已经不保暖了。再加上厨房的厨娘煮饭不是很用心,做的菜麻辣鲜香,却不适合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大家过得其实并不是很好。
徐其容有心拿出银钱来给百岁堂里面的老人做衣裳,可之前连打发徐谨行那三万两银钱都是从公中出的,这会子要是表现得自己手里还有存银,就有些不好了。因此把自己的旧衣裳、小时候的一些首饰以及十五公主送的一些绫罗绸缎拿去变卖了,让裁缝前往百岁堂替老人们量体裁衣,每人做了两身新衣裳。
那厨娘是县太爷的亲戚,徐其容自然不能说换就换了,便干脆也给那厨娘送了两身衣裳,然后假装不经意的提起做吃食的事情来,厨娘得了好处,自然笑呵呵的接受了徐其容的建议,再做吃食的时候就注意着往软糯上面下功夫。只是这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改得了的,徐其容便让家里厨娘做{了吃食,装在食盒里面,等徐亭远要去百岁堂的时候叫小厮带上,到了百岁堂热一热就可以分给大家吃了。
徐其容本来是见老人们可怜。于心不忍一时心善,那厨娘却是个嘴碎的,没几天便嚷得涪州城都知道徐家十五小姐和徐亭远是个好人了。如此一来。众人对坏事做尽的徐谨行更是恨得牙痒痒的。那些跟百岁堂厨娘一起摆过龙门阵的妇人们回家就开始在自己夫君耳边吹枕头风。
刚好有个妇人的夫君在兵营当差,分管服劳役的罪民,又是个惧内的,听自家媳妇在耳边一念叨,便把本来派去铺路的徐谨行派去修栈道,还不让儿孙代劳!
徐谨行气得三天两头上火,每日与人一起站在悬崖峭壁上面。心慌意乱得好几次差点儿掉下山崖去。与他同组的人都欺负他是新来的,时不时的就偷懒打发他一个人去做最危险最累人的活儿。偏生监工的媳妇也是跟百岁堂厨娘聊过天的,每天枕边风一吹。这监工也就对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徐谨行都苦不堪言。
好在徐家是以武传家,徐谨行年轻的时候虽然不长进,却也是被徐长芳和徐谨言逼着练了十几年拳脚功夫,克服了心里障碍之后。每日虽然累。却还不至于就这么被拖垮了身子。
徐其容倒不知道自己的于心不忍让徐谨行吃尽了苦头,这边一安定下来,便写信给徐其锦,信里面详尽的把徐谨行一家人这些年来做的恶事描述了一遍,写到愤怒处,好好的梅花笺被戳破了好几张,最后还是作罢,只跟徐其锦报了平安……事情已经解决了。再告诉徐其锦,也是让姐姐徒增不安而已。
徐其锦很快就回了信。同回信一起送来的,还有大量的补身子的补药以及苏州城最时兴的布料、花样子,以及好几张大面额的银票。可见,徐其锦真的是担惊受怕坏了,又怕他们吃不好,又怕他们穿不暖,又怕他们没有银钱打点府衙的人。
东宅自从分出去之后,徐家这边的人便跟东宅的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了,就连那些下人,也一副泾渭分明的模样。徐谨行事情做得太绝,谁也不想这个时候跟那边扯上关系惹自己的正经主子不悦。
重阳节的时候有几个世家小姐试着请徐其容几姐妹一起出游,徐其瑜擅照顾人,徐其璇率真,徐其容温柔聪慧,徐其莜天真可爱,看起来都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邀请她们姐妹的那几个世家小姐都松了口气,倒也算是相处甚欢。
徐其容见状,也松了口气。涪州城的世家小姐能够愿意这么快接纳她们进女眷圈子,她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登高回来,便听说东宅收到西京城来的旨意了,说是陈乾帝听说了李代桃僵的事情,震怒非常,徐谨行一脉的人全部贬为贱民,搬去了西宁街。而徐谨行一年又四个月的劳役,一下子就改成了成年男丁皆服劳役,并没有规定期限。女眷们每日都要去替城外军营的将士缝补浆洗,并且赶制冬衣,就连小娘子和未成年男子,也都要去西山官田帮忙点种。
这里面,唯一捞着点好的,反而是徐亭柏这一家子了。徐亭柏是庶出,一般来说,大户人家,庶子成年后都是分出府单过的,所以圣旨里面并没有对徐亭柏一家人做出判决。
徐其容刚听虞夏汇报了这件事,就听说白氏过来了。
徐其容立马明白过来,白氏这是特地为了娥姐儿和蝶姐儿过来求她帮忙来了。徐其容一边叫人放白氏进来,一边派人去把戚氏寻来。她一个小娘子,有些事情,就算她有心,却也是不好出面的。
白氏眼睛又红又肿,见了徐其容便往地上跪,徐其容哪里肯让她跪自己,忙让虞夏把人给扶起来,道:“婶娘不必着急,事情我已经听丫鬟说了。当初婶娘相帮之情,其容铭感五内,娥姐儿和蝶姐儿又是我嫡亲的堂妹,不管长辈们做错了什么,是算不到小辈面前的,婶娘放心便是。”
白氏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开口,徐其容便已经把事情应承下来了,当下便有些怔愣。徐其容解释道:“婶娘把两个妹妹当自己的命,其容又何尝不是把爹爹当成自己的命!”
公堂之上若不是白氏劝说阻止徐亭瑞,只怕徐亭远打杀徐郭氏的事情,还不会这么善了。
白氏眼圈更红了,也不管袖子脏不脏了,直接就捏着袖子拭泪,道:“婶娘当时帮你们,也不过是存了自己的私心。娥姐儿和蝶姐儿两姐妹在我膝下素来乖巧懂事,又有孝心,我是看着她们长大的,又如何能看着她们跟我们一起毁了!”
徐其容眼睛也有些红,徐谨行那一脉,最倒霉最无辜的,便是徐亭瑞这一房了,当下便劝道:“十二叔是一个有本事的人,焉知就没有得势的一天?婶娘的福气,说不得就在后头呢!”
白氏摇摇头:“摊上那样的长辈,是死是活,我们也就认了。当时我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娥姐儿和蝶姐儿还小,怎么能跟我们去吃那等苦?当日我是看着容姐儿你点头才敢放手赌一把的,婶娘也知道这事情有些为难你,你也不过是个小娘子罢了。可是,婶娘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徐其容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就见戚氏带着采榴,后面跟着通风报信的秋浓,匆匆赶了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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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盖棺定棺论
素来只见过泼妇骂街,从来没有见过大男人骂人也这么难听这么喋喋不休的。华裕德被吵得脑仁儿疼,看了眼周县令。
周县令会意,立马惊堂木一拍,喝道:“肃静!谁再在公堂之上吵吵,先打二十杀威棒!”
话音刚落,两侧的衙役便拿着棍子在地上杵了几下,声音整齐划一,甚是煞人!徐谨行这辈子哪里见过这阵仗,当下便吓得不敢叫骂了。他一住口,徐亭松和徐亭柏自然也跟着消停了下来。
徐亭瑞看到自己的父兄这样,心里一阵悲哀,贪生怕死成这样,居然还敢做下鸠占鹊巢谋人家财这样的恶事!只怨他以前眼睛被眼屎糊了,只想着骨肉亲情,竟然没有看出他们的狼子野心。不然还能挽救一二!
见公堂之上安静了下来,华裕德轻咳了两声,这才开口道:“杀人偿命,徐郭氏已经死了,所犯下的罪孽也就一笔勾销了。徐亭远怒极拿窝心脚踹徐郭氏,是为不孝,念在事出有因,便打发徐亭远到百岁堂服役一年,以扬孝悌之义。后棍打徐谨行等人,皆为母命,不担其责。徐陈氏任由次子打断徐郭氏肋骨,判出医药费50两银钱。盖徐郭氏之死,虽因徐郭氏自行走动,棍殴难免其责,故判徐陈氏一个月内抄佛经十卷,十斤灯油供于梁山双桂禅院,算是安慰死者在天之灵。”
徐谨行大怒,声音有些尖利。大声道:“你还以为徐陈氏是什么公主么?因棍殴之故,贱内丢了性命,岂是十卷佛经就能算了的?”
众人被华裕德的话绕了进去。徐谨行所嚷的问题也是大家脑海里面唯一疑惑的事情了。华裕德看了眼徐谨行,不慌不忙道:“徐陈氏和徐谨言老大人的长子之死,盖因你强自同寝之故,婴孩本来就应当好生照顾,若不是你不懂照顾还非要照顾,他也未必会死。”
徐谨行一噎,再说不出话来。他还有一件事没有交代出来。当初那个婴孩病重,到后来自己有了拿自己外室子替换的心思,在延请大夫的事情上便没有那么用心了。汤药更是时断时续的,这才把一条人命给拖没了。
皆因心底那一丝对嫂子的妄念,皆因心底那一丝对兄长的嫉妒,一步错。一生错。终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徐谨行扭头看向平泰公主,大概是因为他们这些“恶人”终于有了恶报,平泰公主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愤怒激动了,脸上又是那种谁也看不出情绪的清冷表情,眼底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疲惫。
平泰公主这一生是悲哀的,徐谨言早早的就抛下了她们母子身赴黄泉,还不等儿子长大就被自己和郭氏逼得进了佛堂,等终于出了佛堂。大儿子又在算计小儿子,然后又发现大儿子不是她的长子。如今又发现长子已经身亡……徐谨行心底虽然不甘,却也有些怜悯她,不管如何,她的不幸,有一半都是他带给她的。
平泰公主这一生又是骄傲的,就算经历了大半辈子的苦楚,到现在,依然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他徐谨行。
不过是十个月加半年的劳役,他素来身体好,也并不是熬不过去的。到了这个时候,徐谨行虽然觉得不甘,却也没有多绝望。徐亭远还得去百岁堂服役一年呢!
华裕德扫了一眼众人,开口道:“如此判决,谁还有什么异议?”
众人皆沉默不语,徐谨行被判了一年又四个月的劳役,徐亭远被判了一年到百岁堂服役,乔氏被判贬为贱民,搬到西宁街居住,每日前往西山官田和城外军营服劳役。算下来,乔氏却是被判得最重的一个了。
眼见着徐谨行只判了一年又四个月,长辈的劳役,是可以由子女代服的,因此,徐亭松几兄弟心里都有些庆幸,自然不会有异议。乔氏虽然心里有些不甘,可徐亭进是徐谨行的外室子,又造反连累了整个徐家,她没有了后台,也不敢有异议了。
至于平泰公主徐其容等人,见徐亭远没有之前所以为的牢狱之灾,也就不再多追究徐谨行等人了……戚氏有些担心,这个时候若是要求严判徐谨行等人,徐亭远也轻松不了。公堂之外还站着一大堆的围观百姓呢,德公就是再想偏帮她们,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
然后便见徐长黎起身,向着华裕德长揖至地,开口道:“罪民尚存异议。”
华裕德诧异的看了一眼徐长黎,然后立马了然了徐长黎的意思,道:“但说无妨。”
徐长黎看了眼徐谨行,道:“徐谨行混淆嫡庶,欺瞒兄嫂,又纵容徐郭氏戕害沈氏等人,这样的人,我们徐家是断断不能留了的。按照徐家的族规,是应该把他们一房人都从族谱除名,从此天崩地裂,再无干系才是。然而我作为徐家现任族长,现在亦是戴罪之身,无法行使族长之权,所以恳请钦差大人做主,让我等从此与徐谨行一房人能够撇清了关系才是。”
堂下跪着的徐家众人们恍然大悟,徐谨行养得出一个造反的儿子,说不定以后还会惹出什么祸事呢!当下忙俯身叩首,同声道:“请钦差大人做主!”
华裕德看向徐谨行,徐谨行想着,以后若是还生活在一起,难免对我诸般责难,倒不如就此撇开他们自过,以前的万般不好,俱都从头开始。便道:“要撇清关系也行,东宅的房契给我,另外给我三万两的安家费,我且不跟你们纠缠,自立门户便是。”
“这……”徐长黎有些迟疑。
徐家如今生计艰难,吃饭尚且靠着徐其容拿出的那十三万两银钱,哪里肯平白无故的分出三万给罪恶滔天的徐谨行?徐家众人如今恨徐谨行一房的人是恨到骨子里面了,巴不得能直接把他们赶出去乞讨为生。
徐其容也有些不忿,凭什么,上辈子害她一家人各赴黄泉,亡母之仇,陷父之恨,皆是不共戴天,凭什么到了最后,他们只折了一个该死的徐郭氏,她却也出钱让他们去过潇洒日子!
外面围观的百姓也议论纷纷,完全想不到这个时候徐谨行还能提出这么不要脸皮的要求来。
华裕德看了眼徐谨行,似笑非笑:“你说话算数?”
徐谨行才不会管别人是怎么看的,当即道:“我说话自然算数!”
华裕德却是转身看了眼徐其容,开口道:“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只是听闻不管是徐家东宅的地契,还是银钱,都是徐家十五小姐的产业。这条件,答应与否,俱在十五小姐身上。”然后转头问徐其容,“你怎么看?”
徐其容有些懵,完全不明白华裕德为什么忽然把事情推到她头上来了。
华裕德提醒道:“听说十五小姐蕙质兰心,又菩萨心肠,只是兹事体大,要仔细思量再做决定才是。当今天子,不但以孝治天下,以仁治天下,还讲究连坐。”
徐其容何其通透,再加上与华裕德一路从西京城同行到涪州城,对于华裕德的行事作风也有所了解。一听华裕德这话,徐其容便感觉到其中定有深意,再仔细一想,立马明白过来。
徐亭进造反,以的是陈乾帝与平泰公主血脉的身份,陈乾帝本来就恨得要死,之前会放过徐谨行等人,是因为不知道他们与徐亭远的关系,等陈乾帝知晓徐亭进和徐谨行的关系了,又岂能轻饶?
明知陈乾帝不会放过徐谨行一房人,还示意自己答应徐谨行这条件,华裕德分明是在给她一个扬美名的机会。
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徐其容自然不会不领华裕德这好意,当即开口道:“按理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但既然人已经死了,我也就不追究了。虽然他们几人罪不可赦,可几个叔伯兄长、姐妹却是无辜的。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如今八叔祖父既要自立门户,我却是不能看着姐姐妹妹们受苦的,八叔祖父既然问我要东宅房契和三万银钱,我一个晚辈,焉能不同意?”然后转头对徐长黎道:“太爷,其容知府内生计紧张,可这天下能有不是的长辈,断不能有不孝的子孙,八叔祖父已经开了口,还请太爷纵容其容这一次。”
这话一出来,就成了徐谨行坏事做尽居然还好意思找小辈要房要钱,而徐其容看在姐妹情谊和孝悌之义的份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同意给了。
公堂之外围观的百姓纷纷交口称赞徐家十五小姐宽容大度、重情重义。当今天子治理天下讲究孝悌仁义,徐家十五小姐此举,以德报怨,自然是为人称道的。
徐谨行却是一噎,这话怎么就成了他不顾子孙生计主动要自立门户找徐其容这个小辈要房要钱了?
只是,不等他开口,华裕德已经盖棺定论:“十五小姐如此高义,本官佩服。还望尔等谨记十五小姐之德,以德报德才是。”
徐其容歉疚的看了眼平泰公主和徐亭远,不管怎么说,不能让徐谨行等人立马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都是她之过。
只是此时,众人皆知她徐家是流放到涪州城来的那个造反的徐家了,她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扬美名,好教大家知道他们都是正经无害的人,只怕以后大家都要对徐家避如蛇蝎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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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虽然我们现代人看来,容姐儿最后“以德报怨”的行为很傻逼,可是古时候的人都很吃这一套啊( )
第二百九十章 族谱除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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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事情就这么盖棺定论。裴知州正要与德先生同走,周县令担心事情再生波澜,忙把两人拦住了。
额头直冒汗:“两位大人,现在是正午时分,天气炎热,本不该再打搅两位大人。只是徐家这事关重大,下官斗胆请两位大人同往徐宅,一起监督分家事宜。”
华裕德似笑非笑的看了周县令一眼,道:“这可不是分家,分出府单过和自立门户,还是不一样的。当初在西京城的时候徐亭远一房也是分出来单过的,如今徐家出了事情,徐家十五小姐还不是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周济整个徐家。”
这话一出来,众人看徐亭远这一房的眼神,就变得有些钦佩了。
徐其容却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说,脸颊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脑子有些嗡嗡作响。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还没有人在名声上面替她说过好话。当下心底有些酸酸的,也有些不敢去看华裕德,心里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帮她说话。
然后便听到周县令叠声道歉:“是下官开口欠考虑了,只是这族谱上除名也是大事,还请大人尊步移动,一起到徐家宗祠才是。”
华裕德想了想,虽然他不认为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徐家人还会搞出乱子来。但是送佛送到西,到底是答应了周县令的请求。
于是一行人又抬着徐郭氏的尸体前往泗水街。徐家刚安顿下来,宗祠还没有仔细布置。祖宗们的牌位都拢在一起,打算等宗祠收拾好了再摆放出来。徐亭晏抢先一步回到正宅,然后带着人把祖宗的牌位都请了出来,家法请了出来,供上了香火。
徐郭氏已经死了,徐长黎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让人抬到东宅去了。徐谨行倒也不在意。或许对别人来说进宗祠族谱除名是一件很受不了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新的开始。
围观的百姓们跟到泗水街之后。便是不能再跟进去了,都围在徐家外面,探头探脑的,希望能够从徐家下人们口中能够听到一些消息。
徐亭友扶着祖父徐长黎亲自去取族谱。徐谨平则引着众人前往祠堂的方向。到的时候,徐亭晏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徐亭晏布置的这宗祠,格局跟西京城如意巷徐家的祠堂是有些相似的,徐其容看着祖宗牌位前供奉着的乌漆色的家法,想起之前几进祠堂的经历,忽然就有一种风水轮流转,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感觉。
徐亭远心里也感慨万千,忍不住扭头看了眼徐谨行等人。徐亭瑞脸上尚有些难堪,徐谨行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到了这个时候,徐谨行已然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了。同为徐家人,徐亭远因此觉得很是有些丢人。
徐谨平和徐亭晏让人给裴知州、德先生和周县令三人上座,裴知州看了眼华裕德,华裕德淡淡开口道:“当着徐家英烈前辈的面,我等焉能就坐。”便都站着等待徐长黎。
徐家当初在灵州城也是大家,早先几辈的时候,也是守关名将。百来年前,提起灵州徐家,大家都是竖大拇指称赞的,就是那茶馆里面说书的先生,有事没事也喜欢讲几段徐家军的故事。只是时代变幻,山河流转,到如今,徐家已然没落了。
见华裕德提起徐家英烈,徐家男儿也都有些眼热。徐家的子孙都是听着祖上簪缨的风光长大的,可一代不如一代,祖上的风光到底都留在了一代一代传下去的故事里面。
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徐长黎已经取了族谱往这边而来。徐长黎手里的族谱跟之前徐谨行手里的那一本有些不一样,足足有四寸厚,纸张都早已发黄,可每一页纸都是平整的,书脊的缝线看着还很新,想来是经常拆下来晾晒的。一看就是保存得很小心翼翼。
进了祠堂,周县令开口道:“到底是你们徐家的事情,我等也不好插手太多,该怎么办,还是由徐五太爷主持吧,有钦差大人、知州大人和本官在,不必在意戴罪的事情。”
徐长黎也不拒绝,本来,作为一家族长,应该是一个家族的权威,请求德公等人插手徐谨行的事情,已经让他觉得丢人。若是连族谱上的名字都要外人来帮忙勾,那也太给祖宗脸上抹黑了。
众人站定之后,徐长黎走到祖宗牌位面前,领着众人给祖宗们三跪九叩行了大礼,然后才起身转身对跪得一脸不情不愿的徐谨行道:“你名字一刻钟没有从族谱上抹去,就一刻钟是徐家人,你现在这般敷衍,是连祖宗都不想认了吗?”
徐谨行也不惧他,淡淡道:“五叔这话说得不对,哪里是我徐谨行不想认祖宗,现在分明是祖宗不肯认我了。”
徐长黎一噎。徐亭友小声提醒徐长黎:“祖父不必这个时候跟他生气,天气这般炎热,大人们还陪着我们挤在这里等着,若是热得心浮气躁,只怕也没有咱们的好果子吃。左右以后就撇开他们了,不如速战速决。”
徐长黎被自己孙子这个“速战速决”给气乐了,倒也冷静了下来,不再跟徐谨行计较。他以前倒没有发现这徐谨行的性子居然跟泼皮无赖有些类似,现在想来,以前听过的一些传闻也不是不可信的。
听说当初徐谨行很不服三哥徐长芳的管教,整日眠花宿柳招摇撞骗,后来取了妻才好一点。
于是徐长黎干脆道:“按照徐家祖宗家法,徐家子孙在脱离徐家之前,要受十二下祖宗家法,方能从族谱上除名。”
徐其容有些讶异,她之前倒没有听说有这一重家规,就是上辈子她爹爹被族谱除名,也是没有受那十二下家法的。扭头一看,徐谨平等人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现在想来,要么是当时徐谨行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条规矩,要么是当时着急把她爹爹从族谱除名,已经顾不上这个了。
徐谨行才被徐亭远打了一通,现在身上动一下都疼,自然是不肯再挨这十二下家法的,便道:“五叔何必再提这个,如今徐家是被流放到涪州城来的,你族长的权力没有了,家规自然也不必再说。之前在公堂上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等房契和银票到了手,你们便可从族谱上划去我这一房人的名字。”
徐长黎又被徐谨行这一番话气得吹胡子。可徐家是流放到涪州城来的是事实,如今把徐谨行从族谱上除名也确实是求了钦差大人和知州大人、周县令做主的,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坚持要行使祖宗规矩,未免有些不给几位大人面子。
只好扶额道:“罢罢罢,就这样吧!亭宴,你和你母亲去取房契和银票来。”
宅子的房契本来就是暂管,徐邓氏倒不觉得有什么,可那银票放在手里还没有焐热,便要拿出去,徐邓氏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可如今撇开徐谨行一房人是族中大事,徐其容和五太爷都已经点头同意了,又有几位大人站在这里等人,她自然是不能表现出丝毫的不乐意来的,忙带着喜月同徐亭晏一起前去取房契和银票。
徐亭松素来是没脑子的,想着三万两银票也不少,自己是父亲的长子,自然不会亏待了的,因此觉得自立门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而徐亭柏想着,徐郭氏死了,香姨娘又背叛了徐谨行,他母亲董姨娘就是徐谨行身边唯一的女人了,如今分出府去,董姨娘正好可以行使当家主母的权力,岂不快哉!说不定抬了正室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只有徐亭瑞,看着徐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有些难堪,他们现在,说好听点是自立门户,说难听点就是被赶出了徐家,再加上父亲母亲的恶名,以后谁敢跟他们家交好啊!只怕子孙后代都被连累了。
没一会儿,徐邓氏和徐亭晏就拿着房契和银票回来了,徐谨行得了银票和房契,徐长黎也不想多说了,在德公、裴知州和周县令的见证下,草草把徐谨行一房人的名字从族谱上面划去,又把徐亭进一房人从徐谨言名下挪到了徐谨行名下划去。这一桩事情,就算是了了。
徐谨行把房契和银票揣进怀里,又道:“香姨娘呢?”
平泰公主气得双目圆睁,她没想到徐谨行到了这个时候还惦记着香姨娘!徐长黎怒道:“你自己房里的人,问我们作甚!”
徐谨行目光阴鸷的寻找着香姨娘的身影,徐亭瑞有些难堪,提醒道:“父亲,出了县衙之后,便没有看到香姨娘的身影了。”
徐亭松见弟弟说了话,也道:“父亲,这会子不必着急这个,母亲的尸体还停在东宅,等母亲的丧事办完了,再报官寻香姨娘也不迟。”
徐谨行这才恨恨的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媳一干小辈们回了东宅。白氏眉头紧锁,出祠堂之前不动声色的看了徐其容一眼,眼神里带着些请求。徐其容点了点头,心里一酸,白氏虽然不是娥姐儿和蝶姐儿的亲娘,可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多少人都比不上的好母亲了!(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