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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镜回     容华录txt下载     容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一章 香姨娘

    ();    这时候乔姨奶奶笑了笑,脸上带着些讨好,对平泰公主道:“既然五小姐来了,那我先回去了。”

    平泰公主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去吧!”

    立马有丫鬟上前来给乔姨奶奶披上斗篷,徐其容仔细看了一下,却是灰兔毛的,上面还用指甲盖大小的珍珠做了珠花。斗篷弄好了之后,乔姨奶奶一张饱经岁月沧桑的脸裹在里面,让这灰兔毛的斗篷有一种明珠暗投的感觉。

    真应了那句老话,有的人,天生就不是享人前富贵的料,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乔姨奶奶裹在斗篷里面又讨好的跟平泰公主点了点头,然后抱着丫鬟塞到手里的小手炉,匆匆离去。

    徐其容诧异得很,问道:“祖母,她来做什么?”

    平泰公主神色不变:“她也是个可怜人。”

    徐其容听了这话,更是糊涂了,扭头去看桂嬷嬷,桂嬷嬷一边把针线都收到针线筐里面去,一边解释道:“她也是个性子懦弱的,偏生被徐亭进和郭平遥弄来跟殿下对立着,想给殿下添堵。却也不想想,殿下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说云泥之别也不为过,如今每天被逼着来跟殿下‘姐妹情深’,殿下还没怎么着呢,她先怯了。”

    徐其容皱了皱眉:“她每日都过来做针黹?”去年还只是把平泰公主的丫鬟下人分了一半过去,如今人都天天上门来平泰公主眼前晃悠了,可见得平泰公主在如意巷徐府的日子过得越发艰难了。

    徐其容注意到桂嬷嬷这次称呼大老爷叫的是徐亭进,难不成,徐亭进身世的疑虑之处,平泰公主已经有了定论?

    这么想着,徐其容便问了出来。

    兰芷院的丫鬟都是平泰公主自己出钱买的,桂嬷嬷亲自调教起来的,因此,徐其容问这话的时候,并不是很顾忌。

    平泰公主也不在意这个。淡淡道:“只是确定了他不是大郎……这件事先别跟你爹说,他那人没个算计,谁知道会脑子一热做出什么事情来。”

    徐其容想说徐四老爷最近做事情周到多了,可转念一想。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徐亭进真的不是祖母和祖父的孩子的话,徐谨行肯定是知道的,到时候少不得还要请灵州那边的族里来做主。

    徐其容便点了点头,又问道:“祖母如何确定的?可有什么依据?”

    平泰公主看了眼徐其容。想着这两年以来徐其容做的那些事情,便也不瞒着她了,也不管这事情跟一个小娘子说合不合适,语气平淡的陈述道:“徐亭进向来跟徐谨行走得近,就连筠姐儿都特别愿意讨好徐郭氏。我之前只想着他从小是跟着那边的人长大的,所以也没有多想。等出了你父亲那事,才开始觉得不对劲。”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等着平泰公主接着说下文。

    平泰公主却忽然抿了嘴,不肯说了,只看了一眼桂嬷嬷。

    桂嬷嬷有些无奈的往把平泰公主捂着的小手炉拿出来。用细签子拨了拨里面的炭,嘴里道:“去年冬天的时候,外面大雪茫茫,徐谨行跟同僚喝酒,回来的路上捡了个冻得丢了半条命的女子,便带回了家。洗干净之后发现那女子颇有几分姿色,一脸媚意,醒过来之后一问,却是无处可去了,便把人留在身边伺候。”

    听到这里。徐其容脸上不由得有些古怪。

    桂嬷嬷继续道:“这日子长了,难免就……前不久,徐谨行抬了她做新姨娘。然后就发现这香姨娘有了身孕,宝贝着呢。平日里一回家便是往香姨娘的院子里钻。”

    徐其容倒吸一口凉气,她虽然知道徐谨行不是什么正经人,可这些年来,却是没有见他抬过姨娘的,一共也就两个姨娘,董姨娘和段姨娘都已经有了二十几年了。这香姨娘的几分姿色得有多风姿绰约。才能哄得徐谨行不顾郭老太太和一群儿女,老大把年纪了又纳一个妾。

    明明是在说徐亭进的身世问题,桂嬷嬷为何突然又说起这位香姨娘了?徐其容觉得有些不对。再仔细一想,恍然大悟:“这香姨娘是祖母的人?”

    平泰公主点点头:“那孩子是我怀着你爹爹的时候捡的,捡到的时候粉粉嫩嫩的一团,大雪天脸通红,于心不忍。便给了一个庄子里的农家一笔银钱,让他们把那孩子收留了。谁知那孩子却是个苦命的,15岁嫁了个男人只会喝酒赌钱,平日里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终于熬到男人死了,却又被小叔欺负,于是逃了出来,辗转到了西京城。”

    平泰公主难得说这么大一段话,末了,顿了顿,总结道:“到了西京城之后被人牙子给算计了,被卖了几次,卖到了桂嬷嬷手上。”

    徐其容有些不忍:“她……这般苦命,干嘛要让她去伺候……”

    后面的话就有些说不出来了,她不该拿这话问平泰公主的,平泰公主自己处境都已经很艰难了,哪里管得了别人!不是香姨娘,也会有甜姨娘。

    平泰公主却不在意,淡淡道:“她学的就是这个本事。”

    徐其容一懵。

    桂嬷嬷解释道:“殿下也曾叫我给她些银子自去谋生,可她美色害己,孤苦伶仃又如何保全自己?便主动要求留在殿下身边,情愿去学那媚人的本事算计人的心机,学了足足四年,又自请去徐谨行身边。”

    徐其容想起来了,四年前正是她为了救姐姐和佳仁,毒哑自己嗓子的时候。也是祖母从佛堂搬出来的时候。现在看来,原来那个时候祖母就已经暗地里做准备了。

    见徐其容发愣,平泰公主淡淡道:“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男人总是愿意放下几分心防的。香姨娘跟徐谨行提起徐亭进对他的孝顺,徐谨行说了一句,若不是他,徐亭进也成不了这一辈的徐家嫡长子。”

    徐其容心里一惊,虽然这个结论大家之前早有猜测,可这会子却是实实在在的被证实了。

    祖母该多难过!徐其容想。

    徐其容有些想问,既然徐亭进不是她真正的大伯父,那她真正的大伯父哪里去了?好在桂嬷嬷咳嗽了两声提醒她,忙把这疑问憋了回去。这话问出来,伤到的,总是平泰公主。

    一个做母亲的,连给自己做了三十几年儿子的人是狸猫还是太子都弄不清楚,未免也太失败了。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徐其容是不愿意这样的,忙开口转而跟平泰公主说起了自己的来意,提起徐四老爷娶继室的事情来。

    徐其容道:“祖母,我知道你不愿意逼迫父亲,可这次是父亲自己松了口的……父亲如今刚刚而立之年,却不能进官场,不擅做买卖,家里人又少,她的那些个朋友又多是隐士般的人儿,虽然时常聚在一起,可两三年不见一面也是常事。姐姐出嫁之后,我总觉得爹爹话多了许多……他大概也害怕以后就没人陪着他说话了。”

    平泰公主那么清冷的性子,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是眼睛一酸。她的大儿子,不知所踪,她的小儿子,却过得如此孤寂。

    平泰公主踌躇了一下:“可我如今还困在这方寸之地,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好。”

    顿了顿,又道:“不然你先去打听一下,找找看有没有适合的人?”

    哪有未出阁的女儿给自己父亲物色继室人选的!

    桂嬷嬷哭笑不得,劝道:“这事情也急不来的,容姐儿去做,更不妥当。殿下不如让老奴去打听看看?”

    平泰公主也觉得自己那个提议不对,摇了摇头:“你也不好多出去的。”

    徐其容抿了抿嘴,道:“人选还真有一个……祖母还记得我们隔壁的人家么,那位姓戚的小姐,姐姐出嫁的时候还来帮忙,给祖母挑鱼刺的那个……她好像对爹爹有一些想法。”

    平泰公主听了,仔细想了一下,才想起那戚家小姐来。半响,才犹豫道:“她长得还没有你爹爹好看呢!”

    徐其容一噎,她没想到平泰公主这么清冷的一个人,居然也是看重容貌的。

    桂嬷嬷也摇头:“那戚家小姐性子太过精明强势,以她的手段,想要拿捏二老爷要多容易有多容易,要真娶了她,二老爷难免受苦。”

    桂嬷嬷说这话,徐其容和徐其锦早一年就想过了,可这么长时间看来,那戚小姐却是真心喜欢她家爹爹的,既是真心喜欢,又怎么会用手段拿捏她家爹爹呢!

    便把这话跟平泰公主讲了,平泰公主沉默了半响,才道:“既然如此,便考虑看看吧……不过,长得确实是不够好看。”

    徐其容盯着平泰公主看,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桂嬷嬷笑着道:“你祖父当年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呢!”

    也是,她们徐家人都生得好看,不说她爹爹、几个叔伯都风度翩翩的,就连徐谨行,快六十岁的年纪了,依然颇为丰神俊朗。(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筠姐儿的婚事

    ();    徐其容忽然想起在花园里面看到徐其筠和徐其玉吵架的事情。

    问道:“三姐姐是不是订下婚事了?”

    平泰公主点点头,桂嬷嬷道:“可不是订下婚事了,交换庚帖的时候特意叫徐郭氏和乔姨奶奶去看着,亲事都订好了,才教我们兰芷院这边知晓……明摆着不把殿下看在眼里呢!”

    徐其容皱了皱眉,低头看高几上放着的一个攒盒,里面装着盐花生、小山芋、生板栗、苦杏仁、腌话梅和炒瓜子六种吃食,没有一样是平泰公主喜欢吃的。

    不由得有些心酸,平泰公主在兰芷院的日子,竟难过如此,还不如当初住在佛堂里面舒坦呢!

    平泰公主自个儿倒不在意,淡淡道:“筠姐儿说的人家是段旭的嫡长孙,他来过徐家一次,我悄悄去看了眼,算是个翩翩少年郎。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两榜进士,有官职在身的。”

    徐其容听到这里,皱了皱眉,按照世人的看法,徐其筠这是高攀了。别说他是段大人的孙子,就算他只是普通人家出身,可既中了两榜进士,身价也就上去了。然而,在徐亭进和段旭看来却不是这样,只怕,这场亲事,只是段家人表忠心的手段呢!

    徐亭进和梁文璟、段旭掺和在一起,迟早是要出事的。可徐其筠嫁个别的什么人家,将来未必不能逃过一劫。偏偏却选择了段旭的嫡长孙!

    桂嬷嬷替平泰公主解释道:“殿下仁慈,筠姐儿到底是一个小孩子,做爹的错,总不能算在做女儿的身上。因此,殿下尝试过阻止这场亲事,只是她们几厢情愿,殿下也没有办法了。”

    徐其容想起刚刚徐其筠那得意的样子,摇摇头:“三姐姐不会觉得是祸事,只怕三姐姐就等着这个机会让徐其玉和颜家那边擦亮眼睛看看呢,她徐其筠并不是找不到更好的夫家!”

    桂嬷嬷点点头:“可不是。别说是筠姐儿了,就是那乔氏,也高兴得很呢!听说昨儿个傍晚特地让人给颜家那边送了几匹布,说是筠姐儿找到了好人家。大家关系这么好,一起高兴高兴!”

    颜家和徐家关系好才是怪了,之前熟络起来也是因为颜佑安和徐其筠的亲事,后来亲事告吹了,乔大太太基本上是把颜家当成生死仇敌来看了!

    乔大太太这举动。真的是幼稚到不行!那颜家的背后站的是太子殿下陈晋鲲,她这样大喇喇的给颜家没脸,人家若是在太子殿下那里找机会谗言两句,徐亭进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道理,徐其容都懂!乔大太太不愧是跟着乔姨奶奶长大的,没有像大户人家的闺秀一样受过正经的教导,脑子实在是不开窍了一点点。

    徐其容抬头看向平泰公主:“祖母要管这件事吗?”

    平泰公主看了眼高几上的攒盒,面色依然清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不插手的意思了。

    平泰公主不插手这件事。徐其容自然是高兴的。上辈子的时候若不是徐其筠怂恿,拿言语诱导,她怎么会做出那些不要脸的事情,然后欢天喜地的嫁到东阳侯府去?徐其筠如今跟段执白这个两榜进士订亲了,至少那段家人不会苛刻了她,比她上辈子好多了去了。

    又陪着平泰公主说了会儿话,外面已经开始飘雪,徐其容忙起身告辞……若是雪大了,路上不好走不说,少不得还要在这边住一晚上。她的枫桦院是留着的。可她不耐见到郭老太太和乔大太太,便趁着雪未下大赶紧走了。

    马车从如意巷走到九如巷,出了九如巷,拐个弯就是银锭桥。桥头便是徐其容的杏林医馆。

    杏林医馆前面有几株腊梅花。是去年叶临移植的,到今年这个时候,竟然长满了黄色的花苞,只是花苞裹得紧紧的不肯开放。

    路过的时候,徐其容忽然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忙叫车夫停车:“你去看看。是不是那腊梅花开了?”

    车夫笑道:“小姐,不必去看,一闻到这香味,便知道是腊梅开花了。”

    秋浓笑道:“姑娘,不如我下去剪几枝,回去用那冰蓝裂纹梅瓶装点水,插上,放在窗台上?”

    徐其容忽然就想起以前在扬州沈家的时候华惟靖帮自己折花的情景来,想了想,笑道:“左右雪还没有下大,我跟你一起下去。多剪几枝,到时候给父亲的书房里面也放一瓶。”

    秋浓忙哎了一声,帮徐其容斗篷上的帽子戴上,整个人只露出一张小巧的脸来,又在徐其容的袖子里塞了个小手炉给她抱着。这小手炉里面的炭还是从兰芷院出来前添的,热和着呢!秋浓把徐其容整个人裹成了粽子,这才放心的把人搀扶着下了马车。

    徐其容有些恍惚,她记得上辈子的时候也发生过现在这种事情,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嫁给了云岚,云岚也还没有跟她翻脸。两人大雪天跑去什刹海看腊梅。自己向来是怕冷的,下马车前先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云岚嫌弃她太笨拙,不肯等她,先走了,自己身边只有一个老嬷嬷搀着她,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挪。

    这一走神,脚下就有些不留神了,一个趔趄,好在秋浓反应快,忙把手里的捡到塞到跟在身后的一个叫采榴的小丫鬟手里。采榴也是三等丫鬟,当初跟采月交好的。然后手一抓,就把人给稳住了。

    秋浓身材五大三粗,力气也大,徐其容这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嘴,往杏林医馆前面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腊梅丛后面站了一个穿着白色袄裙的女子,女子身后站了个捧着瓮的丫鬟,走近一看,那女子却是叶夫人。

    徐其容吓了一跳:“叶夫人,你这是在干什么?”

    叶夫人扭头朝她笑了笑,道:“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夫君说,这梅上雪用来泡碧潭飘雪是极好的,所以叫我来收集一瓮雪水。”

    徐其容眉头皱得死紧,叶夫人身上这袄子料子是极好的,却有些单薄,更何况这刚下的雪淅淅淋淋的,落到腊梅花赏梅,就化成了水。就是要收集雪水,也要等一夜大雪过后才是。徐其容往那瓦瓮里面看了一眼,里面连一口水都不到。

    再打量叶夫人,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十指纤纤一直在抖,显然是冷得不行。徐其容赶紧掐了一把叶夫人的腰,袄子里面,竟然只是单衣。忙把自己的手炉塞到叶夫人的手里。碰到她的手指,只觉得那一双手,比这空中飘的雪还要冷得沁骨。

    叶夫人自从上次被叶临踢了之后,就一直在养病,叶临倒也照顾得无微不至,各种名贵的药材、大补的膳食,小心伺候着。一直养了这一年多,人才好了些,可以下床了。如今这在风雪里这么一冻,只怕又要病倒了。

    徐其容问道:“是他让你现在出来收集雪水的?”

    叶夫人奇道:“我又不是有病,平白来做这吃力的活儿。”

    徐其容觉得这叶临简直是有病,好不容易把人给养好了,又这般往死里作践!当下就怒了,道:“你且进去,我跟他说去!”

    叶夫人却抿了抿唇,扯起一抹笑来:“小姐不必因为我们夫妻的事情动气,他心里不舒坦,不过是让我冻一冻,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姐你是来剪花儿的吧?旁边那株比这株好,你只管挑花骨朵多的剪就是了。”

    徐其容对叶夫人这幅态度很是不解:“你会冷死的!不冷死,你也会病死的!”

    叶夫人摇了摇头:“小姐这话说得不对。我怎么着也是商家的女儿,他怎么着也是人们口中的神医,哪里那么容易就死掉了?”

    这就是仗着医术好拿生死不当回事了?

    徐其容张了张嘴,反而被灌了一口冷风,咳嗽了几声,心里想着,不仅是叶神医有病,就连这叶夫人,看着也像是脑子有病的,难怪进了一家门!以后自己再也不要理会他们俩的事情了!

    然后就真的不理叶夫人了,从采榴手里拿过剪刀,秋浓和采榴挑好了花枝拉到她面前来,她再从袖子里面伸出拿着剪刀的手来去剪那花枝。

    明明怕冷怕得不行,偏要自己去剪才乐意!

    秋浓看到自家姑娘这副样子,哭笑不得,只好道:“姑娘站远着一点,这雪化在花枝上,湿漉漉的,小心甩你脸上……婢子再拉过来一些便是。”

    徐其容摇摇头,并不动:“要是拉坏了,叶神医要找咱们麻烦呢!”

    秋浓扑哧一乐,徐其容整个人罩在斗篷里面,露出小巧白皙的脸来,一动一动的,像极了以前风波楼养的那只叫桂鱼的松鼠。

    徐其容见秋浓笑自己,也不当回事,指着稍高的枝桠上,道:“那枝好,你帮我拉下来!”

    秋浓试了几下,根本够不到,正要去马车边叫车夫来帮忙,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徐其容就感觉到有人站在了自己旁边,把一把竹骨伞直接撑搁在了她头顶。一个修长的身影走到秋浓身边,把徐其容之前指的那枝腊梅花掰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剪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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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其容的第一感觉是,这人长得很高,比她爹爹还要高一点点,应该是有八尺的。是一个男子无疑。

    那人开口,声音有些尖细,然后他自己先反应过来不对味了,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然后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清朗温润,有如美玉相击的声音:“剪吧!”

    徐其容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声音。

    去嫌头上竹骨伞的手,就缩了回来。既然是一个陌生男人,她还是不要露脸的好,一层斗篷,一把撑开的竹骨伞,徐其容觉得,自己没有看清男子的模样,男子也看不清自己的模样,倒不会跟闺誉扯上关系了,只当人家路过,顺手帮了个忙罢了!

    于是便抿了抿嘴,没开口,伸出剪刀摸索着一刀剪下了那枝腊梅花。

    徐其容看到男子把手里的腊梅花递到了采榴手里,采榴怔愣了一下才接过来,然后听到男子道:“这里的腊梅花开得真好,你帮我也剪一枝吧,就当是谢谢我了。”

    徐其容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信手拉了一枝比较好剪的新枝递到了自己面前来徐其容抿了抿嘴,照样一剪刀剪了下来。

    那男子得了花,便不再开口,拿了那花。又伸手取走了徐其容头上顶着的竹骨伞,转身朝着外面路的一头走去。

    徐其容整个人缩在斗篷里面,皱着鼻子看过去。只觉得那人有些瘦削,身上披着的白色貂毛长披风,一只手擎着画了傲雪墨竹的竹骨伞,踩着黑色鹿皮靴,竟走出了一种闲庭信步的感觉来。

    前方路口站着一个双髻童子,那童子穿得跟个球似的,缩头缩脑的跺脚等着男子。似乎是嫌他走得太慢。

    采榴啧啧,道:“姑娘,你刚刚是没看到他的脸……要婢子说。那陆雁杭再好看,跟这位爷也是不能比的!”

    “跟姑娘说什么荤话呢!”秋浓皱了皱眉,然后对徐其容道,“姑娘。婢子刚刚看了。那人腰间的玉带是绣着如意纹……依稀见小王爷也束过这种样式的腰带。”

    那这人的身份可就尊贵了!

    徐其容想了想,道:“兴许花样有些轻微的不同。”

    如果真的是小王爷那般的身份,这个时候走在外面,怎么会连代步的车马都没有!徐其容扭头去看叶夫人,却见她一副专注的模样收集着腊梅花上的雪水。瞅着采榴手里的花枝已经够多了,便随手把剪刀递给了秋浓,往马车那边走去。

    等在路口的童子见自家主人终于过来了,忍不住抱怨:“三爷。你怎么去那儿了?那可是杏林医馆!”

    被叫做三爷的男子二十五六的年纪,皮肤很白。眉毛却浓烈得很,也不用修,是很自然的剑眉,看起来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嘴唇却很薄削,无端让人觉得这人有些凉薄。

    童子这般抱怨,三爷听了也没生气,把手里的腊梅花递给自家唇红齿白的童子:“拿着,带回去给我找个好点儿的瓶子插起来,上面花苞多,应该还可以开个十多天吧!”

    童子苦了脸:“宫里面什么样的梅花没有?偏要从这宫外带回去,反而无端引起他们的揣测。”

    三爷挑了挑眉,笑道:“他们爱怎么揣测就怎么揣测去,我又没有堵住他们的嘴!”

    那童子便不说话了。

    刚刚他们路过这边,正看到徐家的马车在前面停下,正要避开,就见徐家小姐裹得跟球一样从马车上下来了,然后还差点儿摔倒!明明那么冷,还偏要伸手去剪花枝,整个人看起来有趣得不行。

    徐其容没有看到他的脸,他却是看到徐其容的脸了,在取下竹骨伞的那一瞬间。不知是不是没有长开,那一张脸也就他巴掌大小,鼻尖有点红,皮肤很是白皙,嘴唇紧紧抿着,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

    三爷扭头,正看到徐其容裹着厚厚的斗篷,被身后的丫鬟托着上了马车,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正好迎面一阵风吹来,这一笑就灌了一嗓子寒风,声调一变,铺天盖地的嗓子不适感,剧烈咳嗽了起来。

    童子无奈,一边帮他抚着胸口,一边皱眉:“有这么好笑么,不过是大冬天的,穿得多了点!”

    童子自己也是个极怕冷的人,一到冬天就把自己裹了一层有一层,因此,看到徐家小姐那样,他颇有一种遇到了知音人的感觉。见三爷这般笑人家小娘子,不由得就想要替徐家小姐抱不平了。

    三爷咳嗽了好一会儿,等终于停下来了,徐家的马车已经看不见了,三爷摆摆手,打量了一下童子,然后才道:“穿得多自然是不好笑的。”

    此时风雪又大了起来,三爷看起来有些病弱的样子,手里的竹骨伞却偏都不曾偏一下,腰背挺得笔直,活像一株傲竹。

    童子皱了皱眉:“三爷,风雪大了,咱们得加快脚程了,就怕等会儿宫门那里加值,不好进去了。”

    三爷神色淡然:“我看谁敢把我拦在外面!”

    话是这么说,脚下的步子却是大了起来。童子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徐其容回到状元巷的时候,刚下马车,就见隔壁戚家的门打开了,却见戚小姐穿了件大红色的斗篷,见她一副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模样,戚小姐笑道:“这么大的风雪,我还以为你们家来客了呢!这会子,你从哪里回来?可巧我家有热乎的炒栗子,来坐一会儿吗?”

    徐其容笑道:“我回了一趟如意巷那边,出门的时候没有下雪……我这斗篷和里面的袄子都有点儿湿了,要回去换一件才是,就不去你那儿叨扰了。”

    然后又想起自己跟平泰公主说的那些话,补了一句:“你要是不忙的话,不如来我家,咱们可以下棋玩。”

    戚小姐小时候是跟着她爹爹学过下棋的,可后来忙于生意,便把这功夫给落下了,她自己也是不怎么喜欢在棋盘面前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的。

    后来为了讨好徐家两个小娘子,又听说徐四老爷是个喜欢下棋的,这才重新把小时候学棋的棋具找了出来,抓紧时间学了个过得去。

    听徐其容这么说,戚小姐便笑道:“那也行,你先回去换衣裳……我回一趟屋,等下过来寻你。炒栗子味道不错,又热乎,我也给你带一些。”

    徐其容点了点头:“那先谢谢你了。”

    风雪这般大,这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徐其容说完这句,就带着丫鬟们匆匆进了门,自有车夫卸车料理马匹。

    徐其容换下斗篷,抹了一下,果然已经湿了。然后又想起刚刚在腊梅树下,那人从她身边路过,取下她头上的竹骨伞的时候,自己的手不小心有碰到那人的披风,也是又湿又冷。这风雪大了,也不知道他们主仆有没有地方避雪,早知道就让他们先去医馆里面躲雪了。若是这雪一直不停,医馆里面有叶临在,他们就是借宿一晚也是不打紧的。

    想到这里,摇了摇头,暗道自己管得真宽,人家有没有避雪的地方关她什么事情!他还……骗自己帮他剪了一枝腊梅花呢!

    这般想着,便不再去想那奇怪的主仆二人。听闻戚小姐已经来了,徐其容忙穿戴好了让虞夏帮忙抿了头发,走了出来。

    按徐其容自己的心思,与其让徐四老爷寻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来做她继母,还不如就让戚小姐来。戚小姐这人虽然喜欢精明算计,可对她们姐妹俩还是不错的,又是真心喜欢她家爹爹。再说了,戚小姐这二十几岁了还是未出阁的老姑娘,徐其容跟她相处这么久了,多少也有了些感情,见她被别人编排,心里也很是不忍。

    更何况,戚小姐这般精明会算计,说不定就能替她家爹爹好好管着这个家呢,免得爹爹总做出些糊里糊涂的事情来。

    因为心里存了让戚小姐做自己继母的心思,徐其容打定了主意跟戚小姐处好关系。以戚小姐那下棋的水平,跟徐其容比起来,是没有一战之力的。可如今徐其容不乐意总是戚小姐输了,便偷偷放水。

    五盘里面,戚小姐赢了四盘。

    戚小姐因为自己的私心,也是存了讨好徐其容的意思的,见自己糊里糊涂的就赢了徐其容四盘棋,就担心徐其容会因为这个生她气,下起棋来越发不知所措。

    徐其容哭笑不得,这下子她就是要偷偷让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了。

    下了一下午的棋,吃了一肚子的炒板栗,等最后两人才发现,自己都下了一手又一手的糊涂棋!

    徐其容知道戚小姐是什么意思,戚小姐却不知道徐其容是什么意思,神色便有些忧虑。徐其容忽然就起了调皮的心思,故意假装看不出来戚小姐的忧虑,越发悉心招待她。

    等人走了,秋浓才一脸无奈道:“姑娘,你也不怕人家过门了回过味来磋磨你!”

    这个徐其容倒不担心,活了两辈子,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对账

    转眼就到了腊月,今年比去年要冷,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

    之前徐其容手里拿着三十几万的银票,总觉得就这么坐吃山空了也不是办法,便托高伯看着置办了些庄子和铺子。

    高伯是徐四老爷给了徐其锦的人,徐其锦嫁到杜家,高伯自然也是要跟着徐其锦走的。只不过徐其锦嫁妆里面的田庄、铺子大部分都在西京城,便把高伯留在了西京城打理。

    徐其容和徐其锦姐妹俩是不分彼此的,因此,在没有找到合适的管事的前提下,高伯把徐其容置办的产业都一并打理了。不过是多走一套账,对高伯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腊月到了,高伯就要带着徐其锦的那套账本去苏州杜家,跟徐其锦对账。徐其容这边就只好自己跟铺子里的掌柜、庄子里的管事对账了,一下子忙的不行。徐其容两辈子都没有打理过这种事情,好在她去年的时候跟着徐其锦看了不少,如今又有戚小姐明里暗里的帮忙,虽然忙,倒也不是毫无头绪的。

    因为临近过年,做新衣裳的人比较多,有两家绸缎铺子生意特别忙,掌柜的抽不出时间去状元巷跟徐其容对账,徐其容只好带着秋浓亲自去了铺子里。

    两家绸缎铺子是挨着的,高伯特别有生意头脑,一家叫“锦绣庄”,卖的是上好的杭绸等,价格比较高昂。另外一家叫“良布阁”,卖的是比较普通一点的绸缎、布料,是普通百姓比较能接受的价格。

    徐其容先去了良布阁,掌柜的一早就把账本准备好了,只是他自己忙着。徐其容来了好一会儿了,他除了上了一壶茶,便再也抽不出空来了。徐其容只好先自个儿看账本,好在掌柜的记账记得很有条理,就算没有人在旁边解说,基本上也能看个大概。

    良布阁开了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除去进货等花销。基本上挣了足足有六七百两银子。算是很了不得了。普通的绸缎铺一年也就整个四五百两银子,可见高伯在这方面的手段!

    等徐其容把账本看得七七八八了,掌柜的才擦着汗过来。

    这个掌柜姓裘。原先只是徐其锦的布庄里面的一个小伙计,高伯见他机灵,觉得可用,才把人提拔到了这边来当掌柜的。裘掌柜做事很有干劲。从来不偷懒耍滑,心底比较耿直。从他刚刚把主人家撇在一边,自个儿去招呼客人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徐其容自然不会介意裘掌柜的冷落,把账本上几个不大清楚的地方都仔仔细细的问了一遍,裘掌柜说得头头是道明明白白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徐其容看了一下天色,怕晚点儿又要下雪,便笑着点了点头。收了账上盈利的银子,然后让秋浓给裘掌柜包了一个五十两银子的大红包。算是感谢他这一年来的辛劳。又吩咐了小年前一天就可以关了铺门,让大家都回去过个好年。

    好多大铺子的掌柜一年到头了也拿不到这五十两银子的红包,裘掌柜自然高兴得不行,心里计划着要拿出十两银子来分给伙计们粘粘喜气。谁知徐其容手一摆,秋浓又拿出几个福袋来,递到裘掌柜的手里。

    徐其容笑道:“这些碎银子,掌柜的帮忙发给下面的伙计,忙了这么大一年,让他们回去也过个好年,过完年别忘了来开工就是。”

    裘掌柜不动声色的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福袋,每个福袋里面大概装了五两银子。裘掌柜家里穷,很小的时候就出来开始讨生活了,还没有见过像徐其容这般大方的东家!

    立马就千恩万谢,嘴里直道等忙完这段时间,要带着大家来给徐其容请安。

    秋浓笑着打趣道:“过了这段时间,你们倒是忙完了,我家姑娘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呢!家里面没个主持中馈的人,这买年货、准备除夕饭,开年后的祭祀,哪样不要姑娘操心!”

    裘掌柜虽然耿直,却也不蠢笨,听秋浓这么说,就忙道:“咱们家的小姐自然是别人比不上的,能者多劳,这也是福气呢!”

    明明是家里面没有人,只好徐其容上了,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倒像是唱双簧,把徐其容往天上夸了。

    别人夸她倒没什么,秋浓是她自己的丫鬟,还这么夸,徐其容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自己教唆自己的丫鬟这么给她戴高帽呢!

    抿了抿嘴,便道:“这天色看起来越发不好了,你们先忙着,我先去锦绣庄对账。”

    裘掌柜忙点头哈腰的把人给送出门了。秋浓却觉得这个裘掌柜特别的上道,出了门还在徐其容耳边念叨:“姑娘,这个人倒是个可用的人才!做事踏实,又会来事。姑娘给了他那么大的红包,明年指定对咱们绸缎铺死心塌地呢!”

    徐其容笑着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是不错的人,难得你们谈得来,等明年看他表现,若是表现得好的话,便让他做一个大管事,到时候把你许了她,也是一个管事夫人。也不算是亏待你了。”

    秋浓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已经是该许人家的年纪了。她虽然长得不好看,可她爹和哥哥都是跟在徐四老爷身边做事的人,她娘又是沈妈妈,她自己又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上赶着求娶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徐其容觉得,自己身边的人总不能亏待了,想着总要给秋浓找个好的,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不说秋浓,就是虞夏那边,徐其容也是打算好了的,她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分开了反而不习惯,倒不如观察一下自己铺子里的几个年轻一点的掌柜,谁做得好,性子好,就提拔成管事,虞夏过去了做现成的管事夫人。到时候已经可以到她身边来伺候的。

    秋浓听徐其容说到自己的婚事,不由得红了脸,臊得有些发热,嘟嚷道:“姑娘,你自己还待字闺中呢,倒操心起奴婢的事情来了,也不觉得害臊!”

    这话说得奇怪,徐其容把脖子往斗篷里面缩了缩,笑道:“我是你家小姐,我操心你的事情,算什么害臊?”

    秋浓说不过她,只好道:“小姐这会子不害臊,等过完年,有你害臊的时候!”

    徐其容过完年已经十三岁了,已经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年纪。她这辈子因为嗓子的原因,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机会并不多,可她去年七夕的时候花果比试拔得了头筹,已经占了手巧的名声,她姐姐又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她们姐妹又跟霜怜、佳仁和十五公主一干闺女交好,只怕过完这个年,上门求亲的媒婆就要开始往徐家门口跑了。

    总比上辈子好,上辈子徐其容的名声毁了,直到办了及笄礼,才只有一个四十多岁死了老婆的小官员上门求娶她,也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

    徐其容皱了皱婢子,觉得有些高兴,跟秋浓开玩笑就开得有些大了:“我害臊什么!到时候若是对方家里有什么好的,你家姑娘我保证让他乖乖的跪在我面前求我把你许给他!这么点本事你家姑娘还是有的!”

    秋浓听了这话,吓了一跳,一脸的着急,又不敢去撕徐其容的嘴,只好跺了跺脚,把徐其锦头上的头蓬压得更低:“这大庭广众的,姑娘你说这话是要作死啊!平日里都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起这等荒唐话来了?要是让人家听到了可怎么办!”

    徐其容笑道:“怕什么,我不过是看到周围没人说说嘴罢了!你也别恼我了,赶紧去对账,对完咱们回去让厨娘弄个小炉子到我屋里,咱们吃烫锅!”

    秋浓一听这个,更着急了:“姑娘,你别比我跟老爷告状!你吃的时候开心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又该嫌味道大了!”

    徐其容看着自家大丫鬟着急,抿着嘴笑了笑,抬脚往锦绣庄走。

    秋浓一副还要劝说一二的样子跟了上去。

    走到锦绣庄门口的时候,眼见着锦绣庄的候掌柜上前来迎接自己了,徐其容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视线在窥探自己,忙回头看去,大家行色匆匆,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样子。皱了皱眉,抬头,却看到对面酒楼的二楼有人靠在窗户上,看样子手里是端了杯酒水的,正看着楼下行人出神。

    秋浓见自家姑娘在锦绣庄门口站住了,不由得有些诧异,顺着徐其容的视线看过去,她的眼睛比徐其容的要好一些,却是看清了那人的脸的,便道:“姑娘,那人好像是要腊梅花的那个人!”

    徐其容皱了皱眉,回过头来,笑着跟候掌柜打了招呼往里走。

    秋浓回过头又看了看那人,那人似乎发现了她们在看他,微微扭了扭头,向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秋浓脖子一缩,转过身跟着徐其容往里走,心里诧异,那人可真是奇怪,这会子又没有下雪,他一副附庸风雅的样子,难不成是为了喝冷风?(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窥视

    上次出宫,到底还是被人嚼了舌根,三爷是个嫌麻烦的人,因此索性不再出宫了。今日实在是因为下面的人惹了事情,把他家里人牵扯进去了,他就是再嫌麻烦,也不得不出来这一趟了。

    跟人约了在这酒楼见面,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相约的那个人现在还没有出现,三爷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心情因此很不好。

    可若是这个时候转身回宫,过几日少不得会因为这件事再次出宫,反而更加麻烦。因此,虽然心里不高兴,三爷还是忍了下来。

    还是上次跟在他身边那童儿。那童儿跟在他身边也有些年头了,对三爷的脾气再了解不过了。见他端了杯冷酒站在窗户边吹冷风,就知道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因此,平时甚是活跃的他此刻也不敢说话了,怕惹恼了三爷。

    童儿一边看三爷脸色,一边探出头往楼下看,希望那人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而不是放了三爷的鸽子!正寻找着,忽然看到两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童儿好记性,立马想起那两人正是上个月在杏林医馆外面遇到的徐家小姐和两个丫鬟中的一个。童儿还记得自家主子去找人家小姑娘要了一枝腊梅,那腊梅花带回宫去用羊脂白玉的净瓶装了,在檀香木的桌案上足足放了十多天,才出现败谢的迹象来,又放了五天,上面的花朵都凋零了,又放了五天,才完全没有了香气。

    于是,童儿小心翼翼的指着外面给三爷看:“那不是上次咱们遇到的徐家小姐么,可真是巧啊!”

    三爷扭头看去,果然是徐家五小姐。她还是像上次一样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是看起来比上次要大只了些。小娘子向来都爱惜自己的容貌和身材,不会允许自己这么短时间里胖这么多,那她应该是斗篷里面又多穿了不少厚衣裳……就这么怕冷么!

    又见她正跟她那胖丫鬟说这些什么,那丫鬟脸色很古怪。便仔细听了一下,正听到她说要把自己的丫鬟许了人……她自己还是个小娘子,说起这个来却头头是道。

    她们以为没有人听到,却不知道对于习武的人来说。听力向来好得很,隔了这么远,他虽然不至于完全听得真切,却也能听个模糊大概。

    左右她们又不知道,视线便一直落在了她身上。谁知她警惕性还不错。竟然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她的丫鬟似乎也认出他来了。

    童儿发现自家主子偷窥被人发现之后反而更加嚣张,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再朝楼下看去,便见一个跟自家主子长得有两分相似的面若冠玉的公子身后跟着四五个家丁,忙出声提醒自家主子:“三爷,人来了。”

    三爷手里的酒杯随手被摆在了窗台上,然后转过身来,朝着来人看了眼,脸上扯出一个嘲讽的神色来,一双眼睛。要多阴狠有多阴狠,视线落在那人的脸上的时候,又生出一股厌恶的情绪来。

    来人皱了皱眉,然后似笑非笑道:“好久不见了。”

    锦绣庄的候掌柜和良布阁的裘掌柜差不多是同时做徐其容名下的绸缎庄的掌柜的,和裘掌柜不同的是,候掌柜是高伯从别人的铺子里挖过来的。

    候掌柜处事比裘掌柜更加圆滑,同样是忙得脚不沾地,可候掌柜能够立马撇下客人,先招待了东家。

    徐其容刚坐下来,候掌柜便吩咐了人上茶。然后自己手里捧着一叠账本,对徐其容道:“小姐,今儿个天气不好,待会儿怕是要下雪。所以小的把账本整理归类了一下,小姐一边看,小的一边在旁边解说。也免得太耽搁小姐的时间。”

    其实裘掌柜也是把账本整理归类好了的,可他就没有说。要是换个大大咧咧一点的东家没有看出来,只怕凭着这个,对候掌柜的印象就比裘掌柜的好了。

    只是天气确实不好。徐其容抿了抿嘴,对候掌柜道:“既如此,那咱们赶紧着些,店里面的客人也着急买了东西回家呢,也不能耽搁了他们。”

    然后就真的一本正经的看起账本来了。比在良布阁那边要快多了,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徐其容已经带着秋浓从锦绣庄出来了。

    徐其容扭头一看,候掌柜已经满脸带笑的去跟他怠慢的那些客人赔不是了。

    秋浓顺着徐其容的视线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对徐其容道:“姑娘,这个候掌柜,心思未免也太活泛了一点。”意思是候掌柜太过巴结徐其容,反而不注重店里的生意了。

    徐其容是多活过一辈子的人,上辈子虽然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可嫁到东阳侯府之后,没有人搭理她,都不把她当世子夫人。只有回事处一个老管事,见她可怜,偷偷摸摸的教她一些管家的法子。

    管铺子和管家其实也是差不多的。

    所以,徐其容觉得秋浓的看法未免太肤浅了一点,解释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处事方法。就比如说这候掌柜,你觉得他抛下客人来招待我们,是他太会钻营旁门左道,其实不然。你看咱们从进门到出门,一共花了多少时间?咱们事情是不是已经办得妥妥帖帖了?在良布阁,我们可是一共耗了两个时辰的。咱们一走,候掌柜立马就去跟那些被怠慢的客人道歉,并不是真的不把生意放在心上的。”

    秋浓还不大信:“到底还是巴结了姑娘。”

    听了秋浓这话,徐其容不由得乐了:“我是东家,他在我手底下讨生活,巴结我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这天确实是快下雪了。”

    秋浓抬头望了望天,忙道:“姑娘你在这里站一下,我去叫车夫把马车赶过来,你别动了,一动就风就往身上灌,到时候又要喊冷了。”

    索性是在自家的锦绣庄门口,站一会儿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徐其容便点头应了,等着秋浓去良布阁那边叫车夫把马车赶过来。

    徐其容跺了跺脚,鼻子冻得通红,忽然想起刚刚对面酒楼窗边那个人,于是又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没有那人的身影了。心里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她还以为这世上有不怕冷的人呢!

    不大会儿,马车夫就赶着马车过来了,秋浓忙扶着徐其容上了马车,马车的车厢里面是放了几个小暖炉的,出门这么久了,已经没什么温度了,可到底比外面强。

    一进车厢,徐其容就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终于把名下的那些铺子田庄的账盘算完了,徐其容又要开始忙年货了。好在去年徐其锦弄的清单还在,今年跟去年没有什么大不同的地方,徐其容只需按照去年的单子进行增删就好了。

    买东西自然用不着她一个小娘子亲自去买,单子列出来了,分配了人手,自然有下人去准备了。她只需不时问一下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是第一次亲自管这些事情,倒比去年徐其锦要顺畅不少,差不多是面面俱到,一个错都没有出。

    沈安家的不由得拉着徐其容的手感慨:“咱们家的姑娘是一个比一个强,外面都在传呢,徐家小姐们一个比一个草包,就只有二小姐和五小姐是极出众的,能干着呢!”

    徐其容忍不住笑道:“这话要是让叔祖母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生气呢!”

    沈安家的心里是很不待见郭老太太的,她觉得,大老爷和四老爷都该叫她一声婶婶,她却待大房四房天差地别,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听徐其容这么说,便笑道:“人都会生气的,倒不如让她这会子把今年的份都先生了,免得明年气不过来!”

    徐其容心里自然不会再对郭老太太有什么感情了,前世的时候她劝着自己往火坑里面跳,这辈子她除了算计她们姐妹手里的那些个珠宝财物的时候,对她们姐妹也没有过什么和颜悦色。

    于是就道:“沈妈妈这话说得极是。”

    得到了徐其容的认同,沈安家的心情好得不行。

    因为徐四老爷不肯回如意巷那边过除夕团年,平泰公主也不能在除夕这一天撇开徐亭进这一房来状元巷这边团年,因此,除夕的前一天,平泰公主先过来状元巷这边,大家一起吃个饭,也就算是团年了。

    借着这个机会,平泰公主故意让自己身边的大丫鬟银鲤给隔壁戚家送了东西,说是年礼。

    没多一会儿,戚小姐便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来道谢了。

    平泰公主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戚小姐的,戚小姐大约也感觉到了平泰公主打的注意,换了身崭新的衣裳,发髻高高盘起,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精神。给平泰公主请安的时候有礼有节、举止有度,还带着些惶恐与讨好。

    总体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平泰公主又把自己手腕上的一对翡翠镯子退了下来,送给了戚小姐,说是给晚辈的见面礼。

    戚小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平泰公主了,平泰公主虽然来状元巷这边的次数少,可她也遇到过四五次。这会子倒给起见面礼了。

    徐其容却是明白平泰公主的意思的,以前见面,是没有把戚小姐当晚辈看,这一次,却是把戚小姐当晚辈看了。

    自然应该给晚辈见面礼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送礼

    戚小姐受了礼,难得的脸红了。

    等戚小姐走后,徐其容赖在平泰公主面前撒娇,然后问道:“祖母觉得戚小姐怎么样?”

    平泰公主摆摆手,脸上很难得的有了一丝笑意:“我觉得怎么样你还看不出来么?不过这事咱们觉得如何没用,得看你父亲的意思……下次你再见到戚小姐,只怕是不能叫人家戚小姐了。”

    徐其容觉得,戚小姐既然已经过了平泰公主这一关,那她当自己继母的事情是十拿九稳没跑的了。上一世那个程氏,长得又不是顶好看的,说话一股子小家子气,她爹爹不也没有嫌弃么!没道理这一世就嫌弃起戚小姐来了。

    只是,如今已到年关,自然不好在这个时候跟徐四老爷说这件事,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让媒婆上隔壁去说亲。这件事只好先按下不表。

    平泰公主在这边用完晚膳,就回如意巷兰芷院那边去了,为了查徐亭进的事情,平泰公主一再对郭老太太那边隐忍,郭老太太却把平泰公主的隐忍当成了退让,一再的得寸进尺,平泰公主要在小儿子这边用顿饭,郭老太太都是规定了时辰的。

    平泰公主觉得这些事情她自己应付就好,并没有在小辈们面前提过,免得搅了这好日子的兴子。只是,徐其容认识了郭老太太两辈子,对于郭老太太的性子还是有多了解的,平泰公主纵然没有说,徐其容见平泰公主那行色匆匆的样子,也猜了个**不离十。

    徐四老爷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一个劲儿的抱怨:“便是在这边歇一宿怎么了?我这边的人难不成还伺候不好她了?这一年到头也没有过来过几次,好不容易来了。却又一副着急要走的样子。”

    徐其容知道自家爹爹这是别扭了,心里却不再愿意看到他跟平泰公主之间有隔阂,便劝道:“爹爹这话说得不对。祖母心里面是想着我们的,想来她在徐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能够来看我们,已经是很不容易了。爹爹不说心疼心疼祖母,怎么反而抱怨起祖母来了?”

    徐四老爷也不是真心想要抱怨平泰公主的。现在听徐其容这么一说。立马就想起之前桂嬷嬷跟他说的二十几年前的事情来了。是啊,徐谨行狼子野心,他们夫妻当年都那般迫害平泰公主了。现在又怎么可能善待她?

    “要不然,”徐四老爷提议,“且不管徐亭进的事情了,我们明儿个就把你祖母接过来。咱们一起过吧?儿子给母亲尽孝天经地义,管那些外人说什么!”

    徐其容就想着之前去兰芷院的时候。平泰公主跟她说的香姨娘的事情,便道:“爹爹,也不急在这一时。祖母自己心里是有个分寸的,说不定明年的时候。祖母想要弄清楚的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呢,到时候咱们再换一个大一点的宅子,堂堂正正的把祖母接到身边来侍奉。岂不是更好?”

    徐四老爷一听,便猜到平泰公主那边是已经有眉目了。便松了口气,左右不过是明年的事情,遂了她的愿也不是不行的。

    第二天一大早,徐其容便起床梳洗了,然后安排人准备年夜饭以及年夜饭前的祭祀。徐四老爷在自个儿书房里面挑拣自己收藏的那些好东西,打算用作过年时的人情往来。他的那些朋友们虽然有时候两三年都不一定露一面,可这新春贺礼总是不能少的。

    对于徐四老爷的那些神仙一样的朋友们,徐其容认识的没几个,只知道每次徐四老爷送出上好的玉器,人家回过来的往往是一包自己采的炒的茶叶。茶叶的质量未必好,可徐四老爷总是满心欢喜,觉得是朋友的一番心意。

    在徐其容看来,这样的心意未免太过廉价,她家爹爹跟别人做朋友,这明显是吃亏了。更别说,要是哪个朋友忽然对徐四老爷说自己远游的花销不够,徐四老爷也总是二话不说的送上丰厚的程仪。

    不过,自从把家产变卖,银票分给两个女儿之后,徐四老爷在这方面就克制了许多。手里没钱到底是底气不足。可自从徐其锦出嫁,把一大叠的银票、地契、放弃留给徐四老爷之后,徐四老爷又开始故态复萌了。

    徐其容是做女儿的,自然不能说父亲在这方面做得不对,更不能指责做父亲的交友,好在她家别的缺,却不缺这阿堵物,也就由着徐四老爷高兴了。或者,戚小姐明年过了门,她那么精明,说不定能管一管她家爹爹花钱大手大脚的作风。

    这么想着,便心平气和了。因此,等徐四老爷让人把她找过去问话,也并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

    徐四老爷书桌上放着一堆好东西,唯有一个青铜爵和一副春江花月夜的瓯塑单独放在一边。

    那青铜爵胎体轻薄做工粗糙,椭圆形器身,流长而狭,短尾,流口间不设柱,平底,上面刻有连珠纹。应当是夏朝的饮器。夏朝的青铜樽保存完好的本来就不多,更别说这连珠纹的了。

    那春江花月夜的瓯塑是一方茶盘,更是不简单,水波、月光,都让人忍不住伸出手去亲自摸一摸。没有几十年的苦工,是做不到这种境界的。

    徐四老爷指着这两样东西,问徐其容:“爹爹有一个好友,既喜欢饮酒,又喜欢喝茶,你说爹爹送什么给他比较好?我倒是想两样都给了他,又怕别的朋友觉得我厚此薄彼。”

    徐其容看了看那两样东西,啧了啧舌。

    到底还是柔声问道:“这算什么为难的事情,爹爹的那位好友,是更喜欢喝酒呢还是更喜欢喝茶?”

    徐四老爷一听,眉头紧锁:“我要是知道,也不必犯难了。我跟他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上上次见面,他提起古时候的饮酒器具比如今的青玉杯要有意思多了。可上次见面他又夸瓯塑的茶盘最是清雅。”

    一开始徐其容倒没觉得自己爹爹把这两样东西送人有什么不妥,反正这东西是她爹爹自己淘来的,送出去了,心疼的也不会是她。可听徐四老爷这么一说,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味了。

    她怎么觉得她家爹爹的那位好友是变着法提醒她家爹爹自己想要什么东西呢?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自己太小人之心了,毕竟。她爹爹的那些好友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性子一个比一个傲,怎么会拉得下尊严来算计她家爹爹的东西!

    饶是这么想,徐其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爹爹。不知你那朋友是谁?也不一定要送青铜爵或者瓯塑的茶盘,送别的说不定会更好。”

    徐四老爷便道:“是唐志洲,你也知道这人,他擅长画山水画。很出尘的一个人物。”

    徐其容一听,心里便觉得有些古怪。她记性向来好,立马便想起来这唐志洲是哪个了。倒不是想起唐志洲这个人有多厉害,而是想起,当初梁文璟和段旭约她家爹爹聚一聚。约了好几次,她家爹爹都不肯去,后来便是这位唐志洲从中斡旋。打着品鉴新画的名头,把她家爹爹诓了去。

    好像就是在这之后。那位唐志洲,跟她家爹爹的联系变得少了。她倒没想到,这联系少了,他还好意思拐弯抹角的跟她爹爹要好东西!

    既然能诓她爹爹去跟梁文璟段旭见面,唐志洲自然不算什么清高之士的!

    那青铜爵和瓯塑的茶盘市价都不低,虽然她家不缺这点子钱,却也不能让这样的小人诓了去,不然人家还以为他们家是开善堂的呢!

    心思一转,徐其容已经有了计较,笑着对徐四老爷道:“既然那位唐伯父是山水画大家,爹爹再送这春江花月夜的瓯塑茶盘就不大好了。”

    徐四老爷一想,觉得自家小女儿说得没错,当下就笑了笑,一脸的轻松:“那便不用纠结了,就送着青铜爵算了。”

    “也不可。”徐其容一本正经道,“爹爹,这东西年代久了不说,单说工艺,也是极粗糙的,唐伯父纵然喜欢饮酒,却也不能拿这个代替青玉杯的。”

    徐四老爷笑着摸了摸徐其容的头,解释道:“他拿着观赏把玩罢了,谁真的用这个喝酒啊!”

    徐其容依然摇了摇头,跺了跺脚:“爹爹啊,这东西你当是哪里来的?少不得是那些摸金校尉从别人的墓穴里面扒拉出来的。从坟里面弄出来的东西,这大过年的,怎么好拿去送人?到时候唐伯父因为这个跟爹地绝交了,爹爹可别怪女儿没提醒你!”

    夏朝时的青铜爵,怎么可能不是从别人的墓穴里面掏出来的?

    徐四老爷一听,吓了一跳,忙道:“是爹爹考虑得不周全,这青铜爵也是不能送的了。”然后又烦恼了,“那该送什么好?要不然你跟我去库房看看,有什么合适的?”

    徐其容笑道:“爹爹不用烦恼,灼灼有办法呢!”

    见徐四老爷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徐其容心里有些得意,有自己在,决不能让爹爹被那些阿猫阿狗哄骗,道:“唐伯父既然喜欢喝酒,咱们家不是还有几坛雪里春吗,那酒也放了好几年了,昨儿个灼灼翻出来,给祖母尝了尝,祖母也说好喝呢,爹爹不如让人送两坛雪里春过去,正适合这个时节浅酌。”

    徐四老爷一听,有些迟疑:“送两坛酒……未免也太不贵重了!”

    徐其容一脸正色道:“爹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礼物就是要送得合别人心意,自己的心意送到了,管礼物是否贵重做什么!唐伯父跟爹爹相交多年,自然是了解爹爹的,断不会因为礼物不够贵重就责怪爹爹。”

    徐四老爷一想,觉得颇有些道理,就他自己来说,别人送他一本孤本书籍,也是比送他金山银山要好的。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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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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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其容还专门找来一根红绸系在了酒坛子上,酒坛子是普通的瓦罐,让红绸这么一系,生生多出几分喜庆来。徐四老爷看了,眉眼里面都是笑,显然是满意极了。

    满意极了的徐四老爷随手把那青铜爵和瓯塑茶盘给了徐其容:“你拿去玩吧,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也是爹爹好不容易寻来的。”

    顿了顿,徐四老爷补充道:“就那青铜爵,还是爹爹拿两方古砚和十七颗玲珑子母珠换来的呢!”

    徐其容乖巧的让秋浓把东西抱了,眉眼弯弯:“谢谢爹爹,灼灼会好好爱惜的。”

    徐四老爷高兴了起来:“你喜欢就好。”

    徐其容点点头,说是还要看祭祀的金元宝折得怎么样了,带着秋浓出了书房。心里却是想着,只要不把东西送给唐志洲,她怎么都是喜欢的。

    却说唐志洲那边,到了大年初九的时候,唐志洲的妻子开始带着下人整理别人送来的年礼,该入库房的入库房,该分给大家用掉的分给大家,该上册子的上册子。唐志洲看到了,便问了句:“徐亭远那边,今年送了什么来?”

    唐夫人笑得头上的步摇上的流苏一直晃,道:“去年徐老爷送的是一副上好的墨玉棋子,老爷不是跟他提起过瓯塑茶盘么,今年大概是送这个吧!”说完就带着下人在一堆年礼里面翻检起来。

    唐志洲听唐夫人这话,脸上立马露出了笑意:“本来以为去年他会送青铜爵之类的。没想到送的却是墨玉棋子。不过,好在那墨玉棋子也是极品中的极品,不算太差。今年就算不是瓯塑茶盘,想来也不会廉价到哪里去。”

    唐夫人奇道:“老爷,您不是跟他断了来往吗?为何他还会给咱们送礼?”

    唐志洲得意道:“你不知道他这个人的为人,只要我没有当场跟他翻脸,或者是写绝交信。他都会把我当朋友的。我跟他绝交是因为他不识好歹。梁大人和段大人那样的大人物他都敢得罪。如今那两位大人跟他兄长交好,若不是没有揪住他的错处,早就找他麻烦了。我可不能就这么被他给连累了。”

    顿了顿。又道:“送上门来的东西,又样样合乎我的心意,岂有不要之理?”

    唐夫人一脸崇拜的看着唐志洲:“还是老爷通透!”然后笑道,“难怪老爷嘱咐我逢年过节就往状元巷徐府那边送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这是提醒那徐老爷,他还有你这么一门好友呢!”

    唐志洲点了点头。又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还没有翻出来?”徐亭远送的东西向来贵重,只管在贵重的那一堆里面找就是了,哪里要得了这么久的时间?

    找东西的丫鬟面带难色。最后众人推了一个年纪最小的出来说话。年纪最小的那个怯生生的把两坛系了红绸的酒坛子推了出来:“这个便是徐家那边送来的年礼。”

    唐夫人脸色有些难看,断没有想到会是这个东西,一脸忐忑的看向唐志洲。

    唐志洲也是一脸讶异。然后笑道:“徐亭远素来喜欢给人惊喜,这看着像是酒坛子。可里面的东西,就不知道有多珍贵了。”

    然后脸色一僵,他看到小丫鬟把酒坛子挪了个方向,正对着他的这面,贴了张红纸,红纸上是墨写的“雪里春”三个字,一看就是徐亭远的手笔,再一把撕开坛口上的红布,下面却是完整的泥封。

    唐志洲尤不相信,伸手把那泥封给排开了,然后屋子里便弥漫了一股子浓郁的酒香。

    这真的是两坛子酒,就算是两坛子好酒,那也只是两坛子酒而已,能贵重到哪里去?

    唐志洲脸色阴鸷。唐夫人忙骂小丫鬟:“定是你们没有找仔细,徐家那边送来的年礼怎么可能只是两坛酒?快仔细再找一遍!”

    小丫鬟哭丧着脸,她们来来回回都翻了好多遍了,真的就只有这两坛酒而已,她们能怎么办?

    唐志洲冷笑一声:“好你个徐亭远!”

    唐夫人迟疑了一下,道:“要不然你去信问问?说不定是徐家那边搞错了呢!”

    “问问?”唐志洲一脸的怒气,难得的是还能保持冷静:“如果问了之后,发现人家真的只送了两坛酒怎么办?岂不是自讨其辱?就算真的是徐家下人搞错了,难不成还能叫他们再换回来不成?没得侮辱了我自己的名声!”

    唐夫人皱了皱眉,既然也不能问,难不成就这么算了?不由得嘟嚷道:“咱们今年送给徐府的年礼,是一块做工精巧的玉佩呢,虽然不是什么好玉,但怎么也比两坛酒值钱啊!”

    唐志洲脸色难看,最终道:“我去书房写信。”

    唐夫人诧异:“不是说不能问么?”

    唐志洲压着怒火,冷笑道:“我写信谢谢他一番心意!”这样,若真的是送错了,徐亭远自然会让人再补上一份来赔礼道歉,若是没有送错,这一封表达谢意的信,也能给他自己博一个不重钱财的名声!

    徐其容此刻还忙着准备晚上的年夜饭,虽然这顿年夜饭只有她和爹爹两个人了,却也不能轻忽的。根本无从知晓唐志洲那边收到她爹爹送的礼物之后还有这么一番丑态!就是后来他家爹爹高高兴兴的告诉她唐志洲很喜欢他送的年礼,徐其容也不过是教徐四老爷以后都按照这个法子送礼罢了。

    到了大年初二的时候,徐其容正跟徐四老爷一人拿了把剪刀剪窗花玩。徐其容手巧,几下便剪出来一个五福临门,徐四老爷跟着学了半天,连最简单的福鼠拜年都没学会,那老鼠的脑袋剪出来比身子还大。

    徐四老爷笑道:“你娘剪窗花剪得比你还好,以前我也曾陪你娘一起剪过窗花,我剪了一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你娘偏说那是花开富贵,让人拿出去贴了。”

    徐四老爷很少在两个女儿面前提起沈氏,因此,徐其容此刻听徐四老爷提起她娘,还愣了一愣,然后才笑道:“就没有人笑话那窗花难看吗?”

    徐四老爷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有人笑的,不过你娘告诉大家那是她剪的,大家便以为那真的是一种新花样了。其实,你娘就是闭着眼睛剪的窗花都没有那么难看。”然后顿了一下,道,“你……还记得你娘亲长什么样吗?”

    徐其容仔细思索了一下,发现她确实是不记得了,便道:“只记得娘亲很温柔。”

    徐四老爷失笑:“她哪里温柔?带着你在花园里面,怂恿你爬到假山里面躲起来吓我,又或者带着你去城外的一条小溪捉鱼……最不温柔的就是她了,可最心灵手巧的也是她。”然后脸上一阵黯然,“你不记得她,也是应该的,芸英都已经去了七年了啊,那个时候你还那么小。”

    徐其容鼻子有些酸,对于徐四老爷来说,她娘亲沈氏是走了七年了,可对于她来说,又岂止是七年没有见过沈氏了!加起来,至少也是二十几年了吧!这二十几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沈氏在她的脑海里,早已经模糊不清了。

    这话却是不能对徐四老爷说的,又想起了徐四老爷之前在娶继室这件事上的松口,恍惚有些明白徐四老爷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沈氏了。

    虽然平日里看不出来她爹爹有多爱她娘亲,可这个时候,她爹爹还是不忍心由着她娘亲被人遗忘的。

    正要开口劝慰两句,就见采榴满脸通红的跑了进来,脸上笑得喜气洋洋的:“老爷,姑娘,大小姐和新姑爷回来了!”

    徐四老爷和徐其容一愣,昨日他们才提起徐其锦,江浙和西京城隔这么远,徐其锦又刚嫁过去,只怕今年过年就不会回来了,顶多让下人送一些年礼过来。

    采榴笑道:“老爷和姑娘还发什么呆呢,大小姐和新姑爷带了好多东西,已经到了门口了!”然后抿了抿嘴,有些羞涩道,“大小姐不仅给婢子打赏了大红包,还给了婢子一大把苏州那边的芝麻酥糖呢!”

    徐四老爷和徐其容这才反应过来,忙把手里的剪刀一丢,也来不及换衣裳了,稍微整理了一下就赶紧带着人出去迎接。徐其锦和杜仲这个时候来了,岂不是连除夕都没有在苏州过?徐其容有些担心是因为姐姐跟姐夫之间闹了大矛盾,所以姐夫带着姐姐来找爹爹要说法了。

    徐四老爷和徐其容到大门口的时候,正看到徐其锦站在一边,由虞秋和一个婆子在旁边伺候着,手里捂着一个小手炉,身上裹着白兔毛的披风,梳的是十字髻,上面插着一支累丝镶宝石玉兔衔仙草发簪和两支镶玉蝶恋花金步摇,端的是富贵荣华、风华无双。

    徐其锦就那么站着,看着一身广袖玄衣的杜仲指挥着大家把车上的东西往下搬。两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虽然不怎么和美甜蜜,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针尖对麦芒。

    这许久不见,徐四老爷和徐其容眼睛都有一些酸。(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姐妹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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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其锦似有所感,扭头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正看到徐其容和徐亭远,眼睛也立马就红了,快步走了上来。

    走到徐亭远面前,双脚一软,就跪在地上给徐亭远磕了几个头,哽咽道:“爹爹。”

    那边杜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不指挥大家卸东西了,忙快步走了过来,站在徐其锦旁边就要往往下跪,嘴里道:“岳父大人安好,仲带着其锦来给你拜年了。”

    他虽然对徐其锦不是特别的满意,可他既然娶了徐其锦,面对徐其锦的家人时该有的礼仪,他还是会面面俱到的。

    徐四老爷自然不可能任由杜大公子跪在地上给他磕头,忙把人扶了起来,徐其容也在一边扶起了徐其锦。

    徐四老爷嘴里道:“好,好,大家都好。”然后伸手指了一下徐其容,对杜仲道:“这是你姨妹,叫容姐儿就行了。”

    徐其容忙低头对着杜仲福了福,嘴里道:“姐夫好。”

    杜仲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姐夫,一时之间有些新鲜,回了声好,就转头去看锦姐儿,徐其锦抿了抿嘴。对徐其容道:“姐姐和姐夫给你准备了好些礼物呢,等会儿让下人拿到你房里去。”

    徐其容眉眼弯弯:“谢谢姐姐和姐夫。”

    徐四老爷忙道:“大家也别在这门口站着了,先进去吧!”然后又对杜仲道,“你先别管那些东西,有云管家在呢!”

    然后徐其容扶了徐四老爷往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对着徐其锦挤眉弄眼,徐其锦这么久没见徐其容。心里也不是不想念。不是不担心的,到这个时候才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来。

    杜仲走在徐其锦身边。小声道:“你妹妹可比我妹妹乖巧多了。”

    徐其锦有些得意:“你也不看是谁的妹妹。”

    杜仲下意识的就要跟徐其锦呛两句,好在还记得老丈人走在前面呢,于是到嘴边的别扭话又憋了回去。

    徐其锦见他吃瘪,抿着嘴笑了笑。可到底也不好把人给惹恼了,便又补了一句:“你还不乐意?以后咱们都多了一个妹妹。你多的那个妹妹可比我多的那个妹妹乖巧呢!”

    这话说得有点绕,可杜仲这一路上常跟徐其锦斗嘴,竟也听明白了徐其锦说的什么,顿时就有些得意。可再仔细一思索,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自己得意的事情,于是又不搭理徐其锦了。

    徐其锦皱了皱鼻子。不管他了。

    徐四老爷留了杜仲说话,徐其锦自跟徐其容一起回闺房说私房话了。

    徐其容这才拉着徐其锦的手。把自己心里的担忧问了出来:“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跟姐夫一起回来了?按理说,这嫁作新妇的第一年除夕,应该是由新妇跟着婆婆一起准备的才是,你这个时候跟姐夫一起回来……”

    除了担心徐其锦跟杜大公子性格不合,徐其容更担心的是杜家人不满意她姐姐了。

    徐其容笑了笑,安抚道:“你别太过担心,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顿了一下,红着脸解释道,“苏州距离西京城太远,我嫁到杜家,按规矩是应该三日回门的,可这一来一回路上花的时间太多了,婆婆便叫我干脆除夕前几天离家,正好给爹爹拜个早年。”

    徐其锦说得轻松,徐其容心里还是有几分不信的:“可是姐夫是杜家的嫡长子,除夕和大年初一的祭祀,怎么能少了他?姐夫这个时候陪着你回来,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姐姐你不能瞒着我和爹爹。”

    徐其锦依然一脸轻松:“能出什么事情呢!姐姐是什么样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姐姐什么都肯吃,就是不肯吃亏的,再加上郡主现在是管三夫人的儿媳妇,管三夫人又是夫君的姑姑,有这一层关系在,杜家又怎么会苛刻我呢!是你想多了。”

    说到这个,徐其容才稍微放了点心。

    见徐其容脸色一松,徐其锦忙岔开话题,问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在家里都做些什么?听说除夕的团圆饭和祭祀都是你准备的?”

    徐其容心下一紧,立马明白,徐其锦这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了。可这会子徐其锦不肯说,她也不好死缠烂打,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了一趟,她不能因此破坏了姐妹情谊。便顺着徐其锦的话道:“姐姐不在家,自然是我来准备。好在有沈妈妈和隔壁的戚小姐帮衬着。”

    然后转头就说起徐四老爷娶继室的事情来了:“祖母已经来看过了人,她虽然觉得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的做生意不好,可也觉得要有人管着爹爹才行,便也松了口。只等元宵节之后把这件事跟爹爹提。”

    徐其锦点点头,正色道:“既然是这样的话,等下午的时候,我亲自到隔壁去送一份礼,好显得礼数周全,不能亏待了人家的姑娘。”

    然后一低头,看到桌子上的茶盘,微微有些诧异:“你这春江花月夜的茶盘是哪里得来的?我给你带了一套樟根雕的茶壶茶杯,跟这个倒正好相配了。”

    徐其锦说起这个,徐其容便笑着把徐四老爷给唐志洲选年礼的事情说了。完了道:“也不知道那唐志洲得了两坛好酒心里面有多高兴呢!”

    徐其锦点点头:“你这样做很对,咱们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让别人这么诓了去啊!”然后转头往东面看了眼,努了努嘴,“等她到了咱们家。能在这方面好好管一管爹爹就好了。”

    以前觉得戚小姐这人太多精明,怕自家爹爹会受欺负,所以心里一直不接纳戚小姐。现在看来,反而觉得越精明越好的了。

    徐其容指着丫鬟们收起来放在一个高几上的彩纸和剪刀,说起父女俩剪窗花的事情来,然后提起沈氏:“爹爹说母亲那个时候带着我爬假山、捉鱼,姐姐你还记得吗?”

    徐其锦点了点头:“我小的时候。跟在父亲身边读书练字的时候多。你总跟着母亲跑,在父亲身边待不了一会儿就嚷着要跟母亲去玩。父亲那个时候还总怪母亲把你教坏了呢!”

    这些徐其容都是不记得了的,不由得依偎在徐其锦身边。问道:“那父亲跟母亲关系好吗?”

    徐其锦正色道:“自然是好的……当初祖母大概不怎么喜欢母亲,可父亲还是坚持娶了母亲,祖母因为住在佛堂,也不好管这事。只好随父亲去了。”

    徐其容就想起自己刚往佛堂跑,平泰公主刚从佛堂出来的那些日子。桂嬷嬷言语间是很不喜欢自己的,有时候也会透露出不喜欢她母亲的意思来。

    然而,要说徐亭远跟沈氏恩爱,徐其容还是有些不信的:“父亲若是心悦母亲。为什么总不提起母亲?”

    徐其锦仔细想了想,才回答徐其容的话:“你已经二十几年没见过母亲了,忘记了母亲什么样子也正常。你也不想想,父亲如果不是心悦母亲。母亲去世后,他何必做那么多道场?”

    这话是没有多少说服力的,徐亭远就是那种无事也要给寺庙捐几斤香油的性子。

    徐其锦又道:“以前父亲总担心母亲把你带坏了,可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何曾拘束过你?陀螺、琉璃珠、诸葛连弩这些男孩子玩的东西,父亲为了让你开心,不知道找了多少来。父亲是什么性子,咱们还不知道么!或许,他也是担心提起母亲,咱们会伤心吧!”

    徐其锦这么说,徐其容就相信了。当初徐四老爷那么纵着她,她以为徐四老爷是因为心里内疚,所以加倍对她好……可现在想来,徐四老爷又不知道她重活一世的事情,何来的内疚?只怕是想到沈氏,就不忍心苛责她了。

    当下心里一酸,扭头又见徐其锦的神色也不大好,也不好再继续这伤感的话题,转而问徐其锦:“姐夫,他对你好吗?”

    提起杜仲,徐其锦的脸色就有些红了,到底是刚嫁人不久的新媳妇。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别扭,但又怕自己闭口不言的话会让妹妹担心,徐其锦还是道:“他这个人,就是有时候嘴坏。他从小是读诗书礼仪长大的,心里纵然再讨厌我,可表面功夫,在外人面前该给我的面子,还是不会少的。”

    顿了顿,徐其锦道:“能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也不强求太多。就是这次回西京城的路上,他也是很照顾我的。他一个大男人,总不会看着自己的妻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苦,纵然这个妻子并不讨他欢心。”

    徐其容听徐其锦这么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了。上辈子的时候,她嫁给云岚,一开始云岚对她也是极尽温柔的,可开始的时候有多温柔,后来对她就有多残忍。听徐其锦的这形容,至少,杜仲不是一个口蜜腹剑的人。

    见徐其容面带难色,徐其锦笑道:“你也不必不高兴,这世间的事情,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呢?”

    徐其容幽幽的叹了口气:“我总是希望姐姐的日子能够十全十美的啊!”

    两姐妹正说着,就见采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行了礼,道:“如意巷那边下帖子来了,请两位小姐过去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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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如意巷的帖子

    徐其锦和徐其容都有些诧异,去年过年的时候,如意巷那边可没有下帖子来。

    采榴继续道:“也请了老爷和姑爷,说到底是一家人,新春佳节,总不能团年饭都不吃吧!”

    徐其容心里冷笑,除夕节的时候也没见谁叫他们回去吃团年饭啊!然后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会请她们回去了……哪里是要请她们,明明是拐着弯要请杜大公子!

    杜大公子的父亲杜广生虽然只是从三品的官员,比梁文璟和段旭还要低几个等级,可盐运使是个肥缺,杜家盘桓江浙一带这么多年,手里的财力和人脉不是一般官员能比得上的。更何况,杜家和管家、薛家又是姻亲关系,管家又是裕王妃的娘家,这里面盘根错杂,实力跟当朝太子不相上下。

    徐亭进若是在这个时候跟杜家搭上了关系,能得到的好处可不止一点两点了。

    之前徐其锦和杜仲成亲的时候,那边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这个时候忽然示好了,要说没有人指点他们,徐其容是一点不信的。

    徐其锦觉得有些好笑:“咱们那个大伯父也算是长本事了,我和夫君进这状元巷还不到半天功夫,那边就派人过来请咱们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怀疑她们家有人给如意巷那边通风报信了。

    “你们来的路上那么多马车,旁人见着了少不得问一句,传到如意巷那边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徐其容摇了摇头,道,“咱们爹爹是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就算徐家人待他再不好,他也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我只怕姐夫年纪小,被徐亭进三言两语诓骗了去。”

    若是杜家真的跟徐亭进扯上了关系,万一徐亭进将来起事了,只怕不单是杜家,就是管家、薛家和裕王府都会被连累进去。

    上一世她家爹爹跟着梁文璟造反。那是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所以失败了。可如今若是杜家这一帮子人搀和进去了,胜负还未可知。

    徐其容虽然觉得老太子昏聩乖戾,并不会是一代明君。可是,在她心里,徐亭进比老太子还不适合守这江山。

    徐其容跟徐其锦说过上辈子的事情,徐其锦自然也是知道这里面的轻重的。徐其锦又在霜怜身边做了几年的伴读,裕王府请的西席先生不仅教她们诗书礼仪。有时候也会讲一些朝政方面的事情。因此,比起徐其容,徐其锦更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当下便有些着急了,嘱咐道:“等会儿你缠着爹爹,我跟他坐一辆马车。”

    这便是要单独提醒杜仲的意思了。

    虽然她跟杜仲之间的夫妻感情并不深厚,可她也不能看着杜家落水。

    徐其容点了点头,赶紧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两姐妹到了花厅,徐四老爷便站起身,道:“咱们这便过去吧!你们也正好去给你们祖母请安。”

    杜仲应了是。

    等出了二门。徐其容便挽着徐亭远的手腕撒娇,徐亭远并没有看出其中的异样,只是笑道:“都这么大了,当着姐姐姐夫的面呢,还这般小孩子作态,也不怕你姐姐姐夫笑话你!”

    徐其容笑道:“姐姐都嫁出去了,可不再来跟我抢爹爹。爹爹要是偏心灼灼,等会儿就让灼灼跟爹爹坐一辆马车。”

    徐四老爷有些哭笑不得,也只有徐其容能把“偏心我”这三个字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徐其锦便在一边道:“爹爹便依了灼灼吧,咱们家灼灼。这是喜欢爹爹呢!”

    徐四老爷伸手在徐其容脸颊上揪了一把,然后对徐其锦道:“你就知道护着她!”然后转头对杜仲道,“我家锦儿从小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什么事情都优先考虑她妹妹。宠妹妹宠成了习惯,你看我这小女儿被宠成什么样子了!”

    杜仲抿了抿嘴,看了一眼徐其锦,心里想着,她母亲不在了,她爹爹心里更喜欢她妹妹。听说她祖母也是更喜欢她妹妹的,她自己也喜欢着她妹妹,就没有人喜欢她护着她么?

    徐其锦一扭头看见杜仲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有些诧异,然后笑道:“爹爹这么说灼灼可要不高兴了,我和灼灼这是姐妹亲睦呢!”

    大家说笑着上了马车,之前从苏州带来的东西,又挑拣了一些,专门用一辆空马车拉了,跟在众人的后面。

    等到了如意巷那边,刚下马车,就见郭老太太带了一堆的女眷在门口等着,应当是来迎他们的。

    别说是徐其锦和徐其容了,就是徐四老爷也被吓了一跳。

    徐其容悄悄看了眼杜仲的神色,见他神色间有些异样,便明白姐姐已经给他提过醒了,就是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前来迎接的女眷中并没有平泰公主,乔姨奶奶反而被拉了来。

    徐四老爷心里不高兴,便不乐意跟郭老太太说话,紧闭着一张嘴就像是锯嘴的葫芦。反正四房早已经跟她们翻了脸了。

    徐其锦看了一眼杜仲,也不想在自己夫家人面前跟郭老太太等人闹得太过难堪。便主动上前一步,对郭老太太福了福,笑道:“叔祖母今儿个怎么到这里来迎了,其锦真是受宠若惊了。今儿个天冷,叔祖母小心着些别冻着了才是,原也是该我和夫君去给叔祖母请安的。”

    杜仲肃着一张脸,走到徐其锦身边,长揖道:“给叔祖母请安。”

    郭老太太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对杜仲道:“这是仲哥儿吧?一表人才,是个好孩子。我们家锦姐儿嫁给了你,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这话说得好听,细细一品味,却比打人脸还要难听,徐其容脸色有些难看。

    郭老太太却把乔姨奶奶一拉,对杜仲道:“这是你祖母……”

    她算哪门子的祖母!

    杜仲是见过平泰公主的,如今见郭老太太拉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出来说是他祖母,眼睛里闪过一丝怪异,然后是满脸的怪异,扭头看向徐其锦的眼神,就有些难堪了。

    徐其锦万没有想到郭老太太会来这一手,又被杜仲这恶意的一看,脸色更加不好,耳尖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徐其容见郭老太太拉乔姨奶奶的衣袖的时候,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等听到郭老太太说出这种话,恨不得上前扇她几个耳光!

    乔姨奶奶怯生生的看了杜仲和徐其锦一眼,又看了徐亭远一眼,不敢说话。

    这个时候徐其容站出来开口是不合适的,趁着郭老太太话音未落,忙拉了徐四老爷一把,徐四老爷会意,立即打断郭老太太的话。

    道:“杜仲和锦儿刚到京城,按理说,也该先去拜访锦儿她祖母。婶婶年纪大了,要亲自引锦儿和杜仲去兰芷院,只怕他们小辈有些担不起。婶婶不如先回临安堂,等杜仲和锦儿拜见了祖母,再过去看望你这个做叔祖母的!”

    叔祖母三个字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徐其容还是第一次见她爹爹说话这般得体,不由得给她家爹爹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杜仲回过神来,不管这郭老太太什么心思,自己的岳父的面子还是不能落的,便道:“岳父大人这话说得极是,仲也该先去拜见祖母,不然天下人岂不是要说仲不懂礼数了。”

    众人听见这话,心里一阵琢磨,哪里是杜仲不懂礼数,分明是郭老太太为老不尊。

    徐其容冷笑着看着郭老太太脸色变幻不定,她小家子出身,是不敢得罪杜仲这种真真正正的大户人家的公子的,最后郭老太太绷着一张脸,道:“既然如此,老身先去临安堂等着你们过来请安了。”

    徐其锦脸色一白,根本不敢扭头去看杜仲的脸色,郭老太太实在是把她徐其锦娘家人的脸都丢干净了,她以后,如何在杜仲面前挺直腰板?

    她郭平遥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叔祖母,又是跟四房翻了脸的,居然张嘴就叫人家四房的女婿去给她请安,好大的脸!

    徐其容心里恨郭老太太恨得不行,又心疼她姐姐心疼得不行,只好看也不看众人,道:“姐姐,姐夫,咱们先去兰芷院吧,只怕祖母早得了消息等着呢!”

    徐四老爷也心疼大女儿,可他到底是男子,并不擅长打这后宅女人的机锋,听小女儿这么说,便看也不看郭老太太等人,带着人便越过她们,往兰芷院走去。

    去兰芷院的路上,徐其锦想要跟杜仲说自己从小跟叔祖母那边的人并不是很亲近,想要跟杜仲说自己爹爹已经跟叔祖母那边的人撕破脸了,想要跟杜仲说自己先是有父亲教导,后来去裕王府做了伴读,并没有学郭老太太那等恶心人的作态,想要跟杜仲说自己的祖母、爹爹、妹妹都是很好的人……可是,这些话要如何说起?又如何能说得出口?

    最终,徐其锦抿了抿嘴,一言不发的跟杜仲并行着。徐其容看在眼里,心里怨恨极了,想着,总有一日要替姐姐找回场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误会

    平泰公主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茶水和装了各色坚果、糖块的攒盒。派了桂嬷嬷亲自前往兰芷院门口迎接。

    桂嬷嬷行事,素来守礼有度规规矩矩不卑不亢的,见他这样,杜仲的脸色好了几分。徐其锦也终于松了口气。

    徐其容一路跟着他们前往兰芷院的花厅,一面四周张望。

    徐亭远察觉小女儿探头探脑的,有些诧异:“你看什么呢?”

    徐其容皱了皱眉,指了指眼下正在走的这条路,又指了指旁边花园的小径,压低声音道:“爹爹你看,除了咱们正在走的这条路,其他地方都堆了厚厚的积雪,显然是好多天没有打扫了的。”

    平泰公主的花园里面养了不少花,有些花是不能被雪埋太久的,往年平泰公主总会吩咐下人把花园里面的积雪清理干净的。

    徐四老爷一看,果然如此,不由得皱了皱眉:“下人们偷懒了么?”

    徐其容摆摆手,沉声道:“爹爹没发现吗,这兰芷院的下人,又少了许多。”

    平泰公主在如意巷徐家的日子过得越发艰难了。

    徐亭远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桂嬷嬷一边对徐其锦嘘寒问暖,一边把人引到了花厅,到了花厅,平泰公主正穿着一身素色的袄子,坐在太师椅上。

    徐其容打量了一下,心里很是担忧。

    平泰公主身上那件素色的袄子,她记得,是去年过年时,平泰公主穿过的。虽然袄子依然八成新,可她那么讲究的一个人,怎么会穿往年穿过的衣裳?更何况,今年冬天比去年要冷多了,她还照着去年那么穿,只怕身上是不暖和的。

    不但身上的袄子是去年的,就连头上的凤钗、步摇。也显得有些单调,手上只戴了一只黄玉的镯子,整个人看起来素净得很。

    平泰公主虽然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可她身边有桂嬷嬷在。今儿个是徐其锦带着杜仲上门的日子。桂嬷嬷肯定会精心打扮平泰公主,不能让徐其锦在夫家人面前落了面子。

    徐其容心下立马了然了,平泰公主在这兰芷院的日子,比她想象中还要难过。

    然而平泰公主面上一点不显,对她来说。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值得在意,她只要查到自己大儿子的消息便够了。

    徐亭远撩了撩下袍,跪在丫鬟们摆的软垫上:“儿子给母亲请安,祝愿母亲万福金安寿与天齐。”

    杜仲、徐其锦和徐其容也忙跟着跪下来,给平泰公主请安。

    平泰公主让桂嬷嬷把人扶了起来,只留下杜仲和徐其锦依然跪着。这是他们俩成亲之后第一次见平泰公主,按照规矩,是要奉茶的。

    杜仲和徐其锦霜霜跪在平泰公主身前,自有丫鬟托着茶盘到他们小夫妻面前,杜仲先恭恭敬敬的奉了茶。嘴里道:“祖母请喝茶。”

    平泰公主接过,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便把手里的茶盏递给了桂嬷嬷,桂嬷嬷再把茶盏放回茶盘上。

    杜仲微微有些讶异,这平泰公主喝了他的茶并没有开口夸他,难不成是对他不满意?可就算是不满意,徐其锦都嫁给他了,这平泰公主作为徐其锦的娘家人,为了徐其锦,也不该在这种时候给他没脸吧?

    其实。这还真是杜仲想岔了。平泰公主深居简出,又是那般清冷的性子,两个儿子娶媳妇的时候她都未曾出面,哪里知道这民间嫁娶、新姑爷奉茶的规矩!杜仲和徐其锦来得急。桂嬷嬷也没有时间事先给平泰公主打招呼,这个时候却不好当面提醒她了。只好作罢。

    徐其锦自是知道平泰公主的性子的,并不是很在意,见桂嬷嬷把那盏茶放回茶盘了,便端起另外一盏,规规矩矩的双手奉到平泰公主面前。嘴里柔声道:“祖母请喝茶。”

    平泰公主照例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把茶盏递给桂嬷嬷。

    桂嬷嬷忙把茶盏放回茶盘,从袖子里面拿出两个红包,杜仲和徐其锦一人一个。杜仲和徐其锦又磕头道谢。

    平泰公主清清淡淡的说了句:“起来吧,银鲤,给锦姐儿和新姑爷看座。”

    杜仲不动声色的和徐其锦在平泰公主下首的右侧坐了下来。心里却琢磨着,锦姐儿奉茶的时候,平泰公主也是那番不冷不热的模样,以前只听说平泰公主更喜欢容姐儿,现在看来,锦姐儿竟是一点也不讨平泰公主的欢心?

    他虽然心里不喜徐其锦,可这半日冷眼旁观下来,他倒是觉得徐其锦比徐其容要懂事温婉聪慧机警多了!

    原来她在徐家过的是这般可怜的日子,自己既然已经跟她是夫妻了,虽然不喜欢她,可以后也别太为难了她才是。这个世上,总要有个人对她充满善意才行。

    于是杜仲看向徐其锦的眼神,就带了丝怜悯和不忍。

    徐其锦看在眼里,她并不知道杜仲是误会了她在徐家的处境,觉得有些没头没脑的,这种情况下却也不好发问,只好把心里的疑惑压了回去。

    徐其锦在平泰公主面前素来不善言辞,平泰公主性子清冷,说实话,别说是徐其锦了,就是徐亭远,都是有些惧她的。倒是徐其容,上辈子和这辈子跟平泰公主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在平泰公主面前,她便养成了一副没脸没皮的性子。有她在,倒也不怕冷了场子。

    徐其容先引着平泰公主听徐其锦说苏州那边跟西京城这边气候有什么不同,再引着杜仲谈江浙一带的风土人情。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丫鬟进来禀报,说:“我们大老爷那边听说新姑爷来了,让四老爷带着新姑爷去他书房一叙呢,说新姑爷是苏州人,正好聊聊修河道方面的事情。”

    河道修理关他徐亭进什么事!

    徐其容心里冷笑,只是这个时候是轮不到她插话的。

    杜仲也皱了皱眉头,这徐家人未免也太怪异了,他才在这兰芷院坐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边就派人来请了。他之前还觉得自己岳父不是一个靠谱的人,现在看来,除了自己妻子,竟只有他岳父最为靠谱了!

    徐家大老爷跟朝中梁文璟和段旭交好的事情杜仲还是知道的,在进京前,杜广生就叮嘱过他,不要跟徐家大房有过多的接触。因此,他是不大想去见徐亭进的,左右给大房的礼物是准备好了的,放在兰芷院,让平泰公主的人转交也是一样的。

    只是,徐亭进如今到底算他的长辈,要是平泰公主和徐亭远开了口,他也是不好拒绝的。

    这么想着,就有些心烦,扭头瞥了徐其锦一眼,这女人果然麻烦得很!

    徐其锦被杜仲这么瞪了一眼,又是无奈又觉得自己有些无辜。

    好在,徐亭远也不想让徐亭进跟杜仲拉近关系,便开口对那丫鬟道:“你回去跟你们大老爷说,仲哥儿陪着母亲说话呢,河道修理这样的事情,大老爷跟自己的幕僚商谈就是了,何必拉上这么个孩子!”

    那丫鬟却不肯走:“大老爷说了,也不全是为了谈河道的事情。老夫人许久未见二小姐,想来想念得很,有许多的体己话要说。便请新姑爷和四老爷一起过去喝酒,昨儿个刚下过一场大雪,今儿个红泥小暖炉正好应景。”

    徐亭远皱了皱眉头。

    徐其锦抿着嘴,看了眼平泰公主,然后瞥到桂嬷嬷跟她使眼色,便道:“祖母留了夫君用膳呢,你跟大伯父说,喝酒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时间。”

    杜仲微微有些讶异,平泰公主什么时候留他们用膳了?

    那小丫鬟张嘴还要再说,徐其容却笑道:“你这丫鬟好没有道理,祖母虽然想念姐姐,可今儿个,比起跟姐姐说体己话,祖母更想探探我新姐夫的风采呢!这事儿,大伯父一个做伯父的,总不好跟祖母抢吧!你回去跟大伯父说,他要是实在想见见我这新姐夫,不如趁机过来给祖母请安,那不是见到了?”

    那丫鬟被这话噎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只好讪讪的答应着去了。

    徐其容扭头对徐其锦挤眉弄眼,平泰公主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就你机灵,那丫头少不得心里就恨上你了。”

    徐其锦抿着嘴笑了,她家妹妹这是护着她呢。

    徐其容讨好的朝平泰公主笑了笑:“有祖母呢!”

    徐亭远却道:“不过是一个丫鬟,恨上不恨上又如何!”然后扭头对杜仲道,“婶婶那边,等会儿容姐儿陪着锦姐儿去走一遭就是了,也免得你不自在。你祖母虽然性子清冷,心里却是疼你们的,总比过去被一堆女人围着问七问八好。”

    徐亭远的好意,杜仲自然不会拒绝,当下便笑着道谢。

    平泰公主点点头:“你们来之前,桂嬷嬷已经安排下去了,你们中午就在兰芷院用膳,用完膳再陪着我说会儿话便回去吧!这大过年的,人情往来事情多,难免有不方便的地方。”

    人情往来事情再多也不会落到兰芷院的,平泰公主这么说,是担心杜仲被徐亭进绊住,先帮他们解了围,把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远亲不如近邻

    中午的午膳多为素食,从进兰芷院之后,杜仲便发现平泰公主有礼佛的习惯,因此,这一桌子菜有大半是素食,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以为平泰公主信佛,见不得杀生。樂文小說|

    徐其锦却是和徐其容对视一眼,平泰公主虽然礼佛,却是不怎么信佛的,平日里食素也只是为了养生。今天这种情况,显然是拿不出更好的东西了……或者说,有更好的东西,却顾忌着别人,不敢拿出来了。

    平泰公主何曾这般落魄过?当初就算是被逼着进了佛堂,那她也是挺直腰背趾高气扬的进佛堂的。

    徐四老爷不如徐其锦和徐其容心细,自然注意不到这个。

    徐亭进那边恨恨的等着这边用完午膳再来请人呢,谁知等他派人过来请人时,徐亭远又带着杜仲徐其锦和徐其容回状元巷那边去了。再派人到状元巷那边去请,结果人家紧关大门,敲了半天门,愣是没有下人前来应门。

    旁边戚家的人听到声音,出来问道:“小哥,你找谁啊?”

    被徐亭进派来那小厮也机灵,就问道:“我是如意巷徐家徐大老爷的小厮,大老爷派我来请新姑爷前去一叙,我在这里敲了半天门了,怎么不见人来应?是家里没人吗?”

    就算是家里没人,也不可能丫鬟婆子下人们都不在吧?

    戚家下人也是个机灵的,当下就眉毛倒竖,怒喝道:“哪里来的泼皮无赖?这徐家的新姑爷可是江浙盐运使的大公子,是谁叫你来这里胡闹的?杜家公子和徐家小姐一早就去如意巷那边拜会过了,人家前脚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歇息,徐家大老爷怎么会后脚便派了人来请?显见得是你撒谎了!”

    徐亭进派来的那小厮呆了:“我真的是徐大老爷身边的小厮啊,既然人在里面,为何没有人来应门?难不成对我们家大老爷有什么意见?”

    戚家下人冷笑:“人家兄弟,能有什么意见!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没有人来开门,可见得人家一早就发现你是借着徐大老爷的名号来打秋风的来了!最近西京城里面出了好多个你这样的泼皮无赖,还不快滚?再不滚。我就叫人来打你了!”

    两人叫嚷的声音不小。当下就有好几个人聚了起来,远远地看着这边指指点点。

    “这人尖嘴猴腮的,一看就是泼皮无赖!”

    “还是徐四老爷聪明。遇到这样的泼皮无赖就不该开门,开门之后为了自家的面子,少不得让他占了便宜去了!”

    “啧啧,这种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小厮,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徐大老爷身边的小厮!”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徐大老爷指使他来捣乱呢!”

    ……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小厮也不敢继续纠缠,要真给徐大老爷丢脸了,等他回去,还不定被怎么罚呢!当下就灰溜溜的走了。

    戚家下人犹自站在自家门边对围观的那些人扯着嗓门道:“这人就是见徐家老爷平日里太好性了。徐家老爷又只有两个娇滴滴的女儿,柿子都挑软的捏,可咱们这些做邻居的却是看不下去的!”

    那些围观的便附和道:“就是。远亲不如近邻,咱们这些住在状元巷的。少不得帮衬他家一点。平日里徐家小姐没少让人给咱们送吃的,咱们怎么也不能看着他们被人欺负!”

    徐家小厮一边走,一边听着身后这些话,知道这话是喊给他听的,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琢磨着待会儿见了徐大老爷该怎么回话。

    徐四老爷领了杜仲在书房里面聊一本金石考究的书,徐其锦和徐其容正围着一个小暖炉说话,旁边的攒盒里放了松子杏仁等各色干果,两姐妹剥了壳儿,把壳儿丢到小暖炉里面,看着它升起蓝紫色的火焰,觉得好玩极了。

    然后便见采榴一脸憋笑的进来回话,她这个人跟采月一样,是个爱看热闹的,刚刚外面戚家下人挤兑大老爷派来的那个小厮的时候,她就悄悄在门后听着呢!

    把刚刚外面的情景仔仔细细的描述了一遍,采榴笑道:“照婢子看,他以后可不敢来咱们家了!多亏了戚家人仗义执言呢,算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

    徐其容也觉得好笑,便道:“既然如此,你便把大小姐带回来的苏州特产,装一攒盒的糖块一攒盒的肉脯,送到隔壁戚家,感谢那位仗义执言的。”

    “哎!”采榴脆生生的答应了,忙去找虞夏要了攒盒,然后自己去挑糖块和肉脯去了。

    徐其容扭头问徐其锦:“你们要在西京城待多久?只怕那边不会这么快就死心的,说不定明儿个又派人来请了。”

    然后抿了抿嘴,如今平泰公主在那边处境堪忧,她有些担心他们打着祖母的旗号来把人请过去。

    徐其锦也皱了皱眉:“如意巷那边倒是好推,我就怕梁文璟和段旭他们下帖子来了。”

    徐其容想了想,摇头道:“我对他们二人,多少也了解一点。以他们的性子,断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接触朝中重臣的,更何况杜大人官位比他们二人低,姐夫又是晚辈,杜家跟他们又素无往来……只有姐夫主动拜见他们的份,没有他们主动见姐夫的理。”

    徐其锦这才松了口气。

    “那应该无事了。出门之前,公公大概有嘱咐过夫君,所以我今日跟他提醒的时候,他倒也没有说什么,想来是听了进去的。”

    然后想起徐其容之前问的那个问题,徐其锦又道:“我婆母看起来倒是个性子极好的人,主动帮我在公公面前提了,让夫君陪着我在西京城过了元宵再回去呢!”

    那岂不是说杜仲整个春节都不在家?他是杜家的长子,姐姐又是杜家的长媳,过年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们却不在杜家露面,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徐其容皱了皱眉,徐其锦不跟她提这个,明显是不想说的,只好作罢。

    等过了大年初八,徐四老爷便开始带着杜仲去见他的那些朋友,就像当初带着徐佑一样。只不过这次似乎是更加尽心,带着杜仲去见的那些人,他都事先问过徐其锦和徐其容的意思的。

    徐四老爷结交的人多是声名在外的人,有些是唐志洲那般沽名钓誉的,也有些是真的有些本事的人。徐四老爷这个人说好听了是乐善好施,说难听了就是冤大头,再加上他手里又是真的有一些人脉的,没有人会拒绝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哪怕是做个点头之交呢!

    只是徐四老爷这个人,一不进官场,二不图名声,又不是出了事会主动找朋友帮忙的人……认识那么多人对他竟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上辈子徐亭远跟着梁文璟段旭造反,拖了那么久才被清剿掉,他那些朋友也不是一点忙都没有帮的,只是他不是个敏感的人,没有觉察到罢了。

    杜仲就不同了,每个少年人都有自己的雄心壮志,他虽然是杜广生的儿子,却更希望自己闯出一番大业来的!如今他以徐亭远女婿的身份认识这些人,对他自己的帮助不可谓不大。

    杜仲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下便下定决心,不为别的,就为这个,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他都会替徐四老爷好好照拂着徐其锦了。

    徐其锦多聪明的一个人,杜仲对她态度的变化,她也不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的。心里就更加感激徐四老爷。

    人家都说徐四老爷更偏心徐其容这个小女儿,就连沈妈妈都是这么说的。徐其锦却不这么觉得,自己是跟在爹爹身边长大的,所以爹爹更加放心自己信任自己的能力。容姐儿就不同了,对她最好的母亲没了,又哑了三年,再加上上辈子那些糟心的事情,没有人能忍心不对她好。

    徐亭进那边那日得到小厮带回来的消息,气得摔了两个兔毫盏,一连几日都没有再派人到这边来请人。等他终于冷静下来,却发现徐亭远开始整日带着杜仲拜访这个拜访那个,他派去的人连人家的影儿都没有抓住!

    徐其锦和徐其容起了小孩子玩闹的心思,每日都亲自接见被徐亭进派来请人的下人,把人家听说新姑爷不在家时难看的脸色当做有趣。

    到初九的时候,将军府那边下了帖子,请徐其锦个徐其容第二日过府一叙。帖子是佳仁下的,本来早几日佳仁便想下帖子叫她们过来玩,可杨梦云要初九才能回娘家,佳仁便干脆把时间定在了初十。

    徐其锦和徐其容刚答应了那边,就又接到陆家送来的帖子了,下帖子的是沈雅茹,说是听闻徐其锦回来了,想请她们姐妹过去叙旧。

    徐其锦就冷了脸,对来人道:“你且回去告诉你们夫人,我跟她没有什么旧可以叙的。她若是实在是闲得慌,不如下帖子到东阳侯府,想来慧夫人是有时间跟她叙旧的。”

    来人听到前面的话,还神态自若,及听到后面这话,当即脸色就变了,匆匆告辞离去。

    徐其容冷笑,对徐其锦道:“慧表姐经此一遭,变得懂事了许多。外祖母给了她一半家业做嫁妆,她心里明白外祖母的意思,这么久了,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们。倒是这茹表姐,还指望着跟我们重修于好,逢年过节没事就往这边下帖子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投桃报李

    徐其锦皱了皱眉,问徐其容:“她有跟慧表妹那边联系过吗?”

    徐其容摇摇头:“应当是没有的吧,事情闹到后面那个地步,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若是跟慧表姐联系,岂不是连累了陆家?”

    这岂不是忘恩负义!徐其锦很不高兴。

    徐其容冷笑道:“她以为她现在事事以沈家马首是瞻,外祖母便会原谅她了呢!岂不知,正是这样,才更让外祖母和三舅舅、三舅母心寒!”

    徐其锦叹了口气:“当初只觉得她比慧表妹更靠谱更周全,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她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就做出这种事情来!慧表妹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徐其容心里有些为沈雅慧不好受,不愿再谈这个,换了个话题,问徐其锦:“佳仁的一双儿子如今也快要满一周岁了,听说被佳仁养得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听说杨梦云如今也身怀六甲了,咱们明日去,带什么礼物?你要是回来前没想到这个,没有带合适的东西,不如去我库房挑一挑。”

    徐其锦听她这话,就笑了:“我这个做姐姐的,给别人送礼,还要去妹妹的库房挑,怎么好意思?”

    徐其容瞥了她一眼:“我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你要是再这般推拒,我可真的都不给你了!”

    徐其锦一噎。她回来之前确实是考虑到了佳仁的两个宝贝儿子的,却没有想到杨梦云如今身怀六甲了,还真得去徐其容的库房挑挑看的。

    等到晚上的时候,用罢晚膳,徐其锦和徐其容说起这件事,徐四老爷便道:“你们也难得见面,爹爹那里还有不少的好东西,你们挑一挑,大过年的上门,长辈那里总不好不去拜年。”

    徐其锦笑道:“我们早准备好了。总不能时时刻刻惦记着爹爹那点东西吧!不过爹爹要真舍得,等我走的时候,也送我一个青铜爵和一个春江花月夜的瓯塑茶盘就好。”

    徐四老爷自然听出她是在开玩笑,便道:“春江花月夜的是没有了。只剩下一个老叟钓鱼的,你要不要?”

    徐其锦素来喜欢精致的东西,这老叟钓鱼一听就不是小娘子喜欢的,徐其容便凑趣道:“可见得爹爹还是最偏心我的。”

    杜仲看不出来父女三人是在开玩笑打趣,心里有些替徐其锦抱不平。便扭头对徐其锦道:“你要是喜欢,我大前年得了个洛神赋图的,只不过不是茶盘,而是屏风。你要是喜欢,回去便让白屏找了给你。”

    徐其锦有些讶异,微微顿了一下,也没有拒绝杜仲的好意,道:“如此,便谢谢夫君割爱了。”

    杜仲摇摇头:“我并不是很喜欢这类东西,你若是喜欢。便拿去用就是。你我二人好歹是夫妻,也不必如此生分。”

    徐其锦更诧异了,在人前,杜仲虽然给她面子,却也没有说过这种话的。当下耳根和脖子都红了。徐其锦本来就生得好看,皮肤白皙,如今耳根和脖子一红,更显得娇怯不胜,杜仲见了,难得的有了一丝怔忪。

    徐四老爷只当小两口恩爱。怕徐其锦面皮薄,到底没有开口打趣。

    徐其容看在眼里,便觉得自己姐姐姐夫之间的关系可能并没有那么差了,自己这个姐夫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的。

    当下便道:“爹爹。你明日替姐夫约了谁?”

    徐四老爷以为徐其容是见徐其锦窘迫,故意转移话题,便想也不想道:“你古叔叔那边说这几日都有空,等我过去下棋,我便想着明儿个带你姐夫去你古叔叔那里。”

    徐其容便道:“既然如此,古叔叔那边就先不要去了。明儿个我和姐姐去将军府。让姐夫送我们过去。杨梦云如今情况特殊,她夫婿定然是陪着她回将军府的。杨小将军如今还在边关,姐夫去了,倒可以跟谭知州说会儿话。”

    杨梦云的夫家姓谭,倒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只是她夫君谭文知是五年前的两榜进士,当今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先是在辰州做通判,三年任满,立马被调到了荆州做知州大人。有消息传出来,等谭文知这次三年任满,圣上就要把他调到大理寺了。

    谭文知这人有些真才实学,写的策论连当今圣上都赞不绝口。大家都说当今圣上是打算把他留给老太子做能臣的。

    杜仲若是和谭文知结交,是半点坏处也没有的。徐其容这个时候提出来,也算是投桃报李,感谢杜仲对她姐姐的一点回护之情。

    徐其锦听徐其容这么一说,立马回过味来,心里想着,他为我说一次话,我也当谢谢他才是,便道:“将军府除了两个未满周岁的小孩子,并没有男丁接待男客,谭知州想来也是极尴尬的,夫君去了,正好解了他的尴尬。”

    杜仲扭头看了眼徐四老爷。

    徐四老爷点了点头,他虽然从不为自己打算这些,却也不是一点都不懂。当下便对杜仲道:“锦儿和灼灼说得对,你明日便送她们姐妹去将军府那边吧!”

    杜仲忙答应了。谭文知这个人他也是听说过的,他父亲也提到过一两次,说他是一匹千里马,早晚鹏程万里。这样的人,结交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二日一大早,杜仲护送两姐妹去了将军府。

    将军府的门房见到他们,立马进去通报,里面的人知晓徐其锦的夫君也同行,便又立马通知了在书房看书的谭文知。

    将军府的下人引着几人往里走,走到二门处便见一个穿着长襦、精神抖擞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正是谭文知。

    除了小厮家丁,此处的男子就他们两个,所以也不需要刻意逢迎,两人几句话便投机起来。

    杜仲又给谭文知介绍了徐其锦和徐其容,谭文知是个有教养的,并没有仔细打量两姐妹,只垂眼问了好,算是全了礼数。然后谭文知便陪着杜仲去见杨夫人。

    谭文知昨天刚到将军府,被杨夫人拉在身边嘘寒问暖的,倒觉得没什么,可今儿个,杨梦云去陪嫂子和母亲了,他一个男子又不好在那里碍着人家说体己话,只好自己在书房看书。

    将军府的书多是兵法,讲行军打仗的,他又没有多大的兴趣,正无聊着,就听人说江浙盐运使杜广生的大公子来了,忙兴冲冲的迎了出来。

    给杨夫人请了安,问了好,谭文知便拉着杜仲先行离去,杨夫人吩咐了小丫鬟跟去听候使唤,便不管他们了。

    徐其锦和徐其容都许久没见杨梦云了,如今见到,也很是高兴。杨梦云肚子已经显怀,穿着宽松的衣服,行动间都带了些小心翼翼。哪里还有以前将门女的豪迈。

    徐其锦抿着嘴儿笑。

    杨梦云脸一红,没遮没拦道:“你这会子笑话我,日后别人笑话你的时候,你可别太小气!”

    这下轮到徐其锦脸红了。

    徐其容忙给自己姐姐解围,问道:“元哥儿和亚哥儿呢?这会子还在睡觉吗?”

    杨夫人和佳仁都打算等杨景成出征归来给两个孩子取名字,因此,现在大的那个便叫元哥儿,小的那个便叫亚哥儿,并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名字。

    提起自己的孩子,佳仁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柔和起来,道:“奶娘刚刚抱去喂奶了,你要是不嫌他们烦,我就让人把他们抱过来。”

    杨夫人笑道:“两个小子不愧是我们杨家的孩子,胳膊腿有力着呢,你们待会儿要是逗他们,可注意自己的头发、首饰,别让他们得了手!”

    徐其锦还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当下便笑道:“才几个月大的娃娃,力气能有多大?”

    杨夫人但笑不语,佳仁忙叫人去喊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没一会儿,就见两个奶娘抱着孩子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两个丫鬟的头发和肩头还有些湿,奶娘和怀里的孩子却是干干净净的。

    奶娘解释道:“外面下雪了呢,两个小少爷正闹着要去抓那雪,啧啧,那么冷的东西,怎么敢让他们碰?还好夫人和县主这边来人了,不然奴婢还真拿两位少爷没有办法!”

    元哥儿和亚哥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乱转,其中一个看到他娘,就伸手要佳仁抱抱,另外一个则探着身子要往徐其容身边靠近。

    佳仁先手忙脚乱的让侍女把自己头上的凤钗步摇等东西摘了,然后才伸手从奶娘手里结果孩子,看着徐其容,笑道:“容姐儿,咱们家的元哥儿喜欢你呢!”

    元哥儿挣扎起来,奶娘也有些抱不住,只好遂了他的意往徐其容那边走。

    杨夫人失笑,忙道:“别听佳仁的话,赶紧把你头上那支宝石流苏的发簪取下来,不然他是要扯你头发的。”

    徐其容抿着嘴笑了笑,从善如流的让秋浓把自己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然后伸手去抱元哥儿。

    谁知元哥儿看也不看那发簪,一到徐其容怀里,就朝徐其容的脸撞过去,印了徐其容一脸口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苦口婆心言笑晏晏

    徐其容从来没有被这么小的小孩子亲过脸,整个人都懵了,怀里的元哥儿沉甸甸的,小孩子又不懂得搂着人脖子,差点儿就要摔下来。

    幸好奶娘在元哥儿后面护着。

    佳仁县主失笑:“我就说元哥儿喜欢容姐儿嘛!”

    杨夫人也笑:“这孩子这么小就知道喜欢谁了……元哥儿,这位容姑姑,之前给你送了九连环和拨浪鼓的呢,你还记得吗?”

    徐其容一边由着杨夫人身边的侍女给她擦脸,一边笑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记得……看来我很合元哥儿眼缘呢,县主可别跟我吃醋才是!”

    然后从衣袖里面掏出两个小老虎的布偶给两个哥儿玩。元哥儿把小老虎牢牢的抓在手里,然后涂了小老虎一头的口水,亚哥儿则揪着小老虎往佳仁眼前凑。

    佳仁县主正色道:“就算是吃醋,也是杨梦云这个正经姑姑吃醋,我这个当娘的,怎么也沦落不到跟你一个当姑姑的吃醋!”

    佳仁说话向来犀利,徐其容抿了抿嘴,倒也不恼。

    杨夫人笑道:“当姑姑可比当娘要便利多了,孩子欢喜的时候,姑姑逗着玩玩,孩子哭闹的时候,当娘的就是再烦,也得去哄了!”

    杨梦云自己也是要当娘的人了,杨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她也就听在耳朵里,脸上的笑是极甜蜜的。

    佳仁却是看着亚哥儿琢磨了一下,一本正经的点头:“所以我就想皇舅舅把相公给调回来,他一定很想哄元哥儿和亚哥儿的。”

    杨夫人摇了摇头:“这边关的仗还没有打完,他又岂是说回来就能回来的?”

    杨梦云叹了口气:“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啊?”

    徐其锦笑道:“之前会派杨小将军去边关,是因为朝中无将,去年的武状元这大过年的还天天往练兵场跑呢,听说元宵节之后便要去边关磨练,再磨练几个月,接手了杨小将军的军务,杨小将军应该就能回来了吧!”

    杨夫人诧异的看向徐其锦。

    徐其锦脸一红:“那武状元是我夫君的好友。夫君来西京城之前提起过,说他被圣上器重,连过年都不能回家呢!”

    杨梦云喜道:“那敢情好,我也有许久没有见过哥哥了。元哥儿和亚哥儿还等着哥哥回来取名字呢!”

    徐其容心里摇了摇头。那武状元在边关磨练得再好,也是不可能替换杨小将军的。杨小将军麾下的杨家军,骁勇善战忠心耿耿,不是旁的什么人能够使唤动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边关战事吃紧,却要杨景云这个尚未弱冠的少年挂帅出征。要知道,杨景成当时没有子嗣,还是将军府的独苗。

    有了武状元在,顶多在战事稍缓的时候,杨小将军能够回家几个月探亲。

    杨夫人摇了摇头,道:“人家武状元也是年纪轻轻的儿郎,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妻儿,凭什么把你哥哥换回来。”

    杨梦云噘着嘴道:“武状元不是要建功立业嘛!”然后转头对佳仁笑道,“我哥哥就不一样了,给元哥儿和亚哥儿取名字可比建功立业还要重要呢!”

    杨夫人失笑。佳仁能够一举生下两个儿子,她也是极高兴的。当下也不想让佳仁不高兴,忙道:“这话倒是,不说给儿子取名字,回来见见媳妇也是应该的。”

    佳仁抿了抿嘴,一本正经道:“放心吧,左右不过半年的时间,他总要回来的。”

    然后又扭头问徐其锦:“你夫君杜公子,我刚刚看着是个不错的少年郎,江浙盐运虽然是个富得流油的差使。可那到底是你公公的本事。杜公子自己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连徐四老爷都没有问过徐其锦这话呢!佳仁这话一问,徐其锦就呆了,然后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杨夫人见状,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姑嫂这般没脸没皮的?这话也是张口就来的?我看那杜公子倒不像是没有主意的人。”

    佳仁看了眼徐其锦和徐其容。正色道:“跟我和杨梦云比起来,徐其锦和徐其容脸皮是薄了一点,可是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酒肉朋友,也不必因为这点小事觉得不好意思。”

    然后伸手一指徐其容,道:“我儿子刚刚都亲你了呢,你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啊!”然后又伸手指着徐其锦道。“你妹妹都没有不好意思,你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徐其锦张了张嘴,发现佳仁歪理居然让她有些无从辩驳,只好道:“他应该是自己有想法的,不过没有跟我说过。”

    佳仁县主点点头:“那便好。咱们女人家嫁人,不怕嫁给家境不好的,就怕嫁的夫君不够上进。”然后指了指杨梦云道,“她那个夫君就是个自己肯上进的,让你家杜公子多和姑爷交往,没什么坏处。”

    徐其锦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徐其容为自己姐姐解围,笑道:“县主自己才多大的年纪,不过是刚生了两个儿子,张口便是这等苦口婆心的话了。”

    佳仁一边把自己的头发从亚哥儿手里往外拉,一边瞥了徐其容一眼:“还有更苦口婆心的呢!你今年也已经十三岁了,有了长公主府、将军府和裕王府的关系,你姐姐又是杜家的嫡长媳,只怕元宵节之后,状元巷徐家的大门就要被媒婆给踩烂了呢!到时候自己多注意着点,可不能由着你爹爹胡来了!”

    自从徐四老爷帮徐其锦跟江州易家交换庚帖之后,就在佳仁县主心里落下了不靠谱的印象。

    徐其容听了这话一呆。

    佳仁却不管她是不是不好意思,接着道:“你自己要是拿不准,就来找我婆婆参谋参谋,她是个有大智慧的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至于笑话你。”

    徐其容满脸通红的看向徐其锦,她就知道她刚刚不该开口说话的。

    徐其锦无奈的朝徐其容摊了摊手,佳仁嘴皮子变得这么利索,她也拿她没有办法。

    佳仁看到两姐妹的小动作,失笑道:“你看你姐姐有什么用?你看我婆婆啊!”

    徐其容无奈,只好扭头去看杨夫人,杨夫人已经笑得差点儿打跌,见徐其容真的扭头来看她,忙憋住笑,正色道:“对,看在佳仁的面子上,我不会笑话你的。”

    徐其锦和徐其容这算是明白了,徐其容抿了抿嘴,道:“那我可不依,夫人和县主婆媳俩,唱着双簧来作弄我和姐姐呢!”

    佳仁翻了翻白眼:“谁作弄你们了,我又没有跟你开玩笑,我说真的呢!”

    杨梦云捂着肚子,笑道:“你们俩总算知道我日子有多苦逼了吧?嫁人之前,我娘还是我娘,嫁人之后,我娘就成了我后娘了!”

    杨夫人抓了一把杏仁就去砸杨梦云:“什么娘后娘的?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杨梦云一边小心翼翼的躲着,一边控诉:“你们看看,我这还是六月怀胎呢,她就拿东西砸我了,这是亲娘做的事情吗?”

    佳仁也憋不住,乐了起来。元哥儿见大家说笑得热闹,就要挣脱奶娘的手,就要去地上捡那杏仁。

    杨夫人也不敢继续砸杏仁了,指着被奶娘约束着的元哥儿点点头:“咱们家来了个勤俭节约的呢!”

    众人失笑,元哥儿正挣扎着,忽然见大家都冲着他笑,更是乐得手舞足蹈。

    杨夫人和佳仁留了两姐妹在将军府用午膳,因为女眷比较多,就不好让谭文知和杜仲过来一起用膳了,听说两人一人抱了一个手炉跑到湖心亭去喝酒了,便让下人抬了个黄泥炉子过去,加了炭,烧得旺旺的,然后在炉子上面放了一口烫锅,里面装着厨娘配好的红汤。然后又让丫鬟端了些新鲜的白菜、蘑菇、木耳、牛羊猪肉的肉片、各色肉丸子过去,伺候着他们边烫边吃。

    杨梦云有些馋:“我也想去湖心亭喝酒。”

    徐其锦咦了一声:“你怎么想要喝酒了?以前你可不爱喝。”

    徐其容在心里默默道,在湖心亭喝酒有美味的烫锅可以吃,还有漂亮的小丫鬟伺候着。

    果然,杨梦云一脸艳羡道:“去湖心亭喝酒有美貌的小丫鬟伺候着吃美味的烫锅呢!”

    杨夫人失笑:“哪里少得了你的!我让厨房另外准备了一锅清淡的呢,你们女孩子不要吃太辣,脸上冒面皰了,可不是脂粉遮得住的!”

    杨梦云一点也不挑:“有的吃我已经很高兴了。”

    佳仁却指着徐其容笑道:“她就吃的辣,脸上可从来不长面皰的。”

    杨夫人道:“容姐儿年纪还小,正是应该注意这些的时候。”

    徐其容点点头:“杏林医馆的叶大夫已经跟我说过这个事情了,我已经半年没有吃太辣的食物了。家里面擅做川菜的厨娘都被我爹爹换成擅做苏州菜的厨子了呢!”

    几个人高高兴兴的吃了午膳,用完午膳,佳仁要哄元哥儿和亚哥儿睡午觉,杨梦云自己犯困,也要去睡午觉,徐其锦和徐其容便起身告辞回家。

    谭文知难得有谈得来的人陪着一起喝酒聊天,自然舍不得把杜仲放走的。徐其锦想了想,便做主,自己和徐其容先回去了。谭文知心里感谢徐其锦大气,便亲自派了人护送两姐妹回状元巷。

    到家的时候,徐亭远居然在家没出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美人慵翦上元灯

    徐其锦和徐其容到家的时候,徐四老爷正在花厅里面吩咐下人把一堆东西挑拣着搬到库房去。

    徐其容下意识的瞅了一眼雕花木桌,上面还放着没有喝完的几个茶盏。

    不由得问道:“爹爹,这是有人来咱们家了吗?”

    徐四老爷向她们姐妹点了点头,吩咐了沈安家的把两条腊肉拿到厨房去挂着,然后才回答徐其容的问题:“是祖家那边来人了。”

    又问道:“仲哥儿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徐其容摇摇头:“他跟谭知州正聊得高兴呢!”然后奇道,“祖家来人了?是哪个祖家?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啊?”

    徐四老爷摊了摊手:“自然是远在灵州的祖家……因为路途远,我祖父的几个亲兄弟又早就没了,所以逢年过节也就是你们叔祖父安排给那边送点儿年礼什么的,其余并没有什么往来。别说是你们了,就连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祖家那边的人呢!”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祖家这个时候派人来做什么?是单来了我们状元巷,还是先去了如意巷那边?”

    徐四老爷道:“自然是先去了如意巷那边的。来人是我祖父的堂兄弟的四孙子,虽然没有来往,可祖家那边是跟咱们这便一起排序的,你们该喊他一声十七叔的。

    这次你十七叔来京城,却是因为你们六伯和你们七哥徐知今年三月的时候大概要调任西京城这边,徐家后辈子孙已经有不少陆陆续续离家在西京城附近做生意、为官。你们五太爷爷便做主,干脆把整个祖家迁到西京城来了。”

    徐其容惊讶:“爹爹,那祖家搬过来住哪里?祖家那么多人。只怕一座王府住着都嫌挤吧!这西京城寸土寸金,去年还有才子说什么西京居不易呢!”

    徐四老爷听了小女儿这天真的担忧,不由得失笑:“祖家家业沉淀这么多年,不至于连一处宅子都买不起的。再说了,谁告诉你祖家家业大了?”

    徐其容指了指徐四老爷:“是爹爹你说的啊!既然是十七叔来西京城的,想来祖家还有什么十八叔十九叔的吧!光是叔伯都有二十来个了,还有跟我们平辈的呢?更是不知凡几了!再说。要是还有璟哥儿那一辈的呢!”

    徐学璟是徐程的嫡长子,算是如意巷徐家最小的一辈了。

    徐其锦皱着眉头算了算:“好像是挺多的……咱们祖家,人丁挺兴旺的。”

    徐四老爷听着两个女儿一本正经的讨论祖家有好多的人。不由得失笑:“哪来的什么十八叔十九叔,徐亭晏已经是爹爹这一辈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了,如今也才十六岁,还尚未弱冠。比你们大哥哥还要小呢!再者说了。祖家排序多,是因为把我们这些离了祖家的人也算进去了,真正在本家的人,并没有多少。”

    徐其锦和徐其容这才恍然大悟。

    徐四老爷又道:“到你们那一辈,排序的时候就没有算你们了,你们七哥,是我和你们十七叔凑在一起算了好久,祖家那边跟咱们这边加起来的排了排。排出来的。”

    徐其锦和徐其容点了点头。

    徐四老爷摆摆手:“你们俩别在这里凑了,都下去帮爹爹想想给他们回什么礼。你们十七叔周到,亲自给状元巷这边送了东西,等他走的时候,咱们总不好什么都不送吧!”

    徐其锦笑道:“爹爹这话说得不周全,咱们连祖家有哪些人都不知道,又如何想得出来送什么好呢?”

    徐四老爷摆摆手:“左右他们三月就要过来,也不必再准备东西让你们十七叔受累带回去了……你们帮爹爹想想送徐亭晏什么东西好。听说祖家几个兄弟里面,就数徐亭晏脑子最好。不然他小小年纪,你们太爷爷也不会让他先来西京城看房子。”

    徐其锦和徐其容哭笑不得,只好答应了徐四老爷回房间想。

    出了花厅之后,徐其锦琢磨了一下,对徐其容道:“爹爹好像对祖家的人特别有好感,你看他听说祖家要搬过来了,都兴奋成什么样了?是不是这段时间爹爹跟祖家那边的人有过接触?”

    徐其容摇了摇头:“爹爹不是说了么,他这也是第一次见到祖家的人。”

    顿了顿,叹息道:“爹爹大概是对自己的叔叔、兄弟失望了,所以想要在祖家的叔伯、兄弟那里找回一点叔侄、兄弟情吧!”

    徐其锦点点头,然后又道:“也不全是为着这个,这些日子来,我看在眼里,爹爹做事比之前更周到了许多,他大概是怕我不在家,你一个人又太过寂寞。”

    毕竟,如意巷那边,有郭老太太在,就算徐其蛾和徐其蝶跟徐其容还算交好,也是没办法来往的。两个表姐,一个不能来往,一个不愿来往。交好的两个手帕交,一个要哄儿子,一个又嫁离了西京城。

    祖家搬过来了就不同了。祖家搬到西京城,就没有徐郭氏说话的地方了,而且,祖家肯定有跟徐其容年纪差不多的小娘子的。

    徐其容随意点了点头,她倒不是多盼着祖家那边的姐妹们能跟她交好。她又不是真正的十三岁的小娘子,多活了一辈子,她在意的东西跟人家在意的东西就不一样了,她忙着呢!

    可转念想到徐其锦刚出嫁的时候徐四老爷天天来找她说话,心里一软,不管怎么说,祖家搬到西京城来,对她们这一房也不算什么坏事!

    至少,等哪一天,平泰公主查出了徐亭进的身世,有祖家的长辈在,也是好做主的!

    等到徐亭晏看好房子离开西京城的时候,徐其容都没有机会见一见那个听说脑子最好的十七叔,杜仲倒是在徐四老爷的引见下,跟他见过一面。

    杜大公子对徐亭晏的评价颇高,说这个人言谈风趣,是个很会说话、很有见识的人。

    徐其容心里不由得对这位十七叔更加好奇了。

    这次虽然没有见到这位十七叔,她心里也并不遗憾的,等三月的时候祖家那边搬到西京城了,到时候自然是有机会见识的。

    杜仲陪着徐其锦在西京城一直呆到了元宵节。杜仲还没有见识过西京城元宵节的火树银花、花灯如昼,便打算陪着徐其锦在西京过了元宵节,再启程回苏州。

    元宵节这日,徐四老爷来了兴致,亲自带了几个小辈一起出门看花灯。正所谓“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西京城作为两朝帝都,繁华不是其它州县能比的。

    徐四老爷有意给女儿女婿空间培养感情,没逛一会儿,便道:“我和灼灼去那边猜灯谜,锦儿是不喜欢这些的,仲哥儿你陪她去前面看河灯好了。要是看着好玩,也买两个放着玩吧!”

    抬脚欲走,想了想,又回头道:“这外面人多,也不好寻人的,你们玩够了,就自顾回家去,丫鬟小厮们都跟紧了,别让小姐和姑爷磕了碰了。”

    然后不等杜仲开口,就带着徐其容拐了个弯,往猜灯谜的地方走了去。

    杜仲这会子倒是脑子迟钝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只道,自己这岳父果然是偏心的,连在这种地方,都只顾着小女儿不管大女儿。好在自己是个讲道义负责人的好男儿,今儿个晚上,她要是喜欢放河灯,我便陪她去放河灯,她要是喜欢猜灯谜,我便陪她去猜灯谜好了。

    徐其锦却是立马明白过来她家爹爹的好意,虽然她觉得自己跟杜仲实在没有什么感情可以培养得起来的,可爹爹一片好心,也是不好辜负了的。只好微微低了头,跟在杜仲身边走。

    杜仲怕徐其锦走散了,每走两步就回过头来看徐其锦一眼。

    不知道是因为人多,还是尴尬,又或者是害羞,徐其锦两颊绯红,在各色元宵花灯的映衬下,显得整个人越发的柔和婉美起来。

    杜仲看在眼里,就有一种提灯看美人的感觉了。

    不由得心里一热。

    其实,娶了徐其锦,也没有他想的那般不如人意!

    徐四老爷拉着徐其容走了一段路,便不走了,躲在拐角处那里盯着徐其锦和杜仲看。后面看到杜仲看着自家大女儿发呆,终于得意的捂着小女儿的眼睛走了。

    徐其容是多活了一辈子的人,哪里不明白自家爹爹这把戏,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又觉得好玩,她家爹爹,有时候也带着些小孩子心思的。

    元宵节的灯谜都是西京城里的一些读书人提前写了卖给花灯小贩的,因此,这每年的灯谜几乎都不一样。徐四老爷是什么都玩过的人,猜这个更是不在话下。

    也不用徐其容出手,徐四老爷就赢了一堆的小东西往徐其容怀里塞。徐其容抱不住了就分给后面跟着的秋浓,实在是拿不住了,就一路分给路上遇到的小孩子们。徐四老爷见状,反而来了兴子,沿着那一条街,一边走一边猜。

    等徐四老爷觉得自己腹中饥饿,想要问小女儿要不要去吃一碗云吞面时,才发现身后从他手里接东西的人变成了一堆小孩子……他把他家小女儿给弄丢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吃吃吃

    徐其容本来紧紧的跟在徐四老爷身后的,徐四老爷本来个子也高,就算是一两步没有跟上,也不是特别难找的。

    可偏生刚刚徐四老爷猜完灯谜之后,摊主正拉着徐其容要给她奖励呢,徐四老爷就已经凑到下一个灯谜摊子前面去了。

    等徐其容和秋浓赶到下一个灯谜摊子的时候,徐四老爷已经猜好了,赶去下下个灯谜摊子了,徐其容和秋浓又被下一个摊子的老板拉住送东西了。

    如此几次,徐其容和秋浓便找不到徐四老爷的人影了。

    好在秋浓五大三粗的,紧紧的护着徐其容,也不会让别人挤到了她。

    秋浓道:“小姐,老爷发现小姐丢了,肯定会立马回来找咱们的,咱们要不就在旁边的炒栗子摊子旁边站一会儿,等老爷找来了再说?”

    徐其容看了眼糖炒栗子的那边,摇了摇头,一脸嫌弃:“那边都是烟,怪呛人的。咱们衣服上熏上了味儿也是不好的。”然后又道,“爹爹那个性子,等他发现咱们俩不见了,得等到什么时候!”

    “那怎么办?”秋浓有些茫然。

    徐其容笑道:“怕什么,这里到处都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小娘子呢,也没见谁被花子拍走了啊!咱们自己逛,逛完了再自己回状元巷就是了。说不定逛着逛着就遇到爹爹或者是姐姐姐夫了呢!就算是没有遇到他们,爹爹找不到我们,自然会回家找我们的。”

    秋浓看了看四周,确实有许多小娘子四处逛着,又想着有她在,别说是花子了,就是遇到一两个纨绔子弟,也是不用怕的。

    秋浓跟在徐其容身边,也很少有机会这么热闹过,便点了点头。对徐其容道:“姑娘,这样,婢子把两条手绢绑在一起,一边系着你的手腕。一边系着婢子的手腕,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徐其容想了想有些迟疑。

    秋浓劝道:“小姐就系左手好了,等下婢子带小姐去吃小吃,也不耽搁小姐拿筷子什么的。”至于秋浓自己,她是左右两只手一般灵活的。

    徐其容想着。这元宵佳节确实是人来人往的,若是自己跟秋浓走散了,爹爹就是再温和,回去也免不了惩罚秋浓一顿。更何况,这样的好日子,弄出那等让人不高兴的事情来,终归不好。

    于是便遂了秋浓的意,由着她用手绢缠住了她左手的手腕。

    然后秋浓又把手绢的另一端把自己右手的手腕缠了起来。她打结很有技巧,既不会勒着手,又不容易解开。

    比起猜灯谜。徐其容更感兴趣的其实是那些热气腾腾的小吃摊子。这个时候也不记得小娘子应该少吃油腻、辛辣的东西保养皮肤了,这一路过去,糖炒栗子、油炸鬼、吹糖人、香豆腐、油辣子淋蒸糕、豆腐脑、锦丝头羹、鹅鸭包儿、羊肉汤等,看见什么都买一点来尝。

    不好吃的自然是尝一口就不吃了,至于好吃的,也不必多吃,都记在那里,连摊主平日里在哪里出摊都问得清清楚楚的,等以后再专门来买。

    因此,等徐其容终于觉得肚子有点饱的时候。她和秋浓已经尝了十好几种的小食了。

    徐其容砸吧了一下嘴巴,满足道:“刚刚那个含酱饼的味道还不错,就是太噎人了点儿,前面好像有一家羊肉汤。咱们过去喝一碗。”

    秋浓怕徐其容一下子吃这么多,积了食,忍不住劝道:“姑娘,要不然咱们下次再出来吃吧?”

    徐其容摆摆手,笑道:“我还不至于连这点儿分寸都没有,你且把心放在你肚子里吧。还没有撑着呢!再说了,多喝一碗羊肉汤怎么会积食?”

    那家羊肉汤是老字号,老板是从关外来中原做生意的,结果娶了一个中原女子做妻子,便在这西京城定居了下来。两口子卖了快三十年的羊肉汤了,他家的羊肉汤鲜而不膻,肉嫩而不绵,风味独特,用料考究,有“一碗汤中有全羊”之说。只不过平时都是在花街那边摆摊,正经人就是想吃也不会跑那边去买。

    正好有一对爷孙吃完走人,空出了两个位置,徐其容忙拉着秋浓过去坐下了。

    秋浓高声道:“老板,来两碗羊肉汤!”顿了顿,又道,“其中一碗少捞点儿羊肉,多放点儿汤!”

    声音蛮响亮的,周围人都侧目看了过来。心里只觉得奇怪,这小丫鬟也忒不懂事了,她家小姐跟在身边呢,她就这么大喊大叫,难免影响别人对她家小姐的印象。多走两步到老板跟前说又怎样?

    秋浓实在无辜得很,不是她偷懒,实在是,她手腕还和她家姑娘绑在一起呢!

    老板那边哎了一声,便手脚麻利的盛了两碗汤过来,先把一碗放在了徐其容面前,然后把另外一碗放在了秋浓面前,嘴里道:“喏,这碗是羊肉少的。”

    秋浓点了点头,从荷包里面掏钱给了。然后趁着徐其容还没来得及开动,手脚麻利的把两碗汤对换了位置。

    徐其容:……

    周围的食客:……

    秋浓看了徐其容一眼,脸上几乎写满了“姑娘少吃点”,徐其容抿了抿嘴,乖乖的拿了勺子喝汤了。

    嗬!

    有人小声道:“这丫鬟也够霸道的啊!这小娘子是谁家的小姐?竟然被一个丫鬟欺负到这个地步了!”

    “对呀,你看那丫鬟胖的!这小姐跟她一比,简直瘦成皮包骨头了,谁知道平日里这小娘子的吃食被她的丫鬟克扣了多少!”

    “啧啧,估计这小娘子也不是家里面受宠的,如果受宠,何至于被一个丫鬟欺负成这样!”

    “这小娘子未免也太软弱了些,她是主,那丫鬟是仆,她怎么就由着那丫鬟胡来!”

    ……

    众人商量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秋浓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向徐其容,哭丧着脸道:“姑娘,她们冤枉我!”

    徐其容忍笑:“这西京城里面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有正义感了!你欺负你家小姐,人家自然是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秋浓一脸控诉的看向徐其容。

    徐其容只好安抚道:“好了好了,由着他们说两句也就罢了!等回去了,姑娘我给你涨月钱怎么样?”

    秋浓还是一脸的不乐意:“婢子现在的月钱又不是不够花!”

    徐其容笑道:“你是够花了,可是你嫂子又给你哥哥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你以为养孩子就不需要花钱了?你爹娘的那些体己都贴到孙子身上去了,你要不给自己存一点私房钱,可别怪你家姑娘不帮你做打算!”

    秋浓抿了抿嘴,不说话了,闷声吃羊肉喝羊汤。

    徐其容笑了笑,又低头去喝汤……这汤确实是好滋味,没有羊肉吃,她倒也不介意了。

    然后跟她们同桌的两个人起身离开了,徐其容和秋浓忙着喝汤,都没怎么注意,自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俩的对面又坐下来两个客人。

    来人并不点羊肉汤,而是给了老板一锭银子:“我家公子在你这里坐会儿歇歇脚。”

    收了银子,老板自然是眉开眼笑,哪里还管是不是还有客人站着等着喝他一碗羊肉汤啊!

    徐其容喝汤喝得认真,喝着喝着,就发现有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皱了皱眉头,抬头一看,就看到曹怀瑜和不知道是叫冰清还是玉洁的侍女坐在她和秋浓对面,看着她喝汤呢!

    当下便有些赫然,脸颊微微一红,然后对着曹怀瑜笑道:“曹二公子也来喝羊肉汤吗?他们家的羊肉汤味道不错。”

    曹怀瑜把自己的胳膊支楞在桌子上,用手掌托着自己的下巴:“我不爱喝羊肉汤,也不爱吃羊肉……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在这路边小摊吃上了?”

    徐其容有些不解。

    曹怀瑜解释道:“你看看周围,这坐下来喝羊肉汤的小娘子有几个?”

    他这么一说,徐其容这才发现,坐在这里喝羊肉汤的小娘子除了她,还真没有别人。当下便有些诧异,她刚刚拉着秋浓过来的时候,明明看到有几个小娘子站在这边的啊!

    曹怀瑜笑道:“人家都是打包回去吃了呢!”

    徐其容在扫视了一眼,果然看到老板把打包好的羊肉汤递到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手里。

    立马就觉得有些窘迫,手里拿着勺子,怎么也不好意思继续喝汤了。

    秋浓小声道:“姑娘,要不然咱们不喝了,也打包回去吧?再或者,姑娘以后要是想喝了,就让我哥哥跑腿去买。”

    徐其容僵了一下,便要顺势答应了。

    曹怀瑜又开口了:“怕什么,你继续喝啊,现在我坐在这里了,等会儿就有人来陪你了。”

    徐其容皱了皱眉头,有些没明白曹怀瑜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便听到曹怀瑜的侍女憋着笑说了句:“这不是来了。”

    徐其容微微抬头,正好看到曹怀瑜的右后方腼腼腆腆的坐下来一个穿着粉色落樱襦裙的小娘子,正假装着跟自己丫鬟说话,一边说,一边偷偷的往这边瞄。

    然后恍然大悟,那小娘子是看上了曹怀瑜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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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容华录:
臭名昭着的徐其容使用卑劣手段嫁入豪门,丈夫还是个品格光风霁月的才子。果然门不当户不对,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被扣上一顶私奔的帽子惨死在破庙前。
什么?还要再来一次?
不怕,且看她如何斗极品扬美名掀阴谋报仇很,走出一条容华路!
容华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容华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容华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