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都是我的恩人
    医馆并不是很大,纵然叶临医术高明,可终究只有他一个坐馆大夫,从早忙到晚也不能看多少病人。
    可就这么一个小医馆,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居然足足挣了五百两银子!
    医馆刚开张的时候,按照徐其容的意思,义诊了好长时间,还给一些穷苦的病患赠药。按照徐其容的想法,这头一个月,医馆不亏本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反而赚了这么多钱!
    徐其容皱了皱眉,一直等到傍晚时分,叶临才把排队的病人们都打发走。来看病的人一走完,叶临刚来得及喝一口水,徐其容就把人叫过来询问了:“这医馆的生意是怎么做的?账上怎么有这么多银子?”
    叶临看都没看一眼徐其容手中的账本,奇道:“难不成钱柜子里面的银子对不上账不够数?”
    徐其容摇摇头:“对倒是对得上。我就是奇怪,这开医馆不是别的营生,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就挣了这么多钱?”
    叶临嗤笑一声:“五小姐这话是怎么说的?你也知道这是医馆不是善堂,不为了赚钱难道为了亏钱?”
    徐其容见他这般岔开话题,有些不悦,强压着不高兴道:“叶神医,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其容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也不是傻!”
    叶临眼神古怪的看了徐其容一眼,然后嘴角勾了勾,有些似笑非笑的意思,道:“五百两银子算什么?徐五小姐这是觉得叶某人的医术,一个月还挣不来这五百两银子吗?”
    徐其容自是知道叶临的医术是极好的,见他说得合情合理,也找不到话来反驳了。只好随便敷衍了两句带着秋浓一起告辞回去。
    路上,秋浓看着徐其容愁眉苦眼的样子,有些不解:“姑娘,医馆里面生意好,咱们只有高兴的份儿,这般愁眉苦眼的是为什么啊?”
    徐其容看了秋浓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只是心里有些不安罢了。
    第二日便是高伯带账册来给徐其锦过目的日子。高伯来的时候。徐其容正端了个小杌子坐在徐其锦旁边帮忙把丝线劈成两股。
    徐其锦见高伯把账册送来了,让虞秋给高伯看座,然后自己把手里的针随手别在一块绢布上。就捡起账册翻阅了起来。
    越往后面翻,徐其锦脸色越高兴,可翻着翻着,就变得有些诡异了。徐其容有些诧异:“怎么了?”
    徐其锦皱了皱眉。问高伯:“高管事,这账册没有问题吗?”
    高伯神色不变。声音低沉:“并没有人动什么手脚。”
    “那缘何这个月的盈利比上个月多了好几倍?”徐其锦皱了皱眉,“我倒不知道那几家铺子突然变得这么火热了。”
    徐其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高伯。
    高伯沉默了一瞬,开口一如既往的带着些阴沉:“最近生意很好。”
    徐其锦立马就想到之前妹妹说的医馆生意特别好的事情,心不由得咯噔一跳。却也没有当着高伯的面说出来。最后只是让高伯回去,账册先留下来,过两日再来拿。
    高伯浑不在意。立马就打了个招呼,告辞离去。
    徐其锦身上严肃的看着徐其容:“怎么回事?”
    徐其容眉头皱得死紧。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只是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人会做这样的事情。最后只好道:“我只是觉得这事情跟爹爹的那个朋友有关系。姐姐别担心,回头让爹爹去问问就好了。”
    她之前没有想到跟徐四老爷合作的那个所谓的朋友就是华惟靖,可现在账上猛增的盈利,让她没办法不往他身上想。
    徐其锦对徐其容这个猜测颇有几分认同,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
    等傍晚徐四老爷从外面回来,徐其容立马就拉着人去了书房。
    徐四老爷见自家小女儿在二门那里坐着等自己,本来很是高兴的,没想到刚进书房,就听到自己小女儿一脸严肃的问他:“爹爹,让你一起做生意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华家公子?”
    徐四老爷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干笑了两声:“倒不是我占人家小孩子便宜,实在是推不过去。再者说了,我已经退出来了,没有继续搀和这些生意的事情了。咦,灼灼,你怎么猜到是华家公子的?”
    徐其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爹爹救了华惟靖,华惟靖亲近爹爹是打着知恩图报的旗帜的,她没办法直言让爹爹远离那个人。
    徐其容只好耐着性子把医馆和徐其锦那几间嫁妆铺子遇到的事情跟徐四老爷说了个清楚明白。
    徐四老爷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好不容易听明白了,居然用手拍了拍徐其容的头,然后感慨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没想到还有这般实心眼的,不过是顺手救了他一命,便记挂到现在。怕咱们不乐意,居然想出这么个笨办法来!”
    徐其容听见徐四老爷不仅不感到不悦,反而这般夸奖华惟靖,言语间全是对华惟靖这个人的赞赏,不由得一噎,开口就要告诉徐四老爷华惟靖不是个好人。
    可等话都到了嗓子眼儿了,徐其容才发现自己的词穷。华惟靖不是个好人这个认知是她从上辈子一起带过来的,徐其容手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
    最后,琢磨了再三,徐其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见一见华惟靖,医馆和姐姐的那几间铺子的事情如果不说清楚的话,只怕那华惟靖是没完没了了。
    迟疑了一瞬,徐其容还是停止了让徐四老爷帮忙让两人见面的打算,当下神情自然,又陪着徐四老爷说了点徐其锦嫁衣绣到什么程度了,这才笑嘻嘻放过徐四老爷,让他回正房更衣。
    第二日一大早。徐其容就去了杏林医馆。她打算直接跟叶临说清楚,让叶临去约华惟靖。只是这么一来,就相当于明明白白的告诉叶临:我知道你是华惟靖的人了。
    谁知叶临竟像是早猜到她什么都知道了,听到徐其容说要他约华惟靖下午在医馆见,叶临脸上一丝被发现的惊惶失措都没有,反而是正大光明的告了假,说是帮徐五小姐找人去了。
    徐其容心里有些郁闷。并没有在医馆坐着等下去。而是跟叶夫人打了声招呼,先回状元巷了。
    等到用过午膳,徐其容拉着秋浓就要出门。徐其锦皱了皱眉:“等下,你今天怎么老往外面跑?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徐其容笑嘻嘻的看了眼徐其锦,道:“姐姐,昨儿个我听说朱玉阁进了一批花纹比较奇特的玛瑙石。所以一大早就想去看看,谁知他们库房还没有整理好。东西都堆在里面呢!这都整理了一上午了,这会子肯定方便了。”
    徐其锦诧异:“你这会子要玛瑙石做什么?”
    徐其容随口道:“这不是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么,除夕的时候,我想自己动手做几盏琉璃灯。那玛瑙石若是合适的话,正好可以用来做灯座。”
    “什么时候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徐其锦笑了笑,摆了摆手。“去吧去吧,若是有空。帮我买一些丹砂回来染绣线。”
    徐其容笑着应了,这才带着秋浓出了门。
    到杏林医馆的时候,华惟靖刚由着叶神医检查了伤口,如今伤口已经结痂,正是长新肉的时候,痒得很。可偏生是大冬天,穿得厚,挠都没办法挠,还不如一开始的时候疼着舒坦。
    徐其容进了医馆,吩咐了秋浓先去朱玉阁看玛瑙石,再去帮徐其锦买丹砂,这才抬脚往后院走。
    许久不见,华惟靖开始长个子了,这会子,差不多跟徐其容一样高了。徐其容看了华惟靖一眼,顿住了脚,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然后一本正经道:“冒昧约华公子前来,其容失礼了。只是有些事情,其容不得不拜托华公子。若是华公子不介意,请与我后院一叙。”
    华惟靖见徐其容这一笑,刚刚还痒得不得了的伤口,上面抹的去腐生肌的药膏似乎一下子生了效,顿时就不痒了。可听闻徐其容不再叫他金哥儿,而是疏离的“华公子”三个字,不由得又有些泄气。
    脸上的表情一僵,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脚跟着徐其容往后院走。
    后院有一个小亭子,叶夫人已经让人备好了茶水,徐其容让华惟靖先坐了,亲自替他倒了茶水。
    华惟靖有些局促,偷偷看了徐其容好几眼,最后忍不住开口道:“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了。”
    徐其容心里想着我自然是巴不得不再见你的,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生怕得罪了这人,只道:“华公子多虑了,这西京城就这么多,岂是其容想避开谁就避开谁的。”想到华惟靖做的那些事情,纵然是因为忌惮不敢实话实说,话里还是忍不住透露出一丝愤懑来。
    若不是你又是让爹爹跟你一起做生意又是插手姐姐的嫁妆铺子和我的医馆的生意,我何至于这么胆战心惊的来见你。
    华惟靖脸色一暗,沉默了一瞬,见徐其容手正无意识的在绞着一块帕子,绞得手指都失了血色,不由得心一软,问道:“你今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徐其容抿了抿嘴,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直接问道:“你叫我爹爹和你一起做生意?”
    华惟靖心里本来隐隐有所猜测的,见徐其容果然是问这件事,忙道:“容姐儿……徐五小姐,你且放心,我不过是想要报答一下令尊对我的救命之恩罢了,并没有什么恶意的。你若是实在放心不下,之前令尊已经跟我说了,以后不做了,我也已经把本钱退还回去了。”
    徐其容没想到华惟靖会跟她解释这么多,心里也有些不好受,毕竟在知晓他就是华惟靖之前,两人一直把对方当朋友的。
    想了想,徐其容到了嘴边的话就稍微委婉了一些:“前两天我和姐姐查看了一下医馆和姐姐的几个嫁妆铺子里面的账本。”
    华惟靖几乎立马就明白了徐其容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不解:“你不高兴吗?”
    徐其容愣了一下,然后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华惟靖见徐其容一直这么不接受自己的好意,也有些恼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愿意跟人解释的人。
    可是,眼前这人,她告诉自己要好好读书,不要荒废了自己,她给自己取了表字,叫“君安”,她在妙翠庵帮自己解了围,她爹爹还救了自己。
    到底还是强压下去心底的不耐烦,开口解释道:“你不必因为这个感到不安。徐四老爷于我有救命之恩,你也曾多次帮助与我,都算是我的恩人。你们刚从如意巷搬出来单过,徐四老爷又不是一个会打理庶务的人。你们身边能多一点银钱傍身,我也就放心了。”
    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若不是你爹爹突然不肯跟我一起做生意了,我也不会想出这种办法来。”
    恩人?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
    她听到华惟靖说“都算是我的恩人”,也就是说,华惟靖除了把救了他命的爹爹当做他的恩人,也把她当成了他的恩人么?
    徐其容想了想,自己除了在妙翠庵给过他一套衣裳应急,还真没有帮过他什么忙。她从来都没想到华惟靖这样的人会把她当做恩人!
    见徐其容神情恍惚,华惟靖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不喜欢,以后我不这么做就是了。只是,你们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可千万要来找我。”
    找你报恩吗?
    听到华惟靖那句“千万要来找我”,徐其容脑海里就忍不住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心里却是对华惟靖的最后一丝忌惮和惧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就算他是华惟靖,就算他上辈子是无恶不作的奸吝,可他对她家没有恶意只有善意的话,还是可以把他当作金哥儿看呀!
    徐其容觉得自己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有心
年前这段时间比较忙,腊月初八是腊八节,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拜灶神爷、祭祀先祖、准备年货,日子很快就到了除夕。
之前这些事情都有徐郭氏带着徐刘氏准备,如今四房分出来单过了,徐四老爷又不想回去看着徐谨行等人虚里逶迤,因此,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操办。
且不说徐四老爷一个大老爷们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事情,徐其锦和徐其容两个小娘子,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沈安家的虽然年纪大见识多,可到底只是一个下人,也只能大体上给徐其锦和徐其容两姐妹说一说该准备些什么。
两姐妹正愁眉苦眼呢,隔壁戚家的小丫鬟便过来串门了,还送来一份类似年货清单一样的东西。
徐其锦和徐其容对视一眼,便听那小丫鬟道:“两位小姐年轻,我们家姑娘想着两位小姐大约是没有着手过这些繁杂的事情的。我们家姑娘说了,虽然两位小姐聪明,稍一琢磨就知道该准备哪些东西,可这眼看着除夕就快到了,好多铺子都关门了,有些东西,迟了就怕没地儿买了。
咱们两家又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家小姐便写了这么张清单,让两位小姐看着增删一下,便可以让下人去准备了。”
徐其容愣了一下,便听到徐其锦问那小丫鬟:“你们家姑娘很忙么?”
若是以往,戚小姐少不得会借着这样的机会亲自上门来说这件事的。
小丫鬟笑道:“我们家姑娘是怕两位小姐太忙呢,就叫婢子把这单子送过来了,免得两位小姐还要费心招待她。”
徐其锦立马明白过来,戚小姐这是看出来她们姐妹对她老是过来串门这种行为心生不悦了。可现在人家到底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投桃报李,徐其锦还是抿了抿嘴,道:“快到年关了,大家都比较忙,等过段时间得闲了,我们姐妹还想请你们家小姐一起出去玩呢!到时候你们家小姐可别嫌我们姐妹烦人才是。”
小丫鬟想来早就被戚小姐教导过了的,对于徐其锦这话。忙笑呵呵的替自家小姐应了。然后才告辞回去。
徐其锦看着那份清单有些愣神。
那份清单上面列得密密麻麻的,是现在小娘子中比较流行的簪花小楷,前面一半写的是需要准备的哪些年货。后面一半写的是除夕夜和第二天大年初一祭祀祖先、天地等要怎么去做。事无巨细,都一一列在了上面。
徐其容看了看徐其锦手里那份清单,又看了看徐其锦越来越凝重的脸色,顿了顿。道:“她倒是有心了。”
徐其锦叹了口气,把那清单的后半部分指给徐其容看。然后解释道:“咱们搬出来单过,有徐亭进在,祖母根本就不可能从兰芷院搬出来跟我们一起过。你看这清单上,她把除夕夜和大年初一早上晚辈如何拜长辈、媳妇儿如何拜公婆。都一一列了出来。”
徐其容听了这话,第一反应是这戚小姐自己也尚未出阁,懂得真多。第二反应便是,不管目的是什么。这戚小姐对她们姐妹,真的算是仁至义尽了。
前些日子西京城里关于徐其锦和杜家大公子的传言,婚期定在了明年十一月,戚小姐是知道的,两姐妹没有母亲,如今又分出来单过了,这些事情只怕是没有人教导徐其锦的。徐其锦嫁到杜家是做长媳的,到时候要是什么都不懂,只怕是要闹笑话,惹婆家不喜。
戚小姐这是在借着机会,暗里提点徐其锦呢!
徐其锦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叹道:“她对咱们家爹爹是真的有心了……也不知看上咱家爹爹哪一点了。”
徐其容踌躇了一下,道:“若是爹爹自己看上了她,我也是愿意的。”
不管两姐妹怎么想的,这继室的事情,还是徐四老爷自己说了算,两姐妹对视一眼,多说无益,便撇开这个话题不再提。
不过心里对戚小姐是真的感谢的,两姐妹心里都想着,等合适的机会,跟自家爹爹提一提戚小姐这个人吧,就当是感谢她了。
有了这份清单,徐其锦准备起这些东西来就顺手多了。因为担心徐其容以后也遇到这样的情况,徐其锦干脆让徐其容跟自己一起准备这些东西,一边准备,一边把自己往年记下来的一些规矩细细的跟徐其容说了。
徐其容虽然多活了一世,可平泰公主皇宫出身,对于平常人家的规矩礼仪并不是那么懂的,上辈子在徐家,并没有人教导徐其容这方面的事情,后来嫁到了东阳侯府,云岚的母亲百般看不惯徐其容,就更不可能教导徐其容如何管理中馈了。
因此,此时徐其锦教得认真,徐其容便也跟着用心的学了。很多事情徐其锦自己都是弄不清楚的,好在沈安家的以前跟在沈氏身边,许多事情该怎么做也是看在眼里的,能够提点两姐妹一二。
这还是四房分出来单过以后的第一个除夕。徐亭进升了官,如意巷那边自然是喜气洋洋气氛极热烈的,听说丫鬟婆子们手里拿到的红包都比往年要多二钱银子。状元巷这边比那边人少,自然不可能有如意巷那边热闹。
可徐四老爷是个大方的主子,以往发红包这件事不归他管,所以他不清楚。如今他做主了,有心让大家都开心一把,给拿一等份例的下人们直接包了十两银子的红包,给拿二等份例的下人们包了八两银子的红包,给拿三等份例的下人们包了五两银子的红包,就连最不起眼的那些下人们,都至少领到了二两银子。
跟往年相比,这岂止是多了二钱银子,翻了好几个倍也是有的。
再者,这还是徐其容嗓子好了之后过的第一个除夕,徐四老爷心疼女儿,并不怎么拘着她,甚至还带着她一起去放炮仗,徐其容在被吓得够呛的同时,也玩了个尽兴。
等到了大年初一,徐其锦嫁妆铺子的那些管事、管理沈氏嫁妆里面铺子和田产的那些管事们纷纷带了年礼前来拜年。这些管事都是人精,四房分出来单过,虽然没有跟大家说明是因为什么原因,却都一个个跟如意巷徐家撇清了关系似的,在徐四老爷和徐其锦、徐其容两姐妹面前一个字都不曾提到那边,让三人心情大好。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过年的氛围里面时,西京城里面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准确的说,是东阳侯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徐其容知道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神经质了。
上辈子嫁给东阳侯府世子云岚之前,耳里听到的关于东阳侯府和东阳侯世子的评价,无一不是门楣正气、光风霁月,整个西京城里的未婚小娘子几乎有一大半是想要嫁给云岚的,哪怕是做妾也行。
徐其容也是嫁进了东阳侯府之后才知道,那个门楣正气的东阳侯府原来也是藏污纳垢的所在,那个光风霁月的才子云岚原来却是人面兽心的禽兽。终于看清他们真面目,却是徐其容被送给东厂大太监陈德的时候。
重活一世,比起那个传闻中恐怖无比的华惟靖,徐其容更想躲的其实是东阳侯府和云岚。报仇雪恨四个字,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徐其容清楚的知道,以她的本事,能够让自己的亲人摆脱厄运好好生活下去已经很艰难了,又哪来的底气去跟那样人面兽心的东西对上?
徐其容不想在弄砸了自己上一辈子的情况下,再赔掉自己的这一辈子。
好在,这辈子的东阳侯府跟上辈子的东阳侯府一样的低调,只要她不去刻意打听,就不会有她不想听的消息传来。而且,和上一世一样,这个时候的云岚,还不是名满京城的才子,甚至,徐其容交往的圈子里的那些小娘子们,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听说过云岚这个人的。
一连好几年都没有东阳侯府的消息和云岚的消息,徐其容几乎已经开始放松警惕了。谁知这个时候,突然就传出了东阳侯夫人病逝,东阳侯把自己在外面的私生子接回了家,上了族谱的消息。
一时间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有关东阳侯府的,纷纷猜测着等过完元宵开始上朝的时候,东阳侯就会上折子请求圣上给这私生子加封世子。
徐其容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东阳侯夫人善妒,生了一堆女儿却不允许东阳侯纳妾,这私生子可以说是东阳侯唯一的儿子。
徐其容心里咯噔一跳,如果真的是这样,难不成云岚便是那私生子?可是上辈子,东阳侯夫人分明就是云岚的亲娘,那如出一辙的脸,怎么可能有错?这辈子东阳侯夫人在这个时候病逝了,那上辈子拼命作践她的那个东阳侯夫人是哪里冒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离家出走
不管心里怎么疑惑,东阳侯府的事情徐其容是不想再沾惹了,哪里还愿意去探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过了元宵节。没过多久,西京城里都流传开了,东阳侯果然给自己的那个私生子请封了世子。而且那位私生子的母亲,也被抬进了东阳侯府,成为了东阳侯夫人。
原东阳侯夫人是个厉害的角色,虽然娘家势微,东阳侯却也不敢跟她鱼死网破,被原东阳侯夫人拿捏得死死的。如今原东阳侯夫人已经没了,又没有留下儿子,东阳侯要给私生子请封、要把私生子的母亲抬为妻室,原东阳侯夫人的娘家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的。
原东阳侯夫人娘家人都不站出来说话,更别说旁人了!封世子的诏书已经下来了,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死人得罪未来的东阳侯。因此,在新鲜出炉的东阳侯世子在一场诗会里面大出风头之后,整个西京城,竟然没有几个人再提起原东阳侯夫人来扫东阳侯府的兴。
徐其容听闻之后,立马想起上辈子跟东阳侯夫人一起作践自己的那几个小姑子,立马觉得有些荒诞。东阳侯府果然不是一个寻常的地方,为了讨好继室,原配的嫡女把继母捧得简直比生母还要生母了!
时间转眼就到了二月初二花朝节。因为戚小姐在年前的示好,徐其锦和徐其容两姐妹这些日子跟她走得近了些。心里也不再那么排斥戚小姐。花朝节前几日戚小姐便约了两姐妹一起出门踏春。
今日是花朝节,小娘子们本来准备了百花会的,相约在晋王府旁边的桃花林赏花。可是霜怜嫁人了,佳仁县主这几日临近产期,不能出门。徐其锦和徐其容便不大想去参加那百花会。干脆答应了戚小姐的邀约。
这还是早春时节,冬雪虽然消融,却还不到百花盛开的时候。好在漫山遍野都是新绿,倒也得趣。
戚小姐有心讨好两姐妹,一则是为了心里那不可言说的目的,二者是见两姐妹没个母亲,想起自己母亲早逝。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想要照顾一二。知晓徐其容前些年很少出门,也就去过几次西枫山,便思索了一番。别出一格的约了两姐妹去红石滩骑马。
戚小姐自己的马术是极好的,选的又是极温和的略微矮小的小母马。有戚小姐亲自教导,又有丫鬟婆子们在一旁看着,徐其锦和徐其容两姐妹玩得格外尽兴。就是戚小姐自己。兴致来了,还策马扬鞭沿着红石滩跑了一大圈。英姿飒爽,看得两姐妹一脸的艳羡。
出来玩之前特地让人准备了点心,玩得累了,就在地上摊了一层布。围在一起用了点心,喝了茶水,聊天打趣。等收拾好东西回去时。已经是酉时了。
因为高兴,回去的时候徐其锦和徐其容还特地邀了戚小姐跟自己坐同一辆马车。回到状元巷。下了马车,跟戚小姐告了别,两姐妹这才说说笑笑的进了门。
进门后立马有沈安家的迎上来,笑着问道:“两位小姐今儿个玩得怎么样?”
徐其锦笑道:“挺好的。”
徐其容抿了抿嘴:“我这还是第一次骑马,真真是挺有趣的。过两日咱们请戚小姐过来吃点心,好好谢谢她。”
沈安家的陪着两人回房去换衣裳,道:“那行,老奴安排一下,将军府那边最近事多人杂,之前从咱们这便过去的周嫂子已经回来了,正好让她准备几道新花样的点心。”
周嫂子就是之前徐其容送给佳仁县主的那个会做酸枣糕的厨娘。佳仁县主产期临近,杨小将军虽然想留下来看着麟儿诞生,可圣旨是好几个月前便下了的,拖到现在已经是圣上隆恩,元宵节一过,杨小将军再不舍,还是启程出征去了边关。
佳仁县主年纪小,肚子里又是将军府这一辈里面的第一个子嗣,将军府和长公主府自然都忙乱得很。这个时候把周嫂子给徐其容送回来,一来是免得人杂出乱子,二来也是免得出了岔子牵扯到徐其容身上。
本来徐其锦和徐其容两姐妹还打算明日带些东西去将军府探望一下佳仁,顺便把周嫂子要回来的呢!
此时听沈安家的说人已经回来了,徐其锦微微笑了一笑,道:“既然回来了,沈妈妈你待会儿赏她几个钱,就说是奖赏她事情办得好的。”
沈安家的哎了一声,继续跟着两姐妹往里走。
徐其锦有些诧异,拉了徐其容一下,停下脚步,问道:“沈妈妈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安家的脸色有些难看,瞅了眼四周,然后附到徐其锦耳边,小声道:“家里面来了人,老奴把人藏在你房间里面了。”
徐其容靠得近,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的,不由得一惊,沈安家的不是不懂事的人,来的到底是什么人,沈安家的居然把人藏到姐姐的闺房里面去了!
徐其锦也皱了皱眉头。
沈安家的叹了口气,继续压着声音道:“这事不方便让别人知道,老奴也不好说。两位小姐一起过去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对于沈安家的,徐其锦和徐其容心里还是很信任的,听她这么说,便不再多想,对视一眼,徐其锦忽然道:“灼灼,我那边给你新做了一套衣裳,你跟我一起去试试看。”
徐其容笑眯眯的应了。
到了徐其锦闺房外面,徐其锦又道:“你们都下去收拾桌子准备晚膳吧,沈妈妈跟进来服侍就行。”
连身边的虞秋和秋浓等人都一齐打发走了,徐其锦这才抬脚推开门走了进去。
却见外间的小圆桌前坐了两位小厮打扮的人,其中一个正捧着一碟子点心吃,虽然吃得着急,却没有狼吞虎咽的感觉,向来是家教极好的。另外一个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和茶壶,倒了杯茶水放在吃点心的那人手边。
徐其锦和徐其容一惊,万万没想到沈安家的会把两个男子藏在徐其锦的闺房里面。
那两个小厮打扮的人听到开门声吓了一跳,就要躲,看到来人是徐其锦、徐其容和沈安家的,这才松了口气。
吃点心的那个把手里的盘子一放,站起身来,温温柔柔的喊道:“锦表姐,容表妹。”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欢喜。
“三表姐!”徐其容失声惊呼。
这两个小厮打扮的人,不是沈雅茹和阿螺又是谁!
两人脸颊凹陷形销骨立,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的苦,也难怪一开始徐其锦和徐其容没有认出人来了!
沈安家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尽是心疼:“刚刚老奴出去了一趟,巷子拐角那里被三表小姐和阿螺给拉住了,见着老奴就哭,连话都说不清了。老奴见她们这样,不敢让人看到,只好偷偷从后门把人带了进来,藏在了小姐的闺房里面。”
徐其容抬眼打量了一下沈雅茹的眼睛,果然有些红肿。
徐其锦和徐其容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也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刚刚看沈雅茹那样,明显是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阿螺在旁边连站着都有些虚浮,眼睛下面是重重的黑眼圈,显然也是好几天没吃了,也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难得刚刚还恪守主仆情分,先伺候沈雅茹用点心。
两个小娘子这个样子从晋州赶来这里,也实在是不容易。
徐其锦忙让沈安家的去厨房弄些软和一点的吃的来,又吩咐了烧热水,叫了虞秋进来把阿螺悄悄带去吃饭洗漱。
等沈雅茹和阿螺都吃饱了洗干净换了身衣裳,徐其锦便听到守在前面的秋浓禀报说徐四老爷回来了。忙安排了主仆二人好好睡一觉,和徐其容二人迎了出去。
刚出房门,沈安家的迟疑了一下,道:“也不知三表小姐为什么这样子跑来,可这到底是于名声有碍……”
徐其锦自然明白,道:“沈妈妈放心,这件事我和灼灼先不告诉爹爹。”
沈安家的这才点点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家出了什么事情。”
她这么一提,徐其容也担心起来,眉头皱得死紧,徐其锦宽慰道:“不会的,过年的时候还接到外祖母来信,说是家里一切都好。”
说到这里,徐其锦一愣,跟徐其容对视了一眼。
是啊,过年的时候外祖母还来信,说家里一切的好,还说沈家两个小姐都快说好婆家了,当时徐其容还跟徐其锦感慨,说也不知道两个表姐说的是哪里的人家,要是说远了,只怕以后她们表姐妹也没多少见面的机会了。
难道沈雅茹这么跑出来是因为不满沈家给她说的婆家?
徐其容心里摇了摇头,这么大胆的事情,如果是四表姐做出来的还有可能,三表姐素来懂事,知书达理的,万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这要是传出去了,沈家三小姐还有什么名声可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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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沈雅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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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其锦和徐其容忐忑了一夜,沈雅茹和阿螺大概路上确实是受了不少罪,睡了一整夜,直到第二日中午还没有醒来。
徐其锦和徐其容不敢再耽搁下去,让沈安家的把阿螺先叫醒了,带到徐其容的房间,屏退众人,一脸严肃的问起怎么回事来。
阿螺只是一个丫鬟,带着自家姑娘从晋州跑到这西京城来,若是就这么被送回去了,为了姑娘的名声着想,就算沈家人仁善不直接把她打死,只怕也会远远的发卖了的。
因此,阿螺被沈安家的叫醒之后,尽管依然浑身疲惫困倦,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去见徐其锦和徐其容两位表小姐。
徐其锦只开了个头,阿螺就痛痛快快的把怎么回事说了:“我们家姑娘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大老远的来投奔两位表小姐的。大年初六的时候,我们才知道那杨老太太的外孙,就是纠缠我们家姑娘的那位公子,原来是京城里面东阳侯的儿子。”
阿螺和徐其锦都没有注意到徐其容脸色的变化,阿螺继续说道:“那人对我们家姑娘是上了心了,又请了媒人上门,说自己是真心喜欢我们家姑娘。东阳侯府对咱们家来说,那是高门大户,大老爷和大太太就有些动心了,就连老夫人,也不像之前那般反对了。只是姑娘一直不允,所以迟迟没有答应东阳侯府的求亲。”
徐其锦有些诧异:“三表妹为何坚持不愿嫁给那东阳侯世子?最近也听得外面一些传言,说这东阳侯世子长相俊朗,人品光风霁月,又有些文韬武略。不少小娘子都偷偷上了心呢!”
徐其锦这话一出来,徐其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自己是上辈子吃过一次亏,所以知道那东阳侯府是吃人的地方。云岚之前不过是纠缠了三表姐一些日子,若是换了别的小娘子,只怕就把那些纠缠往风花雪月上面想去了,断不会因为这点子事情对这么一个名声超群、家世良好的才子避之不及的。
徐其容狐疑的看向阿螺,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阿螺绞了绞手指,接着道:“元宵节过后。老夫人和大太太便听说了云公子被圣上加封了世子。就想着,虽然说平妻说到底不过一个妾字,可这高门大户里面的良妾也是比一般人家里面的正妻地位高的。云世子这般苦苦求娶三小姐,应该是对咱们家三小姐中意极了的,嫁过去定不会吃苦,便开始劝着姑娘答应那边的亲事了。”
说到这里。阿螺脸色有些红,徐其锦和徐其容一边听她说。一边自顾自的琢磨,倒没有注意到。
徐其容恍然大悟,过年时那封信里面,外祖母说两个表姐都快有着落了。原来三表姐的着落说的就是东阳侯府。
徐其锦有些不解:“那茹表妹怎么跟你来了西京城?”
阿螺脸色不大自然:“姑娘不愿意嫁给云世子,又担心拗不过大老爷、大太太和老太太,便打定心思要先离开沈家一段时间。婢子没办法。只好陪着姑娘一起走。好在路上遇到一个商队,也是要到京城来的。婢子和姑娘躲在商队马车的一个空货箱里面,被他们顺带了过来。”
然后叹了口气:“脚上倒没有受罪,只是婢子也不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又出来得匆忙,没带够银子和吃食,连累姑娘跟婢子一起挨饿。”
之前徐其锦和徐其容也注意到了,沈雅茹虽然看起来瘦了不少,可手脚却是没有一点茧子的,应该不曾吃多大的苦头。
徐其锦皱了皱眉头,黑了脸:“离家出走这种事情是一个大家闺秀做得出来的事情吗?你们家姑娘昏了头了,你怎么不劝一劝?这样子不管不顾来了西京城,以后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然后手往桌子上一拍,猛然提高声音,喝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跑来西京城!”
阿螺被吓得腿一软,顺势就跪在了地上直磕头,语气中也带了些哭腔:“婢子劝了,实在是劝不住姑娘啊!”
徐其容拧着眉看着阿螺,徐其锦冷笑:“你不说是吧!既然你不说,这事情我也是管不了了的。能收留你们主仆二人,再把你们送回晋州,也算是全了这点子表姐妹情分!”
回了晋州她还能讨到什么好?
阿螺在徐家住过一段时间,对徐其锦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她是再有手段不过的一个人,素来是说到做到的。当下也不敢再隐瞒,把沈雅茹为什么铁了心不肯答应东阳侯府的求亲一心一意要来西京城的原因说了个一清二楚。
徐其锦听了脸黑得跟什么似的,徐其容也没有想到,当初在宴宾楼的那惊鸿一瞥,沈雅茹竟然对陆雁杭情根深种了!更没想到的是,沈雅茹当初留在西京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还是住在她们家,竟然还找机会跟陆雁杭勾搭上了!
想起十五公主对陆雁杭的那点子心思,心里哭笑不得,算是明白了什么是美色误人!
阿螺毕竟是个丫鬟,再多的事情却是不知道了,徐其锦和徐其容也只好等沈雅茹醒来之后再作打算。
沈雅茹直睡到半下午的时候才醒过来,好不容易三碗粥填饱了肚子,就被徐其锦和徐其容拉在一边问话。
沈雅茹倒是挺看得开的,知道阿螺什么都说了,也不扭捏了,直接道:“他说了,愿意抬我进门。”
徐其锦被沈雅茹这样子气得不行,可到底只是表姐妹的关系,话也不好说重了,只好冷笑道:“既然他愿意抬你进门,你来了西京城,往我们徐家钻什么?那陆家也不难找,西京城里随便拉一个小娘子一问便知道了,你直接上那儿去啊!”
沈雅茹脸一红,正色道:“锦表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娶则为妻奔则妾,我总不能这么不清不白的进他们家的门。”
徐其锦和徐其容都被沈雅茹给气乐了,徐其锦咬着牙道:“你也知道娶则为妻奔则妾?外祖母给你请的教养嬷嬷,这么多年,都白请了!你看上谁不好,偏看上他!他除了一张脸,还有哪点好?”
徐其锦这话说得有点难听了,眼眶一红,低声嗫嚅道:“我就是喜欢陆郎那张脸……”
徐其容叹了口气,东阳侯府是个什么鬼地方,云岚有多么的人面兽心,她是再清楚不过了。既然知道,她就不能看着沈雅茹往火坑里跳。更何况,云岚看中的并不是沈雅茹,只怕是沈雅茹身后的沈家。
沈雅茹看上了陆雁杭,为了陆雁杭不远千里离家出走,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不然等她知道沈家和东阳侯府结亲的消息时,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此时此刻,徐其锦还抱着劝沈雅茹回去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心思,徐其容则心里思量着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劝大舅舅和大舅母打消和东阳侯府结亲的这个念头。
沈雅茹抽了抽鼻子,对徐其锦道:“锦表姐,你也不要想着劝我了,那些劝我的话,在家的时候我已经听了无数遍了,就是来西京城的这一路上,阿螺都还一直在我耳边念叨。”
徐其锦皱着眉头看着沈雅茹红着眼睛和鼻头,道:“我铁了心了,锦表姐。”
徐其锦以为,统共两个表妹,沈雅茹怎么看怎么比沈雅慧省心的。甚至,在长辈们眼里,沈雅茹的性子是跟徐其锦差不多的。听得多了,徐其锦便也这般以为了。现在才知道,平日里乖乖巧巧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的沈雅茹胡闹起来原来是这般的不管不顾!
沈雅茹胡闹,她却不能由着沈雅茹胡闹。在徐其锦看来,云世子虽然是个私生子,可东阳侯夫人已经去世,东阳侯夫人的娘家又势微,云世子自己又是一个上进的,纵然是个平妻,能嫁进东阳侯府已经是极好的了。
徐其锦觉得,沈雅茹若是真的为了陆雁杭毁了这么一桩好亲事、毁了自己女儿家的名声,只怕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当下便道:“这件事怎么处理还是听我的。我等下便写信给晋州,通知大舅舅带人来接你。对外就说咱们姐妹情深,之前留了你在西京城过年,并没有回晋州那边。”
沈雅茹眼睛猛然瞪得老大,却又不敢跟徐其锦大声说话,两行泪水跟不要钱似的流个不停,开口就尽是哀求:“锦表姐,我求求你,帮帮我,我跟陆郎都说好了。”
徐其锦冷笑:“你跟陆雁杭说好了,距离你回晋州已经三个多月了,怎么不见陆雁杭让人去晋州提亲?”
沈雅茹开口就要给陆雁杭辩驳:“临近年关,陆郎他事务繁忙。”
徐其锦扶额:“陆雁杭他忙?整个西京城的人都知道,陆家公子貌似潘安,一年四季跟花蝴蝶一样穿梭在各个宴会上,他能忙到连找媒人的时间都没有?”
徐其容叹了口气,看着沈雅茹,一本正经道:“三表姐,你还记得咱们去宴宾楼吃饭那天吗?窗子外面那个园子里,咱们看到了一个躺着看书的白衣公子,后来又出来一个小娘子。”
沈雅茹不明白徐其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有些不解。
徐其容盯着沈雅茹,一字一句道:“那白衣公子就是陆公子,那小娘子是十五公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坦白
(); 沈雅茹怔怔的看着徐其容,眼里都是难以置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一脸茫然道:“你说什么?”
徐其锦看了眼徐其容,没说话,好在屋子里并没有留下人,徐其容说话也不用顾忌,直接道:“十五公主,只怕是对陆公子有些心思的。”
沈雅茹猛地后退了两步,直摇头:“不可能,容姐儿,你从小最懂事了,不能拿这事骗我。”
徐其锦把徐其容往后拉了一下,一本正经对沈雅茹道:“你也说了,灼灼从小懂事,不会故意骗人的。十五公主是什么身份?灼灼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敢无缘无故把十五公主跟陆雁杭牵扯到一起!”
沈雅茹依然不肯相信,语气变得有些尖利:“他说了喜欢我的!”
一牵扯上陆雁杭的事情,沈雅茹便变得有些不可理喻了,以前聪慧机警的形象全然不再。徐其容见她这样,也没有心思好好劝导她了,抿了抿嘴,不再多说。
徐其锦态度却是坚决:“茹表妹,你要么乖乖的等大舅舅来接你,要么就离开这徐家大门,我这个做表姐的大义灭亲一次,让官差把你送回去。”
顿了顿,徐其锦道:“我不能让你连累了整个沈家!你不顾惜自己的名节,你后面还有慧表妹等着说亲呢!”
沈雅茹没想到徐其锦态度会这般的坚决,不由得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她以为,徐其锦跟自己相处了一段时间,两人关系那么好,自己为了以后的幸福努力着,徐其锦怎么着也会帮衬一二的。就算是不帮衬,也不应该是像现在这般,直接就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啊!
沈雅茹听过许多戏文,戏里面的才子佳人因为父母的阻挠不能走在一起,佳人总会有一个姐妹将心比心的站出来替她出谋划策。沈雅茹以为。徐其锦便是那个能对她将心比心的人,却没想到是自己看错了。
沈雅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徐其容心里存着事情,也没有心思去安抚她了。直接拉着徐其锦出了门。回了自己的房间。临走前还特地吩咐了沈安家的在门口守着,看着沈雅茹,又让阿螺去劝劝沈雅茹。
直到进了徐其容的闺房,徐其锦才发现自己妹妹一脸的担忧和踌躇,下意识的便觉得灼灼是被沈雅茹现在的处境给吓到了。叹了口气,开口安抚道:“你别担心,等大舅舅来了,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茹表妹也会好好的。”
徐其容开口就反问道:“大舅舅来了,再把茹表姐接回去,许给东阳侯府的云世子吗?”
徐其锦直觉自家妹妹的态度有些不对,诧异道:“这不是很好吗?茹表妹年纪还小,难免被那戏文里面的故事迷了心,时间长了,她便能觉察到大舅舅大舅母是为她好了。”
徐其锦沉了脸色。连自己姐姐都认为沈雅茹嫁给云岚百利而无一害,沈家人更加不可能有相左的意见了。
此时此刻,徐其容才觉得,自己一个人背负着上辈子的经历太过无助。
咬了咬唇,徐其容下定决心,一本正经对徐其锦道:“我们要把茹表姐藏着,不能让大舅舅知道茹表姐在我们这里。等过些时日,沈家那边拒绝了东阳侯府的提亲,咱们再做别的打算。”
徐其锦一惊,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语气中带了些怒意:“她脑子发了昏,你也要听她的吗?灼灼,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若是传出去了。别说茹表妹自己了,就是咱们和慧表妹的名声,都要被她连累!”
“小娘子的名声固然重要。”徐其容看着徐其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命呢?”
徐其锦听不明白自家妹妹在说什么,却也感受到了徐其容语气的凝重,不由得沉了脸色。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徐其容一直守着自己的秘密,不敢告诉任何人。一开始不敢告诉别人,是因为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后来有了信任的人了,依然不敢告诉别人,是因为她怕她信任的人并不信她,当她说的是疯话,甚至,把她当成怪物,从而疏远。
可是现在,她需要姐姐的帮助,凭着她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让沈家人改变主意。
稳了稳心思,徐其容看来一脸担忧的徐其锦一眼,缓缓开口:“姐姐,咱们母亲过世后,爹爹就纳了继室,继室姓程,肚子里给咱们怀了一个弟弟。”
徐其锦一脸诧异的看向徐其容,以为徐其容是在说胡话,徐其容却摆摆手,制止她开口,继续道:“可是程氏流产了,她们都说是我做的。爹爹要赶我走,祖母从佛堂走了出来,把我带去了佛堂教养。等我再从佛堂出来,爹爹却突然被徐亭进从族谱上抹去了名字。程氏陪着爹爹离开了徐家,然后爹爹跟梁文璟、段旭他们起兵造反。我害怕,自古乱臣贼子没有一个是善终了的。
当时我心里对爹爹,也是有怨的吧!可那到底是爹爹啊!为了给爹爹留一条后路,我听了徐郭氏的引诱,成为了东阳侯府的世子夫人,爹爹却在这个时候跟我断绝了关系。做了四年的世子夫人,又做了两年的侯夫人。原以为就算爹爹跟我断绝了关系,我也能好好过日子的。”
徐其容看向一脸震惊的徐其锦,正色道:“那六年我过得生不如死,云岚在别人眼里却依然是光风霁月的好人。”
徐其锦脑子里嗡嗡作响,徐其容说的话,她每一句都听懂了,可听完了,徐其容到底说了什么,她一点儿都不明白。
徐其容担忧的看着徐其锦,脸色有些白,声音中就带了些委屈:“姐姐~”
徐其锦回过神来,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依然有些茫然:“你先别说话,等我缓缓。”
时间就在两姐妹的对峙中缓缓流逝,徐其容心中忐忑,可却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上辈子的事情她一直憋在心里,如今终于说出来了,反而少了分惶恐多了分淡然。
半个时辰之后,徐其锦才脸色的难看的开口,语气中带着些小心翼翼:“灼灼,你说的那些,是你做的噩梦么?”
徐其容愣了一下,点头:“是噩梦。”
徐其锦皱了皱眉头,又问:“灼灼受了那么多罪,我在哪里?为什么梦里面没有姐姐帮你?”
想了想,徐其容还是据实以答:“母亲去了没多久,姐姐便陪母亲去了。”
徐其锦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戏文里面也有借尸还魂的故事,徐四老爷找回来的那些书里面,也有讲执念过深回到过去重来一遍的志异传奇。
如果,灼灼真的是那执念太深重新来过的,那许多事情,比如说当初为什么会用自己服毒的本办法救她、从扬州沈家回来之后为什么总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为什么知道去放生池会认识佳仁县主、又为什么会在徐亭进和徐谨行开祠堂之前找来法什大师……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徐其锦觉得自己胸口一阵一阵的疼,灼灼上辈子得受了多大的罪才会执念深到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让她回到过去重来一次!
“灼灼,”沉默了良久,徐其锦才鼓起勇气再次开口,问道,“后来呢?”
徐其容见徐其锦这样,也不敢说太多,只道:“后来有人救我,要带我离开西京城。可惜路上没走掉,被云岚的人追上了。可惜连累了救我那人,跟我一起死在了破庙前。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扬州沈家了。”
徐其锦有些不解:“云岚……那畜生,为什么要杀你?”
“他是太子的人,娶我本来就是为了牵制爹爹,爹爹死了,他还留我占着他的侯夫人位置做什么,自然是要杀了我的。”徐其容顿了顿,紧接着道,“我跟云岚一起生活了六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他这次会缠上茹表姐,只怕是太子殿下,对咱们外祖家的财富,起了别的心思。”
一下子知道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徐其锦还有些愣神,反应有些慢。徐其容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解释:“姐姐,咱们不能让云岚如意,那样不仅是害了茹表姐,更是害了沈家!茹表姐这个时候跑来咱们这里了,才真真是沈家命不该绝!”
又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徐其锦开口,徐其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终于又开始惶恐起来:“姐姐,你……你不相信灼灼吗?”
“还是说,姐姐,你害怕灼灼了?”
是啊,徐其容觉得有些心酸,更多的却是理解。姐姐不过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娘子,听了这么可怕的事情,能撑着问自己几个问题,已经很了不得了!
理解是理解,可依然会感到难过!
正踌躇着再说点什么,就感觉到徐其锦一把抱住了自己,头搁在徐其锦肩膀上,还能感觉到徐其锦在颤抖。
然后便听到徐其锦声音有些哽咽:“傻妹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姐姐?”(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决定
(); 徐其容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姐姐的第一反应依然是心疼她。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她又何必一个人背负着这秘密这么多年!
索性此时两个人身边都没人伺候,一个心里委屈,一个心疼妹妹,干脆搂在一起哭了个痛快。等终于冷静下来了,两人的眼睛都肿的跟核桃似的。
最后徐其锦还是答应了听徐其容的,先不向沈家透露沈雅茹在徐家的消息,等沈家拒掉东阳侯府的提亲再说。
云岚在这个时候被加封为世子,诚然让大舅舅和大舅母对这门亲事由反对的态度转为了赞成,可是沈雅茹离家出走了,大舅舅和大舅母就不敢轻易答应这门亲事了。只要大舅舅和大舅母不答应这门亲事,代表着东阳侯府的脸面的云岚,明着也就不会继续纠缠下去了。
虽然事情看起来有些复杂,可真要解决起来了,其实也容易得很。
等到快用晚膳的时候,沈安家的面色古怪的塞给了徐其锦一封信。徐其锦心里一动,等用完晚膳,回到闺房打开,发现果然是沈家的来信。
信大概是大舅舅亲自写的,为着沈雅茹的名声,信里面说得极为隐晦,只说沈雅茹越大越不懂事,沈老太太被她气得骂了好几次人了。
如果徐家人不知道沈雅茹离家出走的事情,回信里只会劝导沈老太太宽心,如果沈雅茹到了徐家,看了这封信,回信里自然会说个明白的。
想着徐其容的话,徐其锦让虞秋拿来笔墨纸砚,直接就端坐在闺房里面的桌子上写回信。沈雅茹躲在房间里伤伤心心的哭了一天,阿螺好说歹说劝着她用了晚膳,这会子已经上床睡了。
虞秋小声道:“姑娘,再点一盏油灯吧?这光太弱,伤眼睛。”
徐其锦指了指里面软榻上的沈雅茹,摆了摆手。
回信里面丝毫没有提沈雅茹在徐家的消息。只说去年十一月一别,甚是想念,然后又关心了一下外祖母等人的身体状况,再提了提自己和容姐儿的近况。其它的什么也没说了。
刚写好信。虞秋便将信封和蜡递了过来,徐其锦正要接过来亲自封上,就听到噗通一声,自己身前已经跪了一个人。
正是阿螺。
阿螺一双眼睛哭得通红,徐其锦以为她是想要替沈雅茹求情。直接道:“你不必说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阿螺砰砰砰磕头的声音给打断了,徐其锦忙把手里的信纸塞到虞秋手里,然后把人拉到外面的院子里面去了。
这个时辰已经不早了,因为怕沈雅茹和阿螺被发现,徐其锦推说最近心里有些烦躁,让丫鬟婆子们没事少到她的院子里来。此时此刻,这里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的。
到了外面,徐其锦还没来得及开口,阿螺又跪在了地上:“表小姐。婢子自知罪孽深重,可是姑娘铁了心了,婢子一个下人能怎么办?婢子想着,姑娘是没吃过苦的人,少带些银钱和干粮,路上走不下去了自然就回去了。婢子也曾在路上留下记号,等大老爷带人来追……可是婢子没想到姑娘她胆子大到躲进了商队的货箱。”
徐其锦再看向阿螺的眼神就带了些考量,她没想到这个丫鬟竟是个这般理智的人!
阿螺哀求道:“表小姐,阿螺求求你,等大老爷来接人的时候。表小姐替阿螺说两句好话,阿螺不想被发卖了。”
徐其锦一愣,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她不喜欢胆大包天一味纵着自家姑娘的丫鬟,更不喜欢背着自家姑娘搞小动作自作聪明的丫鬟。
于是面色一沉。冷笑道:“谁说大舅舅要来接茹表妹?”
阿螺一呆,眼睛往虞秋手上的信纸上瞄,徐其锦却不理会她,自顾自的进了屋子。
虞秋见阿螺那样子有些可怜,叹了口气,小声提点了一句:“你且让你家姑娘宽心吧。我们家姑娘并没有告诉沈家那边你们姑娘的行踪。到底是姐妹情谊,你就叫你家姑娘安心的住在这里,别的事不要多想。”
说完,虞秋也不理阿螺了,赶紧跟了进去伺候。
阿螺却是瞪大了眼睛,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无意识的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竟是大受打击的模样。
第二日,徐其容知晓姐姐写给沈家的回信里面并没有提茹表姐在徐家的事情,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肿得跟核桃一样大的眼睛在秋浓用熟鸡蛋滚了几次之后,也终于消了下来。
徐其锦和徐其容还惦记着徐四老爷娶继室的事情,正好今日无事,姐妹俩又不想面对哭哭啼啼的沈雅茹,便收拾了打算去一趟如意巷那边探望平泰公主。
刚出门,徐其锦忽然想起帮她管嫁妆铺子的一个掌柜,年礼的时候送了几斤上好的燕窝,便打算给平泰公主带上,于是又转身回去拿。
打发了虞秋去库房找,自己却拉着徐其容去了一趟后院,正碰上沈雅茹和阿螺又作小厮打扮,鬼鬼祟祟的就要出门。
徐其容抿了抿嘴,喊出了声:“三表姐,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徐其锦目光如刀的看着沈雅茹。
沈雅茹脸上表情有些尴尬,一言不发好一会儿,见徐其锦和徐其容还是盯着她看,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这才低了头,小声道:“我去找陆郎。”
徐其锦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颤抖着手指着沈雅茹:“你给我回去!”然后回头高声喊道:“沈妈妈!”
沈安家的正在厨房检查昨日养在水缸里面的那两条草鱼是否还活着,自然听不到徐其锦在后院喊。早有那机灵的小丫鬟,听到徐其锦的喊声,拔脚便往厨房跑,一边跑一边叠声喊道:“沈妈妈,大小姐叫您呢!沈妈妈,大小姐在后院叫您呢!”
自从分出府来单过之后,家里的下人们也不再喊“二小姐”“五小姐”了,直接喊“大小姐”“二小姐”。
沈安家的忙把手里的东西丢了,往后院跑,见小丫鬟缀在自己身后跟着跑,骂了一句,道:“你们跟着我跑什么?大小姐指不定正在生气呢!”
小丫鬟们这才傻了眼不敢跟上来。
沈安家的刚跑到后院,就见徐其锦看了她一眼,一张俏脸绷得死紧,吩咐道:“沈妈妈,你把茹表妹带回房间,看好了。她要是再敢往外跑,直接把门给我从外面锁了!她要是敢闹,就给她绑起来!”
沈安家的忙应了,心里却是直摇头,这沈雅茹未免也太不懂事了。
就是昨日,徐其锦也不曾发这样大的火,沈雅茹被吓着了,不敢再吭声。
徐其容多活了一辈子,自然看得出来沈雅茹的不服气,不由得冷笑道:“茹表姐,你不顾姐妹情谊,自己的名声丢在一边不要了,却也丝毫不为我们姐妹和慧表姐想一想。大舅舅就是再疼你,也断不会为了你置家族颜面不顾。你且只管往外面跑,多跑两次,我和姐姐也不敢再瞒着大舅舅了,只怕过不了几日,沈家就传出沈三小姐暴毙的消息了。”
沈雅茹脸色一白,乖乖的跟着沈安家的走了,阿螺连忙跟了上去。
徐其锦跟徐其容对视一眼,都颇为头疼。
徐其锦道:“现在也只能先拘着她,等东阳侯府的事情解决了,便让大舅舅接她回去,自有大舅舅和大舅母管着她了。”
徐其容摇摇头:“上辈子外祖母家的人,除了鹤表哥,旁的人我也没怎么接触……这辈子跟茹表姐也相处了不少日子,却不知道她是这般胆大妄为的性子。”
徐其锦不想再谈沈雅茹的事情,拉着徐其容便往外走,等虞秋从库房出来了,就上了马车。姐妹俩心里都盼着这件事快点儿过去,好把沈雅茹给送回晋州去。
不知怎么的,徐其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可又想着沈妈妈办事素来妥当,便强压下那丝不安,不再多想。
平泰公主听了徐其锦和徐其容的来意,心里有些诧异,道:“续娶的事情,几年前也曾提起过,当时远儿反应很大,明明白白的表示了自己的不情愿。如今我和他母子关系刚刚缓和,如何好拿这件事逼他。”
徐其容抿了抿嘴:“祖母,以前和现在,自然是不一样的了。”
平泰公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徐其容的意思,良久,叹了口气:“也好,回头我跟他提一提。总要他自己情愿才好。这件事不必着急。”
徐其锦想起进来时门房对她们姐妹的态度,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一句:“祖母,你在这边,过得不好吗?”
徐其容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的,也道:“日子久了,不管什么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祖母何必这般跟他们耗着!”
平泰公主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桂嬷嬷叹道:“两位姐儿不必忧心,那头正得意着呢!那位只知道自己得了朝中大员亲睐,却不知道自己是在刀尖上行走,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殿下这会子忍一忍,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大仇得报了呢!”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这才知道,平泰公主此时也看出了梁文璟和段旭的心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阿螺失踪
(); 既然如此,徐其锦和徐其容也不好多劝,陪着平泰公主又说了会儿话,只是平泰公主素来冷清,两姐妹也不敢打搅,见平泰公主面有倦色,就赶紧告辞离去。
桂嬷嬷把两姐妹送到大门口,看着两姐妹忽然上了马车,忽然靠近,压低了声音道:“殿下让老奴提醒两位姐儿一句话。”
徐其锦和徐其容忙道:“嬷嬷请讲。”
桂嬷嬷小声道:“刚刚在院子里不方便说,殿下要老奴告诉两位小姐,接下来这段时间,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就不要到兰芷院来了。”
徐其容眼睛瞬间睁得老大:“她们在祖母的院子里安插了眼线?”
徐其锦皱了皱眉头:“祖母的处境已经这么艰难了吗?”
桂嬷嬷摆摆手:“不过是示弱罢了,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
听桂嬷嬷这么说,两姐妹才松了口气,答应了日后若是没有大事,就不来兰芷院打扰平泰公主了。
徐其容又问:“爹爹那边,嬷嬷是不是已经打过招呼了?”
桂嬷嬷点头:“除夕前跟二老爷提过这件事。”
难怪开年之后,徐四老爷就没再来兰芷院请安过。徐其锦和徐其容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才告别桂嬷嬷回去。
到了银锭桥的时候,徐其锦忽然对赶车的小厮道:“先不回去了,去一趟烟罗斜街那边。”然后对徐其容道,“早前对茹表妹说话确实是重了些,她不是喜欢宴宾楼的脆皮乳鸽吗,咱们去给她打包一份。左右爹爹也喜欢拿这个下酒,就多买一些。”
徐其容不置可否,拉着徐其锦的衣袖笑:“姐姐就是这么容易心软。”
徐其锦敲了敲徐其容额头,也跟着笑:“我要是不心软,你瞒着我那么大的事情,早抽你八百回了。”
秋浓在旁边忙凑趣道:“大小姐才舍不得打我们家姑娘呢!”
徐其锦眼睛一瞪,一边叫虞秋去撕秋浓的嘴。一边佯怒道:“你倒是有个好丫鬟,帮着你挤兑我呢!”
徐其容看着虞秋故作凶狠的朝秋浓逼近,笑道:“我的好丫鬟可是姐姐你给我的。”
徐其锦一噎,只好扭过头自己生闷气。
虞秋也停下手来。帮徐其锦捏了捏肩膀:“二小姐跟姑娘逗趣呢!”
徐其锦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德行?跟她有什么气好生的。”
徐其容抿抿嘴不说话,拉了拉徐其锦的袖子,讨好的摇了摇。她知道,之前她瞒着徐其锦那么多事情。徐其锦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这是在借机发泄呢!
想了想,正要说两句软话,忽然见秋浓看了眼车帘缝,咦了一声,直接用手把车帘掀开了一点,向外面望去。
马车停了下来,小厮道:“大小姐、二小姐,宴宾楼到了。要买什么?小的去就行。两位小姐在车上等着,免得磕了碰了。”
徐其锦捡了块碎银子递给赶车的小厮:“去买两份脆皮乳鸽,多要点儿酱汁。肉要嫩一点的,烤太久的不要。”
“好咧!”赶车的小厮忙答应着手脚利索的去了。
徐其容见秋浓还在往外看,奇道:“你要买什么吗?要买就赶快去,没带钱你家姑娘我这儿有。”
秋浓放下帘子,小声道:“婢子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徐其容笑道:“这里人多,看到熟人正常得很……你看到了谁?”
徐其锦也看向秋浓,等着她回答。
秋浓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口:“那人小厮打扮。脸看着却是有点像阿螺。难不成阿螺在西京城还有跟她长得很像的兄弟?”
徐其容眉头一皱:“你看的真吗?真的像阿螺?”
秋浓点头:“刚刚看到从宴宾楼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徐其锦和徐其容对视一眼,心里都愤怒至极。秋浓不知道阿螺在徐家。刚刚看到的阿螺又是小厮打扮,所以秋浓才会以为那是阿螺的兄弟。
沈雅茹和阿螺住在徐其锦闺房,虞秋却是知道内情的,见徐其锦和徐其容脸色越来越难看,虞秋忙劝道:“姑娘,咱们犯不着为她生气。回去问问是怎么回事。若实在是不高兴了,就直接让人牙子把她给领走。想来沈家也不会为着一个丫鬟生两位姑娘的气的。”
秋浓这时也听出不对味了,不敢再多说。
徐其锦点点头,往身后一靠,靠在车厢壁上,叹了口气:“谁叫我们是姐妹,总不能不管。”
徐其容也被沈雅茹和阿螺来来回回折腾得有些不耐烦了,便道:“她若是再玩这样的把戏,咱们就把她们主仆二人送到母亲的嫁妆庄子里面去住一段时间。总这么藏在姐姐房里也不是个事儿。”
徐其锦低头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沈氏嫁妆里的田庄一直是沈氏带过来的沈家人在打理,沈雅茹和阿螺藏在那里,断不会有人传出消息来。
等小厮买了脆皮乳鸽回来,回状元巷的一路上,姐妹俩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到家,两人就直奔徐其锦的闺房。迎面见沈安家的走来,便问道:“阿螺可回来了?”
沈安家的一愣:“阿螺?”
徐其锦皱了皱眉:“你该不会不知道阿螺出去了吧?”
沈安家的吓了一跳,忙道:“阿螺说肚子疼,一直哼哼,我让她喝了点生姜水,去我房间里睡了。她出去了吗?”
沈安家的是跟着沈氏一起来徐家的老人了,徐其锦也不好苛责她,只好道:“你先去你房间看人回来了没有。”
沈安家的忙答应着去了,徐其锦和徐其容这才继续前往徐其锦闺房。进了房间,却见沈雅茹正拿着一支眉笔若无其事的描茶壶上的花纹。
见徐其锦和徐其容进来,立马笑得眉眼弯弯的:“你们可回来了,我都快无聊死了。”
徐其锦冷笑道:“茹表妹还盼着我们回来做什么?我们回来得太早,岂不是搅黄了茹表妹的好事?”
沈雅茹诧异:“我有什么好事?”
徐其锦提醒道:“没有好事,茹表妹笑这么高兴是为什么?”
沈雅茹一愣,不明白徐其锦为什么会这么生气:“锦表姐不是没有告诉我爹爹我在这里么,雅茹自然是铭记在心,感念在怀的。除了这个,雅茹还有什么可高兴的?”
徐其容一愣,沈雅茹这分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由得直接开口问道:“茹表姐,你老实告诉我们,阿螺是不是听你的话出去找陆公子了?”
“阿螺不是肚子疼吗?”沈雅茹有些茫然,然后噌的一下上前两步,“她出去了?去找陆郎了?”
徐其锦反问:“你不知道?”
沈雅茹后退一步:“这大白天的,怎么好去找陆郎!我本来是打算过几日求沈妈妈悄悄帮我带封信给陆郎的。”
徐其锦和徐其容都睁大了眼睛盯着沈雅茹,心里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没一会儿,沈安家的就来了,脸上带着愧意,道:“阿螺那个小蹄子居然真的跑了。老奴愧对大小姐和二小姐的信任。”
徐其锦摆摆手:“腿长在她身上的,还能把她腿打折了不成?这件事先不提,且等她回来再说吧!”
徐其容觉得有些纳闷:“既然秋浓都看到她了,她当时应该也看到徐家马车的,怎么我们都回来了,她还没回来?”
徐其锦还是不大信沈雅茹的话,闻言,立马就扭头去看沈雅茹脸上的表情变化。
沈雅茹一脸思索的表情,似乎真的不知道阿螺会在这个时候跑出去。
谁知一直等到用晚膳的时候,还不见阿螺回来。
徐其容悄悄让秋浓出了一趟门,带话给高伯,让他带着人找一找。一连过了两天,依然不见阿螺回来,高伯那边也没有找到阿螺的踪迹。
徐其锦和徐其容这才恍然大悟,这阿螺,怕是跑了!
沈雅茹还有些不信:“阿螺自小就跟着我,待在这里好好的,她跑什么?定是遇到什么事情无法脱身了。”
徐其容也觉得有些奇怪,若是姐姐写信让大舅舅来西京城接人,阿螺怕被发卖了,这个时候跑掉也还说得过去。可阿螺明明知道姐姐是打算隐瞒茹表姐的行踪的,她为什么要跑?再者说了,阿螺的卖身契还在沈家,她一个弱女子,这个时候跑出去,又如何生存?
正觉得奇怪,西京城里就传开了消息,小娘子们心里的“佳婿”东阳侯府世子云岚要娶平妻了。整个西京城,不知道哭湿了多少张手帕。
徐其锦和徐其容脸色一变,没敢立马告诉沈雅茹,先让高伯派人去打听消息。
就在这时,将军府传出了好消息。佳仁县主怀胎十月,九死一生,并蒂花开,到底平安生下了一对双生子。正在战场上厮杀的杨小将军有后了,别说是杨夫人、杨老夫人高兴,就是当今圣上也兴奋不已,当即派宫人给两个小家伙一人送了一个多福长命金锁。(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负责
(); 徐其锦和徐其容都为佳仁感到高兴,尤其是徐其容,甚至比佳仁县主本人还要兴奋一些,仿佛这一对双生子的出生,也有她一份功劳似的。
徐其锦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好像。等徐其容跟她讲了为什么之后,又觉得有些心疼。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在护着徐其容,让她像普通小娘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却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是徐其容在护着她们。
徐其容抿着嘴笑,一时之间倒把阿螺失踪的郁闷给冲散了:“姐姐,你也不必如此,跟我那个噩梦相比,不是已经好了很多么,更何况,以后还有你帮衬我。”又道,“佳仁这次一举生下两个儿子,只怕将军府都高兴坏了。霜怜郡主正值新婚燕尔,不知她得知消息之后会不会从江州赶来参加两个小娃娃的满月酒。”
徐其锦觉得徐其容说的话颇为在理,以前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日后自己再多护着灼灼一些便是了。又听徐其容说起霜怜,不由得笑道:“她是个爱凑热闹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来。再说管家人纵容她,管三少爷又那么心悦她,少不得运了她回西京城一趟了。”
顿了顿,又道:“佳仁素来不喜欢那些个俗物,你且想想,贺喜的话,咱们要送什么礼才好。金镶玉麒麟送福吊坠、金镶玉一生平安平安扣吊坠这些东西未免也太平常了一些,只怕送的人不少呢!”
徐其容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要不然等下去百宝阁看看有什么,说不定就有中意的。”
徐其锦点点头,又想起那百宝阁就在宴宾楼的不远处,想到不见了踪迹的阿螺,不由得叹了口气:“且去看看吧!”
那日秋浓在宴宾楼外面说看到了阿螺,徐其锦心里少不得存了到那边说不定又碰上了的心思。
正要吩咐人备车,就见沈安家的沉着一张脸向这边走来。徐其锦和徐其容知晓沈安家的这几日正因为阿螺失踪的事情自责,又怕她误会她们因为这件事生她的气更加的自责。见她来,都软了语气:“沈妈妈可是有什么事情?”
沈安家的看了眼立在旁边的虞秋和秋浓,叹了口气,一脸正色道:“老奴虽然没什么见识。可这么久都没有寻到阿螺的消息,老奴唯恐会出什么乱子。”
徐其锦和徐其容有些诧异。
沈安家的继续道:“老奴虽然不甚赞同两位小姐帮着三表小姐瞒着沈家那边,却也没有立场说两位小姐的不是。只是,现在阿螺不见了,若是出了点什么事情。只怕要牵扯到两位小姐身上。为今之计,还望两位小姐早日将三表小姐送出去。”
沈安家的是跟沈氏一起从沈家过来的,自然也就对沈家那边的人和事比较上心,如今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徐其锦和徐其容也不是不诧异的。
徐其锦挑了挑眼神,看了沈安家的一眼,道:“依沈妈妈之见,把茹表妹送到哪里合适?沈妈妈也知道,如今大舅舅那边正四处找茹表妹呢,茹表妹情绪又不大对。如果不放在眼皮子底下,锦儿也不能放心。”
沈安家的语气沉了沉,道:“不如将三表小姐送到太太的庄子里面去。庄子里都是跟了太太多年的老人,断不会传出什么谣言来的。庄子里人事单纯,三表小姐住一段时间,说不定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也就断了。”
徐其锦和徐其容这些日子为阿螺的事情奔波劳累担惊受怕,本来就有了将沈雅茹送到沈氏的庄子里去住一段时间的心思。只是担心沈安家的会阻挠,这才一直没有说出来。
如今沈安家的主动提出来了,不由得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更加轻松。点头道:“既然如此,还请沈妈妈安排下去。”
话是这么说,心里到底有些不放心:“只是,因为阿螺的事情。茹表妹最近情绪都不大对劲,若是这般把人送到庄子里面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在这方面,沈安家的反而比徐其锦和徐其容坚决多了:“庄子里自然会安排人照顾三表小姐。老奴虽然是从沈家出来的,可老奴跟了太太这么多年,又跟了老爷这么多年。照顾了两位小姐这么多年,吃的是徐家的饭,又岂会那般拎不清?
三表小姐自己不爱惜自己,老奴拦不着,却也不能让三表小姐惹出来的事情连累了两位小姐。”
徐其锦和徐其容听了这话,都有些感动,徐其锦强笑道:“妈妈自然是向着我们的。”
于是,这件事便这么定下来了。
虽然心里对沈雅茹还是有些不忍,可沈雅茹这个时候老老实实在庄子里面待一段时间,再出来,依然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名声无暇的沈三小姐,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然而,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沈安家的那边还没有打理好,这边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徐其锦和徐其容刚从百宝阁回来,还没有下马车,就听到先下车的虞秋和秋浓哎呀一声惊呼,然后是两人的吸气声。
“怎么了?”徐其容一边问,一边往外面探头。一掀开车帘,就见一人长立于徐家门口,一身雪白的直襟长袍,衣襟和袖口处用银线绣着祥云的暗纹,腰间束着一条镶嵌了好几颗宝石的黑色镶边宽腰带,一头青丝被一支竹簪一丝不苟的束着,端的是一派风流。更别提那一张骗尽西京城小娘子们的脸,就是古晋的画上美人,也难抵一二。
徐其容敛了神色,处变不惊仿若无物的下了车。
徐其锦也跟着下了车,似笑非笑的看了陆雁杭一眼,扭头对虞秋道:“你去问问那位公子,守在我徐家门口是什么意思。”
虞秋刚答应了,就见陆雁杭噙着笑迎了上来,长躬一鞠,对徐其锦和徐其容道:“在下莽撞,打扰二位小姐了。”
徐其锦皱了皱眉,直接道:“既知打扰了我们,为何还在此纠缠不休?”
虞秋牙尖嘴利的给自家姑娘帮嘴:“你也忒不知好歹,这小娘子的路,岂是你能拦的?难不成你这人心肠黑成这样,故意想让被人说我家姑娘闲话不成?”
陆雁杭脸色一变,却没有发火,也没有退让,看都没有看秋浓一眼,直接对徐其锦道:“小姐自然知道我为何来此……沈三小姐可是在贵府?”
徐其锦和徐其容脸色一变。她们本以为,沈雅茹是对陆雁杭一厢情愿的。整个西京城里面,这些年来,对陆雁杭一厢情愿的小娘子不知道有多少,连十五公主都算是一个。却不曾想,两人真的有勾搭在一起的可能。
徐其锦有些恼怒,沉了脸色:“我不知陆公子在说什么!”
陆雁杭皱了皱眉,然后一脸面无表情道:“徐二小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会不知在下所为何而来?她为了我离家出走,都到这一步了,我若还装不知,岂不是给天下男儿丢了脸?可是,我今日来并不代表我愿意跟她玩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徐二小姐莫聪明过了头才是。”
然后又看了看四周,笑道:“这里人来人往的不甚方便,像这位小大姐说的,我也不好在这里污了两位小姐的名声。我先回去,希望明日再来时,徐二小姐和沈三小姐已经想明白了。”
徐其容皱着眉看着陆雁杭离开,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这哪里像是对沈雅茹有一丝一毫情谊在的样子?
徐其锦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等徐其容提醒她先进门时,才回过神来,先是满脸的愤怒:“他竟然以为我在伙同沈雅茹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然后才道:“他那意思,是要对茹表妹负责吗?”
徐其容摇了摇头:“我看不明白。”
上辈子只知道西京城里面有个长相绝美的美男子,并不曾有过接触,哪里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又道:“茹表妹为了他离家出走,他就要对茹表姐负责了,那十五公主呢?两人若是没有一丝一毫干系,当初我们在宴宾楼的窗前,又为何会看到他们嬉闹?”
徐其锦摆了摆手,半响,道:“陆雁杭来的事情,万不能让茹表妹知晓了。就是不知道,那陆雁杭是如何得知沈雅茹离家出走的消息的,又是如何得知沈雅茹在我们徐家的消息的。这样一来,倒不好贸然把人送到庄子里去了。”
沈雅茹在徐家的时候,陆雁杭可能还会因为徐家有所忌惮,沈雅茹若是去了庄子里,两个人,沈雅茹又是对陆雁杭有心思的,早晚得出事。
徐其容叹了口气:“早知道当初就直接把茹表姐和阿螺送回沈家了,东阳侯府的事情,总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说不得再给我一些时间,就能想出让东阳侯府主动拒婚的办法了。”
又道:“也不知道高伯那里什么时候才有消息传来,那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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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到这件事情,傍晚的时候,高伯就亲自带着消息来了。
高伯并不知道整件事的内情,打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高兴,只是他素来性子带着些阴沉,不擅当面夸人,便没有对着徐其锦和徐其容说恭喜二字。
只道:“我的人从东阳侯府负责采买的下人那里打听得来,东阳侯府,这是要跟晋州沈家联姻呢!”
见徐其锦和徐其容发愣,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小姐们的外祖家。表小姐订亲了,小姐们没有接到消息吗?”
这话说完,才发现徐其锦和徐其容的脸色很是难看。
徐其锦咬着牙道:“高管事,这件事你先继续关注,发现了什么异常还请及时告知我一声。麻烦您了。”
高伯这才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敛了神色:“大小姐说的哪里的话,高伯但凭差遣就是。”
送走了高伯,徐其锦才一脸难看的对徐其容道:“我跟外祖家走得并不是那么近,原来大舅舅……竟是如此的急功近利吗?”为了跟东阳侯府搭上关系,沈雅茹都离家出走了,居然还答应了东阳侯府的求亲。
徐其容皱了皱眉:“大舅舅并不是这样的人。三个舅舅都是正直的人,断做不出这等卖女求荣的事情来。更何况大舅舅现在找不到茹表姐的行踪,这么贸贸然就答应了亲事,后面东阳侯府要人了怎么办?”
顿了顿,徐其容肯定道:“大舅舅行商多年,断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徐其锦狐疑道:“如果大舅舅他们没有答应这门亲事,这谣言是如何传出来的?更何况,据高管事说。东阳侯府已经开始准备结婚的事宜了。”
徐其容摇了摇头:“这才说明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茹表姐如今尚未及笄,大舅舅和大舅母膝下就只有一儿一女,如果大舅舅真的答应了东阳侯府的提亲,东阳侯府准备亲事,那也应该是两年后的事情了,茹表姐比姐姐还要小一岁呢!”
徐其锦听徐其容这么一分析,也觉得颇有道理。可是:“如果沈家没有答应亲事。东阳侯府也是要脸面的人家,怎么会如此行事?”
这也是徐其容觉得疑惑的地方。
如今霜怜已经嫁人了,佳仁又刚生了孩子。她们想找人帮忙打听一下,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姐妹俩本来就因为这件事心烦着,谁知两人刚进西厢的院子,沈雅茹就一脸着急的迎了上来。沈安家的还跟在她身后劝说着什么,可沈雅茹全然不听。
徐其锦和徐其容都觉得有些无奈。皱了皱眉。
徐其锦让虞秋和秋浓去院子门口守着,沉了脸对沈雅茹道:“茹表妹你这是做什么?你也不小了,难道连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不知道吗?”
沈雅茹低眉垂首的道歉:“是我错了,我单想着锦表姐之前下令让丫鬟婆子们没事不许进这边院子来。没想那么多。以前自在惯了,如今乍有了约束,还有些不习惯。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这样了。”
见沈雅茹道歉的话说得诚恳,徐其锦不由得有些诧异。又想着沈雅茹以前便是这么懂事的一个小娘子,便想着,约莫她是想明白了。
然后便听到沈雅茹开口,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难掩兴奋:“陆郎……陆郎来找我了吗?”
徐其锦和徐其容凌厉的目光骤然看向沈安家的,沈安家的一脸茫然。
沈雅茹却是从她们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抬起头来,一脸红晕:“陆郎真的来找我了对不对?”
徐其锦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徐其容冷笑道:“茹表姐,我这个做妹妹的倒不知道,茹表姐有这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卧龙凤雏转世呢!”
沈安家的脸色一白,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两位小姐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这是在怀疑她对沈雅茹通风报信呢!忙开口解释道:“两位姐儿明鉴,老奴并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雅茹打断,道:“锦表姐,容表妹,你们不要怪罪沈妈妈,这件事跟沈妈妈无关的。是我……刚到西京城的时候,悄悄往陆府塞了一封信,说了我的现状。他的性子我了解,估摸着过了这些天了,也该来找我了。”
徐其锦和徐其容瞪大了眼睛,沈雅茹和陆雁杭才认识多久,就敢说了解人家的性子了?
然后便是打心底生气的愤怒,徐其锦冷笑道:“你知晓他的性子?你可知道你的好陆郎说了什么话?”
沈雅茹见徐其锦如此愤怒,心里一惊:“难不成他还是不愿意娶我过门?”
左右沈雅茹已经知道了呃陆雁杭来的事情,徐其锦和徐其容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瞒着她了,把陆雁杭在徐家外面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都跟沈雅茹说清楚了。
最后徐其容分析道:“茹表姐,那陆公子,分明是心里没你,所以才会说出那番话来。若是心里有你,怎么会说你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他愿意对你负责,谁知道是打的什么心思呢?”
谁知沈雅茹却是展颜一笑放下心来:“没关系啊,我心悦他,他不心悦我,可不就是这样。”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你这不是作践自己?”
沈雅茹红了脸颊摇头:“能够嫁给自己心悦的人,如何算是作践自己?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和那样的人生活一辈子,这才是作践自己吧!”
徐其容被沈雅茹这话给惊呆了,她断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时时处处温雅淑德谨慎的表姐,会有这般大胆的想法。
徐其容正要继续劝说,就被徐其锦拉了拉衣袖,然后便见徐其锦黑着脸对沈安家的道:“沈妈妈先把三表小姐请进屋,好好看着她。”然后对沈雅茹道,“你若是再向今日这般不管不顾的往外面跑,我立马给大舅舅写信,也不必等大舅舅派人来接了,我先请人把你送回晋州。”
见徐其锦说得认真,又得知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沈雅茹也安分了,规规矩矩的跟着沈安家的回了房间。
等人走远了,徐其锦才小声对徐其容道:“既然她这般心悦陆雁杭,倒不如成全了她。”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姐姐,这怎么可以?”
徐其锦冷笑:“让她嫁给陆雁杭,总比让她嫁给云岚要好。如今东阳侯府开始准备亲事,一个原因可能是他们要抬进门的小娘子另有其人,另一个原因,可能是他们对沈雅茹志在必得。”
徐其容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
徐其锦叹了口气:“沈雅茹如今对陆雁杭的态度,简直是疯魔了。就算是大舅舅知道了,未必能说服她日后另嫁。东阳侯府那边是第一个意思还好,若是第二个意思,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在东阳侯府之前,把她嫁出去了。”
剩下的话,徐其锦没有说,徐其容已经明白了。
陆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高第,可陆雁杭的父亲陆老先生一生醉心于学问,拜在他门下的学生有如过江之鲫,朝中有不少大员都曾是陆老先生的学生。沈雅茹如果真的嫁给了陆雁杭,一个东阳侯府,还动不了她!
这也是没有办法了的办法。
徐其容思考良久,最后道:“姐姐,咱们给大舅舅写一封信,让他先来西京城一趟。实在不行,就把东阳侯府的狼子野心给大舅舅透露一些,大舅舅这个人最讨厌麻烦缠身了,一定不会追问下去的。”
徐其锦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些话都要让我来说,我做了那么多年的郡主伴读,又借着高伯的手给自己培养了一些可以用的人,跟大舅舅说这些事情,大舅舅也不会太怀疑消息的来源。”
徐其容点点头,这也是为什么她前几天会选择跟徐其锦坦白。她因为嗓子的事情,在风波楼里待了足足三年多,许多事情,就是她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徐其锦不敢多做耽搁,立马便去了她跟徐其容共有的小书房,写好了信让人送了出去。徐其锦在信里面写得似是而非的,却也足以让沈回知亲自来西京城一趟了。
晚上用完晚膳,两姐妹正要告退,却被徐四老爷留了下来。
徐四老爷先是问了徐其锦嫁衣绣得怎么样了,然后才道:“你们两最近在忙什么?总是用完膳把碗一搁就走。锦儿忙还可以理解,灼灼你忙什么?”
看这架势,徐四老爷是早发现气氛不对了,这个时候问,势必是要问个清楚了。自从从如意巷搬出来之后,徐四老爷变得比以前更加关心两姐妹了。
徐其容抿着嘴笑了笑,上前拉了拉徐四老爷的袖子撒娇:“爹爹不也在忙么!”
见徐四老爷瞪了自己一眼,忙道:“灼灼忙着看姐姐忙啊!”
徐四老爷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法继续追问下去了。最后只好叮嘱了两姐妹有事找爹爹,然后让两姐妹顾自回房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章 能不能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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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其锦这边信才送出去两天,沈家那边就来信了。
信是大舅舅写的,总共写了三大页纸,其中有两页半是在责备徐其锦和徐其容两姐妹不懂事,这么大的事情也跟着沈雅茹一起胡闹。最后半页写道,他已经让人准备行装,马上就要和大舅母、二舅舅和三舅舅一起来西京城了。
徐其锦看完信,立马就找来了徐其容,把信给徐其容看了一遍。
徐其容满脸惊讶:“按理说,咱们的信没这么快到晋州,大舅舅怎么知道茹表姐在咱们这里?”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又道,“就算他们知道茹表姐在咱们这里,何至于这般兴师动众的前来?倒不像是来接茹表姐的,倒像是送女出嫁。”
这话一出来,徐其锦和徐其容都是脸色一白。
徐其锦沉着一张脸:“你也别乌鸦嘴了,大舅舅、二舅舅和三舅舅一起来,或者是西京城这边的生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咱们也别自己吓自己了。”
又道:“爹爹那边还是要通知一声,咱们什刹海那边的宅子,要赶紧让人收拾了,估摸着大舅舅他们这两天就到了,总不能到时候再让人去住客栈。”
然后又瞅了一眼那两页半信纸,抿了抿嘴,有些委屈:“早知道咱们一开始就直接, 让大舅舅来接人算了。”
徐其容叹了口气,劝慰道:“咱们挨骂还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等大舅舅来了。咱们再好好解释一番就是了。大舅舅这也应该是气急了才这么说的。等他到西京城了,少不得已经原谅咱们了。”
想了想,又道:“只是陆雁杭那边。咱们却是不能随便做决定了。还是派人送个消息过去,就说沈家人要来京城,他若是真愿意娶沈雅茹,到时候自己带着媒婆上门去。茹表姐那边,咱们也得瞒着大舅舅进京得消息,万一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就不好了。”
徐其锦点点头。忙一边让人给陆雁杭送消息,一边找了徐四老爷坦白。反正大舅舅他们到了京城,这件事也是瞒不住了的。倒不如这个时候跟徐四老爷主动交代。
徐四老爷越听,脸色就越难看,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两个乖巧的好女儿。瞒了他多大的事情。
“这不是胡闹么!”徐四老爷难得的发了火。整个人处于一种抓狂的状态,“这还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若不是你大舅舅要来西京城了,你们是不是要一直瞒着爹爹?是不是要闯出通天大祸了,你们才会想起来要通知一声爹爹?”
徐其锦和徐其容自知理亏,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不敢插嘴。
徐四老爷一个人自顾自的发了好大一通火,见两个女儿都一副乖顺的模样听着,没有一句反驳的,不由得一口气堵在心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怪难受的。
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骂得狠了,心疼的还是自己。
最后,徐四老爷叹了口气,道:“锦儿,灼灼,等下我先去看看茹姐儿,等你们大舅舅到了,就说是爹爹让你们瞒着他们茹姐儿的行踪的。别的事情,自然有爹爹去解决。”竟是要帮徐其锦和徐其容担下这件事的意思。
徐其锦和徐其容俱是一震,最后徐其容抬起头来:“爹爹,这事不行……”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四老爷打断了:“什么不行?你是爹爹还是我是爹爹?还是说你已经长大了,爹爹说什么你和你姐姐都不听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爹!我不管,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姐妹俩最近不许出门了,给我在房间里面好好的反省。”
“爹爹,”徐其锦忙道,“爹爹,不是我和灼灼不懂事,这件事你还是听灼灼好好说说。不是我和灼灼不愿意让爹爹把这件事担下来,实在是事关重大,爹爹不能担。”
见徐四老爷又要发火,徐其锦忙道:“我和灼灼这么做也是为了茹表妹和沈家好,大舅舅是一个明事理的人,等他知晓是怎么回事了,也不会怪罪我和灼灼的。”
徐其容抿了抿嘴,补充道:“大舅舅可喜欢灼灼了,就是灼灼做错了什么,大舅舅也不舍得怪罪灼灼的呢!”
徐四老爷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下,在雕花黄梨木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一副我听你们解释的模样,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其锦看了眼徐其容,徐其容开口道:“爹爹,有一件旧事,灼灼不曾跟爹爹讲过。母亲过世的时候,灼灼去扬州外祖母家住了一段时间。正好有一个华家找沈家合作水产生意。大舅舅他们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就让三舅舅去了一趟晋州。后来沈家就从扬州整个儿搬到了晋州。”
徐四老爷点点头:“之前我还在奇怪,沈家怎么突然就搬到了晋州,原来还有这一重关系。那华家和华家提起的水产生意有什么问题吗?”
徐其容摇了摇头,并没有如实回答这个问题,避重就轻道:“大舅舅他们并没有提,但若不是有问题,也不会被逼得远走他乡吧!茹表姐和慧表姐上次来跟我们说过,那东阳侯世子的外祖家杨家是在沈家搬到晋州之后再搬到晋州的。东阳侯府和那华家一样,都是当今太子殿下的人。东阳侯世子在这个时候要娶茹表姐,只怕是不安好心。”
徐四老爷皱了皱眉,显然还不是很相信这个说法。
徐其容想了想,轻声劝道:“爹爹,你想想,咱们徐家还有个跟梁文璟、段旭等前朝遗老走得近的徐亭进,太子殿下那边不可能没有一点不满。沈家是咱们家的表亲,茹表姐这个时候嫁给了东阳侯世子,岂不是跟徐其玉的处境一样了?”
徐四老爷这才恍然大悟,自个儿闭着眼琢磨了半响,才想起来似的问道:“你和锦儿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徐其容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徐其锦叹了口气,道:“爹爹,这些事情,只要是有心,总能够查出来的。东阳侯世子追着一个商户人家的小姐不放,这事情本来就透着不对劲。”
徐四老爷接受了徐其锦的说法,叹了口气,还是道:“你们大舅舅二舅舅和三舅舅这次都来了,也有些不对。到时候还是爹爹先去见你们的舅舅们,若他们真的不怪罪你们姐妹了,你们姐妹再去见她不迟。”
又道:“至于那个陆雁杭,我也是听说过的,人没什么本事,好在陆老先生是个做学问的,一家子书香味儿。陆雁杭就是再不成器,被陆老先生看着,也不会做出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来。茹姐儿要是真的非他不嫁,也等你们大舅舅来了之后再说。”
徐其锦和徐其容点点头,终于松了口气,徐其锦小心翼翼问道:“那大舅舅来西京城这件事?”
徐四老爷叹了口气:“还是瞒着她吧!”然后低头看了自己两个女儿半响,满眼慈爱,“还是我家闺女让人省心。”
也不知刚刚发火骂人不懂事的人是谁。
徐其容抿了抿嘴,没敢当场笑出来。
沈回知信里面说很快就会赶来西京城,就真的是特别快。徐其锦和徐其容找徐四老爷坦白了的第二天下午,就有沈家的下人前来通报说沈家大老爷和二老爷以及大爷沈殷已经到了南城门口。
徐四老爷心知自己两位女儿这事做得不周全,让下人去通知了两位小姐一声,自己连衣裳都来不及换,赶紧出门前去迎接。
纵然是这样,徐四老爷刚到银锭桥的时候,就迎头遇上了沈家来人。却是沈回知、沈回风和身影骑着高头大马,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这个样子也不好在路上叙旧,徐四老爷又忙调头领着人回府。
一下马,沈回知和沈回风就踉跄了一下,立马有跟在后面的家丁前来扶了,沈回知看向徐四老爷,脸色倒也还好,只是有些疲惫,道:“骑马赶了这么多天路,身子骨儿到底比不上年轻人了。”
徐四老爷忙讪笑道:“哥哥身子骨康健着呢!”然后赶紧叫人把几匹马前去喂草饮水。沈殷上前请安:“沈殷见过姑父。”
徐四老爷连说三声好,然后把人往里面带,沈回知一叠声道:“洗尘什么的都先别提,快准备几壶茶,可渴死我们了。”
徐四老爷见沈回知沈回风和沈殷都这般的狼狈,心里有些疑惑,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问出来。只好赶紧让人准备了茶水点心送到花厅来,然后道:“哥哥,要让人把茹姐儿叫来吗?”
沈回知摇摇头:“那丫头我后面再教训,先让锦姐儿和容姐儿出来吧!”
徐四老爷顿时就有些迟疑了:“锦儿和灼灼胆子小……”
“嗤~”沈回风打断徐四老爷的话,有些好笑,“妹夫,你当我们来干嘛的?找两位外甥女的茬的?这么多年没见,听三弟说,两个外甥女都长得如花似玉的,所以想要先见一面罢了。做舅舅的还能为难外甥女不曾?”
沈殷笑着跟徐四老爷解释:“姑父,这个你就放心吧,排队等候进城的时候,父亲和二叔想着等会儿要见两位表妹了,还相互帮忙扒拉了一下头发,生怕吓着两位表妹呢!”
徐四老爷这才松了口气,让人赶紧去把两位小姐请出来。(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一章 阿螺是叛徒
沈雅茹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家爹爹、叔叔和兄长们来了西京城,当下吓得脸色惨白,徐其锦和徐其容到底是心里不忍,正安慰着,就听到外面说请徐其锦和徐其容出去见舅舅。
沈雅茹忙拉住徐其容的衣袖,她这些日子被徐其锦说怕了,不敢去看徐其锦,只对徐其容道:“好妹妹,好歹帮姐姐说两句好话。”
徐其容无奈的看了眼沈雅茹的手,摇了摇头:“好姐姐,你只惦记着叫我帮你说好话,却不知道,我和姐姐这次为了你的事情要受多大的埋怨呢,且不知道有谁能替我和姐姐说两句好话。”
沈雅茹没想到徐其容也会说出一番这样的话来,忍不住辩解:“我爹爹向来疼你,又如何会怪责于你?好妹妹,这次就当姐姐是欠你一回好不好?”
徐其容皱了皱眉,看向沈雅茹的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茹表姐,你单知道大舅舅疼我,却不知道,比起我这个外甥女,大舅舅疼你这个亲生女更甚千倍万倍。可你做的这些事情,又有哪一桩是对得起大舅舅的?”
看了眼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的徐其锦,徐其容又道:“且知会茹表姐一声,我和姐姐如今会帮你和陆公子,并不是因为认同你那所谓的爱情,你心悦他,他并不心悦你,我和姐姐并不觉得你嫁给他有什么好。只一句话,茹表姐你将来若是后悔,不要怪在我们和大舅舅身上。”
沈雅茹脸上先是一喜,然后便是坚定:“既然我心中所想已经如愿,我又怎么会后悔呢!”
徐其锦深深地看了沈雅茹一眼,拉着徐其容走了。
徐其锦和徐其容还没进花厅。便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精神十足。
两姐妹一进去,徐四老爷就笑着道:“锦儿,灼灼,快来见过大舅舅和二舅舅,还有你们大表哥。”顿了顿又道。“你们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三舅舅、三舅母、二表哥。还有大表嫂、二表嫂、慧姐儿,也在路上了呢!”
徐其锦和徐其容面上一喜,忙上前给沈回知、沈回风和沈殷见礼。徐其容殷切问道:“外祖母真的也要来西京城了吗?”
沈回知正细细打量着徐其锦和徐其容两姐妹,听见徐其容这话,便笑道:“你这般想外祖母,好几次让人来接你去沈家玩。你怎么不来?”
徐其容抿了抿嘴,哑巴了的事情她一直瞒着沈家那边。此时自然不能把真正的原因告诉大舅舅,只好避重就轻道:“灼灼也想念大舅舅啊。”
沈回知爽朗一笑,只道自家妹子没了,容姐儿年纪小。也做不了自己的主,因此不再追问下去。
沈回风笑眯眯的对徐其锦道:“舅舅给你们带了见面礼,可舅舅们与你们大表哥路上赶得急。东西没带在身上,等你们舅母来了。你们记得向她们要。”
徐其锦笑道:“大舅舅可不能诓我和灼灼,锦儿记着呢!”
甥舅们又聊了好一会儿,徐四老爷见沈回知和沈回风果然没有因为沈雅茹的事情怪罪徐其锦和徐其容两姐妹,这才放下心来。
聊得正高兴,就听到外面一阵争执的声音,然后便见沈雅茹气呼呼的冲了进来。
见自家爹爹、二叔和大哥跟徐家人聊得高兴,沈雅茹整个人僵了一瞬,然后下定决心开口,道:“爹爹,我不……”
“跪下!”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沈回知忽然脸色一板,对着沈雅茹厉声喝道,“你还有没有规矩了?给你请的教养嬷嬷都白请了吗?”
沈雅茹被吓了一跳,啪的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唰唰的往下流,觉得自己有些委屈:“爹爹。”
沈回知冷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爹?你给我跪好了,未经允许,不得开口。”然后看也不看沈雅茹一眼,转头对跃跃欲试想要劝说一二的徐四老爷道,“妹夫,给你添麻烦了。”
徐四老爷把要说的话憋回去,摇摇头:“大哥,我这个做姑父的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沈回知依然冷笑:“你哪里做得不对了?你又没有勾着她离家出走!”
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徐四老爷不好再接下去了。
沈回风在一旁劝道:“大哥,事情已经这样了,别发这么大的火,吓着两位外甥女了。”
“她要是有锦姐儿和容姐儿一半乖巧懂事,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过到底还是缓和的脸色,软了语气,对徐其锦和徐其容道,“你们别怕,大舅舅不是怪你们。之前大舅舅是气得狠了,所以在信里写了些糊涂话,你们别放在心上。你们外祖母和大舅母已经说了大舅舅几顿了。你们就原谅大舅舅吧?”
徐其锦看了眼徐其容,上前一步,对沈回知道:“锦儿和灼灼做事情有欠考虑,大舅舅生气也是应当的。只是,现在不是追究茹表妹离家出走的时候,大舅舅别这个时候口不对心,伤了父女情分才是。”
沈回知用赞许的眼神看了徐其锦一眼,再看跪在地上不敢出声的沈雅茹的时候,就忍不住摇了摇头,最后开口道:“锦姐儿说的是。”然后对沈雅茹道,“你既然喜欢西京城,咱们就在西京城备嫁吧!你祖母,你母亲,都在来的路上了。”
沈雅茹猛地一抬头:“爹爹要把我嫁给谁?”
徐其锦和徐其容也震惊的看向沈回知,徐其容想起前些日子发生那些事,心里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
沈回知道:“自然是嫁给东阳侯世子。”
这话一出来,众人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沈雅茹已经挺直了脖子看着沈回知,厉声喊了出来:“爹爹也要卖女求荣吗?”
啪!
话音刚落,沈殷已经忍不住扇了沈雅茹一巴掌,眼睛通红的瞪着沈雅茹:“你说什么?”
沈雅茹下意识的捂着脸,也不跪了,站起身来,目光带恨的看着沈回知和沈殷:“我说爹爹卖女求荣,难道我说错了吗?哥哥,你还记得雪照姐姐吗?”
雪照是顾雪照,是沈家在扬州时隔壁顾家的独女,跟沈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顾家和沈家在生意上有些矛盾,沈回知坚决不允沈殷娶顾雪照为妻,反而替他说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金家小姐为妻。
沈雅茹这也是气得狠了,有些口不择言了。
沈回风一听就知道不好,忙起身拦在了沈殷面前,拉住要发狂的沈殷,喝道:“她是你妹妹,要教导,你父亲还在这里呢!”
有如当头棒喝,兄妹俩都冷静了下来。
徐四老爷忙问沈回知:“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哥已经答应了东阳侯府的提亲?里面可是有什么内情?”
就连徐四老爷都看出来了,若不是这里面有猫腻,沈家不可能这么干脆的答应东阳侯府的提亲,尤其是在沈雅茹离家出走了的情况下。
沈回知面色一肃,带着些怒意,先是冲着徐四老爷点了点头,然后指着沈雅茹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徐其锦和徐其容见事情不对,早把花厅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赶了出去,让跟着沈雅茹来的沈安家的和秋浓、虞秋在外面守着。
沈回知冷笑,走到沈雅茹面前,俯视着沈雅茹,道:“你哥哥打你打得对!你不愿意嫁到东阳侯府,你好好跟我们说不就成了,为何要做出这种伤风败德的事情来?为了不嫁给云世子,你擅自跑到西京城来也就罢了,为何又要把自己的私物送给云世子?你是生怕没人戳你爹爹的脊梁骨吗?”
沈雅茹被沈回知这一举动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屋子里没有下人,徐四老爷不便去扶侄女,徐其锦和徐其容琢磨了一下,也没有动,由着沈雅茹一人瘫坐在地上。
现在是阳春时节,已经褪去了棉袄只着春衫,可地上还是冰凉的,沈雅茹瘫坐在地上感到很不好受,却没有力气,也不敢爬起来。
半响,沈雅茹才找到自己声音似的开口:“爹爹何必这般作践女儿,女儿何曾把自己私物给了那云世子?”
沈回知抬了抬脚,似乎想一脚踢下去,可到底没忍心,缩了回去,怒道:“你说我作践你?人家都把东西拿到你爹眼皮子底下晃了!是你在作践我还是我在作践你?”
徐四老爷显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对沈雅茹的性子又不了解,只觉得奇怪,不是说沈雅茹对那陆雁杭死心塌地么,怎么又跟这云世子有了牵扯?
徐其容却是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开口道:“大舅舅,只怕,东西是阿螺拿去给云世子的。”
沈雅茹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定是阿螺,阿螺逃走了,一定是她!上次来西京城,灼灼说看到阿螺去宴宾楼,我问了阿螺,阿螺说是秋浓看错了。我便信了她。阿螺一定是那个时候就跟云世子勾搭上了!”
沈雅茹带着哭腔对沈回知道:“爹爹,女儿再不懂事也不会做出那等事情来,女儿是冤枉的,是阿螺陷害女儿啊!阿螺是叛徒!”
沈回知看向沈雅茹的眼神尽是怜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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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回知叹了口气,目光中带了些悲悯,带了些不忍,带了些无奈:“爹爹不逼你嫁,可是,如果不嫁的话,你是要自梳,还是要出家为尼?”
沈雅茹震惊的看向沈回知,她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爹爹都能替她解决,万万想不到沈回知说出来的是这么一番话。
徐其容却是看明白了,大舅舅这是不想茹表姐闹腾,拿话逼着她答应嫁到东阳侯府呢!
“大舅舅,”徐其容开口道,“还是那句话,现在不是追究茹表姐的时候。有些话,还请大舅舅沉下心来,听灼灼和姐姐解释清楚,再做定夺。”
沈回知有些诧异,在他看来,徐其锦和徐其容都是懂事的小娘子,在这种时候,断不会打断他教训女儿的。再者,徐其锦和徐其容那表情,又不像是在替沈雅茹求情,不由得扭头朝徐四老爷看去。
徐四老爷自然是知道自家女儿要说什么的,见大舅哥朝自己看过来,忙点了点头。
沈回知重新坐回椅子,看向徐其锦和徐其容道:“好吧,你们姐妹俩且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其锦却是看了眼沈雅茹,道:“大舅舅,不如丫鬟们带着茹表妹先去洗漱一番,去锦儿的闺房等着。”却是要支开沈雅茹的意思了。
若是以前的沈雅茹,徐其锦也就不瞒着她了,毕竟,一人计短多人计长。可沈雅茹自从看上了陆雁杭,脑子就跟屎糊了一样,徐其锦不敢轻慢,若是那些话让沈雅茹传出去了,只怕徐家和沈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沈回知见徐其锦要支开沈雅茹,心里就更觉得诧异了。但还是开口道:“既然如此,茹姐儿就先下去吧……殷哥儿赶了这么多天路,又要照应我和你二叔,想来也是累了。也先去休息吧!”
徐四老爷忙叫了人来,吩咐道:“带表少爷去洗漱用饭,东厢房是收拾好了的,等表少爷用完饭,就领表少爷去休息。”
沈殷并不因为沈回知支走他不高兴。淡定的应了,然后向徐四老爷道了谢,带着沈雅茹一起退了出去。倒是沈雅茹,不知是不是误会了徐其锦和徐其容接下来要说的话,临走之前还瞪了徐其锦和徐其容一眼。
徐其锦光顾着松一口气去了,并没有看到,徐其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断没想到自己那个素来乖巧懂事的三表姐会变成现在这样。
屋子里就剩下沈回知、沈回风、徐亭远、徐其锦和徐其容。比起徐其容,在沈回知眼里。还是徐其锦更为可靠。
沈回知和沈回风似乎是心有所感,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然后便听沈回知道:“好了,现在说吧,我和你二舅舅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徐其锦这才把之前和徐四老爷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话一说完,沈回知满脸骇然,沈回风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目光灼灼的盯着徐其容,问道:“容姐儿,你乖乖的告诉二舅舅,当初二舅舅书房里的那些字条。是不是你放的?”
如果否认的话,又要怎么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沈家搬往晋州的原因?可是承认的话,又该怎么解释自己是如何看出那水产生意有鬼的?
徐其容没想到这个时候二舅舅最先想到的居然是多年前的那桩旧事,一时之间有些懵了。只好抿了抿唇,低着头不肯说话。
沈回风等了半响,都不见徐其容开口,叹了口气,软了语调,道:“容姐儿既然为难。二舅舅也不追问了,只是当初那张字条救了沈家一命,二舅舅谢谢你。”
沈回知听到这里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看向徐其容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和怀念:“容姐儿就跟当年的芸英一样聪慧,我们早该想到的。容姐儿不必害怕,你不想说的,舅舅们也不追问了。只是,舅舅们总是有些担心你的,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一定要跟我们这些长辈讲,别自己硬撑。”
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五年多前的那件事,容姐儿行事那般曲折,要是舅舅们行事鲁莽,伤到你了怎么办?”
徐其容自然明白大舅舅、二舅舅这话里面的好意,立马点头:“容姐儿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徐其锦在一旁赶紧道:“以后有我看着灼灼,不会让她出什么事的。”
沈回知和沈回风这才点了点头。徐四老爷终于明白过来他们话里的意思,这才知道原来当初那桩要命的水产生意也是自家小女儿给沈家示警的,不由得有些得意:“我家灼灼就是这么聪明,也就是女儿身了,若是男儿身,还不知道是怎么惊才绝艳的人物呢!”
一听这话,沈回知和沈回风嘴角就抽了抽,虽然话里面的道理是没错的,可你一个当爹的在我们两个当舅舅的面前炫耀个什么劲儿?
徐其容也觉得甚是窘迫,整个人往徐其锦身后躲了躲。
徐其锦哭笑不得,只好转移话题,继续之前说的事情:“所以,大舅舅,茹表妹不能嫁给东阳侯世子。”顿了顿,又道,“另外一件事,虽然锦儿说出来有些逾越,可是锦儿不能不说。茹表妹那样性子的人既然能为了陆雁杭跑到西京城来,想来是铁了心了的。若是逼她另嫁他人,说不定会出事,还不如就如了她的愿。”
沈回风沉吟了一番,点了点头,对沈回知道:“大哥,锦姐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那陆雁杭我也有所耳闻,鹤哥儿在家的时候,也老说自己是什么‘晋州陆雁杭’。虽然有些不学无术,可好歹陆老先生名声赫赫桃李满天下,茹姐儿嫁过去,也不算是辱没了她。”
沈回知叹了口气,整个人有些颓然,自从知道东阳侯世子求娶沈雅茹是对沈家心怀不轨时开始,他整个人就像是老了好几岁:“我就茹姐儿这么一个女儿,你当我舍得?之前若不是人家把茹姐儿的私物拿到我面前晃悠了,我也不会这么莽撞的答应这桩婚事。
可是,现如今,既然已经知道那东西是阿螺拿了去的,想来阿螺人就在东阳侯府。茹姐儿的贴身丫鬟跟了人家,是非黑白,还不是那边红口白牙说了算!到时候别说是沈家的脸面,只怕是妹夫家也会被连累。”
沈回知和徐四老爷一震,说不出话来。
徐其容知道阿螺是拿了沈雅茹的东西给云岚时,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不由得心底叹了口气。她太高看了自己,比别人知道得多又如何?这种情况下还不是无能为力!
“罢罢罢!”沈回知觉得眼角有些涩,用手擦了擦,道,“我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由着她自生自灭吧!”
“大哥!”沈回风没想到沈回知会是这般打算,“茹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让我如何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面跳?她现在又非陆雁杭不肯嫁,大哥你这是逼着她去死啊!”
徐四老爷也道:“大哥,二哥说得没错,事情并非没有转圜的办法,再从长计议,茹姐儿何辜!”
沈回知摆摆手:“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又如何舍得?可是难道要我看着整个沈家被她拖垮?她是无辜的,沈家就不无辜了么!事情如果真的有转圜的办法,我们又何必举家前往西京城给茹姐儿备嫁?”
沈回知说的是事实,大家心知肚明,更加没有办法反驳。
沈回知那一脸的悲恸难过,更是让人无法去指责他。徐其容看着心里一酸,更是自责,自己前些日子若是让人把阿螺看紧点儿就好了!自己若是早一点跟姐姐坦白就好了!自己若是一开始就不拦着姐姐写信叫大舅舅来接人就好了!
徐其锦扭头看到徐其容紧咬下唇,一副要哭出来了的模样,忙拉了拉徐其容的手,小声道:“没事的,灼灼,不是你的错,是姐姐不好。”
徐其容一听这话,这下是真的想哭了:“姐姐哪里有做错什么,是灼灼不好,是灼灼性子太过优柔寡断。”
徐其锦摇摇头:“灼灼一开始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啊,对不对?灼灼也没猜到阿螺会做出那种事情来,阿螺的问题,灼灼不是早就提醒过茹表妹了么!”
是啊,秋浓之前看到阿螺一个人去了宴宾楼,徐其容已经提醒了沈雅茹了,沈雅茹也去问了,是沈雅茹自己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是,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还忍心去苛责沈雅茹?
徐其容抿了抿嘴,只能说,行事在人,成事在天。
可是,难道真的眼睁睁的看着沈雅茹去死吗?
徐其容想起了自己那生不如死的几年,整个脑子有些懵,脑海里只觉得嗡嗡的响,然后她听到自己说:“若是没有阿螺,事情也不是不能解决啊。”
沈回知一惊:“阿螺已经在云世子手里了!”
然后便见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满脸冰霜:“那就让她变成一个死人!”
来人正是沈殷,沈殷背后站着的,是想拦不敢拦,满脸煞白的虞秋和秋浓。(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三章 投缳
(); 徐其锦和徐其容忙向虞秋和秋浓摆摆手,让她们先出去了。
沈殷一脸急切,对沈回知道:“父亲,妹妹不能嫁去东阳侯府,有什么事情,也该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替她扛,怎么能看着她往火坑里面跳?”
沈回知气得嘴唇直哆嗦:“你扛?你要怎么扛?”
然后沈殷便提出了一个特别简单粗暴的办法:“爹爹,大不了我蒙了脸,混进东阳侯府把人给杀了!”
沈回知听了这话,一噎,然后大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不得了的江湖侠士?还蒙了面去把人杀了!东阳侯府是你家后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
沈回风忙劝道:“大哥,孩子也是着了急,别生气。”又道,“殷哥儿这话虽然说得幼稚,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东阳侯府,若不是把阿螺拿捏在手里,怎么敢这么逼我们!”
沈回知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现在人在东阳侯府,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殷哥儿说的把人杀了,是万万不行的。且不说那好歹是一条人命,更重要的是,东阳侯府要护着的人,又岂是我们动得了的?”
沈回风一听这话,也叹了口气。
徐四老爷在一旁却是有了自己的主意:“如果两位哥哥真的想要阿螺的命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远结交的朋友里面,也有那么一两个江湖人。”
沈回知和沈回风一愣,沈殷却是眼前一亮,急切道:“姑父,你认识的江湖人,身手好么?”
徐四老爷是个什么性子,徐其锦和徐其容是再了解不过了的,哪里敢由着他胡乱搀和,忙道:“爹爹,那东阳侯府是什么地方。江湖上有些身手的人,为了生计,都寄生于这些权贵之家,充当家丁护院。又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爹爹你那一两个朋友势单力薄,真去了,也是吃亏的份。”
“啊……”徐四老爷闭了嘴,脸上有些失望,“那怎么办?”
沈回知用手按了按自己太阳穴。觉得那里隐隐有些发疼,今天叹气的次数比以往一年叹的气还要多:“我们能想到除了阿螺,人家东阳侯府自然也想得到,人家自然会派人护着阿螺。我们又能如何?”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小丫鬟尖利的喊声:“不好了!不好了!”
然后小丫鬟跑到门口的时候被守在外面的虞秋和秋浓给拦住了。这个时候小丫鬟也顾不得大小尊卑了,开口就嚷:“姐姐们哎,快别拦我了,表小姐投缳了!”
众人吓了一跳,沈殷第一个反应过来,拔脚便往花厅外跑:“人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你们怎么没有看着她呢?”
沈回知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好几岁。眼睛都有些浑浊了,整个人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回风喊道:“大哥,这不是发呆的时候,咱们赶紧过去看看!这小丫鬟也是,都没说救过来没有。”
喘了半天气的小丫鬟赶紧道:“还有气儿,沈妈妈在掐人中呢!”
一句“还有气儿”终于让沈回知回过神来,抬脚便往外走,出花厅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好险摔一个大马趴。沈回风忙追了上去。
徐四老爷忙吩咐了人去找大夫。徐其容也终于回过神来,喊道:“去银锭桥杏林医馆叫叶大夫!”
若是请来的大夫不可靠,把沈雅茹投缳的事情传了出去。沈雅茹就算被救了过来,也不用活了。叶临虽然是华惟靖的人,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做过任何对徐家不利的事情。因此,这个时候,徐其容也只信得过叶临。
徐四老爷是知晓叶临的本事的。见徐其容这么吩咐,也没多想,忙对跑腿的小厮道:“对,叫叶先生来。”
徐其容见小厮答应着跑着去了,这才松了口气,正要去西厢看看怎么个情况,转头却发现徐其锦整个人站在那里已经呆滞了。
徐其容小心翼翼的喊了声:“姐姐。”
徐四老爷这才发现徐其锦的不对劲,忙把两个女儿一把抱在怀里,安慰道:“没事,茹姐儿不会有事的……有沈妈妈在呢!”
自从沈氏去世以后,徐其锦觉得自己是长姐,遇到什么事情都护在徐其容前面。然而,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到底不过是尚未及笄的小娘子,这个时候骤然听说沈雅茹投缳了,就有些撑不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才能帮到大家,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能够做什么。鼻子一酸,眼角却是干涩无比,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普通小娘子哭泣的能力。
徐其容能体会徐其锦心中的惶恐,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好由着徐四老爷笨拙的拍着她们姐妹的后脑扫,笨拙的劝慰:“没事的,有沈妈妈在,有舅舅们在,有爹爹在呢!”
然后便见一个一个小丫鬟风风火火的往这边跑,嘴里喊道:“表小姐醒了!”
徐其容回过神来,让徐四老爷带着徐其锦先去西厢那边,自己则找了云管事,吩咐下去,今日府内发生的任何事情不得外传!
又亲口表示,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传出去了,大家都别想干了,到时候该辞退的辞退,该发卖的发卖。
府里的下人也有几个是以前徐府的老人,知道当初枫桦院和风和院的下人都被卖了个干净的事情,因此没有人敢徐其容这话当成是玩笑。然后又听到二小姐允诺,若是大家守口如瓶,这个月的月钱翻倍,众人都强忍着欢喜应了下来。
一番威逼利诱完了,徐其容这才放心前去西厢看沈雅茹的情况。
沈雅茹已经醒了,却不肯开口说话,一双眼睛只管流眼泪,看得沈回知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却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沈雅茹不是那种拿一哭二闹三上吊吓唬人的小娘子,沈回知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逼沈雅茹去死吧!
徐四老爷一边觉得沈雅茹命苦,一边又偷偷的在心底自得自家两个女儿懂事乖巧。
徐其容扭头看到徐其锦站在徐四老爷身边,抱着徐四老爷一条手臂,瞪大了眼睛盯着沈雅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了,生怕一个眼错沈雅茹又寻了死。
叹了口气,正要劝徐其锦去她房间休息一下,就见之前跑腿的那个小厮领着叶临来了。
叶临看了眼沈雅茹脖子,然后把手里的药箱随手递给沈安家的,随意道:“这是吊了脖子?”
沈回知有些尴尬,呐呐道:“大夫,您看看,这孩子不肯说话,可是哪里还有问题?”
叶临并不在乎沈回知的尴尬,对他而言,这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出诊,往沈雅茹的脖子上瞄了一眼,然后从药箱里面翻出一个白瓷瓶,丢给沈回知,道:“让人给她往脖子上抹一点儿,有点儿破皮了,小心留疤。”
然后挑了挑眉,冲着沈雅茹嗤笑道:“怎么也不挑根好点儿的绳子上吊?要是留了疤,你这一辈子可就热闹了!”
走到哪里,人家一看你脖子,就知道你寻过死了。
后面这话叶临没有说出来,众人却是已经猜到了,沈雅茹也终于有了反应,眼睛瞪得老大,一时之间都忘了继续掉金豆子,然后是满脸惊慌。
叶临见她这样,反而乐了:“没事,我给的药膏是好药膏,勤快点儿抹,不留疤的。”
沈殷见自己妹妹都这样了还受别人的冷嘲热讽,不由得生气起来,正要开口指责这个没有医者仁心的大夫,就见大夫不再看沈雅茹,转过身去打量徐其锦了。
叶临也注意到来沈殷的怒意,并不搭理,依然是一脸随意的笑着,却比之前多了几分认真,看着徐其锦道:“大小姐怕是受了些惊吓,再或者是长久以来忧思过重,一下子骇到了。等下我写一张方子,徐老爷让人跟我一起去抓了药,回来煎了,给大小姐服两帖。”
然后又打量了一番徐其容,见她除了一脸担忧,神色还算正常,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除了徐其锦和徐其容,众人看向叶临的眼神都带了些不可思议,这大夫是替沈雅茹请的,结果人家连脉都不把一个,丢了瓶药膏就转头要给“好好的”徐其锦开药方了,怎么看怎么古怪。
沈回知惦记着自家女儿的身体,强压住自己的情绪,语气中带了些忧虑,道:“大夫,小女这边,不用开什么药方吗?”
叶临撇撇嘴,不甚在意道:“她还有劲儿哭,精神着呢!哭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沈殷瞪大了眼睛,张嘴就要喊“庸医”,被沈回风拦住了,沈回风也觉得有些荒唐,忍不住问了一句:“我那侄女,以后不会寻死了?”
叶临这才转头看了一眼沈回风,一副这个问题好荒唐的模样,奇道:“她要寻死,你们不会看着吗?看不住就干脆拿绳子绑了!我医馆那边还有几捆药草泡过的草绳,比牛筋还要结实耐用,你要吗?都是自家人,你若是要,我就回去拿。”
叶临这话实在是欠妥当,就连沈回风那等脾气好的人,都被前面几句话气得不行,正要发怒,却听到一句“都是自家人”,顿时如鲠在喉。(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四章 叶临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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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回知和沈回风这才注意到刚刚叶大夫叫徐其锦时叫的是大小姐,跟状元巷徐府的下人们一个样。
徐四老爷就是再迟钝,也回过味来,不敢由着叶临继续得罪两位大舅哥,忙道:“这位叶大夫是容姐儿医馆里面的掌柜兼坐馆大夫,医术高明得很,他说茹姐儿没事了,那就应当真的是没事了。”
徐四老爷这么一说,沈回知和沈回风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沈殷虽然还有些意难平,可到底顾忌着徐其容是自己的表妹,便没有再开口责难叶临。
叶临挑了挑眉,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就好像刚刚那些欠揍的话都不是她说的一样。
徐其容扶额,颇有些头疼,看向叶临,道:“虽说茹表姐身体上没问题了,可这么一直哭,不肯说话,早晚憋出问题来,还请神医开几服安神的药。”
徐其容开口了,叶临倒也不推脱,爽快道:“那便开几服,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刚刚那话也不错,你们要么让人把她给看紧了,要么拿根绳子把她给绑了。”
然后见沈殷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看着自己,也不害怕,意味深长道:“我虽不才,这人存了死志却是看得出来的。”
这话一出来,沈回知和沈殷俱是一震,沈回风担忧的看着沈雅茹,一副不知道怎么劝解才好的模样。
徐其容皱了皱眉,沈雅茹是不是真心寻死。她自然也是看出来了的。可看出来又能怎样?就像叶临说的,除了找人看着她,拿绳子绑着她。还能怎么办?
叶临冲着众人点点头:“家里尚有夫人要照顾,这边也没我什么事了,在下就先告辞了。”说完还似是无意的看了徐其容一眼。
徐其容抿了抿嘴,抬头道:“爹爹,大舅舅,二舅舅,我先送叶大夫出去。”
然后也不等人点头。就抬脚先走了出去。屋子里的气氛太过压抑,她觉得有些难受。
一路上叶临都在观察徐其容,徐其容自是注意到了。却也没有精神去管。等出了西厢,到了二门的时候,叶神医终于叹了口气,道:“二小姐。若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换个方式想一想,说不定就是一条生路呢!”
徐其容扭头看了叶临一眼,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叶临嗤笑道:“我是不惯做好人的,今日这一遭提醒,也是要你来日还的。”
徐其容忍不住问道:“不知叶神医要小女子拿什么来还?”
自从盘下杏林医馆之后,叶临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面对徐其容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般伪装一二了。态度直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面对这样带着些尖酸刻薄的恶意的叶临,徐其容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悦的。因此。说那话的时候,语气中就难免带了些怒意。
叶临感受到了徐其容话里的愤怒,却是浑不在意,似无所觉道:“也不要二小姐的金山银山,只希望日后贱内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决定时,二小姐能够劝解一二。”
徐其容震惊的看向叶临,尚不能理解这玉石俱焚是什么意思,然后便见叶临笑道:“跟二小姐开玩笑呢!二小姐或者把这话放在心上,或者把这话听过就忘,都没什么打紧的。”
徐其容只觉得自己被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正要伶牙俐齿的损叶临几句,就听到叶临又道:“二小姐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扛,可有人说过,愿意为二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句话,又把徐其容的伶牙俐齿堵了回去。
叶临却像是逗猫逗得心满意足似的,随意挎着药箱,眉眼带笑的走了。
徐其容强忍住没有跳脚,她不傻,立马明白了叶临那句话的意思。当初华惟靖确实不止一次说过,让她有事了就找他。虽然没有说出那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徐其容却觉得,自己真有什么事去找他了,就是再难办,他大概也不会拒绝的。
自从杏林医馆一叙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徐其容甚至不知道对方身上的伤是不是都好了。
倒不是徐其容刻意避着,想明白之后,徐其容不再那么惧怕华惟靖,自然也就没有刻意远避的心思了。只是,这西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小娘子,一个小公子,如果不是刻意为之,要碰见的可能性实在是小。
真的要为了这件事去找华惟靖吗?
徐其容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徐家门口,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青石板巷道,自顾自的琢磨着。这一琢磨,才发现,能救沈雅茹的,还真只有华惟靖一人。
徐其容不是没有想过找霜怜或者佳仁。可是,霜怜已经出嫁,她总不好直接找上小王爷。佳仁又刚生了孩子,她又如何好拿这件事去让她为难?更何况,东阳侯府虽然势力不如裕王府和将军府,可东阳侯府背后是东宫太子,裕王府、将军府一旦插手,少不得就得罪了太子。
华惟靖不一样,华惟靖不用明里对上东阳侯府,或者有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好办法……只是,华惟靖和东阳侯府一样,追随的是太子殿下陈晋鲲,他能违背太子一党的利益放过沈家吗?
徐其容觉得自己简直愁死了。
可一回到西厢,看到沈雅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再看到大舅舅那一脸的痛心,徐其容还是叹了口气,算了,她还是去欠华惟靖一个人情吧!
只是,找华惟靖的事情不能明说,一来不清楚华惟靖愿不愿意帮忙,二来也是怕给华惟靖惹上麻烦。因此,只好拿些话来宽慰舅舅们和茹表姐。
又哄了一会儿,沈雅茹终于熬不住睡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留了人守着,都移步花厅商量对策。
此时天色见晚,徐其容也不好这个时候让人去找华惟靖,只好跟大家一起在花厅里商讨。商讨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好办法。
最后沈回知摆摆手:“这事还是等老太太来,再看有什么办法……再说,就算是要潜进东阳侯府杀人,那也得等三弟来,那姚氏是镖头的女儿,三弟这些年也认识了不少走镖的人,里面总有一两个功夫好、要钱不要命的。”
众人都震惊的看向沈回知,说不出话来。
等到众人食不知味的用完晚膳,徐其锦跟徐其容回了徐其容的闺房,才一脸骇然的开口:“大舅舅这是要疯?”
可不是要疯!沈回知素来理智,作为一个商人,做任何事情之前,先看到的是得失,从来不会说出今天这般疯狂的话来。今日他既然说出来了去东阳侯府杀人这样子的话,想来心里,是真的做下了这个打算了!
第二日一大早,徐其容亲自去了杏林医馆。到医馆的时候,叶临正指使一个小学徒拿着张清单查对柜子里面的药材。
见徐其容来了,微微讶异了一下,然后了然道:“二小姐果然爽快。”
徐其容并不搭理他这句话,直接问道:“他人呢?”
叶临摇摇头,难得的一本正经:“二小姐没开口,在下如何敢自作主张?”
徐其容懒得跟叶临废话,听他这么说,也不恼,一副求人的态度:“那这事还有劳叶神医了。”
叶临叹了口气,也不好继续逗弄徐其容,只好如实道:“我没想到二小姐能这么爽快的答应我的建议。只是公子这些日子并不在西京城,我已经放了信鸽,最迟也就明后天,人也就回来了。”
徐其容并不追究叶临话里面的前后矛盾,只是有些担心:“他……万一不回来呢?”
叶临愣了一下:“二小姐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不等徐其容答话,叶临又道:“救命之恩大于天。”
徐其容这才松了口气,离开杏林医馆。她并没有要挟恩求报的意思,只是,她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往华惟靖这边想辙了。
到傍晚时分的时候,沈老夫人等人就到了,徐四老爷和沈回知忙带着众人迎接。沈老夫人年纪大了,沈回知有些担心她一知道事情会气出个好歹来,特意让了徐其锦和徐其容上前伴在沈老夫人身边。到时候也好劝慰一二。
姚氏上次在徐家姐妹这里受了气,这才来,有心又要刻薄两句,可沈老夫人一见到徐其锦和徐其容就心肝儿心肝儿的喊个不停,姚氏便不敢开口了。
一干人叙完旧,沈老夫人开口问道:“茹姐儿呢?茹姐儿真是越大越不知事了。”指了指下首的何氏,道:“知道我和她母亲来了,也不见前来迎接。这些日子,可把她母亲给哭得!”
徐其容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大舅母何氏的眼睛,果然眼睑下方有些青黑,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不少。
沈回知上前两步,嘴唇动了动,不知从何说起。
沈老夫人人精一样的人物,一见沈回知这样,就知道出了事了。当初老三沈回秋去晋州,失去了音信,沈回知便是这副反应。(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五章 气坏身子
(); 沈回知打量了一下众人,最后道:“姚氏,你先带着下人们出去一下。”
这话一出来,姚氏的脸色就难看了许多。沈回知这么说,明摆着是不把她当沈家人了,当下眼眶一红,拉着沈回秋的衣袖:“老爷~”
徐其锦和徐其容还是第一次见姚氏这等作态,不由得汗毛倒竖。
沈回秋自是看出接下来自家大哥要说的事情无比重要,并不理会姚氏的撒娇,摆摆手,道:“你还是先下去吧!”
眼见得姚氏就要下不来台,徐其锦抿了抿嘴,开口道:“一路从晋州赶到西京城,瑶舅妈想来也是累了。不如锦儿带瑶舅妈下去洗漱休息。外祖母、舅舅们有事商量,咱们就不打扰他们了。”
虽是如此说,徐其锦还是不耐烦跟姚氏相处的,转头看了眼沈雅慧,又道:“慧表妹也一起去吧!”
沈雅慧性子虽然有些大大咧咧,这种情况下也不敢由着自己性子来了,听徐其锦这么说,忙答应了。
徐其容想着,大家都走了,自己一个小娘子留在这里也不好,抬脚便要跟着走,徐其锦忙拦住她,小声道:“你陪陪外祖母。”
徐其容这才反应过来,抿了抿嘴,站到沈老夫人身边,挽着沈老夫人的手臂,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等徐其锦领着姚氏、沈雅慧以及一干下人退出去了,沈回知才一五一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
沈老夫人果然气得不行,手里的拐杖敲了几下地,怒道:“他东阳侯府未免欺人太甚!”然后又用拐杖戳着沈回知的胸口,骂道:“你也是个糊涂的!管了这十几年的家业,连别人是好心还是恶意都看不清了?那是你亲女儿,你也能由着她往火坑里面跳?现在逼得人寻了死,你这个当爹的就开心了?我沈家虽然只是一介商户人家,还不至于连一个丫头片子都不敢护!”
然后又转头去骂从听到沈雅茹寻死便开始哭哭啼啼的大太太何氏:“你是怎么当母亲的?好好的女儿被你教成这副德行,要是传出去了。我这张老脸都没地儿搁!不会教女儿也就罢了,那阿螺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不调教好了你就敢往小娘子身边放?茹姐儿做出这些龌龊事来,我看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小蹄子撺掇的!”
沈回知忙带着何氏一起跪在沈老夫人面前:“母亲息怒。是儿子、媳妇的错。”
见父亲、母亲跪了,沈殷和沈殷的妻子金氏也忙跟着跪下来,带着些祈求,干巴巴的喊道:“祖母!”
沈老夫人把手里的拐杖一甩:“你们真的是要把我气死才心甘吗?”
徐其容抬头一看,却见沈老夫人捂着胸口。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忙用手去帮她揉捏,怕真把沈老夫人气出个好歹来,沈回知等人都不敢说话,一副认错的模样。
这种时候徐四老爷不好插嘴,只好看了眼徐其容,徐其容会意,一边帮沈老夫人揉捏心口,一边柔声劝慰:“外祖母,大舅舅行事是最端正不过的了。纵然商场见惯了人心险恶,又哪里想得到,那堂堂的东阳侯府,居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吓唬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娘子啊!”
沈老夫人把火发了出来,也稍微冷静了一些,现在听徐其容这么说,觉得在理,滔天的怒意就往东阳侯府上去了。
徐其容接着道:“外祖母,现在不是追究大舅舅和大舅母的责任的时候。三表姐那个样子,大舅舅那么硬朗的一个大老爷们儿,这两天都偷偷哭了好几遭呢!”
满屋子的人都一脸惊讶的朝沈回知看去,只是眼睛有些发涩发红并没有掉过眼泪的沈回知:“……”
徐其容一本正经的撒谎:“大舅舅心里这么不好受。都等着外祖母来做主呢!外祖母现在光顾着指责大舅舅,大舅舅心里不定怎么委屈呢!说不得待会儿回了房间就自个儿哭去了。”
沈老夫人被徐其容这满口的胡言乱语给气乐了,横了一脸尴尬的沈回知一眼,道:“他还好意思哭?这么大人了,也不怕在晚辈们面前丢脸!”
怕丢脸的沈回知:“……”
“罢罢罢,”沈老夫人终于放过了沈回知和何氏。对他们点点头:“都起来吧,跪这么一地像个什么样子?容姐儿说的是,你们一屋子大老爷们儿还没有人家一个小娘子有条理,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众人都低下了头,不管怎么样,沈老夫人是暂时不会追究他们责任了。
徐四老爷却没想那么多,听到沈老夫人夸自己小女儿,就有些得意:“我家灼灼向来都是这般聪明的。”
沈老夫人一噎,若是自己的儿子这个样子,她也就开口骂了,可说这等话的偏生是自己的女婿,当着容姐儿的面,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徐四老爷没脸的。只好把话都憋回去了,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说话间天色已晚,沈老夫人一行人一路奔波,到了徐府之后情绪又这般大起大落,别人尚好,沈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就有些熬不住了。
徐四老爷担心沈老夫人身子,忙让沈安家的安排了食宿。
状元巷这边的宅子不算大,沈家一家子都来了,肯定是住不下的。徐四老爷本来要自个儿搬到东厢,把正房给沈老夫人空出来的。可沈老夫人许久不见两个外孙女,非要跟她们一起去住西厢。
众人想着,沈雅茹也住在西厢,有沈老夫人看着,她也不敢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便也不多作劝说。于是徐四老爷依然住在正房,东厢收拾好了,安排给沈回知和何氏住了,其他人用罢晚膳之后,徐四老爷亲自把他们送到了什刹海那边的宅子。
遇到这种事情,众人都没什么胃口,晚膳用得极其敷衍,徐其容耍乖卖巧,才哄得沈老夫人勉强用了半碗碧粳米粥。
晚上躺在床榻上,徐其容忍不住期望,华惟靖若是明日能早些回到西京城就好了。
谁知,第二日一大早,东阳侯府那边的管家便领着几个家丁,抬着东西上门来了,说是商量婚期的。大清早的,把沈老夫人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亲自拿了扫帚,和下人们一起,把东阳侯府的人都打出去了。
这一劳动,到用早膳的时候,更加没有胃口了,又过了一个时辰,竟开始发起热来,这是气病了。徐其容忙让人去请了叶临来。
沈回知和沈回风都是见过叶临的性子的,见徐其容请来的大夫是叶临,心里都有些不高兴,生怕本来就气急攻心的老夫人又被叶临这个大夫气出个好歹来。
两人便都立于沈老夫人床前,两双眼睛都瞪在叶临身上。
好在叶临虽然脾气不好,却也是分得清轻重的。知晓沈老夫人是徐其容的外祖母,也没敢乱来,像普通的大夫一样望闻问切了一番,然后施了银针,开了药方。除了话少了些,倒也没别的不对。
叶临到底是神医,给沈老夫人施针之后,沈老夫人便觉得身子一轻,没有之前那般难受了。沈回知和沈回风虽然心里还有些计较之前叶临态度的恶劣,却还是压着性子跟叶临道了谢。
照例是徐其容送叶临出门,叶临叹了口气,对徐其容道:“沈老夫人的身子骨,怕是要好好将养一番了。”
徐其容面上一慌:“可是有什么大问题?”
叶临摇摇头,难得的一本正经:“现在还算不得什么大问题,老人家的身子骨本来就比不上年轻人,之前又从晋州到西京城一路奔波,如今情绪又大起大落,心脉上难免有些承受不住。若是不好好将养,只怕就会出大问题了。”
徐其容抿了抿嘴:“他……回来了吗?”
叶临点点头:“信鸽已经回来了,说是距离西京城不远了,估摸着申时便到了。你到时候找个借口来医馆一趟。”
徐其容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一直把叶临送到大门外,让秋浓跟了去拿药,然后自己站了好一会儿,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这才转身,打算回西厢去。
一转身,却看到沈雅慧一脸煞白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他们后面跟了多久。
徐其容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半响,沈雅慧带着哭腔问:“容表妹,祖母会不会……会不会……”
到底还是没有经历过事情的小娘子,徐其容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拉着沈雅慧的手,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咱们让外祖母好好休养,不要让她操心。”
沈雅慧也不是那般好骗的,眼泪唰的就留下来了:“如今这事,祖母如何能不操心?三姐姐……三姐姐她……唉!”
沈雅茹一心求死,沈雅慧纵然心里对她有所埋怨,可到底是自己的堂姐,那些埋怨的话,一想到沈雅茹现在生不如死的样子,就说不出来了。
徐其容也没有办法,又不好让她这么回去让人担心,只好陪着沈雅慧慢慢的转悠着,等她情绪平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