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背靠大树好乘凉
孙大人只好赶紧解释:“误会,静安王,这完全是误会,实不相瞒,我就是想请这说书的到府上一趟,为我说上一段。”
静安王呵呵一笑,说:“孙大人,实不相瞒,这说书的,本王看上了,本王的人,若是少了一根头发,都要拿你宝贝女儿的头发来赔偿的。”
冰冰心里顿时锣鼓震天。
静安王看上她了?
不会吧不会吧!
她不要给静安王当小妾的。
孙大人老脸一僵,什么都是他静安王看上的。
“打扰了。”孙大人不想与他正面刚,抱拳,退进自己的马车里。
马车起,孙大人走了。
冰冰忙也抱拳,说:“静安王的相救之恩,冰冰大恩不言谢了,铭记在心,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静安王说:也无须做牛做马,就到本王府上说上一段吧。
这和孙大人有什么区别。
冰冰面上微微一变,静安王说:“本王有一侄女,一直都是郁郁寡欢,若是能听姑娘说上一段,没准人就精神了,你去说书,银钱本王照给。”
她本能问:“给多少?”
他都是她的救命恩人了,她不该免费说书?
好吧,他静安王也不是个小气的。
静安王说:“……二两。”
二两,于冰冰来说也不少了。
她权衡一下,说:“这事得等明个,我才能回复你,我要先回家,给我爷爷打声招呼。”
静安王说:本王是怕你转身回家的路上,就被孙大人的派去的人抢回去。
冰冰面色又是一变。
静安王说:“本王也并非是拿话吓你。”
本来煞星一事,对朝歌极为不利。
现在风头调转,许多在朝官员,那也是咬牙切齿,无计可施。
拿沈朝歌没办法,那就先把这说书的办了。
冰冰不知这其中的圈圈绕绕,忙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她匆匆跑回家,见爷爷正在院子里劈菜,人好好的,心里松了口气。
她快步跑了过去叫:“爷爷,你病还好没有好透呢,怎么又劈起柴来了?咱家现在有银子了,这些柴,咱们以后买来用就好。”
忙把他手里的斧头抢了过来。
许世山笑呵呵的,道:“闲着也是闲着。”
又说:“就算有了银子,也不可乱花,你要把银子好好攒起来,将来为你出嫁所用。”
“爷爷。”她娇嗔着要把人往屋里扶,身后的门忽然就被推开了,两个男子快步走了进来,正是之前拽着她往孙大人马车里押的那两个人。
冰冰回头一看,心里一吓,忙说:“爷爷,你先进去,和他们说。”
许世山问:“这是什么人啊?”
“没事没事,就是请我去说书的人。”
冰冰不想爷爷担心,说得轻松。
这两人过来,其中一个道:“姑娘既然知道,就请吧。”
冰冰一边跟着他们往外走,一边说:“请请,两位大哥请。”
刚走出门口,就见红果人过来了。
“果果姐,救我。”
冰冰本能的跑了过去,往红果身后躲。
红果一看这院里的人,问:“什么情况?”
冰冰拽着她的衣袖说:“这两个人,是孙大人派来抓我去他府上说书的。”
红果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个孙大人,但先打了再说,不容这两人说什么,她上去就是一通打。
两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屁滚尿流的爬走了。
冰冰连连拍手,道:果果姐你太厉害了。
忙把人往里面请。
红果是来送话本的。
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常拿着小姐给的话本送给冰冰看,让她照着话本去说书。
冰冰现在条件好了,也忙拿了茶水招待她。
冰冰爷爷去厨房里忙着烧饭,想留红果在家里吃顿饭。
红果婉拒,谢绝了。
等送走了红果,冰冰这边与爷爷吃了点饭后,她就出去了。
静安王的话,她信了。
她怕这孙大人不死心,又派人来找她。
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她是惹不起的,可这孙大人明显也惹不起静安王。
所以,她前去静安王府,找他了。
知道这姑娘求见,静安王也就请了。
这是冰冰第一次踏进有权有势的静安王府。
现在的静安王的确是有权有势,人家手里有无数的兵马,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一进这静安王府,就觉得自己像一个乡巴佬进了城。
府里的奴婢个个都是花枝招展,美不可言。
她这段时间是赚了些银子,但吃穿用的,还都是寻常百姓家的那般。
粗衣粗布。
静安王人坐在罗汉椅里,嘴角挂了一丝笑,说:“冰冰姑娘,前来所为何事啊?”
冰冰咬咬唇,说:“我愿意到府上说书,不收静安王一分的银钱,只是有一个条件,还请静安王答应我。”
静安王颔首,让她说说看。
冰冰说:“我和我爷爷入住静安王府,静安王只要给我们一个住的地方就可以。”
静安王想了想,说:“就不怕本王对你不轨?”
冰冰看着他眼里的戏谑,讪讪的说:“我知道静安王不是那样的人。”
听说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静安王也就道:“如你所愿。”
这就答应了。
冰冰谢过他,去办这事。
与她爷爷一通好说,才把人劝了过来。
至此,祖孙俩入住静安王府。
当晚,善成公主就唤了冰冰到她跟前来。
本以为这说书的是一个容貌粗俗之人,不料,竟是个火辣辣貌美的姑娘。
善成公主让她说上一段。
那天出了宫后,她就住进了静安王府。
接二连三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的内心难免要郁郁寡欢,无法快活。
静安王瞧在眼里,怕她想出病来,为了给她解闷,就请了个说书的进府。
皇叔说这说书的说的还挺好的,最近在说一个关于帝后情的话本,让她有时间也听上一听。
解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善成公主就让冰冰为自己说上一段帝后情。
冰冰就从帝后情的最开始说起。
就是女主人公从树上掉下来后,升了天,得知自己是仙女下凡。
善成公主听得入神。
等到结束,她呵笑一声,说:仙女转世,多好的梦想,我在这个世上受这么多的苦,难不成也是仙女转世,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返回天家?
“……”冰冰忙说:“定然是如此的,时候一到,公主定能飞升成仙。”
善成公主本是心情低落,听她这么一说,反被逗得勉强一笑,说:“下去吧歇息吧,明个再来给我接着说。”
冰冰应下,退下。
翌日。
冰冰早上起来准备早饭。
静安王给她住的这一处房子甚好,该有的一样不缺。
等到用过早膳,把一天的衣物也洗了,安排好爷爷在屋里歇息,她就出门了。
行在院中,看院中连打扫的婢女都是模样极好的,她不由悄悄走近,问了句:“你也是被静安王强抢进来的吗?”
“你是谁呀?新来的吗?”
这打扫的婢女冲她一喝,吓了她一跳,忙说:我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那婢女哼了一声,道:“但凡到这里来的人,都是心甘情愿的,能给静安王做婢女,是你的光荣。”
瞧她一身粗衣粗布,以为她也是到府上做婢女的,又教训她,道:“静安王从来没有强逼过我们做他的婢女,是我们心甘情愿留下来的,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在静安王府做婢女,是你这辈子最对的选择。”
冰冰连应是,问她在府上多久了。
对方说来了三年了。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姓名,等了解过,冰冰匆匆离去。
是她对静安王不够了解,还是外面的传言是假的?
都说静安王为人放荡,街上看见个漂亮的姑娘,都能上手把人拉他府上为人妾。
其实,管她什么事呢。
静安王现在能给她个避风雨的地方,令有些人忌惮,这就够了。
她和往常一样前去酒楼说书。
静安王人也如往常一样如期而至,选择一雅座而听。
书接上一回。
仙女下凡后,虽然广施善行,依旧前途坎坷,各方妖魔鬼怪前来捣乱,但都被七姑娘机智的化解了。
最近前来听书的姑娘越来越多。
大家多是慕名而来。
等到说过,听过,散了场,冰冰与往常一样,准备返回,就见孙大人径直冲她走了过来。
一看见这孙大人,冰冰强自镇定的行了一礼。
孙大人说:“冰冰姑娘,本官好意请你到府上来说书,你怎还把本官派去的人打伤了?”
冰冰忙说:“孙大人,这其中恐怕有所误会,冰冰一介女流,岂能打得过孙大人的人。”
静安王这时走了过来,问道:“我说孙大人啊,你几次三番的缠着我的人,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吗?”
“……”这怎么什么地方都能遇着静安王?
孙大人就觉得像吞了个苍蝇一样难受。
孙大人还不知道这冰冰姑娘昨晚已搬到了静安王府。
昨个他回府之时,又派自己的人前去跟着这冰冰姑娘,如果好言相劝不听,就强行带到府上。
结果遇着了红果,被红果打伤了。
孙大人的手下不认识红果,只当是与冰冰姑娘有往有来的朋友。
孙大人不死心,今个又亲自寻来了。
静安王说:“本王还是那句话,这冰冰姑娘若是掉一根头发,本王就让孙大人的闺女来赔这根头发,我劝孙大人不要不识抬举。”
孙大人暗暗咬牙切齿。
静安王对还站着的冰冰说:“还愣着干什么?回府。”
冰冰忙匆匆走了。
后来,孙大人不死心的又派人去跟,才知道这孙姑娘住进了静安王府。
至此,再没去骚扰过她。
广陵沈府。
沈府最近一直都挺忙的,六姑娘晚歌要出嫁,一回到广陵那边后,两家就先议了亲。
定亲、成亲、看嫁资,等到出嫁那天,八抬的大轿敲锣打鼓的来了。
好不风光。
为了这一天,朝歌和暮词都从京师赶了回来。
姬渊自从当了这个皇帝后,国事繁忙。
无暇分身的他找了个借口,把摊子扔给了静安王,跟着回了广陵。
迎亲那日,大红灯笼开路,沿途吹吹打打。
府里的姑娘以及出嫁了的小媳妇凤吟都围在了六姑娘晚歌的身边。
确切的说人家现在是国师夫人了。
本该哭嫁的,偏大家都很高兴,害得六姑娘半点要哭嫁的情绪都没有了。
朝歌心满意足的嘴角挂笑,她看自己的六姐姐如一老母亲,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慈祥。
晚歌嫁得好,她高兴啊!
凤吟在一旁传授经验。
她是过来人了,深知女人成亲后,不如在自己的娘家那般自在。
即使她现在是太守夫人了,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顺心的。
毕竟她上面还有一个太守他娘。
那日子也是一言难尽啊!
这几天她常来晚歌面前,向她传授自己的驭夫之术。
好在太守喜爱她,听她的。
一言难尽的日子里,还是有些欢乐的。
吉时到,沈为民高高兴兴的背着自己的闺女,把她背上了红轿。
把闺女嫁出去,嫁给当朝第一国师,他高兴啊!
丝毫没有半点的舍不得。
关键是,晚歌出嫁后,紧接着就是册立皇后了。
他都快等不及了。
女儿一旦正式被册立为皇后,他就是正儿八经的国丈了。
所以,晚歌被她爹高高兴兴的送走了。
待人散,一家老小又都围在了沈老夫人跟前,说了会话。
广陵太守朱千度也来了,不过他说了会话后,就跟着姬渊一块走了。
国师大婚,他们准备过去喝酒。
姬渊这一路回来是便装低调出行,不刻意介绍他,除了自家人,寻常人家也不晓得他是谁。
等该散的人都散去,沈老夫人的几个孙女就陪在一旁说了会话。
花颂今天也过来了,一直很乖巧的陪在沈老夫人身边。
闲聊之中,沈老夫人透露了一件事:花颂有孕了。
她这肚子倒是争气得很。
说到这肚子,凤吟就不如她了。
凤吟比她出嫁还早,论行房的次数,不知道要比她多多少回呢,偏就怀不上。
只有花颂自己清楚,也是她幸运了,一次就中。
第690章朝歌被推入水中
沈老夫人笑着说让凤吟加把劲,花颂则笑着打圆场说:凤吟来年一定能够抱俩。
凤吟不比以往,人家是这广陵的太守夫人了,她丈夫都得在人家手底下做事。
有些话,有些事,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算她会说话,凤吟便也笑着说:大家不要盯着我的肚子了,你们现在最该盯的人是三姐姐。
姑娘们一个个都出嫁了,就剩她自个了。
被点名的三姑娘暮词不善的看她一眼。
沈老夫人又笑着说:“这就要问问三姑娘了,看看三姑娘究竟看上了哪家的公子。”
朝歌一旁喝茶,一边又嗑了瓜子,安静的听她们说话,并不插话。
不知旧情的沈为民说:“等我们朝歌被册立为后,就和皇上商议一下,给咱们三姑娘在京师指一桩婚事。”
这明显并不是难事。
难的是三姑娘愿意嫁才成啊!
朝歌这才微笑说好。
暮词瞅了这些人一眼,她们一个个的是快活了,幸福了,那是因为他们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
她什么也没得到。
“我还有点事。”暮词站了起来,找个借口就走了。
若不是因为霁月回了广陵,身为公主的她,已经不想回这个沈家了。
虽然这家也是她的家,可她爹娘都不在这个家里了,她与大家在一起,就是格格不入。
待陪老夫人说过话,大家也各自散去。
花颂闲着没事,去找了三姑娘暮词。
看得出来,三姑娘心情并不快活。
除了她,沈家的姑娘个个嫁得好,她当然不快活。
花颂前来求见,知道她现在是公主了,她便行了一礼,微微一笑,说:“见过姬阳公主。”
暮词冷淡的看她一眼,说:“看样子你在钟家过得不错。”
花颂看了一眼四下的奴婢,暮词会意,摆摆手,让人都退下了。
花颂这才说:“事在人为,人这一辈子过得好与丑,权看怎么选择了。”
暮词冷笑一声。
花颂轻声说:“三姑娘如果选得好,本也可以母仪天下的。”
暮词冷哼,心情越发的不畅快了,回她说:“这大逆不道的话若让朝歌听见,她非撕了你这张嘴。”
花颂做低眉顺眼状,说:“眼见府里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成亲了,就剩三姑娘一个人了,心为姑娘惋惜,不值。”
“行了,你有话就直说吧。”
这花颂是什么人,她暮词会不清楚,懒得与她绕弯子。
花颂勉强一笑,只觉得这暮词脑子不转弯。
她说来说去无非是想引起暮词的嫉妒之心。
她就不相信暮词不嫉妒。
既然暮词让她直言了,她也就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说:“如果她消失了,挡在姑娘前面的障碍也就全都不见了。”
暮词看着她,冷道一句:“大胆,出去。”
花颂这是在怂恿她去杀了朝歌,这想法,她倒不曾有过。
花颂也就行了一礼说:“为了自己的幸福,三姑娘也是时候好好考虑一下了。”
她退了下去。
那一番话到底是在三姑娘心里翻起了一些波澜。
花颂说的也不无道理。
只有朝歌消失了,她才有机会。
想起玉瑶的结局,她心里发寒。
是她撮合着皇上给玉瑶赐了婚,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玉瑶的心思了,玉瑶喜欢的一直是皇上。
被赐婚了的玉瑶本来也是恨极了朝歌,两人合计着,用她煞星的身份在京师引起一些反响,可后来,她轻易就给化解了。
她找了一个说书的,把她那些事情美化,添油加醋的到处传扬,居然还有脸说她是仙女转世。
现在全京师的人都跑去听书了。
好好的一个煞星,硬是让她美化成仙女,福星。
暮词唤来自己的婢女,让婢女把她二哥请过来。
六姑娘成亲,二公子扶辰四公子添香也都跟着一块回府了。
过了一会,二公子扶辰人快步进来了。
在军营待了二年,现在又在宫里做事,他越发的稳重了。
暮词迎了过去,请他坐下,淡淡的笑说:“等皇后册立了,也该论到哥哥成亲了吧。”
提到这事扶辰面上也有一丝愉悦,道:“回头我就和奶奶商议这事。”
暮词神色微微凝重起来,说:“有句不中听的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扶辰让她说。
他们兄妹之间,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暮词也就说:“我认识玉瑶多年,深知她心所想,也深知她的性情,玉瑶这个人,心比天高,只怕看不上我们的家世。”
扶辰不甚在意的道:“皇上已赐婚,她看上看不上,也只能认命。”
暮词低低的呵笑一声。
认命,她偏不认这个命。
暮词说:“把玉瑶赐婚于你,也不过是有人怕她去争皇上罢了,人家给你点小恩小惠,便把你轻易给收买了,哥,你不要太天真了。”
扶辰严肃起来,说:“暮词,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大哥,因此对朝歌有诸多不满,但木已成舟,该放下的你就放下吧,也算是放你自己一条生路。”
为了一个霁月,她都要熬成老姑娘了。
他这个当哥哥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暮词慢慢品了一口茶。
她说:“犹记得当年,你为了我,去找大哥,去为我出头,让大哥对我好一些。”
想起那些往事,她眼眸有些湿润。
后来的事,她也略略的听说了一些。
扶辰却说:“那些糊涂事,不提也罢。”
暮词忽然就笑了一下,当年为她所做的事,他都当成糊涂事了吗?
她问:“搁到现在,哥还愿意为我去出头吗?”
扶辰看着她,说:“就做你的公主不好吗?你争不过她的。”
“如果她消失呢?”
扶辰震惊的看着她,说:“休要胡说。”
他猛地站了起来,又说:“今天这话,我就当没听见过。”
转身,他欲走,又回头对她说:“你这是让嫉妒冲昏了头。”
三姑娘讽刺的笑,说:“如果我告诉你,你将要娶的玉瑶也一样让嫉妒冲昏了头呢?京师到处散播有关煞星的谣言就是她干的呢?这样的玉瑶,你还执意要娶她为妻吗?”
扶辰一怔。
本欲要走的他又走了回来,走到暮词面前,问她:“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暮词说:嫉妒。
她神色沉沉的道:“如果你娶了玉瑶,玉瑶会恨你一生,她不会让你好过的,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凡事也不要太执着。”
扶辰看了看她,说了句:“我劝你,好自为之。”
转身走了。
暮词垂眸。
她的亲哥哥,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会帮着她找霁月算帐的哥哥了。
她怔怔的坐了一下,一下子变得孤立无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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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色又暗了一切。
三姑娘暮词出去转了转,见荷塘旁的柳树、杨树都成了一片朦胧。
她让自己的婢女去请人,请朝歌过来。
闲来无事,今天又是六姐姐出嫁的日子,朝歌也就过来了。
暮词对身边的婢女说:“你们都不要跟了,我与七妹妹说说话。”
既然如此,朝歌也就让自己的婢女不要跟了。
两人沿着河一边往前走,一边闲聊。
朝歌笑问:“三姐姐怎有这般好的雅兴请我来赏花?”
暮词也淡淡笑说:“今天是六妹妹的大喜日子,自然是高兴的。”
暮词又说:“有一事,想请教七妹妹。”
朝歌让她说。
暮词说:“七妹妹明知道玉瑶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是大哥,还执意要为把她赐婚于二哥,七妹妹这样做,可有想过日后会对二哥造成什么后果?”
朝歌也淡淡的笑了一下,说:“与我无关,是二哥愿意的。”
“二哥当然是愿意的,因为他并不知道玉瑶对大哥的执念有多深。”
朝歌再说:“三姐姐,与我无关。”
“我想你会比我更了解玉瑶,把她嫁给我哥,只会毁了我哥一生的幸福。你一句与我无关,就把一切的责任都摘得干干净净。”
朝歌有种百口莫辩的无语。
本来就不管她的事情,三姐姐这是认定了是她干的了?
暮词说:“你即将是皇后了,为了不让人与你争皇上,你把玉瑶嫁出去,下一个是不是也要想法设法的把我嫁出去?”
朝歌无力的道:“三姐姐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
暮词说:也许吧。
她忽然又指了天边一抹云霞说:“七妹妹你看,夕阳真美。”
天空被夕阳染上了血红色。
无限的美好。
朝歌望了望。
夕阳落下,黑夜就要来临了。
扑通……
连一声呼喊都没来得及,朝歌身子就歪在了河里了。
河水冰冷。
甚至是有些刺骨的。
好在朝歌是识水性的,她很快就从水里冒了出来,往上爬。
暮词拾起一旁的棍子就往她戳了过去,口里说:“七妹妹,快抓住棍子。”
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从水里冒了出来。
照理来说,她应该直接沉下去的。
她不能再容朝歌活着。
她若活着,一旦了回了京师,她就会被立为后了。
这是她在扶辰离开后,琢磨了一下午,想出来的决定。
她消失了,一切就都解决了。
引朝歌过来散步,绕着这河走向假山那边,河边上又有柳树掩人耳目,两人走进亭中,就是朝歌那只金步摇曾掉入的河的老地方。
只要把她推入水里,她就很难再上来。
看她的样子,并没有朝她所想的那样发展,她只好拿了一竹杆给她,假装要救她,实际上就是要把她往水里戳。
朝歌被她的竹杆戳到心口,身上一疼。
这个季节,衣着本就不太多,一下子就戳到她肉了。
朝歌忍着牙齿打颤,说:“三姐姐,你让开,我自己上去。”
腿脚牙齿都打颤,但求生欲让她还是拼了命往上游。
暮词拿着竹杆往她面前伸,急切的说:“七妹妹,你快抓着竹杆。”
又有意的往她身上一戳。
朝歌打了个喷嚏,身子往后退。
现在的情况,不容她多想,她只想赶紧爬上去。
看样子暮词是不许她上来了。
就在刚刚,两人正说着话的功夫,身子忽然被撞了一下,毫不防备的就掉到水里来了。
如今看来,恐怕是暮词故意的。
三姐姐这是生了杀她之心了?
只不过,恐怕不能如她的意了。
暮词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她竟然是识水性的。
此时的情形,若是放在旁的姑娘身上,这会已经沉到水底了,哪有本事浮到水面上来。
到底是上过树掏鸟下过河摸鱼的姑娘,不一样。
朝歌转身往旁处游,避开暮词,一边游一边唤:红果。
红果刚唤了一声,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冻得她一个哆嗦。
红果人被留在了原处,也听不见她这喷嚏般的唤声,更听不见她的喷嚏声。
暮词心里还是震惊得不得了,没料想她还能浮上来,还能在水里扑通着游过来。
绝不能让她活着上来。
她心里动了杀机,反正已到了这一步,就定意想要她死。
她拿着竹杆追着朝歌假装着急的喊:“朝歌,你快过来抓住竹杆,你快乱别跑啊!”
她作势要救人,却分明就是想趁机弄死她。
朝歌看出她的意图,也不愿与她作戏了。
这样耗下去,最后吃亏的是她。
到时候她没有被淹死,反而先被冻死了。
朝歌冻得浑身在抖,躲开她手里的竹杆,问她说:“三姐姐,你这究竟是想救我,还是想害我?”
暮词惊诧,还一脸委屈,道:“七妹妹,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你快点抓住竹杆吧。”
当然是想害她,可沈朝歌怎么会如此的命大福大?
她不服。
朝歌一语点破她:“你若想要救我,就去把奴婢喊过我,你再耽误下去,就是纯心想要害死我了。”
事情直接被朝歌拆穿了,暮词也就装不下去了。
以这样的方式杀朝歌,她多少是慌张的。
现在也只能假装被朝歌的一语惊醒,放弃了杀她之心,这才道:“你看我,吓得都忘记喊人了,我这就去喊人。”
她放下手里的竹杆,转身跑了,去喊人。
看朝歌这样子,是死不掉了。
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第691章姬渊打了她耳光
朝歌都把话点明了,暮词若还不肯去喊人,就摆明是要杀朝歌了。
问题是,朝歌现在明显死不掉。
她识水性,沉不下去,也戳不下去。
暮词只能选择转身去喊人。
她琢磨着,即使朝歌上来,她也可以为自己脱身,因为刚刚她确实是拿着竹杆在救朝歌的。
若是朝歌告她的状,她只需来个死不认帐。
她心里快速盘算好对策。
想要她杀,只能再找机会了。
她就不信,杀不了她。
暮词一路小跑的走了。
朝歌艰难的往岸上游,费力的翻身上来了。
浑身湿透透的,冻得她直打哆嗦。
她一边哆嗦着往回走,一边喊:红果,红果。
声音实在无力,出口的名字都破音了。
过了一会,红果就奔了过来。
实在是看天晚了,也不知两位小姐怎么还没说完话,转回来。
到了晚上,天便凉了。
小姐穿得单薄,怕凉着她了。
是时候唤她回去了。
一过来就遇着了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暮词。
红果赶紧问七小姐人呢。
暮词这才说:在亭子那边,落水了。
红果飞奔而来。
暮词回头看了看红果飞奔去的身影,心痛的闭了一下眼。
就差一步,就成功了。
沈朝歌,怎就如此的好命,如此的命大?
难道真如说书的所言,她是什么转世来着?
她才不是仙女转世,若是转世,那也一定是煞星转世。
那时,飞奔跑过来的红果来到哆嗦的朝歌面前,忙蹲了下去说:“小姐,奴婢背你。”
朝歌便趴她身上了。
实在也是没力气了。
身上都戳了两下,也让她疼得不轻。
红果背着她飞奔回去,她身边的婢女瞧她浑身湿透,都吓得不轻。
等回去后,这边就赶紧打了热水,朝歌钻进浴桶里泡了个热水澡。
为防止她伤了风寒,姜汤红糖水也都准备了过来,让她赶紧喝。
朝歌人泡在热水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她低首看了看自己被竹杆戳过的地方,都紫了起来。
人在水里,她都能感觉到那竹杆戳在她身上的力度,哪是救人,分明是想害人。
红菱在一旁伺候她,问:“小姐,您是怎么落水的?”
朝歌淡淡的说:“我若说是被三姐姐推下去的,你信吗?”
这件事情,天知地知,她知,暮词知。
暮词一定是不会承认的,只会说是她不小心落水的。
红菱说:“我信,我当然信,小姐,这三姑娘心肠也未免太过歹毒了,现在竟连小姐都想杀。”
朝歌闭了闭眼,内心悲凉,问:“她为什么想杀我啊?”
她们都是沈家的姑娘啊!
她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仇怨,难道就因为一个霁月?
红菱是个明白人,气道:“这还不是明白的事吗?一切都是为了皇上,以往在府里的里时候,三姑娘就常为了大公子的事情与您置气,现在您要成为皇后了,她心里指不定怎么嫉妒呢。”
因为嫉妒,就想杀了她这个妹妹?
她闭着眼笑了一下。
红菱看见她身上被戳也来的紫痕,问她:“小姐,这伤都是哪里来的?”
她笑着说:“三姐姐以救我为名,拿竹杆戳的呗。”
怎么与三姐姐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她不想的。
她一直觉得大家都是沈家的姑娘,是一家人的。
就算因为大哥有些的争风吃醋,也不至于像对待外人那般。
今天可是六姐姐大喜的日子,差点就要成为她的忌日了。
那个时候,沈府老夫已闻讯赶来了,花颂还没有回府,一块跟了过来。
一块待在朝歌这边的还有三姑娘暮词。
她哭泣泣的把朝歌落水的事情说了。
就是讲朝歌不小心掉到水里了,她自个也吓坏了。
花颂听她说完,心里就有数了。
看来是她的话在三姑娘心里起作用了,三姑娘动了杀机了。
很好,很好。
沈朝歌这个祸害,早就该死一百遍了。
若非是她,她花颂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她现在看着是风光了,嫁给了钟玄明为续弦,可只有她清楚,这钟玄明就不是个东西,他私下里喜欢的根本就不是女人。
整日与沈承恩混在一起。
她现在竟要与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出的沈承恩争一个人。
气人不气人,恶心不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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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奴婢来报说七小姐已沐浴过,请她们过去。
沐浴过的朝歌睡在了榻上,身上盖了层厚厚的锦被。
沈老夫人过来嘘寒问暖一番。
暮词跟在后面,眼泪汪汪看着她说:“朝歌,你没事了吧。”
朝歌看她一眼,安慰沈老夫人道:“就是不小心滑了一脚,我现在不是上来了吗,没事的。”
沈老夫人又心疼又后怕,道:“你呀,马上就是要做皇后的人了,以后河边那种危险的地方,不要去了。”
朝歌乖巧的应是。
想必暮词已和奶奶另有一番说词,罢了。
她和暮词之间的事情,还是不要影响奶奶的心情了。
一个花颂就够让她闹心了,若是让奶奶知道暮词有杀她之心,恐怕会愁得奶奶睡不着觉了。
权衡之下,朝歌也便不说什么了。
奴婢已煎了药过来,让她服下。
防止她落水后伤了风寒。
朝歌也就乖乖的把药喝了,苦得她连连蹙眉。
奴婢又忙递来蜜饯。
等到吃过,她对站在一旁的暮词说:“三姐姐不必自责,今天这事也不怪你。”
她又没有自责。
暮词轻声道:“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朝歌颔首,让她回去歇息吧。
打发走了暮词,花颂也假装关心了几句后,沈老夫人让旁的奴婢和她也先退下。
待只有祖孙两个人的时候,她这才不放心的又询问开了。
“你给奶奶说句实话,你这落水究竟是人为的,还是……”
这两年的朝歌不要太懂事。
她做事有分寸,从不鲁莽。
她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沈老夫人觉得她不至于自己失脚落水。
朝歌莞尔一笑,道:“奶奶,真是我自己失脚落水,不然,还能是三姐姐推我不成。”
沈老夫人倒是真有这样的怀疑。
现在朝歌要被册立皇后了,就怕暮词心里生了嫉妒。
嫉妒之心一旦被挑旺了,人是什么疯狂的事情都能干的。
嫉妒可以让最亲的人互相陷害,残杀。
瞧朝歌又笑得一脸乖巧,好像真的与暮词无关,她稍微放心一些,又叹了口气,说:“你大伯父大伯母去世得早,你三姐姐这个人吧,自幼就性格孤僻。”
是啊,是救霁月死的。
所以,她对暮词今天所做的事,包庇了。
就让她一回吧。
沈老夫人又说:“她年纪不小了,不能再留了,等回了京师,就给她赐婚吧。”
朝歌安慰道:“奶奶您放心吧,她总不能做一辈子老姑娘,总会嫁的。”
话虽如此,这三姑娘的性子沈老夫人是清楚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朝歌瞧时间不早了,安慰几句,让她也早点回去歇着。
待送走了老夫人,红菱端了燕窝进来伺候,悄声问她:“小姐,您为什么不说实话?”
朝歌哼笑一声,道:“这些实话说出来,只会把奶奶气住,一切都等回京再说吧。”
这事,她是压下来了。
但是,不代表,她会放过她。
沈暮词,敢害她,给她等着瞧。
她这次,是不会原谅她的,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还真当她不能不敢把她怎么着了?
~
暮词那时是忧心忡忡的回去了。
她也不明白朝歌为什么不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她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说词,如果朝歌敢说是她推的,她是死也不会承认的,甚至会死给她看。
到时候事情闹大了,真真假假谁分得清楚,没准旁人也就当朝歌是容不下她这个姐姐,想陷害她。
结果朝歌什么话也不说,她所有的后招也就都用不上了。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在屋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朝歌隐瞒这事的真正意义。
明月清风,星光灿烂。
沈府的夜晚,安宁静谧。
前去侯府吃酒的姬渊回来了。
一回来就听属下给他禀报了朝歌落水一事,听得他心里直冒冷汗,匆忙就寻来了。
朝歌人还躺在榻上。
她是有惊无险的从水里爬上来了,但这事多少是在她心里造成了一些阴影。
人都散去时,她一个人趴着,越琢磨,越后怕。
越琢磨,越头疼。
姬渊进来,她眼睛眨了眨,坐了起来,看了看他,说了句:你回来了。
姬渊在她床榻边坐下,问她:“怎么就落水了?”
她轻轻咬了一下唇,道:“我要是说是三姐姐把我推下水的,你信不信?”
这事不能告诉奶奶,告诉霁月还是可以的。
霁月的脸色沉了沉,道句:“我信。”
他站起来就要走。
朝歌震惊,伸手想要抓住他,抓了过空,急得她忙问:“你要干嘛?”
“你甭管,好好休息。”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朝歌愣了愣,霁月难不成是要去找暮词算帐?
她有些纠结。
一面觉得暮词活该被教训,心里一面又七上八下的。
想到暮词那个脾气,又觉得她一准是会死不承认,还要反咬她一口的。
若是这样子,朝歌也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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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月色,姬渊让属下都退下,他一个人匆匆去找了暮词。
暮词今天差点杀了一条人命,虽然朝歌没有指证她,她也是不得安稳的。
闲着没事,她一边做着手里的绣活,心思意念却飘远了去。
一不小心,还把手给刺破了。
血流了出来,她怔怔的看着,任由它往外冒。
姬渊忽然过来,也没让人通报。
关门的声音令暮词回过神来,她怔怔了站了起来。
大哥这个时候来找她,难不成是朝歌告了她一状?
朝歌告她一状,大哥且信了。
不然,他就不会找过来了吧。
“大哥,你怎么来了。”等回过神来,她还是快步迎了过去。
姬渊走到她面前,停步,看着她。
暮词被她盯得有几分的不自然了,那眼神说不上是冷漠,或是失望。
她不自在的问:“怎么了?”
啪……
姬渊就打了她一个耳光。
暮词震惊,脸被打得偏了过去,火辣辣的疼。
就听他声音冰冷且带着丝丝恼意,道:“如果你爹还活着,知道你对自己的家人都能动了杀心,你说你爹九泉之下会不会死不瞑目?”
暮词眼泪便涌了出来,视线模糊了双眼。
忍着脸上火辣的疼痛,她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所以,是朝歌告诉你,她今天落水是我推的?你信她的话,却连问一问我都不曾,就打我?”
她说:“我爹九泉之下若知道你今天如此的不分青红皂白,给他的女儿安一个谋害家人的罪名,我爹当然会死不瞑目。”
说完,她转身趴在了桌案上,失声痛哭。
一边哭一边喊:爹,你都听见了,你都看见了吗?大哥现在是怎样的欺负人?朝歌是话他都信,我的话,她却一个字也不信。
站在门口的朝歌听着里面的哭声。
她实在有些不放心,便跟了过来。
姬渊对她的哭喊无动于衷,走到她跟前,说:“暮词,你前面的路本来应该很宽很广,你且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走错了路,让自己没有退路的时候,谁也救不了你的。”
暮词抬头,不哭了,只是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控诉:“你不信我。”
姬渊说:“等回京之后,我赐你一座公主府,你且住在宫外吧。”
暮词满心凄凉,道:“你想把我赶出宫?你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吧。”
姬渊问她:“你这样有意思吗?”
是啊,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站了起来,说:“我所求的并不多,我只要能够陪在你身边就满足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意,你都不肯满足我,如果你要惩罚我今生不得再见你的面,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现在就死了算了。”
她拿了面前的剪刀,往自己身上捅了下去,以证明她的决心。
姬渊微微皱了眉。
她倒是真敢捅。
她身子一下子扑倒在地,姬渊转身拉开门,就见朝歌人在门口站着。
他冲外面喊人,让请大夫。
朝歌怔了怔,快步走了进去,就见暮词疼得直叫。
“三姐姐。”朝歌冲她跑了过去。
那剪刀还插在她胸口上,她看着都疼。
她还真是对自己下得了这个手。
三姐姐果然是个狠人。
暮词忍着身上的疼意,断断续续的说:“沈朝歌,跑到大哥面前说我坏话,现在你满意了吧,我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和你抢大哥了。”
朝歌百口莫辩。
暮词忽然就大喊一声:爹。
疼得她昏了过去。
姬渊人已走了过来,把她抱起来放在一旁的榻上。
朝歌忙转身出去,问婢女有没有请大夫。
婢女说已经去请了。
她又惴惴不安的回了屋里,看暮词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眼睛闭着,她也不知这究竟怎么样了,便轻声问姬渊:“三姐姐,不会有事的吧?”
不会就此死了吧?那霁月得因此一辈子良心不安了。
姬渊看她一眼,她都快要哭了。
他安慰说:没事,只是昏了过去。
这剪刀刺的地方,并不是要害。
朝歌吸了吸鼻子,没让自己哭。
三姐姐来这一出,以死明志,倒显得她真的在霁月面前搬弄是非一般。
她倒也没想到暮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回应。
不,她应该想到的,暮词她,本就是这样的人。
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她惯用的拿手好戏,这招一用,也着实好用,吓得全家人都得听她的。
全家人都顾忌着,她大房没有人了,她其实挺可怜的。
霁月顾忌着,她父亲的救命之恩。
她抓着大家的软肋,把这些发挥到极致。
沈暮词,她才真的是好手段。
第692章她气死人不偿命
暮词醒来后,发现屋里站了几个人。
沈老夫人、扶辰、朝歌、以及皇上。
她的伤口已被处理妥当。
大晚上的,她干出自杀的行径,自然是把府里的人给惊动了。
看她转醒过来,坐在她旁边守着她的沈老夫人叹了口气,说:“疼吗?”
当然疼了。
暮词张了张嘴,无力的唤了声:奶奶。
沈老夫人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
暮词别过脸,啪啪的掉眼泪,仿若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扶辰看在眼底,欲言又止。
沈老夫人说:“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暮词这边,我老太太来照顾着。”
姬渊先转身走了。
朝歌也默默的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完了,暮词说:“奶奶你也去歇息吧。”
沈老夫人说:“都说无奸不商,但你爹娘在世的时候,是极为正直之人,你爹做生意,从来都是童叟无欺,看见路边的乞丐,你爹都会丢个铜钱给他们,你娘在后院帮衬着这个家,大小事务,从不让我操心,也不给我添堵,我们沈家有三房,妯娌之间的相处,从未红过脸,兄友弟恭,又善又美,怎么到了你们兄弟姐妹这儿,反而……”
沈老夫人站了起来,又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打扰你了,你歇息吧。”
她话没说完,走了。
暮词躺着没动。
兄友弟恭,她也想的,但是朝歌容不下她。
她不过是想一直待在宫里,陪在大哥的身边而已。
她把玉瑶这个障碍清理了,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如果她再不反击,只能坐以待毙了。
她不想离开大哥,不想离皇宫。
有大哥的地方,才是她的家啊!
如果她被逐出皇宫,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扶辰一声不响的走了进来,问她:“朝歌落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敢在爹娘的面前发誓,与你无关吗?”
暮词淡淡的瞥他一眼,说:“我有什么不敢的?”
扶辰看着她,摆明了不信她。
暮词惨淡一笑,说:“二哥,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会为我出头的二哥了。”
她受了伤,他一句关心的话没有。
她说:在这个世上,我竟已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了吗?
明明两位哥哥都是她最近的人,偏偏现在都与朝歌最近,都帮着她了。
扶辰有些气恼,道:“你这是在说什么混帐话?”
“你出去吧。”
二哥的心现在已挂在了玉瑶的身上,为了玉瑶,也是什么委屈都能受了。
他根本就不关心她这个妹妹了。
扶辰没出去,问她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暮词凄惨一笑,有气无力的说:“你应该问问朝歌,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她为什么要在大哥面前诬赖我,毁谤我,让大哥对我误会重重,失望透顶,她已经是皇后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容不下我。”
容不下她的沈朝歌和姬渊一块走了回去。
本来是六姑娘晚歌的大喜日子,偏沈府又上演一出又一出要死要活的事情,搞到现在,夜已深了。
姬渊把朝歌送到她院宇门口。
夜深,天起了凉风。
姬渊说:“时候不早了,先回去歇息吧。”
朝歌点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
默默无声的进去了。
翌日。
朝歌这边起了个早,去看望暮词。
她这一出自杀,闹得妙啊!
若非霁月信任她的为人,恐怕都要相信是她自己故意落水,然后嫁祸给三姐姐的。
三姐姐都能昧着良心,以死明志,恐怕日后不会放过她了。
三姐姐不会放过她,她又不好反手把三姐姐杀了。
毕竟是一家人。
她也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生出杀她的心思。
人不能杀,又不能不防。
总归是闹得她太不踏实。
趁着早上无人,她去看了一下暮词。
暮词人躺在榻上,这一夜也是疼得她无法入睡。
朝歌来到她身边说话,她眼皮垂着,懒得睁开。
朝歌和往常一样,声音乖巧,说:“本来这次回京,三姐姐也是可以一起的,现在你受伤在身,怕你行动多有不便,我回头就和皇上说一说,让三姐姐暂时在府里养伤,什么时候养好了,就什么时候再回京吧。”
暮词猛地就睁了眼,轻哼了一声,她说:“你是巴不得我这辈子都不要进京的吧。”
朝歌在她旁边坐下来,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没想到三姐姐竟恨不得我死,我大难不死,必不能让三姐姐再得逞了。三姐姐莫以为一哭二闹三上吊就什么事情都可以搪塞过去了,你若是再敢对我下毒手,就别怪我弄得你臭名远扬,以后就真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到时候再后悔都来不及了。”
暮词气得想要起来,胸口疼。
朝歌说:“做你的姬阳公主不好吗?有霁月这样的大哥护着,一生风风光光。”
何必非要自断前程。
暮词咬牙切齿,道:“沈朝歌,你少给我假惺惺的了,我本也没想与你争什么长短,我做我的姬阳公主,你做你的皇后,是你容不下我,不,你是容不下任何出现在大哥身边的女人,你以为我将来出嫁了,就没有旁的女人与你争皇上了吗?你一个商户之女,有什么资格一直霸占着皇上一个人?京师之内,随便拎出一个姑娘出来,都比你更有资格做皇后。”
暮词说这些话气人,噎人,朝歌也没在客气。
反正都明说了,这脸也彻底撕破了。
朝歌呵笑了一声,道:“是啊,京师内有太多的姑娘出身比我高贵,可那又怎么样呢?霁月就看不上那些姑娘,霁月就喜欢我一个人,有些姑娘啊,就是投怀送抱,霁月都嫌腻歪呢,你说气不气人。”
是气人,当然气人,暮词当场被气得恼羞成怒,火冒三丈,浑身发抖。
她想爬起来赶人,身子一动,伤口就疼。
“滚,你给我滚。”
暮词想吼她,奈何吼出来的音量有限。
她一吼,伤口就被牵扯,疼。
无法大声。
朝歌冷呵呵的一笑,说:“三姐姐,你莫要忘记了,等回京之后,我就是皇后了,你就算是公主,见了我也要下跪,你也看见了,霁月是向着我的,你在她心里最多就占这么一点点的小位置。”
她伸出小拇指打了个比方。
“就这一点点的位置,也是因为大伯父的缘故,早晚有一天,也会被你所做的事消耗干净的,你最好对我好一点,客气点,不然,你就别怪我这个当妹妹的还手了。”
一番话,那真是连威胁带吓唬,还有几分的炫耀。
暮词气得全身剧烈颤抖,喘气。
越喘,胸口越疼。
朝歌轻哼一声,转身走了,对外面的婢女吩咐:“三姐姐身体不舒服,你们进去照顾着。”
三姑娘的婢女赶紧进去伺候。
沈朝歌轻快的走了。
三姐姐动了杀她的心思,她虽不会杀过去,但天天给她添堵,也是可以的。
气不死她。
敢害她,她可不会嘴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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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言语是一把刀子,戳到人身上是会疼的,这话是不假的。
三姑娘暮词好半天缓不过那口气来。
朝歌人虽走了,想到她之前所说的话,她依旧是面如死灰。
想到只要有朝歌在,这辈子她都沾不着皇上的。
想着她得意洋洋的说她马上就是皇后了,要让她这个当姐姐的要对她好一点。
想到她说她在皇上的心里,因为她爹的关系,只有那么一点点的位置,她难受得又落下了眼泪。
她把朝歌推到水里,想害她性命。
朝歌虽没有害她性命,这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难受。
再后来,扶辰过来了。
扶辰看她好像哭过的样子,问她:“是伤口疼吗?”
暮词摇头,不想和他说话。
她的亲二哥,不再护她了。
扶辰说:“皇上今天要回京了,我一会也要跟着回去,你身体不适,就暂时在这里养伤吧。”
暮词怔怔的听着。
皇上要走,一声招呼都不来和她打吗?
扶辰见她失神,出去和奴婢交待了一番,让好好照顾她。
他先走了。
暮词躺在榻上发呆。
她想起昨天大哥因为朝歌的原因,打了她一个耳光,对她失望的样子。
兄妹相处这么多年,他们从来都没有红过脸的,因为朝歌的原因,他打了她。
也许真如朝歌所言,她在皇上的心里只有那一点点的位置,可能也是因为她爹的关系。
都是沈家的姑娘,怎么就朝歌得了霁月的心?
都是妹妹,怎么霁月待她就那样的疏离,面对她的时候连个笑脸都不曾有过。
唯独对朝歌,他会有真心的笑容。
把声音放柔。
若一碗水端平也就罢了,偏他端不平。
因此,她哭得撕心裂肺。
她陪伴了他那么多年,都得不着他一个真心的笑容。
朝歌这些年来为他做过什么,非打即骂过后是死缠烂打。
帝后的龙辇出发了,沈家人一路相送。
等过些日,帝后大婚,他们也是要再进京的。
春暖花开,微风不燥。
离了广陵的马车渐行渐远,一大一小脑袋互抵在一起。
由于昨晚都没睡好,两人不约而同的闭目养神。
恍惚之间,姬渊问了一句:“朝歌,你的帝后情写到哪了?和我讲一讲。”
她跟个懒猫似的懒懒的趴在他胳膊上说:“写到我原来是仙女下凡。”
他不由笑了,被这话逗笑,道:“你是仙女下凡,我是什么?”
“你是天帝下凡。”
天帝下凡,好像不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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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不可能的,她是不会这样写的。
等回到宫里,已是繁星点点。
各回各宫。
朝歌坐下来,继续奋笔疾书。
翌日。
姬渊早朝时让礼部尚书赶紧准备妥当,七天内要迎娶皇后进宫。
礼部领旨。
各位大人集体的脸色沉沉,很难恭喜皇上大婚。
静安王说:“皇上要大婚,各位大人不该恭贺吗?一个个的都拉着死人脸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无声的抗议了。
姬渊冷冷的扫了一眼各位大臣,道句:无事退朝。
不祝贺他们又能如何。
需要他们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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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大臣看不上被立的皇后,民间却是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尤其是女子,帝后情,更受普通百姓家的姑娘们所追捧。
现在听书的人除了一些达官贵人,还有一些名门姑娘。
她们想了解一下皇后的过往,想知道皇上怎么就看上她了。
帝后的婚期近在眼前,可以说是全民皆欢了。
许多普通人家开始认为读书确实好处多多,沈家的七姑娘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个商户之女,一跃为皇后了。
那肯定也是沾了读书的好处。
不然,目不识丁的人,如何做皇后。
所以,最近报名的姑娘甚多。
为了帝后的婚事,这两天沈家的人也又都全到了京师了。
吴子越也携带夫人一块过来了。
沈朝歌也终于从宫里又搬了出来,搬到了京师沈府,等待大嫁,册立。
在这期间,三姑娘暮词也跟着一块进京了。
三姑娘的伤并未痊愈,勉强自己过来。
好在养了几日后,在大婚日恢复的可以自由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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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整个沈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她心里说不出来的苦涩。
沈家的姑娘都出嫁了,就剩她一个了。
墨念欢喜的忙前忙后,装模作样的四下查看一番,看看哪个喜字有没有贴斜,哪个灯笼有没有挂歪。
等皇后娘娘被册立,身为皇后娘娘惟一的徒弟,她多风光啊!
朝歌这几天是前所未有的安静,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闺阁了,哪也不去。
当然,有件必不可少的事她是一直没有闲着的。
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她依旧奋笔疾书啊!
墨念有时候会在跟前帮着研墨,然后偷瞄一眼,笑嘻嘻的说:“这个下凡的仙女,一定就是皇后娘娘了。”
关于帝后情的事情,不仅在京师传得沸沸扬扬,就是在他们沈府也传得是一个热火朝天。
朝歌身边的人,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外面说书的,说的全是她家主子的事。
朝歌心思全在自己的故事里,没搭理她。
天晚了,红菱进来,悄悄的说:“小姐,马上就要大婚了,您稍微歇息一下,养养精神吧?”
她为了写这个书,连觉都不肯睡了。
墨念也一旁附和道:“小姐,红菱说得极是,写书是个细水长流的活,您这早点歇息,把精神养好了,您就是天下最美的皇后娘娘了。”
好像言之有理呢。
她确实有点累了。
婢女服侍她去歇息,那边又来报说三姑娘过来了。
第693章大婚日喜轿起火
既然三姐姐来见,朝歌也就请了。
坐下,朝歌让婢女都退了下去。
她微微一笑,得体,说:“大晚上的,三姐姐前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知心话要好我说了,你说吧。”
她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来。
暮词看着她,淡淡的笑了一下。
那天早上,朝歌前来和她说的一番话,又威胁又是吓唬的,她可一个字没忘记。
暮词说:“再过一日,大哥就要迎娶你为皇后了,说实话,我本是不想祝福的,可想到你日后有可能是大哥的幸福,我还是要来叮咛你几句,大哥这个人,他这两年虽是被你哄得团团转,满心满眼都向着你,但他也是个有脾气的人,更是这大耀的帝王。”
朝歌押了口茶,也不知道她又要放什么屁。
暮词神色淡漠,说:“大哥也是一个有底线的人,你在他跟前行事也不要太过火了,免得有一天连他也兜不住你,要知道,除了大哥,这朝中的臣子,没有一个是支持你为后的,他们全都不祝福你,个个都对你恨得咬牙切齿,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你,巴不得你犯个错,好把你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你一旦被废,丢的是整个沈家的脸面,我身为沈家的姑娘,脸上也无光,当然也不乐意你走到这一步。”
朝歌冷笑一声。
她就说吧,三姐姐断不会忽然醒悟的。
她就是故意来添堵的。
她还没出嫁,没被册立呢,她就盼着她出点错,被废。
暮词又说:“你也别嫌我说话不中听,因为我知道你这个人素来任性惯了,往后定会仗着自己皇后的身份,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大哥本是个冷静之人,你且莫要让他成为昏君,坐实了你煞星的身份。”
说到煞星一事,朝歌道:“我在想啊,这煞星一事,是你买通了人,在外面散布的吧。”
暮词讽刺一笑,道:“你的眼睛还是要放远一点,不要只盯着我,这整个京师,巴不得你出点事情的大有人在,你若死了,最高兴的不是我,是那些最有资格接替你,稳坐皇后之位的人。”
朝歌看着她,没说话。
她知道暮词说的也是真的。
暮词见她无话可说了,这才站起来,行了一礼,道:“等宫里再相见,就该称你一声皇后娘娘了,为了沈家,你也好好保重吧。”
说得好似真的关心她一般。
她当然不关心沈朝歌,她就是要让她明白,整个京城的权贵都在与她为敌。
身为皇后,她是孤单无助,一个人在战斗。
孤单无助的沈朝歌怎么可能会甘于被欺,她若为了沈家,私下里去拉拢人,亲近一些大臣,被皇上知道了,她才是真的要完蛋了。
就算皇上再宠她,恐怕也不会容忍她四下勾结朝中大臣的吧。
毫无疑问,她的话成功的击到了沈朝歌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线。
她闷闷的睡下,辗转。
就算全世界都反对她被册立为后又如何?
沈家是商户之家,扶辰和添香两位公子尚且年幼,还不曾到弱冠之年。
等在霁月跟前磨练磨练吧。
暮词不懂事,扶辰和添香是眼见的懂事了。
全府这么多的人,就暮词最会给她添堵了。
好在这就迎来了她的大喜日子。
皇宫那边敲锣打鼓的来沈家迎亲了。
沈朝歌一身大红的凤冠霞帔在身,乐得沈为民合不拢嘴。
沈老夫人眯眼笑。
墨老夫人为了送亲外孙女出嫁,携带一家老小全都过来了。
凤吟夫妇、晚歌夫妇,墨兰,在这一天都过来了。
墨兰在她大婚这天到府上来了,朝歌听到禀报后,赶紧让人请了进来。
两人相见,朝歌握着她的手坐下来说:“兰兰,你是听见我要成亲,特意赶回来的吗?”
墨兰低笑了一下,说是的。
这当然也只是其一。
其二,是皇上派了人寻她回来的。
人多,有些话不方便说。
若不然,他们又岂会再回到这京师之地找不自在。
这些事情朝歌本也是知道的,只是大家都没有说破。
墨家三位太医,没一个能诊断出姬渊身上到底有没有病。
姬渊就怀疑自己有病,便让墨家人把墨兰给寻回来。
那段时间,墨兰与姬昌本已出了京师,一路上靠她医病救人,挣些糊口钱,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墨家人好不容易寻来,传话给她说皇上招她回宫,她猜想着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招她回宫的,这就又一路赶了回来。
本来姬昌是万分不乐意回来的,她好说歹说,才说服了他。
墨家人都住在京师,皇上要见她,都派人寻来了,她是不能不见的。
好不容易赶了回来,就听说了帝后大喜的日子,她便没有急着入宫,而是来到了沈府。
朝歌是她的姐妹,她今天大嫁,总想着亲自送一送她。
两人说了一会贴心话,朝歌让她一会随自己入宫。
墨兰应了,只是先去看了自己的祖母,墨老夫人。
墨老夫人携带一家老小前来祝贺,这会功夫正与沈老夫人说着话。
乍见墨兰人进来,她愣了一下。
墨兰行了一礼,唤了声奶奶。
墨老夫人即刻站了起来,说:“你跟我进来。”
墨兰默默的跟着她一块去了,去了一间无人的客房。
自从两年前墨兰在宫廷上出了那档子丢人现眼的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墨兰了。
今天在沈府意外相见,墨老夫人内心复杂万千。
关上房门,墨老夫人问她:“兰兰,皇上在寻你,你都知道了。”
墨兰点头,说知道了。
墨老夫人问她:“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府?”
墨兰垂眸,道:“兰兰没能给墨家带来荣耀,不配再回府。”
墨老夫人鼻子一酸,这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孙女,她这两年经历了多少的坎坷,她岂会不痛。
墨老夫人伸手握住她的双臂说:“不论什么时候,墨家都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回来,谁敢拦你。”
她的哥哥现在被任命为太守。
墨家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现在皇上又寻她回来,她也隐隐听自己的儿子提了一嘴子,就是皇上身体不适,没查出毛病来,才让寻墨兰回来,再查。
有奶奶这话,墨兰眼角微微湿润,说好。
只是一会要跟着朝歌入宫一趟。
墨老夫人了然。
祖孙俩说过话,墨兰从里面走出来,就见她自己的母亲正在门口等着。
她也是刚刚忽然瞧见墨兰的身影,觉得像,又怀疑自己看错了,便在门外守着。
果然,还真是自己久未再见的女儿。
母女相见,关上房门,压抑的低声哭了一会。
等再从里面走出来,墨兰又去了朝歌那边。
那边一片的欢声笑语。
凤吟、晚歌、暮词,都过来了。
暮词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凤吟婚后被娇养得不相话,人越发的娇气了。
她过来抱住朝歌装腔作势,恋恋不舍的说:“真舍不得你嫁人,一旦为人妇,就不自由了,趁着你还没有出嫁,就让我多抱一抱吧。”
出嫁后的朝歌虽没有公公婆婆,可有一帮权臣在下面虎视眈眈的盯着。
恐怕一样不好受的。
朝歌便笑着说:“五姐姐,你把我凤冠弄歪了没。”
凤吟忙看了看,晚歌过来帮她正了一下凤冠,说好了。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大喊的声音,说是吉时到,凤舆来了。
皇后的喜轿又叫凤舆,那是相当的气派了。
红色的舆内,在正中位置安放一座大红朱漆、满绣金凤的座椅。
座椅正中,端放一柄御笔用宝龙字金如意。
代表皇上本人。
皇城内外已是一派的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入宫即是皇后,沈家姑娘没有哭嫁这一说,连作个样子都省了。
大家都欢喜不已,朝歌也哭不出来。
她本来就甚想嫁给霁月,想了两世了。
沈为民过来要背女儿。
他今天精神头十足,稳稳的把女儿背上,扯着声音说:女儿,稳住了。
朝歌暗暗翻了个白眼。
大家是一路欢送的,把朝歌送到大红喜轿上去了。
朝歌坐稳了,四下看了看,嘴角噙了一些浅笑。
这一天,全城的人都被惊动了,全都出来看沈家的女儿出嫁。
入宫即是皇后,谁不羡慕啊!
人坐在花轿之中,朝歌听着外面热闹的气氛,微微挺了一下腰板。
以后就是皇后了,她得更努力才能配得上这个身份的吧。
外面的队伍形成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她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能四处打量自己所坐的喜轿。
迎亲的队伍绕城而行。
大红的花轿灿烂夺目,如同日光,光芒万丈。
坐在轿中的沈朝歌忽然发出喜轿上方,出现一个小洞。
竟然有火苗一样的东西在周边燃烧开了。
沈朝歌倒吸一口气。
头顶上的东西,旁人是不易发现的。
帝后大婚,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也没人留意轿顶。
朝歌脸色微微变了变。
光天化日下,这轿顶会无辜起火?
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停。”
朝歌喊了一声。
这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在蔓延,再不停下来,难不成要把她烧死在里面。
轿子停了下来。
她的婢女快步过来要询问何事,就见沈朝歌人已从轿中走了出来。
前来迎亲的锦言锦语快步走了过来,询问她何事。
朝歌让他们看轿子。
两人朝花轿上一看,就见那火已蔓延开了,周围的人都震惊不已。
就在那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大喊一句:这哪里是皇后,这分明是祸后。
——这是天降煞星。
——祸后就是煞星。
人群中响起了好几个这样的声音。
煞星的风声刚刚过去,在她大喜的日子花轿无辜起火了,这不是煞星是什么?
不是祸后又是什么?
朝歌脸色微微白了一分。
谁在这样的日子花轿起火,脸色都不会太好看的。
现在有人又把煞星一事搬了出来,她越发的断定这火不是空穴来风。
眼看那大红的花轿轰的一声变成了一团大火,迎亲的队伍与周围的百姓一样震惊,大家全都嚷了起来,有说这个的,有说那个的。
正在那时,人群里有个姑娘跑了出来,大声喊着说:“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她嗓门贼亮,中气十足。
那不是说书的冰冰姑娘吗?
不知道她这个时候跑出来想说什么,许多人成功的被她吸引过来。
冰冰姑娘大声嚷嚷说:“天火降临,红红火火,这是吉兆,大耀的国运,必因娘娘火上加火,红红火火再旺一百年,娘娘果然是仙女下凡,民女叩见仙女娘娘。”
她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
朝歌掀了盖头,要看看是哪个姑娘这般的机智。
甚得她心。
红果来悄声和她说了一声,就是告诉她是说书的冰冰。
~
两旁的百姓离得近的是听说书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
好像又言之有理的样子。
墨兰见事有转机,她立刻装模作样的上前对两旁的人大声道:“娘娘下凡,向来以怜悯为怀,帮助天下穷人,大家今天得见娘娘真容,还不跪拜。”
老百姓什么也不知道,反正谁说的有理就听谁的。
娘娘就是娘娘,老百姓也不敢冒犯,赶紧下跪:叩见娘娘。
朝歌也装模作样的问那冰冰:“你叫什么名字?”
冰冰回话说:民女冰冰,就是一说书的,今天得见娘娘真容,百闻不如一见,娘娘果然是仙女下凡,也只有仙女,才有娘娘这等的容貌,凡人,哪能生得如娘娘这般好看。
真是会说话。
朝歌了然,说:“能识得我是仙女下凡之人,想必也非凡人,跟我入宫吧。”
冰冰欢天喜地的谢了恩。
朝歌让人牵了马来。
她翻身上了马,甩着鞭子,轻飘飘的走了。
百姓伸长了脖子看她。
许是真如那说书的冰冰所言,也只有仙女下凡的人,才能连骑个马都这样好看。
没有丝毫的粗俗。
优雅,尊贵。
临危没有丝毫的慌乱。
锦言防止在生什么乱子,让迎亲的羽林军前后左右一路相护。
有人感叹,这说书的真是好命。
一下子就被皇后看中了,收入宫里了。
日后恐怕就不需要天天说书了,而是在宫里过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了。
早知如此,就该先一步奉承娘娘是天神下凡。
但,虽然都是人,也不是谁都有这脑子的。
所以,活该人家被娘娘看中,带入宫中。
迎亲的队伍继续前行,再没有耽误。
与此同时,锦言这边也派了人急匆匆赶回宫,把这事禀报。
第694章二次毒发血断肠
在朝歌还没有到达时,姬渊已先一步收到了这边的消息。
他皱了皱眉,满心恼恨。
什么天降神火,分明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想要阻止她被立为后。
他让人备了马,带着人马亲自迎出了宫。
朝歌那边的迎亲队伍,继续一路敲敲打打,喜气洋洋的来了。
皇后娘娘坐在马上,那马好像也知道今天是皇后娘娘的大喜日子一般,驮着娇娇的美人,趾高气昂的来了。
马脖子上给系了个大红花,瞧起来格外的神气活现。
姬渊带着人马迅速迎面过来,远远看见接亲的队伍,见朝歌人在马背上坐着,稍微放下心来。
朝歌不慌不忙的轻轻夹着马肚,优哉游哉的过来了。
学会马术,果然还是有好处的。
她又努力摆正了一下身姿。
她可是皇后,今天又是新娘子,要端庄的。
什么天火降临,丝毫不能影响她成为新娘,皇后的好心情。
气死那些想阻止她的人吧。
待姬渊走近,两人四目相望。
一身大红衣裳的姬渊,本该红红火火,他硬是穿出杀气腾腾。
她嘴角忍不住上扬,想他定然是听说了路上的事情。
瞧把他给气得。
姬渊把自己的手伸给了她,想把自己的皇后,新娘,接到自己的马背上来坐。
朝歌也就把手递给了他,身子直接被他从一匹马上抱到了另一匹马上。
她稳稳的侧坐在姬渊的身前,仰脸看他,眉眼淡淡的笑。
因为知道了她在路上所发生的事情,他面容上有些冷酷。
下巴越发的坚毅了。
朝歌笑他说:“今天是你我大婚,你把脸绷得这样紧作甚?”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他勉强松了一下紧绷的面容。
姬渊策了马,往回而返。
亲迎的队伍继续跟着回宫。
姬渊这才沉沉的说:“让你受惊了。”
朝歌莞尔:不惊不惊。
她倒是淡定得很。
看她无恙,为了今天顺利册立,那些不愉快的事,他暂时也就搁置下来了。
~
今天帝后大婚,文武百官齐到。
木已成舟,各位大臣也都识相的不再反对。
皇帝大婚,再说一些不该说的话,让皇上晦气,完全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大婚之日行册立和奉迎礼,这是帝后大婚中最为隆重、最为热闹的仪式。
册立礼就是皇帝向皇后颁发婚书,纯金制作的金印和金册。
向皇后颁发册、印的礼仪越隆重,就代表越发受到皇室的重视。
甭管皇后出身如何,现在正式被册立为后了,又有皇上护着,各位大臣还是得下拜,一起参见皇后娘娘。
朝歌微微挺直了腰板,目光淡淡的扫过众臣。
从今以后,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整天给她添堵。
身为公主的三姑娘暮词和玉瑶一起前来参与帝后大婚。
于暮词来说,霁月是她的大哥,就算再难受,再不喜欢,她也要亲眼看着他大婚。
凤吟夫妇、晚歌夫妇、也一起参与了进来。
墨启生这天也赶了回来,参与皇后册立仪式。
如今,他是臣子,她是万众瞩目的皇后。
他目光淡淡的看着这一切,自嘲一笑。
甚好,甚好。
当年,他果然是没有看错的。
他们兄妹之间,果然有猫腻。
礼成之后,进入洞房,帝后登龙凤喜床,吃子孙饽饽,预祝子孙满堂。
行合卺礼,交杯饮合卺酒。
芙蓉帐落下。
姬渊帮朝歌把头上沉重的凤冠取下,拿手去轻揉她的颈项,问她:“脖子酸不酸?”
她硬头脖子顶了一天了,当然酸了。
姬渊的手揉在上面,带来一阵前所未有的舒适。
她跟个猫似的把脸藏在他怀里说:那你帮我多揉一揉。
姬渊说好。
一边把她放了下来。
每一处拿捏都刚刚好,舒适得她发出一声不可言喻的哼时,小嘴就被堵上了。
所有的欢愉,全都被堵在喉中。
衣裳落在芙蓉帐外。
朝歌骨头发疼,被捏扁捏圆,捏碎。
甘之若饴。
姬渊他,今晚可是威风得不得了,尽展他雄性风采。
因怕伤着她,他已经很小心翼翼了。
结果,她还是不堪负荷。
她隐忍着不说不适。
姬渊良心发现,问她:“朝歌你可有觉得不舒服?”
她转过身,低低小声说:“当然不适。你我,好像,不,合适……”
她说不下去,脸红。
姬渊却被这话愉悦。
和她说:“哪有不合适,明明是极度合适。”
所以,他不知疲惫的,把她如珍宝捧在手心,从头到尾,里里外外,尝了个遍。
是他喜欢的味道。
等到他肯歇息下来,洗漱一番后,已是午夜了。
身心放松下来后,姬渊这边忽然就有点不适。
那种感觉经历过一次,再次袭来,就比较熟悉了。
心绞痛。
那种感觉,正在蔓延,让他不由得闷哼一声。
朝歌窝在他的怀中,听出异样,问他:“怎么了?”
“心疼,去把墨兰传过来。”
朝歌心里一慌,人已爬了起来,顾不得双腿双脚的不适,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唤人。
霁月说心疼,都要去叫人过来了,那一定是真的很疼了。
她的心也立刻跟着疼了起来。
等把事吩咐下去,她又急急的跑了进来。
姬渊人已坐了起来,勉强把衣裳拢上。
他脸色苍白,白得没有血色。
自然是很疼的,不然,又岂会在新婚之夜传人过来。
“霁月。”朝歌上前用力抱住他,又忙松了松,把自己太用力,抱痛他。
明明知道他很痛,她却无力帮助他什么。
她害怕极了,无助。
姬渊便反手把她抱在怀里,轻声说:“朝歌不怕,没事的。”
如果没事,她就不会刻意派人把墨兰寻回来了。
朝歌知道他在安慰自己。
她不安的看了看他。
明明之前还意气风发,威风得不行了。
瞧现在的气色,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
即使是霜打的茄子,他也始终保持着自己帝王的威严,尊贵。
姬渊说:“朝歌去外面坐一会。”
他不太想她,一直这样盯着他。
此时,他的脸色应该很不好看,很吓人吧。
不然,朝歌也不会这般害怕了。
朝歌摇头,不肯出去。
姬渊说:“不想你看到哥哥现在的样子。”
他微微轻喘了一下,压抑着那股钻心的疼。
朝歌说:“你今晚最难看的样子,我都看见过了。”
姬渊莫名就被这话逗笑了,忍耐着痛感,说:“朝歌今晚,很美,哥哥很喜欢。”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撩着他的心,让他根本不想放开她。
“不要说了。”。
怕他说多了,更疼。
也怕他说多了,她自个不好意思。
姬渊倚在那里由她抱着,浑身打颤。
这次的疼痛,比上次来得更凶猛。
他咬着牙,不再说话,忍痛。
朝歌看他,见他额上有汗湿了出来。
明明这天并不热。
甚至,还是冷的。
带着凉意。
朝歌拿手帕给他拭汗,问:“是不是很疼?”
他说不疼。
那两个字仿若从牙缝里被挤出来的。
朝歌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明明那么坚强的一个人,现在却连抱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姬渊想抱她,疼痛却让他双臂无力。
过了一会,墨兰匆匆跑了进来。
她今天跟着朝歌一起进宫,因为还没有见着姬渊,就留在了宫里歇息了一晚,打算明天再来见他的。
朝歌见她过来,赶紧让她来给诊断。
墨兰给他请了个脉。
脉向不稳。
墨兰拿了个银针说:“还需从皇上指腹上取一滴龙血,请皇上允许。”
姬渊伸了手,由她。
墨兰扎了一针,取了他一滴血,放在准备好的器皿里,她拿去分析,检测。
姬渊身上的那股疼痛比上次更持久一些。
等好不容易那股疼劲平息下来,墨兰这边过来启禀说:皇上,您中毒了。
姬渊倒也不意外自己会中毒,朝歌却是面色一变。
姬渊问她:“可知这是何毒,可有解法?”
墨兰说:“此毒名叫血断肠,是用下药人的血掺杂黑色曼陀罗为药引炼化而成,曼陀罗寓意为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产自西域,当用血为药引炼化而成后,中毒之人,在短期之内不会察觉,如常人一般。等到毒发之时,已是数月之后,毒性极强。毒发过后,又与平常一样,查不出任何中毒症状,只有在毒发之时,取一滴血,方能察看出眉目,若要解毒,就需取得下药人的心头血作为药引,取一束断肠草,方可化解。”
姬渊问她:若不解,会如何。
墨兰说:若不解,就一直受着,但此毒的发作会一次比一次强烈,每发作一次,这毒就在人体内蔓延一次,正常人,最后是无法忍受的,会活活疼死。
朝歌脸色惨白,活活痛死。
可想而知霁月刚才承受了怎么样的痛。
墨兰问:“皇上可知下毒之人是谁?”
姬渊说:萧神医。
墨兰怔了一下,很快垂眸。
萧神医,他给先帝下毒,令先帝驾崩。
现在又给姬渊下毒,他这是想干什么?
他不想活了吗?
姬渊说:“此事不可声张,你先下去吧,从明个起,你就到太医院来做事。”
墨兰忙道:“墨兰恐怕不能答应。”
“允姬昌自由出入京师,若是表现得好,可恢复他皇子的身份,赐他封地。”
姬昌果然是她现在的软肋了。
墨兰忙跪下:“谢皇上隆恩,墨兰全家今生必在皇上面前尽忠。”
她满心欢喜的退下。
从今以后,她和姬昌就不必远离京师,远离家人了。
他们可以自由的出入京师,出入墨家了。
忽然又想到萧归流那个人,她狠狠的把这个人撇在脑后,不让他闯入自己的心里。
他与她,早就没有关系了。
这是一个毒害先帝,又毒害新帝的凶手。
她现在的丈夫,是姬昌。
姬昌,挺好的。
心里头那股不快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想到姬昌这个人,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是做惯了皇子的他,跟着她在外面漂泊,还真是为难他了。
她每天要在外面行医赚糊口的银子养家,也没太多时间照顾他。
他衣裳不会洗,饭也不会做,锅也烧不好。
就是劈个柴还凑合。
自从离开京师后,她就把身边的奴婢都打发走了。
她们年纪大了,也需要嫁人了。
而且,她除了要养姬昌,还要帮着养姬昌她娘。
姬昌她娘更是娇贵得很。
她生得娇贵,后面又做了贵妃那么多人,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
带了个姬昌,又带了个姬昌他娘,简直是带两个祖宗在身旁。
一下子养两个娇滴滴的贵人,有点吃力的。
现在回了京师,如果皇上愿意姬昌也留在京师的话,将来给他封地,她又可以在太医院做事,养家糊口这些事情,就容易多了。
~
~
没有了墨兰在身边照顾的姬昌,那是整个晚上都睡不着的。
回到京师后,墨兰就找了一个便宜点的小客栈让他先住下了,一块住在这个客栈的还有林天瑜,姬昌他娘。
把他们安置在这里后,墨兰说要去一趟沈府,看朝歌出嫁。
说实话,他们一点不想参与这样的事情,由皇子被贬为庶民,任谁心里也不会太痛快。
就由着墨兰一个人去了。
结果,这一去就没回来了。
他后面也略略的听闻一二,朝歌的轿子忽然着火了。
今一天,全城的人都在议论这事。
这些愚蠢的人,这明明就是有人不想她做皇后,有意而为。
这些天来习惯了墨兰在身边时刻陪着,夜夜拥着她,从她这里吃饱喝足,方能入睡。
她人一下子不在身边,反而有诸多的不习惯,失眠了。
也许是跟着一块入了宫吧。
想到那个皇宫,他心里就不喜。
那是他曾经住了近二十年的地方,现在那里于他是陌生的,是跨不过去的一道门。
他正榻上辗转反侧,那边林天瑜就过来叩门了,喊他:“兰兰回来没有?”
姬昌在屋里回她:回来了。
随之把灯给熄了。
既然人回来了,林天瑜作罢,也就不打扰他们了。
这种事情,也打扰不了。
她儿子什么尿性,她最清楚了。
有了媳妇不要娘。
第695章他跟个弃夫一样
皇宫。
打发走了墨兰的姬渊神色已恢复自若,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朝歌面上也快活不起来了,闷闷的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他招手让朝歌过来,揽她在怀里说:“时间不早了,歇息吧。”
她咬咬唇,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摇头。
他忍俊不禁,说:“你这模样,好似我死了一般。”
“不许胡说。”朝歌伸手捂了他的嘴。
他笑着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自己手掌中,道:“不说,那就歇息吧。”
“我睡不着。”
“那再由劳你受点累?”
他把帐幔放下。
朝歌轻轻捶他:“你不疼了吗?”
他摇头:痛并快乐着。
朝歌脸红:我疼。
扭过身,把她自己藏在了金黄色的御被里。
姬渊笑着把她拥到怀中。
知道他疼,当然并不是真的想要如何。
合上芙蓉帐,房间里的烛火熄灭了。
朝歌说:“要派个人把萧神医找回来的。”
姬渊说:别担心,会的,睡吧。
把萧神医找回来,恐怕不容易。
算一算时间,这毒,大概是在外面的时候下的。
也许,就是在先帝驾崩那一天。
为的就是有一日,让他亲自去邶国寻他。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也只有见了萧神医才能问出来。
当然,真想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萧神医,他只盼着,他好好活着,留条命等他去寻他。
千万不要被他母亲羲荷,给杀掉才好。
他亲了亲怀里的人儿,让她把眼睛闭上,睡觉。
他知道她担心得不得了。
早知道他的事情会这般的麻烦,就不这般急于成亲了。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与她成亲,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于他个人来说,当然是好事。
没有什么比得着她,更能让他满足了。
好似内心那个空虚的地方,一下子就被装和满满的。
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
朝歌心事重重的合上眼。
换了个环境,依这样的方式,和另一个人躺在一起,虽没有丝毫的不适,她却失眠了。
为了不影响身边的人睡眠,她假装入睡。
她不知,姬渊为了不影响她的睡眠,也在假装入睡。
半睡半醒间,天色亮起。
皇帝昨日大婚,今天自然是不用上朝。
由于头晚没睡好,到了后半夜两人才昏昏沉沉的睡去,这一觉索性就睡到天色大亮,直到外面传来唤他们起床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的醒了过来。
朝歌一惊,迷迷糊糊醒来后就忙坐起来问:“是不是耽误了你上朝?”
那帮老臣又有话要说她了。
姬渊伸手又把她拽了下来,拽到怀中抱着说:“帝后大婚,自然是要休假的。”
上什么朝。
他现在只想上……
朝歌面上一阵通红。
他又威风凛凛的来了。
这下她可有点不情愿了,小声说:“我还没好呢。”
他说他知道。
也没真想这个时候再把她怎么样,他忍了忍,等她休养好了吧。
来日方长。
还是抱着她好一番温存,这才放开她。
他这个人,还真是腻歪得不像话。
两人在一起磨蹭着,互相为对方更衣后,这才唤人进来伺候洗漱。
朝歌的婢女端着金盆进来伺候。
待帝后都洗漱过,两人一起用了膳。
膳后,闲来无事,姬渊见外面风轻云淡,要带朝歌出去走一走。
她前段时间虽是在这宫里住了几日,整天都在埋头写她那点东西,整个皇宫她甚至都没有走过一遍。
朝歌却有点不情愿,别扭的说自己不舒服。
姬渊了然,便让人备了轿,大摇大摆的拥她在怀,在宫里游了一圈。
虽然现在已是皇后了,朝歌被他光天化日下搂在怀里,还是别扭得不行。
这前前后后,都是奴婢和护卫啊!
她悄悄把搂在她腰上的手拿开,目不斜视的看望旁处。
民间本就传她是她煞星,马上还要传她是祸后,她想给自己把名声正过来,就要行得端,坐得正。
偏姬渊不配合她,无所顾忌的又揽过她瘦弱的肩膀在怀里。
路上的时候恰遇着想要前来给姬渊请安的三姑娘暮词和玉瑶。
两人现在同病相怜,结伴而行。
一看这两人腻歪着坐着轿子在宫里逛,顿时跟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
昨晚是新婚,还没有腻歪够?
光天化日下,出来招摇了。
那时,在宫里住了一晚后,墨兰天一亮就先匆匆出了宫,回了他们住的小客栈了。
她急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姬昌。
以后,再也不用离开京师,在外面飘流了。
人还没有回到屋里,就遇着了林天瑜。
林天瑜人就在下面等她。
昨晚姬昌骗她墨兰人回来了,结果早上她过来就发现墨兰人根本不在。
仔细追问,才知道墨兰大概是进宫了。
瞧她意气风发的回来了,林天瑜快步追着她一块上了楼,一边讽刺道:“哟,这是从宫里回来了呀?”
墨兰也不隐瞒,道:“对。”
林天瑜气道:“兰兰,你不要忘记了,当初姬昌是为了你才……”
墨兰暗暗翻了个白眼:“我没忘记。”
这话她说多少次了,她不烦,她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推开客房的门,她把林天瑜挡在了外面。
林天瑜也识相的没再进来了,只是耳朵贴门上听了听。
两人声音不大,其实也听不见的。
屋里,姬昌人正坐在床上,脸色沉得像快要下雨的阴天。
看墨兰人进来了,他面上依旧没有丝毫的喜色。
墨兰快步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料想他可能因为自己昨晚未归,不高兴了,忙解释道:“姬昌,你先别生气,听我解释,昨天送朝歌出嫁,实在是路上出了些意外,我就跟着朝歌一块进了宫。”
这个意外,相信他人在客栈应该有耳闻了。
这个解释他并不接受,道:“就算这样子,你昨晚也可以赶回来的。”
话语中,竟有几分弃夫的抱怨。
好像她一夜不归,他就被抛弃了一样。
墨兰忙又解释:“我本来想回来的,可是皇后娘娘要留我在宫里住一夜,所以……”
姬昌轻哼了一声。
两人这次重逢后,就变成这样子了。
他不高兴,她就得哄着。
他这个人向来傲气。
墨兰忙又说:“今天见着了皇上,皇上答应我,让我在宫里做太医,也答应,让你留在京师,以后,以后会给你封地。”
他别过脸,生气:“谁稀罕。”
墨兰走近他,轻轻拽了一下他袖袍,说:“我昨个在沈府,见着了奶奶和娘亲,奶奶和娘亲,都希望我回府,我,也想她们了。”
她微微垂了眸。
离家这么多年,她,也真的很想回家的。
姬昌看她一眼。
她眼见的委屈,有些可怜。
姬昌默默叹了口气,罢了。
他伸手把人拽到怀里,说:“答应你回家就是了,只是去宫中做太医这事,你就推了吧。”
“我已答应皇上,墨家人今生今世,都会孝忠于皇上,不能推了。”
他忽然冷笑一声,说:“墨家人孝忠也就罢了,我的妻子,凭什么孝忠他啊!你今生今世,只能孝忠我。”
墨兰无语,只好说:“好的殿下。”
在她心里,他永远是她的姬昌殿下。
他稍微满意一些,墨兰忙又问他吃过没有,他摇头。
他一夜都没睡好,天亮后,就坐在这儿等她了。
她不回来,他哪有心情吃喝。
墨兰忙要带他去楼下吃喝,说等吃过了,再回墨家。
姬昌同意。
两人一起手牵手的走了出来。
林天瑜人在外面忙又藏了起来。
暗暗拧了个眉。
瞧她儿子这德性,三言两语又被哄好了。
这辈子,也就这出息了,栽在这女人手里了。
两人下了楼,叫了两碗牛肉面,墨兰小份,他大份。
外面的生活,就是这么粗糙。
住的客栈,也不够档次。
两人相视一眼,依旧吃得心满意足。
等吃过面,墨兰把包袱一收,他带着包袱,墨兰带着他,准备出门。
姬昌他娘,林天瑜过来了。
一瞧这两人拿着包袱要走的样子,她忙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墨兰说:“娘,您来得正好,我和姬昌准备回墨家一趟,您这几天,就先继续住在这儿吧。”
林天瑜向来生得精贵,即使现在沦为普通妇人了,衣着上也大不如从前,那气质还是在的。
一听她要去墨家,林天瑜眼珠子一转,道:“你既然唤我一声娘,现在你要回墨家,怎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是觉得你墨家的门,我现在进不得了?”
想以往她贵为娘娘的时候,这墨家人见了她,哪个不是点头哈腰的。
墨兰想回府,居然敢不带她。
墨兰只好道:“娘您误会了,您若愿意去墨家,自然是再好不过,那就一块去吧。”
林天瑜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最近这段时间,跟着他们在外面流浪,她可真是过得够够的。
分外怀念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
墨家虽然不如皇宫,但总比外面好太多太多了。
人住在客栈里,睡得那个床哦,硌得她腰天天疼。
去墨家的路不远,墨兰也就没有叫马车了,两人步行。
若非墨家人捎来话,说皇上要她回宫,她这辈子,恐怕再无机会踏入墨家了。
因为姬昌与林天瑜的关系,墨家人,也不会出来寻她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心里有些激动。
昨天见过奶奶了,听奶奶的意思,还是待她如从前的。
是欢迎她回家的。
不管这份欢迎是因为什么缘故,欢迎就好。
林天瑜嫌累脚,唤她说:兰兰,你就不能叫个马车让我们坐一坐?
这去墨家,还要走两条街道,她脚不累吗?
墨兰微微一笑,说:“娘,多走一走,有利于身体健康,姬昌,你说是不是?”
姬昌嗯了一声。
林天瑜不悦,道:“你就是抠。”
在外面干什么不要银子?
她能不抠吗?
再说了,她这是抠吗?
她是精打细算。
“姬昌,你们回来了。”
好巧不巧,拐角处就遇着出来的静安王。
这人和往常一样,出门一帮护卫在身后,那是一个八面威风。
不同的是,现在人见静安王不躲了。
全城都知道静安王洗心革面了。
姬昌点头。
林天瑜站在一旁,竟有几分的不自在。
静安王小的时候,由于先皇疼他,她也曾讨好过他。
后来,他搬出了宫,在外面净干些丢人现眼的事,她也就疏远他了。
谁都知道,静安王没有什么价值。
沾上这个人,没有什么好处。
还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姬渊称帝后,重视他,重用他。
京师这块的兵权,都交在他的手中。
墨兰行了一礼,唤了他一声王爷。
静安王问他们这是打算去哪儿。
墨兰说:回墨家。
静安王颔首,昨个姬渊大婚,他有瞧见墨兰过来了,心里就猜测到,他们可能也一块回来了。
静安王说:“姬昌,你回头到府上找我。”
姬昌应了。
静安王又瞧了一眼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林天瑜,想了想,到底是无话可说。
他虽是先帝的四妃之人,但人走茶凉。
林天瑜现在被逐出宫,平民一个,自然也不敢与静安王套近乎。
再则,静安王住在宫外的那些年,她与静安王也生疏了不少。
甚至是刻意回避。
像静安王这等祸害,真没人愿意和他交往。
静安王先一步走了。
姬昌林天瑜跟着墨兰一路进了墨府。
知道墨兰人回来了,府里的婢女赶紧去禀报。
元氏这边听见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墨兰那时已带着姬昌、林天瑜到了墨老夫人的跟前了。
乍见这两人一块过来了,墨老夫人面上一愣。
林天瑜是一点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姿态傲然,道:“一段时间不见,墨老夫人这是不认得我了?”
连个礼也不知道给她行了。
她还当自己是林贵妃呢。
墨老夫人有一丝的尴尬,道:“瞧我这眼拙的,原来是林夫人,这要不说话,我还真没认出来。”
林夫人,她现在是林夫人了,不是林贵妃了。
这身份,与过去相比,那可真是天壤之别啊!
林天瑜也不尴尬。
第696章姬昌被轰出府了
林天瑜毫不尴尬的摆起她贵妃的架子,拉起了家常:“听说启生做了太守,你们墨家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墨老夫人忙微微一笑,说:“皇恩浩荡。”
现在她亲外孙女又是皇后,墨家荣耀,的确是又回来了。
林天瑜又说:“是啊,皇恩浩荡,论起来,你们墨家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那时,赶过来的元氏在门口听了听,没敢立刻进来。
这林贵妃怎么也来了。
她在门口纠结着,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墨老夫人继续面带着得体的微笑,回她说:“托了外孙女的福。”
的确是无上的荣耀。
就听林贵妃又说:“这段时间,咱们就先住在墨府吧,兰兰,你去让人把房间收拾出来。”
好像她还是当年的林贵妃一般,没有丝毫的别扭。
墨老夫人面上有些难看了,笑不出来了。
他们住在这儿,恐怕多有不妥。
她只想自己的孙女住在这,旁人,并不欢迎的。
他们可是皇室逐出去的人。
想当年,这姬昌伤她家墨兰是何等的深?
虽然墨兰是有错在先,可现在两家人也算扯平了,互不相欠,也可以互不来往了。
墨兰忙道:“娘,我们一会就回去了。”
带着婆婆住在娘家,多有不妥。
看奶奶的表情,也是不乐意的。
她识相的赶紧打圆场。
元氏悄悄走了,退到外面去,心里七上八下的。
林贵妃眼睛一瞪,不悦:“你刚回娘家,不多住几天,回去干什么?”
姬昌跟个不存在的人一样坐着,姿态上有几分的慵懒。
他娘这脸皮是够厚的,他知道。
~
墨老夫人面上又绷了绷,没再搭理林贵妃的话,直接唤婢女说:还都愣着干什么?端茶来。
她让人准备茶水先招待着,又对林贵妃道:“林夫人,我有几句话要和兰兰单独说一说,你们就先坐一会。”
林天瑜摆摆手,由她去了。
多半是要商议她们住下来的事情。
~
墨兰跟着墨老夫人一块出去,迎面就见她母亲元氏迎了过来。
三个人去了隔壁会客厅。
关上房门,墨老夫人直言:“姬昌和林夫人是什么人,不用我说,你也是很清楚的,这姬昌终归不是你的良配,你不要再做糊涂事。”
墨兰垂眸。
在外面的时候,她与姬昌都是以夫妻之名相称的。
虽没有正式拜堂,但林夫人,她也跟着唤一声娘这么久了。
林夫人也默认了她这个媳妇。
听奶奶这意思,是不愿意接受他们了。
墨兰说:“奶奶您放心,兰兰不会给您添麻烦的,皇上已答应过我,时候一到,会给姬昌封地。”
墨老夫人冷笑一声。
封地,就算封王又如何如?这辈子也只能是一个闲散的王爷,就像之前的静安王,混吃等死,一点实权没有,人生也就这样了。
墨兰跟了他,也注定这辈子就这样了。
而且,她也略略的听派过去的人说了。
在外面的这段时间,都是墨兰在照顾这娘俩。
这娘俩生得金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脱离皇室,一点用处都没有。
出去做工,怕羞。
也做不来。
吃喝拉撒全指望墨兰在外面行医挣些银钱供他们开销。
了解这些过往后,墨老夫人心里一百个不舒服。
身为墨兰的母亲,元氏内心也是不舒服的。
她劝慰道:“不要再多说了,这次就听你奶奶的。”
墨兰不肯听,又说:“皇上已答应我,让我在太医院做事。”
以后,她就可以与自己的父亲,以及二叔三叔,平起平坐了。
墨家女子中,她是第一人。
却不知这话一出,在墨老夫人心里又激起千层浪。
皇上专门派人把墨兰召回来,让墨兰去太医院做事,那是说明皇上看中墨家,信任墨家,也是看中墨兰的。
墨兰能得皇上的信任,日后再择一良配,会是什么难事?
姬昌这个人,绝对不行。
思及此处,墨老夫人说:“你和姬昌的事情,不作数,你是墨家的姑娘,以后,就住在墨家,等过段时间,奶奶为你做主,再为你择一门良婿。”
墨兰怔了怔,摇头,道:“奶奶,您别这样。”
墨老夫人说:“因为这个姬昌,你吃尽了苦头,他现在,已经配不上你了,皇上看中你,你将来还怕找不到好人家吗?听奶奶的,你若是不好意思与他了断,奶奶就去和他说。”
墨老夫人声音平淡,却是一脸坚定,仿若已下了决心。
元氏附和。
分外认同墨老夫人的决定。
墨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好央求:“奶奶,娘,你们别这样,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墨老夫人冷呵一声,道:“夫妻?谁认可了?有婚书吗?”
墨家人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几时跟姬昌走在一起的。
他们拜堂了吗?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最起码的聘礼也没有。
墨家养大的姑娘,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岂能便宜了他姬昌。
墨兰这两年受这么多苦,也是他姬昌的功劳。
墨兰这一世,就是毁在这些个人手上的。
想起往事,墨老夫人心里是有恨的。
她培养长大的姑娘,本来是要当皇妃的。
甚至,是做皇后的。
最后,这个姬昌,一事无成。
墨老夫人脸色沉了沉,说:“当年萧神医这件事情上,你不肯听我的,当断不断,吃了大亏,现在姬昌这件事情上,你若当断不断,会继续吃大亏的。奶奶这次再不能由着你任性,胡来,就算你恨我也罢,今天这事,我必须给你解决了,你且在这儿待着。”
她又交待元氏好好看着女儿,让她不要乱跑。
墨老夫人转身要走。
“奶奶。”墨兰伸手拦她,有些慌。
元氏赶紧把女儿拽过来,墨兰挣扎着要跟着一块出去。
元氏忽然就跪了下来说:“女儿,娘求求你了,这次就听你奶奶的吧。”
她已经两年没见着女儿了。
这次相见,与她来说,女儿是失而复得的。
元氏眼泪啪啪往下掉。
墨兰心里嘴里都发苦。
她忙跟着跪了下来说:“娘你这是干什么,你先起来。”
元氏不肯起来,哭着说:“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现在好不容易盼到你回家,哪怕你一辈子不嫁,在家做一辈子的姑娘,娘都愿意养你,娘不能让你在外面,受那些苦了。”
这些话不知道怎么就触动了她的泪腺,墨兰眼睛红了红。
她微微哽咽,唤一声娘,扑在元氏怀里。
母女抱在一起低声哽咽。
墨老夫人已来到墨姬昌和林天瑜面前。
姬昌人进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
做了二十年的皇子,现在忽然变成普通人,骨子里的尊贵依旧是无法抹去的。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墨老夫人,她微微一笑,看起来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林天瑜喝着自己的茶,也不说什么了。
她当然感觉得出来,人家好像不太欢迎她,去了好一会,也没有旁的人过来招呼他们。
墨家这帮势力眼,当初她得意的时候,恨不得把全府的闺女塞到她面前来。
现在她失势了,就恨不得当作不认识她。
她正想着这事,墨老夫人开口说:“林夫人,姬公子。”
现在他也成了姬公子了。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兰兰回家了,她依旧是我们家的姑娘,等过段时候,我会恳求皇后娘娘,再为我们兰兰择一良配的。”
一句话,把所有的关系都挑明了。
墨兰与他们家,没有关系了。
姬昌忽然就笑了,问:“让兰兰出来与我说话。”
墨老夫人说:“兰兰是待嫁的姑娘,不好与外男见面,还请姬公子自重。”
自重?
姬昌品味着这两个字,又笑了一下。
这段时间,他们都是以夫妻之名在一起的。
夜夜欢好。
他要与自己的妻子说话,何来不自重一说?
姬昌站了起来,往外走。
既然她把墨兰藏了起来,他去找回来便是。
墨老夫人唤住他说:“姬公子,墨兰即使是亏欠过你什么,这两年来,也已经还清了,从今天起,你与墨兰,两不相欠了。”
姬昌转身看她一眼,说:“墨老夫人,我若还是当初的姬昌,谅你也不会对我说这话。”
墨老夫人低眉顺眼的笑了一下,说:“姬公子,你已不是当初的你了。”
姬昌没有被噎的尴尬。
墨老夫人说:“兰兰这一生遇人不淑,也都怪我这个当奶奶的监管不力,从今往后,我会好好教育她,督促她,什么人该交,什么人不该交。”
就是他姬昌这样的人不该交呗。
这些势力的墨家人。
姬昌拔腿就往外走,因为不知道墨兰在哪儿,他走到外面就唤了两声:兰兰,兰兰。
墨兰人在屋里,一听见他的唤声,就要往外去。
元氏死死抱住她,跪在地上不起来,低低的求她:“兰兰,娘求你了,和他断了吧。”
外面,墨老夫人已出来赶人了。
她对自己家的婢女吩咐:“把这位公子和这位夫人请出去吧。”
姬昌又喊了几声兰兰。
墨府的家丁和婢女连拉带拽的把这两位给请出了墨家了。
不管怎么样人家之前一个是皇子,一个是贵妃,哪受得了这鸟气。
气得姬昌甩袖就走了。
林天瑜满心不甘的跟着一块走了,一路上骂骂咧咧道:“这姓墨的,就没一个好东西,以后,你们给我小心着点。”
等她儿子哪天翻身了,得势了,求着她,她都不会要这个儿媳妇了。
这段时间在外面,若不是要靠墨兰养着,照顾着,真以为她愿意墨兰做她儿媳妇吗?
这个狐媚精,除了会勾引她儿子,还能干什么。
两人被轰了出来。
姬昌脸色难看。
林天瑜倒是没有灰心,道:“刚你皇叔不是说了,让你一会去找他,咱们现在就去他府上。”
“别看了,等你翻了身,有了实权,这墨家会抬着女儿扔你床上的。”
林天瑜气呼呼的拽着儿子走。
她觉得静安王定然是关心自己儿子的。
说不定静安王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她儿子皇子的身份又给恢复了。
~
知道姬昌人是被轰走了,人在屋里的墨兰面如死灰。
墨老夫人和她说:“兰兰,他们已经走了,你以后就安心在府上住下吧。”
元氏已吩咐奴婢,把她以前的房间收拾收拾,又派了奴婢护送她回去,让奴婢好好看着她。
其实,就是不想让她去与姬昌接触了。
墨兰回到自己原来的院子,坐下。
姬昌这个人,性子向来傲,哪里受得了这等气。
林天瑜这个人,心眼向来小,岂会不记恨。
她倒不怕林天瑜记恨。
只怕委屈了性子高傲的姬昌。
脱离了皇子的身份后,他这个人虽然什么都不会做,但也不是没有优点的。
她闭了闭眼。
在外面的日子,虽然不好过,但两个人在一起互相取暖,还是能够过得下去的。
她在外面行医,刚开始的路是有点难的。
第一次行医,那是知道姬昌死后,她独自走了。
带了自己的两个婢女。
后来,红果一路追了过来,定意要跟着她。
为了不让日子太难过,她开始给人看病。
由于名声没有打开,患者对她不信任,有的也不愿意让她看病。
即使后来得到一些患者的信任,她也只能收个坐诊费。
因为她没有自己的医馆。
再则,她也没有固定的居所,随走随医。
那段时间,她靠一双脚去过不少地方。
第二次出来行医,是带着姬昌和林天瑜。
他们身上带的一些银子,很快被林天瑜挥霍一空了。
出门在外,她要住最好的客栈。
要**贵的菜肴。
还要穿绫罗绸缎,擦胭脂水粉。
连个药馆也没有,只能收些坐诊费的她,养不起,真心养不起两位贵人。
好在姬昌体贴她,知道日子过得窘迫。
不挑食。
也不挑床。
再后来,索性就在一个镇上落了脚,租了个便宜的房子住了下来。
她白天依旧去出诊,想多挣些糊口钱。
姬昌也学她,摆了个摊,要帮人写写字。
第697章银子只想给媳妇
姬昌想要摆摊写字,现实是残酷的。
他虽写了一手好字,但极少有人找他写字,小镇上的人,有钱人并不多,大家能挣多少的银子,岂会把银子浪费在他的字上。
没有找他写字,可每天围观他看写字的小姑娘小寡妇倒是不少。
所以,要靠他写字养家,得饿死了。
他又另想一法,写字不行,那就卖艺吧。
他学人家玩起了杂技,还能来个胸口碎大石。
结果,这些人看过热闹,走了。
银子没挣到,倒是又招惹上了一些不该招惹的小寡妇小姑娘,羞答答的前来和他搭讪。
气得墨兰无话可说,便让他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就好,不让他耍了。
他耍得威风凛凛的,招不到银子,就招年轻的小寡妇小姑娘。
至于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一个貌美的妇人在外面坐诊,难免会遇着一些不该遇的人。
人家看她年轻貌美,上前调戏,要占她便宜。
姬昌看见,二话不说,上来就把人打得屁滚尿流。
他把人打了,人家岂能放过他们。
找了一帮地痞流氓,前来闹事。
这生意,简直没法做。
和人打了一架,只好离开小镇,再往前走,去下一个地方。
在外面生活,说起来一言难尽。
除了坐诊外,还有柴米油盐。
她那个婆婆,精贵惯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点的忙不肯帮。
既不肯做饭,也不肯洗衣。
倒是衣裳换得挺勤快的。
她出诊回来后,做饭洗衣样样都得她。
好在姬昌体贴她,会进去帮忙烧把火,但能把房顶给烧了。
他也愿意帮她洗衣裳。
第一次帮她洗衣裳的时候,天一亮,他就抱着衣裳去河边了。
本想着洗过衣裳,好陪她一块出去挣些银子的,但他手劲太大了,一下子把衣裳全撕了。
为了这件事情,林天瑜把她叫过去,私底下好一通骂。
骂她没有妇德,居然指示姬昌洗衣裳。
她天天累成狗,再听她废话,暗暗翻了个白眼,还被她瞅见了,冲她吼得更厉害了。
恰让姬昌听见,拉了姬昌评理,说她不尊敬她这个婆婆,居然冲她翻白眼。
姬昌向来护着她,也不与他娘说好说歹,该干什么该什么,虽然总是干不好。
在外面的日子,那真是一地鸡毛。
如今能回到府上来,她内心当然是欣喜的。
但是,如果因此让她与姬昌分开,她宁愿,去过那一地鸡毛。
她知道姬昌的心,他只要有她,什么日子都能过的。
可是,家里的人已铁了心要阻止她与姬昌在一起了。
外面的婢女又看得看得极严,不让她出去。
她好不容易回来,也不愿意与家人闹翻天。
再后来,就是她爹从太医院回来了,过来看她了,与她说了会话。
下午的时间,她娘,她奶奶又过来陪她,与她说话。
苦口婆心的劝。
无非就是让她和过去一刀两断,重新开始。
那时,姬昌也去了一趟静安王府。
静安王人已在府上,很是热情的迎了他,哥俩好的揽着他的肩膀往里走。
林天瑜没有过来,他怕她话多,就把她先打发回客栈了。
静安王一边揽了他进府,一边唤:“玉儿,玉儿你看谁来了。”
善成公主就迎了出来。
她之前已听静安王提过,说是姬昌回来了。
她迎出来一看,果然是姬昌,大皇兄。
善成公主快步走来,行了一礼,唤句:大哥。
今非昔比。
她不是当年的公主。
他也不是当初的皇子了。
姬昌看她一眼,颔首。
虽非同母,到底同父。
又只有这么一位公主。
历经变迁,大家的内心也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变化的。
静安王把他们都往屋里请,坐下,问:“姬昌,你现在住哪了?”
想他现在或许是住在某个小破客栈,毕竟他在京师也没有自己的房子。
再看他身上的衣裳,还是之前的衣裳。
这是多久没换新衣裳了。
就知道日子过得不是那样痛快。
姬昌说住在客栈。
静安王道:“既然回了京师,就不要住在外面了,这样吧,你从客栈搬出来,住到皇叔这里来。”
皇叔……
姬昌忽然就笑了一下,说:“我还是住在客栈吧。”
皇叔虽是一片好意,他不大想给他添麻烦。
他一个被废的皇子,住在他府上来,让皇上知道会怎么想?
他说:“皇叔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皇叔心大,他却不能不顾忌着点。
他现在也是有妻子的人了,一切都要考虑周全了。
若是惹得有人生了疑心,就不好了。
他得好好活着,免得让兰兰当了寡妇。
善成公主一旁极力劝他:“大哥你何必客气,我知道我现在有了大嫂了,你要是觉得可行,就把大嫂一块带过来,与我认识认识。”
也免得整天都是她一个人在这府里待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姬昌答应说:过些天,就带她过来。
善成公主眉眼一亮,竟有几分羡慕的说道:“墨府家姑娘,能得着大哥如此的深情厚爱,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当初的事情,她后来也略略的听过一些的。
大哥为了墨兰姑娘,放弃争夺皇位,放弃报仇雪恨。
好在皇上也并非完全不近人情,事后给了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出了宫。
静安王知道她又想起不开心的往事了,便笑着说:“玉儿你放心,属于你的那个深情厚爱的公子,一定会过来寻你的。”
善成公主勉强一笑,说我等着。
内心想的是:她才不稀罕呢。
她这辈子,都不稀罕了。
这边正说着话,那说书的冰冰就高高兴兴的跑了回来。
自从住进了这静安王府,她的日子过得越发的滋味了。
静安王从来没有骚扰过她。
善成公主喜欢听她说书,每天都会请她说上一段。
旁人知道她人住在静安王府,也再没人敢骚扰她了。
她昨天跟着进宫了,跟着一块观了帝后大婚,皇后的册立仪式。
昨天那所有的奇观,又是一个现成的好题材。
她跑了过来,探头探脑,本想从门口走过,看看善成公主和静安王在不在的,就听善成公主唤了她:“冰冰你进来。”
冰冰忙走了进来,行了一礼。
善成公主说:“你昨天进了皇宫。”
这事她已听静安王说了。
冰冰忙应是。
善成公主说:“你爷爷正着急的等着你,你去和你爷爷打声招呼后,一会过去找我,把昨天的所见所闻,给我说上一段。”
这姑娘天生就是说书的料子,就是吃说书的饭。
什么事情被她看上一回,她立刻就能朗朗上口的,给你以说书的形式说出来。
冰冰应是。
待她退下,静安王才又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皇叔。”
他唤了人进来,让人再准备五百两的银票。
他虽是静安王,银子也是有限的。
加上他本来就是个惯会挥霍的,自个也攒不下什么银子。
基本上也是有多少,花多少。
能给予姬昌银子上的帮助,是真不多的。
待银票取了过来,静安王说:“这些银子,你先拿去用。”
姬昌倒是不客气的接了,说:“皇叔的心意,我就收下了。”
揣了银子,饭也不肯在这儿吃,他先告辞了。
他盘算着,到时候先兰兰买个药馆,也不至于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四处出诊了。
不过,兰兰人现在被关在府上,出不来。
善成公主瞟了一眼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同病相怜。
皇子就是皇子,就算落魄,贬为庶民,也不能失了他皇室的尊贵。
他的气质,依旧没变。
伸手拿人钱财,也没有丝毫的尴尬。
不愧是他们姬家的人。
~
揣着银票的姬昌,心安理得的走了。
他刚被从墨府轰了出来,也没想再过去。
即使过去,也不好再光明正大的进去,索性就不去了。
本想拿着银子给墨兰添置一些新衣裳,想了想,这银子又继续揣着了。
不如把银票全给兰兰,让她揣着,高兴一场。
随着他返回客栈,林天瑜也快步迎了出来,跟着他一块进屋。
她已经等他好一会了。
见他神色平常,也看不出来这一趟静安王府究竟收获了什么,忙问:“你皇叔怎么说?”
“让我去他府上住。”
“姬家的人,果然还是你皇叔最善良了,我们赶紧收拾收拾,这就搬过去。”
转身就要走,去收拾她的衣物。
这破店,真心不想住了。
姬昌说:不必去了,我拒绝了。
林天瑜震惊,质问:“为什么拒绝?”
这究竟是什么脑子,放着好吃好住的地方不去,非要住在这破地方?
姬昌坐下来说:“何必给他添麻烦。”
“你皇叔都不怕麻烦,你怕什么?”
林天瑜痛心疾首,这么好的机会,就让他给拒绝了,早知道她之前就应该跟着一块去的。
就不该让他单独去静安王府。
忙又追问他:“你皇叔可有给你些银子?”
他皇叔既然有心想让他们去静安王府,姬昌拒绝后,他见他们落难了,总该会给些银子周济一下他们吧。
姬昌看她一眼。
林天瑜一脸热切,期盼。
姬昌淡淡的说:没有。
林天瑜见他答得迟疑,立刻道:“我不信,一定有。”
她自己的儿子,多少还是了解的。
立刻要上手从他身上找银子。
姬昌站了起来,躲开他,皱眉:“贵妃娘娘,你的体面呢。”
“我现在已经不是贵妃娘娘了,我还要什么体面?姬昌,你要是当我是你娘,你就把银票给我。”
姬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皇叔本是要给的,我拒绝了。”
林天瑜一脸绝望的看着他,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一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气得眼睛发红,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和银子过不去?你现在已经不是皇子了,你摆什么清高。”
“……”他没有和银子过不去,也没有摆清高。
这银子真给了她,不出两天,一准挥霍干净。
还是墨兰温婉,会持家。
林天瑜气走了。
他安心的坐了下来,往床上一靠,闭眼。
墨家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得治。
被轰了出来,真以为他姬昌不在意,不生气?
他可没有那般的大度。
不过,静安王叔倒是真大度。
静安王府。
待姬昌离开后,只剩下叔侄俩人。
善成公主对大度的静安皇叔说:“皇叔人美心善,处处为我们考虑,也时候考虑一下自己了。”
皇叔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个王妃,想一想,不仅对皇叔有几分的同情了。
静安王诧异,问:“考虑我什么?”
他现在不要太好了,无忧无虑。
善成公主说:“皇叔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
“……你说这个就没意思了,小小年纪,还想管起你皇叔的事情来了。”
静安王站起来,要走。
善成公主一怔,忙说:“皇叔,我没有要管你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你。”
静安王一怔,善成公主瞧起来有几分好的慌张。
她现在无依无靠,有时候难免过分敏感。
他随即笑道:“……好好,皇叔的事情,你先别关心了,你呀,先把自己的身体养起来。”
看皇叔丝毫不像生气的样子,善成公主这才放心下来。
皇叔这个人以前的事情,她也略略的听说了一些。
现在住在皇叔这边,相处下来才发现,外面的传言全是假的。
皇叔是全天下最好的皇叔。
想让他成个家,也是真的。
静安王笑着朝外走,心情不错的样子。
善成公主忽然就想到了什么,快步走了出去喊:皇叔,皇叔。
静安王停了下来。
善成公主快步来到他面前悄声问:“皇叔,你一直不肯成亲,是不是因为你心里也喜欢一个姑娘,但这个姑娘嫁给旁人了,你爱而不得,所以才……”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静安王看她的眼神有几分不善,伸手在她脑袋上就敲了一下,说:“你是说书的听多了吧,我看你也去说书得了。”
善成公主撇撇嘴。
好像是如此吧,说书的听多了。
第698章骗子乱棍打死吧
她最近,天天幻想自己真有可能是仙女转世,到这个世上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的,等经历完了,她就可以回天家了。
诶,如今算起来,她现在到底经历了多少磨难了?
她自个也不清楚。
静安王又转身走了。
走到廊房的尽头,他站了一下,忽然就自嘲的笑了一下。
爱而不得……
年少轻狂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情爱。
等知道了,也已晚了。
不过,现在这般也挺好的。
他这个人,也无所求了。
他只要守着大耀,让大耀好好的,皇室一片安宁,皇兄留下的几个皇子,都活着,就够了。
想到这些,他嘴角的笑容上扬了些。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灿烂夺目。
姬家的男人,一个个生得都是上等的好。
冰冰端着洗衣盆出来,准备到河边把衣裳给洗了,远远的,看见他人站在那儿。
本该顺着河去洗衣裳的,她偏又绕了过来,行了一礼。
欲言,又止了。
静安王的视线这才转到她身上,问:“怎么没在宫里多待几天?”
冰冰回他:“宫里太过华丽,反而住不惯。”
事实上是,皇后娘娘把她招到宫里后,一直忙得没功夫见她,她本来昨晚就想离宫回府的,但娘娘吩咐让她多留一晚,她才一直挨到早上。
早上的时候,帝后坐着轿子在宫里游行,在御花园又坐了一会。
皇后娘娘这才有功夫见她。
朝歌已知她就是民间说书的冰冰,便为皇上介绍了一下。
皇上让她说上一段。
她在帝后面前当场说了一段书,说的正是昨日皇后娘娘大嫁之时,遇天降神火一事。
她的说书赢得了皇上的夸奖。
皇上说:是个说书的好料子。
皇后娘娘说:待你回去之后,继续为我说书。
冰冰自然说好。
皇上让赏。
然后,她得了些赏银,高高兴兴的出宫了。
现在有帝后撑腰,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盼望。
腰包的银子也越来越鼓了。
再看静安王,觉得他分外顺眼了。
人家也确实没有为难过她。
冰冰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说:“王爷看起来心事重重,不知冰冰可否为王爷解忧。”
就当报答这段时间住在他府上的恩情了吧。
她在这王爷白住了一段时间,惟一的报酬也就是听公主的召唤,为她说书。
静安王忽然就呵笑一声,说:“你能如何为我解忧?靠说书?”
他又不是善成公主,听书就行了。
冰冰有种被讽刺的感觉,好像瞧不起她这个说书的似的。
冰冰挺了一下腰杆,说:“皇上皇后都夸我是个说书的料,亲口和我说,让我回来之后,继续说书。”
所以,她现在的靠山是皇上皇后。
静安王笑说:“那你就好好说书吧。”
本来刚看他站在这儿,觉得他这一刻笑得极悦人眼目。
现在听他说话,再配上他这话,莫名就觉得他这话笑得刺眼。
冰冰咬咬唇,转身走了。
她当然会好好说书。
她的好日子来了。
想到这好日子,她抱着盆高高兴兴的去了河边。
静安王府这条河是通往外面的,一条流动的河,清澈见底。
在这里洗衣裳是最为方便的了。
她一直都这么干的。
府里的婢女是不会在这里洗衣裳的,有专门的洗衣池。
她使劲搓着衣裳,轻唱着歌,心里那个美。
帝后恩爱,果然不假。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身后忽然传来问话声,冰冰忙起了身。
就见善成公主人走了过来,站在她旁边。
冰冰忙行了一礼,说:“公主,我随便哼哼。”
公主问她:“宫里的情形现在怎么样了?”
冰冰忙说:“帝后恩爱,一片祥和。”
善成公主指的不是这个。
她说:“我母妃还在冷宫里关着呢,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冰冰愣了愣。
皇家那点事情,她也略略的听过一些。
这些事情,她不便插话。
善成公主问她:“你说人死了之后,真的会有另一个叫天家的地方吗?”
冰冰笃定的说:“公主,肯定有的。”
与公主接触过一段时间,她也略略的了解公主的一些心思。
善成公主说:“你说书里的那位七姑娘,你说她当年是真的魂游向外,去过了一趟天上吗?”
冰冰又笃定的说:“千真万确。”
善成公主颔首,忽然又说:“要不你试一试,回来之后告诉我那边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冰冰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善成公主伸手一推,就把她给推到身后的河里了。
她整个人往后一仰,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去他娘的善成公主。
冰冰心里的诅咒骂没来得及冒出来,人已落水了。
善成公主伸长了脖子,略显紧张的朝河里看。
她人一落入水里,就沉下去了。
冰冰实在是不识水性的,猛的就喝了好几口水。
这水的温度打在人身上,可一点不好玩。
身子一直往下沉,她连扑通的力气都没有。
扑通不起来,也不会。
“玉儿,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静安王匆匆寻了过来,飞快的奔过来,把人拉住。
他怕她会寻了短见。
初来静安王府时,那时他人忙于朝中事务,不在府上,听府里的婢女说,她是有寻过短见的。
她人站在河边,会忽然跳下去。
因为发现及时,婢女赶紧把人给弄上来了。
她身子骨本就柔弱,这一掉到水里,就病上好一段时间。
那次之后,他让人把她严严的看牢了,这样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
就在刚刚,他眼瞅着她往这边走了过来,本没有放在心上,忽然就意识到她是一个人出来的,身边没有跟着婢女,他立刻就跑过来了。
善成公主说:“皇叔你放心吧,你对我这么好,我不会自杀了,不会让你担心的。”
她指了指水,平静的说:“我让冰冰下水了。”
她满眼期待,盼望。
“……冰冰?”静安王这才发现冰冰要洗的衣裳还在旁边,但她人不在了。
善成公主解释:“她沉下去了,应该还没死透吧,我去叫人把她弄上来。”
她拽着衣裙,转身跑了。
静安王怔了怔,看了看那水里的旋窝,又看了看非常平静的善成公主。
这都干的什么事?
来不及等人过来,他自己先下了水,赶紧去捞人。
冰冰人已沉了下去。
喝了不少水。
好在底下的水比较清澈,他很快看到了人,游过去把人给拖了上来。
府里的婢女护卫已朝这边冲了过来,赶紧帮忙抬人。
善成公主一旁指挥着,让赶紧点。
又兴奋,又紧张。
静安王瞧她脸色惨白,眼睛紧闭,赶紧为她做了按压,把她喝下去的水给挤了出来。
善成公主忙问他:皇叔你这是作甚么?
“把她喝的水吐出来。”
善成公主忙拽着他:皇叔你先等一等,不能太快醒过来。
万一冰冰人正在上升的时候,被拽了回来,不就白死一场了?
静安王甚是无语,气得朝她喝道:“玉儿你给我退下去。”
他大声一喝,善成公主一吓,松开了他,不敢再拦着。
他继续按压。
冰冰吐了几口水后,就醒过来了。
眼睛睁开,就觉得自己胸部被人使劲摁着。
那个手劲过大,疼啊!
这地方是人可以随便按的吗?哪个混蛋敢这样按她。
来不及环顾四周,也没看见这按她的人,就见自己身上有个脑袋横了过来,她慌忙就朝人脑袋上招呼过去,一个巴掌拍在了低头给她按压的静安王脑袋上了。
一旁站的人倒吸口气,静。
静安王是她可以打的?
有人朝她喝:大胆。
静安王没生气,摆摆手,站了起来。
冰冰这才知道按她的人是静安王。
再看周边的人,人自己一身的水,她就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善成公主来她面前,问她:“冰冰,你看见什么没有?”
她说书里,就说过七姑娘从树上落下来后,魂游向外,升了天,发现自己是仙女下凡,醒来后,就大彻大悟。
她想冰冰也应该能遇着点什么。
冰冰冻得哆嗦。
看善成公主一脸真诚,期待。
她心里气得想骂娘,偏一句脏话说不出来,也不敢。
她只能站起来,说:公主,我现在有点冷,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事得容她好好想一想,想想要怎么回复公主。
她忽然发现,这公主有病啊!
真她娘的有病啊!
说书里的东西,那是真真假假,她居然能当真,还想让她试一试。
她怎么不自个去试啊?
气死她了。
不敢怒也不敢言。
公主见她哆嗦,体贴的说:“那你快回去洗个热水澡吧,别受了风寒。”
冰冰还要谢过公主的体贴之恩,转眸就见静安王人先走了。
他身边的护卫怕冻着了他,赶紧解了衣裳要往他身上披。
是静安王救了她吗?
冰冰歪脑袋想了想,由于太冷,她还是赶紧一溜烟的先跑了。
~
一边离去的静安王回去后就洗了个热水澡。
等梳洗过,他让人把公主唤了过来,问她:“玉儿,你为什么要把那个说书的推到水里?”
事情已经发生了,善成公主也不隐瞒他了,如实的说:“皇叔,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想派冰冰到上面看一看,上面都有些什么,回来好说给我听?”
静安王疑惑,问她:“上面?”那是个什么东西。
善成公主耐心的和他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想法,她就想看看人死后,是不是有另外一个天。
等弄明白这些想法后,静安王才闹明白,她这是听人家说个书,听得走火入魔了。
静安王耐着性子和她说:“玉儿,那都是别人编的故事,是假的,当不得真。”
善成公主却说:“这是真的,我听别人说了,是皇后的故事。”
这件事情,就是府里的婢女都传得沸沸扬扬。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当年广陵七姑娘在府里,确实是从树上摔下来过。
她从树上摔下来后,性情就变了。
仿若换了一个人,大彻大悟,先是渡家人,后是渡苍生。
外面把这七姑娘传得挺神的。
静安王竟是无言以对。
他怕善成公主执念太深,钻到这个死胡洞里出不来,推人一次不成,又要推二次,那可就麻烦了,只好说了句:就算是皇后的故事,也有许多是杜撰出来的,当不得真。
善成公主偏就当真了。
七姑娘身为一个普通的商户之女,定然是仙女下凡,才会走到今天,成为皇后的吧。
帝后情在民间,津津乐道,成为佳话。
大家每天就等着听下文。
可她明明是公主,怎么就走了下坡路。
这般的凄惨呢。
皇叔不相信,在没有结果之前,善成公主也不勉强他相信,只是附和他:我明白了皇叔。
既然她明白了,静安王又嘱咐了几句,就是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等她离开后,他又赶紧起了身,去找冰冰。
人家在他府上,无辜被公主推下水,总归不妥。
他过去的时候,冰冰人已在床榻上捂着了。
她爷爷给她喝了完姜汤。
冰冰告诉爷爷说是自己不小滑了一脚落水了,老人家不知旧里,这事算是过去了。
乍见静安王过来了,许世山忙行了一礼。
静安王让他免礼,询问冰冰的情况。
冰冰忙要起身,他摆摆手,让她坐着说话。
冰冰说自己不碍事。
静安王想了想,把许世山给支开了,说有句话和冰冰说。
待人离开,冰冰忙支着耳朵认真听。
静安王救了她的命,她理当尊敬他。
静安王说:“玉儿最近脑子有点不太好使。”
冰冰深感认同,嘴上没好说什么。
静安王又说:“她若来问你那些鬼神之事,你就告诉她,什么也没看见,没有鬼神一说,关于七姑娘的事,都是杜撰的,当不得真。”
这样不好吧,她之前已经在公主面前说得那是一个千真万确了。
现在说全是假的,公主肯定生气。
默默的叹口气,又想骂娘。
谁会想到公主脑子不好使,若是想到了,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来静安王府送死。
这简直是出了狼窝又掉进虎口。
第699章要乱棍打死她了
静安王见冰冰神色犹豫,吓唬她道:“你如果告诉她确有仙女转世之说,她若不死心,再推你下水一次,本王救得了你一次,可救不了你二次。”
不是每次都会这般巧合的。
冰冰见静安王一脸认真,只好先答应了。
待静安王离去,冰冰皱着眉,捧着脸,沉思。
皇后娘娘这事,岂能杜撰?
如果没有仙女转世一说,那昨天就不是天降神火了,那是天降大祸。
这个谎圆不下去,对皇后娘娘就会造成一些不利的影响。
若是因为她这一张嘴,让皇后娘娘的名声受了损,她这脑袋还有得保?
看皇上对皇后的宠爱,那可是一百个支持她在民间继续拿帝后情说书的。
她往后的人生,还要指望靠这说书来多赚些银子呢。
实在不行,为了保命,她就搬出静安王府吧。
过了一会,善成公主果然亲自找来了。
善成公主问她下去之后看见了什么。
冰冰绘声绘色的说:“公主,我看见了一道大光,忽然就朝我面上照了过来,照得我眼睛几乎睁不开,就见天开了,一位穿白衣,有雪那样白,相貌如同天神的男子站在通天的天梯上。”
善成公主聚精会神的听,呼吸都停了一下。
“那天神朝我说,你的时候还没有到,现在上来作什么,回去人间,渡完你的劫,方能得道升仙,然后,我就醒过来了。”
冰冰语带了哽咽,悲凉的说:“原来我到人间,也是为了渡劫的,那我得在人间,经历多少的劫才能回天家呀。”
善成公主问她:“千真万确,没有骗我?”
“不敢对公主有半句欺瞒,否则,天打五雷轰。”
善成公主说:“倘若你敢欺瞒我,我就,就诛你九族。”
冰冰只能硬着头皮称是。
问完了自己想要的问题,善成公主心满意足的离开。
冰冰都证实了,那一定错不了。
上次她刚落水,就让婢女发现了,以至于没有任何的经历。
如果真如冰冰所言,她也想试一试,去问一问上天,她是不是到人间渡劫的。
等渡过了这些劫,她就可以回天家了。
她不想在人间待着了,太痛苦了。
每天一个人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从前那些画面。
白奕侵犯了她,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现在不是从前的善成公主了。
父皇驾崩了,母妃被打入冷宫,疼她的三哥也不知去向。
她一个弱女子,也无法为自己报仇。
现在,就剩下皇叔了。
皇叔待她极好,她怕自己死了,会让皇叔伤心。
现在弄明白了确有天上人间,她就放心一些了。
她试一试,如果不该她死的话,天家还是会把她打回人间的。
如果该她死,她就回天家吧。
说不定,这就是她在人间的情劫。
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当晚,为了不被人发现,待到天晚时,把屋里的婢女都打发出去,她找来一块长布,站在椅子上,往房梁使劲甩,终于甩了上去后,她打了个结。
只要把脑袋套上去,一切真相就都明白了。
狠了一下心肠,把脚下的凳子给踢了出去,她被勒得直瞪眼。
值夜在外面的婢女听见屋里的响声,跑过来唤她:公主。
唤了两声没有人回话。
婢女轻轻推门,想看个究竟,门被从里面拴住了。
婢女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在外面喊她:公主,您有事吗?
“公主,您是不是在唤奴婢?”
静安王有特别交待,要好好看着她,若出了意外,拿她们问罪的。
这门一下子被反锁了,公主人也不说话了,这边的婢女觉得情况不妙,赶紧派了一个人去告诉静安王。
等静安王人过来,把门给踹开时,就见公主人已吊在了那里,舌头都伸了出来。
勒得她直瞪眼。
整个人已昏过去了。
静安王赶紧把人弄了下来,在地上放平,去探她的气息。
还有气息。
吓得他不轻。
这是先皇惟一的公主,她要好好活着的。
好在发现及时,过了一会,公主醒过来了。
她睁着眼,看了看屋里的人。
好像是皇叔的脸。
还有几个焦急又害怕的婢女。
没有她所期望的,可以看见天神一样的人。
她只记得,脖子上被套了个绳子后,她被勒得呼吸困难,那个难受无法形象。
眼前一黑,她就过去了。
再醒来,就是自己家人了。
善成公主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身边的人,静安王气急败坏,问她:“你这是作甚么?”
怎么好好的,又要死要活了。
善成公主失望的说:“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也没有遇着。”
她忽然机智的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就是她被骗了。
大胆说书人,居然敢欺骗她。
这段时间,她一直心念着自己也是仙女转世,才活得有了盼望的。
现在盼望没了,立刻转化为一股愤怒。
她气得想杀了这骗她的说书人。
静安王摆摆手,让身边的婢女都退下去。
她在这儿疯言疯语,让人听见会以为她疯了。
静安王问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善成公主眼睛空洞起来,说:“冰冰骗了我,没有天上人间,都是假的,果然全是杜撰的。”
静安王忽然就给了她一个巴掌,喊她:“玉儿你给我清醒一下,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什么天上人间,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让她听书了。
这都听出什么毛病来了。
善成公主怔怔的看着他,却忽然吃吃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静安王一脸心疼的看着她,如同看自己的女儿。
他以为,就是一段感情罢了。
没了就没了,大不了再嫁一个。
哪曾想,她一直放不下。
善成公主忽然就扑在他怀里,抱着他哭开了。
她一边哭一边说:“皇叔,他们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他和我成了亲,夜夜喂我吃药,自己不肯碰我,却让白奕来和我洞房,我不是最尊贵的公主吗?他把我当妓女,我恨他们,恨不得杀了他们。”
她放声大哭起来。
这些委屈,她无从诉说。
这一刻,她忽然就崩溃了。
静安王通体发寒,只能暗暗狠骂一声:萧归流,白奕,人间败类。
不要说善成公主恨不得杀了他们。
这一刻,他也恨不得为善成公主报仇,亲手杀了他们。
他只能苍白无力的哄着善成公主说:“你是大耀的公主,你永远都是大耀的公主,你是最尊贵的,他们不过是丧家之犬,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
可是这一口咬得她好疼,每每想起来都疼。
她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么久了,第一次,当着亲人的面,她失声哭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公主的体统了。
她公主的尊严早就被践踏了不是吗?
等她自己哭够了,渐渐清醒过来,对静安王说:皇叔,我没事了,我不会再自杀了,你回去歇息吧。
静安王看着她,点头,说:“好好活着,你这仇,皇叔为你去报,有生之年,皇叔一定把这个人抓回来,任凭你处置。”
善成公主眼里忽然就有了光,问他:“真的吗?皇叔你能把他们抓回来?”
任由她处置。
静安王颔首,道:“这仇一定会报,你好好等着。”
善成公主的眸中又充满了盼望,说:“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等着这一天。”
等着大仇得报的这一天。
安抚下了善成公主,确定她不会再自杀了,静安王这才离去。
善成公主没有了父皇,母妃又在冷宫,身为她惟一的皇叔,他现在又当爹又当娘还要心理辅导。
善成公主因为有了盼望,内心兴奋了好一会。
她已经在幻想如何处置白奕了。
对她伤害最深的,就是白奕了。
欺她,玷辱她。
把他抓回来后,肯定不能一刀杀了。
她要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至于萧神医,要卖了,让他也尝一尝被人玷辱的滋味。
冰冰呢,说书的冰冰欺骗她,害她差点有去无回。
要乱棍打死。
善成公主立刻派人去把冰冰请了过来,她要问一问,为什么要欺骗她?
她完全相信她的话,这个说书的居然敢欺骗她。
过了一会,冰冰进来了,行了一礼。
公主人已起了身,跪坐在桌案前,冷冷的看她一眼,问:“我拿你当朋友,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冰冰一怔,忙问:“公主,这话从何说起?”
善成公主说:“我刚才,已经试过了。”
她把自己上吊的事情说了,她慢慢昏了过去,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难受得不行。
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满心满眼的盼望能看见一道光,结果什么也没有。
醒来后,看见的是皇叔。
若非奴婢及时发现,她已经彻底死过去了。
冰冰震惊,只觉得公子脑子病得不轻。
说书而已,谁会当真啊!
公主质问她:“冰冰,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欺骗我?”
冰冰哪敢说实话,只能一口咬死,慌张的狡辩:“公主,我没有欺骗你,我真的看到了,但公主什么也没有看到,那……”
那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或许公主就不是什么仙女转世,本就浑浑噩噩的来,所以浑浑噩噩的去了。
这话她可不敢说。
公主面是阴冷,对身边的婢女说:“把她我摁住,乱棍打死。”
她身边的婢女冲了上来,就要抓住冰冰。
冰冰双臂一下子被两个婢女控制了起来,她膝盖上被踢了一下,本能的就跪了下来。
冰冰就知道公主是真的想要把她打死,而不是说说了。
另一婢女拿了棍子过来,就要朝她身上打,冰冰哪肯乖乖挨打,她扯着嗓子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反应过大,令两个婢女都吓一跳。
她一下子挣开了,拔腿就跑。
跑得过快,婢女措手不及,拦都拦不住。
她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喊:王爷,王爷。
现在只有王爷能救她了。
她直奔静安王那边去了。
说书的冰冰常在王府住着,府里的下人也都是知道的。
乍见她大喊着奔了过来,值夜的护卫走过来询问:“什么事?”
“王爷呢?”
“在里面。”护卫本能的指了一下。
冰冰冲了进去。
“等等……”拦都拦不住,他想说,王爷在里面沐浴。
冰冰人已破门而入了。
一天竟是乱七八糟的糟心事,静安王本想沐浴,静一静的,不曾想这冰冰就破门而入冲了进来,好似身后有厉鬼在追她一般。
人一冲进来,就愣住了。
王爷在沐浴诶。
活色生香。
无比香艳。
姬家的男人,都是精贵的。
就算什么都不穿,也精贵得高不可攀。
静安王姬良怒:赶紧给我滚出去。
这地方是她能来的吗?哪个该死的把她放进来的?
冰冰不肯滚出去。
滚出去,命不要了吗?
公主正派人追她,想把她乱棍打死呢。
冰冰本能的捂了眼睛,转身,结结巴巴的说:“王爷,我不是有意的,是,是公主,要杀我。”
所以,她是逼不得已才闯进来的。
不然,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闯进他的浴房来啊!
她是来求救的。
知道了原因,静安王这才目光淡淡的扫在她单薄的身上,不气了。
他询问了句:“为何要杀你?”
“这,这怎么说呢,公主非说我欺骗了她。”
她纠结得很,这怎么能算欺骗呢?
再说了,听她说书的人那么多,就没听说哪个听了后跑回家自杀,试一试真假的。
公主肯定是脑子有问题。
静安王听她这么说就明白了,毫不同情的说了句:“你活该。”
打死才好,让她这张嘴,整天骗人。
他见过胡说八道的,比如他自己,但还没见过比他还能胡说八道的。
不愧是说书的。
~
王爷丝毫不同情她,不为她说一句话。
该不会不想管她,真由公主打死她吧?
冰冰继续捂着眼睛,结结巴巴的为自己辩解:“王爷,你当初让我搬到你府上的时候,答应我,要护我周全的,现在你家公主要杀我,你,你就不管了吗?”
静安王说:“你欺骗她在先,因为你的胡言乱语,公主差点就没了命。”
第700章不要做个负心女
若非他及时到,把反锁的门栓打开了,公主就真没了。
这个说书的,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所以,杀她不也是应该的吗?
冰冰继续为自己辩解:“我,我没有胡言乱语,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不信……”
不信,王爷你也去试一试。
她就不信王爷敢自杀。
当然,这话她也不敢说出来。
~
她还真是有一张巧言善辩的嘴,且是死鸭子嘴硬这一类的。
静安王问她:“不信,又当如何?让本王也自杀吗?”
什么都被他猜出来了。
冰冰忙说:“不敢不敢,王爷金贵,人死不能复生,万不能自杀。”
“既然人死不能复生,你书中的七姑娘,又是怎么复生的?”
一下子就钻进了静安王的圈套里。
冰冰结结巴巴的说:“王爷明察,我也是为了糊口饭,照剧本来说的啊!”
为什么说个书,还能说出人命来?
为什么不自己反省一下,是自己脑子有问题,反要赖到她这个说书人身上?
静安王颔首,道:“如此说来,这剧本,是皇后自己亲自写的了?”
“……”这怎么好告诉静安王呢。
再说,她也没有亲眼看见啊!
这剧本是红果给她的,究竟谁写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琢磨着,回他:“我没有瞅见,反正是皇上皇后授意的。”
皇上都支持的事情,谁敢为难?
她这样说,总不会有错的吧。
静安王心里了然。
再问她:“天火降临,又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皇上大婚,派了人前去迎亲,他人在宫里,没有亲眼看见。
后来也听人议论了一些,并且亲自前去查探了一番。
迎亲的那条路上,周围是有不少参天大树的。
若是有人藏在某个树上,以一种方式投一些火星子落到她的喜轿顶上,也并非没有可能。
一些火星子,足够把整个轿子给燃烧起来。
~
冰冰如临大敌,怎么会忽然说到这天火降临一事了?
她绞尽脑汁,半真半假的说:“不敢欺瞒王爷,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想着,娘娘大喜之日,忽然有火落下来,烧了娘娘的喜轿,要么是天火降临,要么就是有人看不惯娘娘做皇后,有意而为之,但人群中有人乱喊话,想要陷害娘娘是祸后,我脑子里忽然就灵光一闪,眼前一亮,急中生智,脱口而出,喊了天火降临,现在想来,那话本不是我能想出来的,兴许,真的是有神人闯进了我的脑子里,给了我这样的意念。”
说话之间,静安王人已来到屏风后面,穿好了衣裳,走了出来,说:我看你是书说多了。
胡编乱造,她倒是张口就来,还编得那是一个神乎其神。
神人闯入她脑子里,给了她这样的意念,她怎么想出来的?
静安王朝外走了。
冰冰从手缝里一看,王爷穿衣如神,又恢复了那个光鲜亮丽的王爷。
不穿衣裳的王爷也挺好看的。
眼前又是一晃,一副美人浴的画面就浮现在了脑子里。
沐浴过的王爷,不扎不束,墨发被风给扬了起来,撩到她的面前上,仿若一下子就撩到了她心里,弄得她心里痒痒的,脸上也痒痒的。
她紧跟其后,甚想伸手摸一摸他的墨发。
金贵的王爷,一头墨发保养得极致的好。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沐浴后的静安王穿了一身刺眼的红袍。
那一瞬间,她真心觉得。
神明降临在她眼前了。
真真真是好看极了,神气极了。
~
静安王又去了公主那边。
冰冰一路跟了过去,看见所去的方向,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小心翼翼的说:“王爷,您不会想要我的命吧?”
他讽刺一问:“怕死?”
废话,你不怕死,你死个看看。
“王爷,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大不了,您把我赶出府好了。”
“王爷,我还是不去了吧。”
她还是连夜跑路吧,去求助一下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出面,一定可以保她。
静安王伸手拽过她的发辫,把想转身溜走的她拽了回来。
她一惊,忙叫:疼疼疼,王爷你放手,松手。
她的头发虽然没他静安王的好,但也是很爱惜的好不好。
女孩子家,哪个不爱美的。
静安王这才松了手。
冰冰不敢再溜,乖乖跟着过去了。
~
善成公主人已得知冰冰溜进了静安王那边的事情,想皇叔之前还下河救了她,就先让奴婢回来了。
不急于一时。
想要杀她一个说书的,还是什么难事吗?
她料想这说书的会去告诉皇叔自己要杀她,便坐在这里等着了。
果然,两人就一块过来了。
皇叔把人带了过来,公主起身迎了过来,说:“皇叔。”
瞧了一眼躲在皇叔身边的说书女,她轻哼一声。
静安王说:“她就是一说书的,你何必与她一般见识,杀她,不脏你的手。”
冰冰皱眉。
杀她,还嫌脏?
她哪里脏了?她刚洗得干干净净的,不知道有多干净呢。
静安王又说:“你若杀了她,她爷爷就没人照顾了,还得我们府上帮她养着,不如这样,以后就罚她说书挣的银子,交给我们王府一半,作为对欺骗我们感情的补偿。”
她欺骗他们感情?
这是什么鬼话?
说得好像她是骗了人心的地痞流氓似的。
等等,等等,好像还有别的要求。
冰冰听得瞪圆了眼睛。
她辛辛苦苦费了半天嘴皮子挣的银子,要上交给他们一半。
这么好的事,去哪儿找啊!
这是不要她的命了,这是要她半条命。
和抢劫无二啊!
以前只听说静安王抢人,没想到他现在人不抢了,倒是干起了抢劫的卖买。
善成公主想了想,说:“如此甚好,那就听皇叔的,让她以后挣的银子,每天都要上交给我一份。”
她现在,也挺缺银子的。
静安王替冰冰答应了。
人前冰冰不敢反抗。
冰冰还要感谢公主不杀之恩。
等谈妥了这事,她转身跟着静安王一块出去了。
离开公主的面前,她胆子才稍微大了一些,隐隐觉得静安王可比公主善良多了。
公主都想杀她了。
静安王救了她两次,一次是落水,这又算一次,虽然这一次坑了她银子。
她挡在静安王面前,拦着路不让他走,问:“王爷,您刚才和公主的话,都是说笑的吧?”
是帮着骗一骗公主的吧?
他堂堂一王爷,要她一半的银子,这说不过去啊!
静安王说:“没有说笑,从明个起,你说书挣的银子,上交二两给公主,作为我给你的保护费。”
“……”每天二两保护费,这个保护费好贵啊!
冰冰心里不乐意了,忙说:“王爷,要不这样子,我搬出府吧,也免得公主看见我厌烦。”
这样就不用损失她一笔银子了。
静安王说:“有人想要你的命,你搬出府只会死的更快。”
死的更快呀,想想还挺可怕的,她可一点不想死。
她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冰冰不甘心,跟着他一路走,欲哭无泪,她嘀咕一句:神明为什么还会要老百姓的银子?
这神明是个贪财的啊!
静安王问她:“你在说什么?”
冰冰哭丧了脸,忙说:“我还要养我爷爷,我还要给自己存些嫁妆钱,咱们商量一下,我每天给公主上交一两的银子,如何?”
她现在就算赚银子,那也是有限的,不多的啊!
遇着个贵人,可能会给打赏个三五两的银子,可通常打赏的都是百文银钱的比较多,她过日子还真不是靠打赏,而是靠皇后娘娘的赏赐。
皇后娘娘出手那才叫一个阔气,那些赏钱全部加起来都不如皇后娘娘给的多。
所以,她真正要抱的大腿,摇钱树,是皇后娘娘。
静安王不理她,径直进了自己的院宇。
冰冰要跟着他进去,就听他一句:“回去歇息吧,明个不去说书吗?”
冰冰只得止步。
咬咬牙,气呼呼的走了。
保护费,当初让她搬进王府的时候,可从来没说要收保护费的,还好心好意免费给她住的地方。
这段时间,她可是为此心里暗暗感激过他。
以后,再也不感激他了。
哪有什么神明,全是神经病。
但是,静安王那香艳的样子,真的好美啊!
皮肤好好!
她是不会被他的美色所迷惑的,哼。
她真正的保护伞是皇后娘娘,才不是静安王。
一帮骗子。
夜色渐浓,万物皆静。
有人飞身跃进了墨府之中,避开各房的婢女,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窥视。
由于夜深,各房值夜的婢女也都在耳房里坐着打起了盹。
终于探到了墨兰的房中,她这边还亮着灯,独自一人坐在灯下看书。
一个婢女在外面伺候着,不时打着哈欠。
忽然,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好像是猫叫的声音,她快步走过去要看个究竟。
随着她离开,一条身影快步过来,轻轻推了一下门,看见里面坐着的人后,他迅速进去,把门给拴起来了。
墨兰听见响声,抬首一看,一惊。
姬昌来了。
她慌忙站起来,迎过去。
姬昌作了嘘的动作,她看了看他,转身去把烛火熄了。
这样,外面的婢女就知道她在里面歇息了。
主子睡了,婢女若困,也会偷懒打盹的。
墨兰把他往里面引,轻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没你我睡不着。”所以,他不来行吗?
把人抱起来,就往床榻那边去了。
墨兰一惊,挣扎,轻声说:“别在这儿。”
这可是她的闺房,到时候洗漱什么的都不方便。
姬昌可管不了这许多。
他咬着她的唇瓣说:要不你跟我回客栈,要不就在这儿。
如果天亮家人看不见她,还不得急坏了。
她好不容易又回家了,她不想再离开自己的家了。
听不见她的回声,姬昌就当她默认了。
她无力又无助,不知如何是好。
他像山一样盘过来,她完全无招架之力。
他得着了她,就会心满意足。
要她,就和吃饭一样,一天不给吃,就饿得慌。
憋得慌。
他像条藤蔓不依不饶的缠着她,包围着她,让她几乎不能畅快呼吸。
他忽然说:“兰兰,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就离开这里吧,我找静安王拿了些银子,我们去外面买个铺子,你开药铺。”
本想拿银票给她,衣裳都扔外面了,暂时作罢。
天亮再上交吧。
墨兰犹豫着说:我们可不可以就在京师开个药铺。
黑暗中他脸色是有变化的,她看不见,但却听得出他的不悦。
“兰兰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正如她家人的态度那般。
生气。
墨兰一惊,忙问他:“你怎么会有此想法?”
姬昌说:“总感觉你今天心不在焉,以往你都会把床摇得嘎吱响。”
“……”她什么时候把床摇的嘎吱响了?
分明是他把床撞的嘎吱响。
墨兰对他无言以对,只能往他身上捶好几下。
姬昌说:“兰兰,你可不要做个负心女,负了我。”
墨兰叹气。
不想听他胡说八道。
他说得可怜,下手可一点不留情。
好似饿了他多久似的,逮着她又好一阵压榨。
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由于洗漱不便,不敢惊动婢女,她都没有好好收拾。
他这个人向来能折腾,就跟个不会打盹的老虎似的。
她昏昏沉沉的就给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
婢女已抱了洗漱的盆候在外面,准备唤她起来的,就见门被打开了,姬昌衣裳不整的出来了。
他站在门口说:去准备水,沐浴。
两个婢女傻了眼。
姬昌伸手把她们手里的水盆给端了过来。
他自顾的洗漱。
两奴婢慌慌张张的跑了。
这事必须得禀报夫人啊!
所以,墨兰就是被屋里的人给惊醒的。
元氏先匆匆忙忙的进来了。
她过来的时候姬昌已洗漱过,穿戴整齐,但墨兰还在睡着,衣裳都扔在了一旁。
姬昌那时就坐在她旁边,伸手去刮她秀气的鼻子。
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他打算把人先弄醒。
免得一会吓坏了她。
墨兰迷迷糊糊的就睁了眼,一看是姬昌,她手一扬,拍开他,声音不无娇软。
“别闹。”
她还困,还想睡一会。
初回府上,她几乎以为自己还是和姬昌住在外面。
“乖,起来了。”
姬昌声音也温柔,并且温柔的去吻了她。
元氏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气得她浑身发抖。
第701章
迷迷糊糊的墨兰躲着他嚷:不要闹,我累了。
“兰兰,你给我起来。”
元氏不能不出声了,不然,不知道这两人还能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
她确定兰兰是不知情的,正睡得迷糊,但这姬昌,肯定是故意的。
姬昌当然是故意的。
昨个被他们从府里赶出去,这仇能不报吗?
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墨家人,是该教训一下的。
他抬了一下眼皮,冷淡。
墨兰已震惊的坐了起来。
看母亲一脸铁青,再看姬昌一脸若无其事的站着,假装才看见元氏一般。
元氏质问姬昌:“你在这儿干什么?”
姬昌说:睡觉。
“……”
墨兰已慌忙起了身,把锦被拉了拉。
她穿着单薄,胳膊腿都露着。
元氏气得上前就要打她。
昨天和她说了半天,全白说了?
姬昌把墨兰给护在怀里,使得元氏一个巴掌就打在他身上了。
搞得他们两个是一对苦命鸳鸯似的。
元氏心里一怵。
就算是被废的皇子,人家曾经也是皇子。
她一个妇道人家打皇子,还是怕的。
元氏不敢再打,只是沉着脸斩钉截铁的说:“姬公子,还请您自重。”
姬昌问:“如何自重法?”
“……”元氏被噎了一下。
墨兰赶紧把姬昌往一旁推,小声的:你先出去。
姬昌就先出去了,只是没走远,靠在门口听着。
待他一出去,元氏气不打一处来,抡了拳头就又要往墨兰身上招呼。
墨兰坐着不动,挨了她几个拳头。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元氏勉强忍了忍,不再打她,说:“兰兰我告诉你,从现在起,有他没我。”
墨兰低声说:娘,皇上让我今天去太医院。
所以,她今天也没时间和她娘在这儿理论。
她总不能关着她,不让她去太医院吧。
墨兰又小声说:“有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吧,我要洗漱了,时间来不及了。”
她现在知道时间来不及了。
元氏只能让她先起来。
吩咐婢女打水来洗漱。
真是气得人牙疼。
再看门口,姬昌人靠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元氏想了想,走到姬昌面前道:“姬公子,你与兰兰一个未婚,一个未嫁,这样见面恐怕不太好。”
姬昌说:“夫人,我与兰兰已成婚。”
有实无名罢了。
元氏牙疼,问他:“可有婚书?”
婚书,确实没有。
姬昌说:回头就补办。
元氏冷呵一声,道:“不必补办了,我们兰兰,将来会嫁一个更好的。”
姬昌也不气恼,冷笑一声。
一厢情愿罢了,又不是兰兰的想法。
兰兰是不会抛弃他的。
墨兰这边已迅速洗漱好,为了赶紧离开,胭脂水粉也不擦了。
她已经有好久没擦过胭脂水粉了。
早膳也不用了。
她赶紧走过来对气得不轻的元氏说:“娘,我先出去了,来不及了。”
元氏气得不轻,直喊:“着什么急,备马车了吗?”
赶紧让下人备上马车,送她去太医院,又赶紧让婢女一路跟着她,免得她跟这姬昌往来不断。
所以,墨兰一路出去的时候,情况是这样子的。
身边左右跟了两个婢女,挡在姬昌的身边,让他无法近自家小姐的身。
出了墨府,那边马车已准备妥当,马夫把马车赶了过来,奴婢赶紧要请自家小姐上车。
姬昌被隔开,冷冷的看着。
墨兰被连推带拽的往马车上请,气得她双臂一挥,把两人给甩开了。
她快步来到看起来冷冷的,实际上分外可怜,像个被抛弃的弃夫的姬昌面前。
姬昌这才问她:“真要去太医院?”
“一块去。”墨兰拽了他就往马车上去,姬昌的脸这才好看一点。
墨兰对婢女吩咐,不要跟了。
马车驾马而去,两婢女面面相觑,转身又飞快的回了府,这事得告诉夫人。
~
随着马车一路飞奔离去。
姬昌把自己身上五百两的银票摸了出来,递给了墨兰。
墨兰打开一看,诧异,问他:哪来的?
“皇叔给的。”
墨兰不客气的收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姬昌说:“咱们去买个药馆。”
有了自己的药馆,她就不用四处奔波了。
最好也不要去皇宫了。
墨兰颔首:“这个可以考虑。”
“那太医院的事情?”就推了吧。
墨兰莞尔:“总得找个机会告诉皇上一声。”
“一会进宫就和他说清楚。”
墨兰同意。
之前没有银子,答应了皇上乐意进太医院。
现在身上有五百两的银子,她又觉得不进太医院也没有关系,毕竟姬昌不喜欢。
从昨个到今天,回了一趟墨府,姬昌被家人拒之门外。
她看在眼底,是有点心疼的。
想了想,墨兰和他说:“奶奶和娘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姬昌自然是不放在心上,道:“他们爱说什么便说什么。”
忽然想到他们还没有婚书,也不曾正式拜堂成亲,和她道:“一会见了皇上,你和他要一个赏赐。”
“什么赏赐?”
“让他把我赏给你,赐婚。”
墨兰忍俊不禁,噗的笑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说好。
把姬昌赏赐给她,皇上赐婚,墨家的人再怎么不满意,也不好拒绝这婚事的了。
到了宫门口,墨兰先入了宫,姬昌人在外面等着。
那时,新婚的朝歌与姬渊坐在宫里,朝歌闲来无事,忍不住手痒,想要把自己的故事写完。
姬渊正在外殿与静安王说话。
今天不用早朝的,静安王还是一早就过来了。
静安王说:姬昌跟墨兰一块回京了。
姬渊当然知道,墨兰是被他找回来的。
他自然也不担心姬昌会出现在京师。
静安王说:“姬昌现在是啊,虎少平川被犬欺,昨个他跟着墨兰去了一趟墨家,你猜怎么着?被墨家的人轰了出来。”
说到这事,他忍不住冷笑了两声。
姬渊面无表情的听着。
静安王说:“想这墨家人也是狗眼看人低,当初他们是巴着要把墨家的姑娘往宫里送的。”
姬渊这才淡淡的说:也怪不得人家欺他。
他当初,都对人家姑娘做过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静安王轻哼一声。
反正是他姬家的人,姬渊不心疼,他心疼。
他说:“你要实在不放心,就让姬昌跟着我。”
在他眼皮子底下,总不会有事。
姬渊不屑的讽刺,道:“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以前没放在眼底,现在更没有。
静安王立刻一拍巴掌,道:“不放在眼里,那太好了,我回头就把他喊到我府上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姬渊冷哼。
静安王站起来,行了一礼,道:“帝后大婚,本不该打扰,我这就告退了。”
他走了。
姬渊面无表情的站起来,转身进去了。
朝歌人还坐着写她的故事,一脸忘我,墨念正在一旁帮着研墨。
姬渊进来,挥挥手,让她退下。
待人离开,他坐了下来,一边帮她研墨,一边翻看她写过的故事。
朝歌忽然问他:“有派人去邶国吗?”
姬渊说派人去了。
派谁去合适呢,自然是没有派的。
朝歌稍微放心一些,只盼着他身上的毒,在找到解药前不要发作。
忽听姬渊说:朝歌,你先写成亲,册立为皇后,洞房花烛这一段吧。
朝歌没说话。
她写东西,不想听人指手划脚。
霁月也不行。
姬渊又说:“洞房花烛,写得仔细一点。”
朝歌问他:“要不笔给你,你来写?”
“不必客气,你写,我看。”
朝歌没想写这一段。
姬渊忽然又悄悄来问她:朝歌,你还疼吗?
“……”
他倾身过来去亲吻她的耳朵,朝歌就知道他在问什么了。
头次嘛,受了点伤,昨晚便歇息了。
憋了一晚,若是今晚再憋,他觉得这日子有点难熬了。
人就不能吃荤,一旦尝过了肉,就不能吃素了。
朝歌把他往外推,她正忙着呢,偏他不依不饶的抱了过来。
朝歌叹气,道:“你去批阅奏折吧。”
“把你新婚的夫君扔在一旁合适吗?”
借着新婚的名誉,他朝都没上。
朝歌被他磨得不行,笔放下,听他又问:“还疼吗?”
“……疼。”
“我看看。”
他要撩人衣裳。
他要检查。
“师傅,兰姐姐求见。”
墨念过来禀报。
救星来了。
朝歌一把推开了人,忙就站了起来,让他不要乱来。
姬渊只好宣。
片时,墨兰走了进来。
朝歌人也已迎了过去,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般,唤她:兰姐姐。
墨兰要行礼,被朝歌拦住,让她无须多礼。
墨兰免了礼,看了一眼那边的姬渊,说:“今天入宫,还有一事相求于皇上。”
姬渊让她说。
墨兰说:“还恳求皇上写个圣旨,把姬昌赐婚于我。”
姬渊说:“不妥。”
她本是萧神医念念不忘的人,他今天若写了这道圣旨,让萧神医知道,会如何想?
只会激怒他。
他还打算去一趟邶国,从萧神医手里把解药取回来。
墨兰诧异,问他:“皇上,这事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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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也看他,她也不知道这事有何不妥。
墨兰当初就跟姬昌一起走了,现在皇上赐婚,广而告之,有什么不妥?
姬渊说:“朝歌你坐一会,有些话我与墨姑娘单独说几句。”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她还不能听了。
姬渊往外走了,墨兰忙跟着一块去了。
她也没闹明白,他与皇上之间有什么话是朝歌不能听的。
朝歌有心想跟过去听一听,想一想又作罢。
他们之间,应该有点信任的。
那时,姬渊走到了外面,让旁人都回避,不要跟了。
墨兰跟着他走到殿外,听他说:“你可知道,萧神医当年与善成公主成亲后,并不曾碰过她?”
她当然不知道,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姬渊说:“当年两人成亲后,代替萧神医洞房花烛的,一直都白奕,这两人惯会使用药物,善成公主一直被蒙在鼓里。”
姬渊略略的说了一些,也都是他从静安王那里听说的。
静安王现在把善成公主接到自己的府上照顾,据说,因为这些事情,打击过重,几乎要死。
墨兰面无表情的听着。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表情绷得越发的紧了。
姬渊说:“萧神医对你的心思,一直不曾变过,当初在宫宴上没有救你,也并非他贪生怕死,他本是邶国被遗弃的皇子,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回到邶国,他总想着,有一日回了邶国,可以再把你寻回来。”
墨兰忽然冷笑一声,问他:“皇上,您说过,先帝的毒是他下的,您身上的毒,也是他下的,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平静的说:“意思就是,朕不能为你赐这个婚,朕要你陪我去一趟邶国,把解药取回来。”
墨兰了然于心,道:“皇上是要我利用他对的那点感情,把解药骗回来?”
“什么方式不重要,管用就好。”
墨兰眼睛微微泛红,道:“恕我不能答应你。”
姬渊说:“等事成之后,就恢复姬昌皇子的身份,封他为王,给你一座城,由你们治理。”
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她一直想有一个固定的居所,不再飘泊。
姬昌本是皇子,现在沦落平民,他过得也很不习惯的。
人一旦在高位上待久了,是不会习惯普通人的生活的。
她艰难的说:“容我想一想。”
她的心思,难免有几分的动摇。
姬渊说:“不要想太久了。”
墨兰咬咬唇,行了一礼,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姬渊说:“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朝歌。”
莫名的,不期望朝歌知道这件事情,好像显得他太卑劣了。
墨兰点头,说明白。
姬渊让她进去,去看看朝歌。
既然来了,还是要说话的,不然,又会引起朝歌的疑惑。
墨兰也就咽下心里的苦涩,进去了。
来到朝歌面前,她一脸的若无其事。
朝歌迎过来问她:“兰兰姐,皇上和你说什么?”
墨兰莞尔一笑,道:“交代我做点事情,就是有点危险,皇上怕你知道后会心疼,舍不得我,才不想要你知道,你放心吧,我可以完成的,皇上已答应过我,等事情办完,就给我与姬昌赐婚,还说要给我们封地,封王。”
第702章皇上说他还爱她
朝歌瞧她说得高兴,想了想,也就信了,只是忍不住问她:“什么样的任务?”
怎么还会有危险性?
“任务你就不要问了,这是秘密。”
朝歌也就笑道:“好好,我不问,反正,你要答应我,无论在哪里,你必须给我好好的。”
墨兰答应,又笑着问她说:“是你在写帝后情吗?写到哪了?”
朝歌不大好意思的说是。
两人一块坐了下来,墨兰要翻看她写的东西。
朝歌忽然就小声问她:“那个之后,得几天才能恢复?”
墨兰诧异,询问:“哪个?”
“……这……就是那个……”虽同为人妇,这种事情还真的有点难以启齿,好在墨兰聪明,忽然就猜出来了。
墨兰问她:“还在疼吗?”
朝歌使劲点了一下头。
墨兰叹口气,道:“这些个男人,没点经验也不肯好好学一学,在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前,万不要让他再碰你,否则,再引起扯伤,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这么严重……”朝歌心里一惊。
当然严重,当然要往严重的地方说。
皇上这个人,是真的很混帐。
她怎么能不小小的报复他一下。
“你过来,我给你检查一下,看看要不要再上些药。”
“……不要了吧。”虽同是妇人,这种事情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你我都曾一起沐浴过,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连哄带劝的,把朝歌哄过去了。
她身为大夫,也早为人妇,在这种事情上真的是很放得开了。
虽有痛感,但也恢复很多了。
墨兰还是装模作样的拿了药,给她涂,严严的叮嘱:“除非痛感完全消失,万不能再让他碰你,免得留下个什么后遗症。”
朝歌除了点头,也只能点头了。
墨兰忽然莞尔一笑,说:“我去看一看玉瑶,看过之后,就出宫了,就不过来陪你了。”
朝歌明白,随她。
待墨兰离开,姬渊人走了进来,在她旁边坐下。
朝歌执笔书写自己的故事。
她把自己大婚之夜的事情给写了出来。
回忆了一下,那一次的感觉,其实不算太好的。
她写道:皇上生猛,威风凛凛,雄风大起,没想到皇后不堪负荷,一下子就昏了过去,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姬渊一边帮她研墨,一边瞅了一眼,忍俊不禁,道:“朝歌,你这写的夸张了吧?”
确实是有点夸张了,但写故事么,肯定是要夸张一些的呀。
朝歌说:“一点不夸张。”
姬渊心情愉快,原来朝歌想要的是这种感觉。
他记下了。
朝歌写道:皇帝威武,直到天亮,不肯歇息,生猛如虎,不愧是天龙之子。
姬渊皱了皱眉,朝歌写的这个,确定是他?
直到天亮,不肯歇息?
他怎么记得,一次过后,她就不肯了。
他毒发。
后来,他们歇息了。
这难道是朝歌心之向往。
他又暗暗记下了。
紫金宫。
那天帝后大婚,墨兰本已与玉瑶见过面的,也了解一些她现在的情况。
被赐婚于二公子扶辰,这让她内心是有些不平,又无力的。
知道墨兰人来了,玉瑶已快步迎了出来,高高兴兴的叫她:兰兰,兰兰你可算来看我了。
她跑过去把人抱住,仿若受了委屈般的喊:兰兰我可想死你了,你以后要常来看看我,陪陪我。
墨兰轻轻拍拍她的背,说:“会的。”
玉瑶拉着她往殿里走,一边和她说:“可是我在这宫里也住不多久了,你往后再看我,就要去沈府了。”
墨兰颔首,道:“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去看你的。”
玉瑶赶紧让宫女茶水点心侍候,两人一块坐了下来。
玉瑶拉着她的手,叹着气说:“兰兰,你知道的,我一点都不想嫁给扶辰,我又不喜欢他,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了,你能不能和朝歌求个请,让皇上把这婚退了。”
“别说傻话了,圣旨已下,岂能收回。”
嫁给扶辰,也算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沈家出了一个皇后,日后也必不会亏着她玉瑶的。
玉瑶作罢,问她:“你是不是去见过朝歌了?”
墨兰颔首:“来看过你,我一会就走了。”
玉瑶不由想要留她,想她在宫里多留一会,墨兰哪能多留,姬昌还在宫外等着。
她迟迟不归,他又要气炸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姬昌人已等得不耐烦了。
自从离了宫,他已经历过这样的日子太多次了。
明明该是妇人在家里等丈夫归来,他们俩人之间偏偏就反着了。
不知不觉,他就变成了那个焦急等待的小媳妇了。
姬昌人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等人的感觉是,那个时间真的很难熬。
等再睁开眼时,挑了帷帘往外看一眼,还不见人过来。
这里曾是他所住过的地方,如今与他来说,竟如陌生人般,再无法随意出入。
窝在马车里也是难受,他有几分心烦的走了出来。
外面阳光正好,微风轻柔。
不知不觉,上午的时光就过去了。
忽然,就见墨兰的父亲墨凌轩走了出来。
在墨家三个兄弟中,他是长子,这些年来也是一直在宫中为医。
有一段时间,墨家人的地位曾被萧神医取代了。
不过,现在萧神医不在了,新帝登基后,墨家人的荣耀又回来了,墨家人又可以挺直了腰杆,昂首挺胸的做人了。
乍见姬昌人在此,不避不闪的站在城门之外,墨凌轩微微一怔。
他很快意识到墨兰人可能来到了宫里。
身为墨兰的父亲,他当然了解自家闺女现在的情况。
说实话,墨家人是看不上姬昌的。
究其原因,当然是因为当年他在宫宴上,伤了墨兰。
差点就要了墨兰的命。
当年畏于他们皇家的权势,墨家人忍气吞声。
现在姬昌就是一普通人,墨家人无须再忍。
墨凌轩走了过来,车夫认识自家主子,赶紧走过来行了一礼,唤声:墨爷。
墨凌轩询问:在这儿作甚?
车夫赶紧回话:兰姑娘来宫里了。
墨凌轩了然,还算客气的询问姬昌:“你与兰兰一块来的?”
姬昌说是。
墨凌轩就笑了,冷笑了一声,说:“你和兰兰的事情,想必我们家老太太也已和你说清楚了。”
姬昌说是。
墨凌轩道:“既然都清楚了,以后还是不要继续纠缠了,大家各自安好吧。”
姬昌说:恕我不能答应您。
墨凌轩笑了一下,讽刺道:“姬公子,您也曾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分开要体面。”
姬昌淡淡的扫他一眼,这墨凌轩平时看着闷不吭声的,真说起话来,那也是能噎死人的。
姬昌说:“岳父大人,兰兰已怀了我的骨肉了。”
说到这个也是绝了,他们夫妻这么久了,兰兰怎么就没有怀上呢。
不管有没有怀上,这个必须要说。
墨凌轩面上一黑,气得他甩袖就走。
怀个屁,他怎么就没听兰兰提过这事?
还是等兰兰从宫里回来,好好问个清楚吧。
这一仗,说不上是姬昌胜,还是墨家人胜。
姬昌人靠在马车上,迎着太阳,继续等人。
暖暖的太阳洒在他的脸上,竟让人生出几分的困意。
墨兰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有点可怜。
可怜中,又不失他骨子里的那股尊贵。
墨兰走近他,说:“我回来了。”
他这才睁了眼,淡淡的看她一眼,说:“我等你很久了。”
难免委屈。
墨兰点头,说:我明白,让你久等了,先回去再说吧。
姬昌这才转身,抬手扶了她,一块上车。
马车往回而返。
姬昌问她:“怎么说的?”
墨兰有点难以启齿,说:“皇上要我去办一件事情,办完了,等我回来,就给我们赐婚。”
“办什么事?”
“要保密。”
“你给我也要保密?”姬昌不高兴了。
墨兰哄他:“事成之后,皇上就给我们赐婚,到时候家里人就没话说了,你还是高兴一点吧。”
想想这事,确实是值得高兴的。
皇命压了下来,墨家人一个屁都放不出来的。
为了这个皇命,为了不让墨家人在反对,他忍了忍。
墨兰往他肩膀上轻轻靠了过来,有点累了。
她闭了闭眼,姬昌伸手揽过她,让她可以更舒适的靠在他怀里。
~
两人在一起处了这么久,已经彼此习惯了。
往后的日子,无论是好是坏,两个人都会在一起的。
可是……
皇上这个人,真的很可恶。
他在这个时候把萧神医的事情告诉她,到底是在她心里起了一些的波澜。
原来萧神医,并不是不爱她。
萧神医虽娶了公主,却从未碰过她。
她心里忽然冷冷一笑。
就算萧神医心里有她又如何?
她在他心里的位置,也就是那么一点,比不上他邶国皇子的身份。
身边这个人,为了她,可以舍弃皇子的身份。
为了她,也可以去争太子的位置。
谁更爱她,她心里会没数吗?
她无声的把身边的人抱住,那个人,已经过去了。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她现在,只想和身边的人好好生活。
姬昌低首去看她,墨兰微微睁了一只眼,也看他一眼。
他手掌轻抚在她头上,问:“这么累吗?”
墨兰点头,悄声说:“是昨晚太累了,你这个人,没个轻重,我都要被你折腾死了。”
他忽然就笑了一下,心情大好,之前的不快一扫而光,双臂一个用力,把她抱在怀里。
他就喜欢折腾她,折腾她到筋疲力尽,只能求饶。
墨兰轻轻捶他,小声提醒:你疯了。
这里是马车,不是家里。
他是疯了,着了魔一样,每时每刻的想要她。
他当然也知道这是马车,不太方便,也没打算真在这里怎么样。
墨兰轻轻捶他,推他,问他:“我们一会去看看静安王吧。”
姬昌说看他作甚。
墨兰轻声说:人家给了咱五百两的银子,总要去感谢一下的吧。
人情世故,还是要做的,可偏偏他姬昌活得跟个神仙一样,两手一甩,都不管这些。
姬昌说随她,只是不肯放过她,一路上缠着她卿卿我我,亲得她两颊绯红。
等到了街上,墨兰下了马车,自己赶紧去买了些东西。
既然要去看静安王,总不能空着手吧。
可能静安王府也不缺少什么,但她缺啊,所以,她随便买了些点心带过去了。
礼轻情义重嘛。
大中午的,小夫妻俩一块来到静安王府,姬良那是一个高兴,赶紧把人往里面请。
午时,他正在府上与善成公主一块用膳,便忙让下人又备了两双筷子。
善成公主歪头看了看两个人,听姬良给她介绍:玉儿,来认识一下你嫂子。
姬昌若还是皇子,她就该尊墨兰一声皇嫂了。
善成公主淡淡的笑了一下。
墨兰朝她行了一礼,唤了她一声公主。
人家是公主,自然是不会真的让公主对她行礼。
静安王这么介绍她,也是抬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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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兰是认识这位公主的。
当初在宫里,有见过。
善成公主看了看她,问:“你就是墨家的兰姑娘。”
她略略的听过一些姬昌与她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她是萧神医一直念念不忘的人。
今天见她,见墨兰除了容貌生得好看,其实,就是一普通的姑娘。
衣着普通,言谈普通。
真没觉得有什么好特别的。
也不知道这般普通的姑娘,到底是怎么入了姬昌和萧神医的眼了。
心里难免嫉妒,醋意翻腾。
墨兰莞尔,应是。
几人坐下,若无其事的一块吃喝。
姬昌这才对静安王说:兰兰知道皇叔关心她,非要过来看看皇叔。
静安王连忙说:让他们以后有空多来府上坐坐。
姬昌说好。
善成公主问他们说:“你们现在住哪儿?”
墨兰说住在客栈里。
善成公主忙又热络的说:“外面的客栈哪有自己家里住着方便,既然回到了京师,就不要住在外面了,今天就搬到府里来住吧。”
墨兰推辞,说这样太打扰皇叔了。
静安王笑说不打扰。
他是真心愿意他们在府上住一住的。
第703章有些人不该去想(1)
善成公主也连忙附和说:“你们要是不进来打扰,皇叔才失望呢,就这样说好了,既然人在京师了,在你们找到落脚处前,就在这里住下来,也好让皇叔放心。”
静安王附和,说这样甚好。
墨兰看了一眼姬昌,这人不表态。
既然他不表态,墨兰就作主了。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多半也是墨兰作主的。
墨兰莞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善成公主高兴,立刻唤了人过来,让人收拾个房间出来好给两人住。
这般,两人就住了下来。
吃过喝过,姬昌这边与静安王坐着说话,墨兰就回屋歇息,善成公主跟着她一块去了。
两人一块往外走,善成公主一边热络的说:“既然来到这里,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皇叔这个人重情重义,你们能住进来,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你们要是见外了,与他生分了,他才不开心呢。”
墨兰说好。
正在那时,说书的冰冰远远的看见这两人,不由快步走了过来。
帝后大婚那天,她有见过墨兰,今个在府上看见她,便一眼认了出来。
出于好奇,她一路跟了过去。
墨兰被安排住进了府里最好的房间。
宽敞,明亮又贵气,这岂是她们在外面住的客栈能相比的。
善成公主把她送到门口说:“你看看可还满意,若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一声。”
墨兰说好。
善成公主也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墨兰进了屋里,四下打量一眼。
姬昌人还没有回来,她就坐了下来,琢磨了一圈。
善成公主待她亲热得很。
善成公主难道没有听说过,萧神医与她的过往?
当年在宫宴上,她出了那般大的丑闻,这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再后来,先帝赐婚与善成公主。
就在之前,姬渊刚刚告诉过她,萧神医爱的人一直是她,与善成公主圆房的人甚至不是萧神医,是白奕。
若真是这般,善成公主会不恼,会不恨?
善成公主待她好像并没有敌意。
她正胡思乱想着,冰冰悄悄溜了进来,唤她一声:夫人。
墨兰与姬昌的事情,身为说书人的孙女,她当年也是听说过的,所以,就唤她一声夫人。
墨兰抬头一看,笑了,招手让她进来。
冰冰快步跑了进来,问她:“夫人,您来了。”
墨兰点头,问她:“你在这府上住多久了?”
两人因为朝歌的原因相而识,彼此了解倒是不深。
冰冰说也没住多久。
墨兰让她坐下来,悄悄打探她关于善成公主的事情,问她道:“我看善成公主也住在这府上,她最近状态如何?”
冰冰知道这边没有人,墨兰也没有什么婢女在身边,便悄悄的说:“夫人,实不相瞒,公主这里有问题,您可注意着点。”
她指了一下自己的脑子。
身为说书人,她可是很清楚这善成公主、萧神医、墨兰之间的那点过往。
就是两个女人曾经同喜欢过一个男人的事情。
墨兰悄悄问她这话何解。
冰冰把自己被善成公主推落水中的事情,这前后原因,悄悄说了。
冰冰觉得吧,墨兰和公主肯定不会成为朋友的,所以,她大胆的和墨兰说了。
两个女人同时喜欢过一个男人,那心里指不定怎么嫉妒恨呢。
冰冰被公主推入水中一次,这事她也记着呢。
严格说起来,她还是比较喜欢这位墨兰夫人的。
墨兰听完她的话,神情凝重的说:“我知道了,冰冰,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话。”
她从身上摸出一些碎银,要打赏她。
冰冰忙推辞道:“我一看见夫人就特别的喜欢,所以才冒死告诉夫人这些的,夫人您无须打赏我银子,我,我知道您这些年也过得不容易。”
她被一说书的姑娘同情了,怜悯了。
墨兰怔了怔,忽然就笑了一下,把银子收了回来,道:“那我谢谢你了。”
冰冰咧嘴一笑,笑得特别灿烂,道:“不用客气,夫人,你歇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待她离去,墨兰人又沉沉的坐了一会。
心情是沉重的。
听完冰冰所言,她忽然就同情起这善成公主了。
她还记得在宫里所见过的善成公主。
那时,她高高兴兴的去给萧神医送饭,说是感谢她救了自己。
她虽贵为公主,金枝玉叶,但自幼身体柔弱,我见犹怜。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被遗弃,是有嫉妒过可以见到萧神医的善成公主的。
再后来,听说他们被赐婚了,她心里确实酸得不行。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另一段感情。
所以,她心里渐渐的就接受了姬昌殿下的喜欢。
果然,想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本以为萧神医与善成公主这辈子会一直幸福下去的,哪料,会是这般。
萧神医不喜欢善成公主,让白奕取代自己,洞房花烛。
知道真相后的善成公主,会受得了?
她虽为金枝玉叶,被人如此践踏,玩弄,岂能不恨。
她回忆了一下刚看到的善成公主,她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同为女人,她是不相信善成公主内心会不恨的。
她闭了一下眼,总觉得冰冰口中的善成公主,有点怪怪的。
难道真的,脑子出问题了?
她心里因为这个想法更沉重。
萧归流他,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干出这么一桩又一桩惊天奇事。
一时之间,她竟也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
她默默的坐在这儿发呆。
也不知道姬昌是几时过来的。
“在想什么?”姬昌过来抱住她,询问。
她回过神来,淡淡一笑,说:“我在等你,都等得快睡着了。”
叔侄相见,难免要喝些酒。
两人喝着聊着,时间就过去了。
不知不觉,都是傍晚了。
姬昌把她抱起来说:“我这不就回来了吗?”
抱着人往芙蓉帐去了。
墨兰挣扎,时间还尚早呢。
可他觉得时间已晚了,不管不顾的把她给扒了。
墨兰眼睛忽然就红了。
她已经好久没在这种事情上哭在过了,今天却莫名的就想哭。
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该想的。
姬昌不知旧情,亲吻着她问:“怎么哭了?”
她不言声,只是把这个人紧紧的抱住,主动的去索取。
她不想去思考关于那个人的问题的,这个人早已被她埋葬,连同他们的过往,都一起埋葬在梧桐树下。
她难得的主动,却哭得眼泪都出来了。
酣畅淋漓,痛快过后,她缩在锦被里再不动了。
姬昌还不想休息,他神采奕奕的坐一旁看了会书,墨兰则把自己埋在锦被里假装歇息。
关于萧归流的事情,她早已不去关心,也不会去打听。
可是,有些事情,还是零零碎碎的被拼凑了起来。
流浪在外的邶国皇子,一心想要回国,想要复仇,就如姬渊那般。
大耀的皇子,深藏在一商户之家,为了回宫,有些事情,是早有预谋。
朝歌是幸运的。
无需选择,一生只有姬渊一个人。
姬渊也是幸运的,达成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正想得入神,姬昌放下书躺了过来,唤她:兰兰。
她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姬昌问她:“今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姬昌说:“你今天的反应太过热情。”
墨兰轻哼一声,故意说:“这就受不了了?”
姬昌压了过来,威胁:“要与为夫一战到天亮吗?”
怕了怕了,她只好说:“时候不早了,睡吧。”
姬昌抱住她,一块躺着,说:“兰兰,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不然,我会生气的。”
墨兰笑说你在发什么神经。
她哪来的事情瞒他。
姬昌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她现在是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了。
他发神经,他发神经。
夜色渐浓。
朝歌还在奋笔疾书。
姬渊坐在她旁边问:“朝歌,你手不累吗?”
“还好。”
“我帮你揉一揉吧。”
“不用了。”还耽误她写他们的故事。
“要的。”姬渊把她的笔抽走,放在一旁,非要帮她揉一下手。
小手无骨,光滑如玉。
他握在手里,难免心猿意马。
他们明明已经成亲了,可以为所欲为了。
朝歌之前和他说:她还痛,他不能乱来,不然,会伤着她的身体的。
他其实也有悄悄询问过太医,知道确有此说法。
因此,他也有和太医要了药,帮着她把药上过了。
姬渊哄她:“我看看好一些没有?”
“那有这般快。”
朝歌是拒绝的。
虽为人妇,她脸皮可没那般厚,愿意让他检查。
“乖,让我检查一下,我好放心。”
他嘴上说得好听,一边哄劝,一边把人抱起来了。
就算不能,让他看看也好吧。
朝歌被他抱走,毫无招架之力的被他检查一番。
其实,肉眼来看,根本没看出有任何伤了。
他看得血脉都快要破裂了,亲吻下去。
吓得朝歌整个人一抖,本能的低低的嚷:不要。
他却是不管不顾的细细品尝。
她像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又似上好的羊脂玉。
可口。
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