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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潇湘非倾城     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txt下载     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89章背靠大树好乘凉

    孙大人只好赶紧解释:“误会,静安王,这完全是误会,实不相瞒,我就是想请这说书的到府上一趟,为我说上一段。”

    静安王呵呵一笑,说:“孙大人,实不相瞒,这说书的,本王看上了,本王的人,若是少了一根头发,都要拿你宝贝女儿的头发来赔偿的。”

    冰冰心里顿时锣鼓震天。

    静安王看上她了?

    不会吧不会吧!

    她不要给静安王当小妾的。

    孙大人老脸一僵,什么都是他静安王看上的。

    “打扰了。”孙大人不想与他正面刚,抱拳,退进自己的马车里。

    马车起,孙大人走了。

    冰冰忙也抱拳,说:“静安王的相救之恩,冰冰大恩不言谢了,铭记在心,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静安王说:也无须做牛做马,就到本王府上说上一段吧。

    这和孙大人有什么区别。

    冰冰面上微微一变,静安王说:“本王有一侄女,一直都是郁郁寡欢,若是能听姑娘说上一段,没准人就精神了,你去说书,银钱本王照给。”

    她本能问:“给多少?”

    他都是她的救命恩人了,她不该免费说书?

    好吧,他静安王也不是个小气的。

    静安王说:“……二两。”

    二两,于冰冰来说也不少了。

    她权衡一下,说:“这事得等明个,我才能回复你,我要先回家,给我爷爷打声招呼。”

    静安王说:本王是怕你转身回家的路上,就被孙大人的派去的人抢回去。

    冰冰面色又是一变。

    静安王说:“本王也并非是拿话吓你。”

    本来煞星一事,对朝歌极为不利。

    现在风头调转,许多在朝官员,那也是咬牙切齿,无计可施。

    拿沈朝歌没办法,那就先把这说书的办了。

    冰冰不知这其中的圈圈绕绕,忙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她匆匆跑回家,见爷爷正在院子里劈菜,人好好的,心里松了口气。

    她快步跑了过去叫:“爷爷,你病还好没有好透呢,怎么又劈起柴来了?咱家现在有银子了,这些柴,咱们以后买来用就好。”

    忙把他手里的斧头抢了过来。

    许世山笑呵呵的,道:“闲着也是闲着。”

    又说:“就算有了银子,也不可乱花,你要把银子好好攒起来,将来为你出嫁所用。”

    “爷爷。”她娇嗔着要把人往屋里扶,身后的门忽然就被推开了,两个男子快步走了进来,正是之前拽着她往孙大人马车里押的那两个人。

    冰冰回头一看,心里一吓,忙说:“爷爷,你先进去,和他们说。”

    许世山问:“这是什么人啊?”

    “没事没事,就是请我去说书的人。”

    冰冰不想爷爷担心,说得轻松。

    这两人过来,其中一个道:“姑娘既然知道,就请吧。”

    冰冰一边跟着他们往外走,一边说:“请请,两位大哥请。”

    刚走出门口,就见红果人过来了。

    “果果姐,救我。”

    冰冰本能的跑了过去,往红果身后躲。

    红果一看这院里的人,问:“什么情况?”

    冰冰拽着她的衣袖说:“这两个人,是孙大人派来抓我去他府上说书的。”

    红果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个孙大人,但先打了再说,不容这两人说什么,她上去就是一通打。

    两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屁滚尿流的爬走了。

    冰冰连连拍手,道:果果姐你太厉害了。

    忙把人往里面请。

    红果是来送话本的。

    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常拿着小姐给的话本送给冰冰看,让她照着话本去说书。

    冰冰现在条件好了,也忙拿了茶水招待她。

    冰冰爷爷去厨房里忙着烧饭,想留红果在家里吃顿饭。

    红果婉拒,谢绝了。

    等送走了红果,冰冰这边与爷爷吃了点饭后,她就出去了。

    静安王的话,她信了。

    她怕这孙大人不死心,又派人来找她。

    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她是惹不起的,可这孙大人明显也惹不起静安王。

    所以,她前去静安王府,找他了。

    知道这姑娘求见,静安王也就请了。

    这是冰冰第一次踏进有权有势的静安王府。

    现在的静安王的确是有权有势,人家手里有无数的兵马,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一进这静安王府,就觉得自己像一个乡巴佬进了城。

    府里的奴婢个个都是花枝招展,美不可言。

    她这段时间是赚了些银子,但吃穿用的,还都是寻常百姓家的那般。

    粗衣粗布。

    静安王人坐在罗汉椅里,嘴角挂了一丝笑,说:“冰冰姑娘,前来所为何事啊?”

    冰冰咬咬唇,说:“我愿意到府上说书,不收静安王一分的银钱,只是有一个条件,还请静安王答应我。”

    静安王颔首,让她说说看。

    冰冰说:“我和我爷爷入住静安王府,静安王只要给我们一个住的地方就可以。”

    静安王想了想,说:“就不怕本王对你不轨?”

    冰冰看着他眼里的戏谑,讪讪的说:“我知道静安王不是那样的人。”

    听说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静安王也就道:“如你所愿。”

    这就答应了。

    冰冰谢过他,去办这事。

    与她爷爷一通好说,才把人劝了过来。

    至此,祖孙俩入住静安王府。

    当晚,善成公主就唤了冰冰到她跟前来。

    本以为这说书的是一个容貌粗俗之人,不料,竟是个火辣辣貌美的姑娘。

    善成公主让她说上一段。

    那天出了宫后,她就住进了静安王府。

    接二连三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的内心难免要郁郁寡欢,无法快活。

    静安王瞧在眼里,怕她想出病来,为了给她解闷,就请了个说书的进府。

    皇叔说这说书的说的还挺好的,最近在说一个关于帝后情的话本,让她有时间也听上一听。

    解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善成公主就让冰冰为自己说上一段帝后情。

    冰冰就从帝后情的最开始说起。

    就是女主人公从树上掉下来后,升了天,得知自己是仙女下凡。

    善成公主听得入神。

    等到结束,她呵笑一声,说:仙女转世,多好的梦想,我在这个世上受这么多的苦,难不成也是仙女转世,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返回天家?

    “……”冰冰忙说:“定然是如此的,时候一到,公主定能飞升成仙。”

    善成公主本是心情低落,听她这么一说,反被逗得勉强一笑,说:“下去吧歇息吧,明个再来给我接着说。”

    冰冰应下,退下。

    翌日。

    冰冰早上起来准备早饭。

    静安王给她住的这一处房子甚好,该有的一样不缺。

    等到用过早膳,把一天的衣物也洗了,安排好爷爷在屋里歇息,她就出门了。

    行在院中,看院中连打扫的婢女都是模样极好的,她不由悄悄走近,问了句:“你也是被静安王强抢进来的吗?”

    “你是谁呀?新来的吗?”

    这打扫的婢女冲她一喝,吓了她一跳,忙说:我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那婢女哼了一声,道:“但凡到这里来的人,都是心甘情愿的,能给静安王做婢女,是你的光荣。”

    瞧她一身粗衣粗布,以为她也是到府上做婢女的,又教训她,道:“静安王从来没有强逼过我们做他的婢女,是我们心甘情愿留下来的,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在静安王府做婢女,是你这辈子最对的选择。”

    冰冰连应是,问她在府上多久了。

    对方说来了三年了。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姓名,等了解过,冰冰匆匆离去。

    是她对静安王不够了解,还是外面的传言是假的?

    都说静安王为人放荡,街上看见个漂亮的姑娘,都能上手把人拉他府上为人妾。

    其实,管她什么事呢。

    静安王现在能给她个避风雨的地方,令有些人忌惮,这就够了。

    她和往常一样前去酒楼说书。

    静安王人也如往常一样如期而至,选择一雅座而听。

    书接上一回。

    仙女下凡后,虽然广施善行,依旧前途坎坷,各方妖魔鬼怪前来捣乱,但都被七姑娘机智的化解了。

    最近前来听书的姑娘越来越多。

    大家多是慕名而来。

    等到说过,听过,散了场,冰冰与往常一样,准备返回,就见孙大人径直冲她走了过来。

    一看见这孙大人,冰冰强自镇定的行了一礼。

    孙大人说:“冰冰姑娘,本官好意请你到府上来说书,你怎还把本官派去的人打伤了?”

    冰冰忙说:“孙大人,这其中恐怕有所误会,冰冰一介女流,岂能打得过孙大人的人。”

    静安王这时走了过来,问道:“我说孙大人啊,你几次三番的缠着我的人,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吗?”

    “……”这怎么什么地方都能遇着静安王?

    孙大人就觉得像吞了个苍蝇一样难受。

    孙大人还不知道这冰冰姑娘昨晚已搬到了静安王府。

    昨个他回府之时,又派自己的人前去跟着这冰冰姑娘,如果好言相劝不听,就强行带到府上。

    结果遇着了红果,被红果打伤了。

    孙大人的手下不认识红果,只当是与冰冰姑娘有往有来的朋友。

    孙大人不死心,今个又亲自寻来了。

    静安王说:“本王还是那句话,这冰冰姑娘若是掉一根头发,本王就让孙大人的闺女来赔这根头发,我劝孙大人不要不识抬举。”

    孙大人暗暗咬牙切齿。

    静安王对还站着的冰冰说:“还愣着干什么?回府。”

    冰冰忙匆匆走了。

    后来,孙大人不死心的又派人去跟,才知道这孙姑娘住进了静安王府。

    至此,再没去骚扰过她。

    广陵沈府。

    沈府最近一直都挺忙的,六姑娘晚歌要出嫁,一回到广陵那边后,两家就先议了亲。

    定亲、成亲、看嫁资,等到出嫁那天,八抬的大轿敲锣打鼓的来了。

    好不风光。

    为了这一天,朝歌和暮词都从京师赶了回来。

    姬渊自从当了这个皇帝后,国事繁忙。

    无暇分身的他找了个借口,把摊子扔给了静安王,跟着回了广陵。

    迎亲那日,大红灯笼开路,沿途吹吹打打。

    府里的姑娘以及出嫁了的小媳妇凤吟都围在了六姑娘晚歌的身边。

    确切的说人家现在是国师夫人了。

    本该哭嫁的,偏大家都很高兴,害得六姑娘半点要哭嫁的情绪都没有了。

    朝歌心满意足的嘴角挂笑,她看自己的六姐姐如一老母亲,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慈祥。

    晚歌嫁得好,她高兴啊!

    凤吟在一旁传授经验。

    她是过来人了,深知女人成亲后,不如在自己的娘家那般自在。

    即使她现在是太守夫人了,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顺心的。

    毕竟她上面还有一个太守他娘。

    那日子也是一言难尽啊!

    这几天她常来晚歌面前,向她传授自己的驭夫之术。

    好在太守喜爱她,听她的。

    一言难尽的日子里,还是有些欢乐的。

    吉时到,沈为民高高兴兴的背着自己的闺女,把她背上了红轿。

    把闺女嫁出去,嫁给当朝第一国师,他高兴啊!

    丝毫没有半点的舍不得。

    关键是,晚歌出嫁后,紧接着就是册立皇后了。

    他都快等不及了。

    女儿一旦正式被册立为皇后,他就是正儿八经的国丈了。

    所以,晚歌被她爹高高兴兴的送走了。

    待人散,一家老小又都围在了沈老夫人跟前,说了会话。

    广陵太守朱千度也来了,不过他说了会话后,就跟着姬渊一块走了。

    国师大婚,他们准备过去喝酒。

    姬渊这一路回来是便装低调出行,不刻意介绍他,除了自家人,寻常人家也不晓得他是谁。

    等该散的人都散去,沈老夫人的几个孙女就陪在一旁说了会话。

    花颂今天也过来了,一直很乖巧的陪在沈老夫人身边。

    闲聊之中,沈老夫人透露了一件事:花颂有孕了。

    她这肚子倒是争气得很。

    说到这肚子,凤吟就不如她了。

    凤吟比她出嫁还早,论行房的次数,不知道要比她多多少回呢,偏就怀不上。

    只有花颂自己清楚,也是她幸运了,一次就中。

第690章朝歌被推入水中

    沈老夫人笑着说让凤吟加把劲,花颂则笑着打圆场说:凤吟来年一定能够抱俩。

    凤吟不比以往,人家是这广陵的太守夫人了,她丈夫都得在人家手底下做事。

    有些话,有些事,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算她会说话,凤吟便也笑着说:大家不要盯着我的肚子了,你们现在最该盯的人是三姐姐。

    姑娘们一个个都出嫁了,就剩她自个了。

    被点名的三姑娘暮词不善的看她一眼。

    沈老夫人又笑着说:“这就要问问三姑娘了,看看三姑娘究竟看上了哪家的公子。”

    朝歌一旁喝茶,一边又嗑了瓜子,安静的听她们说话,并不插话。

    不知旧情的沈为民说:“等我们朝歌被册立为后,就和皇上商议一下,给咱们三姑娘在京师指一桩婚事。”

    这明显并不是难事。

    难的是三姑娘愿意嫁才成啊!

    朝歌这才微笑说好。

    暮词瞅了这些人一眼,她们一个个的是快活了,幸福了,那是因为他们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

    她什么也没得到。

    “我还有点事。”暮词站了起来,找个借口就走了。

    若不是因为霁月回了广陵,身为公主的她,已经不想回这个沈家了。

    虽然这家也是她的家,可她爹娘都不在这个家里了,她与大家在一起,就是格格不入。

    待陪老夫人说过话,大家也各自散去。

    花颂闲着没事,去找了三姑娘暮词。

    看得出来,三姑娘心情并不快活。

    除了她,沈家的姑娘个个嫁得好,她当然不快活。

    花颂前来求见,知道她现在是公主了,她便行了一礼,微微一笑,说:“见过姬阳公主。”

    暮词冷淡的看她一眼,说:“看样子你在钟家过得不错。”

    花颂看了一眼四下的奴婢,暮词会意,摆摆手,让人都退下了。

    花颂这才说:“事在人为,人这一辈子过得好与丑,权看怎么选择了。”

    暮词冷笑一声。

    花颂轻声说:“三姑娘如果选得好,本也可以母仪天下的。”

    暮词冷哼,心情越发的不畅快了,回她说:“这大逆不道的话若让朝歌听见,她非撕了你这张嘴。”

    花颂做低眉顺眼状,说:“眼见府里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成亲了,就剩三姑娘一个人了,心为姑娘惋惜,不值。”

    “行了,你有话就直说吧。”

    这花颂是什么人,她暮词会不清楚,懒得与她绕弯子。

    花颂勉强一笑,只觉得这暮词脑子不转弯。

    她说来说去无非是想引起暮词的嫉妒之心。

    她就不相信暮词不嫉妒。

    既然暮词让她直言了,她也就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说:“如果她消失了,挡在姑娘前面的障碍也就全都不见了。”

    暮词看着她,冷道一句:“大胆,出去。”

    花颂这是在怂恿她去杀了朝歌,这想法,她倒不曾有过。

    花颂也就行了一礼说:“为了自己的幸福,三姑娘也是时候好好考虑一下了。”

    她退了下去。

    那一番话到底是在三姑娘心里翻起了一些波澜。

    花颂说的也不无道理。

    只有朝歌消失了,她才有机会。

    想起玉瑶的结局,她心里发寒。

    是她撮合着皇上给玉瑶赐了婚,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玉瑶的心思了,玉瑶喜欢的一直是皇上。

    被赐婚了的玉瑶本来也是恨极了朝歌,两人合计着,用她煞星的身份在京师引起一些反响,可后来,她轻易就给化解了。

    她找了一个说书的,把她那些事情美化,添油加醋的到处传扬,居然还有脸说她是仙女转世。

    现在全京师的人都跑去听书了。

    好好的一个煞星,硬是让她美化成仙女,福星。

    暮词唤来自己的婢女,让婢女把她二哥请过来。

    六姑娘成亲,二公子扶辰四公子添香也都跟着一块回府了。

    过了一会,二公子扶辰人快步进来了。

    在军营待了二年,现在又在宫里做事,他越发的稳重了。

    暮词迎了过去,请他坐下,淡淡的笑说:“等皇后册立了,也该论到哥哥成亲了吧。”

    提到这事扶辰面上也有一丝愉悦,道:“回头我就和奶奶商议这事。”

    暮词神色微微凝重起来,说:“有句不中听的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扶辰让她说。

    他们兄妹之间,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暮词也就说:“我认识玉瑶多年,深知她心所想,也深知她的性情,玉瑶这个人,心比天高,只怕看不上我们的家世。”

    扶辰不甚在意的道:“皇上已赐婚,她看上看不上,也只能认命。”

    暮词低低的呵笑一声。

    认命,她偏不认这个命。

    暮词说:“把玉瑶赐婚于你,也不过是有人怕她去争皇上罢了,人家给你点小恩小惠,便把你轻易给收买了,哥,你不要太天真了。”

    扶辰严肃起来,说:“暮词,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大哥,因此对朝歌有诸多不满,但木已成舟,该放下的你就放下吧,也算是放你自己一条生路。”

    为了一个霁月,她都要熬成老姑娘了。

    他这个当哥哥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暮词慢慢品了一口茶。

    她说:“犹记得当年,你为了我,去找大哥,去为我出头,让大哥对我好一些。”

    想起那些往事,她眼眸有些湿润。

    后来的事,她也略略的听说了一些。

    扶辰却说:“那些糊涂事,不提也罢。”

    暮词忽然就笑了一下,当年为她所做的事,他都当成糊涂事了吗?

    她问:“搁到现在,哥还愿意为我去出头吗?”

    扶辰看着她,说:“就做你的公主不好吗?你争不过她的。”

    “如果她消失呢?”

    扶辰震惊的看着她,说:“休要胡说。”

    他猛地站了起来,又说:“今天这话,我就当没听见过。”

    转身,他欲走,又回头对她说:“你这是让嫉妒冲昏了头。”

    三姑娘讽刺的笑,说:“如果我告诉你,你将要娶的玉瑶也一样让嫉妒冲昏了头呢?京师到处散播有关煞星的谣言就是她干的呢?这样的玉瑶,你还执意要娶她为妻吗?”

    扶辰一怔。

    本欲要走的他又走了回来,走到暮词面前,问她:“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暮词说:嫉妒。

    她神色沉沉的道:“如果你娶了玉瑶,玉瑶会恨你一生,她不会让你好过的,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凡事也不要太执着。”

    扶辰看了看她,说了句:“我劝你,好自为之。”

    转身走了。

    暮词垂眸。

    她的亲哥哥,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会帮着她找霁月算帐的哥哥了。

    她怔怔的坐了一下,一下子变得孤立无助起来。

    ~

    傍晚,天色又暗了一切。

    三姑娘暮词出去转了转,见荷塘旁的柳树、杨树都成了一片朦胧。

    她让自己的婢女去请人,请朝歌过来。

    闲来无事,今天又是六姐姐出嫁的日子,朝歌也就过来了。

    暮词对身边的婢女说:“你们都不要跟了,我与七妹妹说说话。”

    既然如此,朝歌也就让自己的婢女不要跟了。

    两人沿着河一边往前走,一边闲聊。

    朝歌笑问:“三姐姐怎有这般好的雅兴请我来赏花?”

    暮词也淡淡笑说:“今天是六妹妹的大喜日子,自然是高兴的。”

    暮词又说:“有一事,想请教七妹妹。”

    朝歌让她说。

    暮词说:“七妹妹明知道玉瑶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是大哥,还执意要为把她赐婚于二哥,七妹妹这样做,可有想过日后会对二哥造成什么后果?”

    朝歌也淡淡的笑了一下,说:“与我无关,是二哥愿意的。”

    “二哥当然是愿意的,因为他并不知道玉瑶对大哥的执念有多深。”

    朝歌再说:“三姐姐,与我无关。”

    “我想你会比我更了解玉瑶,把她嫁给我哥,只会毁了我哥一生的幸福。你一句与我无关,就把一切的责任都摘得干干净净。”

    朝歌有种百口莫辩的无语。

    本来就不管她的事情,三姐姐这是认定了是她干的了?

    暮词说:“你即将是皇后了,为了不让人与你争皇上,你把玉瑶嫁出去,下一个是不是也要想法设法的把我嫁出去?”

    朝歌无力的道:“三姐姐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

    暮词说:也许吧。

    她忽然又指了天边一抹云霞说:“七妹妹你看,夕阳真美。”

    天空被夕阳染上了血红色。

    无限的美好。

    朝歌望了望。

    夕阳落下,黑夜就要来临了。

    扑通……

    连一声呼喊都没来得及,朝歌身子就歪在了河里了。

    河水冰冷。

    甚至是有些刺骨的。

    好在朝歌是识水性的,她很快就从水里冒了出来,往上爬。

    暮词拾起一旁的棍子就往她戳了过去,口里说:“七妹妹,快抓住棍子。”

    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从水里冒了出来。

    照理来说,她应该直接沉下去的。

    她不能再容朝歌活着。

    她若活着,一旦了回了京师,她就会被立为后了。

    这是她在扶辰离开后,琢磨了一下午,想出来的决定。

    她消失了,一切就都解决了。

    引朝歌过来散步,绕着这河走向假山那边,河边上又有柳树掩人耳目,两人走进亭中,就是朝歌那只金步摇曾掉入的河的老地方。

    只要把她推入水里,她就很难再上来。

    看她的样子,并没有朝她所想的那样发展,她只好拿了一竹杆给她,假装要救她,实际上就是要把她往水里戳。

    朝歌被她的竹杆戳到心口,身上一疼。

    这个季节,衣着本就不太多,一下子就戳到她肉了。

    朝歌忍着牙齿打颤,说:“三姐姐,你让开,我自己上去。”

    腿脚牙齿都打颤,但求生欲让她还是拼了命往上游。

    暮词拿着竹杆往她面前伸,急切的说:“七妹妹,你快抓着竹杆。”

    又有意的往她身上一戳。

    朝歌打了个喷嚏,身子往后退。

    现在的情况,不容她多想,她只想赶紧爬上去。

    看样子暮词是不许她上来了。

    就在刚刚,两人正说着话的功夫,身子忽然被撞了一下,毫不防备的就掉到水里来了。

    如今看来,恐怕是暮词故意的。

    三姐姐这是生了杀她之心了?

    只不过,恐怕不能如她的意了。

    暮词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她竟然是识水性的。

    此时的情形,若是放在旁的姑娘身上,这会已经沉到水底了,哪有本事浮到水面上来。

    到底是上过树掏鸟下过河摸鱼的姑娘,不一样。

    朝歌转身往旁处游,避开暮词,一边游一边唤:红果。

    红果刚唤了一声,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冻得她一个哆嗦。

    红果人被留在了原处,也听不见她这喷嚏般的唤声,更听不见她的喷嚏声。

    暮词心里还是震惊得不得了,没料想她还能浮上来,还能在水里扑通着游过来。

    绝不能让她活着上来。

    她心里动了杀机,反正已到了这一步,就定意想要她死。

    她拿着竹杆追着朝歌假装着急的喊:“朝歌,你快过来抓住竹杆,你快乱别跑啊!”

    她作势要救人,却分明就是想趁机弄死她。

    朝歌看出她的意图,也不愿与她作戏了。

    这样耗下去,最后吃亏的是她。

    到时候她没有被淹死,反而先被冻死了。

    朝歌冻得浑身在抖,躲开她手里的竹杆,问她说:“三姐姐,你这究竟是想救我,还是想害我?”

    暮词惊诧,还一脸委屈,道:“七妹妹,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你快点抓住竹杆吧。”

    当然是想害她,可沈朝歌怎么会如此的命大福大?

    她不服。

    朝歌一语点破她:“你若想要救我,就去把奴婢喊过我,你再耽误下去,就是纯心想要害死我了。”

    事情直接被朝歌拆穿了,暮词也就装不下去了。

    以这样的方式杀朝歌,她多少是慌张的。

    现在也只能假装被朝歌的一语惊醒,放弃了杀她之心,这才道:“你看我,吓得都忘记喊人了,我这就去喊人。”

    她放下手里的竹杆,转身跑了,去喊人。

    看朝歌这样子,是死不掉了。

    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第691章姬渊打了她耳光

    朝歌都把话点明了,暮词若还不肯去喊人,就摆明是要杀朝歌了。

    问题是,朝歌现在明显死不掉。

    她识水性,沉不下去,也戳不下去。

    暮词只能选择转身去喊人。

    她琢磨着,即使朝歌上来,她也可以为自己脱身,因为刚刚她确实是拿着竹杆在救朝歌的。

    若是朝歌告她的状,她只需来个死不认帐。

    她心里快速盘算好对策。

    想要她杀,只能再找机会了。

    她就不信,杀不了她。

    暮词一路小跑的走了。

    朝歌艰难的往岸上游,费力的翻身上来了。

    浑身湿透透的,冻得她直打哆嗦。

    她一边哆嗦着往回走,一边喊:红果,红果。

    声音实在无力,出口的名字都破音了。

    过了一会,红果就奔了过来。

    实在是看天晚了,也不知两位小姐怎么还没说完话,转回来。

    到了晚上,天便凉了。

    小姐穿得单薄,怕凉着她了。

    是时候唤她回去了。

    一过来就遇着了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暮词。

    红果赶紧问七小姐人呢。

    暮词这才说:在亭子那边,落水了。

    红果飞奔而来。

    暮词回头看了看红果飞奔去的身影,心痛的闭了一下眼。

    就差一步,就成功了。

    沈朝歌,怎就如此的好命,如此的命大?

    难道真如说书的所言,她是什么转世来着?

    她才不是仙女转世,若是转世,那也一定是煞星转世。

    那时,飞奔跑过来的红果来到哆嗦的朝歌面前,忙蹲了下去说:“小姐,奴婢背你。”

    朝歌便趴她身上了。

    实在也是没力气了。

    身上都戳了两下,也让她疼得不轻。

    红果背着她飞奔回去,她身边的婢女瞧她浑身湿透,都吓得不轻。

    等回去后,这边就赶紧打了热水,朝歌钻进浴桶里泡了个热水澡。

    为防止她伤了风寒,姜汤红糖水也都准备了过来,让她赶紧喝。

    朝歌人泡在热水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她低首看了看自己被竹杆戳过的地方,都紫了起来。

    人在水里,她都能感觉到那竹杆戳在她身上的力度,哪是救人,分明是想害人。

    红菱在一旁伺候她,问:“小姐,您是怎么落水的?”

    朝歌淡淡的说:“我若说是被三姐姐推下去的,你信吗?”

    这件事情,天知地知,她知,暮词知。

    暮词一定是不会承认的,只会说是她不小心落水的。

    红菱说:“我信,我当然信,小姐,这三姑娘心肠也未免太过歹毒了,现在竟连小姐都想杀。”

    朝歌闭了闭眼,内心悲凉,问:“她为什么想杀我啊?”

    她们都是沈家的姑娘啊!

    她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仇怨,难道就因为一个霁月?

    红菱是个明白人,气道:“这还不是明白的事吗?一切都是为了皇上,以往在府里的里时候,三姑娘就常为了大公子的事情与您置气,现在您要成为皇后了,她心里指不定怎么嫉妒呢。”

    因为嫉妒,就想杀了她这个妹妹?

    她闭着眼笑了一下。

    红菱看见她身上被戳也来的紫痕,问她:“小姐,这伤都是哪里来的?”

    她笑着说:“三姐姐以救我为名,拿竹杆戳的呗。”

    怎么与三姐姐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她不想的。

    她一直觉得大家都是沈家的姑娘,是一家人的。

    就算因为大哥有些的争风吃醋,也不至于像对待外人那般。

    今天可是六姐姐大喜的日子,差点就要成为她的忌日了。

    那个时候,沈府老夫已闻讯赶来了,花颂还没有回府,一块跟了过来。

    一块待在朝歌这边的还有三姑娘暮词。

    她哭泣泣的把朝歌落水的事情说了。

    就是讲朝歌不小心掉到水里了,她自个也吓坏了。

    花颂听她说完,心里就有数了。

    看来是她的话在三姑娘心里起作用了,三姑娘动了杀机了。

    很好,很好。

    沈朝歌这个祸害,早就该死一百遍了。

    若非是她,她花颂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她现在看着是风光了,嫁给了钟玄明为续弦,可只有她清楚,这钟玄明就不是个东西,他私下里喜欢的根本就不是女人。

    整日与沈承恩混在一起。

    她现在竟要与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出的沈承恩争一个人。

    气人不气人,恶心不恶心。

    ~

    过了一会,奴婢来报说七小姐已沐浴过,请她们过去。

    沐浴过的朝歌睡在了榻上,身上盖了层厚厚的锦被。

    沈老夫人过来嘘寒问暖一番。

    暮词跟在后面,眼泪汪汪看着她说:“朝歌,你没事了吧。”

    朝歌看她一眼,安慰沈老夫人道:“就是不小心滑了一脚,我现在不是上来了吗,没事的。”

    沈老夫人又心疼又后怕,道:“你呀,马上就是要做皇后的人了,以后河边那种危险的地方,不要去了。”

    朝歌乖巧的应是。

    想必暮词已和奶奶另有一番说词,罢了。

    她和暮词之间的事情,还是不要影响奶奶的心情了。

    一个花颂就够让她闹心了,若是让奶奶知道暮词有杀她之心,恐怕会愁得奶奶睡不着觉了。

    权衡之下,朝歌也便不说什么了。

    奴婢已煎了药过来,让她服下。

    防止她落水后伤了风寒。

    朝歌也就乖乖的把药喝了,苦得她连连蹙眉。

    奴婢又忙递来蜜饯。

    等到吃过,她对站在一旁的暮词说:“三姐姐不必自责,今天这事也不怪你。”

    她又没有自责。

    暮词轻声道:“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朝歌颔首,让她回去歇息吧。

    打发走了暮词,花颂也假装关心了几句后,沈老夫人让旁的奴婢和她也先退下。

    待只有祖孙两个人的时候,她这才不放心的又询问开了。

    “你给奶奶说句实话,你这落水究竟是人为的,还是……”

    这两年的朝歌不要太懂事。

    她做事有分寸,从不鲁莽。

    她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沈老夫人觉得她不至于自己失脚落水。

    朝歌莞尔一笑,道:“奶奶,真是我自己失脚落水,不然,还能是三姐姐推我不成。”

    沈老夫人倒是真有这样的怀疑。

    现在朝歌要被册立皇后了,就怕暮词心里生了嫉妒。

    嫉妒之心一旦被挑旺了,人是什么疯狂的事情都能干的。

    嫉妒可以让最亲的人互相陷害,残杀。

    瞧朝歌又笑得一脸乖巧,好像真的与暮词无关,她稍微放心一些,又叹了口气,说:“你大伯父大伯母去世得早,你三姐姐这个人吧,自幼就性格孤僻。”

    是啊,是救霁月死的。

    所以,她对暮词今天所做的事,包庇了。

    就让她一回吧。

    沈老夫人又说:“她年纪不小了,不能再留了,等回了京师,就给她赐婚吧。”

    朝歌安慰道:“奶奶您放心吧,她总不能做一辈子老姑娘,总会嫁的。”

    话虽如此,这三姑娘的性子沈老夫人是清楚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朝歌瞧时间不早了,安慰几句,让她也早点回去歇着。

    待送走了老夫人,红菱端了燕窝进来伺候,悄声问她:“小姐,您为什么不说实话?”

    朝歌哼笑一声,道:“这些实话说出来,只会把奶奶气住,一切都等回京再说吧。”

    这事,她是压下来了。

    但是,不代表,她会放过她。

    沈暮词,敢害她,给她等着瞧。

    她这次,是不会原谅她的,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还真当她不能不敢把她怎么着了?

    ~

    暮词那时是忧心忡忡的回去了。

    她也不明白朝歌为什么不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她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说词,如果朝歌敢说是她推的,她是死也不会承认的,甚至会死给她看。

    到时候事情闹大了,真真假假谁分得清楚,没准旁人也就当朝歌是容不下她这个姐姐,想陷害她。

    结果朝歌什么话也不说,她所有的后招也就都用不上了。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在屋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朝歌隐瞒这事的真正意义。

    明月清风,星光灿烂。

    沈府的夜晚,安宁静谧。

    前去侯府吃酒的姬渊回来了。

    一回来就听属下给他禀报了朝歌落水一事,听得他心里直冒冷汗,匆忙就寻来了。

    朝歌人还躺在榻上。

    她是有惊无险的从水里爬上来了,但这事多少是在她心里造成了一些阴影。

    人都散去时,她一个人趴着,越琢磨,越后怕。

    越琢磨,越头疼。

    姬渊进来,她眼睛眨了眨,坐了起来,看了看他,说了句:你回来了。

    姬渊在她床榻边坐下,问她:“怎么就落水了?”

    她轻轻咬了一下唇,道:“我要是说是三姐姐把我推下水的,你信不信?”

    这事不能告诉奶奶,告诉霁月还是可以的。

    霁月的脸色沉了沉,道句:“我信。”

    他站起来就要走。

    朝歌震惊,伸手想要抓住他,抓了过空,急得她忙问:“你要干嘛?”

    “你甭管,好好休息。”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朝歌愣了愣,霁月难不成是要去找暮词算帐?

    她有些纠结。

    一面觉得暮词活该被教训,心里一面又七上八下的。

    想到暮词那个脾气,又觉得她一准是会死不承认,还要反咬她一口的。

    若是这样子,朝歌也躺不住了。

    ~

    沿着月色,姬渊让属下都退下,他一个人匆匆去找了暮词。

    暮词今天差点杀了一条人命,虽然朝歌没有指证她,她也是不得安稳的。

    闲着没事,她一边做着手里的绣活,心思意念却飘远了去。

    一不小心,还把手给刺破了。

    血流了出来,她怔怔的看着,任由它往外冒。

    姬渊忽然过来,也没让人通报。

    关门的声音令暮词回过神来,她怔怔了站了起来。

    大哥这个时候来找她,难不成是朝歌告了她一状?

    朝歌告她一状,大哥且信了。

    不然,他就不会找过来了吧。

    “大哥,你怎么来了。”等回过神来,她还是快步迎了过去。

    姬渊走到她面前,停步,看着她。

    暮词被她盯得有几分的不自然了,那眼神说不上是冷漠,或是失望。

    她不自在的问:“怎么了?”

    啪……

    姬渊就打了她一个耳光。

    暮词震惊,脸被打得偏了过去,火辣辣的疼。

    就听他声音冰冷且带着丝丝恼意,道:“如果你爹还活着,知道你对自己的家人都能动了杀心,你说你爹九泉之下会不会死不瞑目?”

    暮词眼泪便涌了出来,视线模糊了双眼。

    忍着脸上火辣的疼痛,她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所以,是朝歌告诉你,她今天落水是我推的?你信她的话,却连问一问我都不曾,就打我?”

    她说:“我爹九泉之下若知道你今天如此的不分青红皂白,给他的女儿安一个谋害家人的罪名,我爹当然会死不瞑目。”

    说完,她转身趴在了桌案上,失声痛哭。

    一边哭一边喊:爹,你都听见了,你都看见了吗?大哥现在是怎样的欺负人?朝歌是话他都信,我的话,她却一个字也不信。

    站在门口的朝歌听着里面的哭声。

    她实在有些不放心,便跟了过来。

    姬渊对她的哭喊无动于衷,走到她跟前,说:“暮词,你前面的路本来应该很宽很广,你且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走错了路,让自己没有退路的时候,谁也救不了你的。”

    暮词抬头,不哭了,只是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控诉:“你不信我。”

    姬渊说:“等回京之后,我赐你一座公主府,你且住在宫外吧。”

    暮词满心凄凉,道:“你想把我赶出宫?你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吧。”

    姬渊问她:“你这样有意思吗?”

    是啊,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站了起来,说:“我所求的并不多,我只要能够陪在你身边就满足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意,你都不肯满足我,如果你要惩罚我今生不得再见你的面,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现在就死了算了。”

    她拿了面前的剪刀,往自己身上捅了下去,以证明她的决心。

    姬渊微微皱了眉。

    她倒是真敢捅。

    她身子一下子扑倒在地,姬渊转身拉开门,就见朝歌人在门口站着。

    他冲外面喊人,让请大夫。

    朝歌怔了怔,快步走了进去,就见暮词疼得直叫。

    “三姐姐。”朝歌冲她跑了过去。

    那剪刀还插在她胸口上,她看着都疼。

    她还真是对自己下得了这个手。

    三姐姐果然是个狠人。

    暮词忍着身上的疼意,断断续续的说:“沈朝歌,跑到大哥面前说我坏话,现在你满意了吧,我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和你抢大哥了。”

    朝歌百口莫辩。

    暮词忽然就大喊一声:爹。

    疼得她昏了过去。

    姬渊人已走了过来,把她抱起来放在一旁的榻上。

    朝歌忙转身出去,问婢女有没有请大夫。

    婢女说已经去请了。

    她又惴惴不安的回了屋里,看暮词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眼睛闭着,她也不知这究竟怎么样了,便轻声问姬渊:“三姐姐,不会有事的吧?”

    不会就此死了吧?那霁月得因此一辈子良心不安了。

    姬渊看她一眼,她都快要哭了。

    他安慰说:没事,只是昏了过去。

    这剪刀刺的地方,并不是要害。

    朝歌吸了吸鼻子,没让自己哭。

    三姐姐来这一出,以死明志,倒显得她真的在霁月面前搬弄是非一般。

    她倒也没想到暮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回应。

    不,她应该想到的,暮词她,本就是这样的人。

    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她惯用的拿手好戏,这招一用,也着实好用,吓得全家人都得听她的。

    全家人都顾忌着,她大房没有人了,她其实挺可怜的。

    霁月顾忌着,她父亲的救命之恩。

    她抓着大家的软肋,把这些发挥到极致。

    沈暮词,她才真的是好手段。

第692章她气死人不偿命

    暮词醒来后,发现屋里站了几个人。

    沈老夫人、扶辰、朝歌、以及皇上。

    她的伤口已被处理妥当。

    大晚上的,她干出自杀的行径,自然是把府里的人给惊动了。

    看她转醒过来,坐在她旁边守着她的沈老夫人叹了口气,说:“疼吗?”

    当然疼了。

    暮词张了张嘴,无力的唤了声:奶奶。

    沈老夫人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

    暮词别过脸,啪啪的掉眼泪,仿若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扶辰看在眼底,欲言又止。

    沈老夫人说:“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暮词这边,我老太太来照顾着。”

    姬渊先转身走了。

    朝歌也默默的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完了,暮词说:“奶奶你也去歇息吧。”

    沈老夫人说:“都说无奸不商,但你爹娘在世的时候,是极为正直之人,你爹做生意,从来都是童叟无欺,看见路边的乞丐,你爹都会丢个铜钱给他们,你娘在后院帮衬着这个家,大小事务,从不让我操心,也不给我添堵,我们沈家有三房,妯娌之间的相处,从未红过脸,兄友弟恭,又善又美,怎么到了你们兄弟姐妹这儿,反而……”

    沈老夫人站了起来,又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打扰你了,你歇息吧。”

    她话没说完,走了。

    暮词躺着没动。

    兄友弟恭,她也想的,但是朝歌容不下她。

    她不过是想一直待在宫里,陪在大哥的身边而已。

    她把玉瑶这个障碍清理了,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如果她再不反击,只能坐以待毙了。

    她不想离开大哥,不想离皇宫。

    有大哥的地方,才是她的家啊!

    如果她被逐出皇宫,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扶辰一声不响的走了进来,问她:“朝歌落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敢在爹娘的面前发誓,与你无关吗?”

    暮词淡淡的瞥他一眼,说:“我有什么不敢的?”

    扶辰看着她,摆明了不信她。

    暮词惨淡一笑,说:“二哥,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会为我出头的二哥了。”

    她受了伤,他一句关心的话没有。

    她说:在这个世上,我竟已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了吗?

    明明两位哥哥都是她最近的人,偏偏现在都与朝歌最近,都帮着她了。

    扶辰有些气恼,道:“你这是在说什么混帐话?”

    “你出去吧。”

    二哥的心现在已挂在了玉瑶的身上,为了玉瑶,也是什么委屈都能受了。

    他根本就不关心她这个妹妹了。

    扶辰没出去,问她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暮词凄惨一笑,有气无力的说:“你应该问问朝歌,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她为什么要在大哥面前诬赖我,毁谤我,让大哥对我误会重重,失望透顶,她已经是皇后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容不下我。”

    容不下她的沈朝歌和姬渊一块走了回去。

    本来是六姑娘晚歌的大喜日子,偏沈府又上演一出又一出要死要活的事情,搞到现在,夜已深了。

    姬渊把朝歌送到她院宇门口。

    夜深,天起了凉风。

    姬渊说:“时候不早了,先回去歇息吧。”

    朝歌点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

    默默无声的进去了。

    翌日。

    朝歌这边起了个早,去看望暮词。

    她这一出自杀,闹得妙啊!

    若非霁月信任她的为人,恐怕都要相信是她自己故意落水,然后嫁祸给三姐姐的。

    三姐姐都能昧着良心,以死明志,恐怕日后不会放过她了。

    三姐姐不会放过她,她又不好反手把三姐姐杀了。

    毕竟是一家人。

    她也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生出杀她的心思。

    人不能杀,又不能不防。

    总归是闹得她太不踏实。

    趁着早上无人,她去看了一下暮词。

    暮词人躺在榻上,这一夜也是疼得她无法入睡。

    朝歌来到她身边说话,她眼皮垂着,懒得睁开。

    朝歌和往常一样,声音乖巧,说:“本来这次回京,三姐姐也是可以一起的,现在你受伤在身,怕你行动多有不便,我回头就和皇上说一说,让三姐姐暂时在府里养伤,什么时候养好了,就什么时候再回京吧。”

    暮词猛地就睁了眼,轻哼了一声,她说:“你是巴不得我这辈子都不要进京的吧。”

    朝歌在她旁边坐下来,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没想到三姐姐竟恨不得我死,我大难不死,必不能让三姐姐再得逞了。三姐姐莫以为一哭二闹三上吊就什么事情都可以搪塞过去了,你若是再敢对我下毒手,就别怪我弄得你臭名远扬,以后就真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到时候再后悔都来不及了。”

    暮词气得想要起来,胸口疼。

    朝歌说:“做你的姬阳公主不好吗?有霁月这样的大哥护着,一生风风光光。”

    何必非要自断前程。

    暮词咬牙切齿,道:“沈朝歌,你少给我假惺惺的了,我本也没想与你争什么长短,我做我的姬阳公主,你做你的皇后,是你容不下我,不,你是容不下任何出现在大哥身边的女人,你以为我将来出嫁了,就没有旁的女人与你争皇上了吗?你一个商户之女,有什么资格一直霸占着皇上一个人?京师之内,随便拎出一个姑娘出来,都比你更有资格做皇后。”

    暮词说这些话气人,噎人,朝歌也没在客气。

    反正都明说了,这脸也彻底撕破了。

    朝歌呵笑了一声,道:“是啊,京师内有太多的姑娘出身比我高贵,可那又怎么样呢?霁月就看不上那些姑娘,霁月就喜欢我一个人,有些姑娘啊,就是投怀送抱,霁月都嫌腻歪呢,你说气不气人。”

    是气人,当然气人,暮词当场被气得恼羞成怒,火冒三丈,浑身发抖。

    她想爬起来赶人,身子一动,伤口就疼。

    “滚,你给我滚。”

    暮词想吼她,奈何吼出来的音量有限。

    她一吼,伤口就被牵扯,疼。

    无法大声。

    朝歌冷呵呵的一笑,说:“三姐姐,你莫要忘记了,等回京之后,我就是皇后了,你就算是公主,见了我也要下跪,你也看见了,霁月是向着我的,你在她心里最多就占这么一点点的小位置。”

    她伸出小拇指打了个比方。

    “就这一点点的位置,也是因为大伯父的缘故,早晚有一天,也会被你所做的事消耗干净的,你最好对我好一点,客气点,不然,你就别怪我这个当妹妹的还手了。”

    一番话,那真是连威胁带吓唬,还有几分的炫耀。

    暮词气得全身剧烈颤抖,喘气。

    越喘,胸口越疼。

    朝歌轻哼一声,转身走了,对外面的婢女吩咐:“三姐姐身体不舒服,你们进去照顾着。”

    三姑娘的婢女赶紧进去伺候。

    沈朝歌轻快的走了。

    三姐姐动了杀她的心思,她虽不会杀过去,但天天给她添堵,也是可以的。

    气不死她。

    敢害她,她可不会嘴下留情了。

    ~

    都说言语是一把刀子,戳到人身上是会疼的,这话是不假的。

    三姑娘暮词好半天缓不过那口气来。

    朝歌人虽走了,想到她之前所说的话,她依旧是面如死灰。

    想到只要有朝歌在,这辈子她都沾不着皇上的。

    想着她得意洋洋的说她马上就是皇后了,要让她这个当姐姐的要对她好一点。

    想到她说她在皇上的心里,因为她爹的关系,只有那么一点点的位置,她难受得又落下了眼泪。

    她把朝歌推到水里,想害她性命。

    朝歌虽没有害她性命,这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难受。

    再后来,扶辰过来了。

    扶辰看她好像哭过的样子,问她:“是伤口疼吗?”

    暮词摇头,不想和他说话。

    她的亲二哥,不再护她了。

    扶辰说:“皇上今天要回京了,我一会也要跟着回去,你身体不适,就暂时在这里养伤吧。”

    暮词怔怔的听着。

    皇上要走,一声招呼都不来和她打吗?

    扶辰见她失神,出去和奴婢交待了一番,让好好照顾她。

    他先走了。

    暮词躺在榻上发呆。

    她想起昨天大哥因为朝歌的原因,打了她一个耳光,对她失望的样子。

    兄妹相处这么多年,他们从来都没有红过脸的,因为朝歌的原因,他打了她。

    也许真如朝歌所言,她在皇上的心里只有那一点点的位置,可能也是因为她爹的关系。

    都是沈家的姑娘,怎么就朝歌得了霁月的心?

    都是妹妹,怎么霁月待她就那样的疏离,面对她的时候连个笑脸都不曾有过。

    唯独对朝歌,他会有真心的笑容。

    把声音放柔。

    若一碗水端平也就罢了,偏他端不平。

    因此,她哭得撕心裂肺。

    她陪伴了他那么多年,都得不着他一个真心的笑容。

    朝歌这些年来为他做过什么,非打即骂过后是死缠烂打。

    帝后的龙辇出发了,沈家人一路相送。

    等过些日,帝后大婚,他们也是要再进京的。

    春暖花开,微风不燥。

    离了广陵的马车渐行渐远,一大一小脑袋互抵在一起。

    由于昨晚都没睡好,两人不约而同的闭目养神。

    恍惚之间,姬渊问了一句:“朝歌,你的帝后情写到哪了?和我讲一讲。”

    她跟个懒猫似的懒懒的趴在他胳膊上说:“写到我原来是仙女下凡。”

    他不由笑了,被这话逗笑,道:“你是仙女下凡,我是什么?”

    “你是天帝下凡。”

    天帝下凡,好像不错的样子。

    ~

    当然是不可能的,她是不会这样写的。

    等回到宫里,已是繁星点点。

    各回各宫。

    朝歌坐下来,继续奋笔疾书。

    翌日。

    姬渊早朝时让礼部尚书赶紧准备妥当,七天内要迎娶皇后进宫。

    礼部领旨。

    各位大人集体的脸色沉沉,很难恭喜皇上大婚。

    静安王说:“皇上要大婚,各位大人不该恭贺吗?一个个的都拉着死人脸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无声的抗议了。

    姬渊冷冷的扫了一眼各位大臣,道句:无事退朝。

    不祝贺他们又能如何。

    需要他们祝贺?

    ~

    一帮大臣看不上被立的皇后,民间却是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尤其是女子,帝后情,更受普通百姓家的姑娘们所追捧。

    现在听书的人除了一些达官贵人,还有一些名门姑娘。

    她们想了解一下皇后的过往,想知道皇上怎么就看上她了。

    帝后的婚期近在眼前,可以说是全民皆欢了。

    许多普通人家开始认为读书确实好处多多,沈家的七姑娘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个商户之女,一跃为皇后了。

    那肯定也是沾了读书的好处。

    不然,目不识丁的人,如何做皇后。

    所以,最近报名的姑娘甚多。

    为了帝后的婚事,这两天沈家的人也又都全到了京师了。

    吴子越也携带夫人一块过来了。

    沈朝歌也终于从宫里又搬了出来,搬到了京师沈府,等待大嫁,册立。

    在这期间,三姑娘暮词也跟着一块进京了。

    三姑娘的伤并未痊愈,勉强自己过来。

    好在养了几日后,在大婚日恢复的可以自由行走了。

    ~

    看整个沈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她心里说不出来的苦涩。

    沈家的姑娘都出嫁了,就剩她一个了。

    墨念欢喜的忙前忙后,装模作样的四下查看一番,看看哪个喜字有没有贴斜,哪个灯笼有没有挂歪。

    等皇后娘娘被册立,身为皇后娘娘惟一的徒弟,她多风光啊!

    朝歌这几天是前所未有的安静,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闺阁了,哪也不去。

    当然,有件必不可少的事她是一直没有闲着的。

    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她依旧奋笔疾书啊!

    墨念有时候会在跟前帮着研墨,然后偷瞄一眼,笑嘻嘻的说:“这个下凡的仙女,一定就是皇后娘娘了。”

    关于帝后情的事情,不仅在京师传得沸沸扬扬,就是在他们沈府也传得是一个热火朝天。

    朝歌身边的人,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外面说书的,说的全是她家主子的事。

    朝歌心思全在自己的故事里,没搭理她。

    天晚了,红菱进来,悄悄的说:“小姐,马上就要大婚了,您稍微歇息一下,养养精神吧?”

    她为了写这个书,连觉都不肯睡了。

    墨念也一旁附和道:“小姐,红菱说得极是,写书是个细水长流的活,您这早点歇息,把精神养好了,您就是天下最美的皇后娘娘了。”

    好像言之有理呢。

    她确实有点累了。

    婢女服侍她去歇息,那边又来报说三姑娘过来了。

第693章大婚日喜轿起火

    既然三姐姐来见,朝歌也就请了。

    坐下,朝歌让婢女都退了下去。

    她微微一笑,得体,说:“大晚上的,三姐姐前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知心话要好我说了,你说吧。”

    她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来。

    暮词看着她,淡淡的笑了一下。

    那天早上,朝歌前来和她说的一番话,又威胁又是吓唬的,她可一个字没忘记。

    暮词说:“再过一日,大哥就要迎娶你为皇后了,说实话,我本是不想祝福的,可想到你日后有可能是大哥的幸福,我还是要来叮咛你几句,大哥这个人,他这两年虽是被你哄得团团转,满心满眼都向着你,但他也是个有脾气的人,更是这大耀的帝王。”

    朝歌押了口茶,也不知道她又要放什么屁。

    暮词神色淡漠,说:“大哥也是一个有底线的人,你在他跟前行事也不要太过火了,免得有一天连他也兜不住你,要知道,除了大哥,这朝中的臣子,没有一个是支持你为后的,他们全都不祝福你,个个都对你恨得咬牙切齿,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你,巴不得你犯个错,好把你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你一旦被废,丢的是整个沈家的脸面,我身为沈家的姑娘,脸上也无光,当然也不乐意你走到这一步。”

    朝歌冷笑一声。

    她就说吧,三姐姐断不会忽然醒悟的。

    她就是故意来添堵的。

    她还没出嫁,没被册立呢,她就盼着她出点错,被废。

    暮词又说:“你也别嫌我说话不中听,因为我知道你这个人素来任性惯了,往后定会仗着自己皇后的身份,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大哥本是个冷静之人,你且莫要让他成为昏君,坐实了你煞星的身份。”

    说到煞星一事,朝歌道:“我在想啊,这煞星一事,是你买通了人,在外面散布的吧。”

    暮词讽刺一笑,道:“你的眼睛还是要放远一点,不要只盯着我,这整个京师,巴不得你出点事情的大有人在,你若死了,最高兴的不是我,是那些最有资格接替你,稳坐皇后之位的人。”

    朝歌看着她,没说话。

    她知道暮词说的也是真的。

    暮词见她无话可说了,这才站起来,行了一礼,道:“等宫里再相见,就该称你一声皇后娘娘了,为了沈家,你也好好保重吧。”

    说得好似真的关心她一般。

    她当然不关心沈朝歌,她就是要让她明白,整个京城的权贵都在与她为敌。

    身为皇后,她是孤单无助,一个人在战斗。

    孤单无助的沈朝歌怎么可能会甘于被欺,她若为了沈家,私下里去拉拢人,亲近一些大臣,被皇上知道了,她才是真的要完蛋了。

    就算皇上再宠她,恐怕也不会容忍她四下勾结朝中大臣的吧。

    毫无疑问,她的话成功的击到了沈朝歌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线。

    她闷闷的睡下,辗转。

    就算全世界都反对她被册立为后又如何?

    沈家是商户之家,扶辰和添香两位公子尚且年幼,还不曾到弱冠之年。

    等在霁月跟前磨练磨练吧。

    暮词不懂事,扶辰和添香是眼见的懂事了。

    全府这么多的人,就暮词最会给她添堵了。

    好在这就迎来了她的大喜日子。

    皇宫那边敲锣打鼓的来沈家迎亲了。

    沈朝歌一身大红的凤冠霞帔在身,乐得沈为民合不拢嘴。

    沈老夫人眯眼笑。

    墨老夫人为了送亲外孙女出嫁,携带一家老小全都过来了。

    凤吟夫妇、晚歌夫妇,墨兰,在这一天都过来了。

    墨兰在她大婚这天到府上来了,朝歌听到禀报后,赶紧让人请了进来。

    两人相见,朝歌握着她的手坐下来说:“兰兰,你是听见我要成亲,特意赶回来的吗?”

    墨兰低笑了一下,说是的。

    这当然也只是其一。

    其二,是皇上派了人寻她回来的。

    人多,有些话不方便说。

    若不然,他们又岂会再回到这京师之地找不自在。

    这些事情朝歌本也是知道的,只是大家都没有说破。

    墨家三位太医,没一个能诊断出姬渊身上到底有没有病。

    姬渊就怀疑自己有病,便让墨家人把墨兰给寻回来。

    那段时间,墨兰与姬昌本已出了京师,一路上靠她医病救人,挣些糊口钱,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墨家人好不容易寻来,传话给她说皇上招她回宫,她猜想着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招她回宫的,这就又一路赶了回来。

    本来姬昌是万分不乐意回来的,她好说歹说,才说服了他。

    墨家人都住在京师,皇上要见她,都派人寻来了,她是不能不见的。

    好不容易赶了回来,就听说了帝后大喜的日子,她便没有急着入宫,而是来到了沈府。

    朝歌是她的姐妹,她今天大嫁,总想着亲自送一送她。

    两人说了一会贴心话,朝歌让她一会随自己入宫。

    墨兰应了,只是先去看了自己的祖母,墨老夫人。

    墨老夫人携带一家老小前来祝贺,这会功夫正与沈老夫人说着话。

    乍见墨兰人进来,她愣了一下。

    墨兰行了一礼,唤了声奶奶。

    墨老夫人即刻站了起来,说:“你跟我进来。”

    墨兰默默的跟着她一块去了,去了一间无人的客房。

    自从两年前墨兰在宫廷上出了那档子丢人现眼的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墨兰了。

    今天在沈府意外相见,墨老夫人内心复杂万千。

    关上房门,墨老夫人问她:“兰兰,皇上在寻你,你都知道了。”

    墨兰点头,说知道了。

    墨老夫人问她:“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府?”

    墨兰垂眸,道:“兰兰没能给墨家带来荣耀,不配再回府。”

    墨老夫人鼻子一酸,这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孙女,她这两年经历了多少的坎坷,她岂会不痛。

    墨老夫人伸手握住她的双臂说:“不论什么时候,墨家都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回来,谁敢拦你。”

    她的哥哥现在被任命为太守。

    墨家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现在皇上又寻她回来,她也隐隐听自己的儿子提了一嘴子,就是皇上身体不适,没查出毛病来,才让寻墨兰回来,再查。

    有奶奶这话,墨兰眼角微微湿润,说好。

    只是一会要跟着朝歌入宫一趟。

    墨老夫人了然。

    祖孙俩说过话,墨兰从里面走出来,就见她自己的母亲正在门口等着。

    她也是刚刚忽然瞧见墨兰的身影,觉得像,又怀疑自己看错了,便在门外守着。

    果然,还真是自己久未再见的女儿。

    母女相见,关上房门,压抑的低声哭了一会。

    等再从里面走出来,墨兰又去了朝歌那边。

    那边一片的欢声笑语。

    凤吟、晚歌、暮词,都过来了。

    暮词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凤吟婚后被娇养得不相话,人越发的娇气了。

    她过来抱住朝歌装腔作势,恋恋不舍的说:“真舍不得你嫁人,一旦为人妇,就不自由了,趁着你还没有出嫁,就让我多抱一抱吧。”

    出嫁后的朝歌虽没有公公婆婆,可有一帮权臣在下面虎视眈眈的盯着。

    恐怕一样不好受的。

    朝歌便笑着说:“五姐姐,你把我凤冠弄歪了没。”

    凤吟忙看了看,晚歌过来帮她正了一下凤冠,说好了。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大喊的声音,说是吉时到,凤舆来了。

    皇后的喜轿又叫凤舆,那是相当的气派了。

    红色的舆内,在正中位置安放一座大红朱漆、满绣金凤的座椅。

    座椅正中,端放一柄御笔用宝龙字金如意。

    代表皇上本人。

    皇城内外已是一派的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入宫即是皇后,沈家姑娘没有哭嫁这一说,连作个样子都省了。

    大家都欢喜不已,朝歌也哭不出来。

    她本来就甚想嫁给霁月,想了两世了。

    沈为民过来要背女儿。

    他今天精神头十足,稳稳的把女儿背上,扯着声音说:女儿,稳住了。

    朝歌暗暗翻了个白眼。

    大家是一路欢送的,把朝歌送到大红喜轿上去了。

    朝歌坐稳了,四下看了看,嘴角噙了一些浅笑。

    这一天,全城的人都被惊动了,全都出来看沈家的女儿出嫁。

    入宫即是皇后,谁不羡慕啊!

    人坐在花轿之中,朝歌听着外面热闹的气氛,微微挺了一下腰板。

    以后就是皇后了,她得更努力才能配得上这个身份的吧。

    外面的队伍形成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她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能四处打量自己所坐的喜轿。

    迎亲的队伍绕城而行。

    大红的花轿灿烂夺目,如同日光,光芒万丈。

    坐在轿中的沈朝歌忽然发出喜轿上方,出现一个小洞。

    竟然有火苗一样的东西在周边燃烧开了。

    沈朝歌倒吸一口气。

    头顶上的东西,旁人是不易发现的。

    帝后大婚,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也没人留意轿顶。

    朝歌脸色微微变了变。

    光天化日下,这轿顶会无辜起火?

    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停。”

    朝歌喊了一声。

    这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在蔓延,再不停下来,难不成要把她烧死在里面。

    轿子停了下来。

    她的婢女快步过来要询问何事,就见沈朝歌人已从轿中走了出来。

    前来迎亲的锦言锦语快步走了过来,询问她何事。

    朝歌让他们看轿子。

    两人朝花轿上一看,就见那火已蔓延开了,周围的人都震惊不已。

    就在那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大喊一句:这哪里是皇后,这分明是祸后。

    ——这是天降煞星。

    ——祸后就是煞星。

    人群中响起了好几个这样的声音。

    煞星的风声刚刚过去,在她大喜的日子花轿无辜起火了,这不是煞星是什么?

    不是祸后又是什么?

    朝歌脸色微微白了一分。

    谁在这样的日子花轿起火,脸色都不会太好看的。

    现在有人又把煞星一事搬了出来,她越发的断定这火不是空穴来风。

    眼看那大红的花轿轰的一声变成了一团大火,迎亲的队伍与周围的百姓一样震惊,大家全都嚷了起来,有说这个的,有说那个的。

    正在那时,人群里有个姑娘跑了出来,大声喊着说:“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她嗓门贼亮,中气十足。

    那不是说书的冰冰姑娘吗?

    不知道她这个时候跑出来想说什么,许多人成功的被她吸引过来。

    冰冰姑娘大声嚷嚷说:“天火降临,红红火火,这是吉兆,大耀的国运,必因娘娘火上加火,红红火火再旺一百年,娘娘果然是仙女下凡,民女叩见仙女娘娘。”

    她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

    朝歌掀了盖头,要看看是哪个姑娘这般的机智。

    甚得她心。

    红果来悄声和她说了一声,就是告诉她是说书的冰冰。

    ~

    两旁的百姓离得近的是听说书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

    好像又言之有理的样子。

    墨兰见事有转机,她立刻装模作样的上前对两旁的人大声道:“娘娘下凡,向来以怜悯为怀,帮助天下穷人,大家今天得见娘娘真容,还不跪拜。”

    老百姓什么也不知道,反正谁说的有理就听谁的。

    娘娘就是娘娘,老百姓也不敢冒犯,赶紧下跪:叩见娘娘。

    朝歌也装模作样的问那冰冰:“你叫什么名字?”

    冰冰回话说:民女冰冰,就是一说书的,今天得见娘娘真容,百闻不如一见,娘娘果然是仙女下凡,也只有仙女,才有娘娘这等的容貌,凡人,哪能生得如娘娘这般好看。

    真是会说话。

    朝歌了然,说:“能识得我是仙女下凡之人,想必也非凡人,跟我入宫吧。”

    冰冰欢天喜地的谢了恩。

    朝歌让人牵了马来。

    她翻身上了马,甩着鞭子,轻飘飘的走了。

    百姓伸长了脖子看她。

    许是真如那说书的冰冰所言,也只有仙女下凡的人,才能连骑个马都这样好看。

    没有丝毫的粗俗。

    优雅,尊贵。

    临危没有丝毫的慌乱。

    锦言防止在生什么乱子,让迎亲的羽林军前后左右一路相护。

    有人感叹,这说书的真是好命。

    一下子就被皇后看中了,收入宫里了。

    日后恐怕就不需要天天说书了,而是在宫里过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了。

    早知如此,就该先一步奉承娘娘是天神下凡。

    但,虽然都是人,也不是谁都有这脑子的。

    所以,活该人家被娘娘看中,带入宫中。

    迎亲的队伍继续前行,再没有耽误。

    与此同时,锦言这边也派了人急匆匆赶回宫,把这事禀报。

第694章二次毒发血断肠

    在朝歌还没有到达时,姬渊已先一步收到了这边的消息。

    他皱了皱眉,满心恼恨。

    什么天降神火,分明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想要阻止她被立为后。

    他让人备了马,带着人马亲自迎出了宫。

    朝歌那边的迎亲队伍,继续一路敲敲打打,喜气洋洋的来了。

    皇后娘娘坐在马上,那马好像也知道今天是皇后娘娘的大喜日子一般,驮着娇娇的美人,趾高气昂的来了。

    马脖子上给系了个大红花,瞧起来格外的神气活现。

    姬渊带着人马迅速迎面过来,远远看见接亲的队伍,见朝歌人在马背上坐着,稍微放下心来。

    朝歌不慌不忙的轻轻夹着马肚,优哉游哉的过来了。

    学会马术,果然还是有好处的。

    她又努力摆正了一下身姿。

    她可是皇后,今天又是新娘子,要端庄的。

    什么天火降临,丝毫不能影响她成为新娘,皇后的好心情。

    气死那些想阻止她的人吧。

    待姬渊走近,两人四目相望。

    一身大红衣裳的姬渊,本该红红火火,他硬是穿出杀气腾腾。

    她嘴角忍不住上扬,想他定然是听说了路上的事情。

    瞧把他给气得。

    姬渊把自己的手伸给了她,想把自己的皇后,新娘,接到自己的马背上来坐。

    朝歌也就把手递给了他,身子直接被他从一匹马上抱到了另一匹马上。

    她稳稳的侧坐在姬渊的身前,仰脸看他,眉眼淡淡的笑。

    因为知道了她在路上所发生的事情,他面容上有些冷酷。

    下巴越发的坚毅了。

    朝歌笑他说:“今天是你我大婚,你把脸绷得这样紧作甚?”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他勉强松了一下紧绷的面容。

    姬渊策了马,往回而返。

    亲迎的队伍继续跟着回宫。

    姬渊这才沉沉的说:“让你受惊了。”

    朝歌莞尔:不惊不惊。

    她倒是淡定得很。

    看她无恙,为了今天顺利册立,那些不愉快的事,他暂时也就搁置下来了。

    ~

    今天帝后大婚,文武百官齐到。

    木已成舟,各位大臣也都识相的不再反对。

    皇帝大婚,再说一些不该说的话,让皇上晦气,完全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大婚之日行册立和奉迎礼,这是帝后大婚中最为隆重、最为热闹的仪式。

    册立礼就是皇帝向皇后颁发婚书,纯金制作的金印和金册。

    向皇后颁发册、印的礼仪越隆重,就代表越发受到皇室的重视。

    甭管皇后出身如何,现在正式被册立为后了,又有皇上护着,各位大臣还是得下拜,一起参见皇后娘娘。

    朝歌微微挺直了腰板,目光淡淡的扫过众臣。

    从今以后,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整天给她添堵。

    身为公主的三姑娘暮词和玉瑶一起前来参与帝后大婚。

    于暮词来说,霁月是她的大哥,就算再难受,再不喜欢,她也要亲眼看着他大婚。

    凤吟夫妇、晚歌夫妇、也一起参与了进来。

    墨启生这天也赶了回来,参与皇后册立仪式。

    如今,他是臣子,她是万众瞩目的皇后。

    他目光淡淡的看着这一切,自嘲一笑。

    甚好,甚好。

    当年,他果然是没有看错的。

    他们兄妹之间,果然有猫腻。

    礼成之后,进入洞房,帝后登龙凤喜床,吃子孙饽饽,预祝子孙满堂。

    行合卺礼,交杯饮合卺酒。

    芙蓉帐落下。

    姬渊帮朝歌把头上沉重的凤冠取下,拿手去轻揉她的颈项,问她:“脖子酸不酸?”

    她硬头脖子顶了一天了,当然酸了。

    姬渊的手揉在上面,带来一阵前所未有的舒适。

    她跟个猫似的把脸藏在他怀里说:那你帮我多揉一揉。

    姬渊说好。

    一边把她放了下来。

    每一处拿捏都刚刚好,舒适得她发出一声不可言喻的哼时,小嘴就被堵上了。

    所有的欢愉,全都被堵在喉中。

    衣裳落在芙蓉帐外。

    朝歌骨头发疼,被捏扁捏圆,捏碎。

    甘之若饴。

    姬渊他,今晚可是威风得不得了,尽展他雄性风采。

    因怕伤着她,他已经很小心翼翼了。

    结果,她还是不堪负荷。

    她隐忍着不说不适。

    姬渊良心发现,问她:“朝歌你可有觉得不舒服?”

    她转过身,低低小声说:“当然不适。你我,好像,不,合适……”

    她说不下去,脸红。

    姬渊却被这话愉悦。

    和她说:“哪有不合适,明明是极度合适。”

    所以,他不知疲惫的,把她如珍宝捧在手心,从头到尾,里里外外,尝了个遍。

    是他喜欢的味道。

    等到他肯歇息下来,洗漱一番后,已是午夜了。

    身心放松下来后,姬渊这边忽然就有点不适。

    那种感觉经历过一次,再次袭来,就比较熟悉了。

    心绞痛。

    那种感觉,正在蔓延,让他不由得闷哼一声。

    朝歌窝在他的怀中,听出异样,问他:“怎么了?”

    “心疼,去把墨兰传过来。”

    朝歌心里一慌,人已爬了起来,顾不得双腿双脚的不适,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唤人。

    霁月说心疼,都要去叫人过来了,那一定是真的很疼了。

    她的心也立刻跟着疼了起来。

    等把事吩咐下去,她又急急的跑了进来。

    姬渊人已坐了起来,勉强把衣裳拢上。

    他脸色苍白,白得没有血色。

    自然是很疼的,不然,又岂会在新婚之夜传人过来。

    “霁月。”朝歌上前用力抱住他,又忙松了松,把自己太用力,抱痛他。

    明明知道他很痛,她却无力帮助他什么。

    她害怕极了,无助。

    姬渊便反手把她抱在怀里,轻声说:“朝歌不怕,没事的。”

    如果没事,她就不会刻意派人把墨兰寻回来了。

    朝歌知道他在安慰自己。

    她不安的看了看他。

    明明之前还意气风发,威风得不行了。

    瞧现在的气色,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

    即使是霜打的茄子,他也始终保持着自己帝王的威严,尊贵。

    姬渊说:“朝歌去外面坐一会。”

    他不太想她,一直这样盯着他。

    此时,他的脸色应该很不好看,很吓人吧。

    不然,朝歌也不会这般害怕了。

    朝歌摇头,不肯出去。

    姬渊说:“不想你看到哥哥现在的样子。”

    他微微轻喘了一下,压抑着那股钻心的疼。

    朝歌说:“你今晚最难看的样子,我都看见过了。”

    姬渊莫名就被这话逗笑了,忍耐着痛感,说:“朝歌今晚,很美,哥哥很喜欢。”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撩着他的心,让他根本不想放开她。

    “不要说了。”。

    怕他说多了,更疼。

    也怕他说多了,她自个不好意思。

    姬渊倚在那里由她抱着,浑身打颤。

    这次的疼痛,比上次来得更凶猛。

    他咬着牙,不再说话,忍痛。

    朝歌看他,见他额上有汗湿了出来。

    明明这天并不热。

    甚至,还是冷的。

    带着凉意。

    朝歌拿手帕给他拭汗,问:“是不是很疼?”

    他说不疼。

    那两个字仿若从牙缝里被挤出来的。

    朝歌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明明那么坚强的一个人,现在却连抱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姬渊想抱她,疼痛却让他双臂无力。

    过了一会,墨兰匆匆跑了进来。

    她今天跟着朝歌一起进宫,因为还没有见着姬渊,就留在了宫里歇息了一晚,打算明天再来见他的。

    朝歌见她过来,赶紧让她来给诊断。

    墨兰给他请了个脉。

    脉向不稳。

    墨兰拿了个银针说:“还需从皇上指腹上取一滴龙血,请皇上允许。”

    姬渊伸了手,由她。

    墨兰扎了一针,取了他一滴血,放在准备好的器皿里,她拿去分析,检测。

    姬渊身上的那股疼痛比上次更持久一些。

    等好不容易那股疼劲平息下来,墨兰这边过来启禀说:皇上,您中毒了。

    姬渊倒也不意外自己会中毒,朝歌却是面色一变。

    姬渊问她:“可知这是何毒,可有解法?”

    墨兰说:“此毒名叫血断肠,是用下药人的血掺杂黑色曼陀罗为药引炼化而成,曼陀罗寓意为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产自西域,当用血为药引炼化而成后,中毒之人,在短期之内不会察觉,如常人一般。等到毒发之时,已是数月之后,毒性极强。毒发过后,又与平常一样,查不出任何中毒症状,只有在毒发之时,取一滴血,方能察看出眉目,若要解毒,就需取得下药人的心头血作为药引,取一束断肠草,方可化解。”

    姬渊问她:若不解,会如何。

    墨兰说:若不解,就一直受着,但此毒的发作会一次比一次强烈,每发作一次,这毒就在人体内蔓延一次,正常人,最后是无法忍受的,会活活疼死。

    朝歌脸色惨白,活活痛死。

    可想而知霁月刚才承受了怎么样的痛。

    墨兰问:“皇上可知下毒之人是谁?”

    姬渊说:萧神医。

    墨兰怔了一下,很快垂眸。

    萧神医,他给先帝下毒,令先帝驾崩。

    现在又给姬渊下毒,他这是想干什么?

    他不想活了吗?

    姬渊说:“此事不可声张,你先下去吧,从明个起,你就到太医院来做事。”

    墨兰忙道:“墨兰恐怕不能答应。”

    “允姬昌自由出入京师,若是表现得好,可恢复他皇子的身份,赐他封地。”

    姬昌果然是她现在的软肋了。

    墨兰忙跪下:“谢皇上隆恩,墨兰全家今生必在皇上面前尽忠。”

    她满心欢喜的退下。

    从今以后,她和姬昌就不必远离京师,远离家人了。

    他们可以自由的出入京师,出入墨家了。

    忽然又想到萧归流那个人,她狠狠的把这个人撇在脑后,不让他闯入自己的心里。

    他与她,早就没有关系了。

    这是一个毒害先帝,又毒害新帝的凶手。

    她现在的丈夫,是姬昌。

    姬昌,挺好的。

    心里头那股不快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想到姬昌这个人,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是做惯了皇子的他,跟着她在外面漂泊,还真是为难他了。

    她每天要在外面行医赚糊口的银子养家,也没太多时间照顾他。

    他衣裳不会洗,饭也不会做,锅也烧不好。

    就是劈个柴还凑合。

    自从离开京师后,她就把身边的奴婢都打发走了。

    她们年纪大了,也需要嫁人了。

    而且,她除了要养姬昌,还要帮着养姬昌她娘。

    姬昌她娘更是娇贵得很。

    她生得娇贵,后面又做了贵妃那么多人,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

    带了个姬昌,又带了个姬昌他娘,简直是带两个祖宗在身旁。

    一下子养两个娇滴滴的贵人,有点吃力的。

    现在回了京师,如果皇上愿意姬昌也留在京师的话,将来给他封地,她又可以在太医院做事,养家糊口这些事情,就容易多了。

    ~

    ~

    没有了墨兰在身边照顾的姬昌,那是整个晚上都睡不着的。

    回到京师后,墨兰就找了一个便宜点的小客栈让他先住下了,一块住在这个客栈的还有林天瑜,姬昌他娘。

    把他们安置在这里后,墨兰说要去一趟沈府,看朝歌出嫁。

    说实话,他们一点不想参与这样的事情,由皇子被贬为庶民,任谁心里也不会太痛快。

    就由着墨兰一个人去了。

    结果,这一去就没回来了。

    他后面也略略的听闻一二,朝歌的轿子忽然着火了。

    今一天,全城的人都在议论这事。

    这些愚蠢的人,这明明就是有人不想她做皇后,有意而为。

    这些天来习惯了墨兰在身边时刻陪着,夜夜拥着她,从她这里吃饱喝足,方能入睡。

    她人一下子不在身边,反而有诸多的不习惯,失眠了。

    也许是跟着一块入了宫吧。

    想到那个皇宫,他心里就不喜。

    那是他曾经住了近二十年的地方,现在那里于他是陌生的,是跨不过去的一道门。

    他正榻上辗转反侧,那边林天瑜就过来叩门了,喊他:“兰兰回来没有?”

    姬昌在屋里回她:回来了。

    随之把灯给熄了。

    既然人回来了,林天瑜作罢,也就不打扰他们了。

    这种事情,也打扰不了。

    她儿子什么尿性,她最清楚了。

    有了媳妇不要娘。

第695章他跟个弃夫一样

    皇宫。

    打发走了墨兰的姬渊神色已恢复自若,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朝歌面上也快活不起来了,闷闷的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他招手让朝歌过来,揽她在怀里说:“时间不早了,歇息吧。”

    她咬咬唇,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摇头。

    他忍俊不禁,说:“你这模样,好似我死了一般。”

    “不许胡说。”朝歌伸手捂了他的嘴。

    他笑着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自己手掌中,道:“不说,那就歇息吧。”

    “我睡不着。”

    “那再由劳你受点累?”

    他把帐幔放下。

    朝歌轻轻捶他:“你不疼了吗?”

    他摇头:痛并快乐着。

    朝歌脸红:我疼。

    扭过身,把她自己藏在了金黄色的御被里。

    姬渊笑着把她拥到怀中。

    知道他疼,当然并不是真的想要如何。

    合上芙蓉帐,房间里的烛火熄灭了。

    朝歌说:“要派个人把萧神医找回来的。”

    姬渊说:别担心,会的,睡吧。

    把萧神医找回来,恐怕不容易。

    算一算时间,这毒,大概是在外面的时候下的。

    也许,就是在先帝驾崩那一天。

    为的就是有一日,让他亲自去邶国寻他。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也只有见了萧神医才能问出来。

    当然,真想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萧神医,他只盼着,他好好活着,留条命等他去寻他。

    千万不要被他母亲羲荷,给杀掉才好。

    他亲了亲怀里的人儿,让她把眼睛闭上,睡觉。

    他知道她担心得不得了。

    早知道他的事情会这般的麻烦,就不这般急于成亲了。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与她成亲,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于他个人来说,当然是好事。

    没有什么比得着她,更能让他满足了。

    好似内心那个空虚的地方,一下子就被装和满满的。

    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

    朝歌心事重重的合上眼。

    换了个环境,依这样的方式,和另一个人躺在一起,虽没有丝毫的不适,她却失眠了。

    为了不影响身边的人睡眠,她假装入睡。

    她不知,姬渊为了不影响她的睡眠,也在假装入睡。

    半睡半醒间,天色亮起。

    皇帝昨日大婚,今天自然是不用上朝。

    由于头晚没睡好,到了后半夜两人才昏昏沉沉的睡去,这一觉索性就睡到天色大亮,直到外面传来唤他们起床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的醒了过来。

    朝歌一惊,迷迷糊糊醒来后就忙坐起来问:“是不是耽误了你上朝?”

    那帮老臣又有话要说她了。

    姬渊伸手又把她拽了下来,拽到怀中抱着说:“帝后大婚,自然是要休假的。”

    上什么朝。

    他现在只想上……

    朝歌面上一阵通红。

    他又威风凛凛的来了。

    这下她可有点不情愿了,小声说:“我还没好呢。”

    他说他知道。

    也没真想这个时候再把她怎么样,他忍了忍,等她休养好了吧。

    来日方长。

    还是抱着她好一番温存,这才放开她。

    他这个人,还真是腻歪得不像话。

    两人在一起磨蹭着,互相为对方更衣后,这才唤人进来伺候洗漱。

    朝歌的婢女端着金盆进来伺候。

    待帝后都洗漱过,两人一起用了膳。

    膳后,闲来无事,姬渊见外面风轻云淡,要带朝歌出去走一走。

    她前段时间虽是在这宫里住了几日,整天都在埋头写她那点东西,整个皇宫她甚至都没有走过一遍。

    朝歌却有点不情愿,别扭的说自己不舒服。

    姬渊了然,便让人备了轿,大摇大摆的拥她在怀,在宫里游了一圈。

    虽然现在已是皇后了,朝歌被他光天化日下搂在怀里,还是别扭得不行。

    这前前后后,都是奴婢和护卫啊!

    她悄悄把搂在她腰上的手拿开,目不斜视的看望旁处。

    民间本就传她是她煞星,马上还要传她是祸后,她想给自己把名声正过来,就要行得端,坐得正。

    偏姬渊不配合她,无所顾忌的又揽过她瘦弱的肩膀在怀里。

    路上的时候恰遇着想要前来给姬渊请安的三姑娘暮词和玉瑶。

    两人现在同病相怜,结伴而行。

    一看这两人腻歪着坐着轿子在宫里逛,顿时跟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

    昨晚是新婚,还没有腻歪够?

    光天化日下,出来招摇了。

    那时,在宫里住了一晚后,墨兰天一亮就先匆匆出了宫,回了他们住的小客栈了。

    她急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姬昌。

    以后,再也不用离开京师,在外面飘流了。

    人还没有回到屋里,就遇着了林天瑜。

    林天瑜人就在下面等她。

    昨晚姬昌骗她墨兰人回来了,结果早上她过来就发现墨兰人根本不在。

    仔细追问,才知道墨兰大概是进宫了。

    瞧她意气风发的回来了,林天瑜快步追着她一块上了楼,一边讽刺道:“哟,这是从宫里回来了呀?”

    墨兰也不隐瞒,道:“对。”

    林天瑜气道:“兰兰,你不要忘记了,当初姬昌是为了你才……”

    墨兰暗暗翻了个白眼:“我没忘记。”

    这话她说多少次了,她不烦,她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推开客房的门,她把林天瑜挡在了外面。

    林天瑜也识相的没再进来了,只是耳朵贴门上听了听。

    两人声音不大,其实也听不见的。

    屋里,姬昌人正坐在床上,脸色沉得像快要下雨的阴天。

    看墨兰人进来了,他面上依旧没有丝毫的喜色。

    墨兰快步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料想他可能因为自己昨晚未归,不高兴了,忙解释道:“姬昌,你先别生气,听我解释,昨天送朝歌出嫁,实在是路上出了些意外,我就跟着朝歌一块进了宫。”

    这个意外,相信他人在客栈应该有耳闻了。

    这个解释他并不接受,道:“就算这样子,你昨晚也可以赶回来的。”

    话语中,竟有几分弃夫的抱怨。

    好像她一夜不归,他就被抛弃了一样。

    墨兰忙又解释:“我本来想回来的,可是皇后娘娘要留我在宫里住一夜,所以……”

    姬昌轻哼了一声。

    两人这次重逢后,就变成这样子了。

    他不高兴,她就得哄着。

    他这个人向来傲气。

    墨兰忙又说:“今天见着了皇上,皇上答应我,让我在宫里做太医,也答应,让你留在京师,以后,以后会给你封地。”

    他别过脸,生气:“谁稀罕。”

    墨兰走近他,轻轻拽了一下他袖袍,说:“我昨个在沈府,见着了奶奶和娘亲,奶奶和娘亲,都希望我回府,我,也想她们了。”

    她微微垂了眸。

    离家这么多年,她,也真的很想回家的。

    姬昌看她一眼。

    她眼见的委屈,有些可怜。

    姬昌默默叹了口气,罢了。

    他伸手把人拽到怀里,说:“答应你回家就是了,只是去宫中做太医这事,你就推了吧。”

    “我已答应皇上,墨家人今生今世,都会孝忠于皇上,不能推了。”

    他忽然冷笑一声,说:“墨家人孝忠也就罢了,我的妻子,凭什么孝忠他啊!你今生今世,只能孝忠我。”

    墨兰无语,只好说:“好的殿下。”

    在她心里,他永远是她的姬昌殿下。

    他稍微满意一些,墨兰忙又问他吃过没有,他摇头。

    他一夜都没睡好,天亮后,就坐在这儿等她了。

    她不回来,他哪有心情吃喝。

    墨兰忙要带他去楼下吃喝,说等吃过了,再回墨家。

    姬昌同意。

    两人一起手牵手的走了出来。

    林天瑜人在外面忙又藏了起来。

    暗暗拧了个眉。

    瞧她儿子这德性,三言两语又被哄好了。

    这辈子,也就这出息了,栽在这女人手里了。

    两人下了楼,叫了两碗牛肉面,墨兰小份,他大份。

    外面的生活,就是这么粗糙。

    住的客栈,也不够档次。

    两人相视一眼,依旧吃得心满意足。

    等吃过面,墨兰把包袱一收,他带着包袱,墨兰带着他,准备出门。

    姬昌他娘,林天瑜过来了。

    一瞧这两人拿着包袱要走的样子,她忙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墨兰说:“娘,您来得正好,我和姬昌准备回墨家一趟,您这几天,就先继续住在这儿吧。”

    林天瑜向来生得精贵,即使现在沦为普通妇人了,衣着上也大不如从前,那气质还是在的。

    一听她要去墨家,林天瑜眼珠子一转,道:“你既然唤我一声娘,现在你要回墨家,怎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是觉得你墨家的门,我现在进不得了?”

    想以往她贵为娘娘的时候,这墨家人见了她,哪个不是点头哈腰的。

    墨兰想回府,居然敢不带她。

    墨兰只好道:“娘您误会了,您若愿意去墨家,自然是再好不过,那就一块去吧。”

    林天瑜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最近这段时间,跟着他们在外面流浪,她可真是过得够够的。

    分外怀念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

    墨家虽然不如皇宫,但总比外面好太多太多了。

    人住在客栈里,睡得那个床哦,硌得她腰天天疼。

    去墨家的路不远,墨兰也就没有叫马车了,两人步行。

    若非墨家人捎来话,说皇上要她回宫,她这辈子,恐怕再无机会踏入墨家了。

    因为姬昌与林天瑜的关系,墨家人,也不会出来寻她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心里有些激动。

    昨天见过奶奶了,听奶奶的意思,还是待她如从前的。

    是欢迎她回家的。

    不管这份欢迎是因为什么缘故,欢迎就好。

    林天瑜嫌累脚,唤她说:兰兰,你就不能叫个马车让我们坐一坐?

    这去墨家,还要走两条街道,她脚不累吗?

    墨兰微微一笑,说:“娘,多走一走,有利于身体健康,姬昌,你说是不是?”

    姬昌嗯了一声。

    林天瑜不悦,道:“你就是抠。”

    在外面干什么不要银子?

    她能不抠吗?

    再说了,她这是抠吗?

    她是精打细算。

    “姬昌,你们回来了。”

    好巧不巧,拐角处就遇着出来的静安王。

    这人和往常一样,出门一帮护卫在身后,那是一个八面威风。

    不同的是,现在人见静安王不躲了。

    全城都知道静安王洗心革面了。

    姬昌点头。

    林天瑜站在一旁,竟有几分的不自在。

    静安王小的时候,由于先皇疼他,她也曾讨好过他。

    后来,他搬出了宫,在外面净干些丢人现眼的事,她也就疏远他了。

    谁都知道,静安王没有什么价值。

    沾上这个人,没有什么好处。

    还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姬渊称帝后,重视他,重用他。

    京师这块的兵权,都交在他的手中。

    墨兰行了一礼,唤了他一声王爷。

    静安王问他们这是打算去哪儿。

    墨兰说:回墨家。

    静安王颔首,昨个姬渊大婚,他有瞧见墨兰过来了,心里就猜测到,他们可能也一块回来了。

    静安王说:“姬昌,你回头到府上找我。”

    姬昌应了。

    静安王又瞧了一眼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林天瑜,想了想,到底是无话可说。

    他虽是先帝的四妃之人,但人走茶凉。

    林天瑜现在被逐出宫,平民一个,自然也不敢与静安王套近乎。

    再则,静安王住在宫外的那些年,她与静安王也生疏了不少。

    甚至是刻意回避。

    像静安王这等祸害,真没人愿意和他交往。

    静安王先一步走了。

    姬昌林天瑜跟着墨兰一路进了墨府。

    知道墨兰人回来了,府里的婢女赶紧去禀报。

    元氏这边听见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墨兰那时已带着姬昌、林天瑜到了墨老夫人的跟前了。

    乍见这两人一块过来了,墨老夫人面上一愣。

    林天瑜是一点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姿态傲然,道:“一段时间不见,墨老夫人这是不认得我了?”

    连个礼也不知道给她行了。

    她还当自己是林贵妃呢。

    墨老夫人有一丝的尴尬,道:“瞧我这眼拙的,原来是林夫人,这要不说话,我还真没认出来。”

    林夫人,她现在是林夫人了,不是林贵妃了。

    这身份,与过去相比,那可真是天壤之别啊!

    林天瑜也不尴尬。

第696章姬昌被轰出府了

    林天瑜毫不尴尬的摆起她贵妃的架子,拉起了家常:“听说启生做了太守,你们墨家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墨老夫人忙微微一笑,说:“皇恩浩荡。”

    现在她亲外孙女又是皇后,墨家荣耀,的确是又回来了。

    林天瑜又说:“是啊,皇恩浩荡,论起来,你们墨家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那时,赶过来的元氏在门口听了听,没敢立刻进来。

    这林贵妃怎么也来了。

    她在门口纠结着,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墨老夫人继续面带着得体的微笑,回她说:“托了外孙女的福。”

    的确是无上的荣耀。

    就听林贵妃又说:“这段时间,咱们就先住在墨府吧,兰兰,你去让人把房间收拾出来。”

    好像她还是当年的林贵妃一般,没有丝毫的别扭。

    墨老夫人面上有些难看了,笑不出来了。

    他们住在这儿,恐怕多有不妥。

    她只想自己的孙女住在这,旁人,并不欢迎的。

    他们可是皇室逐出去的人。

    想当年,这姬昌伤她家墨兰是何等的深?

    虽然墨兰是有错在先,可现在两家人也算扯平了,互不相欠,也可以互不来往了。

    墨兰忙道:“娘,我们一会就回去了。”

    带着婆婆住在娘家,多有不妥。

    看奶奶的表情,也是不乐意的。

    她识相的赶紧打圆场。

    元氏悄悄走了,退到外面去,心里七上八下的。

    林贵妃眼睛一瞪,不悦:“你刚回娘家,不多住几天,回去干什么?”

    姬昌跟个不存在的人一样坐着,姿态上有几分的慵懒。

    他娘这脸皮是够厚的,他知道。

    ~

    墨老夫人面上又绷了绷,没再搭理林贵妃的话,直接唤婢女说:还都愣着干什么?端茶来。

    她让人准备茶水先招待着,又对林贵妃道:“林夫人,我有几句话要和兰兰单独说一说,你们就先坐一会。”

    林天瑜摆摆手,由她去了。

    多半是要商议她们住下来的事情。

    ~

    墨兰跟着墨老夫人一块出去,迎面就见她母亲元氏迎了过来。

    三个人去了隔壁会客厅。

    关上房门,墨老夫人直言:“姬昌和林夫人是什么人,不用我说,你也是很清楚的,这姬昌终归不是你的良配,你不要再做糊涂事。”

    墨兰垂眸。

    在外面的时候,她与姬昌都是以夫妻之名相称的。

    虽没有正式拜堂,但林夫人,她也跟着唤一声娘这么久了。

    林夫人也默认了她这个媳妇。

    听奶奶这意思,是不愿意接受他们了。

    墨兰说:“奶奶您放心,兰兰不会给您添麻烦的,皇上已答应过我,时候一到,会给姬昌封地。”

    墨老夫人冷笑一声。

    封地,就算封王又如何如?这辈子也只能是一个闲散的王爷,就像之前的静安王,混吃等死,一点实权没有,人生也就这样了。

    墨兰跟了他,也注定这辈子就这样了。

    而且,她也略略的听派过去的人说了。

    在外面的这段时间,都是墨兰在照顾这娘俩。

    这娘俩生得金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脱离皇室,一点用处都没有。

    出去做工,怕羞。

    也做不来。

    吃喝拉撒全指望墨兰在外面行医挣些银钱供他们开销。

    了解这些过往后,墨老夫人心里一百个不舒服。

    身为墨兰的母亲,元氏内心也是不舒服的。

    她劝慰道:“不要再多说了,这次就听你奶奶的。”

    墨兰不肯听,又说:“皇上已答应我,让我在太医院做事。”

    以后,她就可以与自己的父亲,以及二叔三叔,平起平坐了。

    墨家女子中,她是第一人。

    却不知这话一出,在墨老夫人心里又激起千层浪。

    皇上专门派人把墨兰召回来,让墨兰去太医院做事,那是说明皇上看中墨家,信任墨家,也是看中墨兰的。

    墨兰能得皇上的信任,日后再择一良配,会是什么难事?

    姬昌这个人,绝对不行。

    思及此处,墨老夫人说:“你和姬昌的事情,不作数,你是墨家的姑娘,以后,就住在墨家,等过段时间,奶奶为你做主,再为你择一门良婿。”

    墨兰怔了怔,摇头,道:“奶奶,您别这样。”

    墨老夫人说:“因为这个姬昌,你吃尽了苦头,他现在,已经配不上你了,皇上看中你,你将来还怕找不到好人家吗?听奶奶的,你若是不好意思与他了断,奶奶就去和他说。”

    墨老夫人声音平淡,却是一脸坚定,仿若已下了决心。

    元氏附和。

    分外认同墨老夫人的决定。

    墨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好央求:“奶奶,娘,你们别这样,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墨老夫人冷呵一声,道:“夫妻?谁认可了?有婚书吗?”

    墨家人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几时跟姬昌走在一起的。

    他们拜堂了吗?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最起码的聘礼也没有。

    墨家养大的姑娘,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岂能便宜了他姬昌。

    墨兰这两年受这么多苦,也是他姬昌的功劳。

    墨兰这一世,就是毁在这些个人手上的。

    想起往事,墨老夫人心里是有恨的。

    她培养长大的姑娘,本来是要当皇妃的。

    甚至,是做皇后的。

    最后,这个姬昌,一事无成。

    墨老夫人脸色沉了沉,说:“当年萧神医这件事情上,你不肯听我的,当断不断,吃了大亏,现在姬昌这件事情上,你若当断不断,会继续吃大亏的。奶奶这次再不能由着你任性,胡来,就算你恨我也罢,今天这事,我必须给你解决了,你且在这儿待着。”

    她又交待元氏好好看着女儿,让她不要乱跑。

    墨老夫人转身要走。

    “奶奶。”墨兰伸手拦她,有些慌。

    元氏赶紧把女儿拽过来,墨兰挣扎着要跟着一块出去。

    元氏忽然就跪了下来说:“女儿,娘求求你了,这次就听你奶奶的吧。”

    她已经两年没见着女儿了。

    这次相见,与她来说,女儿是失而复得的。

    元氏眼泪啪啪往下掉。

    墨兰心里嘴里都发苦。

    她忙跟着跪了下来说:“娘你这是干什么,你先起来。”

    元氏不肯起来,哭着说:“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现在好不容易盼到你回家,哪怕你一辈子不嫁,在家做一辈子的姑娘,娘都愿意养你,娘不能让你在外面,受那些苦了。”

    这些话不知道怎么就触动了她的泪腺,墨兰眼睛红了红。

    她微微哽咽,唤一声娘,扑在元氏怀里。

    母女抱在一起低声哽咽。

    墨老夫人已来到墨姬昌和林天瑜面前。

    姬昌人进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

    做了二十年的皇子,现在忽然变成普通人,骨子里的尊贵依旧是无法抹去的。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墨老夫人,她微微一笑,看起来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林天瑜喝着自己的茶,也不说什么了。

    她当然感觉得出来,人家好像不太欢迎她,去了好一会,也没有旁的人过来招呼他们。

    墨家这帮势力眼,当初她得意的时候,恨不得把全府的闺女塞到她面前来。

    现在她失势了,就恨不得当作不认识她。

    她正想着这事,墨老夫人开口说:“林夫人,姬公子。”

    现在他也成了姬公子了。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兰兰回家了,她依旧是我们家的姑娘,等过段时候,我会恳求皇后娘娘,再为我们兰兰择一良配的。”

    一句话,把所有的关系都挑明了。

    墨兰与他们家,没有关系了。

    姬昌忽然就笑了,问:“让兰兰出来与我说话。”

    墨老夫人说:“兰兰是待嫁的姑娘,不好与外男见面,还请姬公子自重。”

    自重?

    姬昌品味着这两个字,又笑了一下。

    这段时间,他们都是以夫妻之名在一起的。

    夜夜欢好。

    他要与自己的妻子说话,何来不自重一说?

    姬昌站了起来,往外走。

    既然她把墨兰藏了起来,他去找回来便是。

    墨老夫人唤住他说:“姬公子,墨兰即使是亏欠过你什么,这两年来,也已经还清了,从今天起,你与墨兰,两不相欠了。”

    姬昌转身看她一眼,说:“墨老夫人,我若还是当初的姬昌,谅你也不会对我说这话。”

    墨老夫人低眉顺眼的笑了一下,说:“姬公子,你已不是当初的你了。”

    姬昌没有被噎的尴尬。

    墨老夫人说:“兰兰这一生遇人不淑,也都怪我这个当奶奶的监管不力,从今往后,我会好好教育她,督促她,什么人该交,什么人不该交。”

    就是他姬昌这样的人不该交呗。

    这些势力的墨家人。

    姬昌拔腿就往外走,因为不知道墨兰在哪儿,他走到外面就唤了两声:兰兰,兰兰。

    墨兰人在屋里,一听见他的唤声,就要往外去。

    元氏死死抱住她,跪在地上不起来,低低的求她:“兰兰,娘求你了,和他断了吧。”

    外面,墨老夫人已出来赶人了。

    她对自己家的婢女吩咐:“把这位公子和这位夫人请出去吧。”

    姬昌又喊了几声兰兰。

    墨府的家丁和婢女连拉带拽的把这两位给请出了墨家了。

    不管怎么样人家之前一个是皇子,一个是贵妃,哪受得了这鸟气。

    气得姬昌甩袖就走了。

    林天瑜满心不甘的跟着一块走了,一路上骂骂咧咧道:“这姓墨的,就没一个好东西,以后,你们给我小心着点。”

    等她儿子哪天翻身了,得势了,求着她,她都不会要这个儿媳妇了。

    这段时间在外面,若不是要靠墨兰养着,照顾着,真以为她愿意墨兰做她儿媳妇吗?

    这个狐媚精,除了会勾引她儿子,还能干什么。

    两人被轰了出来。

    姬昌脸色难看。

    林天瑜倒是没有灰心,道:“刚你皇叔不是说了,让你一会去找他,咱们现在就去他府上。”

    “别看了,等你翻了身,有了实权,这墨家会抬着女儿扔你床上的。”

    林天瑜气呼呼的拽着儿子走。

    她觉得静安王定然是关心自己儿子的。

    说不定静安王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她儿子皇子的身份又给恢复了。

    ~

    知道姬昌人是被轰走了,人在屋里的墨兰面如死灰。

    墨老夫人和她说:“兰兰,他们已经走了,你以后就安心在府上住下吧。”

    元氏已吩咐奴婢,把她以前的房间收拾收拾,又派了奴婢护送她回去,让奴婢好好看着她。

    其实,就是不想让她去与姬昌接触了。

    墨兰回到自己原来的院子,坐下。

    姬昌这个人,性子向来傲,哪里受得了这等气。

    林天瑜这个人,心眼向来小,岂会不记恨。

    她倒不怕林天瑜记恨。

    只怕委屈了性子高傲的姬昌。

    脱离了皇子的身份后,他这个人虽然什么都不会做,但也不是没有优点的。

    她闭了闭眼。

    在外面的日子,虽然不好过,但两个人在一起互相取暖,还是能够过得下去的。

    她在外面行医,刚开始的路是有点难的。

    第一次行医,那是知道姬昌死后,她独自走了。

    带了自己的两个婢女。

    后来,红果一路追了过来,定意要跟着她。

    为了不让日子太难过,她开始给人看病。

    由于名声没有打开,患者对她不信任,有的也不愿意让她看病。

    即使后来得到一些患者的信任,她也只能收个坐诊费。

    因为她没有自己的医馆。

    再则,她也没有固定的居所,随走随医。

    那段时间,她靠一双脚去过不少地方。

    第二次出来行医,是带着姬昌和林天瑜。

    他们身上带的一些银子,很快被林天瑜挥霍一空了。

    出门在外,她要住最好的客栈。

    要**贵的菜肴。

    还要穿绫罗绸缎,擦胭脂水粉。

    连个药馆也没有,只能收些坐诊费的她,养不起,真心养不起两位贵人。

    好在姬昌体贴她,知道日子过得窘迫。

    不挑食。

    也不挑床。

    再后来,索性就在一个镇上落了脚,租了个便宜的房子住了下来。

    她白天依旧去出诊,想多挣些糊口钱。

    姬昌也学她,摆了个摊,要帮人写写字。

第697章银子只想给媳妇

    姬昌想要摆摊写字,现实是残酷的。

    他虽写了一手好字,但极少有人找他写字,小镇上的人,有钱人并不多,大家能挣多少的银子,岂会把银子浪费在他的字上。

    没有找他写字,可每天围观他看写字的小姑娘小寡妇倒是不少。

    所以,要靠他写字养家,得饿死了。

    他又另想一法,写字不行,那就卖艺吧。

    他学人家玩起了杂技,还能来个胸口碎大石。

    结果,这些人看过热闹,走了。

    银子没挣到,倒是又招惹上了一些不该招惹的小寡妇小姑娘,羞答答的前来和他搭讪。

    气得墨兰无话可说,便让他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就好,不让他耍了。

    他耍得威风凛凛的,招不到银子,就招年轻的小寡妇小姑娘。

    至于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一个貌美的妇人在外面坐诊,难免会遇着一些不该遇的人。

    人家看她年轻貌美,上前调戏,要占她便宜。

    姬昌看见,二话不说,上来就把人打得屁滚尿流。

    他把人打了,人家岂能放过他们。

    找了一帮地痞流氓,前来闹事。

    这生意,简直没法做。

    和人打了一架,只好离开小镇,再往前走,去下一个地方。

    在外面生活,说起来一言难尽。

    除了坐诊外,还有柴米油盐。

    她那个婆婆,精贵惯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点的忙不肯帮。

    既不肯做饭,也不肯洗衣。

    倒是衣裳换得挺勤快的。

    她出诊回来后,做饭洗衣样样都得她。

    好在姬昌体贴她,会进去帮忙烧把火,但能把房顶给烧了。

    他也愿意帮她洗衣裳。

    第一次帮她洗衣裳的时候,天一亮,他就抱着衣裳去河边了。

    本想着洗过衣裳,好陪她一块出去挣些银子的,但他手劲太大了,一下子把衣裳全撕了。

    为了这件事情,林天瑜把她叫过去,私底下好一通骂。

    骂她没有妇德,居然指示姬昌洗衣裳。

    她天天累成狗,再听她废话,暗暗翻了个白眼,还被她瞅见了,冲她吼得更厉害了。

    恰让姬昌听见,拉了姬昌评理,说她不尊敬她这个婆婆,居然冲她翻白眼。

    姬昌向来护着她,也不与他娘说好说歹,该干什么该什么,虽然总是干不好。

    在外面的日子,那真是一地鸡毛。

    如今能回到府上来,她内心当然是欣喜的。

    但是,如果因此让她与姬昌分开,她宁愿,去过那一地鸡毛。

    她知道姬昌的心,他只要有她,什么日子都能过的。

    可是,家里的人已铁了心要阻止她与姬昌在一起了。

    外面的婢女又看得看得极严,不让她出去。

    她好不容易回来,也不愿意与家人闹翻天。

    再后来,就是她爹从太医院回来了,过来看她了,与她说了会话。

    下午的时间,她娘,她奶奶又过来陪她,与她说话。

    苦口婆心的劝。

    无非就是让她和过去一刀两断,重新开始。

    那时,姬昌也去了一趟静安王府。

    静安王人已在府上,很是热情的迎了他,哥俩好的揽着他的肩膀往里走。

    林天瑜没有过来,他怕她话多,就把她先打发回客栈了。

    静安王一边揽了他进府,一边唤:“玉儿,玉儿你看谁来了。”

    善成公主就迎了出来。

    她之前已听静安王提过,说是姬昌回来了。

    她迎出来一看,果然是姬昌,大皇兄。

    善成公主快步走来,行了一礼,唤句:大哥。

    今非昔比。

    她不是当年的公主。

    他也不是当初的皇子了。

    姬昌看她一眼,颔首。

    虽非同母,到底同父。

    又只有这么一位公主。

    历经变迁,大家的内心也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变化的。

    静安王把他们都往屋里请,坐下,问:“姬昌,你现在住哪了?”

    想他现在或许是住在某个小破客栈,毕竟他在京师也没有自己的房子。

    再看他身上的衣裳,还是之前的衣裳。

    这是多久没换新衣裳了。

    就知道日子过得不是那样痛快。

    姬昌说住在客栈。

    静安王道:“既然回了京师,就不要住在外面了,这样吧,你从客栈搬出来,住到皇叔这里来。”

    皇叔……

    姬昌忽然就笑了一下,说:“我还是住在客栈吧。”

    皇叔虽是一片好意,他不大想给他添麻烦。

    他一个被废的皇子,住在他府上来,让皇上知道会怎么想?

    他说:“皇叔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皇叔心大,他却不能不顾忌着点。

    他现在也是有妻子的人了,一切都要考虑周全了。

    若是惹得有人生了疑心,就不好了。

    他得好好活着,免得让兰兰当了寡妇。

    善成公主一旁极力劝他:“大哥你何必客气,我知道我现在有了大嫂了,你要是觉得可行,就把大嫂一块带过来,与我认识认识。”

    也免得整天都是她一个人在这府里待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姬昌答应说:过些天,就带她过来。

    善成公主眉眼一亮,竟有几分羡慕的说道:“墨府家姑娘,能得着大哥如此的深情厚爱,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当初的事情,她后来也略略的听过一些的。

    大哥为了墨兰姑娘,放弃争夺皇位,放弃报仇雪恨。

    好在皇上也并非完全不近人情,事后给了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出了宫。

    静安王知道她又想起不开心的往事了,便笑着说:“玉儿你放心,属于你的那个深情厚爱的公子,一定会过来寻你的。”

    善成公主勉强一笑,说我等着。

    内心想的是:她才不稀罕呢。

    她这辈子,都不稀罕了。

    这边正说着话,那说书的冰冰就高高兴兴的跑了回来。

    自从住进了这静安王府,她的日子过得越发的滋味了。

    静安王从来没有骚扰过她。

    善成公主喜欢听她说书,每天都会请她说上一段。

    旁人知道她人住在静安王府,也再没人敢骚扰她了。

    她昨天跟着进宫了,跟着一块观了帝后大婚,皇后的册立仪式。

    昨天那所有的奇观,又是一个现成的好题材。

    她跑了过来,探头探脑,本想从门口走过,看看善成公主和静安王在不在的,就听善成公主唤了她:“冰冰你进来。”

    冰冰忙走了进来,行了一礼。

    善成公主说:“你昨天进了皇宫。”

    这事她已听静安王说了。

    冰冰忙应是。

    善成公主说:“你爷爷正着急的等着你,你去和你爷爷打声招呼后,一会过去找我,把昨天的所见所闻,给我说上一段。”

    这姑娘天生就是说书的料子,就是吃说书的饭。

    什么事情被她看上一回,她立刻就能朗朗上口的,给你以说书的形式说出来。

    冰冰应是。

    待她退下,静安王才又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皇叔。”

    他唤了人进来,让人再准备五百两的银票。

    他虽是静安王,银子也是有限的。

    加上他本来就是个惯会挥霍的,自个也攒不下什么银子。

    基本上也是有多少,花多少。

    能给予姬昌银子上的帮助,是真不多的。

    待银票取了过来,静安王说:“这些银子,你先拿去用。”

    姬昌倒是不客气的接了,说:“皇叔的心意,我就收下了。”

    揣了银子,饭也不肯在这儿吃,他先告辞了。

    他盘算着,到时候先兰兰买个药馆,也不至于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四处出诊了。

    不过,兰兰人现在被关在府上,出不来。

    善成公主瞟了一眼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同病相怜。

    皇子就是皇子,就算落魄,贬为庶民,也不能失了他皇室的尊贵。

    他的气质,依旧没变。

    伸手拿人钱财,也没有丝毫的尴尬。

    不愧是他们姬家的人。

    ~

    揣着银票的姬昌,心安理得的走了。

    他刚被从墨府轰了出来,也没想再过去。

    即使过去,也不好再光明正大的进去,索性就不去了。

    本想拿着银子给墨兰添置一些新衣裳,想了想,这银子又继续揣着了。

    不如把银票全给兰兰,让她揣着,高兴一场。

    随着他返回客栈,林天瑜也快步迎了出来,跟着他一块进屋。

    她已经等他好一会了。

    见他神色平常,也看不出来这一趟静安王府究竟收获了什么,忙问:“你皇叔怎么说?”

    “让我去他府上住。”

    “姬家的人,果然还是你皇叔最善良了,我们赶紧收拾收拾,这就搬过去。”

    转身就要走,去收拾她的衣物。

    这破店,真心不想住了。

    姬昌说:不必去了,我拒绝了。

    林天瑜震惊,质问:“为什么拒绝?”

    这究竟是什么脑子,放着好吃好住的地方不去,非要住在这破地方?

    姬昌坐下来说:“何必给他添麻烦。”

    “你皇叔都不怕麻烦,你怕什么?”

    林天瑜痛心疾首,这么好的机会,就让他给拒绝了,早知道她之前就应该跟着一块去的。

    就不该让他单独去静安王府。

    忙又追问他:“你皇叔可有给你些银子?”

    他皇叔既然有心想让他们去静安王府,姬昌拒绝后,他见他们落难了,总该会给些银子周济一下他们吧。

    姬昌看她一眼。

    林天瑜一脸热切,期盼。

    姬昌淡淡的说:没有。

    林天瑜见他答得迟疑,立刻道:“我不信,一定有。”

    她自己的儿子,多少还是了解的。

    立刻要上手从他身上找银子。

    姬昌站了起来,躲开他,皱眉:“贵妃娘娘,你的体面呢。”

    “我现在已经不是贵妃娘娘了,我还要什么体面?姬昌,你要是当我是你娘,你就把银票给我。”

    姬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皇叔本是要给的,我拒绝了。”

    林天瑜一脸绝望的看着他,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一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气得眼睛发红,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和银子过不去?你现在已经不是皇子了,你摆什么清高。”

    “……”他没有和银子过不去,也没有摆清高。

    这银子真给了她,不出两天,一准挥霍干净。

    还是墨兰温婉,会持家。

    林天瑜气走了。

    他安心的坐了下来,往床上一靠,闭眼。

    墨家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得治。

    被轰了出来,真以为他姬昌不在意,不生气?

    他可没有那般的大度。

    不过,静安王叔倒是真大度。

    静安王府。

    待姬昌离开后,只剩下叔侄俩人。

    善成公主对大度的静安皇叔说:“皇叔人美心善,处处为我们考虑,也时候考虑一下自己了。”

    皇叔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个王妃,想一想,不仅对皇叔有几分的同情了。

    静安王诧异,问:“考虑我什么?”

    他现在不要太好了,无忧无虑。

    善成公主说:“皇叔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

    “……你说这个就没意思了,小小年纪,还想管起你皇叔的事情来了。”

    静安王站起来,要走。

    善成公主一怔,忙说:“皇叔,我没有要管你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你。”

    静安王一怔,善成公主瞧起来有几分好的慌张。

    她现在无依无靠,有时候难免过分敏感。

    他随即笑道:“……好好,皇叔的事情,你先别关心了,你呀,先把自己的身体养起来。”

    看皇叔丝毫不像生气的样子,善成公主这才放心下来。

    皇叔这个人以前的事情,她也略略的听说了一些。

    现在住在皇叔这边,相处下来才发现,外面的传言全是假的。

    皇叔是全天下最好的皇叔。

    想让他成个家,也是真的。

    静安王笑着朝外走,心情不错的样子。

    善成公主忽然就想到了什么,快步走了出去喊:皇叔,皇叔。

    静安王停了下来。

    善成公主快步来到他面前悄声问:“皇叔,你一直不肯成亲,是不是因为你心里也喜欢一个姑娘,但这个姑娘嫁给旁人了,你爱而不得,所以才……”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静安王看她的眼神有几分不善,伸手在她脑袋上就敲了一下,说:“你是说书的听多了吧,我看你也去说书得了。”

    善成公主撇撇嘴。

    好像是如此吧,说书的听多了。

第698章骗子乱棍打死吧

    她最近,天天幻想自己真有可能是仙女转世,到这个世上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的,等经历完了,她就可以回天家了。

    诶,如今算起来,她现在到底经历了多少磨难了?

    她自个也不清楚。

    静安王又转身走了。

    走到廊房的尽头,他站了一下,忽然就自嘲的笑了一下。

    爱而不得……

    年少轻狂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情爱。

    等知道了,也已晚了。

    不过,现在这般也挺好的。

    他这个人,也无所求了。

    他只要守着大耀,让大耀好好的,皇室一片安宁,皇兄留下的几个皇子,都活着,就够了。

    想到这些,他嘴角的笑容上扬了些。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灿烂夺目。

    姬家的男人,一个个生得都是上等的好。

    冰冰端着洗衣盆出来,准备到河边把衣裳给洗了,远远的,看见他人站在那儿。

    本该顺着河去洗衣裳的,她偏又绕了过来,行了一礼。

    欲言,又止了。

    静安王的视线这才转到她身上,问:“怎么没在宫里多待几天?”

    冰冰回他:“宫里太过华丽,反而住不惯。”

    事实上是,皇后娘娘把她招到宫里后,一直忙得没功夫见她,她本来昨晚就想离宫回府的,但娘娘吩咐让她多留一晚,她才一直挨到早上。

    早上的时候,帝后坐着轿子在宫里游行,在御花园又坐了一会。

    皇后娘娘这才有功夫见她。

    朝歌已知她就是民间说书的冰冰,便为皇上介绍了一下。

    皇上让她说上一段。

    她在帝后面前当场说了一段书,说的正是昨日皇后娘娘大嫁之时,遇天降神火一事。

    她的说书赢得了皇上的夸奖。

    皇上说:是个说书的好料子。

    皇后娘娘说:待你回去之后,继续为我说书。

    冰冰自然说好。

    皇上让赏。

    然后,她得了些赏银,高高兴兴的出宫了。

    现在有帝后撑腰,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盼望。

    腰包的银子也越来越鼓了。

    再看静安王,觉得他分外顺眼了。

    人家也确实没有为难过她。

    冰冰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说:“王爷看起来心事重重,不知冰冰可否为王爷解忧。”

    就当报答这段时间住在他府上的恩情了吧。

    她在这王爷白住了一段时间,惟一的报酬也就是听公主的召唤,为她说书。

    静安王忽然就呵笑一声,说:“你能如何为我解忧?靠说书?”

    他又不是善成公主,听书就行了。

    冰冰有种被讽刺的感觉,好像瞧不起她这个说书的似的。

    冰冰挺了一下腰杆,说:“皇上皇后都夸我是个说书的料,亲口和我说,让我回来之后,继续说书。”

    所以,她现在的靠山是皇上皇后。

    静安王笑说:“那你就好好说书吧。”

    本来刚看他站在这儿,觉得他这一刻笑得极悦人眼目。

    现在听他说话,再配上他这话,莫名就觉得他这话笑得刺眼。

    冰冰咬咬唇,转身走了。

    她当然会好好说书。

    她的好日子来了。

    想到这好日子,她抱着盆高高兴兴的去了河边。

    静安王府这条河是通往外面的,一条流动的河,清澈见底。

    在这里洗衣裳是最为方便的了。

    她一直都这么干的。

    府里的婢女是不会在这里洗衣裳的,有专门的洗衣池。

    她使劲搓着衣裳,轻唱着歌,心里那个美。

    帝后恩爱,果然不假。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身后忽然传来问话声,冰冰忙起了身。

    就见善成公主人走了过来,站在她旁边。

    冰冰忙行了一礼,说:“公主,我随便哼哼。”

    公主问她:“宫里的情形现在怎么样了?”

    冰冰忙说:“帝后恩爱,一片祥和。”

    善成公主指的不是这个。

    她说:“我母妃还在冷宫里关着呢,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冰冰愣了愣。

    皇家那点事情,她也略略的听过一些。

    这些事情,她不便插话。

    善成公主问她:“你说人死了之后,真的会有另一个叫天家的地方吗?”

    冰冰笃定的说:“公主,肯定有的。”

    与公主接触过一段时间,她也略略的了解公主的一些心思。

    善成公主说:“你说书里的那位七姑娘,你说她当年是真的魂游向外,去过了一趟天上吗?”

    冰冰又笃定的说:“千真万确。”

    善成公主颔首,忽然又说:“要不你试一试,回来之后告诉我那边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冰冰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善成公主伸手一推,就把她给推到身后的河里了。

    她整个人往后一仰,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去他娘的善成公主。

    冰冰心里的诅咒骂没来得及冒出来,人已落水了。

    善成公主伸长了脖子,略显紧张的朝河里看。

    她人一落入水里,就沉下去了。

    冰冰实在是不识水性的,猛的就喝了好几口水。

    这水的温度打在人身上,可一点不好玩。

    身子一直往下沉,她连扑通的力气都没有。

    扑通不起来,也不会。

    “玉儿,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静安王匆匆寻了过来,飞快的奔过来,把人拉住。

    他怕她会寻了短见。

    初来静安王府时,那时他人忙于朝中事务,不在府上,听府里的婢女说,她是有寻过短见的。

    她人站在河边,会忽然跳下去。

    因为发现及时,婢女赶紧把人给弄上来了。

    她身子骨本就柔弱,这一掉到水里,就病上好一段时间。

    那次之后,他让人把她严严的看牢了,这样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

    就在刚刚,他眼瞅着她往这边走了过来,本没有放在心上,忽然就意识到她是一个人出来的,身边没有跟着婢女,他立刻就跑过来了。

    善成公主说:“皇叔你放心吧,你对我这么好,我不会自杀了,不会让你担心的。”

    她指了指水,平静的说:“我让冰冰下水了。”

    她满眼期待,盼望。

    “……冰冰?”静安王这才发现冰冰要洗的衣裳还在旁边,但她人不在了。

    善成公主解释:“她沉下去了,应该还没死透吧,我去叫人把她弄上来。”

    她拽着衣裙,转身跑了。

    静安王怔了怔,看了看那水里的旋窝,又看了看非常平静的善成公主。

    这都干的什么事?

    来不及等人过来,他自己先下了水,赶紧去捞人。

    冰冰人已沉了下去。

    喝了不少水。

    好在底下的水比较清澈,他很快看到了人,游过去把人给拖了上来。

    府里的婢女护卫已朝这边冲了过来,赶紧帮忙抬人。

    善成公主一旁指挥着,让赶紧点。

    又兴奋,又紧张。

    静安王瞧她脸色惨白,眼睛紧闭,赶紧为她做了按压,把她喝下去的水给挤了出来。

    善成公主忙问他:皇叔你这是作甚么?

    “把她喝的水吐出来。”

    善成公主忙拽着他:皇叔你先等一等,不能太快醒过来。

    万一冰冰人正在上升的时候,被拽了回来,不就白死一场了?

    静安王甚是无语,气得朝她喝道:“玉儿你给我退下去。”

    他大声一喝,善成公主一吓,松开了他,不敢再拦着。

    他继续按压。

    冰冰吐了几口水后,就醒过来了。

    眼睛睁开,就觉得自己胸部被人使劲摁着。

    那个手劲过大,疼啊!

    这地方是人可以随便按的吗?哪个混蛋敢这样按她。

    来不及环顾四周,也没看见这按她的人,就见自己身上有个脑袋横了过来,她慌忙就朝人脑袋上招呼过去,一个巴掌拍在了低头给她按压的静安王脑袋上了。

    一旁站的人倒吸口气,静。

    静安王是她可以打的?

    有人朝她喝:大胆。

    静安王没生气,摆摆手,站了起来。

    冰冰这才知道按她的人是静安王。

    再看周边的人,人自己一身的水,她就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善成公主来她面前,问她:“冰冰,你看见什么没有?”

    她说书里,就说过七姑娘从树上落下来后,魂游向外,升了天,发现自己是仙女下凡,醒来后,就大彻大悟。

    她想冰冰也应该能遇着点什么。

    冰冰冻得哆嗦。

    看善成公主一脸真诚,期待。

    她心里气得想骂娘,偏一句脏话说不出来,也不敢。

    她只能站起来,说:公主,我现在有点冷,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事得容她好好想一想,想想要怎么回复公主。

    她忽然发现,这公主有病啊!

    真她娘的有病啊!

    说书里的东西,那是真真假假,她居然能当真,还想让她试一试。

    她怎么不自个去试啊?

    气死她了。

    不敢怒也不敢言。

    公主见她哆嗦,体贴的说:“那你快回去洗个热水澡吧,别受了风寒。”

    冰冰还要谢过公主的体贴之恩,转眸就见静安王人先走了。

    他身边的护卫怕冻着了他,赶紧解了衣裳要往他身上披。

    是静安王救了她吗?

    冰冰歪脑袋想了想,由于太冷,她还是赶紧一溜烟的先跑了。

    ~

    一边离去的静安王回去后就洗了个热水澡。

    等梳洗过,他让人把公主唤了过来,问她:“玉儿,你为什么要把那个说书的推到水里?”

    事情已经发生了,善成公主也不隐瞒他了,如实的说:“皇叔,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想派冰冰到上面看一看,上面都有些什么,回来好说给我听?”

    静安王疑惑,问她:“上面?”那是个什么东西。

    善成公主耐心的和他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想法,她就想看看人死后,是不是有另外一个天。

    等弄明白这些想法后,静安王才闹明白,她这是听人家说个书,听得走火入魔了。

    静安王耐着性子和她说:“玉儿,那都是别人编的故事,是假的,当不得真。”

    善成公主却说:“这是真的,我听别人说了,是皇后的故事。”

    这件事情,就是府里的婢女都传得沸沸扬扬。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当年广陵七姑娘在府里,确实是从树上摔下来过。

    她从树上摔下来后,性情就变了。

    仿若换了一个人,大彻大悟,先是渡家人,后是渡苍生。

    外面把这七姑娘传得挺神的。

    静安王竟是无言以对。

    他怕善成公主执念太深,钻到这个死胡洞里出不来,推人一次不成,又要推二次,那可就麻烦了,只好说了句:就算是皇后的故事,也有许多是杜撰出来的,当不得真。

    善成公主偏就当真了。

    七姑娘身为一个普通的商户之女,定然是仙女下凡,才会走到今天,成为皇后的吧。

    帝后情在民间,津津乐道,成为佳话。

    大家每天就等着听下文。

    可她明明是公主,怎么就走了下坡路。

    这般的凄惨呢。

    皇叔不相信,在没有结果之前,善成公主也不勉强他相信,只是附和他:我明白了皇叔。

    既然她明白了,静安王又嘱咐了几句,就是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等她离开后,他又赶紧起了身,去找冰冰。

    人家在他府上,无辜被公主推下水,总归不妥。

    他过去的时候,冰冰人已在床榻上捂着了。

    她爷爷给她喝了完姜汤。

    冰冰告诉爷爷说是自己不小滑了一脚落水了,老人家不知旧里,这事算是过去了。

    乍见静安王过来了,许世山忙行了一礼。

    静安王让他免礼,询问冰冰的情况。

    冰冰忙要起身,他摆摆手,让她坐着说话。

    冰冰说自己不碍事。

    静安王想了想,把许世山给支开了,说有句话和冰冰说。

    待人离开,冰冰忙支着耳朵认真听。

    静安王救了她的命,她理当尊敬他。

    静安王说:“玉儿最近脑子有点不太好使。”

    冰冰深感认同,嘴上没好说什么。

    静安王又说:“她若来问你那些鬼神之事,你就告诉她,什么也没看见,没有鬼神一说,关于七姑娘的事,都是杜撰的,当不得真。”

    这样不好吧,她之前已经在公主面前说得那是一个千真万确了。

    现在说全是假的,公主肯定生气。

    默默的叹口气,又想骂娘。

    谁会想到公主脑子不好使,若是想到了,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来静安王府送死。

    这简直是出了狼窝又掉进虎口。

第699章要乱棍打死她了

    静安王见冰冰神色犹豫,吓唬她道:“你如果告诉她确有仙女转世之说,她若不死心,再推你下水一次,本王救得了你一次,可救不了你二次。”

    不是每次都会这般巧合的。

    冰冰见静安王一脸认真,只好先答应了。

    待静安王离去,冰冰皱着眉,捧着脸,沉思。

    皇后娘娘这事,岂能杜撰?

    如果没有仙女转世一说,那昨天就不是天降神火了,那是天降大祸。

    这个谎圆不下去,对皇后娘娘就会造成一些不利的影响。

    若是因为她这一张嘴,让皇后娘娘的名声受了损,她这脑袋还有得保?

    看皇上对皇后的宠爱,那可是一百个支持她在民间继续拿帝后情说书的。

    她往后的人生,还要指望靠这说书来多赚些银子呢。

    实在不行,为了保命,她就搬出静安王府吧。

    过了一会,善成公主果然亲自找来了。

    善成公主问她下去之后看见了什么。

    冰冰绘声绘色的说:“公主,我看见了一道大光,忽然就朝我面上照了过来,照得我眼睛几乎睁不开,就见天开了,一位穿白衣,有雪那样白,相貌如同天神的男子站在通天的天梯上。”

    善成公主聚精会神的听,呼吸都停了一下。

    “那天神朝我说,你的时候还没有到,现在上来作什么,回去人间,渡完你的劫,方能得道升仙,然后,我就醒过来了。”

    冰冰语带了哽咽,悲凉的说:“原来我到人间,也是为了渡劫的,那我得在人间,经历多少的劫才能回天家呀。”

    善成公主问她:“千真万确,没有骗我?”

    “不敢对公主有半句欺瞒,否则,天打五雷轰。”

    善成公主说:“倘若你敢欺瞒我,我就,就诛你九族。”

    冰冰只能硬着头皮称是。

    问完了自己想要的问题,善成公主心满意足的离开。

    冰冰都证实了,那一定错不了。

    上次她刚落水,就让婢女发现了,以至于没有任何的经历。

    如果真如冰冰所言,她也想试一试,去问一问上天,她是不是到人间渡劫的。

    等渡过了这些劫,她就可以回天家了。

    她不想在人间待着了,太痛苦了。

    每天一个人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从前那些画面。

    白奕侵犯了她,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现在不是从前的善成公主了。

    父皇驾崩了,母妃被打入冷宫,疼她的三哥也不知去向。

    她一个弱女子,也无法为自己报仇。

    现在,就剩下皇叔了。

    皇叔待她极好,她怕自己死了,会让皇叔伤心。

    现在弄明白了确有天上人间,她就放心一些了。

    她试一试,如果不该她死的话,天家还是会把她打回人间的。

    如果该她死,她就回天家吧。

    说不定,这就是她在人间的情劫。

    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当晚,为了不被人发现,待到天晚时,把屋里的婢女都打发出去,她找来一块长布,站在椅子上,往房梁使劲甩,终于甩了上去后,她打了个结。

    只要把脑袋套上去,一切真相就都明白了。

    狠了一下心肠,把脚下的凳子给踢了出去,她被勒得直瞪眼。

    值夜在外面的婢女听见屋里的响声,跑过来唤她:公主。

    唤了两声没有人回话。

    婢女轻轻推门,想看个究竟,门被从里面拴住了。

    婢女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在外面喊她:公主,您有事吗?

    “公主,您是不是在唤奴婢?”

    静安王有特别交待,要好好看着她,若出了意外,拿她们问罪的。

    这门一下子被反锁了,公主人也不说话了,这边的婢女觉得情况不妙,赶紧派了一个人去告诉静安王。

    等静安王人过来,把门给踹开时,就见公主人已吊在了那里,舌头都伸了出来。

    勒得她直瞪眼。

    整个人已昏过去了。

    静安王赶紧把人弄了下来,在地上放平,去探她的气息。

    还有气息。

    吓得他不轻。

    这是先皇惟一的公主,她要好好活着的。

    好在发现及时,过了一会,公主醒过来了。

    她睁着眼,看了看屋里的人。

    好像是皇叔的脸。

    还有几个焦急又害怕的婢女。

    没有她所期望的,可以看见天神一样的人。

    她只记得,脖子上被套了个绳子后,她被勒得呼吸困难,那个难受无法形象。

    眼前一黑,她就过去了。

    再醒来,就是自己家人了。

    善成公主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身边的人,静安王气急败坏,问她:“你这是作甚么?”

    怎么好好的,又要死要活了。

    善成公主失望的说:“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也没有遇着。”

    她忽然机智的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就是她被骗了。

    大胆说书人,居然敢欺骗她。

    这段时间,她一直心念着自己也是仙女转世,才活得有了盼望的。

    现在盼望没了,立刻转化为一股愤怒。

    她气得想杀了这骗她的说书人。

    静安王摆摆手,让身边的婢女都退下去。

    她在这儿疯言疯语,让人听见会以为她疯了。

    静安王问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善成公主眼睛空洞起来,说:“冰冰骗了我,没有天上人间,都是假的,果然全是杜撰的。”

    静安王忽然就给了她一个巴掌,喊她:“玉儿你给我清醒一下,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什么天上人间,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让她听书了。

    这都听出什么毛病来了。

    善成公主怔怔的看着他,却忽然吃吃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静安王一脸心疼的看着她,如同看自己的女儿。

    他以为,就是一段感情罢了。

    没了就没了,大不了再嫁一个。

    哪曾想,她一直放不下。

    善成公主忽然就扑在他怀里,抱着他哭开了。

    她一边哭一边说:“皇叔,他们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他和我成了亲,夜夜喂我吃药,自己不肯碰我,却让白奕来和我洞房,我不是最尊贵的公主吗?他把我当妓女,我恨他们,恨不得杀了他们。”

    她放声大哭起来。

    这些委屈,她无从诉说。

    这一刻,她忽然就崩溃了。

    静安王通体发寒,只能暗暗狠骂一声:萧归流,白奕,人间败类。

    不要说善成公主恨不得杀了他们。

    这一刻,他也恨不得为善成公主报仇,亲手杀了他们。

    他只能苍白无力的哄着善成公主说:“你是大耀的公主,你永远都是大耀的公主,你是最尊贵的,他们不过是丧家之犬,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

    可是这一口咬得她好疼,每每想起来都疼。

    她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么久了,第一次,当着亲人的面,她失声哭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公主的体统了。

    她公主的尊严早就被践踏了不是吗?

    等她自己哭够了,渐渐清醒过来,对静安王说:皇叔,我没事了,我不会再自杀了,你回去歇息吧。

    静安王看着她,点头,说:“好好活着,你这仇,皇叔为你去报,有生之年,皇叔一定把这个人抓回来,任凭你处置。”

    善成公主眼里忽然就有了光,问他:“真的吗?皇叔你能把他们抓回来?”

    任由她处置。

    静安王颔首,道:“这仇一定会报,你好好等着。”

    善成公主的眸中又充满了盼望,说:“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等着这一天。”

    等着大仇得报的这一天。

    安抚下了善成公主,确定她不会再自杀了,静安王这才离去。

    善成公主没有了父皇,母妃又在冷宫,身为她惟一的皇叔,他现在又当爹又当娘还要心理辅导。

    善成公主因为有了盼望,内心兴奋了好一会。

    她已经在幻想如何处置白奕了。

    对她伤害最深的,就是白奕了。

    欺她,玷辱她。

    把他抓回来后,肯定不能一刀杀了。

    她要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至于萧神医,要卖了,让他也尝一尝被人玷辱的滋味。

    冰冰呢,说书的冰冰欺骗她,害她差点有去无回。

    要乱棍打死。

    善成公主立刻派人去把冰冰请了过来,她要问一问,为什么要欺骗她?

    她完全相信她的话,这个说书的居然敢欺骗她。

    过了一会,冰冰进来了,行了一礼。

    公主人已起了身,跪坐在桌案前,冷冷的看她一眼,问:“我拿你当朋友,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冰冰一怔,忙问:“公主,这话从何说起?”

    善成公主说:“我刚才,已经试过了。”

    她把自己上吊的事情说了,她慢慢昏了过去,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难受得不行。

    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满心满眼的盼望能看见一道光,结果什么也没有。

    醒来后,看见的是皇叔。

    若非奴婢及时发现,她已经彻底死过去了。

    冰冰震惊,只觉得公子脑子病得不轻。

    说书而已,谁会当真啊!

    公主质问她:“冰冰,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欺骗我?”

    冰冰哪敢说实话,只能一口咬死,慌张的狡辩:“公主,我没有欺骗你,我真的看到了,但公主什么也没有看到,那……”

    那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或许公主就不是什么仙女转世,本就浑浑噩噩的来,所以浑浑噩噩的去了。

    这话她可不敢说。

    公主面是阴冷,对身边的婢女说:“把她我摁住,乱棍打死。”

    她身边的婢女冲了上来,就要抓住冰冰。

    冰冰双臂一下子被两个婢女控制了起来,她膝盖上被踢了一下,本能的就跪了下来。

    冰冰就知道公主是真的想要把她打死,而不是说说了。

    另一婢女拿了棍子过来,就要朝她身上打,冰冰哪肯乖乖挨打,她扯着嗓子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反应过大,令两个婢女都吓一跳。

    她一下子挣开了,拔腿就跑。

    跑得过快,婢女措手不及,拦都拦不住。

    她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喊:王爷,王爷。

    现在只有王爷能救她了。

    她直奔静安王那边去了。

    说书的冰冰常在王府住着,府里的下人也都是知道的。

    乍见她大喊着奔了过来,值夜的护卫走过来询问:“什么事?”

    “王爷呢?”

    “在里面。”护卫本能的指了一下。

    冰冰冲了进去。

    “等等……”拦都拦不住,他想说,王爷在里面沐浴。

    冰冰人已破门而入了。

    一天竟是乱七八糟的糟心事,静安王本想沐浴,静一静的,不曾想这冰冰就破门而入冲了进来,好似身后有厉鬼在追她一般。

    人一冲进来,就愣住了。

    王爷在沐浴诶。

    活色生香。

    无比香艳。

    姬家的男人,都是精贵的。

    就算什么都不穿,也精贵得高不可攀。

    静安王姬良怒:赶紧给我滚出去。

    这地方是她能来的吗?哪个该死的把她放进来的?

    冰冰不肯滚出去。

    滚出去,命不要了吗?

    公主正派人追她,想把她乱棍打死呢。

    冰冰本能的捂了眼睛,转身,结结巴巴的说:“王爷,我不是有意的,是,是公主,要杀我。”

    所以,她是逼不得已才闯进来的。

    不然,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闯进他的浴房来啊!

    她是来求救的。

    知道了原因,静安王这才目光淡淡的扫在她单薄的身上,不气了。

    他询问了句:“为何要杀你?”

    “这,这怎么说呢,公主非说我欺骗了她。”

    她纠结得很,这怎么能算欺骗呢?

    再说了,听她说书的人那么多,就没听说哪个听了后跑回家自杀,试一试真假的。

    公主肯定是脑子有问题。

    静安王听她这么说就明白了,毫不同情的说了句:“你活该。”

    打死才好,让她这张嘴,整天骗人。

    他见过胡说八道的,比如他自己,但还没见过比他还能胡说八道的。

    不愧是说书的。

    ~

    王爷丝毫不同情她,不为她说一句话。

    该不会不想管她,真由公主打死她吧?

    冰冰继续捂着眼睛,结结巴巴的为自己辩解:“王爷,你当初让我搬到你府上的时候,答应我,要护我周全的,现在你家公主要杀我,你,你就不管了吗?”

    静安王说:“你欺骗她在先,因为你的胡言乱语,公主差点就没了命。”

第700章不要做个负心女

    若非他及时到,把反锁的门栓打开了,公主就真没了。

    这个说书的,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所以,杀她不也是应该的吗?

    冰冰继续为自己辩解:“我,我没有胡言乱语,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不信……”

    不信,王爷你也去试一试。

    她就不信王爷敢自杀。

    当然,这话她也不敢说出来。

    ~

    她还真是有一张巧言善辩的嘴,且是死鸭子嘴硬这一类的。

    静安王问她:“不信,又当如何?让本王也自杀吗?”

    什么都被他猜出来了。

    冰冰忙说:“不敢不敢,王爷金贵,人死不能复生,万不能自杀。”

    “既然人死不能复生,你书中的七姑娘,又是怎么复生的?”

    一下子就钻进了静安王的圈套里。

    冰冰结结巴巴的说:“王爷明察,我也是为了糊口饭,照剧本来说的啊!”

    为什么说个书,还能说出人命来?

    为什么不自己反省一下,是自己脑子有问题,反要赖到她这个说书人身上?

    静安王颔首,道:“如此说来,这剧本,是皇后自己亲自写的了?”

    “……”这怎么好告诉静安王呢。

    再说,她也没有亲眼看见啊!

    这剧本是红果给她的,究竟谁写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琢磨着,回他:“我没有瞅见,反正是皇上皇后授意的。”

    皇上都支持的事情,谁敢为难?

    她这样说,总不会有错的吧。

    静安王心里了然。

    再问她:“天火降临,又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皇上大婚,派了人前去迎亲,他人在宫里,没有亲眼看见。

    后来也听人议论了一些,并且亲自前去查探了一番。

    迎亲的那条路上,周围是有不少参天大树的。

    若是有人藏在某个树上,以一种方式投一些火星子落到她的喜轿顶上,也并非没有可能。

    一些火星子,足够把整个轿子给燃烧起来。

    ~

    冰冰如临大敌,怎么会忽然说到这天火降临一事了?

    她绞尽脑汁,半真半假的说:“不敢欺瞒王爷,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想着,娘娘大喜之日,忽然有火落下来,烧了娘娘的喜轿,要么是天火降临,要么就是有人看不惯娘娘做皇后,有意而为之,但人群中有人乱喊话,想要陷害娘娘是祸后,我脑子里忽然就灵光一闪,眼前一亮,急中生智,脱口而出,喊了天火降临,现在想来,那话本不是我能想出来的,兴许,真的是有神人闯进了我的脑子里,给了我这样的意念。”

    说话之间,静安王人已来到屏风后面,穿好了衣裳,走了出来,说:我看你是书说多了。

    胡编乱造,她倒是张口就来,还编得那是一个神乎其神。

    神人闯入她脑子里,给了她这样的意念,她怎么想出来的?

    静安王朝外走了。

    冰冰从手缝里一看,王爷穿衣如神,又恢复了那个光鲜亮丽的王爷。

    不穿衣裳的王爷也挺好看的。

    眼前又是一晃,一副美人浴的画面就浮现在了脑子里。

    沐浴过的王爷,不扎不束,墨发被风给扬了起来,撩到她的面前上,仿若一下子就撩到了她心里,弄得她心里痒痒的,脸上也痒痒的。

    她紧跟其后,甚想伸手摸一摸他的墨发。

    金贵的王爷,一头墨发保养得极致的好。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沐浴后的静安王穿了一身刺眼的红袍。

    那一瞬间,她真心觉得。

    神明降临在她眼前了。

    真真真是好看极了,神气极了。

    ~

    静安王又去了公主那边。

    冰冰一路跟了过去,看见所去的方向,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小心翼翼的说:“王爷,您不会想要我的命吧?”

    他讽刺一问:“怕死?”

    废话,你不怕死,你死个看看。

    “王爷,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大不了,您把我赶出府好了。”

    “王爷,我还是不去了吧。”

    她还是连夜跑路吧,去求助一下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出面,一定可以保她。

    静安王伸手拽过她的发辫,把想转身溜走的她拽了回来。

    她一惊,忙叫:疼疼疼,王爷你放手,松手。

    她的头发虽然没他静安王的好,但也是很爱惜的好不好。

    女孩子家,哪个不爱美的。

    静安王这才松了手。

    冰冰不敢再溜,乖乖跟着过去了。

    ~

    善成公主人已得知冰冰溜进了静安王那边的事情,想皇叔之前还下河救了她,就先让奴婢回来了。

    不急于一时。

    想要杀她一个说书的,还是什么难事吗?

    她料想这说书的会去告诉皇叔自己要杀她,便坐在这里等着了。

    果然,两人就一块过来了。

    皇叔把人带了过来,公主起身迎了过来,说:“皇叔。”

    瞧了一眼躲在皇叔身边的说书女,她轻哼一声。

    静安王说:“她就是一说书的,你何必与她一般见识,杀她,不脏你的手。”

    冰冰皱眉。

    杀她,还嫌脏?

    她哪里脏了?她刚洗得干干净净的,不知道有多干净呢。

    静安王又说:“你若杀了她,她爷爷就没人照顾了,还得我们府上帮她养着,不如这样,以后就罚她说书挣的银子,交给我们王府一半,作为对欺骗我们感情的补偿。”

    她欺骗他们感情?

    这是什么鬼话?

    说得好像她是骗了人心的地痞流氓似的。

    等等,等等,好像还有别的要求。

    冰冰听得瞪圆了眼睛。

    她辛辛苦苦费了半天嘴皮子挣的银子,要上交给他们一半。

    这么好的事,去哪儿找啊!

    这是不要她的命了,这是要她半条命。

    和抢劫无二啊!

    以前只听说静安王抢人,没想到他现在人不抢了,倒是干起了抢劫的卖买。

    善成公主想了想,说:“如此甚好,那就听皇叔的,让她以后挣的银子,每天都要上交给我一份。”

    她现在,也挺缺银子的。

    静安王替冰冰答应了。

    人前冰冰不敢反抗。

    冰冰还要感谢公主不杀之恩。

    等谈妥了这事,她转身跟着静安王一块出去了。

    离开公主的面前,她胆子才稍微大了一些,隐隐觉得静安王可比公主善良多了。

    公主都想杀她了。

    静安王救了她两次,一次是落水,这又算一次,虽然这一次坑了她银子。

    她挡在静安王面前,拦着路不让他走,问:“王爷,您刚才和公主的话,都是说笑的吧?”

    是帮着骗一骗公主的吧?

    他堂堂一王爷,要她一半的银子,这说不过去啊!

    静安王说:“没有说笑,从明个起,你说书挣的银子,上交二两给公主,作为我给你的保护费。”

    “……”每天二两保护费,这个保护费好贵啊!

    冰冰心里不乐意了,忙说:“王爷,要不这样子,我搬出府吧,也免得公主看见我厌烦。”

    这样就不用损失她一笔银子了。

    静安王说:“有人想要你的命,你搬出府只会死的更快。”

    死的更快呀,想想还挺可怕的,她可一点不想死。

    她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冰冰不甘心,跟着他一路走,欲哭无泪,她嘀咕一句:神明为什么还会要老百姓的银子?

    这神明是个贪财的啊!

    静安王问她:“你在说什么?”

    冰冰哭丧了脸,忙说:“我还要养我爷爷,我还要给自己存些嫁妆钱,咱们商量一下,我每天给公主上交一两的银子,如何?”

    她现在就算赚银子,那也是有限的,不多的啊!

    遇着个贵人,可能会给打赏个三五两的银子,可通常打赏的都是百文银钱的比较多,她过日子还真不是靠打赏,而是靠皇后娘娘的赏赐。

    皇后娘娘出手那才叫一个阔气,那些赏钱全部加起来都不如皇后娘娘给的多。

    所以,她真正要抱的大腿,摇钱树,是皇后娘娘。

    静安王不理她,径直进了自己的院宇。

    冰冰要跟着他进去,就听他一句:“回去歇息吧,明个不去说书吗?”

    冰冰只得止步。

    咬咬牙,气呼呼的走了。

    保护费,当初让她搬进王府的时候,可从来没说要收保护费的,还好心好意免费给她住的地方。

    这段时间,她可是为此心里暗暗感激过他。

    以后,再也不感激他了。

    哪有什么神明,全是神经病。

    但是,静安王那香艳的样子,真的好美啊!

    皮肤好好!

    她是不会被他的美色所迷惑的,哼。

    她真正的保护伞是皇后娘娘,才不是静安王。

    一帮骗子。

    夜色渐浓,万物皆静。

    有人飞身跃进了墨府之中,避开各房的婢女,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窥视。

    由于夜深,各房值夜的婢女也都在耳房里坐着打起了盹。

    终于探到了墨兰的房中,她这边还亮着灯,独自一人坐在灯下看书。

    一个婢女在外面伺候着,不时打着哈欠。

    忽然,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好像是猫叫的声音,她快步走过去要看个究竟。

    随着她离开,一条身影快步过来,轻轻推了一下门,看见里面坐着的人后,他迅速进去,把门给拴起来了。

    墨兰听见响声,抬首一看,一惊。

    姬昌来了。

    她慌忙站起来,迎过去。

    姬昌作了嘘的动作,她看了看他,转身去把烛火熄了。

    这样,外面的婢女就知道她在里面歇息了。

    主子睡了,婢女若困,也会偷懒打盹的。

    墨兰把他往里面引,轻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没你我睡不着。”所以,他不来行吗?

    把人抱起来,就往床榻那边去了。

    墨兰一惊,挣扎,轻声说:“别在这儿。”

    这可是她的闺房,到时候洗漱什么的都不方便。

    姬昌可管不了这许多。

    他咬着她的唇瓣说:要不你跟我回客栈,要不就在这儿。

    如果天亮家人看不见她,还不得急坏了。

    她好不容易又回家了,她不想再离开自己的家了。

    听不见她的回声,姬昌就当她默认了。

    她无力又无助,不知如何是好。

    他像山一样盘过来,她完全无招架之力。

    他得着了她,就会心满意足。

    要她,就和吃饭一样,一天不给吃,就饿得慌。

    憋得慌。

    他像条藤蔓不依不饶的缠着她,包围着她,让她几乎不能畅快呼吸。

    他忽然说:“兰兰,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就离开这里吧,我找静安王拿了些银子,我们去外面买个铺子,你开药铺。”

    本想拿银票给她,衣裳都扔外面了,暂时作罢。

    天亮再上交吧。

    墨兰犹豫着说:我们可不可以就在京师开个药铺。

    黑暗中他脸色是有变化的,她看不见,但却听得出他的不悦。

    “兰兰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正如她家人的态度那般。

    生气。

    墨兰一惊,忙问他:“你怎么会有此想法?”

    姬昌说:“总感觉你今天心不在焉,以往你都会把床摇得嘎吱响。”

    “……”她什么时候把床摇的嘎吱响了?

    分明是他把床撞的嘎吱响。

    墨兰对他无言以对,只能往他身上捶好几下。

    姬昌说:“兰兰,你可不要做个负心女,负了我。”

    墨兰叹气。

    不想听他胡说八道。

    他说得可怜,下手可一点不留情。

    好似饿了他多久似的,逮着她又好一阵压榨。

    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由于洗漱不便,不敢惊动婢女,她都没有好好收拾。

    他这个人向来能折腾,就跟个不会打盹的老虎似的。

    她昏昏沉沉的就给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

    婢女已抱了洗漱的盆候在外面,准备唤她起来的,就见门被打开了,姬昌衣裳不整的出来了。

    他站在门口说:去准备水,沐浴。

    两个婢女傻了眼。

    姬昌伸手把她们手里的水盆给端了过来。

    他自顾的洗漱。

    两奴婢慌慌张张的跑了。

    这事必须得禀报夫人啊!

    所以,墨兰就是被屋里的人给惊醒的。

    元氏先匆匆忙忙的进来了。

    她过来的时候姬昌已洗漱过,穿戴整齐,但墨兰还在睡着,衣裳都扔在了一旁。

    姬昌那时就坐在她旁边,伸手去刮她秀气的鼻子。

    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他打算把人先弄醒。

    免得一会吓坏了她。

    墨兰迷迷糊糊的就睁了眼,一看是姬昌,她手一扬,拍开他,声音不无娇软。

    “别闹。”

    她还困,还想睡一会。

    初回府上,她几乎以为自己还是和姬昌住在外面。

    “乖,起来了。”

    姬昌声音也温柔,并且温柔的去吻了她。

    元氏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气得她浑身发抖。

第701章

    迷迷糊糊的墨兰躲着他嚷:不要闹,我累了。

    “兰兰,你给我起来。”

    元氏不能不出声了,不然,不知道这两人还能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

    她确定兰兰是不知情的,正睡得迷糊,但这姬昌,肯定是故意的。

    姬昌当然是故意的。

    昨个被他们从府里赶出去,这仇能不报吗?

    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墨家人,是该教训一下的。

    他抬了一下眼皮,冷淡。

    墨兰已震惊的坐了起来。

    看母亲一脸铁青,再看姬昌一脸若无其事的站着,假装才看见元氏一般。

    元氏质问姬昌:“你在这儿干什么?”

    姬昌说:睡觉。

    “……”

    墨兰已慌忙起了身,把锦被拉了拉。

    她穿着单薄,胳膊腿都露着。

    元氏气得上前就要打她。

    昨天和她说了半天,全白说了?

    姬昌把墨兰给护在怀里,使得元氏一个巴掌就打在他身上了。

    搞得他们两个是一对苦命鸳鸯似的。

    元氏心里一怵。

    就算是被废的皇子,人家曾经也是皇子。

    她一个妇道人家打皇子,还是怕的。

    元氏不敢再打,只是沉着脸斩钉截铁的说:“姬公子,还请您自重。”

    姬昌问:“如何自重法?”

    “……”元氏被噎了一下。

    墨兰赶紧把姬昌往一旁推,小声的:你先出去。

    姬昌就先出去了,只是没走远,靠在门口听着。

    待他一出去,元氏气不打一处来,抡了拳头就又要往墨兰身上招呼。

    墨兰坐着不动,挨了她几个拳头。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元氏勉强忍了忍,不再打她,说:“兰兰我告诉你,从现在起,有他没我。”

    墨兰低声说:娘,皇上让我今天去太医院。

    所以,她今天也没时间和她娘在这儿理论。

    她总不能关着她,不让她去太医院吧。

    墨兰又小声说:“有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吧,我要洗漱了,时间来不及了。”

    她现在知道时间来不及了。

    元氏只能让她先起来。

    吩咐婢女打水来洗漱。

    真是气得人牙疼。

    再看门口,姬昌人靠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元氏想了想,走到姬昌面前道:“姬公子,你与兰兰一个未婚,一个未嫁,这样见面恐怕不太好。”

    姬昌说:“夫人,我与兰兰已成婚。”

    有实无名罢了。

    元氏牙疼,问他:“可有婚书?”

    婚书,确实没有。

    姬昌说:回头就补办。

    元氏冷呵一声,道:“不必补办了,我们兰兰,将来会嫁一个更好的。”

    姬昌也不气恼,冷笑一声。

    一厢情愿罢了,又不是兰兰的想法。

    兰兰是不会抛弃他的。

    墨兰这边已迅速洗漱好,为了赶紧离开,胭脂水粉也不擦了。

    她已经有好久没擦过胭脂水粉了。

    早膳也不用了。

    她赶紧走过来对气得不轻的元氏说:“娘,我先出去了,来不及了。”

    元氏气得不轻,直喊:“着什么急,备马车了吗?”

    赶紧让下人备上马车,送她去太医院,又赶紧让婢女一路跟着她,免得她跟这姬昌往来不断。

    所以,墨兰一路出去的时候,情况是这样子的。

    身边左右跟了两个婢女,挡在姬昌的身边,让他无法近自家小姐的身。

    出了墨府,那边马车已准备妥当,马夫把马车赶了过来,奴婢赶紧要请自家小姐上车。

    姬昌被隔开,冷冷的看着。

    墨兰被连推带拽的往马车上请,气得她双臂一挥,把两人给甩开了。

    她快步来到看起来冷冷的,实际上分外可怜,像个被抛弃的弃夫的姬昌面前。

    姬昌这才问她:“真要去太医院?”

    “一块去。”墨兰拽了他就往马车上去,姬昌的脸这才好看一点。

    墨兰对婢女吩咐,不要跟了。

    马车驾马而去,两婢女面面相觑,转身又飞快的回了府,这事得告诉夫人。

    ~

    随着马车一路飞奔离去。

    姬昌把自己身上五百两的银票摸了出来,递给了墨兰。

    墨兰打开一看,诧异,问他:哪来的?

    “皇叔给的。”

    墨兰不客气的收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姬昌说:“咱们去买个药馆。”

    有了自己的药馆,她就不用四处奔波了。

    最好也不要去皇宫了。

    墨兰颔首:“这个可以考虑。”

    “那太医院的事情?”就推了吧。

    墨兰莞尔:“总得找个机会告诉皇上一声。”

    “一会进宫就和他说清楚。”

    墨兰同意。

    之前没有银子,答应了皇上乐意进太医院。

    现在身上有五百两的银子,她又觉得不进太医院也没有关系,毕竟姬昌不喜欢。

    从昨个到今天,回了一趟墨府,姬昌被家人拒之门外。

    她看在眼底,是有点心疼的。

    想了想,墨兰和他说:“奶奶和娘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姬昌自然是不放在心上,道:“他们爱说什么便说什么。”

    忽然想到他们还没有婚书,也不曾正式拜堂成亲,和她道:“一会见了皇上,你和他要一个赏赐。”

    “什么赏赐?”

    “让他把我赏给你,赐婚。”

    墨兰忍俊不禁,噗的笑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说好。

    把姬昌赏赐给她,皇上赐婚,墨家的人再怎么不满意,也不好拒绝这婚事的了。

    到了宫门口,墨兰先入了宫,姬昌人在外面等着。

    那时,新婚的朝歌与姬渊坐在宫里,朝歌闲来无事,忍不住手痒,想要把自己的故事写完。

    姬渊正在外殿与静安王说话。

    今天不用早朝的,静安王还是一早就过来了。

    静安王说:姬昌跟墨兰一块回京了。

    姬渊当然知道,墨兰是被他找回来的。

    他自然也不担心姬昌会出现在京师。

    静安王说:“姬昌现在是啊,虎少平川被犬欺,昨个他跟着墨兰去了一趟墨家,你猜怎么着?被墨家的人轰了出来。”

    说到这事,他忍不住冷笑了两声。

    姬渊面无表情的听着。

    静安王说:“想这墨家人也是狗眼看人低,当初他们是巴着要把墨家的姑娘往宫里送的。”

    姬渊这才淡淡的说:也怪不得人家欺他。

    他当初,都对人家姑娘做过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静安王轻哼一声。

    反正是他姬家的人,姬渊不心疼,他心疼。

    他说:“你要实在不放心,就让姬昌跟着我。”

    在他眼皮子底下,总不会有事。

    姬渊不屑的讽刺,道:“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以前没放在眼底,现在更没有。

    静安王立刻一拍巴掌,道:“不放在眼里,那太好了,我回头就把他喊到我府上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姬渊冷哼。

    静安王站起来,行了一礼,道:“帝后大婚,本不该打扰,我这就告退了。”

    他走了。

    姬渊面无表情的站起来,转身进去了。

    朝歌人还坐着写她的故事,一脸忘我,墨念正在一旁帮着研墨。

    姬渊进来,挥挥手,让她退下。

    待人离开,他坐了下来,一边帮她研墨,一边翻看她写过的故事。

    朝歌忽然问他:“有派人去邶国吗?”

    姬渊说派人去了。

    派谁去合适呢,自然是没有派的。

    朝歌稍微放心一些,只盼着他身上的毒,在找到解药前不要发作。

    忽听姬渊说:朝歌,你先写成亲,册立为皇后,洞房花烛这一段吧。

    朝歌没说话。

    她写东西,不想听人指手划脚。

    霁月也不行。

    姬渊又说:“洞房花烛,写得仔细一点。”

    朝歌问他:“要不笔给你,你来写?”

    “不必客气,你写,我看。”

    朝歌没想写这一段。

    姬渊忽然又悄悄来问她:朝歌,你还疼吗?

    “……”

    他倾身过来去亲吻她的耳朵,朝歌就知道他在问什么了。

    头次嘛,受了点伤,昨晚便歇息了。

    憋了一晚,若是今晚再憋,他觉得这日子有点难熬了。

    人就不能吃荤,一旦尝过了肉,就不能吃素了。

    朝歌把他往外推,她正忙着呢,偏他不依不饶的抱了过来。

    朝歌叹气,道:“你去批阅奏折吧。”

    “把你新婚的夫君扔在一旁合适吗?”

    借着新婚的名誉,他朝都没上。

    朝歌被他磨得不行,笔放下,听他又问:“还疼吗?”

    “……疼。”

    “我看看。”

    他要撩人衣裳。

    他要检查。

    “师傅,兰姐姐求见。”

    墨念过来禀报。

    救星来了。

    朝歌一把推开了人,忙就站了起来,让他不要乱来。

    姬渊只好宣。

    片时,墨兰走了进来。

    朝歌人也已迎了过去,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般,唤她:兰姐姐。

    墨兰要行礼,被朝歌拦住,让她无须多礼。

    墨兰免了礼,看了一眼那边的姬渊,说:“今天入宫,还有一事相求于皇上。”

    姬渊让她说。

    墨兰说:“还恳求皇上写个圣旨,把姬昌赐婚于我。”

    姬渊说:“不妥。”

    她本是萧神医念念不忘的人,他今天若写了这道圣旨,让萧神医知道,会如何想?

    只会激怒他。

    他还打算去一趟邶国,从萧神医手里把解药取回来。

    墨兰诧异,问他:“皇上,这事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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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歌也看他,她也不知道这事有何不妥。

    墨兰当初就跟姬昌一起走了,现在皇上赐婚,广而告之,有什么不妥?

    姬渊说:“朝歌你坐一会,有些话我与墨姑娘单独说几句。”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她还不能听了。

    姬渊往外走了,墨兰忙跟着一块去了。

    她也没闹明白,他与皇上之间有什么话是朝歌不能听的。

    朝歌有心想跟过去听一听,想一想又作罢。

    他们之间,应该有点信任的。

    那时,姬渊走到了外面,让旁人都回避,不要跟了。

    墨兰跟着他走到殿外,听他说:“你可知道,萧神医当年与善成公主成亲后,并不曾碰过她?”

    她当然不知道,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姬渊说:“当年两人成亲后,代替萧神医洞房花烛的,一直都白奕,这两人惯会使用药物,善成公主一直被蒙在鼓里。”

    姬渊略略的说了一些,也都是他从静安王那里听说的。

    静安王现在把善成公主接到自己的府上照顾,据说,因为这些事情,打击过重,几乎要死。

    墨兰面无表情的听着。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表情绷得越发的紧了。

    姬渊说:“萧神医对你的心思,一直不曾变过,当初在宫宴上没有救你,也并非他贪生怕死,他本是邶国被遗弃的皇子,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回到邶国,他总想着,有一日回了邶国,可以再把你寻回来。”

    墨兰忽然冷笑一声,问他:“皇上,您说过,先帝的毒是他下的,您身上的毒,也是他下的,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平静的说:“意思就是,朕不能为你赐这个婚,朕要你陪我去一趟邶国,把解药取回来。”

    墨兰了然于心,道:“皇上是要我利用他对的那点感情,把解药骗回来?”

    “什么方式不重要,管用就好。”

    墨兰眼睛微微泛红,道:“恕我不能答应你。”

    姬渊说:“等事成之后,就恢复姬昌皇子的身份,封他为王,给你一座城,由你们治理。”

    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她一直想有一个固定的居所,不再飘泊。

    姬昌本是皇子,现在沦落平民,他过得也很不习惯的。

    人一旦在高位上待久了,是不会习惯普通人的生活的。

    她艰难的说:“容我想一想。”

    她的心思,难免有几分的动摇。

    姬渊说:“不要想太久了。”

    墨兰咬咬唇,行了一礼,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姬渊说:“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朝歌。”

    莫名的,不期望朝歌知道这件事情,好像显得他太卑劣了。

    墨兰点头,说明白。

    姬渊让她进去,去看看朝歌。

    既然来了,还是要说话的,不然,又会引起朝歌的疑惑。

    墨兰也就咽下心里的苦涩,进去了。

    来到朝歌面前,她一脸的若无其事。

    朝歌迎过来问她:“兰兰姐,皇上和你说什么?”

    墨兰莞尔一笑,道:“交代我做点事情,就是有点危险,皇上怕你知道后会心疼,舍不得我,才不想要你知道,你放心吧,我可以完成的,皇上已答应过我,等事情办完,就给我与姬昌赐婚,还说要给我们封地,封王。”

第702章皇上说他还爱她

    朝歌瞧她说得高兴,想了想,也就信了,只是忍不住问她:“什么样的任务?”

    怎么还会有危险性?

    “任务你就不要问了,这是秘密。”

    朝歌也就笑道:“好好,我不问,反正,你要答应我,无论在哪里,你必须给我好好的。”

    墨兰答应,又笑着问她说:“是你在写帝后情吗?写到哪了?”

    朝歌不大好意思的说是。

    两人一块坐了下来,墨兰要翻看她写的东西。

    朝歌忽然就小声问她:“那个之后,得几天才能恢复?”

    墨兰诧异,询问:“哪个?”

    “……这……就是那个……”虽同为人妇,这种事情还真的有点难以启齿,好在墨兰聪明,忽然就猜出来了。

    墨兰问她:“还在疼吗?”

    朝歌使劲点了一下头。

    墨兰叹口气,道:“这些个男人,没点经验也不肯好好学一学,在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前,万不要让他再碰你,否则,再引起扯伤,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这么严重……”朝歌心里一惊。

    当然严重,当然要往严重的地方说。

    皇上这个人,是真的很混帐。

    她怎么能不小小的报复他一下。

    “你过来,我给你检查一下,看看要不要再上些药。”

    “……不要了吧。”虽同是妇人,这种事情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你我都曾一起沐浴过,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连哄带劝的,把朝歌哄过去了。

    她身为大夫,也早为人妇,在这种事情上真的是很放得开了。

    虽有痛感,但也恢复很多了。

    墨兰还是装模作样的拿了药,给她涂,严严的叮嘱:“除非痛感完全消失,万不能再让他碰你,免得留下个什么后遗症。”

    朝歌除了点头,也只能点头了。

    墨兰忽然莞尔一笑,说:“我去看一看玉瑶,看过之后,就出宫了,就不过来陪你了。”

    朝歌明白,随她。

    待墨兰离开,姬渊人走了进来,在她旁边坐下。

    朝歌执笔书写自己的故事。

    她把自己大婚之夜的事情给写了出来。

    回忆了一下,那一次的感觉,其实不算太好的。

    她写道:皇上生猛,威风凛凛,雄风大起,没想到皇后不堪负荷,一下子就昏了过去,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姬渊一边帮她研墨,一边瞅了一眼,忍俊不禁,道:“朝歌,你这写的夸张了吧?”

    确实是有点夸张了,但写故事么,肯定是要夸张一些的呀。

    朝歌说:“一点不夸张。”

    姬渊心情愉快,原来朝歌想要的是这种感觉。

    他记下了。

    朝歌写道:皇帝威武,直到天亮,不肯歇息,生猛如虎,不愧是天龙之子。

    姬渊皱了皱眉,朝歌写的这个,确定是他?

    直到天亮,不肯歇息?

    他怎么记得,一次过后,她就不肯了。

    他毒发。

    后来,他们歇息了。

    这难道是朝歌心之向往。

    他又暗暗记下了。

    紫金宫。

    那天帝后大婚,墨兰本已与玉瑶见过面的,也了解一些她现在的情况。

    被赐婚于二公子扶辰,这让她内心是有些不平,又无力的。

    知道墨兰人来了,玉瑶已快步迎了出来,高高兴兴的叫她:兰兰,兰兰你可算来看我了。

    她跑过去把人抱住,仿若受了委屈般的喊:兰兰我可想死你了,你以后要常来看看我,陪陪我。

    墨兰轻轻拍拍她的背,说:“会的。”

    玉瑶拉着她往殿里走,一边和她说:“可是我在这宫里也住不多久了,你往后再看我,就要去沈府了。”

    墨兰颔首,道:“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去看你的。”

    玉瑶赶紧让宫女茶水点心侍候,两人一块坐了下来。

    玉瑶拉着她的手,叹着气说:“兰兰,你知道的,我一点都不想嫁给扶辰,我又不喜欢他,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了,你能不能和朝歌求个请,让皇上把这婚退了。”

    “别说傻话了,圣旨已下,岂能收回。”

    嫁给扶辰,也算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沈家出了一个皇后,日后也必不会亏着她玉瑶的。

    玉瑶作罢,问她:“你是不是去见过朝歌了?”

    墨兰颔首:“来看过你,我一会就走了。”

    玉瑶不由想要留她,想她在宫里多留一会,墨兰哪能多留,姬昌还在宫外等着。

    她迟迟不归,他又要气炸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姬昌人已等得不耐烦了。

    自从离了宫,他已经历过这样的日子太多次了。

    明明该是妇人在家里等丈夫归来,他们俩人之间偏偏就反着了。

    不知不觉,他就变成了那个焦急等待的小媳妇了。

    姬昌人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等人的感觉是,那个时间真的很难熬。

    等再睁开眼时,挑了帷帘往外看一眼,还不见人过来。

    这里曾是他所住过的地方,如今与他来说,竟如陌生人般,再无法随意出入。

    窝在马车里也是难受,他有几分心烦的走了出来。

    外面阳光正好,微风轻柔。

    不知不觉,上午的时光就过去了。

    忽然,就见墨兰的父亲墨凌轩走了出来。

    在墨家三个兄弟中,他是长子,这些年来也是一直在宫中为医。

    有一段时间,墨家人的地位曾被萧神医取代了。

    不过,现在萧神医不在了,新帝登基后,墨家人的荣耀又回来了,墨家人又可以挺直了腰杆,昂首挺胸的做人了。

    乍见姬昌人在此,不避不闪的站在城门之外,墨凌轩微微一怔。

    他很快意识到墨兰人可能来到了宫里。

    身为墨兰的父亲,他当然了解自家闺女现在的情况。

    说实话,墨家人是看不上姬昌的。

    究其原因,当然是因为当年他在宫宴上,伤了墨兰。

    差点就要了墨兰的命。

    当年畏于他们皇家的权势,墨家人忍气吞声。

    现在姬昌就是一普通人,墨家人无须再忍。

    墨凌轩走了过来,车夫认识自家主子,赶紧走过来行了一礼,唤声:墨爷。

    墨凌轩询问:在这儿作甚?

    车夫赶紧回话:兰姑娘来宫里了。

    墨凌轩了然,还算客气的询问姬昌:“你与兰兰一块来的?”

    姬昌说是。

    墨凌轩就笑了,冷笑了一声,说:“你和兰兰的事情,想必我们家老太太也已和你说清楚了。”

    姬昌说是。

    墨凌轩道:“既然都清楚了,以后还是不要继续纠缠了,大家各自安好吧。”

    姬昌说:恕我不能答应您。

    墨凌轩笑了一下,讽刺道:“姬公子,您也曾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分开要体面。”

    姬昌淡淡的扫他一眼,这墨凌轩平时看着闷不吭声的,真说起话来,那也是能噎死人的。

    姬昌说:“岳父大人,兰兰已怀了我的骨肉了。”

    说到这个也是绝了,他们夫妻这么久了,兰兰怎么就没有怀上呢。

    不管有没有怀上,这个必须要说。

    墨凌轩面上一黑,气得他甩袖就走。

    怀个屁,他怎么就没听兰兰提过这事?

    还是等兰兰从宫里回来,好好问个清楚吧。

    这一仗,说不上是姬昌胜,还是墨家人胜。

    姬昌人靠在马车上,迎着太阳,继续等人。

    暖暖的太阳洒在他的脸上,竟让人生出几分的困意。

    墨兰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有点可怜。

    可怜中,又不失他骨子里的那股尊贵。

    墨兰走近他,说:“我回来了。”

    他这才睁了眼,淡淡的看她一眼,说:“我等你很久了。”

    难免委屈。

    墨兰点头,说:我明白,让你久等了,先回去再说吧。

    姬昌这才转身,抬手扶了她,一块上车。

    马车往回而返。

    姬昌问她:“怎么说的?”

    墨兰有点难以启齿,说:“皇上要我去办一件事情,办完了,等我回来,就给我们赐婚。”

    “办什么事?”

    “要保密。”

    “你给我也要保密?”姬昌不高兴了。

    墨兰哄他:“事成之后,皇上就给我们赐婚,到时候家里人就没话说了,你还是高兴一点吧。”

    想想这事,确实是值得高兴的。

    皇命压了下来,墨家人一个屁都放不出来的。

    为了这个皇命,为了不让墨家人在反对,他忍了忍。

    墨兰往他肩膀上轻轻靠了过来,有点累了。

    她闭了闭眼,姬昌伸手揽过她,让她可以更舒适的靠在他怀里。

    ~

    两人在一起处了这么久,已经彼此习惯了。

    往后的日子,无论是好是坏,两个人都会在一起的。

    可是……

    皇上这个人,真的很可恶。

    他在这个时候把萧神医的事情告诉她,到底是在她心里起了一些的波澜。

    原来萧神医,并不是不爱她。

    萧神医虽娶了公主,却从未碰过她。

    她心里忽然冷冷一笑。

    就算萧神医心里有她又如何?

    她在他心里的位置,也就是那么一点,比不上他邶国皇子的身份。

    身边这个人,为了她,可以舍弃皇子的身份。

    为了她,也可以去争太子的位置。

    谁更爱她,她心里会没数吗?

    她无声的把身边的人抱住,那个人,已经过去了。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她现在,只想和身边的人好好生活。

    姬昌低首去看她,墨兰微微睁了一只眼,也看他一眼。

    他手掌轻抚在她头上,问:“这么累吗?”

    墨兰点头,悄声说:“是昨晚太累了,你这个人,没个轻重,我都要被你折腾死了。”

    他忽然就笑了一下,心情大好,之前的不快一扫而光,双臂一个用力,把她抱在怀里。

    他就喜欢折腾她,折腾她到筋疲力尽,只能求饶。

    墨兰轻轻捶他,小声提醒:你疯了。

    这里是马车,不是家里。

    他是疯了,着了魔一样,每时每刻的想要她。

    他当然也知道这是马车,不太方便,也没打算真在这里怎么样。

    墨兰轻轻捶他,推他,问他:“我们一会去看看静安王吧。”

    姬昌说看他作甚。

    墨兰轻声说:人家给了咱五百两的银子,总要去感谢一下的吧。

    人情世故,还是要做的,可偏偏他姬昌活得跟个神仙一样,两手一甩,都不管这些。

    姬昌说随她,只是不肯放过她,一路上缠着她卿卿我我,亲得她两颊绯红。

    等到了街上,墨兰下了马车,自己赶紧去买了些东西。

    既然要去看静安王,总不能空着手吧。

    可能静安王府也不缺少什么,但她缺啊,所以,她随便买了些点心带过去了。

    礼轻情义重嘛。

    大中午的,小夫妻俩一块来到静安王府,姬良那是一个高兴,赶紧把人往里面请。

    午时,他正在府上与善成公主一块用膳,便忙让下人又备了两双筷子。

    善成公主歪头看了看两个人,听姬良给她介绍:玉儿,来认识一下你嫂子。

    姬昌若还是皇子,她就该尊墨兰一声皇嫂了。

    善成公主淡淡的笑了一下。

    墨兰朝她行了一礼,唤了她一声公主。

    人家是公主,自然是不会真的让公主对她行礼。

    静安王这么介绍她,也是抬举她了。

    ~

    墨兰是认识这位公主的。

    当初在宫里,有见过。

    善成公主看了看她,问:“你就是墨家的兰姑娘。”

    她略略的听过一些姬昌与她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她是萧神医一直念念不忘的人。

    今天见她,见墨兰除了容貌生得好看,其实,就是一普通的姑娘。

    衣着普通,言谈普通。

    真没觉得有什么好特别的。

    也不知道这般普通的姑娘,到底是怎么入了姬昌和萧神医的眼了。

    心里难免嫉妒,醋意翻腾。

    墨兰莞尔,应是。

    几人坐下,若无其事的一块吃喝。

    姬昌这才对静安王说:兰兰知道皇叔关心她,非要过来看看皇叔。

    静安王连忙说:让他们以后有空多来府上坐坐。

    姬昌说好。

    善成公主问他们说:“你们现在住哪儿?”

    墨兰说住在客栈里。

    善成公主忙又热络的说:“外面的客栈哪有自己家里住着方便,既然回到了京师,就不要住在外面了,今天就搬到府里来住吧。”

    墨兰推辞,说这样太打扰皇叔了。

    静安王笑说不打扰。

    他是真心愿意他们在府上住一住的。

第703章有些人不该去想(1)

    善成公主也连忙附和说:“你们要是不进来打扰,皇叔才失望呢,就这样说好了,既然人在京师了,在你们找到落脚处前,就在这里住下来,也好让皇叔放心。”

    静安王附和,说这样甚好。

    墨兰看了一眼姬昌,这人不表态。

    既然他不表态,墨兰就作主了。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多半也是墨兰作主的。

    墨兰莞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善成公主高兴,立刻唤了人过来,让人收拾个房间出来好给两人住。

    这般,两人就住了下来。

    吃过喝过,姬昌这边与静安王坐着说话,墨兰就回屋歇息,善成公主跟着她一块去了。

    两人一块往外走,善成公主一边热络的说:“既然来到这里,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皇叔这个人重情重义,你们能住进来,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你们要是见外了,与他生分了,他才不开心呢。”

    墨兰说好。

    正在那时,说书的冰冰远远的看见这两人,不由快步走了过来。

    帝后大婚那天,她有见过墨兰,今个在府上看见她,便一眼认了出来。

    出于好奇,她一路跟了过去。

    墨兰被安排住进了府里最好的房间。

    宽敞,明亮又贵气,这岂是她们在外面住的客栈能相比的。

    善成公主把她送到门口说:“你看看可还满意,若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一声。”

    墨兰说好。

    善成公主也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墨兰进了屋里,四下打量一眼。

    姬昌人还没有回来,她就坐了下来,琢磨了一圈。

    善成公主待她亲热得很。

    善成公主难道没有听说过,萧神医与她的过往?

    当年在宫宴上,她出了那般大的丑闻,这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再后来,先帝赐婚与善成公主。

    就在之前,姬渊刚刚告诉过她,萧神医爱的人一直是她,与善成公主圆房的人甚至不是萧神医,是白奕。

    若真是这般,善成公主会不恼,会不恨?

    善成公主待她好像并没有敌意。

    她正胡思乱想着,冰冰悄悄溜了进来,唤她一声:夫人。

    墨兰与姬昌的事情,身为说书人的孙女,她当年也是听说过的,所以,就唤她一声夫人。

    墨兰抬头一看,笑了,招手让她进来。

    冰冰快步跑了进来,问她:“夫人,您来了。”

    墨兰点头,问她:“你在这府上住多久了?”

    两人因为朝歌的原因相而识,彼此了解倒是不深。

    冰冰说也没住多久。

    墨兰让她坐下来,悄悄打探她关于善成公主的事情,问她道:“我看善成公主也住在这府上,她最近状态如何?”

    冰冰知道这边没有人,墨兰也没有什么婢女在身边,便悄悄的说:“夫人,实不相瞒,公主这里有问题,您可注意着点。”

    她指了一下自己的脑子。

    身为说书人,她可是很清楚这善成公主、萧神医、墨兰之间的那点过往。

    就是两个女人曾经同喜欢过一个男人的事情。

    墨兰悄悄问她这话何解。

    冰冰把自己被善成公主推落水中的事情,这前后原因,悄悄说了。

    冰冰觉得吧,墨兰和公主肯定不会成为朋友的,所以,她大胆的和墨兰说了。

    两个女人同时喜欢过一个男人,那心里指不定怎么嫉妒恨呢。

    冰冰被公主推入水中一次,这事她也记着呢。

    严格说起来,她还是比较喜欢这位墨兰夫人的。

    墨兰听完她的话,神情凝重的说:“我知道了,冰冰,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话。”

    她从身上摸出一些碎银,要打赏她。

    冰冰忙推辞道:“我一看见夫人就特别的喜欢,所以才冒死告诉夫人这些的,夫人您无须打赏我银子,我,我知道您这些年也过得不容易。”

    她被一说书的姑娘同情了,怜悯了。

    墨兰怔了怔,忽然就笑了一下,把银子收了回来,道:“那我谢谢你了。”

    冰冰咧嘴一笑,笑得特别灿烂,道:“不用客气,夫人,你歇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待她离去,墨兰人又沉沉的坐了一会。

    心情是沉重的。

    听完冰冰所言,她忽然就同情起这善成公主了。

    她还记得在宫里所见过的善成公主。

    那时,她高高兴兴的去给萧神医送饭,说是感谢她救了自己。

    她虽贵为公主,金枝玉叶,但自幼身体柔弱,我见犹怜。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被遗弃,是有嫉妒过可以见到萧神医的善成公主的。

    再后来,听说他们被赐婚了,她心里确实酸得不行。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另一段感情。

    所以,她心里渐渐的就接受了姬昌殿下的喜欢。

    果然,想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本以为萧神医与善成公主这辈子会一直幸福下去的,哪料,会是这般。

    萧神医不喜欢善成公主,让白奕取代自己,洞房花烛。

    知道真相后的善成公主,会受得了?

    她虽为金枝玉叶,被人如此践踏,玩弄,岂能不恨。

    她回忆了一下刚看到的善成公主,她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同为女人,她是不相信善成公主内心会不恨的。

    她闭了一下眼,总觉得冰冰口中的善成公主,有点怪怪的。

    难道真的,脑子出问题了?

    她心里因为这个想法更沉重。

    萧归流他,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干出这么一桩又一桩惊天奇事。

    一时之间,她竟也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

    她默默的坐在这儿发呆。

    也不知道姬昌是几时过来的。

    “在想什么?”姬昌过来抱住她,询问。

    她回过神来,淡淡一笑,说:“我在等你,都等得快睡着了。”

    叔侄相见,难免要喝些酒。

    两人喝着聊着,时间就过去了。

    不知不觉,都是傍晚了。

    姬昌把她抱起来说:“我这不就回来了吗?”

    抱着人往芙蓉帐去了。

    墨兰挣扎,时间还尚早呢。

    可他觉得时间已晚了,不管不顾的把她给扒了。

    墨兰眼睛忽然就红了。

    她已经好久没在这种事情上哭在过了,今天却莫名的就想哭。

    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该想的。

    姬昌不知旧情,亲吻着她问:“怎么哭了?”

    她不言声,只是把这个人紧紧的抱住,主动的去索取。

    她不想去思考关于那个人的问题的,这个人早已被她埋葬,连同他们的过往,都一起埋葬在梧桐树下。

    她难得的主动,却哭得眼泪都出来了。

    酣畅淋漓,痛快过后,她缩在锦被里再不动了。

    姬昌还不想休息,他神采奕奕的坐一旁看了会书,墨兰则把自己埋在锦被里假装歇息。

    关于萧归流的事情,她早已不去关心,也不会去打听。

    可是,有些事情,还是零零碎碎的被拼凑了起来。

    流浪在外的邶国皇子,一心想要回国,想要复仇,就如姬渊那般。

    大耀的皇子,深藏在一商户之家,为了回宫,有些事情,是早有预谋。

    朝歌是幸运的。

    无需选择,一生只有姬渊一个人。

    姬渊也是幸运的,达成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正想得入神,姬昌放下书躺了过来,唤她:兰兰。

    她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姬昌问她:“今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姬昌说:“你今天的反应太过热情。”

    墨兰轻哼一声,故意说:“这就受不了了?”

    姬昌压了过来,威胁:“要与为夫一战到天亮吗?”

    怕了怕了,她只好说:“时候不早了,睡吧。”

    姬昌抱住她,一块躺着,说:“兰兰,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不然,我会生气的。”

    墨兰笑说你在发什么神经。

    她哪来的事情瞒他。

    姬昌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她现在是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了。

    他发神经,他发神经。

    夜色渐浓。

    朝歌还在奋笔疾书。

    姬渊坐在她旁边问:“朝歌,你手不累吗?”

    “还好。”

    “我帮你揉一揉吧。”

    “不用了。”还耽误她写他们的故事。

    “要的。”姬渊把她的笔抽走,放在一旁,非要帮她揉一下手。

    小手无骨,光滑如玉。

    他握在手里,难免心猿意马。

    他们明明已经成亲了,可以为所欲为了。

    朝歌之前和他说:她还痛,他不能乱来,不然,会伤着她的身体的。

    他其实也有悄悄询问过太医,知道确有此说法。

    因此,他也有和太医要了药,帮着她把药上过了。

    姬渊哄她:“我看看好一些没有?”

    “那有这般快。”

    朝歌是拒绝的。

    虽为人妇,她脸皮可没那般厚,愿意让他检查。

    “乖,让我检查一下,我好放心。”

    他嘴上说得好听,一边哄劝,一边把人抱起来了。

    就算不能,让他看看也好吧。

    朝歌被他抱走,毫无招架之力的被他检查一番。

    其实,肉眼来看,根本没看出有任何伤了。

    他看得血脉都快要破裂了,亲吻下去。

    吓得朝歌整个人一抖,本能的低低的嚷:不要。

    他却是不管不顾的细细品尝。

    她像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又似上好的羊脂玉。

    可口。

    光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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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介绍:
前一世的朝歌敌我不分,引狼入室。
姻缘被夺,亲人被杀,万贯家产散尽。
当朝歌又重新回到过去,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时。
她不但要整死害她家破人亡的渣男贱女,也要好好爱护家里那位有来头大公子。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