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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潇湘非倾城     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txt下载     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29章双双命丧姑子庵(1)

    他既然回来了,自然是相信她的,肯定是会带兵去姑子庵搜查的。

    一码归一码。

    感情归感情,遇到正事他也是毫不含糊。

    这是最遭人恨的了。

    一点情面都不讲。

    朝歌拽着他的胳膊声音娇软,说:“霁月哥哥,这事我真的解释不清楚,就好比我经常做的那些梦,说也说不清楚,但都是真的。”

    她没办法把自己推测都搬出来和他说一遍,这简直荒唐。

    他斜眼看她一眼。

    撒娇是吧。

    想到她这段时间在京师没少和他置气,难得今个她这般温顺如猫。

    他不想破坏气氛。

    罢了罢了,不追究了。

    她身上本就有许多的事情说也说不清楚,多一件不算多。

    他故意叹了口气,伸手揽过她道:“哥成功的被你的美色所惑,已神魂颠倒,不分黑白是非了。”

    若真成功被她美色所惑说的就不是这话了。

    分明在调侃她。

    惯会甜言蜜语,偏又能说得她心花怒放,让她几乎真的觉得,自己已把霁月迷得神魂颠倒,非她不可。

    想到前一世自己临去前见到的霁月,他风光无限,一身荣华,神采奕奕的来到快要死的她面前。

    他没有丝毫的憔悴。

    那日她躺在榻上,奄奄一息,连正眼都不敢看他。

    她觉得自己就不行了,分外憔悴,一定很难看。

    这样难看的她,她不想让霁月看到,可又分外想见他一面,和他说说话。

    这些往事一再勾起她的回忆,她心里就分外的不痛快了。

    她起了身,拍拍自己的衣裳说:“时候不早了,马上天就要亮了,你一路辛苦回来,还是再休息一会吧,等休息过了,养好了精神,我们就去姑子庵逮人。”

    霁月怔了怔,小姑娘这翻脸比翻书快,说走就走了。

    眼见的,小脸又不高兴了。

    他一把拽过人,问她:“是哥没把你亲舒服?”

    这都说的什么混帐话,朝歌轻轻捶了他一下,再解释:“听话,你好好休息一会。”

    她把人一推,转身跑了。

    霁月也确实累了,不再多作它想,躺下来让自己闭眼休息了一会。

    稍作休息。

    风雪渐停,天亮,人起。

    霁月带了人马,直接去了姑子庵。

    风雪大,往山上爬,这姑子庵的路便不好走了。

    沈朝歌一个小姑娘家,还非要跟着一块来。

    她有点想亲眼看着韩孝郡被抓起来。

    大部队行在前面开路,朝歌踩着他们的脚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走,累得她……

    喘了口气,偏要逞强,不肯让霁月拉着她走。

    这么多人,拉拉扯扯,她总觉得不妥。

    她还是有诸多的顾虑。

    沈朦就没任何顾虑了,他见自家小姐累得不轻,小脸通红,站着喘气,便在她面前蹲下,说:“小姐,我背,你。”

    小小的人儿,在一众男人中,显得特别的弱小。

    任谁见了都能生出保护欲。

    沈朦只从接了保护她的任务后,就专心的想要保护她了。

    朝歌忙说不用了。

    闻声的霁月转身又走了回来,伸手拽了朝歌的手腕,扫了沈朦一眼,不悦,教训他:“男女授受不亲,想什么呢。”

    小姑娘别扭得不行,不肯在人前与他太亲热,他只能拽了朝歌的手腕带她一块走。

    沈朦接受到了来自沈霁月不友善的眼神,想着自己昨晚打了他,打错了人,没敢吭声。

    他也听锦言给他说了许多许多了,就是这沈霁月是七姑娘的大哥,还是个很厉害的人,反正不能得罪。

    没人能得罪。

    沈朦只能低着脑袋,跟着一块继续往前走。

    霁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他没听懂,但他知道沈霁月不高兴。

    再看自家小姐,整个人都要吊在沈霁月身上了。

    沈霁月嫌她走路太慢,索性单手就把人给抱起来了。

    小姑娘又娇又软又小,在他怀里就跟个孩子似的,抱她一点不费力。

    朝歌不愿意了,怕人回头就看见,一路他嘀嘀咕咕,各种劝说让他放自己下来,偏偏他一个字听不进去。

    两人嘀嘀咕咕走了一路。

    锦言锦语悄悄往后一看,又忙回了头。

    自从这七姑娘缠上他们家公子后,公子就活得越来越不像他了。

    越来越像个人了。

    随着一行人往山上来,姑子庵里的夕歌行了出来,站在廊房里看了看。

    风雪过后,路面上堆积了顾厚的雪,看样子是无法下山了。

    现在后面住了几个祖宗,她每天都得想办法把饭菜弄过去,还不能让人怀疑了。

    由于每天端的饭菜量越来越多了,难免让人疑惑。

    疑惑慧明师父怎么饭量会越来越大。

    现在,她就期盼着年关之后,各关卡的防备松懈下来,可以跟着韩公子离开这里了。

    以后,韩公子得了势,她的荣华富贵也来了。

    她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微微出神。

    她最近心情一直都很不错,好像看到了自己坐在宫里,许多奴婢朝她下拜。

    忽见一行人进来,浩浩荡荡的。

    沈朝歌夹在这些人中间,实在过于显眼了。

    沈霁月这样的人,又过于张扬,他一出现,就光芒四射。

    她愣了愣,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他们来干什么?

    这里可是姑子庵,不是佛光寺。

    她忙悄然躲了起来,藏在房柱下面。

    姑子庵的住持已迎了过来,前去招呼。

    她藏在暗处听了一下。

    霁月正在说:“接到密报,要犯韩孝郡藏身此处,立刻把各院各房的人都传过来。”

    夕歌心里大骇,拔腿便跑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些人怎么就搜到这里来了?

    想不通不是问题,眼下重要的是,要逃离此地。

    姑子庵住持一样惊骇,忙道:“大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

    住持不敢怠慢,忙传令下去,把各房各院的人都请了出来。

    姑子庵住的都是女子,许多人是常年不出山的,几时见过这般多的男子,惊慌之余,也是面色各异。

    有害怕的,有羞涩的。

    眼前许多少年都是有着惊人的美貌的。

    待人都到,霁月询问:“全都在这儿了吗?”

    住持忙说全在了。

    霁月扫了一圈,问:“我怎么看着好像少了几个人?”

    朝歌一眼发现少的人是谁,说:“慧明和善缘不在。”

    住持忙说:“慧明已闭关数月,善缘大概去后山给她送斋饭了。”

    后山?

    朝歌对霁月说:“去后山看看吧。”

    霁月吩咐住持带路。

    人家是朝中人,打的又是来搜朝廷要犯的名号。

    一个姑子庵还是不敢得罪的。

    沈霁月打了个手势,留下些人在此搜寻,又带了一部分人跟着去了后山。

    夕歌那时已匆匆跑了回去,把在前面看到的情况说了一下。

    凌陌花也就起了身说:“此地不宜久留,逃命去吧。”

    拉上蓬帽,他是大摇大摆的走了。

    韩孝郡快步跟上他道:“如何逃得了?”

    不是说外面查得很严吗?

    而且,这些人就在外面,如何从他们面前逃出去?

    凌陌花冷呵了一声,道:“那就要看天意了,不想死就跟着我走了。”

    夕歌随之跟了上来。

    韩公子都要走了,这里自然也不是她该留之地。

    慧明和韩夫人也随之跟了上来,一行人出了院宇,往后面去。

    后面是个山,悬崖峭壁,并不好走的。

    沈霁月一行人赶过来时,自是扑了个空。

    推开院宇的,人去楼空。

    锦语这时快步过来禀报说外面有许多的脚印,他们去后面了。

    一行人出来,无须有人带路,沿着那些雪地的脚印就跟可以找到他们的踪迹了。

    那时,凌陌花一行人在前面的悬崖处停了下来。

    往一望,看不到底。

    陌凌花说:“跳吧。”

    他纵身而下,抓住了吊在悬崖边的藤条而下。

    这悬崖周围到处都是草木,虽是寒冬,有些藤木却是四季常青,耐寒耐旱。

    韩孝郡大声喊:“等一等,你带我母亲下去。”

    话喊出,陌凌花的身影也去得快。

    他并不想带一个妇人,拖累人。

    慧明说:“韩夫人由我来带吧。”

    “夫人,你抓紧了我。”

    韩夫人点头。

    夕歌忙走到韩孝郡面前,伸手去抓他的胳膊。

    她想当然的觉得,韩公子一定会带她过去的。

    韩孝郡冷淡的看她一眼,反手抓住她的手臂,说了句:“这一切,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他都要离开这里了,也用不着藏身此处了,这夕歌留她还有何用?

    她杀了他的妹妹。

    这仇,岂能不报。

    夕歌不知他话中之意,只当是说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她面带喜色的说:“殿下,这一切就结束了,等离开这里,我们就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

    “我会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但不会是你,夕歌,你杀了落雁,这命你是要偿还的。”

    猛然,他一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夕歌的双腿被迫朝后而退。

    她又惊又慌,想喊些什么,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殿下,你这是作甚么?”慧明本要带韩夫人下去,乍见他朝夕歌动了手,询问一句。

    韩孝郡说:“她杀了我妹妹,是时候做个了解了。”

    慧明便无话可说了。

    这是他们个人的恩怨,杀就杀吧。

    她并不在乎夕歌的死活。

    夕歌的颈项被他掐着,她面色苍白,呼吸困难。

    本能的,她想伸手去抓着韩孝郡的手臂,伸出的双手却没有什么力气。

    她不想死的。

    她眸中充满了无助和惊慌,甚至快要哭了出来。

    韩孝郡,怎么可以杀她。

    她还想着日后可以成为王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一切还没有开始,现在就这样结束了?

    她不甘心啊!

    她身子渐渐软了下去,瘫在地上。

    猛然,韩孝郡又一掌拍出,她的身子便飞了出去。

    颈项被松开,她又惊又惧之余,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韩孝郡,这个无情无义的薄情人,早知今日,当初定然不会救他的。

    由他死了算了。

    她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扑倒在雪地之中,一口鲜血从她口里吐了出来。

    瞬间,她脸色惨白如纸,在地上不停的抽痛。

    “那边有声音。”一路寻来的沈霁月一行人快步朝这边的方向跑了来。

    只不过,朝歌行动实在过慢,沈霁月只能留下她,由狼孩照顾。

    ~

    沈朝歌不想拖累人,和沈朦吩咐道:“你且不要管我,你现在立刻追过去,把韩孝郡给我抓回来。”

    沈朦不想扔下小姐。

    想了想,他身子一弯,抱住小姐的腿,走了。

    朝歌都没反应过来。

    惊呼一声,人扑在了沈朦背上。

    他奔跑起来,那就是狼的速度。

    瞬间,越过了前面的人。

    沈霁月有点怒。

    他的小姑娘,总是不想旁人碰一下的。

    狼孩也不行。

    沈朦沿着人的脚踪,可以说是转瞬之间就移到了悬崖边上。

    这帮人类,行动真的太慢了。

    韩孝郡正抓着藤条往下滑。

    他功夫不精,抓着藤条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恐怕一不小心这藤条断了,摔下去就粉身碎骨了。

    赶来的朝歌四下一看,看见夕歌一个人躺在地上,她跑过去质问:“韩孝郡呢?”

    夕歌拼尽所有的力气指了一个方向给她看。

    既然她活不了,她盼望韩孝郡也死了算了。

    朝歌跑过去往下一看,就看见了抓着藤条下去的韩孝郡。

    韩孝郡也看见她了,面上一愣。

    朝歌问:“沈朦,你能把他给我抓上来吗?”

    沈朦说:可以。

    话落,他翻身沿着悬崖抓了藤条就下去了,瞬间移到了韩孝郡面前。

    “……”韩孝郡还没反应过来,沈朦已抓住他,往上一扔,他整个身子便飞了出去,落在了悬崖边上,沈朦人也随之飞身又翻了上来。

    一切都快得韩孝郡甚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韩孝郡又惊又惧,脚步都没有收稳,眼见沈霁月带着人过来,逼近。

    好在沈朝歌在此。

    他一眼瞅见沈朝歌,冲了过去,想要把她给擒住。

    只有拿住沈朝歌来要挟沈霁月,他才有离开的机会。

    不过,还不待他逼近沈朝歌,一把飞刀就直冲他来了。

    霁月手中的刀掷出,直直刺入他的心口。

    他脚下一晃,住步。

    沈朝歌就近在眼前,他却触碰不到她。

    朝歌本能的后退了两步,看了看插在他心口上的刀。

    沈朦也已站到她旁边,看了看她,说:“小姐,他……”

    怎么胸口插了把刀。

    朝歌说:“他朝廷要犯,死不足惜。”

    朝廷要犯……

    好一个朝廷要犯。

    韩孝郡看着她,艰难的唤出:“朝歌,你就这么的恨我?”

    朝歌不屑,回他道:“你黑我白,你我势不两立。”

    什么恨不恨的,他现在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她也就不恨他了。

    韩孝郡惨淡一笑。

    好一个他黑她白,明明她是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户之女,身份低贱,现在却高高在上。

    高不可攀。

    明明他是大荣的皇子,身份尊贵,在她面前,却竟如丧家之犬。

    苍天弄人。

    忽然传来一声笑。

    是夕歌,她躺在雪地里,笑开了。

    真好,真好啊!

    她勉强自己爬起来,却是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她跌坐在雪中看着这边的韩孝郡说:“韩孝郡,你忘恩负义,活该有今天。”

    这个贱人,还没有咽气。

    韩孝郡脚步站立不住,只觉气血倒流,他栽倒下去。

    躺在冰天雪地中,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朝歌讽刺的看了两个人一眼。

    想不到吧,这一世,他们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的。

    他们本该相爱的。

    她说:“夕歌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会把你们合葬在一起,让你们生生死死做夫妻。”

    韩孝郡惊恐不已,拼尽所有的力气喊:朝歌,不要,不要……

    不要这样对他。

    谁要和这个贱人生生世世做夫妻。

    他不能把她千刀万剐。

    夕歌却说:“朝歌,那我谢谢你了。”

    她努力的朝韩孝郡爬了过去。

    他想杀了她,不想与她同死,她偏要与他死在一起。

    她努力爬向韩孝郡,他颤抖得厉害。

    大概是知道夕歌向他爬来了,他也努力的让自己起了身,爬向夕歌,说:“我,我成全你。”

    猛然,他拔了自己胸口上的那把刀,死死的捅进夕歌的心脏。

    她杀了他的妹妹,她还有脸与他做夫妻?

    她这脑子究竟在想什么?

    竟会以为他会爱上她?

    他恨不能把她碎尸万断。

    夕歌面色一白,身子栽倒。

    韩孝郡捂住自己的心脏,目光焕散,转身朝歌,艰难的说句:“朝歌,我,喜欢的,只有你。”

    朝歌给他一个恶心的眼神,冷冷的别过脸。

    霁月走过来看了一眼,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

    喜欢他的小姑娘,他配吗?

    霁月吩咐自己的人悬崖旁四处查看,上面的藤绳被他的人拿刀逐个斩断。

    韩孝郡栽倒在地上,闭了眼。

    他只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弱。

    他只觉得,好冷,好冷。

    他想抓住什么,想抓住朝歌,她却离他好远好远。

    甚至不给他一个眼神。

    有尖叫的惊呼声音传了过来。

    听起来,像是他母亲的声音。

    他一旦死了,母亲也不会有人管了吧。

    他好恨,好不甘,可他没有办法再起来了。

第630章哥哥给你压岁钱(2)

    事情是这样子的。

    霁月的人在砍藤条,慧明带了一个韩夫人,藏在峭壁旁,很艰难。

    时间一久,双手也吃不消了。

    看样子韩孝郡是被抓了,活不成了。

    大荣皇室的殿下没了,大荣还如何复国?

    大荣不能复国,这韩夫人留她何用?

    慧明便把她扔了。

    这般,她一个人双手攀在峭壁上还轻松些。

    朝歌听见声音,认出是韩夫人的声音,她对霁月说,是韩夫人。

    前一世的时候,她在韩府生活过,韩夫人与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朝歌又来到韩孝郡面前说:“韩夫人落下悬崖,大概是活不了了。”

    气息奄奄的韩孝郡吃力的睁眼,看她。

    鲜血猛然从他嘴角流了出来,他脸色越发的惨白了。

    他问:为何,这般,恨我?

    从一开始见她,他就有种感觉,朝歌恨他。

    好似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深仇大恨。

    朝歌没说原因。

    有些问题,她不必回答。

    答案,也许他在另一个世界会找到。

    恨也好,不恨也罢,反正这一切都结束了。

    他再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里。

    霁月正和狼孩吩咐,让他下去看一看,下面还有没有人。

    周围的藤条都被他的人差不多砍光了,他是狼孩,不是猴子,如何下去?

    但他吩咐了,狼孩就得听。

    他已经知道了,沈霁月是七小姐的大哥,是一个很大的官,七小姐都得听他的。

    他为难的看了看朝歌,指望她救自己。

    朝歌已开口唤他:“沈朦,你过来。”

    沈朦乖乖过来了。

    朝歌说:“该找的人都找到了,无须再下去,大哥你若实在不放心,就派人绕山下去,去寻一寻下面的尸体吧。”

    狼孩可是她花了十万两银子买回来的。

    关键是有十万两银子还不一定能再买一个狼孩回来,可不能让大哥瞎折腾。

    把狼孩给折腾死了,她上哪再买一个?

    霁月睨了她一眼。

    她的人,他还不能使唤了?

    外面人多,不好与她一小女子理论。

    沈霁月说:姑子庵窝藏朝廷要犯,全部杀了。

    朝歌惊慌。

    住持更慌。

    朝歌一把抓住霁月的衣衫,道:“其她人应该不知情,这事应该就是夕歌和慧明所为,不要伤及无辜。”

    住持忙跪下附和,求沈大人明查。

    把整个姑子庵的人杀了,她刚刚进来时有看到那些人,许多人年纪还小,懵懂无知,完全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霁月便改口说:“那就严查待办吧。”

    待办,待办好。

    住持松了口气。

    朝歌也松了口气。

    沈霁月想的是,这姑子庵明面上住的是一帮尼姑,实际上这里面掺杂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慧明早就与韩家人勾结在一起,说明什么?

    说明慧明是大荣人,这整个姑子庵内,还不知道藏了多少大荣人呢。

    实事上,在一番查证之后,也有证据显示,这慧明身份是个谜。

    就连与她有着手帕交的沈老夫人也闹不清楚,她的出身。

    只知道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沈霁月吩咐下去说:把韩孝郡的尸体抬走,挂在城门,以儆效尤。

    把韩孝郡挂在城门示众,也是为了告诉还活在这个世上的大荣余孽,他们所盼望的皇子死了。

    大荣已亡近百年,现在还想着光复大荣,皇子都没了,这更不可能。

    姑子庵的人又被严查了一番,但凡是来历不明的,都被带了回去关押衙门。

    最后的结果,多半是死。

    因为韩孝郡出现在这里一段时间,姑子庵理所当然的就被怀疑窝藏逃犯。

    罪责难逃。

    沈霁月另又派了人山下寻了一番,果然在山下寻了一具尸体。

    是韩夫人的。

    姑子庵的事件就此告一段落。

    韩孝郡死了,夕歌死了。

    该死的人,都死了。

    从姑子庵回来后,沈朝歌便让奴婢为自己摆上酒席。

    会威胁到她的人都没了,她应该高兴的,只是这酒,却不能独喝。

    她也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是为什么喝酒,为什么高兴。

    她把自己院里的奴婢都请了进来。

    沈朦也过来了。

    主仆坐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喝了起来。

    沈朦喝酒上脸,脸蛋很快就被染红了。

    就像一朵花开在脸上,红蓉笑着戳他的脸,他拿手左右挡着,两人嘻嘻哈哈打闹一起。

    红蓉趁机各种占便宜,往沈朦脸上摸。

    红菱看见,一旁教导沈朦,打趣着说:“男子出门在外,在学会保护自己,不能让小姑娘随便摸自己。”

    这分明就是在骂红蓉。

    气得红蓉直喊:“小姐,你管一管红菱吧。”

    朝歌笑而就语。

    红菱也笑着说:“小姐,你就为红蓉做个媒吧,赶紧把蓉蓉嫁给沈朦吧。”

    就她这样的,也只能嫁给沈朦了,不然,没人要她了。

    整天围着沈朦转悠,各种便宜都让她占尽了。

    沈朦压根不知道保护自己,由她又是摸又是碰的。

    朝歌心里高兴,也是多喝了两杯,酒精上脑,张口就允了,说:“行行,我就你们两个把婚指了,沈朦,把蓉蓉许配给你可好?”

    沈朦当然说好。

    他压根不知道许配为何意。

    红蓉高兴得脸上都羞出一朵花来了,毫不客气的拉了沈朦说:“谢谢小姐。”

    沈朦跟着一块谢过小姐。

    红蓉又羞答答的说:“小姐,奴婢不急,奴婢等小姐出嫁了,再嫁不迟。”

    朝歌笑说:“你不急,我急,等过了这个年,择个良辰吉日,就给你们成婚。”

    红蓉高兴得真想过去给小姐磕个头。

    奴婢们因着这事又热闹了一番,给红蓉和沈朦敬酒。

    大家喝得正高兴,她爹就过来了。

    沈为民是被她请过来的。

    一看这主仆全坐一起了,他蹙眉。

    不相话,成何体统。

    虽觉得不合适,本想批评她,又忍了。

    现在女儿今非昔比,她是姬美公主了,也要脸面的。

    他不好当着奴婢的面批评她了,要给她面子。

    “闺女,今天什么事这般高兴呀?”

    摆上了酒宴,还叫上奴婢们一起过来吃喝,一准是有喜事的。

    奴婢们见三爷来了,本想起身离席,朝歌摆摆手,说:“都坐着,坐着。”

    大家也就继续坐着了。

    朝歌也请沈为民坐下,说:“姑子庵出事了,你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天下雪,他也就在府上待着了。

    闲来无事,把二哥的猫拿了过来,抓抓老鼠逗逗猫。

    夕歌在姑子庵。

    他本能的询问:“出什么事了?”

    “夕歌把韩孝郡窝藏在了姑子庵。”

    沈为民震惊。

    朝歌说:“夕歌已死了,是韩孝郡杀了她。”

    沈为民眼尾一下子就红了,差点流出了老泪。

    夕歌再不是,那也是他的骨肉啊!

    因为觉得不能给她好的生活,自幼就疼在心里,给予她更多的关爱。

    万没想到,有一日她竟会落得如此结局。

    朝歌把酒满上,喝下。

    看父亲难过,莫名觉得痛快。

    想前一世晚歌死的时候,也没见他有多难过。

    她饮了一杯酒,说:“好在她早就被送出了沈家,不然,沈家就要因她受牵连了。”

    想想也是啊!

    沈为民无话可说。

    朝歌说:“您也别想太多了,您不是还有六姐姐和我吗?节哀顺变吧。”

    沈为民拿了桌上的酒,一口饮尽。

    问她:“尸体在哪儿?”

    “我让人埋了,放心吧,我给了她一草席。”

    一草席。

    沈为民觉得心梗,叹了口气,说:“闺女,你说爹这一生,是不是挺失败的。”

    朝歌说:“你本来可以过得很好的,就因为你识人不清,自己的日子过不好,还连累了我娘,害得我娘那么早就死了。”

    “……”这事怎么能怪他?

    明明是她小心眼,想不开。

    心里虽有异议,但女儿现在是姬美公主,他现在就指望这个女儿了,不想与她闹得不愉快。

    所以,他不想再提这些陈年往事了。

    “喝酒。”朝歌又把酒给满上,两人碰了一杯。

    沈为民却不太想在这儿与她们主仆喝酒,想想自己最近发生的这许多糟心事,他想哭。

    刘香玲被关押大牢了。

    夕歌又死了。

    承恩还在人家府上,他没银子赎回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活得也太窝囊了。

    他明明是沈家的三爷啊,连赎儿子的银子都没有。

    “爹想起来,还有点事,你们自己喝吧。”

    他站起来走了。

    看来朝歌是因为夕歌死了,心情高兴,才请了奴婢陪她喝酒。

    沈为民要走,朝歌也就随他了。

    本也没想留他。

    朝歌举杯,邀请自己的人继续喝酒。

    红蓉笑着说:“沈朦,小姐今天心情好,你去给小姐耍一套你的狼拳。”

    沈朦同意,站了起来,抱拳,耍了一套拳。

    姑娘们看个热闹,为他鼓掌。

    主仆同席,好不快活。

    朝歌见沈朦这拳法耍得妙,当场跟着模仿了一下。

    她没有内力,耍的都是花架子。

    霁月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主子没个主子的样子,也难怪奴婢没个奴婢的样子,都能主仆同席了。

    大家正高兴着,没人留意到他进来。

    他轻咳了一声,以示存在。

    奴婢们这才发现他过来了,这才赶紧起了身。

    朝歌也就摆摆手,示意奴婢都先下去了。

    待人都退下去,朝歌拿了斟上的酒来到霁月面前,眉眼一笑,道:“大哥抓住大荣皇室余孽有功,又立下大功,七妹妹敬你一杯。”

    霁月一把截了她欲喝的酒说:“抓住大荣皇室余孽七妹妹功不可没,哥哥不敢居功,回头自会为你禀明圣上,为你邀功。”

    朝歌笑,抓住他衣袍的一角说:“我已经是姬美公主了,即使是向皇上邀功,他还能封我个女相不成,这份功劳,我就不贪了,哥哥无须处处为我邀功,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了。”

    他瞧她。

    她眉眼之中略有几分讨好之意。

    他低低的笑了一下,说:“原来朝歌还想做女相来着。”

    “朝歌可没这般高的志向。”

    他把她往怀里一揽,问:“朝歌的志向是什么?”

    她看着他,双眸发光,说:“做太尉夫人。”

    这本就是她前世今生所期盼的。

    他说:“哥哥去给你挣。”

    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低首,吻在她唇上。

    酒与她,都甚美好。

    她眉眼弯弯,闭眼,任君品尝,君却只敢浅尝辄止。

    这磨人的姑娘,是存心诱惑他。

    ~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

    迎来了新的一年。

    贴门神这样的事情,本该由奴婢去做,沈朝歌却是乐意亲自动手的。

    新年新气象,今年于她来说,才算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她还缠着霁月亲自写了一副对联,自己踩着椅子亲自贴。

    奴婢左右跟着她,甚怕她不小心给摔下来了,一旁直喊着小心点,小心点。

    她爬上爬下的,被摔下来的次数也不少了。

    沈朦几时这般热闹过,闲来没事,都爬到房顶上去了。

    红蓉一路追逐着他,可怜巴巴的喊:“朦朦,你爬那般高作甚?”

    她都没办法跟上他的脚步了。

    霁月站在门外看着。

    这些奴婢叽喳起来实在吵得人烦。

    他把眼睛盯在朝歌身上,看她忙前忙后,忙得不亦乐乎。

    等贴完对联,在奴婢的小心点小心点声中,她故意跳了下来,惹得奴婢们大惊小怪。

    她高兴的跑到霁月面前站下,看了看自己贴的对联,问他:“贴的还挺正的吧。”

    他摸摸她的脑袋,说:“也不看看这是谁贴的。”

    她喜欢热闹,而他恰恰相反。

    讨厌这热闹的气氛。

    “我们去你院里看看。”看看他那边门神贴上得怎么样了。

    霁月也就陪她又走了一圈。

    这些事情下面的人就会做好了,他向来是不过问的。

    过去的时候,他那院子里已充满了新年的气象。

    她好像第一次过年般,看什么都是稀奇的。

    无忧无虑,真好。

    朝歌又拉着他去了一趟祖母那边。

    过年了,府里的公子和姑娘们也都跑出来了,全都聚在前院聊聊天,说说话。

    到了晚上,又全在一处用年饭。

    吃过年饭,守年夜。

    吃喝过了,长辈们要先把准备好的压岁钱送给晚辈。

    由于长辈有好几个,小辈们收了不少的压岁钱。

    沈家的长辈出手当然也是阔气的,沈为臣夫妇每个晚辈送了他们一百两的黄金。

    等于每个晚辈收他们两百两黄金。

    这个规矩从未变过,每年都是如此。

    当然,霁月也在收压岁钱的范围内,他还未到弱冠之年,照理说就是未成年。

    虽是养子,在这一点上倒也不亏待他。

    沈老夫人手笔也不小,每人送一盒金灿灿的金叶子。

    沈家旁的没有,就是金银多。

    晚辈高高兴兴的把礼物收下,谢过。

    然后,晚辈们看向沈为民,等着他给发压岁钱。

    沈为民一脸我囊中羞涩。

    他厚着脸皮从身上摸出些荷包,里面各放了五两的银子。

    他把荷包分了下去。

    五姑娘凤吟嫌弃的说:“三叔,这有五两银子吗?你怎么就才给五两的银子啊?”

    这也太寒酸了吧。

    她不想要,她不喜欢。

    旁的小辈看他的眼神也是很意味深长了。

    沈老夫人不悦,道:“老三,别和孩子们开这种玩笑,一点不好笑,赶紧拿出来。”

    沈为民内心是不情愿的。

    因为刘香玲的事情,沈老夫人传话下去,不许给他到帐房拿银子。

    所以,除了一些月银外,他并没有旁的收入。

    现在过年了,考虑到他这个当长辈的要给小辈们发压岁钱,沈老夫人怕他发不出来,丢人。这才让帐房给了他八百两的黄金,给出来的黄金是必须要发给晚辈的。

    那么多的黄金啊,沈为民舍不得发,所以,他藏起来了。

    现在沈老夫人想让他把这些黄金拿出来,还给他找了个台阶,故意说是和孩子们开的玩笑。

    沈为民不肯要这个台阶,扯谎说:“娘,我实话和你说了吧,这些黄金,我,都赌输了。”

    老夫人气得瞪着他,大过年的,想骂他,又忍下了。

    叹了口气,既然他发不出来孩子们的压岁银,她这个当娘的,就代他发了。

    沈老夫人又让人取了黄金来。

    等到几个孩子都得了这份压岁钱,又都谢过老夫人,这事才算过去。

    孩子们一天天长大,眼瞅着姑娘们也都要到了出嫁的年纪了,这有些当长辈的,还是这么的不懂事。

    沈老夫人忽然就有所感慨,语重心长的说:“你们要珍惜在娘家的时间,你们以后能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凤吟不懂就问:“为什么呀?”

    沈老夫人笑着说:“因为你们长大了,就要出嫁了。”

    凤吟突发奇想的说:“我们家能不能招婿?”

    这样就不用出嫁了,不用离开爹和娘了。

    四公子添香说:“我们这一房不行。”

    凤吟疑惑:“为什么?”

    四公子不客气的说:“因为我不同意你一直住在家里。”

    气得凤吟哼了一声。

    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到招婿这事,朝歌倒是心里一动,看了看霁月。

    凤吟不行,她行啊!

    她们三房没公子,没人能阻拦她留在府里的。

    到时候把霁月招到府里来,她就不用往外嫁了。

    霁月扫她一眼。

    留意到她看自己的目光别有深意起来,趁着大家都在说话,他附耳一句:“可以的。”

第631章醋意难眠之霁月(1)

    朝歌诧异得不得了。

    霁月知道她在想什么?

    霁月给她一个眼神,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这表情不加掩饰的好么。

    老夫人继续讲话。

    许是今年发生了一些意外,感慨也就特别的多,话也就多了起来。

    老夫人说:“想当年呀,咱们沈家也是白手起家的,咱们沈家能有今天的一切,靠的是祖辈们的辛劳和智慧,如今你们这帮后辈算是坐享其成了,也是时候该努力努力了,可不能糟蹋了祖辈们的一片血汗,等过了年,扶辰添香,你们也都跟着学着做生意吧。”

    四公子添香说:“我不,我还要去军营,我将来要跟着大哥建功立业。”

    沈老夫人一愣,那军营可是个累人的活,瞧他这次回来,都晒黑了。

    建功立业,这好是好……

    她总觉得比较危险,自家孙子没那本事啊!

    再看二公子,她说:“扶辰……”

    扶辰说:“等过了年,我也回军营。”

    他没打算学做生意。

    生意这事,他听着就甚头疼。

    还是军营适合他。

    沈老夫人诧异,沉思。

    这沈府就出了两个嫡子,他们这一门心思要去军营,这生意上的事情,还指望不上他们了?

    沈为民忽然说:“娘,孩子们有建功立业的心思那是好的,生意上的事情,我以后会帮着家里好好打理生意的,您放心吧,咱们沈家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不会辜负了祖辈们的血汗。”

    沈老夫人诧异的看他一眼。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又想正正经经的干活了?

    沈为民能说什么呢。

    不干活他没钱呀。

    朝歌晚歌是两个小姑娘,尚且知道操持家里的事情。

    他这个当爹的不能没所作为。

    长辈的又说起了生意上的事情了,小辈们围坐在一旁,玩起了叶子戏。

    老太太一看小辈们玩开了,也就不说了,也让人拿了叶子戏,由两个儿子和媳妇陈溪陪着她老人家玩一把。

    小辈们那边也分了一桌。

    三姑娘、五姑娘、六姑娘、七姑娘刚好凑上一桌,老规矩,上银子。

    大家把刚得的压岁钱都摆在一旁。

    三位公子一旁观战。

    四公子添香忍不住给凤吟指挥一二,气得她白眼直翻。

    该怎么出她会不知道吗?

    在一旁指挥什么的,最讨厌了。

    朝歌怕霁月坐她旁边只能看不能玩,无聊,让他和二哥扶辰四哥添香凑一桌去了。

    霁月本不想去,他愿意坐在小姑娘旁边看着,并不觉得无聊。

    奈何这两人同意了,立刻唤人又拿了叶子戏。

    一屋三桌,那是一个喊声震天。

    五姑娘属于特能喊的,毕竟老是输嘛。

    银子哗哗的往外流。

    满屋的悲喜交加。

    三姑娘被她吵得头疼,嚷她:输不起是不是啊?

    老喊个什么劲啊!

    晚歌笑而不语。

    有脑子的人果然是干什么都出色。

    玩个叶子戏,银子几乎全让她赢了去。

    五姑娘心疼,今年的压岁钱,没了。

    她不肯玩了。

    她想睡觉了,她向来守不了这年夜的,一到时候就犯困,喊都喊不醒的那种。

    随着一声爆竹声震天,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子夜了。

    姑娘们到底是年幼的,全都来了困意,看长辈们还乐呵着在玩,小辈们该溜的就悄悄的溜了。

    朝歌也溜了。

    让她守夜到天亮,她也难。

    溜回自己的院宇,回屋,打了个哈欠,她趴床眯了眼。

    屋外鞭炮声,那是一个震耳欲聋。

    屋内灯火通明,长明灯也彻夜不熄。

    “别睡了,再坐一会。”

    不知几时,霁月人过来了,坐在她旁边,拿她的头发轻轻拨弄她的秀气的鼻子。

    朝歌就被弄醒了。

    迷迷糊糊睁眼看他,听他说:“这是哥哥送你的压岁钱。”

    他把刚收的压岁钱全拿来,转手送她了。

    她其实对压岁钱没那么大的欲望,毕竟她自个有的是钱,但霁月送的就不一样了。

    她带着一丝困意说:“你这借花献佛,献得好,献得好,那我就收下了。”

    反正,她的就是他的。

    他的,也是她的。

    她想起招婿的事情来,爬起来往他怀里钻,勉强打起精神,说:“你以后就做我沈家的上门女婿吧。”

    反正他就是在沈家长大的,如此算来,他一点也不亏。

    他便低笑着说好。

    他愿意就好。

    她困倦在他怀里。

    霁月又说:“朝歌你不守年夜了?”

    她不语。

    她才不要守年夜,她从未守夜到天亮。

    他拿了个新买的发簪,本想说送她的,瞧她困得实在厉害,只好作罢。

    放她继续睡了下来。

    手里的发簪,他想了想,就先塞她枕下了。

    不过,他顺手从枕下摸出些东西。

    是几块折叠在一起的手帕。

    他几乎以为是小姑娘在家里绣好要送给他的,便先展开看了看,就见上面绣的是木槿花。

    木槿花,阿槿。

    这哪是绣给他的啊!

    分明是绣给那个阿槿的。

    她居然还想着这个人。

    他勉强忍下把她叫起来质问的冲动,盯着手里的几块手帕,他气愤愤的给撕了。

    他微微闭了一下眼,气得不轻。

    这凌陌花的确是长了一张好脸,但……

    他的脸不好吗?

    小姑娘贪心了。

    吃着碗里,还想着锅里。

    沈霁月把人的手帕撕了还是不能解气的。

    本想把朝歌叫起来问个清楚,瞧她睡意正浓,又作罢了。

    只是这事不问个明白,压在心里,也是压得他极为不易。

    他走到窗前,本想打开窗,又怕冷风灌进来让她受了风寒。

    这折磨人的小东西。

    外面的爆竹声彻夜不休。

    他微微闭了一下眼,仰了仰脸。

    又是一年到。

    他已经在外面过了十一个年了。

    每年的除夕夜,宫里都会举办一场大型家宴。

    皇帝和众妃以及皇子们齐坐一堂。

    共同享受这一年夜饭。

    每一道菜式都要经过层层筛选,最后才会送进皇上皇子们的口中。

    金碧辉煌的宫殿上,看起来一派祥和。

    欢庆的鼓乐凑起。

    这一切,已经与他无关了。

    ~

    今年的宫中年夜,身为容平公主,自然是要跟着参加这样的宴席的。

    因为皇上待她亲,旁人面上也不敢给她难堪,面子上总要过得去的。

    为了避免尴尬,墨兰就没有跟着去了。

    她坐在紫金宫,想着往年这个时候的场景。

    往年这个时候,墨家人全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每个人都会收到长辈的压岁钱。

    今年,她独自坐在金紫宫,门前冷清。

    她这里冷清,奴婢守着她,也跟着心酸。

    正在那时,姬昌殿下就来了。

    红果匆匆进来禀报。

    随着他人进来,扫了一眼周围的几个奴婢,又看了一眼坐在桌案前的墨兰。

    他心情明显畅快,人也就大方起来,说:“今天年夜,本宫赏你们了。”

    从袖袍里把准备的赏银拿出来,给三个伺候的奴婢都打了赏,让他们外面伺候着。

    待把几个奴婢打发走,他来到墨兰面前,坐下,拿了一发簪,说:“之前送你的发簪,你丢了,本宫再送你一次,希望你这次好好保管着。”

    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发簪,又看了他一眼。

    他目光带了些许的温柔,深情。

    他把发簪插她头发上了。

    墨兰垂眸,她也没想让他送什么的。

    压根没想过这事。

    这样的温柔,这样的深情,不该属于他们的。

    他挪到她身边来坐,顺势把她往怀里一揽,说:“今夜,本宫陪你守年夜。”

    他又从身上摸出一荷包,说:“这个就当是本宫送你的压岁钱。”

    她没接,被他硬塞到手里了。

    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沉甸甸的。

    她也就打开了,想要看一看他到底送她什么玩意。

    竟是一荷包的金叶子。

    她怔了一下,不由看他一眼。

    她还从未收过这么多的压岁钱。

    从小到大她能攒起来的银两也没他这一次给的多。

    她嘴角可见的扯了一下。

    看来他是送对了。

    他故意问:“喜欢吗?”

    喜欢又怎么样?

    她说:“可也花不出去。”

    她人被困在此地,谁的面也见不到。

    当然,一定有用得着的时候。

    姬昌殿下说:“等过了年,我们就出宫,不怕花不出去。”

    墨兰又是一怔,问:“出宫,去哪儿?”

    “沈大人去哪,我们就去哪。”

    墨兰知道了,这是要跟着沈家大哥一起出刺各郡。

    她内心是拒绝的,说:“你带着我一起出刺,若是让皇上知道……”

    他内心早有打算,道:“这事我会和容平公主商量的,有容平公主为掩护,保管万无一失。”

    容平公主带着她一块出宫,宫外与他汇合,多好的事啊!

    他想得真美。

    他意已决。

    墨兰无言以对。

    她低首,把荷包揣了起来。

    他看在眼底,嘴角也跟着扯了扯,低首,寻了她的唇瓣亲下去。

    墨兰一惊,抗拒的把他往外推。

    她不抗议,道:“说好的在这儿陪守年夜呢?我看你分明存心不良,你还是回去吧。”

    姬昌殿下只好作罢。

    自打她搬进这紫金宫,就不许他亲近了。

    不过,今天晚上他也确实没打算把她怎么样。

    来日方长。

    出了宫,还不是由着他为所欲为。

    暂时放过了她,他低声解释:“没有心存不良,本宫就是想亲亲你,本宫想你了,很想。”

    又把她往怀里一搂,说:“夜深了,天凉,本宫给你暧暧。”

    她又不需要暧。

    她无法抗拒他的给予的亲亲,抱抱。

    他这个人,不讲理的。

    她别扭万分的说:“一会玉瑶要回来了,你别这样子。”

    “放心吧,她回不来。”

    前面正热闹着,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他是心里掂记着她,才偷偷摸摸的溜过来的。

    再说了,就算回来又如何?

    容平公主是个识趣的,只会回避。

    难得遇着了个不夜天,整个宫里都热闹着,唯独这里最清静。

    这里最清静。

    他忽然想起什么来,扶了她便站起来说:“我带你出去看看。”

    “我不看。”她拒绝。

    是真没心情看。

    外面烟花再好,管她什么事。

    姬昌殿下拿了她的披风过来给她系上,拽她就往外走。

    都说了她不看,他偏不管不顾的带她出去。

    “我知道你不愿意去人多之处,我就带你去安静处看一看。”

    到底是年夜,不想她过得寂寞。

    他本该在墨家生活的,最终却……

    他带她上了屋顶。

    一眼望去,整个皇宫通明。

    爆竹声不时从远方传来。

    声声入耳。

    她说:吵死了。

    姬昌殿下伸手捂住她的耳朵,说:“这样就不吵了。”

    她别扭的想把脸转过去,他低首便亲在了她转过来的唇瓣上。

    屋顶风太大。

    他把她整个人一块融入在自己的怀中,遮挡住冷风。

    她手心有些冰凉。

    人有也无力。

    终是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由他啄着她,啄得她渐渐眯了眼。

    心神微微飘远。

    他这个人,惯于撩人。

    再冰冷的心,也被他撩得起了涟漪。

    站在屋顶,他拥着她卿卿我我,不肯放手。

    ~

    在爆竹声中入睡,又在爆竹声中醒来。

    朝歌没想到一觉醒来,入眼的竟是霁月。

    他就靠在她的榻上看书。

    看她醒来,他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

    朝歌忙坐起来。

    睡意全无。

    “你怎么在这儿?”

    她心里一吓。

    同床共枕,总觉不妥。

    虽然也不是头一次了,可还是很羞人的。

    霁月搁了手中的书,顺手把他撕碎了的手帕放她面前了。

    朝歌诧异,看了看。

    这手帕好像是阿槿搁这儿的。

    她一直没收起来,直接放枕下了。

    奴婢来来回回收拾床铺的时候,以为是她要用的,也一直没有动过。

    看这手帕已被撕了两半,便知道定是霁月误会了,又吃醋了。

    她叹了口气,说:“我可以解释的。”

    她并不想制造这些不该有的误会。

    他当然要听她解释。

    他看着她,没说话。

    脸上的表情告诉她,他很不高兴。

    朝歌只好解释说:“那个凌陌花,他先前神出鬼没的来过,每来一次就留下一块手帕在这里,我就直接压在枕下了,忘记收了,奴婢收拾的时候大概以为是我的,所以才没有动。”

    就是这么简单。

    这凌陌花的事情他自是听过一些的。

    朝歌瞧他脸色不变,还是那样冷淡,娇软着声音问他:“霁月哥哥,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吗?”

    他不吃她这一套了。

    “勉强接受吧。”他又把手帕拿了过来,打算一会烧了。

    烧成灰。

第632章把金叶子抢回来(2)

    朝歌莞尔,问他:“你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一直待在我这儿,生了一夜的闷气,一夜未睡吧?”

    他说:“我在为你守年夜。”

    瞧把她给得意的。

    起身,他准备走了。

    她忽然就扑了过来,从背后把他给抱住了,探出小脑袋,笑笑的说:“恭祝大人新年平安如意,富贵吉祥。”

    能让霁月这么吃醋,因为这点小事一夜未睡,她还是很高兴的。

    虽然他嘴上不承认,说是为她守年夜。

    霁月看了看她探过来的小脑袋,又拿出自己的那只金钗,放在她手中说:“那就恭祝夫人万事顺遂,与为夫永结同心不分离。”

    永结同心不分离。

    她喜欢。

    她眉眼羞臊的把他送的金钗收下。

    天已微亮。

    霁月说:“一会过来找你。”

    她点头。

    霁月倾身过来,在她眉眼上亲了一下,这才离开。

    等人走了,她也唤了奴婢进来,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

    喜气洋洋。

    过年嘛,要喜庆一些。

    她选择穿了红色的新衣裳。

    各院的姑娘在这一天都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前去给长辈拜年。

    到时候也会有旁府的人前来沈家拜年。

    把自己收拾妥当,带着自己院里的奴婢,打算先去给晚歌拜年。

    等给晚歌拜过年,再请她一块给大哥拜年。

    虽然刚在她这里已拜过年了。

    有众多奴婢前呼后拥下,七姑娘容光焕发的去了。

    一身鲜红的衣裳耀眼夺目。

    珠光宝气。

    好不华丽。

    待她前去给霁月拜年时,不料三姑娘暮词人已先她一步来给霁月拜早年了。

    来的还有二公子扶辰和四公子添香。

    现在的霁月不比当年,人家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了。

    两位公子在军营接受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再见了这位沈家的养子,也恭敬起来了。

    规规矩矩的给霁月拜了个年,丝毫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几个人都坐了下来,没话找话的聊天。

    霁月神色淡淡。

    新年这种东西,他早已不向往,也甚觉无趣。

    在沈府的这些年,所有的喜气都与他无关。

    这些只会勾起往事,越发令他不能释怀。

    他从来都是冷淡的看着旁人欢声笑语,喜笑颜开。

    四公子问他说:“大哥,过了年后,你要出刺哪个郡?”

    他仿若没有听见,神色淡淡。

    二公子扶辰说:“这种机密的事情,能随便泄露吗?”

    四公子问:“这怎么就成了机密了。”

    还要秘密出刺?

    三姑娘暮词看了看坐着的霁月,仿若看出了他的不开心,便说:“你们别在这儿吵吵了,大哥喜欢清静。”

    本以为自己来拜了个早年,没想到这两个人比她来得还早。

    本想和大哥单独说几句话,他们坐这不走了。

    看大哥兴致不高,她本能的不想这两个人在这儿打扰。

    四公子横她一眼:“要你管。”

    三姑娘脸黑。

    敢怒,不敢与他争吵。

    锦言这时拿了飞帖进来,都是给霁月的。

    搁在往日,沈家的一个养子,是不会有人给他送飞帖拜年的。

    广陵的官员都知道,沈大人难巴结。

    拜年这种事情,怕也不受他的待见,纷纷以飞帖的方式来给他拜年了。

    飞帖放下,霁月抬手拿起,看了一眼。

    花枝招展的七姑娘这时就过来了。

    一看几位公子都在,她笑吟吟的朝大公子行了一礼说:“大哥二哥四哥三姐姐新年吉祥,万事如意。”

    晚歌也跟着朝几位兄长拜了年。

    霁月抬头看她。

    瞧她头发上戴了自己送的金钗,一颗心顿时就成绕指柔。

    他也就起了身,说:“走吧。”

    朝歌跟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故意笑眯眯的问他:“大哥这是要去哪儿?”

    “自然是要去给长辈拜年。”

    他眼见的与之前的神情不太一样了。

    三姑娘暮词噘了噘嘴,默默跟在后面。

    真的只有朝歌才能让他开怀吗?

    她这个三妹妹,到底算什么?

    花绿柳绿的姑娘,风流倜傥的公子,一块来到前院。

    五姑娘暮词已和她的父亲母亲先过来给沈老夫人拜年了。

    晚辈们过来,再逐个给长辈把年拜。

    沈老夫人高兴得笑容展开,又多了一条皱纹。

    一会,奴婢来报,吴世子朱公子来了。

    论起来,这几个人都算是府里的女婿了。

    沈老夫人笑意更浓了。

    两位公子玉树临风,沈老夫人打心眼里是满意得不得了。

    公子们进来给长辈拜过年,热热闹闹一场。

    又有奴婢来报,说钟公子到了。

    在今个这样的日子前来拜年,本非钟玄明本意,架不住他爹一通骂,他只好来了。

    他爹说:能娶了沈老夫人的外孙女,是你的福气,你到底在不满个啥?

    他爹说:你们两个的八字是再合不过了,这次她一准能为咱们钟家开枝散叶。

    他爹还说:过去的时候记得给我笑得开心点,你若是敢把这婚事给我搞砸了,我就把那个,把你那个小厮砸了……

    所以,钟玄明笑容满面的过来了。

    给沈老夫人拜了年,给在场的长辈拜了年。

    也给霁月和沈朝歌都拜了个年。

    沈老夫人笑得虽不如从前那个开心了,可想到花颂的名声,也只能在心里叹口气。

    就这样吧,也只有这样了。

    正在那时,忽然就听一声:爹,爹你不要我了吗?

    只见有个人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了。

    那不是旁人,正是沈承恩。

    知道钟玄明今天要来沈家拜年,他请求同往。

    钟玄明还是极为疼他宠他的。

    见他这段时间表现极好,乖巧,谅他也惹不出什么事,就同意了。

    只是没让他跟着进沈府,让他在外面的马车上等着。

    他本就是沈家弃绝的庶子,想他定然也不会面无羞耻的厚着脸皮出现在沈家面前。

    想跟他一块出来,无非就是想看一看他曾住过的沈家,或心有点不甘罢了。

    万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敢冲进来。

    众人面色各异。

    沈老夫人已先发制人,怒喝:“这哪来的奴才闹事,来人啊,把他给我赶出去。”

    她这是铁了心不愿意认这个外室所生养的了。

    沈为民脸色一阵青白。

    承恩,他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他又长高了,模样也有了些变化。

    过了这个年,他也15岁了。

    小孩子总是长得快的。

    这是他从小就疼在心里的儿子,如今亲眼看见他,让他如何视而不见?

    他本能的冲过去就想护住儿子。

    “放开他。”

    他冲奴婢呵斥。

    沈老夫人脸色难看,怒:“把老三给我请下去。”

    沈为民怒,冲她喝:“娘,你为什么就容不下一个承恩呢?”

    沈老夫人气得头疼。

    沈承恩他娘被关在牢中,他妹妹夕歌死了。

    容他活在沈府,是给沈家的人制造灾难吗?

    静默的沈霁月忽然发话:“钟玄明,管好你自己的狗。”

    钟玄明面上一白,立刻过去就把沈承恩拉了起来说:“误会一场,我这就把人带走。”

    沈承恩却不愿意跟他走,极力挣扎着喊:爹,爹。

    他的力气抵不过钟玄明,硬是被拽出去了。

    沈为民面色大变,拔腿就要追出去。

    沈老夫人自是不许他追,立刻让人把他给拦住了。

    沈为民大吵大闹大喊着: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待承恩,他也是您的孙子,是沈家的血脉。

    好好的一个年,因为外室所生的庶子,坏了人心情。

    被强拽出去的沈承恩还在极力挣扎不肯走。

    他本该是沈家的公子。

    他娘说过,等到了沈家,她被扶正,他就是嫡子了。

    现在却沦落奴,让人玩弄,他不甘心,也不愿意。

    钟玄明忽然就压低声对他说:“你清醒一点,沈家的人已把你弃绝了,我不妨告诉你一件真相,你娘因为绑架勒索,被判蹲了班房,这辈子是别想出来了,你出家为尼的妹妹夕歌,因为窝藏逃犯韩孝郡,已死了。”

    所以,他这辈子是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别想子凭母贵了。

    沈承恩愣了愣,说:“我不相信。”

    “这事已传遍广陵,你出去随便找个人问一问,都知道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承恩拔腿跑了出去。

    他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因为没有骗他的必要。

    跑上马车,他大哭一场。

    钟玄明随后跟了过来,马车离去。

    他揽住承恩颤抖的肩说:“沈家的人不要你,我要你。”

    “你老老实实的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哭声渐停,双眸染上仇恨,说:“我要杀了沈朝歌。”

    “傻瓜,好好活着不好吗?”

    杀沈朝歌,这不是和自己的命过不去吗?

    他又不傻,并不想干这蠢事。

    沈承恩便恨恨的盯了他一眼,骂:“缩头乌龟。”

    他也不气,说:“我是不是缩头乌龟,你还不清楚吗?”

    把人揽在怀里,安抚性的拍拍他的背。

    他气愤的别过脸。

    他叹口气,说:“我好心好意答应带你出来玩一玩,你偏要跑过去自取其辱,人家不要你,你反而又恨上我了,这是何道理?”

    是没有道理。

    他沦落到今天,都是拜沈朝歌所赐。

    要怪,要恨,要千刀万剐的,全是沈朝歌。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道:“你把我娘救出来。”

    钟玄明想了想,道:“容我想想办法。”

    沈承恩沉着脸不说话。

    一年过去,他人清瘦了不少。

    虽然这个人并不曾亏待过他,但他内心的伤害,是无法被修复的。

    他本该是沈府的公子。

    他本该和那些人一样,光鲜亮丽的活在阳光下。

    现在,却跟着他做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小时候跟着他娘生活在沈府之外,他是一个外室所生养的,不能为人所知。

    好不容易盼着进了沈府,没想到这一切很快又结束了。

    现在,他被钟玄明养着,依旧不能为人所知。

    又好像没了出头的一天了。

    钟玄明哄他:“别难受了,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的。”

    命中注定,无法改变。

    他不服,他不甘啊!

    沈府之内,因为沈承恩的出现令人有短暂的不愉快后,一切很快又恢复正常,大家依旧欢聚一堂。

    欢声笑语。

    两位来的姑爷进了府拜年,并不急于离去,逗留了好一会。

    给长辈拜过年,说过话,晚辈们也就如鸟散开,玩自个的了。

    朝歌寻了个机会,带了沈朦去了她爹面前。

    沈为民把自己的金叶子拿了出来,全装进一个包袱里,拎着这些东西就往外去。

    朝歌挡在他门口问:“爹,这拿的什么呀?”

    他想拿这些金叶子把承恩换回来。

    他想去求一求钟玄明。

    沈为民假装轻松,把包袱往胳膊上一挎,说:“朝歌,我有点事,去去就回来。”

    他拔腿就往外走。

    朝歌伸手一拽,还真把他的包袱给拽下来了。

    沈为民面色一变,她已自顾的要打开他的包袱说:“爹,这装的什么呀?好重的样子。”

    沈为民上前就想去抢自己的包袱,不料金叶子已被她从里面抖了出来。

    朝歌故作疑惑,问:“爹,你哪来这么多的金叶子?”

    沈为民立忙绞尽脑汁打算找个好的说词,他那聪明绝顶的女儿已猜了出来,她轻轻拍了一下脑门说:“这该不是奶奶之前给你的金叶子,让你给我们发压岁钱来着的……”

    他借口赌没了。

    不料,竟是藏起来了。

    沈为民忙上前把捡他的金叶子,往包袱里装,一边和她解释:“朝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奶奶管我管得紧,一分的银子不给我,我现在也就这点私房钱了,你总不能让爹喝个酒,都要伸手借银钱吧?”

    朝歌颔首,道:“说得也是,那我就帮你保密了。”

    帮着他一块把金叶子又收了起来。

    沈为民见她不再追究,暗松口气,挎起包袱道:“我去去就来。”

    朝歌忙又唤住他问:“你把这些金叶子带哪?”

    “……”

    他绝顶聪明的女儿立刻又为他找好了说词,她笑着说:“爹你是打算把这些金叶子放银庄,藏起来?”

    “对对,我这就去了。”沈为民拔腿就往外走。

    可是这大过年的,人家银庄也都关了门,不做生意呀。

    朝歌跟着往外走,然后唤了沈朦。

    沈朦过来,她说:“你跟过去,看看我爹去哪儿,找个机会,再把我爹背的那个包袱抢回来,那里面可都是金叶子,别让他发现了你。”

    沈朦说好。

    他拔腿去了,跟一阵风似的。

    出了院宇,他跟着沈为民的马车,一路去了钟府那边。

    见沈为民下了马车,大概是要往人府里去了,他一阵风的跑过去,夺了他怀里的包袱就走了。

    沈为民大惊,转身就要大叫,就看见一个早已奔远了的身影。

    再看看自己怀里,哪还有包袱。

    他的金叶子,全都没了。

    沈为民顿时连哭的心都有了,嚎着冲着自己的奴才嚷:追啊,追啊……

    他的奴才站在那里傻眼。

    怎么追?

    已经看不见人了。

    不久之后,这原本该分给姑娘们的压岁钱,全到了朝歌手里。

    她拿出两片金叶子递给沈朦说:给你的,藏好了娶媳妇。

    沈朦高高兴兴的伸了过来,放在嘴里咬了咬。

    他以为是吃的。

    媳妇是个啥,他不知道。

    朝歌便噗的笑了,说:“这可不是吃的,这金叶子是可以买许多好吃的,你可要保管好了。”

    沈朦这下明白了。

    朝歌想了想,又给了他一个荷包,让他把金叶子放在荷包里,免得他丢了。

    沈朦也就高高兴兴的把自己的两片金叶子藏了起来。

    待从朝歌这边退出去,出门就见红蓉拿着一块鸡腿在吃。

    鸡腿的香味四溢,看他得咽了一下口水。

    红蓉看他一眼,立刻把鸡腿藏到身后说:“你怎么又饿了。”

    他这饭量也太大了。

    她每天已经给他额外多吃一份了。

    这黄金鸡腿,还是她偷偷摸摸从厨房拿来的。

    就算是沈朦长得好看,她也不想一直给他吃。

    她很快想起来一件事情,小姐说年后择个吉日给他们成婚。

    那沈朦以后就是她相公了。

    在吃的和相公之间她纠结得不行,一张小脸苦了起来。

    沈朦想了想,从荷包里拿出一片金叶子,递给她,说:买。

    红蓉便瞪圆了眼睛。

    沈朦居然有金叶子?

    她红蓉虽然也想要金叶子,但她不想占沈朦这个便宜。

    不过,沈朦以后就是她相公了。

    “你跟我来。”红蓉拽着他赶紧就进了旁边的屋,她得好好教导一个沈朦,这金叶子可值钱了,以后出去,不能外漏。

    让人偷了怎么办。

    这金叶子兑换下来,够他吃喝一年都没问题。

    红蓉这边耐心教导起沈朦银钱的作用,沈朦认真的听着。

    她小嘴一张一合,特别能叭啦。

    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咬了一口鸡腿。

    眼看整个鸡腿就被她吃完了,也不知道给他吃一口,沈朦吞了一下口水,眼睁睁的看着她把最后一口鸡腿往嘴里送。

    他张口咬了过去。

    红蓉最后一口还没吃到的鸡腿被他成功的抢走了。

    她愣了愣,满脸绯红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沈朦俨然不在她的嘴巴上,而是在这鸡腿上。

    亲了人家,竟然毫无感觉。

    他心满意足的把最后一块鸡肉吃完了,对愣愣的红蓉说:“好吃。”

    “给你。”

    他把自己的金叶子给红蓉了。

    红蓉咬了咬唇,一把收了他递来的金叶子,连同他荷包一块抢过来了。

    他亲了她。

    那,她就不客气了。

    她红着脸说:“这个金叶子,还是我帮你保管吧,免得旁人把你骗了去。”

    让他收着,怪不放心的。

    反正日后都是一家人,她收着也是一样的。

    心理建设一番,她心安理得的把人金叶子收走了。

    沈朦拉着她的手说:“买吃的。”

    红蓉心里是拒绝的,连忙说:“不买不买,今天不买了,你今天吃的够多了。”

    “买,买,买。”他都给她金叶子了,他要吃的。

    沈朦拽着她往外走。

    红蓉忙大喊一声:“等等等等,朦朦,朦朦你听我说。”

    她红着脸,小声诱惑:“朦朦,你,你亲我一口,我就,给你拿吃的。”

    亲一口?

    沈朦不解的看着她。

    红蓉压下那颗跳跃不安的心,掂了脚尖,伸手拉下他的颈项,靠近自己。

    他刚才都亲她了,再亲一下怎么了?

    反正,反正以后要成亲的。

    她用自己饱满的唇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小声说:“就这样亲,你多亲亲我,我以后就给你拿吃的。”

    沈朦明白了。

    学着她的样子,低首去亲她的唇瓣。

    她害羞的张了张小口。

    她厚着脸皮哄着沈朦与她好一会亲热,等沈朦自个亲够了,便不肯亲了,拽着她出去找吃的。

    ~

    这两人亲热的功夫,这边朝歌也把金叶子又锁进自己的小金库了。

    没有了这些金叶子,看她爹还能折腾什么。

    她嘴角扯了扯,慢慢饮了一杯茶。

    她爹这辈子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愉快。

    又扶了一下自己脑袋上的发簪,她走了出去。

    新年的第一天,大家都在一起玩耍,她偷偷摸摸溜回来好一会了,得过去了。

    年轻的公子和姑娘从长辈的面前散开后,霁月陪着府里两位未来的姑爷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

    府里的姑娘也就坐下来吃吃茶,说说话。

    朝歌若无其事的回来,又坐在姑娘当中,跟着一块吃茶,聊天。

    直到沈为民找过来。

    沈为民的包袱被人抢了后,他左右思量,他觉得是朝歌派人把他包袱给偷了。

    现在的朝歌不是过去的朝歌了。

    跟个人精似的。

    他也并非瞎怀疑。

    除了朝歌,谁知道他包袱里装的是个啥。

    旁人没事抢他包袱干啥?

    何况,他是一个好抢的人吗?

    他出门身边也是有带奴才的。

    只是在那个人面前,他的奴才也不管用。

    他也隐隐听说一些,朝歌身边养的那个沈朦,腿可快了。

    飞毛腿一样的快。

    那个人的模样他虽然没看见,看他速度,他怀疑抢他包袱的就是沈朦。

    所以,他来找朝歌了。

    这事在没搞清楚前,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怕对朝歌名誉不好。

    闺女抢爹的钱,传出去怎么也不好听。

第633章看热闹不嫌事大(1)

    以前因为煞星的事已对朝歌有诸多误会了,这次他也就谨慎、机智起来了。

    知道朝歌人在里面和几个姑娘说话,他派人去叫了一声。

    朝歌也就出来了。

    父女俩便走到走廊那边说话。

    沈为民说:“朝歌,你手里又不差银子,你把爹的金叶子还给我吧。”

    朝歌装傻到底:“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实话和你说吧。”

    沈为民把自己丢了金叶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只是没说自己这金叶子是在钟府那条路上丢的,他不想让朝歌知道他拿了金叶子是想去求钟公子,把承恩还给他。

    他也是自作聪明。

    若真是朝歌抢的,她会猜不到他这些小心思?

    朝歌痛心疾首,道:“这些抢盗太可恶太可恨了,前段时间三姐姐十万两的银票丢了,不知去向,现在又轮到爹你了,爹,这事咱得报官。”

    沈为民气得牙痒痒,分明就是沈朦抢的。

    她非要装模作样,他只能把这层纸戳烂,道:“朝歌,爹都看见了,是沈朦抢的,你也别抵赖了,把金叶子还给我,我就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你若是不还给我,我就把这事告诉你奶奶,让你奶奶来评这个理。”

    朝歌一脸失望,说:“爹,你这是在诬赖你的女儿是个贼?”

    她装得给真的似的,沈为民却不信她。

    他现在是可知道了,这闺女现在不单纯了,算计他老子眼睛都不带眨的。

    “你少给我装了,一定是你让人抢的,你快还我,不然,我现在就找你奶奶找你大哥评理了,让他们看看,你都对我这个当爹的干了什么好事。”

    他一脸受气小媳妇的样子,朝歌反而被逗笑了,毫不在意的说:“爹,不是我做的,你让我承认个什么劲啊?你就这么巴着你闺女是个贼?罢了罢了,你要说就去说吧。”

    奶奶会给他服理?

    沈为民咬牙切齿。

    说就说。

    他立刻去找沈老夫人了。

    老太太这会正忙着的,也没功夫搭理他。

    沈为民只能耐着性子左右等了等,家丑不可外扬,这事还是越少知道越好。

    一波接一波的人过来给她老人家拜年。

    等好不容易把人都送走,也差不多是午时了。

    沈为民来到沈老夫人面前,把朝歌派了沈朦抢他金叶子一事说了。

    这金叶子本就该归孩子们,他非要私藏起来。

    大过年的没事抱着金叶子往外跑,想干什么?

    无需细问,她也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恐怕是见了那个外室所生的孽子,心又软了,想拿着金叶子把人换回来。

    听他说完,沈老夫人冷呵一声,毫不在意的说道:“抢就抢呗,她是你亲闺女,是咱们沈家的嫡女,又是姬美公主,左右都是一家人,这金叶子谁保管不是保管。”

    沈为民被噎得面上一阵发黑,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娘,家有家规啊,不能因为她现在是公主了,就什么都由着她胡来,这和流氓恶霸有什么区别啊?”

    沈老夫人摆摆手,有几分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你们父女俩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别来烦我,我这么一大把的年纪了,还要调和你们父女俩的矛盾,我累不累呀。”

    无人给他做主了,沈为民闷闷不乐的回去了。

    本想再找朝歌理论几句,瞅见沈朦的时候他又把改变了想法。

    又从红蓉那得了两只鸡腿的沈朦正拿着鸡腿在啃。

    吃得那是一个心满意足。

    沈为民跑过去把他拽一边问话了。

    沈为民说:是你抢了我的包袱,我都看见了。

    沈朦不语,摇头,拔腿就走。

    七小姐说了,她爹若问包袱的事情,什么也不要说,只管摇头走人便是。

    装傻充愣,他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沈为民欲拽他要问话,奈何这狼孩腿脚实在过快,转瞬就把他给扔下了,他跟阵风似的不见了。

    沈为民越发的断定自己那包金叶子是让狼孩给抢了。

    苦于无凭无据,就算知道是朝歌所为,他也要不到那包金叶子。

    再者,适逢过年,朝歌这边也忙得很。

    从初一开始,走亲访友的事是少不了。

    她是玩得快活了,沈为民郁闷得很。

    因为今年过得特别的不顺畅,走亲访友这事,沈为民心里堵着一口气,不肯参与了。

    他不乐意去,旁人也不勉强。

    一个人在府上郁闷了几日后,他莫名就又想起刘香玲。

    本来可以快活度日的,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他也记得朝歌曾说过她经历过沈家的繁荣衰败,见证过沈家数百口人被杀,那时候的他疯疯颠颠,极为可怜,也没人管,刘香玲娘仨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沈家的荣华富贵……

    忽然又想到朝歌说的一些往事,他心里还是挺难受的,感觉就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他又想到刘香玲这个年是在牢中过的。

    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心理,他拿了一些为数不多的银子,去打通了关系,鬼使神差的去看望刘香玲。

    刘香玲人在冰冷又潮湿的牢狱之中,和几个女人关押在一起。

    听说人来看她了,她无视的眼睛稍微明亮了几分,跟着来到另一个单独的铁房。

    沈为民衣着光鲜的站在那儿。

    刘香玲怔了一下。

    她本能的想去顺自己凌乱的头发,却是无论如何也理不顺的。

    这里的环境不比狗窝强。

    她看了看自己双手双脚上沉重的木狗,语无伦次:“三,三郎,你能来看我,我,我实在太高兴了……”

    沈为民微微皱了一下眉。

    看她落魄此至,有一丝心疼,最终化作无可奈何。

    他说:“夕歌死了。”

    刘香玲愣了一下。

    沈为民又说:“她窝藏了逃犯韩孝郡在姑子庵,没少连累人,可她最后还是被韩孝郡杀死了。”

    刘香玲呆了好一会,所有的声音都堵在喉咙里。

    她本来还指望夕歌有一天把她从牢里弄出去的。

    沈为民说:“那次我被萧归流打断肋骨,昏了过去,后来我又醒了,你、夕歌和萧归流说了一些话,我都听见了,这便是我不见你的正真原因。”

    那时,母女两人对萧归流说:要打就打他。

    他乐意承担责任,为她们母女遮风挡雨,因为一直觉得给予她们的太少。

    谁知,她们对他竟不曾有丝毫的心疼。

    他说:“你从未喜欢过我,你喜欢的一直是沈家的荣华富贵。”

    刘香玲就觉得脑子轰轰作响。

    他都知道了?

    他都听见了?

    难怪那次他被接回沈府后,她无论如何也见不着他。

    沈为民若有心想要见她,总有机会见她的。

    原来是故意不见他。

    她有些慌,解释:“不是这样子的三郎,三郎我是喜欢你的。”

    她欲望前,他退后两步。

    沈为民说:“从一开始你算计的就是沈家的荣华富贵,你本是想与韩家勾结的,可惜没能如你所愿。”

    她所有的算盘从一开始就被朝歌给打乱了。

    刘香玲怔了怔。

    三郎的脸变得陌生起来,看她的眼神也让她觉得好陌生。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三郎了。

    三郎不爱她了。

    自然是不爱她了。

    如果爱她,早想办法把她从这里救出去了。

    如果爱她,他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一双儿女走到这一步?

    三郎不爱她了。

    这个现实一下子就把她给击得重心不稳,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三郎不爱她了,夕歌死了。

    承恩又被人买去做奴才。

    再也没人会救她了。

    她顿时惊慌,急于解释。

    “不是的三郎,三郎我爱你。”

    “三郎你要相信我,你不要相信朝歌,一定是朝歌在你耳边说我坏话了是不是?朝歌她是煞星转世,一日不死,沈家一日不稳。”

    沈为民摇头,说:“煞星转世,你说对了一半,朝歌确实是转世,但却不是煞星,她是沈家正真的福星,她现在是姬美公主,沈家的荣耀都是她带来的,她的见识真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她现在提倡女子读书,给真正读不起书的女子一个免费读书的机会,她所做的善举,岂是你们心肠歹毒之人能做出来的?她才是那个真正得过一丝天机的人,所以,她早知道你想攀附韩家,会对沈家不利。”

    他这一番话听得刘香玲勃然大怒。

    沈朝歌在他心里竟变得如此好了?

    沈家的七姑娘,不是向来让他最头疼的吗?

    现在在他的心里,她刘香玲居然成了那个心肠歹毒的人了。

    她是想攀附韩家,但不是没攀附成吗?

    原来沈朝歌竟早知道这一切?

    她竟得着了先机?

    刘香玲因为沈为民这一席话忽然大受刺激,冲他狠狠的说:“你说都对,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和荣华富贵相比,荣华富贵要比你有趣多了,可跟着你这个废物一辈子了,你最终也没给我想要的荣华富贵,你连自己的一双儿女都保不住,你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你为什么还不肯去死了。”

    沈为民是不可能再救她出去了。

    激动之余她也口不择言起来。

    沈为民脸上一黑,转身就走。

    他不该来看她的。

    这辈子都不会再来看她了。

    刘香玲一怔,三郎人不见了,三郎走了。

    狱卒过来,喊她,让她回去。

    她忽然尖叫一声,拔腿就往外冲,因为脚上有木狗,并跑不快,跌坐在地上。

    她尖着声音喊:三郎,三郎救我,三郎救我。

    一个狱卒过来拦她,她发了疯的举起上了木狗的双手就打。

    人疯起来,劲也大。

    狱卒被打痛,气不过,上去就踹了一脚,一脚踹心窝上了,她眼睛一翻,背过气。

    狱卒不解气的又上去踹了好几脚。

    再后来,据说刘香玲在狱中自尽了。

    这事就过去了。

    新年的气氛在欢庆中结束,沈霁月出刺汉口之行也近在指日。

    在这期间,他又去了一趟京师。

    京师以及广陵两处的女子学院也正式开课。

    朝歌近日也越发的忙碌起来,手里该交待的事情全都安排妥当。

    为的是抽出空当,随霁月一块出刺汉口。

    她打的是去汉口考察的旗号。

    这出刺的行程还没有开始,学院那边就出了麻烦事。

    当初许多报名的姑娘,最终前去读书的只有一小半。

    朝歌让人前去打探了一下。

    打探过的奴才前来回话说:姑娘都跑去读书,家里的活没人干了,饭也没人做了。

    七姑娘招生的都是穷人家的姑娘,农忙时要跟着下地干活,没有农活时要找点手工活,或者跟着家人去卖菜。

    现在一开学,总之人家不愿意了,反悔了。

    说法都是差不多的。

    朝歌就让人再挨个去家访,就是当初领过她米面和鸡蛋后又不肯来的学生,劝说不成,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来。

    东西都送出去了,人家自然是不肯还的。

    当然是什么也没有要到。

    前去要的人一番威胁,普通的妇人碍于沈家的势力,不敢不让孩子去读书,可让去读书,又没人干活,不甘心啊!

    最后,几个刁民一合计,这事就闹到沈家府上来了。

    这天早上,沈府门前可热闹了,几个妇人找上门来嚷嚷得左邻右舍都跑出来看热闹。

    七姑娘煽动着人家姑娘去读书,家里的活没人干了。

    骑虎难下,就来沈府门外讨说法。

    闻听此事的七姑娘就出来了。

    她出来的时候前院的奴婢正扯着嗓门和人家理论着说:你们怎么能如此不讲理呢?让你们家姑娘读免费的书,也是为你们家姑娘好,你们眼光怎如此浅薄呢,等你们家姑娘学了知识,将来找个更好的事做,岂不是更能赚钱。

    七姑娘不光在府外提供读免费的书,府内也有这样提供。

    七姑娘说读好了书都给涨银钱,现在府里的奴婢闲时也跟着读起了书。

    人家才不听她们奴婢废话,几个妇人在门口嚷嚷着,有说这个的,有说那个的,吵声震天。

    七姑娘这时走了出来,一身锦袍,好不华贵。

    红菱说:“你们都住口吧,听我家姑娘讲话。”

    大家这才住了口。

    朝歌说:“报名的时候你情我愿,还给你们发放了鸡蛋,米面。东西拿到手了,现在又出尔反尔,不守信用,知道什么叫人无信不立吗?不去读书也可以,把发放的鸡蛋米面都退还给我。”

    东西是不能退的。

    她们闹一闹,就是想沈姑娘财大气粗,再给些银钱补贴一下。

    也并非真的完全出于想要自家孩子退学不读书。

    其中一个妇人说:“七姑娘你家银钱多,要不你把我们姑娘的误工费给补上吧。”

    沈朝歌问:“你们家的姑娘一年能为你们赚多少的银子?一两?二两?”

    声音里有几分的嘲讽。

    她伸手接过奴婢递来的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片片金叶子,直看得人眼睛都圆了。

    七姑娘说:“银钱,我有的是,这辈子都花不完,你们想要,得靠你们自己的双手来挣,我的钱只愿意施舍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想要更多的银钱,就得靠自己的双手来挣,但凭你们这些人,不是我小瞧你们,就靠那一亩三分地,这辈子也只能赚个糊口钱,或者等孩子长大了,嫁出去,卖个五两银子的好价钱。”

    一番话,简直就是扎人心窝。

    虽然她说的都是事实。

    朝歌左右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奴婢,说:“看看我身边的奴婢,我随便打赏她们一片金叶子,都够你们用半辈子了。”

    她把锦盒递给红菱,说:“赏下去。”

    在场的奴婢每人得了一片金叶子。

    大家都好不高兴。

    沈朦又得了一片金叶子,他转身又送给红蓉了。

    红蓉也不客气,全藏在自己包里了,还给沈朦一个美美的笑容,说:“回头给你买吃的,再给你添一身新衣裳。”

    沈朦说:好。

    沈府外站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有钱也不是这样糟蹋的好吧,随便就给奴婢打赏起金叶子。

    他们一辈子也挣不来一片金叶子的啊!

    朝歌再说:“还是那句话,既然报了名,就要来读书,不想读书的,就把我家的米面鸡蛋退还,不退还的,我就报官,交给官府处理了。”

    扔下话,她转身走了。

    外面的妇人和看热闹的议论纷纷,有说这个的,有说那个的。

    这种事情怎么还扯到报官了?

    她们沈家本身就是大官啊!

    报官,普通老百姓都是不愿意招惹官府的。

    转身离去的朝歌又和身边的卫珍交待下去:“家里真的穷得难以糊口的,可以再去周济他们,给他们送些米面菜都是可以的,家里若有强壮的劳力,能雇的就雇用一下。”

    卫珍说:“这样子会不会让他们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毕竟人心都是贪的。

    “先做做看吧,见机行事。”

    卫珍应下。

    朝歌又说:“京师那边的事,你和汪管事联系着。”

    广陵开个学都不容易,怕京师那边也不容易。

    万事开头难。

    她虽有准备,倒也没想到这些人能闹上门来。

    京师那边的情况丝毫不比广陵乐观。

    情况差不多。

    报名的人不都尽去,有一些去的也因为家里少了人干活,跑到京师的沈府前闹起来了。

    可七姑娘人现在不在京师,跑到沈府去闹谁呢?

    自然是闹沈大人了。

第634章静安王毫无价值(2)

    从朝中回来,就见门口围了一帮人在闹腾,只不过被府里的仆人赶远了些,不许他们站在门口。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静安王姬良也在。

    他一旁煽动着几个妇女说:“你们这些无知的妇人,都让姬美公主给骗了吧?真以为她是为你们好,让你们白读书?她是想饿死你们呐。”

    “看看,那不是姬美公主的大哥沈大人吗?姬美公主不在,找这沈大人也是一样的。”

    一群妇人就飞奔过去了,喊:沈大人,沈大人。

    沈霁月住步,冷冷的扫一眼。

    眼神如刀,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友善。

    人多力量大。

    几个妇人哇哇嚷开了,有说这个的,有说那个的。

    沈霁月蹙眉,说:“一个一个的说。”

    汪管事的快步走过来把这些闹腾的事和沈霁月交待了几句。

    静安王姬良说:“沈大人,听见没有,姬美做的好事情,非让人家去读书,现在家里的活谁来干?误工费你出啊?”

    沈霁月说:“一群刁民,不识好歹,鼠目寸光,爱读不读,不必勉强。”

    言尽,转身欲走。

    静安王喊话:沈大人好大威风呀,这是要帮着姬美公主一块造反,推翻这个王朝吗?

    霁月猛然回身,看他一眼,说:“静安王,你对我若有什么不满,可以进府来说。”

    转身,他走了。

    静安王立刻跟了过去。

    汪管事的也赶紧跟着霁月一边往府里去一边说:“沈大人,不成呀,七姑娘有特别交待过,但凡报名的,都要到学院读书,如果不肯来读书的,都要把当初领的米面还上,这些人现在一面不肯把米面还上,一面又不肯让家里人来读书。”

    都是一帮穷人,这顿吃了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也实在没有米面可还。

    霁月颔首。

    沈朝歌,她可真有能耐!

    既然如此,霁月也就道:“那就让他们把米面还上吧,没有米面可还的,拿家里的东西抵押,没东西,就拿人抵押。”

    他未来的小夫人大动干戈要做这事,他能帮忙的话,还是要帮一帮的。

    何况,她做的本就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说话之间,回了府中。

    汪管事的暗抹一把汗,说:“沈大人,万一有人煽动,把这事闹到皇上面前……”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静安王。

    静安王笑得一脸邪气。

    怎么听都像欺压老百姓。

    刚才静安王就在外面站着,使劲煽动。

    他毫不怀疑这静安王到时候会跑到皇上面前添油加醋,胡说一通。

    君心难测,这种事情还是要小心行事的好。

    霁月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照朝歌的话去办便是,出了事我来兜着。”

    您是大爷您说了算。

    话虽如此,汪管事还是觉得不妥。

    他还是派个人和广陵那边通个信吧,看看广陵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沈霁月坐下。

    静安王已先他一步坐下,姿态懒散的倚着,说:“沈大人,让我进来干啥?想封我的口吗?没门,除非你答应把朝歌许配给我,我保证你以后就是我的大舅子了。”

    想娶他的人啊!

    霁月说:旁的本事没有,白日做梦倒是一套一套的。

    姬良也不怒。

    霁月说:名为良,这些年来,你做的事情,有哪一件事情是对得起你这个良,你对得起你父皇对你的一片良苦用心吗?

    姬良本带着邪气的表情收敛,脸黑,怒:“沈霁月,你是在教训本王吗?你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这般说话,谁给你的胆量,是皇上吗?”

    沈霁月冷呵一声,嘲讽道:“身为静安王,一事无成,很有优越感吗?皇室中人,还有哪个人愿意和你说话与你为伴吗?权贵之臣,有谁愿意把姑娘嫁给你吗?静安王是如此的毫无价值,又是如此的自信,也难怪静安王只能沦落到去街上强抢民女了。”

    静安王被激怒,腾的起身,出拳,向霁月。

    霁月抬拳相击,静安王被他震得蹭蹭退出好几步。

    沈霁月说:“静安王这是恼羞成怒,想和我打一架吗?你又不是我的对手,恼羞成怒又能如何?也只能忍了,就算告到皇上面前说我欺负了你,皇上还会在乎一个毫无价值的静安王吗?”

    静安王被气得七窍生烟,死死的盯着他。

    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如此与他说话。

    他整日游荡在这京城,哪个见了他不是绕道走。

    他在这京城,就是横着走的。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被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羞辱得体无完肤。

    他今日若忍了这羞辱,日后见了这沈霁月,岂不得绕着走?

    不能忍,打又打不过。

    静安王气不过的又冲了上来,打不过也得打。

    被人按在地上使劲踩,他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他还是个男人吗?

    今天这事若是不小心传了出去,他的脸往哪搁。

    所以,半个时辰的功夫后,静安王气喘吁吁的趴在地上大喘气。

    他虽不是沈霁月的对手,沈霁月却也不真的伤他,只是像猫逗老鼠一样。

    静安王左右进攻,使劲所有的招式,连他一片衣袍都没有摸到。

    由于用力过猛,他力气很快被消耗没了。

    再战下去,只能更丢脸。

    沈霁月走到他跟前说:“败给我,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就算是三位皇子到我面前来,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般狂妄的话,也只有他沈霁月敢说了。

    他继续大口喘气。

    沈霁月在他旁边蹲下,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静安王你已经25岁了,这般大的年纪,一事无成,无妻无子,实属皇室的羞辱。”

    静安王喘着气坐起来说:“你把朝歌嫁给我,我们立刻一年抱三。”

    “来人,送静安王出府。”

    下面的护卫立刻过来请人了。

    霁月站起来走了。

    静安王大声喊:“沈大人,沈霁月,我这次是认真的。”

    霁月头也不回的走了。

    下面的护卫再请,静安王拍拍身上的灰尘,扶了一下脑袋上的玉冠,昂首挺胸的走了。

    虽然打不过人家,气场不能输。

    沈霁月虽然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惹人讨厌,不过,这一次并无伤他之心,算他识相。

    他下意识的扶了一下胳膊。

    这条胳膊曾被霁月的剑伤过。

    想起来,还是牙痒痒的,可惜没有报仇的能力。

    出了沈府,他留在门口的奴才赶紧冲上来。

    一看他脸色不太好,慌忙问:爷,您没事吧?

    他不耐烦:“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被人当猫耍这事,他不想说了。

    闷闷不乐的回了他的静安王府,他顿时无精打采起来。

    懒散的倚在榻上,好像一下子就成了个没骨头的人了。

    沈霁月说:名为良,这些年来,你做的事情,有哪一件事情是对得起你这个良,你对得起你父皇对你的一片良苦用心吗?

    他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

    父皇的模样在记忆中早已模糊,却还清晰的记得他的话。

    父皇说:为你起名良,是朕对你的期望,就盼望你成为一个善良的人,不要因皇权失去了你该有的良。

    皇权,哪来的皇权。

    他不过是在皇权之下苟且偷生。

    没了父皇的庇护,他什么也不是。

    父皇在世的时候,许是因为他是最年幼的,又许是因为他是父皇最疼爱的,又许是因为他不会与他们争夺皇权。

    不知出于多少的原因,皇兄个个疼他。

    父皇驾崩后,只留下姬闵还活着,他杀了与他争夺皇权的兄弟。

    再后来,他跟着姬闵长大。

    姬闵做了皇上,忙于巩固自己的位置,许是念着只有他这一个兄弟了,待他一直亲热。

    当然,身在皇宫之中,尔虞我诈是免不了的。

    人心变幻莫测,最难测的是帝王心。

    他偶然听见有人问他说:姬妃若不从该当如何?

    他说:杀。

    有人问他说:四皇子当如何?

    他说:夺。

    再后来,听说姬妃死了,死前杀死了姬闵派去的所有的人。

    四皇子也死了,再没有回来过。

    除了姬闵,这世上还有一个疼他的人,就是姬妃了。

    有时候,姬妃对他的疼爱,甚至超越了姬闵。

    本来其她三妃待他也好的,后来都渐渐与他疏远了。

    想起往事,他把脸埋在臂弯,低低的压抑的嘶吼出声。

    他没有哭的权利。

    在皇权面前,一切都是假的。

    偷听了那个秘密后,他谁也不曾说过,甚至不敢去质问姬闵。

    他变了。

    他是最喜欢姬妃的了,却忍心把她杀了。

    也许,姬闵从未变过。

    是他从未看懂过他。

    姬闵为了他自己,他谁都可以杀。

    哪有什么悲天悯人的胸怀。

    都是假的。

    所以,他也慢慢的变了,变得谁都不爱了。

    这世上本没有爱,爱来爱去,都是骗人的把戏。

    虚情假意的玩意。

    那个沈霁月,那个小子,还真是可恶。

    一下子就激发了他伤心的往事。

    不过,他说得也不无道理啊!

    谁会在乎一个毫无价值的静安王?

    静安王是毫无价值的,所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三妃看他一天不如一天,都不搭理他了。

    如果姬妃还在,姬妃一定不会像她们这般的。

    姬妃这个人,是性情中人,不会像她们这般虚情假意。

    静安王一个人偷偷的压抑的哭了一会。

    等坐起来时,他又气得咬牙切齿。

    沈霁月这个小子,竟如此的狂妄。

    骂他的话,倒也是一针见血的。

    他父皇给他起名为良,是希望他不论何时都能持守自己的本心,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的确很对不起父皇的赐名。

    对不起这个良字。

    被人骂了一通,一边觉得这人骂得有理,一边又恨他目中无人,居然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静安王虽然没人搭理,但也没人敢惹啊!

    这事之后静安王姬良一边觉得沈霁月讨厌,一边又觉得这小子虽然讨厌,但也是敢第一个对他说真话的人,所以,他思考了一天一夜后,第二天就又去了沈府,见沈霁月了。

    他来到沈霁月面前说:“听说你小子这次要出刺汉口,我怕你一路寂寞无趣,就陪你一程吧。”

    沈霁月冷呵一声,道:“不劳了。”

    静安王姬良说:“你小子休要不识抬举,我跟你去,那是你的荣幸,这事我回头就进宫去禀报皇上,既然你小子觉得自己天下第一,谁都打不过你,以后出门在外,我的安全就靠你了,我若是在外面有个失闪,我虽毫无价值无人在意,可我到底是皇上惟一的亲弟弟了,他还是舍不得我死的,我若死了,他这个人又是个很记仇的人,怕不会放过你。”

    连唬带吓又威胁。

    霁月嘲讽他道:“这就是静安王求保护的姿态?”

    静安王高傲的说:“本王乃大耀正宗的皇室血脉,这不是求你,这是命令你。”

    沈霁月不置可否。

    他说:“你没拒绝,本王就当你答应了。”

    转身,他欲走,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说:“沈霁月,你是第一个敢这般对本王说胡话的人,本王现在有几分的欣赏你了,所以要提醒你,你这性情要改,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识时务的人才会活得长长久久。”

    莫名又想起一个人。

    姬妃当年也是这般。

    他摆出高高在上的长者姿态把人教训了一顿,霁月面无表情,仿若没听见。

    无趣。

    静安王气呼呼的走了。

    沈霁月微微闭了一下眼,忽然就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已经久到他无法记起来。

    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他还小。

    这事之后,静安王去了一趟皇宫,把自己想要跟沈大人出刺之事说了。

    皇上看他一眼,说:“京城这么大的地还不够你折腾?”

    静安王姬良呵笑一声,道:“听说外面很大,想出去见识见识了,有你的宠臣一路保护我,你就放心吧。”

    皇上想了想,点头说:“去见识见识也好。”

    “那我就走喽。”

    他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过了一会,玉瑶过来求见。

    皇上问她说:“玉瑶今天这是怎么了?有谁惹你不开心的吗?”

    玉瑶说:“有皇上疼爱玉瑶,给撑腰,倒也没有人敢惹玉瑶不开心,就是偶尔觉得有点闷得慌,我想出去散散心。”

    “哦,想去哪儿?”

    “倒也没个一定,天下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这话怎么听着这般耳熟?

    之前静安王那个混帐东西好像就是这般个说法?

    “女孩子家出门在外诸多不便,朕是不放心的。”

    她忽然一笑,道:“那我乔装成男子便是了。”

    “……”

    “皇上,就这样说定了,我收拾收拾,出宫了。”

    她行了一礼,高高兴兴的走了。

    “……”他也没同意让她出去啊!

    姑娘家出门在外,着实让人不放心。

    这一个个的,怎么忽然都想起出门了?

    皇上抚额,沉思。

    隐隐觉得有几分的不同寻常。

    萧归流这时求见。

    宣。

    萧归流来到他面前,献上研制的药丸说:“臣不敢夸下海口说这是长生不老药,只要常服用,延年益寿,保皇上活个百年以上是没有问题的。”

    皇上伸手接了他献上的药丸,黑色的颜色。

    他嗅了嗅,一股子药草的味道,带着一些香甜。

    皇上嘴角扯过一抹别有深意的笑,说:“百年以上啊,朕听说,这世上还真有百岁老人。朕若活不了,就让你陪葬。”

    萧归流无言。

    皇上观摩着手中的药丸说:“朕还有许多的事情未完成。”

    所以,他得好好活着。

    他忽然又说:“萧神医,你想要什么?”

    萧神医说:“臣无所求,只求皇上隆体安康。”

    皇上颔首,道:“你虽无所求,朕却不能不赏你,等着吧,明个早朝,朕就给你一个大惊喜。”

    萧神医不知他所言的惊喜是什么。

    第二天早朝时,皇上就下了一道圣旨,宣萧神医进了朝堂。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上把善成公主赐给他了,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来办理。

    萧归流面色如常,谢主隆恩,接了圣旨。

    众臣道贺。

    赵贵妃赵珠玑得知皇上已赐婚后,琢磨了好一会。

    皇上把公主赐给了萧神医,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皇上并不计较萧神医与墨家姑娘那点过往?

    如果皇上真不计较,当然是好得无比。

    萧神医虽然出身卑微,奈何他医术高明。

    皇上仰仗他的药,善成公主也要仰仗他的药。

    善成公主如果能嫁给萧神医,这辈子就不愁她的病无药可医了。

    萧神医总会想办法给医好的。

    消息封闭的紫金宫内,墨兰玉瑶坐下一边喝茶,一边谈话。

    玉瑶说:“你瞧起来一点不惊喜,是不想离开皇宫吗?”

    墨兰淡声道:“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

    “你是还放不下萧神医吗?”

    墨兰不在意的道:“提他作甚。”

    放不下又如何,放下又如何。

    反正都过去了。

    玉瑶说:“你也不要太死脑筋了,取谁舍谁,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的局势,你还看不明白吗?”

    听闻那善成公主与萧神医打得火热,这事她都没敢告诉墨兰。

    她与萧神医再无可能,现在的局势就是紧紧抓住眼前的人,为墨家谋一条出路,也为她自己谋一条生路。

第635章带了一个好消息

    明白,她什么都明白。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姬昌殿下就匆匆进来了。

    他今天心情显然畅快。

    也不管有没有旁人在场,道:“兰兰,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两人起身。

    墨兰回他一句:“殿下说就是。”

    卖什么关子,不管她想不想听,他都是会告诉她的。

    只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有什么好消息吗?

    玉瑶也想听听这好消息,便没有立刻走了,笑道:“殿下快说吧,我们都快等不及了。”

    姬昌殿下说:“父皇给善成公主赐婚了。”

    “……”善成公主被赐婚,关她们何事?

    疑惑一瞬间,两人忽然就全都明白过来了。

    恐怕这赐婚的对象是萧归流。

    他不是来报好消息的,她是来气墨兰的。

    想看看墨兰的反应。

    姬昌殿下说:“父皇把善成公主赐婚给了萧神医。”

    所以,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消息吗?

    玉瑶不置可否的看他一眼,走了。

    姬昌殿下有病的吧!

    不管有没有病,墨兰已经上了他这贼船,能说什么。

    她把场子留给两个人。

    墨兰目光微微闪了闪。

    专门跑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就是想看她的反应。

    幼稚到让人无言以对。

    如他所愿,她心情的确不畅快。

    墨兰不语。

    姬昌殿下看她的反应应该是不高兴,心情也瞬间不畅快了,摆出高贵冷艳的姿态嘲讽她道:“怎么?到现在还在想着人家,提到人家的名字就色变。”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提到人家的名字就色变。

    墨兰摆出淡雅如菊的姿态,淡淡的反击道:“明明是殿下放不下过去,整天疑神疑鬼。”

    对她的过去耿耿于怀。

    有关萧神医的任何消息,他都会热切的关注。

    并且,告诉她。

    姬昌殿下面上有几分难看。

    想了想,好像她说得又有几分道理。

    确实是他整天在想,在怀疑,她忘不掉那个人。

    今个早朝上一听到萧神医被赐婚的消息,他就迫不及待的想来告诉墨兰了。

    他看着墨兰,她有一瞬间的不快后,很快又恢复自若。

    他走向墨兰,她一看他走向自己,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姬昌殿下不悦的说:“怕什么?”

    怕他的靠近?

    隐隐约约觉得是这样子,所以令他不悦。

    墨兰也就站住了。

    他伸手拽过她,挑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他,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我们说好了,过去的一切都放下,我放下,你也放下。”

    墨兰很快的说:“殿下不必勉强。”

    他脑袋压得更低了一些,说:“我一点不勉强,就是不知道兰兰是否觉得勉强?”

    “……不勉强,殿下也该自重一些。”

    自从她搬到这紫金殿,对他说得最多的就是殿下请自重。

    他就想不通了,他们之间都做了那么多了,现在还非要矜持什么劲。

    他只能说:“好,我自重。”

    气息分明离她越来越近,哪有半点的自重。

    非要亲她。

    她闭了闭眼,她再倔强都抵不过他的霸道,忍无可忍,她忽然一咬。

    姬昌殿下吃痛。

    把人松开,凝重的盯了墨兰一眼。

    擦了一把自己的唇,倒也没伤着他。

    墨兰神色微有几分的不自然,不知他会有何反应。

    他没生气,说:“你这心还是不够狠。”

    都没舍得把他咬伤。

    所以,他会得寸进尺。

    抓住墨兰,又不自重一番,墨兰闭了闭眼,又咬了他一次。

    这次稍微狠了一些。

    嘴唇明显的破了。

    姬昌殿下伸手一擦,见血了。

    墨兰怕他会怒,解释:“是你让我咬得狠一些。”

    姬昌殿下倒没怒,指了指她,赞句:“你今个倒是听话得很,以后就这样。”

    把人抱起,就往寝屋去了。

    墨兰大惊。

    让她咬,她就咬。

    现在,他要让她哭,使劲的哭。

    所以,不久之后,芙蓉帐中,他成功的让墨兰低低的哭了好半天,方才觉得无比畅快。

    还是吃荤的日子舒服。

    待他畅快的起了身,又把自己打扮得人模人样后,墨兰躺在芙蓉帐的锦被里没再起身了。

    把自己整个人掩在锦被中好一会,直到姬昌殿下对她说:“兰兰,我回去了。”

    她不理。

    姬昌殿下也就走了。

    墨兰人依旧缩在锦被中,隐约可见锦被下的人微微颤抖。

    萧神医被赐婚了,她不该难过的。

    他与她再没半点关系了。

    姬昌殿下明知道她会因为萧神医的事情心情不畅,还故意在这样的时候又要了她,用以证明她就是他的。

    她只能默默承受男人的霸道,毫不讲理。

    她忽然想出宫了,出宫走一走,散散心也好。

    这宫里,实在是憋闷得慌。

    她也实在不想听见萧神医与善成公主后面成婚的事情。

    她怕自己,还是会在乎。

    会因为在乎,恨上萧神医。

    不爱就不爱了,她想洒脱一些,谁也不恨。

    不恨,也算她不负当初。

    不恨,给彼此留点体面。

    不恨,怎能不恨!!!

    初春的太阳带了一些的暧意。

    朝歌本算着过几日去一趟京师,这还没起程,傍晚之时,沈府就迎来了一帮贵人。

    静安王姬良、姬昌殿下都跟着霁月过来了。

    一块来的还有墨兰和玉瑶。

    沈府一下子来了两位皇室中人,蓬荜生辉。

    沈老夫人携带一家老小出来迎接贵人,行礼。

    全府的人没几个人见过皇室皇子和王爷,一个个大气不喘,端得越发的规矩起来。

    沈老夫人忙把人都请进了屋。

    待贵人落座,奴婢上茶。

    贵人来得实在突然,又是晚上,好在沈府财大气粗,有的是食材。

    沈老夫人又忙吩咐自己的儿媳妇陈溪,让厨房准备晚宴。

    霁月说:不必过于铺张浪费,一切从简,大家住上一晚,明个就走,给两位安排客房歇息就好。

    静安王姬良笑说:“沈大人说得极是,赶了一天的路,本王也累了,给我个地睡觉就可。”

    姬昌殿下附和。

    沈老夫人本以为可以趁机招待一下贵人,哪知竟然不需。

    她觉得霁月有时候未免太死脑筋了,或者是清高。

    该巴结还是要巴结的呀。

    人前不好说什么,沈老夫人只能先照他们的意愿,把客房安排下,让人带他们去歇息。

    两位皇室的皇子和王爷一离开,气氛就显轻松了不少。

    待墨兰玉瑶也一块离开后。

    沈老夫人和霁月说:“咱们府上不缺少什么,不能委屈了两位贵人。”

    霁月说:路上吃过了。

    所以不需要吃了。

    没必要对他们特别客气。

    沈老夫人竟是无言以对。

    她知道霁月这个人有点自命不凡的清高,但没想到他竟如此不知变通。

    就他这性子,怕日后在官场上,是行不通的。

    很容易得罪人。

    吃不开。

    霁月不多言,只是把朝歌唤了出来。

    朝歌想了想,赶紧和沈老夫人说了句:“奶奶,你听大哥的没错,别担心。”

    她快步走了出去,跟着霁月往锦园那边的方向去了。

    路上的时候霁月说:“我不在府上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凡事不要逞强。”

    朝歌问他:“你这次走,得走多久?”

    “个把月吧。”

    这是往少的说。

    朝歌颔首,道:“个把月,眨眼间也就过去了。”

    “……”她倒真是想得开。

    他却是恨不得把她挂在身上。

    明天离开,又要有一段时间不能看见她,想一想,他都觉得心揪得慌。

    没心没肺的丫头。

    他不想理她了。

    “别走那么快,我都快跟不上你了。”朝歌小跑两步,拽了拽他的衣袖。

    他忽然止步,一个转身,把她给抱起来了。

    “那就由哥哥抱着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小声嘀咕一声,还是乖乖的由他抱着了。

    想到明个要离别,他是有不舍的。

    快步把人抱回自己的屋里,坐下,他依旧搂在怀里爱不释手。

    她却一脸快乐的仰脸看了看他,说:“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是开心呢,还是不开心呢?”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逗他:“你明天就要走了,笑一个给我看看,我就给你个奖励。”

    “……”奖励。

    他想她应该是要主动亲他。

    因着这个奖励,他嘴角扯了扯,给了她一个笑。

    朝歌却说:“真乖,那明个我就跟你一起出刺汉口了。”

    “……”小姑娘要陪他出刺,他是有点意外。

    她笑问:“高不高兴,惊不惊喜。”

    他说:高兴,惊喜,那我也奖励你一个。

    低首把她的唇瓣噙住。

    直啄得她蹙了眉,用力推了推他,一抹嘴巴。

    “整天跟个饿狼似的。”她小声嘀咕他。

    他心满意足的搂着她说:“因为从未被你喂饱过,自然饿。”

    啊,霁月还没吃饱。

    “那我现在就让奴婢去给你拿吃的。”

    “吃你就够了。”

    这些话她真不想懂,偏偏都能听出言外之音。

    他羞不羞。

    在他腰上不客气的捏了一把。

    他笑着把人又在怀里紧了紧,说:“跟着我出门,可能会比较苦,风餐露宿都是常事。”

    朝歌自幼在府里长大,锦衣玉食,养得娇气。

    她去得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去京师了。

    跟着他出刺,会有多日的路程是在外面。

    朝歌又仰了仰脸,伸手把他的脑袋拉低。

    小姑娘脸上染上好看的红晕,如一片晚霞。

    她看着他,声音娇软,说:“苦累我都不怕,只要你以后入赘我家。”

    霁月与她额头相抵,说:好。

    刚想再亲她,她咧嘴一笑,推开他站起来说:“我让奴婢去给你准备点晚膳吧。”

    再这般卿卿我我,她都要想入非非了。

    顺便也让奴婢给前来的客人准备了燕窝粥、点心、送过去。

    不能真不给人家吃吧。

    奴婢沏了热茶送进来,霁月也就喝了口茶,压压那股不可言说的念想。

    朝歌已不肯挨着他了,她站在他面前询问:“姬昌殿下和静安王是打算跟你一块出刺?”

    霁月颔首。

    朝歌了然于心,那就不难明白墨兰和玉瑶为何会跟着一块过来了。

    定然是姬昌殿下想要墨兰出宫相随的。

    玉瑶配合,掩护。

    她默默叹口气,道:“我去看看兰兰姐,你一会吃过也早点沐浴歇息吧。”

    她就不过来了。

    霁月同意。

    朝歌也就去了。

    待朝歌过去时,墨兰和玉瑶人已回到当初所住的客房。

    又是当初住过的那个客房。

    墨兰人站在屋里,怔了好一会。

    这个房间,装了太多过往的回忆。

    在这里,萧神医曾拥着她,温柔又热切的吻过她。

    曾与她合衣而卧,搂着她不肯离开。

    广陵这片土地,有太多他们甜蜜的回忆。

    每一个回忆现在想起来,都是一把刀。

    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想起来,眼尾还是会发红,鼻子还是会发酸。

    萧郎他,怎么就变心了。

    她本想相信他是那样的薄情郎,可他就是。

    朝歌轻轻叩了一下门,唤了一声兰兰姐,进来了。

    墨兰努力咽下心里的苦涩,回过神来,看了看她。

    朝歌依旧还是那个朝歌,神采奕奕。

    娇软又美好的姑娘。

    只有她墨兰,再不是当初的她。

    “兰兰姐,怎么了?”

    朝歌快步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臂询问。

    她看起来并不高兴。

    甚至满眼忧伤。

    墨兰说:“没什么,来到这里后,触景伤情吧,忽然想到一些往事,世事无常,皇上现在也已为他赐了婚,是善成公主,挺好。”

    朝歌怔了怔,忽然就明白过来。

    墨兰这是在说,萧神医已被赐婚,婚配的人是善成公主。

    世事无常。

    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墨兰的人生竟有了这般多的变化。

    当初她来沈府,就是住在这间客房的。

    也是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故意的。

    她之前住过这里,这次奴婢便又把她安排在此处了。

    当初萧神医没少往这里来,这里恐怕有不少两个人的回忆。

    “今晚你和我睡,走。”朝歌拽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那些往事都成了过去,还是不要让她住在这里的好。

    免得她在这里胡思乱想。

    墨兰被她拽走,迎面遇着姬昌殿下进来,站在门口拦住,问:“去哪儿?”

    朝歌说:“带兰兰姐与我同住,殿下也早点沐浴,歇息吧。”

    “……”毕竟是在人家的府上,总不好让墨兰不要去睡,他只好往一旁让了让,由着墨兰跟她一块去了。

    来日方长。

    不急,不急。

    随着这两人离开,在屋里听见动静的玉瑶匆匆走了出来,跑过来一看,这边已没了墨兰的身影,只留下姬昌殿下站在门口。

    她询问一句:“兰兰呢?”

    姬昌殿下如实相告。

    玉瑶脸上黑了黑,酸意翻滚,道:“殿下,进屋说。”

    姬昌殿下瞧她有话要说,也就进去了,坐下。

    玉瑶说:“当初若非朝歌极力撮合,墨兰也不会走错了路。”

    “……”朝歌撮合,关于墨兰的事情他都有兴趣,却要假装不甚在意的问。

    “这话从何说起?”

    玉瑶咬咬牙,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只是给殿下提个醒,还是少让墨兰与朝歌多接触的好,这些商户之女,向来不受规矩的约束,墨兰当初跟萧神医好上,少不了朝歌在一旁的鼓励,撮合。”

    姬昌殿下冷呵一声,道:“本宫怎么听说,你与七姑娘是义结金兰的姐妹?这就翻脸了?”

    玉瑶不屑的道:“当初眼瞎,以为她单纯可爱,时间久了才发现,看人不能看外表,殿下恐怕也想不到,像她这般看似单纯的一个人,实际上暗中早就与自己的大哥苟合了吧。”

    姬昌殿下不置可否。

    玉瑶行了一礼,打算告退,说:“时间不早了,殿下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这个地方,当初萧神医可没少来。”

    言尽,她转身,走了。

    最后一句话成功气得姬昌殿下腾的站了起来,拔腿走了。

    他并不想去深查墨兰过往在广陵发生过什么事情,光是从旁人嘴里风闻一二就够令他生气的了。

    翌日。

    大队人马从沈府出发。

    朝歌要跟着出刺汉口,出门在外,该带的东西自然是一样不能少的。

    吃的用的衣裳,装了一马车。

    奴婢带了红菱红蓉,再带上一个沈朦足够。

    沈朦红蓉是必要带的,她可不想把有情人分开。

    没被带去的奴婢一路相送,依依惜别。

    话说这沈朦是个机灵的,前些天让下面的人教他马术,他倒是一学就会,轻易就能把马给驾驭了。

    如今和旁人一般坐在马背上,身姿傲然。

    他特别的骄傲。

    再不用旁人骑马,他地上跑了。

    他现在越来越像个人了,渐渐脱离了狼孩的身影。

    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护卫一路策马相随。

    一眼望去,一排排的马车一前一后的出发。

    沈家老小出来相送,直到马车越行越远,消失不见。

    沈为臣说:“三弟,我去一趟京师,你要跟着去吗?”

    “去,去。”

    他现在府上也无聊,知道女儿在京师置了房,他可想去住上一段时间了。

    又忙问一旁的老太太:“娘,你要不要跟我们去京师住上几天?”

    “不了不了。”她老人家不想这般折腾。

    广陵住惯了,并不想挪窝。

    五姑娘这时也欢欢喜喜的往府里蹦跶。

    她现在就安心等着做她的状元夫人了。

    三姑娘暮词也默默的回了府,满心不是滋味。

    她也想跟着一块去的,可手里现在有一大堆的绣活要做,她是真走不开。

    沈朝歌真是用心歹毒,给她找这么多的事情做,现在把她的脚绊住了,她可好了,跟着霁月跑得远远的。

    想着霁月与她在一起时候的自在,她满心不快乐。

    ~

第636章这般的自寻死路

    旅途的野外生活免不了有些辛苦,但能日日相对,这些辛苦就算不了什么。

    为了排解无趣,朝歌可是把乐器都带上了。

    当然不是她用,是要给霁月用的。

    她一旁坐着听霁月抚上一曲,眼睛一闭,竟听出困意来了。

    等一曲结束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外面喊话。

    “沈霁月,你一大老爷们在里面弹弹唱唱,你腻歪不?恶心不?出来。”

    是静安王的声音。

    他的马车并了过来,掀开帘子冲外着朝歌的马车喊话。

    实在看不惯他们打着兄妹的名誉同乘一辆马车。

    知道沈霁月待这个妹妹亲,但这也太亲了吧?

    男女同乘一辆马车,这像什么话?

    他还隐隐有些嫉妒。

    沈霁月没搭话,沈朝歌已气不过的冲外道句:“要你管。”

    静安王还就管定了,继续喊话:“沈霁月,你出来,你我赛马。”

    朝歌无语,这都什么人啊?

    她小声和霁月说:“你别理他。”

    她可不想沈霁月下去与他赛马,把她扔在马车里。

    沈霁月颔首,揽过她的肩膀,让她倚着自己而坐。

    朝歌顺便把吃的点心拿过来,喂他吃上一口。

    她也跟着吃上一口。

    你依我侬。

    两人正吃着,马车忽然一晃悠,静安王人就掀了他们的帘子进来了。

    这人直接跳他们马车里来了。

    不跳进来不知道,一跳进来是真的吓一跳。

    两人这亲昵的姿态,很难让人不多想啊!

    没有一对兄妹会像他们这般的。

    朝歌怔了怔,本能的想离霁月远一点,霁月揽她肩膀的手臂没动。

    他对吃惊不小的静安王姬良说:“静安王你这样就不对了。”

    静安王就觉得像吞了个苍蝇一样难受,道:“你们是兄妹,沈霁月,我真没想到,你比我还不要脸。”

    沈霁月给他一记冷眼,沈朝歌有几分的面红耳赤,虽然他是在骂霁月不要脸,感觉就像在骂自己不要脸。

    她本来也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的,总觉得两人现在是兄妹,不对。

    她现在好不容易越过去心里的那道坎了,又有人来骂他们不要脸,她脸上挂不住了,难堪。

    好在霁月很快回敬过去:“不敢与静安王相提并论,我们可从来不干强抢民女伤害她人的事情。”

    静安王无心与他吵架,他就是干了强抢民女的事情了咋了。

    他今天不想谈这个。

    他也指了指两个人,道:“难怪你当初死活不肯把朝歌嫁与我,原来是要留着自己享受的。”

    霁月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

    现在明白就好。

    他的小姑娘,当然是给他享受的。

    “……”自己享受?这话朝歌听得极为别扭。

    不待她发作,静安王已气得扭身走了。

    他需要疗伤,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本以为沈霁月清高不凡,没想到暗地里连自己家人不放过。

    朝歌却是被气得脸上一阵青红,骂句:静安王脑子有病。

    霁月附和一句:是的。

    朝歌却气得捶他一拳。

    霁月莫名其妙,他惹她了?

    顺势把她给抱怀里了,她打他一拳,他要吻她一刻钟。

    朝歌又往他身上捶了好几拳,渐渐又有些无力。

    霁月越来越会亲。

    由于被沈霁月与朝歌的事情刺激到,静安王今一天都没提起神来。

    天黑以后,大家扎营在野外,他人也闷闷的从马车上出来了,活动活动筋骨。

    抬眼一看,就见霁月伸手扶了朝歌从马车上下来。

    小姑娘被他牵着手,朝不远处走去。

    出门在外,两人俨然一对小情人(好兄妹),无所顾及。

    再往别处一看,这一个个的成双成对,更来气了。

    红蓉蹦跳着跟在沈朦旁边与他说话。

    朦朦可真好看,怎么都看不够,她舍不得眨一下眼睛了。

    姬昌殿下殷勤的前去和墨兰姑娘嘘寒问暖。

    霁月带朝歌进了一片树林,把她放下后,他朝外退了退。

    小姑娘赶了一天的路了,内急。

    现在又天黑,怕小姑娘家的走在漆黑的树林中害怕,他就亲自把人送过来了。

    待确定他走远一些,朝歌这才放心的把内急给解决了。

    等她再往回而返,霁月这边也迎了她过来。

    她冷不防让树枝给绊了一下,霁月立刻又大惊小怪的把她给抱起来了。

    她莫名想起前一世,随霁月的军队回来,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顿时就放下那点羞臊之心,由他抱着出了树林。

    待两人回去,做了个简单的洗漱后,霁月再次把她送回马车之内,让她先歇息。

    天黑了,外面又冷,在马车里晃悠了一天,她也确实困了。

    奴婢把锦被拿了出来,在马车里铺好,怕她会凉,给她锦被里放了个汤婆子。

    各处护卫也进了帐篷歇息,偶尔有人轮流在外巡视。

    风餐露宿,是这般。

    竟是睡得极为的香甜。

    天亮,春日的阳光普照大地。

    金碧辉煌的大耀宫内,善成公主面上荡着欢喜的笑容,跑到了太医院。

    还未见着萧神医,她面上已染上一朵红晕。

    害羞。

    父皇为她赐婚萧神医,她是一百个情愿的。

    母妃那边也就不会再阻止她了。

    来见萧神医,便可以光明正大了。

    她靠墙而走,走到萧神医的门口时,悄悄探了探脑袋。

    萧神医,明明生得很温柔的样子,可又感觉他很冷漠。

    他专心的摆弄着面前的药草,专心的样子特别的迷人。

    就像天上的神仙。

    她也没琢磨清楚,一个江湖郎中怎会有如此好的气质。

    见他并未发现自己的样子,善成公主只好自己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含羞一笑,唤了声:萧哥哥。

    以往是萧神医,现在不同了。

    既然已为他们赐婚,她理所当然的唤他一声萧哥哥,显得亲切。

    他这才淡淡的看她一眼,停了手里的事情。

    “天凉,公主无需时时过来探望。”

    这话明明应该是关心她的,却说得那样冷淡。

    不管怎么样,他能关心她,她就很高兴了。

    她悄悄问他:“父皇给我们赐了婚,不知道萧哥哥是怎么想的?”

    他淡淡的说:“皇上一言九鼎,臣不敢不从。”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般的别扭?

    善成公主微微蹙了眉,问他:“萧哥哥,你欢喜吗?”

    他说:“不喜不悲。”

    不喜不悲?

    这都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有些着急,又有些小心的问:“那你喜欢我吗?”

    “公主金枝玉叶,人见人爱。”

    明明听起来毫无破绽的话,却又觉得没说到重点上,依旧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只想听他说一句:我很高兴。

    我欢喜。

    我心悦你。

    她小心翼翼的再问一句:“那你还喜欢墨兰姑娘吗?”

    他直视着她,眼神依旧冷冷清清的。

    他问她:“公主究竟想让我说什么?”

    明明也没有与她说什么过重的话,她却委屈得红了眼。

    从认识萧神医到今天,一直都是她在默默的喜欢他。

    母妃不喜欢他,皇兄也会百般阻止她,她的喜欢一直是小心翼翼的。

    本以为现在可以正大光明了,不料,萧神医好像并不喜欢她。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并没有见到她的一点欢喜。

    这可不像喜欢一个人的模样。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待她都是这般。

    好像还是她一厢情愿。

    她开口,声音有一丝的哽咽,说:“既然父皇已为我们赐了婚,我也盼望萧哥哥能忘记过去,不要让过去的人,影响到我们的感情。”

    “……”

    她尴尬又难堪的转身,心里又有一些的不甘心。

    她想了想,又转身看着他说:“萧哥哥可能还不知道,墨兰的惩罚已免了,最近一直住在紫金宫陪着玉瑶,大皇兄最近也常出入紫金宫,不过,就在前几日,墨兰姑娘已随玉瑶出宫了,大皇兄也跟着一起出宫了。”

    萧神医无言,低首继续去摆弄药草。

    善成公主看了看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情。

    他总是这样子。

    看他冷冷淡淡的,她只好先转身离开。

    萧神医在她离开后,目光中的隐忍松懈了几分,双眸中的痛楚无法掩饰。

    姬昌殿下,他早晚,会杀了他。

    他早晚,会把兰兰接回自己的身边好好呵护。

    善成公主,她非要贴上来,她这是自寻死路。

    他默默的垂了眸,一点一点敛去眸中的情绪。

    ~

    自寻死路,毫不知的善成公主一路落寞,脚下不知不觉走进了景仁宫,来到皇上面前。

    皇上从龙案前站了起来,走向善成公主道:“玉儿,朕为你赐了婚,不开心吗?”

    善成公主行了一礼,说:“父皇赐婚,玉儿喜不自胜。”

    皇上示意她坐下说话,道:“既然高兴,怎么反闷闷不乐?”

    “只是想到以后要离开皇宫,舍不得父皇,舍不得母妃,也舍不得兄长。”

    皇上便道:“由萧神医做你的夫君,父皇也就放心了,看你这气色,最近好了不少,萧神医不愧是萧神医,旁人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到他这里都能把人起死回生了。”

    父皇对他的评价竟如此之高,善成公主心下欢喜,道:“父皇的气色最近也好了不少呢,看起来年轻了十岁,说您现在三十岁也不为过,这可都是萧哥哥的功劳。”

    以往的父皇,可是生生老了十岁。

    鬓角都长了白发。

    皇上被她一夸,面上也高兴起来,问:“年轻十岁?”

    他不由拿了一把铜镜出来,在自己面上照一照。

    这些年来,他也一直都清楚自己的状况。

    身体越来越差,做起事常是力不从心,身心疲惫。

    头发过早的白了,也常常一掉一大把。

    他不能不面对一件现实,人确实老了,身体的各项功能都在渐渐衰老。

    如果云姬还活着,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云姬是一个爱美的姑娘,很会保养自己的。

    不论什么时候,她都是干干净净的。

    他思绪飘远了。

    云姬干净得有点不相话了。

    每次同寝,都必须让他先沐浴。

    即使是亲吻,也非让他漱口,把牙齿洗得干干净净的。

    她这么爱干净,他偏又想要弄脏她,总不愿意遂了她的愿。

    云姬的面容,忽然就变成了姬美公主的面容。

    姬美公主,这是一个狡猾的小狐狸,明明那么普通,心却比天高。

    和云姬一样,总是有满腹的抱负。

    这样的姑娘最不易掌控。

    “父皇,父皇。”

    善成公主的声音飘了过来。

    他一惊,回过神来。

    善成公主问他:“父皇你在想什么啊?”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父皇的面容从未有过的温柔。

    祥和。

    皇上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朕有点累了。”

    善成公主也就站了起来,让他休息,她退下了。

    待善成公主离开,皇上唤了一声:刘冒,刘冒。

    刘公公赶紧进来了。

    “皇上,奴才在,奴才在。”

    皇上突然就重重的叹口气,道:“我总觉得这云姬还活着,你说她会不会又转了一世,或穿越或重生到另一个人身上。”

    刘公公吃惊的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什么穿越什么重生的,他怎么一个字听不懂。

    他伺候了皇上一辈子了,从小就跟着他,压根就没听过穿越重生这样的字眼。

    皇上喃喃自语,道:“你说这姬美公主会不会就是云姬的重生?只有未来的人,才会有那般独特的思想。”

    云姬就是一个穿越者,据她自己所言,她是什么部队的头头,很厉害的样子。

    打起架来,他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懂的特别的多。

    她确实也给予他不少的帮助。

    她会制造火药,会制造火枪。

    不过,云姬已经死了。

    这些先进的东西也随着她离开了。

    “头疼,头疼。”

    他忽然跌跌撞撞的坐了下来,捧了自己的脑袋大口喘气,一脸痛苦。

    刘公公一惊,忙朝外喊:“快去传萧神医。”

    自打这萧神医来了后,皇上已经没有再犯过头疼的毛病了。

    刘公公直奔过来,慌忙道:“皇上奴才给您揉揉。”

    只不过,他这双手没有丝毫医治的能力,揉上去一点不管用。

第637章派沈大人平蛮夷

    在萧神医没来之前,皇上痛苦的躺在了地上,抱着头唉哼不已,声音越来越大。

    刘公公吓得扑在地上喊他:皇上,皇上您忍一忍,萧神医马上就到了。

    萧神医没等到,倒是等到三皇子姬善殿下来了。

    人在外面就听见里面传来父皇的痛苦的声音,想必是病又发作了,来不及让人通报,他快步闯了进去。

    看着躺在地上疼得不能自己的人,他愣了愣。

    不是说被萧神医医治后,再没犯过病的吗?

    明明从这次犯病来看,比过去更为严重了。

    “父皇,父皇。”三皇子一脸心疼的扑过去,跪在他面前痛声道:“儿臣恨不能代替父皇受这痛苦,祈求苍天垂怜,我姬善愿意折寿十年,只求父皇不再头疼,健健康康。”

    这是不可能的。

    他想要的只是取得父皇的好感而已。

    他一旁痛声大喊:“父皇您看看儿臣,告诉儿臣该怎么才能把您的病治好,儿臣这就去做。”

    刘公公忙说:“已派人去请过萧神医了。”

    他当然知道肯定派人去请过了。

    姬善殿下继续他的表演,一把抱住疼痛不已的父皇,一边帮他揉脑袋,问:“父皇,可好一些?”

    “父皇,再忍一忍。”

    后来,萧神医就匆匆过来了。

    他扫了一眼面前的状况,说:“殿下,让一让。”

    姬善殿下看他一眼,让开了。

    现在父皇已为这萧神医赐婚于他的妹妹,善成公主,那说明在皇上的心里,是看重萧神医的了。

    皇上丝毫不计较他与墨兰姑娘的过往了。

    萧神医又说:“闲人回避。”

    这是规矩。

    他治病不许人旁观。

    刘公公忙退了下去。

    姬善殿下也不好不退,耽误了父皇的医治,谁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待人退下,萧神医喂皇上服了一颗药丸,再取了银针,做几个针炙疗法,就把他的病情恐制住了。

    皇上平静下来,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有气力的说:“萧神医,你再晚来一步,朕就要疼死了。

    “皇上去榻上歇息吧。”

    萧神医把他扶了起来,去那边榻上躺下。

    萧神医体贴的为他拉上锦被,盖好。

    皇上气色渐渐恢复过来,道:“怎么忽然就又发病了,看来朕这病,没有根治啊!”

    “皇上这次忽然发病,有点不同寻常,来势汹汹,依臣所见,倒像是受了什么外界的刺激,在发病之前,皇上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

    皇上想了想,说:“在回忆一些过往的人和事。”

    萧神医再问:“这些人和事,回忆起来令皇上的心情如何?”

    “很不快乐,一想到她,朕就头疼。”

    萧神医了然,说:“皇上为国为民,一生操劳,这病的来源,本也是由心病所引起的,会引起皇上发病的人或事,皇上尽量不要去多想,这几日,就暂且休息一下吧,批阅奏折,暂缓一缓,免得皇上过渡劳累,刺激病情。”

    皇上轻轻点了头。

    他的病根的真正原因从未朝人说过,萧神医却一下子就猜了出来。

    自从她不在后,他三天三夜没合眼,头疼的病就因此出来了。

    再后来,每次想到这个人,他的头就不舒服。

    活着的时候,她不肯乖乖听话。

    现在死了,还要折磨得他得不能活。

    皇上说:“她是一个特别的人,想控制住自己不想她,难啊!”

    “皇上若是愿意,臣这里可以为皇上配一副药,让皇上遗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

    遗忘了云姬?

    他最近已经渐渐有点想不起云姬的模样了,彻底将她遗忘,这……

    他是有点为难的。

    “不不不,朕没事了。”

    皇上忽然又问他道:“萧神医,朕把惟一的公主赐你为妻,你高兴不高兴?”

    萧神医说:“臣高兴。”

    皇上又说:“朕就这么一个公主,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她。”

    萧神医说:是。

    皇上瞧他一眼,他这个人始终是端正的,一板一眼。

    公子如玉,一点都不像一个江湖神医了,倒是更有一品御医的风范了。

    “玉儿交给你,朕放心,朕也盼着有一天,她的病被你彻底医好。”

    “是。”

    “萧神医,朕给你一句忠告。”

    萧神医再应是。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儿女情长那点事,不要太执着,最后给你生儿育女的,才是陪你一辈子的人,有些事情一旦执念太深,就会像朕这样,天天头疼……”

    “臣受教了。”

    皇上也深信他萧神医是一个知进退的人,说过了,也就让他退下了。

    萧神医来到外面,等在外面的三皇子赶紧进去了,前去探望皇上的病情。

    萧神医把刘公公唤到了外面询问他。

    “皇上这次的病来得古怪,发病之前,可有和你说过什么?”

    刘公公有点愣神。

    考虑到皇上的病情,又考虑到皇上已为萧神医赐了婚,说明还是信任他的。

    刘公公没敢隐瞒,把皇上之前的话说了一下。

    什么重生啊,穿越啊!

    他一个字听不懂。

    萧神医了解完情况,离去。

    皇上的寝殿内,三皇子来到皇上面前又是一番关心。

    皇上想起自己发病的时候,三皇子说过的一些话。

    那时候头正疼得厉害,但三皇子喊那么大声,他还是有听见的。

    想一想,确实还是挺感动的。

    为了他的病,他竟愿意折寿十年。

    皇上说:“朕给你取名善,是盼望你一生以善为本,你果然没让朕失望,这样吧,朕歇息歇息,这段时间就由你来监国吧。”

    皇上身体不适,由三皇子监国的事情,就此定下。

    林贵妃气得咬牙切齿,偏她儿子不在宫中,竟跑去跟沈大人出刺汉口。

    若不然,没准就是他儿子监国了,这便宜白白让三皇子捡了。

    孟贵妃这边也是满心嫉妒,怎么就轮着三皇子监国了。

    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

    朝堂之上,三皇子代父监国。

    下朝之后,需要批阅的奏折,送到三皇子的琉璃宫。

    批阅到一些边关的战事。

    大耀国边境之地接二连三的出事,居住在周边的蛮夷常来侵犯,令人苦不堪言,虽是派军队去镇压,却一败再败。

    蛮夷人明显日渐强大。

    蛮夷各方面的发展虽不比上中原,但蛮夷却能让中原各国陷入苦战。

    大耀国现在的军队虽然已经很强大了,也依旧需要各种措施来抵御蛮夷的侵入。

    三皇子大笔一挥,送一封八百里加急给沈大人,盖上玉玺。

    派沈大人前去边境平蛮夷之乱。

    等把这事做好,他来到皇上面前把这事说了。

    皇上卧榻静养。

    登基近二十年了,为了大耀国,他这一生也是尽心尽力的,尽管如此,依旧是外忧内患。

    三皇子说:“放眼整个大耀,再没有比沈大人更英勇善战的能人了,蛮夷之乱再不平,将会成为大耀的后患。”

    皇上说:“那就派沈大人去平乱吧。”

    皇上又说:“玉儿的婚事,朕是力不从心了。”

    “父皇放心,皇妹的婚事,儿臣定好好代父皇为她操办妥当。”

    皇上颔首。

    想着一旦派沈大人去平蛮夷,这姬昌和姬良估计也要跟着去了。

    争战沙场,难免有凶险。

    不过,身为皇子,出去历练历练,是件好事,也许会让他们成长的更快一些。

    这事之后,这一届的科举三甲也放榜出来。

    朱公子当仁不让的成为状元郎,进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主要职责为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进讲经史,草拟有关典礼的文稿。

    墨公子不负家族所望,拿下了榜眼的。

    朴素生为探花。

    这两人同进翰林院,官居七品。

    五姑娘欢欢喜喜的再次来到京师探望,只是她来到京师好几日了,也把话捎过去了,新科状元都没有登门来看望她,只是派人给她捎了个信,说抽出空闲便来看她。

    五姑娘住在京师的沈府里,托腮,生气。

    胡思乱想。

    朱公子现在可是大忙人呐,竟抽不出个时间来看她一眼。

    朱公子莫不是考上了状元了,就嫌弃她这个商户之女了?

    朱公子不喜欢她了?

    晚风凉,烛台上的灯火明亮,她自个却失眠了。

    最后一次见朱公子,还是放榜后,他得知自己是状元了,跑来告诉她。

    梦想成真。

    她欢喜的说:“恭喜公子心想事成。”

    他也说:也恭喜状元夫人心想事成。

    两人相望,她含羞带笑,朱公子便亲吻了她好一会。

    那日,府里特别为朱公子摆了宴席。

    沈家未来的女婿是状元郎,大家都高兴的朝他敬酒,尤其是他爹,特意从京师赶回来恭喜他。

    当晚还把朱公子灌多了。

    她正想得入神,那边奴婢匆匆来报:小姐,朱公子来了,朱公子来了。

    凤吟已腾了站了起来,往外跑。

    跑到门口,忽又止了步。

    朱公子人已进到跟前,他刚从翰林院回来,看今天时间还早,衣裳都没有换,便立刻先来她这儿了。

    五姑娘看了看他,穿了官袍的公子让她有一瞬间的陌生。

    眉眼本就生得凌厉,这样一看,还真有一副当官的样子了。

    莫名就更让人觉得畏惧了。

    她眼睛一红,扭身进去了。

    朱公子诧异,跟进来把她抱住,询问:“这是怎么了?”

    见他不是应该欢喜的吗?

    瞧起来好像还委屈上了。

    五姑娘鼻子一酸,把他一把给推开,委屈的说:“我都等你三日了,你为什么才来看我?你一定是故意把我凉在一旁,故意不理我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了,你可以和我说,你也可以和我退亲,再去娶旁的姑娘,我都不会怪你的,但你若是变了心,却不告诉我,我,我就恨你一辈子。”

    “……这都在胡言乱语什么?”

    他诧异得不得了。

    “小娘子现在脑子想事多了,还净是想坏事。”

    他拉过她的手和她解释:“自从进了翰林院,早出晚归,本想来看你,时间太晚,你定然已睡下,就作罢了,今天是回来的最早的一回。”

    他忙碌了一天,也顾不上自己的模样是否英俊如初,是否带着疲惫,就赶来看她了。

    没想到他才晚来这么几天,她都想着他是不是变心了。

    连退亲都说出来了。

    瞧她委屈得快要哭了,他把人往怀里一揽,亲亲她。

    她面上的表情好看了一些,没想到他现在竟是这般的忙,仰脸问他:“怎么会这般的忙,那你累吗?”

    “想到娘子,就不累了。”

    她这才含了羞,说:“你这官帽一戴,我都差点没认出你来了。”

    想着他才刚回府,一定还饿着肚子,忙推开他说:“我让奴婢给你准备晚膳,待吃过再回去歇吧。”

    朱公子也就坐了下来,取了官帽。

    待她吩咐完,转身回来,瞧他坐在那儿,甚有当家男主人的姿态,她不觉心里一热,又为他倒了茶,放到他面前说:“大人,请喝杯茶润润嗓。”

    朱公子说声:有劳娘子。

    五姑娘在他面前坐下来,闲来无事询问他:“你在翰林院都做什么事,有没有人欺负你?我听说,那些人都是会欺生的,新来的翰林官,都会让他们做许多的事情。”

    一定是这样子的,所以朱公子才一直有做不完的事情,回不了府。

    朱公子问她:“若人有欺负我当如何?”

    这不不简单。

    “我去找人,打他们一顿,让他们一段时间上不了翰林院,他们就不能欺负你了。”

    沈家有的是银子,花点钱了,雇些厉害的打手过去揍这些人一顿,完全是没问题的。

    “……”

    朱公子伸手在她脸上揉了一下,道:“会打人了,有进步了。”

    想当初,她连与人对骂,都骂不好。

    以后就不用太担心,他不在的时候,她会被人欺负了去。

    五姑娘有点不好意思了,低声说:“我又不打自己人。”

    她打,也只打坏人。

    奴婢用来晚膳,他吃了一些。

    吃得并不多。

    五姑娘一旁看着,诧异的说:“你现在怎么吃这般的少?”

    他以前可是能吃下她整个甜鸭的人。

    “我发现你果然瘦了许多。”

    她有点心疼了。

第638章大婚并无人祝贺

    一看自家状元郎又瘦了,凤吟也做出贤惠小妻子的姿态关心了一番。

    “是不是这些厨子做的不合你胃口?”

    他只是有点疲惫,吃不下这许多。

    最近的饭量,也的确不如之前。

    他顺着她的话应:“也许是吧。”

    这个好办,她最会做吃的了。

    “那以后我做给你吃吧,等我做好了,我送到你府上,你晚上,尽量早点回来。”

    说到最后,她有点不好意思。

    她可能会忍不住想在他府上等他一会,等他回来的。

    见一见他。

    她有自己的小算盘。

    朱状元倒是没想到他一句顺口的话,会赢来这份待遇。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好,但也不要太辛苦了。”

    明明很欢喜她这样做,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凤吟连说:“不辛苦不辛苦。”

    她的欢喜是写在脸上的,她可高兴这样做了。

    朱公子却忽然打趣似的问她一句:“一顿饭要收多少的银子?”

    凤吟面上一红,摇头,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一家人就不收银子了。”

    不收银子好。

    不然,这凤吟的饭菜,一般人吃不起的。

    当然,凤吟也是有条件的。

    她继续含羞带怯的小声说:“吃饭可以免费,将来给我的嫁妆可不能太少,不然,会让人笑话我的。”

    他未来的小夫人吧,看起来傻,可在银子上一点不含糊。

    朱状元能说什么呢,当然是答应她了。

    说定了这事,因为时间不早了,朱状元也就起了身,五姑娘送他出了自己院宇的门口。

    在门口的时候朱状元停步,转身,弯腰,在她唇边亲了一下,说:“如果天晚了我还没回来,就不要继续等,早点歇息,好长身高。”

    他走了。

    五姑娘摸摸被亲过的唇,忽然回过神来。

    好长身高?

    朱公子是在嫌弃她不够高?

    嘤嘤嘤,她立刻拔腿跑回去了,努力在屋里做了一会伸胳膊伸腿的拉伸动作。

    她也想长高的。

    她已经十四岁了,再不长,这身高很可能就停止生长了。

    她使劲蹦跳起来,往上猛窜。

    好累。

    ~

    繁华的盛京这几天有件热闹非凡的事情。

    善成公主要出嫁,皇上赐了她公主府。

    由于是出嫁,并非入赘,善成公主贴心的把公主府命为萧府。

    公主府里这些天忙着热火朝天,喜气洋洋。

    五姑娘那天路过的时候,忍不住掀了马车的布帘,朝外看了看。

    她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

    好在当初萧神医拒绝了她。

    来到新科状元府。

    大耀有个规矩,新科状元都会被皇上赐府邸。

    一旦状元郎去了地方做官,这府邸还是会被收回,作为下一个新科状元的赏赐。

    普通官员想要得到皇上府邸的赏赐,这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五姑娘带着自己做的几道菜来了。

    朱状元早就对府里的人交待过她要来的事情,所以每次过来,就跟回自己府上一样,旁人也都会恭敬的唤她一声五姑娘。

    她考虑着朱状元没可能很快回来,一边把自己送来的菜放下,让人交待给厨房,热着。

    闲来无事,她会逛到朱状元的院子。

    然后在朱公子的房间坐下来,抽了一本朱状元的书来翻阅。

    静静的等他归来。

    这几天,她都是这般做的。

    朱状元回来后,会吃完她做的菜。

    她做的菜量并不多,但样式多。

    看朱状元吃完,她内心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她正托腮翻阅手里的书,门忽然被推开,一位妇人走了进来,身边跟了个奴婢。

    五姑娘看了一眼,不认识。

    瞧妇人这衣着打扮,这锦衣绸缎的,也不像是府里的仆人。

    “夫人,您……”

    五姑娘人站了起来,询问。

    “是五姑娘吧,我是千度的母亲。”

    儿子现在翰林院做事,离家远了,再不能天天相见,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闲来无事,她就来了一趟京师,看望儿子来了。

    五姑娘一愣,忙过去行了一礼:“伯母,是我,我是凤吟,您叫我凤吟就好。”

    “你在这儿作甚么?”

    朱夫人面上客气,又有几分的淡漠。

    “我,我在等,等千度回来。”

    千度两个字,她咬得比较生硬。

    平日在一起,她多半都会喊他朱相公,或朱公子。

    或者索性什么都不喊。

    朱夫人点头,她的时候她已听府里的奴婢说了,五姑娘来了。

    她也打探了一下,略知一二。

    说实话,她并不喜悦五姑娘这般的做派,她儿每天已经够忙够累了,在翰林院那个地方,侍立在皇上面前,难免要小心翼翼。

    私下里,也难免要有一些勾心斗角,应酬一堆。

    伤脑又费神。

    回来还要陪她半天,不能歇息。

    也太不懂事了。

    朱夫人道:“千度每天去翰林院,早出晚归,等他回来,已经很晚了,你看外面天已黑了,五姑娘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五姑娘忙道:“伯母,我没有关系的,我可以在这儿多等一会。”

    这般大的姑娘了,怎么听不懂人话?

    瞧她一脸娇憨,面带笑容。

    她本也不愿意伸手去打笑脸人的,可怕这五姑娘是在家里娇惯坏了,不知为人着想,行事不顾虑旁人的感受。

    到底是商户之女,不懂礼数。

    竟不知男女未嫁,不该这般相见,尤其是她一个姑娘家,整天往男方家跑,成何体统。

    朱夫人心里难免有几分的嫌弃了,可她虽是商户出身,奈何沈家现在不比从前,大哥为皇上跟前的红人,七妹也被封了公主。

    日后想必会越来越好的吧。

    沈家的财富,谁不觊觎。

    既然日后要为她朱家的儿媳妇,朱夫人不能不教育她道:“凤吟,有些话本该你母亲教导你的,现在你母亲不在京师,就由我这个未来的婆母来教导你吧,还望你记在心里。”

    朱公子的母亲要教育她,凤吟也不敢不听的,忙恭敬的说:“伯母您说。”

    “虽然你现在和千度已订下婚事,但现在不曾嫁娶,你一个姑娘家,常往男方家跑,总归不妥,是会让人笑话的。”

    五姑娘想了想,小声说:“我明白了伯母。”

    朱夫人又说:“千度每天要忙的事情有很多,你总是要多体谅他的,总不能让他常常陪着你,你要学习包容他,体谅他,让他多休息,多想着给他补一补身体。”

    五姑娘认真的听完,应下:“我明白了伯母。”

    朱夫人见她态度诚恳,有受教之心,心里舒坦了一些。

    朱夫人也就道:“既然都明白了,今天就回去吧,明个不要这般了。”

    凤吟摇头,小声说:“来都来了,还请伯母容我在这儿等到千度回来。”

    朱夫人面上不悦。

    说半天白说了?

    凤吟也是会察言观色的,忙说:“就这一次,等我见着了千度,和他说清楚,明个就不过来了。”

    朱夫人机智的问:“你要和他怎么说?”

    凤吟想了想,说:“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千度,是您不让我来的,我不会破坏你们母子之间的感情的。”

    “……”朱夫人隐隐有种被威胁的感觉,瞧她一脸娇憨,明明又毫无攻击力。

    “夫人您先出去吧,出去吧。”五姑娘忙过来抬手扶她往外去。

    几乎算是把她请出去的。

    朱夫人气得脸上一黑,初次见面,她现在也没有过门,不好与她翻脸,更不好太严厉的教育。

    把人送出去,五姑娘又回身进了屋。

    朱夫人气得甩袖走了。

    这商户之女,怎么会这般的没有规矩?

    她是县令夫人,方圆百里,巴结她的人不要太多,哪个见她不是客客气气的。

    这商户之女,看着客气,实在是一点不客气。

    说白了,就是没有规矩。

    没大没小。

    不懂尊卑。

    千度若是娶这么个没有规矩的媳妇进府,日后这府里要乱成什么样?

    可这亲事也是绝不可能退的。

    退沈家的婚事,等于把沈大人给得罪了。

    朱夫人想了想,觉得沈家根本没有教育好孩子。

    趁着年纪尚小,这媳妇真得好好调教了。

    为了调教这媳妇,朱夫人特意在前院等了一下,专门等儿子回来的。

    朱公子一回府就直接被请到这边来了。

    知道母亲来了,他过来行了一礼,道:“娘,您怎么来了?”

    朱夫人说来看看你。

    又说:听说你早出晚归的,还适应吗?

    朱公子说适应。

    朱夫人请他坐下来说话,道:“我见过凤吟了,她还在你屋里等你。”

    朱公子站起来说:“那我去看看。”

    朱夫人不悦,道:“你等一下。”

    朱公子也就站住了,听她说:“她一个姑娘家,老这般往府上好,有损她的名声,显得她也太不自重了,人言可畏,你觉得呢?”

    朱公子想了想,道:“那就早点把她娶回府吧,你回头派人去沈府把这婚期给定了,我想在三两个月内完婚。”

    “……她还未满十五呢。”

    “你情我愿,有什么关系。”

    “……我先去看看凤吟。”

    他拔腿跑了。

    “……”这典型的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她也是今天才刚到府上,他这么久没看见她这个当娘的了,就没想着要和她聊一聊?

    朱夫人不悦,脸色黑了黑。

    已忘了娘的朱公子快步回到自己屋,门口的时候他正了一下官帽,这才一声不响的走进去,就见凤吟人不知道在屋里蹦跳个什么。

    蹦跳过了,又坐地上压自己的腿。

    那两条腿,都快被她拉成八字了。

    姿势真不雅,却莫名让人喉结一动,滚了又滚。

    莫名的悸恸起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

    凤吟本能的并了腿,起身,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

    她在想长高啊!

    但这不是重点,她忙走到他面前来,道:“你回来的正好,我刚好有点事和你说,我最近府里也比较忙,暂时可能不会天天过来了,但我会派奴婢天天给你送参汤,给你把身体补一补的,你要记得全部喝完。”

    忙,她能忙什么?

    朱公子还是点了头,说:“参汤也不要天天送,我得了空,会去看你。”

    “参汤也不用送了啊!”

    五姑娘有点落寞。

    这是她现在仅能为他做的事情,除此以外,也不能为他分忧了。

    “再忍一忍,到时候你就能天天看见我了。”

    五姑娘脸红,口是心非的狡辩:“……我才没想天天看见你。”

    “是我想天天看见你,我已告诉母亲了,让她派媒人去沈府把我们的婚期定下来,等你及笄我迎娶你过门。”

    虽然他甚想三两月内把她迎娶过门,沈家却未必会答应。

    凤吟羞红了脸,没想到这就要成婚了。

    虽是想嫁,她还是别别扭扭的说了句:“我还想再府里多陪我娘亲两年呢。”

    朱状元说:“哦,那你就在府里再多待两年吧。”

    凤吟一怔,瞪着他,气得她一时之间找不到台阶下。

    她才不想在府里变成老姑娘。

    她是满心盼望嫁给朱公子的。

    朱公子假装不明所以,问她:“怎么了?”

    凤吟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朱公子一点不着急娶她,还要让她再等两年。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她拔腿往外跑,不管了。

    朱公子把她一把拽过来,拽回怀中,吻上她的唇瓣。

    每天回来就看到她在这里等他,就像一个小妻子在等归家的丈夫,他是觉得满足的。

    只是现在两人还不曾嫁娶,让她这般来回跑,确实不妥。

    人言可畏。

    他也并不想旁人轻贱了他的未来的小妻子。

    他把人搂在怀中,吻得她眉眼娇羞。

    他说:“等你及笄我就娶你。”

    那时,就可以常看到她了。

    她心里好受了不少,小脑袋抵在他的胸口,问:“我可以走了吗?”

    他说:“我倒是想留你在这里过夜。”

    她耳朵发烫,把人推开,拔腿跑了,就听朱公子的声音在后面传来:“慢点跑。”

    凤吟的婚事还没有等到,这些天先迎来了善成公主与萧神医的婚事。

    公主出嫁,那是一件轰动全城的事情。

    萧神医骑在骏马上,前去迎娶,大红花轿绕城一圈后,百姓一路围观,指指点点。

    议论纷纷。

    皇家那点事,满城皆知。

第639章不辜负最初的爱

    在一路敲锣打鼓声中,公主被送进了萧府。

    萧神医乃一介江湖郎中,据说无亲无友。

    传言他性格古怪,并非医者仁心,也没少得罪人。

    大婚之日,并没有朋友前来道贺。

    除了府里的奴婢,再无旁人。

    一入萧府,门前一下子就冷清下来了。

    但该走的形式还是会走的,拜过天地,礼成,送入洞房后,公主就一个人坐着了。

    公主身边带来的奴婢嬷嬷诧异得不行了,也没人敢问,也没人敢说,为啥萧神医大婚府里无宾客。

    待到天晚时,公主唤了身边的奴婢来询问府里的情况,才知府里并无宾客。

    她揭了头上的盖头,双眸已是通红。

    轰轰烈烈的绕成一圈回来,府里一片冷清,连一个前来庆祝的人都没有。

    她想不通。

    萧神医从医多年,难道连一个好朋友也没有结交到?

    府里倒也并非完全没有宾客,至少还有白奕。

    萧神医要成婚了,他岂能不来呢。

    两人坐下,吃了一桌酒席。

    畅饮了一杯又一杯。

    等到天色渐晚,萧神医就站了起来,去他的新房了。

    一身的大红衣袍,穿在他身上,别有一番的风情。

    明明该红红火火,他却像秋天的风,带来了凉意。

    看见萧神医回来了,善成公主人站起来,因为羞涩,面上有几分的不自然。

    再看萧神医,她的驸马,他面如往常。

    不喜不悲。

    不喜不悲,她想起他曾说的这四个字,心莫名的就像被扎了一下。

    男女婚嫁,哪有不喜的。

    善成公主压住心里那一丝难受,问他:“听说府里并无宾客?”

    萧神医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忙表明:“我并没有后悔,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你的家人了。”

    所以,她并没有嫌弃府里冷清。

    虽然是有一点难过,遗憾。

    萧神医目光淡淡的落在她面上,说:“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她含了羞,垂了眸,轻声说:“还没有喝合卺酒。”

    萧神医转身把酒满上。

    善成公主走过来,接了他递的酒,两人各持一杯,饮下合卺酒。

    萧神医说:“合卺酒已喝下,公主,可以歇息了。”

    一再催着歇息,分明是想要洞房花烛,偏从他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急切。

    公主不疑有它,满眼羞涩的垂了眸说好。

    萧神医扶她往芙蓉帐前去,在她含羞带怯间,却点了她的穴,让她昏睡过去。

    待把人放下,躺好,他转身往西边走去。

    那边开了一扇门,可以直通外屋。

    这府既然是萧府了,自然就归他打理。

    当初特别让人把房间打通,可以通向外面。

    即使外面站了宫女看守,也丝毫不会有所察觉有人从旁的屋出去了。

    一位少年正坐在那边,慢慢的饮下手里的酒。

    那是白奕。

    萧神医对他说:“过去吧。”

    白奕神色复杂的看他一眼,最终化作视死如归,站了起来。

    已经负了墨兰这么多,他不愿意最后连身体也一起背叛她。

    善成公主虽然无辜,谁又不无辜呢。

    ~

    白奕来到新房,芙蓉帐前,站住。

    善成公主昏睡过去。

    白奕看着她,看了好一会。

    没想到有一天,他要以这样的方式……

    虽然卑劣,也无所谓了。

    比起萧师兄,比起未来的事情,牺牲善成公主的幸福算什么。

    他们这些人的幸福,早在很多年前,都被牺牲了。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也没有什么是无辜的,不该被牺牲的。

    只有弱肉强食。

    只有成王败寇。

    他静静的看着她娇好的面容,等着她从昏睡中醒过来。

    她药性发作,睁了眼,看着眼前的人,迷迷糊糊的低喃一句:萧哥哥。

    他狠着心肠,俯下身来,吻在她唇瓣上。

    因为药物的发作,她无法控制自己,一沾上他的唇瓣,整个人轰的一声跟着炸开了。

    萧师兄那日对他说:洞房花烛夜,你代我去和善成公主把房圆了。

    他说:我不。

    萧师兄说:这是命令。

    他咬了咬唇,命令……

    如果是拿邶国大皇子的身份来命令他,他的确无话可说。

    萧师兄说:既然做了,就要做全。

    若不圆房,倘若令公主发现端倪,就坏了大事了。

    白奕手执一白布,把她的眼睛蒙上。

    他并不想看见她,也不想她看见自己。

    娇嫩的少女因为药物的刺激,无所顾及,欢愉的声音达到外面。

    伺候在外面的奴婢听在耳中,一边面红耳赤,一边悄悄退去。

    直到后半夜,公主的声音才消了下去。

    翌日。

    天亮,公主醒来,隐隐还觉得身上不适。

    抬眼,瞅见屋里坐着的萧神医,她面上顿时一慌,隐隐好像记得昨夜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疯狂之事,羞得她立刻把脸又蒙在了被中。

    她怎会那般?

    萧神医的声音传来:“醒了。”

    “公主的身体虚弱得很,我特意为公主熬了一碗补身体的药,先喝了吧。”

    听起来带着关心,言语却和往常无二。

    他起身,来到她面前。

    善成公主红着脸起了身,小声说句:谢谢。

    接了他的药,她慢慢喝下去。

    等她喝完,他把碗收走,说:“我去一趟药房,再给公主配些药,日后每天给公主喝上一碗药,让公主的病,早日药到病除。”

    “有劳萧哥哥了。”

    萧神医转身离去。

    善成公主想了想,隐隐想起昨晚的一些片段,羞得头都无法抬起了。

    萧哥哥看起来冷淡,没想到竟如此凶猛。

    她到现在都觉得身体虚弱得很,还有些头昏。

    这身体,是要好好补一补的。

    不然,怕是会承受不住的。

    本想起来,又觉得头昏,索性又躺了一会,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到了下午的时间。

    等她好不容易起床,洗漱好,知道萧神医并无外出,便去找他了。

    新婚燕尔,皇上是有特意给他放假的,准他在家里陪一陪新婚的妻子。

    善成公主一路寻了过来,只觉得走起路来都分外的别扭。

    想着想着,羞得脸又红了。

    旁的也不太记得,只隐隐记得,虽然很累,萧哥哥让她分外快乐。

    是她这一生从未经历过的快活。

    药房重地,也非闲杂人能进的。

    她虽是公主,也不例外。

    外面放了一个牌子,写着:药房重地,闲人止步,擅闯者,后果自负。

    这很萧神医。

    白奕正坐在门口发呆。

    斜阳洒在他的面上,俊美异常。

    善成公主看见他,微微一愣。

    那是一位看起来干净得如一张白纸的少年。

    单纯无害。

    此时,又带了一丝惆怅。

    一眼瞥见公主过来了,他神色上有几分的不自然。

    昨晚本想完事后就走人的,以为一次就够,哪知道药劲过大,直到她不堪负荷,又睡了过去。

    最后直折腾到后半夜。

    他勉强压下心里的不自然,站了起来,走过去,行了一礼:公主请留步。

    善成公主并不认识他。

    既然他出现在这儿,大概就是萧哥哥身边的人了。

    “我来看看萧哥哥。”

    “萧神医正在药房炼药,不可分神不可打扰,公主还是请回吧。”

    善成公主也并非不讲理之人。

    萧哥哥炼药,也都是为了她的身体,她父皇的身体。

    “什么时候结束?”

    她询问了一下,心里好有个数。

    “不知。”

    善成公主想了想,也就作罢了,反问他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白奕。”

    公主点了个头,又问:“你和萧哥哥什么时候认识的?”

    关于萧神医的事情,她了解的并不多。

    不知道他的过往,只知道他的现在。

    如果是萧哥哥过去所认识的旧人,她想打探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想了解他更多一些。

    白奕说:“有些年头了吧,不太记得了……”

    那真是太好了。

    “你和我说一说萧哥哥的事情吧,他的家人都去哪儿了?”

    “他没有家人,他从小就被送给一个怪老头学医,那也是我师父。”

    原来萧哥哥还有一个师父,原来这白奕是萧哥哥的师弟。

    善成公主由衷的觉得高兴,道:“什么时候把你们的师父请过来,我好代萧哥哥孝敬他老人家。”

    “师父居无定所。”

    公主有些遗憾,只好作罢,又问他道:“萧哥哥的父母是都过世了吗?”

    “嗯。”

    那就不难理解萧哥哥的性子会这般了。

    问过了该问的话,因为觉得身上不适,她也先告辞,回去歇着了。

    白奕看她离开,转身回去。

    进了屋,对萧神医说:“她来了,又走了。”

    萧归流正坐在里面看书。

    闻言,放了手中的书,看了白奕一眼,又去收拾他的药材。

    这么快就醒了,该让她再多睡一会的,也免得她醒来后来烦他。

    她不该来招惹他的。

    既然避不掉,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白奕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嘴巴动了动,无言。

    天色渐晚。

    回去后的公主吃了些东西,因为觉得疲惫,便又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又亮了。

    睁开眼来,就见萧神医坐在屋里,她立时觉得心里一甜。

    “萧哥哥。”她挣扎着坐了起来。

    身上依旧觉得疲惫。

    “醒了。”萧神医端着碗走了过来,说:“你气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有哪里不舒服?”

    善成公主忙道:“倒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一点疲惫。”

    她垂了眸,有点害羞。

    “把药喝了,调理身体的。”

    善成公主忙接过碗,喝了。

    待她喝过药,萧神医说:“你身体虚弱,初次房事过于频繁,才会伤了身,补上几天,会好起来的。”

    善成公主羞得无地自容。

    萧神医神色自若,道:“只是今天是回门之日,还请公主先起来洗漱,好入宫。”

    回门,她差点把这事忘记了。

    善成公主忙道:“东西都准备了吗?”

    “都准备妥了。”

    “我这就起来。”她忙起身,许是因为喝下了那一碗药,当真觉得力气又来了,人也精神起来了。

    她的奴婢进来,伺候她洗漱。

    等收拾妥当,她吃了些早膳,便随萧神医一起入宫了。

    萧神医陪她一起面见了皇上。

    皇上这些日一直在静养,三皇子监国。

    他整个人轻松下来,也就显得精神多了。

    闲来无时,他在屋里浇浇花,逗逗鸟。

    二皇子姬盛过来见他,看他精神不错,和他说道:“父皇已休养了一段时间了,这身体看起来越来越硬朗了。”

    他心情不错的说句:是吧,朕最近确实感觉精神了许多。

    “既然父皇身体已恢复,不知父皇打算几时上朝?”

    “再让朕歇息一段时间吧。”

    “父皇再不上朝,等到父皇再上朝时,只怕……”

    他欲言又止。

    皇上问他:“只怕什么?”

    “父皇休养的这段时间,许多大臣在暗中,已私自要拥立三弟为皇上了,许多人都盼着……”

    皇上面色沉了沉,问:“盼着什么?”

    “盼着,父皇永不上朝。”

    皇上转身坐了下来。

    这边正说着话,刘公公进来禀报,公主和附马入宫了。

    皇上也就摆了摆手,让姬盛殿下退下了。

    过了一会,善成公主与萧神医一块进来,双双行了礼。

    皇上便微微的笑了一下,道:“坐,坐。”

    两人一起坐下。

    皇上询问公主:“宫外住的可还习惯?”

    善成公主羞涩,说习惯。

    又反询问了皇上的近况,知道他身体不错,也就放心了。

    待给皇上问过安,又一块去给赵贵妃问了安。

    午时一块留在赵贵妃那边用了午膳。

    等用过午膳,母女俩说了会话,萧神医又去了一趟太医院。

    他现在是皇上的驸马爷了,太医的人待他越发的恭敬了。

    只有墨家的人,老远看见他都会绕着走,尤其是墨兰的三叔,更是对他避之不及。

    如洪水猛兽。

    要回府的时候,他又出了太医院,前去接善成公主。

    等把人接出来,也就一起打道回府了。

    待回了府,天色已晚,善成公主觉得疲惫,萧神医也就体贴的让她先休息一会。

    她躺下歇息,结果又是睡了一夜,等到天亮才醒。

    昏昏沉沉的日子就这样持续着,只要醒着,就感觉无力,力不从心。

    等她醒过来,萧神医已不会坐在屋里等她了,因为他需要去太医院。

    好不容易等到萧神医从宫里回来,多数都是在晚上,她勉强撑着身子等他,却架不住困意来袭,有时候倚在桌上便睡着了。

    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身体,她有些羞愧。

    她身体虚弱,行一次房,就仿若要了她半条命,多日缓不过劲来。

    萧神医身体健康,不能一直不同房的吧?

    趁着人尚精神的时候,她去药房转悠了一圈。

    白奕在药房。

    看见她人过来,白奕再次压下不自然的神色,走过去行了一礼,道:“公主。”

    善成公主说:“我来拿点药。”

    “公主想要什么药?”

    她想了想,如实的道:“我自幼身子骨就比较虚弱,但最近越发虚弱得厉害,总感觉没什么力气,老想睡觉,你给我找些提神的药,一直不睡觉的那种。”

    免得每次萧哥哥回来,她都已经睡着了。

    “……公主身体不适,药还是不要乱吃的好。”

    怕白奕不肯为她找药,她端出公主的架式:“让你找就找,出了事情我自己担着。”

    白奕不为所动,道:“还是等师兄回来再说吧。”

    他是萧哥哥的师弟,算是惟一的亲人了,公主见端着架子也没用,也不好继续拿公主的架子朝他施压,只好又软了声,改变态度。

    “我怕等他回来,我又睡着了,萧哥哥总是早出晚归的,我已经好多天没看见他了。”

    她说得有点可怜。

    她当然不知道,她之所以这般嗜睡,那多半是因为,萧师兄喂她吃了昏睡的药,让她整天就想睡觉。

    白奕做出为难的姿态,说了句:“恕我无能为力。”

    善成公主见他为难,不情愿帮忙,软了声音求他:“白奕,你就帮我一次吧。”

    “求你了。”

    她伸手去拽他的衣袍。

    白奕如被电击,忙转身走了,说:“你等着。”

    这是答应了。

    善成公主立刻跟着进去了。

    白奕忙道:“你别进来。”

    “我看看,我就看一看,我不乱摸的。”

    公主从他身边溜进去。

    满屋药材。

    药柜上摆着各种药瓶,她跑过去仔细去看,有的上面写着静心丸,安神丸。

    催情丸。

    公主四下看了一眼,见白奕正背着她,她忙拿了药瓶倒出一颗,藏在手心里。

    “这个兴奋丸,服下一颗,会让你的精神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白奕拿给她一颗药丸。

    只要不让她睡觉,就挺好。

    善成公主忙谢过他,接过他递的药丸,匆匆走了。

第640章他再容不下旁人

    可不能让人发现她拿了催情药丸。

    她只是想给他们之间增加一点情调。

    免得因为害羞而放不开。

    匆匆回去,关上房门,摊开手里的药,善成公主傻了眼。

    两种药被她不小心混合在一起了,大小一样,颜色一样,形状一样,她竟分不清哪个是催情丸,哪颗是兴奋丸。

    为了避免服下了催情丸后,在萧哥哥还没回来时就药性发作,她只好一忍再忍,等到实在忍不住,想要闭眼睡时,把两颗药丸一起服下了,然后提心吊胆的在屋里坐立不安。

    也不知道这药发作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

    会不会太……

    她隐隐记那一晚,她就放得比较开。

    萧哥哥应该是比较喜欢她放得开的样子的。

    她正胡思乱想着,身上已觉得不适了,那股莫名的热臊让她越发的坐立不安。

    天已暗了下来,萧哥哥还没有回来,她着急的朝外望了望,又让奴婢去大门之外看。

    好在他没让她久等。

    过了一会,他回来了。

    她面上一喜,满眼羞涩的迎过来说:“萧哥哥你回来了,我今天身体尚好,我,我陪你一起用晚膳。”

    萧神医看了看她,问:“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今天身体很好。”

    她大着胆子朝他怀里依了过去。

    求爱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他却避了一下,差点没让她扑倒。

    善成公主微微一怔。

    他打量她,问:“你吃什么了?”

    “……我。”

    她尴尬得想哭,瞧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怕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不愿意同房,一咬牙,如实道:“我,我吃兴奋丸,我现在状态很好。”

    恐怕不只是吃了兴奋丸。

    “萧哥哥。”她娇声唤他,又朝他依来,抱他。

    他没再避,伸手揽过她的肩膀道:“是不是也吃了催情丸。”

    “……萧哥哥。”她难堪得把脸往他心口埋,却莫名就昏睡过去。

    他又点了她的睡穴后,把人放在了榻上。

    拉上芙蓉帐后,他转身出去了。

    他来到白奕房间,他说:“你给她吃了兴奋丸,又吃了催情丸。”

    白奕一怔,忙道:我可以解释的.

    他忙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实在是难以推辞,才给了她个兴奋丸

    至于催情丸……

    萧神医说:两种药效在一起,恐怕会让她兴奋过度而死,你去吧

    所以,他得去给她解了。

    白奕微微垂眸,道:“你就算为墨兰姑娘守身如玉,她也不会知道,也不会感谢你的,你何必……”

    “我不要她感谢。”他转身走了。

    他只是再容不下旁人。

    更不想去碰除她以外的女子。

    他并不怪她现在跟谁在一起,都是他造成的。

    是他没有能力保护她。

    他早晚会把她夺回来的。

    白奕怔坐了一会,从未想过有一天,要以这样卑劣的方式,对待一个姑娘。

    兴奋丸、催情丸。

    善成公主这是在进药房时,偷拿了另一种药,两种药一起服下。

    她本是想与萧师兄,结果又要让她失望了

    他闭了一下眼,再次起身时,义无反顾的去了。

    来到公主的帐前,他拿出一块白绫,蒙在她的眼睛上。

    她的模样上,透露着不同寻常的红润。

    昏睡之中,气息不稳。

    白奕探了一下她手腕上的脉博后,心跳加速。

    低首,他挑开她的衣裳。

    解开她的穴。

    善成公主醒了过来,就觉得唇被吻住。

    是熟悉的感觉。

    她本能的拥住他,热切的回应。

    芙蓉帐内。

    经历了一场天昏地暗,如同房间的漆黑。

    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她也不想看见,太过羞人。

    酣畅淋漓的痛快后,她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

    善成公主睡到午后。

    苏醒过来后,浑身又酸疼得像散了架。

    她睁着眼想了想,嘴角噙了些笑,勉强自己起身,洗漱。

    一身凌乱。

    不堪。

    等收拾好自己,用过一些膳食,她依旧觉得疲惫不堪,还想睡觉。

    如何是好?

    她心里犯了愁。

    甚怕自己一躺下来,又睡到明天,到时候便看不见萧哥哥了。

    她勉强自己走了出去,想再要个兴奋丸。

    如果兴奋丸管用,她可以继续再吃一吃的。

    来到药房重地,萧神医人在宫里,白奕依旧守在这里。

    乍见她人过来了,白奕面上难免有些不自在。

    “白奕。”公主甚是高兴的唤他。

    白奕走过来,行了一礼,说:“萧师兄不在。”

    “我知道萧哥哥不在,我是来找你的。”

    白奕怔了怔。

    “白奕,你昨天给我的兴奋丸很好用,我果然一直等到萧哥哥回来也不曾犯困,你再给我一些兴奋丸吧。”

    白奕说:“没有了。”

    “我不信。”公主拔腿就往药房去,她要自己去找。

    “公主。”白奕忙拦了过来,道:“你身体虚弱,需要慢慢调理,如果一直服用兴奋丸,只会更加伤害你的身体,到时候恐怕更难调理。”

    善成公主忙道:“我就再用一次,就一次。”

    “不行。”他伸了手臂挡在门口。

    如果让她吃了兴奋丸,她精神饱满,缠着师兄要的话,最后的任务还是落在他身上

    善成公主身体虚弱,禁不起这般的折腾的。

    昨天刚同过房,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再继续了。

    白奕坚决的挡在了门口,不许她进去。

    善成公主看他态度坚决,想了想,身子一矮,从他胳膊底下钻进去了。

    白奕一怔。

    她飞快的跑进去,四下扫了一眼,看见了兴奋丸。

    她跑过去踩着一块脚踏凳就站了上去。

    白奕人走了过来,他人高胳膊长,先她一步把兴奋丸拿走了。

    善成公主一怔,伸手就要去夺,东西没夺到,腿脚却是一软,身子一晃,扑了下去。

    白奕顺势把她给接住了,搂在了怀中。

    善成公主自幼体弱,这身体子娇气得一碰就会碎似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

    欢愉之中,她不堪负荷,就会昏过去。

    到底是他曾经要过的女人,也让他欢愉了。

    他心生了一丝怜悯,小心的搂着她说:“公主小心点,要是把你摔坏了,可怎么办?”

    善成公主尴尬,忙推开他,说:“你把药给我。”

    “不给。”

    “……”他若是个下人,她就可以命令他。

    偏他是萧哥哥惟一的亲人,是他的师弟,那定然是萧哥哥所在乎的人。

    所以,她不好命令他。

    善成公主一急,扑过去就要去抢。

    她是公主,他总不好继续与她抢的吧。

    然而她想错了。

    她扑过去,他不躲不避,手往高处一举,她无论如何也是拿不到的

    尴尬

    他低首看她,默默叹口气。

    缠上了不该缠的人,注定就不得善终

    善成公主有点委屈又有点可怜的说:“我只是想看见萧哥哥。”

    可萧师兄不想见她啊!

    此事无法两全

    “我们自从成了亲,我就没见过萧哥哥几次,我们就没好好说过一回话,我想和萧哥哥说说话,你就成全我一次吧?我不想一会又睡着了。”

    白奕不为所动的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公主还是在忍耐一些时日吧。”

    “公主,请回吧。”

    她不肯走,他伸手把她给扶走了

    善成公主算是被迫送了出去。

    她有些生气,又没有办法,只好诱惑他:“白奕,你只要把你手里的药给我,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五百两。”

    “一千两。”

    白奕转身进去了,把药房的门一块关上了。

    善成公主求药失败,只得落寞的回去。

    由于在这边和他好一番争执,回去之后,她怕自己会睡着,勉强自己坐在书案前,到底是架不住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眼见着天色暗了下来,她又沉沉的趴在书案前睡了过去。

    ~

    这段日子,钟家的人也上门与表小姐花颂把亲事定了下来。

    只等她过了及笄,就可以把人娶进府了

    婚期定了下来,沈老夫人也算去了一块心病了

    虽然是续弦,将来嫁过去也是正妻的。

    眼看着姑娘们个个都有了着落,就剩三姑娘暮词了。

    沈老夫人也张罗着要给三姑娘暮词说一门合适的亲事,但这姑娘脾气倔得很,被她探知了消息,跑到沈老夫人跟前一通哭闹,重施故伎,拿根绳要上吊自杀。

    沈老夫人又惊又吓,吓出一身冷汗,拿她没有办法。

    沈家怎么会出了一个不愿意嫁的姑娘?

    这是想在沈家变成老姑娘呢。

    沈老夫人气得头疼。

    这姑娘不愿意嫁,她没法和她爹娘交代,也没法和霁月交代呀。

    在这期间,朱公子与五姑娘凤吟的婚事也定了下来,也等到凤吟及笄后成亲

    这一阵子,本是出刺汉口的霁月在接到圣旨后就带人去了蛮夷。

    姬昌殿下、静安王姬良、都跟着一块去了。

    霁月出战,朝歌不放心,非让沈朦也跟着一块去了,交代他好好保护霁月。

    战场上,刀剑无眼,难免伤亡。

    以霁月为帅,接管了这边的军队后,带着人把前来搅乱的蛮夷杀了个片甲不留。

    大耀军队一阵欢呼,回去后庆祝了一番。

    这并没有结束。

    朝歌想起前一世,霁月带了军队前来蛮夷。

    那时候的蛮夷,已经很强大了,以韩家父子为首,屡攻不破。

    后来霁月亲自出兵,打得韩家父子节节败退,最后韩家拿她去威胁霁月

    何必要经历那一步,直接趁着蛮夷幼小之时,一举攻破不就好了

    朝歌根据自己前一世的记忆,画了一个地图。

    她在蛮夷生活了三年,对这片土地太熟悉了。

    这些蛮夷人,就喜欢杀戮,侵吞。

    一旦他们强大起来,侵吞大耀的心思都生出来了。

    等霁月与将士庆祝过回来,她把自己画的地图交在霁月的手里说:“这是东夷王室的地图。”

    属四夷之一。

    霁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问:“你去过?”

    “……梦里去过。”

    “……”又是那个古怪的梦。

    霁月看了看她画的地图,听她说:“据梦里的异象所看,蛮夷几年之后的兵马肯定会更加强大,那时候大耀还是要再次出兵的,不如趁现在还未强大之时,一举攻破,也免得它将来成了大耀的祸患。”

    霁月认同她这话,点了头。

    他坐了下来,说:“一举攻破也并非不可以,只是这边境之地,兵马有限。等借到兵,不知道要何时了。再者,现在由三皇子监国。”

    听闻皇上在静养,全权交由三皇子了。

    若是这般,恐怕有些事情,三皇子私下就把主做了,不给借兵

    不过,好在他现在有可以调遣十万精兵的权力。

    当初徐道光逝,这兵权就落在他手里了。

    朝歌不知这事,忙献计说:“不如派沈朦潜进王室,把皇上刺杀了吧,皇上一死,王室必乱。”

    王室之内忙着再立新王,那时候就真是内忧外患了。

    霁月呵了一声,道:“那个傻子,怕他刺杀不了,反被他杀。”

    朝歌怔了一下。

    傻子?

    在他眼里,沈朦怎就成了傻子了?

    她瞧了瞧眼前的少年霁月。

    少年霁月一身铠甲,自有一股王者之风。

    许是这些日子连连交战,杀过不少的人。

    眉宇之间,戾气莫名就重了起来。

    她蹙着眉嫌弃的轻声说:“……你何必对沈朦这么大的恶意,他只是一个狼孩。”

    和一个狼孩争风吃醋,真有他的。

    少年霁月扫她一眼。

    小姑娘这是拿什么眼神在看他?

    他长臂一伸,就把人捞了过来。

    朝歌被迫落坐在他怀里,听他说:“就算是条狼,他也是公的。”

    所以,只要是公的,她就得保持距离。

    她无语的想翻白眼,只好调侃他说:“沈大人吃醋的样子,一点不威风了。”

    “……”他不威风,他暗暗磨牙。

    就听她又轻声说:“如果这次能把蛮夷给平了,等回去之后,龙颜大悦,就又给你加官进爵了。”

    没准他就是太尉了呢。

    她有点等不急了,想快点看他一步登天。

    霁月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说:“朝歌这般为哥哥着想,那哥哥一定不能让你失望了,等明个,我就去各郡调遣精兵,一举把这蛮夷逐个攻破。”

    朝歌眉眼一笑,道:“那我就提前恭祝大人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从他怀里挣了出来,她又笑着说:“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她一阵风似的跑了,霁月捻了捻手,指尖还都是小姑娘脂粉的味道。

    在一堆男人窝里,越加的芳香。

    朝歌转身进了隔壁的门,墨兰人已在屋里坐着看书了。

    这一路而行,只要是有房子可睡的地方,墨兰为了躲避姬昌殿下的骚扰,多半都是选择和她睡。

第641章你不要太天真了

    由于时候不早了,朝歌过来把墨兰手里的书一收,道:“睡觉吧。”

    若是不管管她,她能一坐到天亮也是可以的。

    “时间尚早,你就让我在看一会吧。”

    “我怕你常熬夜,会衰老得快,会影响健康。”

    严师益友就是她。

    她伸手请她起身。

    外面传来咚咚的叩门声。

    大晚上的,谁又过来找她们。

    朝歌前去把门打开,就见姬昌殿下人在站在门口。

    酒气扑面而来。

    姬昌殿下这是没少喝酒吧,面上染上一些酒晕。

    瞧见是她,顺手就把朝歌人给拉出来了,说了句:“让个地。”

    然后他进了屋,把门从里面给栓上了。

    朝歌赶紧去推门,没推开。

    “……”她被拒之门外了。

    这人,究竟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

    把她推出来,她去哪儿?

    她才不要去找玉瑶借宿,暗暗跺了下脚,又猛拍了两下门,冲里面喊:“殿下,这是我屋。”

    里面没有理她。

    姬昌殿下走到墨兰面前,瞧她一脸戒备,他蹙眉,问她:“兰兰,你是跟我回去睡呢,还是让我在这儿陪你睡?”

    墨兰站起来说:“你快别胡闹了。”

    可这一路走来,身边亲近的人哪个不知道墨兰是他的人。

    “那我就在这儿陪你睡了。”姬昌殿下欺身上前,把人抱了起来。

    墨兰震惊:“不要在这儿。”

    朝歌还在外面呢,难不成让朝歌为他让地?

    “那就去我那儿?”

    “不行。”

    这样大家就都知道她留宿在他那边了。

    虽然大家内心都心知肚明,可她本是未婚的姑娘,一个未嫁一个未娶,她心里痛恨这样的方式。

    痛恨他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为所欲为。

    瞧他带着醉意,就更无法控制了。

    她嫌弃的抗拒:“一身酒气,你先沐浴。”

    就可以把人支出去了。

    “我沐浴过了,浑身都是干净的,你闻闻看。”

    他噙住她的唇瓣。

    他确实沐浴过了。

    特别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寻来她了。

    这一路而来,本以为可以带着她为所欲为,哪知更不方便了。

    他克制到无法忍受。

    品尝过她的美好,再让他不去沾染她,这分明是再对他用天下最酷的刑罚。

    他不管不顾,肆无忌惮。

    气得她又在他身上留下好几道抓痕,他却心满意足,几乎把她揉碎。

    沈朝歌在门口站了一会。

    好想砸门进去。

    从墨兰当初选择再次入宫就已表明,她已经选择了姬昌殿下。

    她默默叹口气。

    甚愿姬昌殿下早点把墨兰娶回去,也好让墨兰安心。

    她在外面踱了一会。

    夜晚,大家都睡觉了。

    有巡视的护卫队走过来,其中未首的关切的问她:“七姑娘,您这是?”

    大晚上的,一个人站在外面,下面的人看见她,不能不关心一下漂亮又娇嫩的七姑娘。

    “我站一会。”朝歌摆摆手,让人退下。

    转身,去找霁月了。

    她总不能再惊动旁人,给她准备一个房间。

    她总不想让旁人知道,姬昌殿下去她屋了,把她的房间占领了。

    她以后都不要睡那个屋了。

    她去叩霁月的门。

    霁月人还没睡,过来为她开门的是锦言。

    乍见她过来了,锦言忙进去禀报了一声。

    朝歌跟着一块进来,看了看屋里的人。

    一屋子站了好几个人。

    霁月这是把人都叫过来了,显然是有要事商量。

    见朝歌来了,他也就挥了手,让人都退下了。

    各人退下,门被带上。

    好像打扰到霁月的正事了,她可不是一个鲁莽的姑娘,朝歌住了步。

    霁月也就起了身,朝她走过来,问:“怎么了?”

    她有几分的难为情。

    “我,我在你这借一宿。”

    他神色忽然就明朗起来,猛然把人抱了起来说:“借一宿就借一宿,和哥哥有什么好别扭的。”

    抱着人放他榻上了。

    她震惊,挣扎:“你不要误会,我们,分开睡,要不你你睡地上……”

    “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何必分得这般清楚。”

    他长臂一挥,把烛火给熄了。

    “……”

    朝歌就觉得自己仿若被压在了山下。

    他心情不错的亲了过来。

    朝歌觉得他可能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在主动投怀送抱,想和他那个的吧?

    朝歌赶紧捂了他的嘴解释:“你我尚未婚嫁,你不要乱来。”

    黑暗中,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朝歌不怕,哥哥不会乱来。”

    他就是好一段时间没和她同床共枕了,她忽然主动找来投宿,他的内心喜不自胜。

    他不乱来,毕竟她尚年幼,他也怕会伤着她的身体了。

    她噙住她的唇瓣亲了好一会。

    朝歌有点后悔找他投宿了。

    他忽然说:“朝歌你长大了。”

    朝歌在他脸上用力捏了一下,把他推开,扭身睡了过去。

    羞死人了。

    他依过来抱在怀里,一双长臂圈住她。

    跟个连体人似的,推都推不开。

    男未婚女未嫁的,朝歌羞得捶了他好几下。

    找霁月,就是个错误。

    她就找找玉瑶睡的。

    还是算了吧,万一玉瑶对她起了杀心,把她给闷死了呢。

    夜色渐深。

    只剩下轻微的呼息。

    墨兰这一次却哭了许久,哭得姬昌殿下醉意全无,醒了。

    他有几分郁闷的看着她说:“要跟我在一起的是你,在一起了,你又哭哭啼啼不愿意,你到底想我怎么样?一辈子都不碰你?你觉得可能吗?”

    他又不是太监。

    他们也在一起这么久了。

    他想要她的心,她会不清楚吗?

    她倒也从未指望过他能克制住自己一辈子不碰她。

    她说:“至少,不要在这里。”

    她说:“你我未婚,你让旁人怎么想我?”

    她也知道她早没名声可言,可还是会介意。

    还是会难过。

    姬昌殿下想了想,说:“不就是个名份吗?本宫给你。”

    整理了一下衣袍,他走了。

    墨兰怔了一会。

    不就是个名份吗?

    他说得轻松,他身为皇子,哪里会知道名份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

    她勉强收拾了自己一身的狼藉。

    每次都被他欺负得这般惨,他毫无愧疚。

    而她,是活该。

    至于那个名份,她却没想到姬昌殿下说给就给。

    他第二天就请来了女裁缝,给墨兰把身量一量。

    墨兰被人前后左右量了一圈,莫名其妙。

    朝歌玉瑶忙一旁去询问,只知道这女裁缝是被人请过来的,点名了要给墨兰量一下身量。

    等裁缝离开后,姬昌殿下人就过来了,一看玉瑶和朝歌都在,他摆了摆手,示意这两人离开。

    虽然两个人也都是公主,到底不是正宗的皇室,在姬昌殿下面前丝毫不敢放肆,只好先退了下去。

    只是并没有离开,两人选择耳朵贴墙听了听。

    姬昌殿下也懒得理会这外面偷听的两个人,对转而又神色淡淡的墨兰说:“等她们把衣裳做了来,我们就成亲。”

    墨兰这才吃惊的看了看他,问:“我们,在这儿,成亲?”

    姬昌殿下颔首,道:“你是本宫的人,本宫总要给你个名份。”

    “皇上、贵妃……”若是知道了……

    恐怕会不高兴。

    他现在还只是皇子,并不曾立他为太子。

    皇上若是觉得他不听话,就会影响他被册立太子。

    心思转念之间,姬昌殿下说:“只要你高兴就好。”

    旁人,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行,你不要乱来,我现在不会和你成亲的。”

    虽然说这里是天高皇帝远的,一旦殿下真和她在这里拜了堂,这事早晚会被传到皇上的耳中。

    墨兰毫不犹豫的表示拒绝了。

    姬昌殿说:“没有名份,你说与理不通。现在我要给你名份,你又诸多顾虑,你到底想我怎么做才满意?我已经决定了,三日后衣裳做出来,我们就在这里成亲,给你一个名份,让你光明正大的跟着我。”

    他说得斩钉截铁,甚至还有一些委屈。

    墨兰莫名有几分的底气不足,道:“我,我只是担心,皇上会对你失望,影响你……”

    她压抑着内心的一些难受,说:“这事你不要想了,我现在不会和你拜堂成亲,我,我也不需名份。”

    姬昌殿下伸手拉了她的手,说:“我需要名份,免得旁人以为我们俩是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

    不要脸的狗男女,这话说得甚是难听。

    她还从未这般想过。

    姬昌殿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顺势把她拥入怀中,又亲吻在她光洁的额上,说:“我意已决。”

    他意已决,便不肯听劝。

    他这个人,向来如此。

    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他知不知道,他这样子做,很有可能会毁了他在皇上心中的那一点点的位置。

    她仰面问他:“如果皇上因为我的事情,从此不再喜欢你,不册立你……”

    他反问:“这样,我还愿意跟着我吗?”

    她忽然就冷笑一声,一把推开他,说:“你不要天真了,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你当初不是答应要给我争这一切的吗?”

    谁会跟着不是太子的他。

    她要他做太子,做皇上。

    而她,要成为太子的人,皇上的人。

    她要那无上的荣耀。

    姬昌殿下有一瞬间的愣怔。

    不要太天真。

    竟然是他太天真了。

    他一直盼着,她喜欢的是他这个人。

    她想要名份,他给她。

    哪怕令皇上不高兴,令母妃不开心也好。

    原来是他弄错了。

    她根本就不在乎他这个人,她想要的从来没改变过。

    他不该忘记她的初衷,让墨家得那无上的荣耀。

    外面的两个人悄悄溜去。

    明显的感觉到里面人的谈话出现了一些不愉快。

    朝歌行在院中,默默叹口气。

    玉瑶跟在她旁边说:“沈朝歌,你也该发挥一下你的功效了。”

    朝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你大哥不是最疼你了吗?”

    朝歌约莫着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玉瑶说:“我隐隐看得出来,你大哥与大皇子关系并没有那样亲,是不是你大哥内心并不支持大皇子被立为太子?”

    这一路走来,她多少有点觉察出来。

    沈霁月那个人,待大皇子并不亲,甚至谈不上恭敬。

    玉瑶想起当初沈霁月与她父亲的相处方式,沈霁月待他父亲就是极为尊敬的。

    朝歌心里为这事作难过无数次。

    霁月不支持大皇子,这事她不敢让人知道,更怕墨兰知道会失望。

    “你想多了,我大哥内心是支持大皇子的。”

    玉瑶冷呵一声,道:“我没有瞎,你大哥不喜欢大皇子,他待静安王的态度都要比大皇子好,如果你大哥不支持大皇子,去支持了旁的皇子,你让墨兰怎么办?”

    朝歌再次斩钉截铁的说:“你想多了,大哥是支持大皇子的,正因为支持,态度才会故意冷淡一些,这叫故布疑阵。”

    玉瑶哼了声,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也许,她该去问问霁月本人的想法。

    玉瑶转身走了。

    朝歌行至院中的柳树前,站住。

    想起大哥的态度,她只能暗暗叹气。

    想起刚才墨兰与姬昌殿下的话,她又暗暗叹了口气。

    她打心眼里觉得,姬昌殿下人也是可以的。

    姬昌殿下动了心。

    墨兰想要的,可不是仅仅是他的心。

    她伸手拽了垂落眼前的柳树。

    柳树发芽了。

    感情一旦牵扯到了利益,就会变味。

    看沈朦和蓉蓉多好,无忧无虑,单纯又可爱。

    沈朦最近在说话上大有进步,在红蓉的感染下,他人也活泼开朗起来。

    两人正在不远处的水池旁坐着说话,你一下,我一下的往对方身上戳。

    戳着戳着,沈朦一指头戳到一块柔软处,怔了怔。

    蓉蓉这里好软,他不由按了一下。

    红蓉脸上一红,往他身上便是一拳,又踢了一脚,拔腿跑开了。

    沈朦莫名其妙。

    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他是结实的。

    红蓉咬牙切齿。

    她可是个黄花大姑娘,那一戳,还挺用力的。

    戳得她,有点疼。

    朝歌站在不远处看着,嘴角微微上扬了些。

    沈朦这个傻瓜……

    当然,沈朦一点都不傻。

    他只是不知道姑娘家竟和他是不一样的。

    静安王那时迎面而来,眼神幽幽的看了朝歌一眼,很快便又一展笑颜。

    自从知道朝歌与霁月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后,他的脸色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再后来,他忽然就想通了。

    就算沈霁月与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又如何?

    沈朝歌一天不嫁人,她就是自由身。

    想通了,他便跟个花蝴蝶似的出现在沈朝歌的身边。

    见她拽着柳条发愣,他飞身过来,拔刀就砍了两根柳条下来,吓得朝歌松了柳条,往后一退。

    刀剑无眼,不小心伤着她就说不清楚了。

    静安王手拿柳条,笑说:朝歌莫怕,我不会伤到你的。

    他三两下编了个圈,又说:“朝歌,你戴上这个,一准好看。”

    “……我谢谢你了静安王。”

    朝歌拔腿就走。

    她又不缺头饰。

    让她戴这个,她又不是村姑。

    她才不愿意戴柳条呢。

    不管她愿意不愿意,那柳条圈在她拔腿走时,稳稳的套在她头顶上了,气得她伸手就取,偏这柳条还勾住了她的头发。

    头皮一疼。

    朝歌向来爱惜自己的发型,顿时暴躁,不敢再取头上的柳圈,只上一路拔腿跑开了。

    霁月正沿着廊房走来,远远看见,就见静安王姬良正一边追着朝歌一边说话。

    “朝歌,你别跑啊!”

    “朝歌,你戴上挺好看的。”

    “朝歌,你干嘛生气呀?”

    静安王姬良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得罪了这小祖宗。

    他只是想逗她玩玩而已,完全没有恶意的。

    朝歌气得瞪他一眼,瞥见霁月过来了,立刻得着救星了,冲他跑了过去叫:“大哥。”

    委屈极了。

    顶着柳条圈往他怀里一扑,可怜巴巴的告状:“他给我戴的,头发被缠住了。”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现在有多难看。

    霁月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背,小心的帮她把柳条圈取了下来,把勾乱的头发往下压了压。

    压不住。

    静安王暗暗翻了个白眼。

    仗着是兄妹,当着他的面就敢为所欲为。

    不要脸的狗男人。

    霁月说:“我们朝歌自幼都是穿金戴银,从头到脚,无一不金贵。”

    这是一块嫌弃他的柳条圈了。

    静安王也不气。

    他都习惯了,也不是第一次被嫌弃了。

    他解释说:“小姑娘家可以有许多种的美。”

    他就觉得朝歌就是打扮成村姑也一定很美。

    但美不美的管他什么事。

    霁月对朝歌交待一句:“去屋里等我。”

    朝歌点点头,跑开了。

    待人离开,静安王这才敢背着朝歌骂句:狗男人。

    可不能让朝歌听见了,不然,又得以为他会连她一块骂了。

    霁月自然也不和他生气,假装不知他在骂自己,吩咐身边的人去请姬昌殿下过来,商议要事。

    主要是围绕着蛮夷这事而商议。

    正是春暧花开的季节,阳光正好。

    三个人在院的亭里坐了下来,霁月说了自己要去攻打蛮夷的计划。

    姬昌殿下说:“看来沈大人是胸有成竹了。”

    静安王这会也正经起来,说:“沈大人决断就是了,我自当全力配合。”

    在作战这件事情上,他们是没有异议的。

    姬昌殿下又说:“沈大人,我问一句。”

    霁月示意他说。

    姬昌殿下便问:“父皇把徐道光那十万的兵符交给了你。”

    已到了这一步,霁月也就不隐瞒,点了头。

    静安王说:“皇兄果然是看中你的。”

    沈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呀。

    姬昌殿下说:“我也很看中沈大人。”

    霁月站起来道:“那我就谢过殿下的看中了。”

    他转身走了。

    静安王笑说:“你是想要拉拢这狗男人吗?看人家的样子,好像不情愿被你拉拢。”

    姬昌殿下看他一眼,道:“那么皇叔呢?”

    是否愿意被他拉拢?

    静安王又笑了一声,说:“我一个废人,意义不大。”

    他也站了起来,走了。

    姬昌殿下神色渐渐冷酷。

    这个狗男人不愿意被拉拢,他想干什么?

    皇上年纪大了,早晚是会离开这个世界的,沈霁月别不又是下一个徐道光吧。

    不愿意被拉拢的狗男人转身回了屋。

    小姑娘正坐在桌前,两手托腮,等他回来。

    看他进来,两颊一红,她起了身,问他:“你叫我在这儿等你作甚?”

    “亲热亲热。”

    他前来把人给搂住,作势要亲。

    朝歌把他脸挡住。

    他的亲热亲热,越发过分羞人了。

    霁月却抱了她顺势坐下来,说:“朝歌这一路陪着哥哥千山万水,极为辛苦。”

    他内心不忍,所以抽时间就要好好犒劳她一下。

    他能犒劳她的方式,无非就是亲热亲热。

    朝歌半推半就,由着他亲了好一会后,然后羞羞答答的说了一句:“那你,会支持大皇子吗?”

    “……”怎么又提到大皇子的事情了。

    她本有一段时间不提这个人了。

    霁月热情被打断,看她一眼。

    她问得是有些小心翼翼的,因为知道霁月不喜。

    可是,刚才墨兰都因为大皇子的事情,起了争执。

第642章姬昌殿下的死讯

    既然又问了,霁月也就郑重的说:“朝歌我再说一次,我不会支持他。”

    他本可以说个谎话稳住她,但他不想欺骗她。

    她低了头,小心的说:“支持谁不是支持。”

    霁月蹙眉,道:“朝歌,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为什么非要参与立太子这样的事情。

    “我……”朝歌无话可说。

    反正解释了霁月也不会听的。

    霁月何等聪明,他又岂会不明白,一旦墨兰将来跟了姬昌殿下,被立为太子妃,沈家一定也会因此得荣耀的。

    沈家多一个太子妃,甚至是皇后撑腰不好吗?

    为什么霁月不愿意?

    两人正僵持着,属下过来说公主来见。

    就是玉瑶来了。

    朝歌也就起了身,转身走了。

    来到门口,与玉瑶相望一眼,玉瑶径直进了屋。

    朝歌便靠在墙边不走了。

    她想听听玉瑶来找霁月说什么。

    玉瑶现在是公主了,见了沈霁月也无需行礼。

    她坐了下来,道:“沈大哥,有些话也许不该我说,但我还是想说一句。”

    “你说吧。”

    面对他喜欢的小姑娘,他如狼似虎,百般撩她。

    小姑娘离开,他又一如既往,神色淡漠。

    玉瑶也习惯了。

    看他对自己这样子,自己的心也累,也疼。

    “我就是想问一问,你支持册立大皇子为太子吗?”

    “不支持。”

    回答得果断,没有丝毫犹豫。

    就不怕她把这事告诉大皇子?

    “为什么?”玉瑶有点不能接受。

    “你父亲活着的时候,一心报效朝廷,从不参与皇子的争斗……”

    她一个女儿家,竟管起皇家的事来。

    玉瑶却振振有词,道:“正因为如此,我父亲才会处处得罪人。”

    那些年来,有多少人暗地里骂他不识抬举。

    皇上早晚会死,还能活得过皇子们吗?

    玉瑶又说:“我不希望你走我父亲的老路,识时务者为俊杰,沈大哥,你何必学我父亲那般固执。”

    “如果我记得没有错的话,皇上已把你许配给了二皇子,你站错了位置。”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段时间,她几乎快要忘记自己被许配给二皇子的事情。

    她愣了一下,问:“沈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支持二皇子吗?”

    不然,为何要如此提醒她?

    霁月说:“想多了。”

    他不过是让她不要执着于立大皇子为太子。

    她们一个个的,因为墨兰姑娘的关系,都来找他游说。

    玉瑶想了想,道:“实不相瞒,那二皇子并不喜欢我,如果我同意这门亲事,日后也不过是被他轻贱。”

    她没有娘家的势力,真让二皇子得势,肯定不会给她好日子过。

    说不定回头找个借口就把她给休了,另立父家更有权势的姑娘为皇后。

    她又说:“沈大哥,我心里装的人,一直都是你。”

    沈霁月说:“别装了。”

    “……”玉瑶面上有些难堪。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表白。

    双亲不在了,她本来也以为自己配不上霁月了。

    皇上都不嫌弃她无父无母,把她许配给二皇子,说明皇上是看重她的。

    皇上看重她,为她的父家,她莫名觉得自己还是能够配得上霁月的。

    玉瑶轻轻咬了咬唇,说:“我爹娘都不在了,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霁月忽然站起来说:“既然是亲人,就不要再说不该说的话。”

    “我还有点事。”

    他走了。

    玉瑶怔了一会。

    他连一句安慰她的话都不肯给的吗?

    沈霁月的心,怎么会这般的狠?

    他只肯对朝歌一个人好。

    她默默的走了出来,朝歌人已不在外面了,被走出来的霁月直接拽走了。

    霁月拽她行在廊中,问她说:“偷听人家谈话,有意思?”

    她可没有被抓住在外面偷听的羞愧,回敬他一句:“你又不是人家。”

    他反问:“那我是谁?”

    “……你心知肚明。”

    他轻轻在她脑袋上摸了一下,道:“我确实心知肚明,不明白的只有沈朝歌。”

    她诧异,不解:“我哪里不明白了?”

    他带她走到廊房一角站住,说:“沈朝歌若是明白她自己究竟是我的什么人,就会嫁夫随夫,一切以夫君为中心。”

    而不是一直和她夫君的决定作对。

    他点头她的脑袋说:“人家都会为自己的夫君谋算,只有沈朝歌,在为人家的夫君谋算。”

    她委屈,小声的说:“你又不是皇子,我,我就算谋算,你也当不了太子。”

    她仰了仰脑袋,不服:“而且,你这样说我,我真的太冤枉了。”

    “哪里冤枉你了?”

    “我虽然不能给你谋个太子当一当,可我有想过谋尽天下财富,供你我潇洒快活的。”

    沈霁月颔首,道:“如此说来,是我冤枉沈朝歌了。”

    “那是当然。”

    她低首解了自己的荷包,说:“你调遣兵马,肯定会需要不少的粮草,买粮草就需要银钱,这些都是支持你的。”

    霁月微微一怔。

    他倒是没想到小姑娘想得这般周到,支持起他的军饷了。

    若要去打蛮夷,调兵过来,确实需要军饷。

    这些事情本该由朝廷来做的,天高皇帝远,一时半会,朝廷那边也难以发放下来。

    他本也做好了打算,朝各郡借军饷。

    借,借人家东西,就没那般的容易。

    朝歌把自己的荷包塞他手里了,笑了一下,说:“这就感动了吗?那你可得对我更好一些。”

    霁月说好,把人抱起来抵在墙角亲上了。

    “……”

    这真的是青天化日下。

    朝歌又急又气,捶了他好几拳后才被放开。

    她小声嚷嚷着:无怪乎静安王骂你狗男人。

    真是太狗了。

    自此,霁月拿了兵符,去各处调遣了十万的军队过来。

    加上手里有蛮夷的地图,由沈霁月所带领的大耀军队直攻向军事力量尚未强大的蛮夷。

    蛮夷的城门被攻破。

    大耀的军队如蝗虫结队而来,所到之处,血染大地。

    城中男子从老到少无一存活,年轻貌美的女子被捉住后就会被带入军营,供士兵享乐。

    沈霁月和姬昌殿下带领着一部分人,一路杀进王室,又从王室杀到西山,去追逃亡的王室之人。

    既然开战了,王室的人自然是一个不留。

    静安王和沈朦一路,所到之处,都是哀声。

    身在营帐中,沈朝歌在屋里徘徊。

    虽然知道霁月一定会得胜,他还要做太尉大人,又担心今生会有许多她不知道的变数,便有些坐立不安。

    墨兰一如既往的坐着看书。

    玉瑶喊她说:“你能不能不要走来走去?晃得我头疼。”

    朝歌便站住,看了一眼安静的墨兰,说:“他们已经去了十天了,兰兰,你担心吗?”

    反正她是担心得不行。

    墨兰说:“你就是把头发都愁白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妨坐下来,弹首曲吧。”

    她唤人把琴抱了过来。

    她弹了一首曲。

    朝歌也就坐了下来,佩服她的冷静。

    也许,是不爱吧。

    反正,她心里很乱。

    外面的战况,她这边一无所知。

    越不知道越心急。

    她就像一个小妻子翘首企盼归家的丈夫。

    墨兰弹奏一安神曲,朝歌稍微静下心来等待。

    等到日落黄昏,她闲走在庭院中,仰望天空往来的飞燕。

    她正望得出神,霁月的身影忽然就闯了进来,她顿时喜出望外。

    “霁月,大哥。”她大喊了一声,本能的朝他跑了去。

    霁月回来了。

    一身铠甲。

    虽是风尘仆仆,但却英姿焕发。

    如神明降世,落在她的面前。

    她等了他十天了,从他第一天出发,就在数算,就在为他祈求平安。

    她奔到他面前,还没待她说什么,他已把她抱了起来说:“朝歌,我回来了。”

    她被抱得高高的,满眼羞臊,又欢喜,问:“平安吗?”

    他说平安。

    抱着她进去了。

    透过霁月的肩膀,她看见静安王后面过来了,慌得她脑袋一缩,低了在霁月怀里小声嚷嚷:“放我下来。”

    她又不是没腿。

    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霁月也就放她下来了。

    墨兰和玉瑶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看沈朝歌跟着霁月高高兴兴的回来了。

    玉瑶嘴巴噘了噘。

    墨兰没看见姬昌殿下的身影。

    霁月带着朝歌的身影渐渐远去,她跟着一块去了霁月屋了。

    一进了屋,关上房门,霁月便把她抱在了怀里,好一阵亲热。

    朝歌被他亲得喘不过气,又捶了他好几下。

    才十天不见,怎么跟个饿狼似的。

    霁月说:“朝歌,哥哥大获全胜。”

    蛮夷王室被绞灭,片甲不留。

    自然,也是血流成河。

    横尸遍野。

    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不然,也就不会发动战争了。

    他只想和她分享他的喜悦。

    朝歌为他高兴,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凯旋归来。

    霁月一定会赢的,他要做太尉。

    她还要做太尉夫人。

    霁月神色忽然凝重下来,低声说:“姬昌殿下下落不明。”

    朝歌一愣,忙问:“出了什么事了?”

    霁月说姬昌殿下与他带兵去追逃走的王室中人,在悬崖边上,他被人打入悬崖之下。

    已派人去寻,尸体都没寻着。

    朝歌震惊不已。

    墨兰就指望姬昌殿下了,一旦他没有了,墨兰日后要怎么办?

    “我去看看兰兰。”

    她转身就走。

    静安王已回来了,墨兰一直看不到姬昌殿下,一定会问的。

    她马上就会知道姬昌殿下出事的消息。

    她转身去了,霁月也坐了下来,写了一封送给皇上的信。

    坐在书案前,他微微闭了一下眼。

    她和朝歌,只说了一半。

    这种事情,万不能让她知道。

    姬昌殿下与他策马一起去追逃走的王室之人,但在一个分岔路口,两人各怀鬼胎的去了一个地方。

    悬崖边缘。

    姬昌殿下再一次问他说:“沈大人,回宫之后,你会帮我吗?”

    霁月说:不会。

    姬昌殿下说:“不能为我所用之人,只有一个结果。”

    霁月说:拔刀吧。

    姬昌殿下看着他,忽然就从他的平静又冷酷的面容里看出了杀机。

    姬昌殿下问他:“你一直都想杀我?你是谁的人?”

    他以为沈霁月不支持他,就是支持旁的皇子。

    沈霁月拔了破天,说:“我是姬渊。”

    姬渊。

    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提起这个名字,他还是一下子就记了起来。

    眼前浮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与眼前的人吻合在一起。

    他忽然就全部明白过来了。

    沈霁月,他一步步接近皇上,不是为了效忠皇上,是为了夺取大耀的江山。

    是为报血仇来了。

    既然他说了自己的身份,那也是对他下了杀心,非取他性命不可了。

    在他神情恍惚的一瞬间,破天已近在咫尺。

    他跟着霁月一块战争,本以为足够了解沈霁月剑式上的套路了。

    既然敢单独引他到此,也是认定了自己可以取了沈霁月的性命。

    他也下了决心,如果他依旧不改口,不肯支持自己,就在此杀了他,从而夺了他手中的十万兵权。

    不料,竟然依旧不了解他。

    风驰电掣,那一剑就刺进了他的心脏。

    沈霁月又给了他一脚,把他踢进了悬崖之下。

    这就是姬昌殿下的死因。

    姬昌殿下死了,这事是要禀报皇上的。

    给出的理由当然是,战死沙场。

    朝歌已匆匆去见了墨兰。

    墨兰愣坐在屋里,不知该做何反应。

    沈家大哥回来了,静安王回来了,唯独不见姬昌殿下回来。

    她想去派个人问问,很快又冷静下来。

    许是姬昌殿下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才会晚一步回来。

    玉瑶没她这般能沉着气,已转身出去,要去找人问个究竟,就见朝歌进来了。

    朝歌看了一眼屋里的两个人,墨兰脸色已不如从前好看了。

    朝歌快步来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说:“兰兰,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墨兰眼角发了红,问她:“大皇子死了?”

    不然,何来的节哀顺变。

    朝歌怔了一下。

    墨兰还不知道,还不曾有人告诉她。

    墨兰与大皇子那点事情,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无名无份,旁人就算知道姬昌殿下出了事情,也不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沈霁月不会告诉她,静安王也不会主动告诉她。

    忽然从朝歌嘴里得了消息,她眼睛一酸,很快又努力忍了下去。

    她又不爱他,她何必要哭。

    姬昌殿下没了,是天要亡她墨兰啊!

    不给她一点机会。

    天要她这样子的苦,毫无退路。

    “兰兰。”玉瑶走了过来,唤她,想安慰她点什么。

    墨兰忽然说:“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朝歌看了看脸色惨白的墨兰,站了起来,退了下去。

    待人都离开,墨兰忽然就低低的抽泣几声,很快又压抑了下来。

    她仰脸,眼泪还是从眼角落了下来。

    姬昌,你这个骗子,答应她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做到。

    那日他说:我需要名份,免得旁人以为我们俩是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那日她说:你不要太天真了……

    想这些作甚么呢。

    她又不爱他,她爱的只是他能给予的一切权利。

    她哭,只是因为她失去了机会。

    再没有机会成为那个尊贵的女人了。

    对的,是这样没错。

    她伤心,是因为她再也不能成为太子妃,不能成为皇后。

    屋外,玉瑶和朝歌站了一会后,相继离去。

    朝歌去找霁月,玉瑶跟在后头,一块去见他。

    朝歌在门口站住,看她一眼,玉瑶让人通报一声后,进去了。

    朝歌一声不响的跟在后面,靠在门口听了听。

    玉瑶说:“听说大皇子出事了。”

    霁月点头。

    玉瑶问他:“你会支持二皇子吗?”

    没了大皇子,现在只有二皇子三皇子了。

    她想当然的觉得,霁月必支持二皇子。

    霁月说:皇上还活着,你说这话,是在找死。

    玉瑶被噎了一下,道:“看在我爹的份上。”

    “看在你爹的份上,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见,出去吧。”

    玉瑶被气住了,问他:“你到底想干嘛?大皇子你不支持,二皇子你也不支持,你总不会想支持三皇子的。皇上年纪大了,还能活得过皇子不成……”

第643章凯旋归来封太尉

    仗着四下并无旁人,玉瑶也是真敢说了。

    之前墨兰一心想要姬昌殿下为太子,她压根也没想过让二皇子为太子。

    她可以与任何人争长短,就是不会也不愿意与墨兰争。

    墨兰现在够惨了。

    再则,她心系的是眼前人。

    现在姬昌殿下没了,墨兰的愿望落空了。

    眼前人也并不想娶她。

    为了她自己的将来,她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了。

    本以为霁月会支持二皇子,谁知竟也不是。

    这让她有些恼火,说话也就重了。

    霁月冷冷的看她,不语。

    玉瑶冷静下来,说:“如果没有你支持我,皇室哪会有我容身之地。”

    支持二皇子的那些势力,顺便一个拎出来,都辗压她。

    霁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

    玉瑶只知道他不会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出来的时候见朝歌人在门口偷听,气得她伸手把人一拽。

    朝歌被她拽走了。

    “你干嘛?”朝歌挣了挣,没挣开。

    这玉瑶到底是练过的。

    她虽也练过一些绣花拳头,到底不如玉瑶力气大。

    玉瑶把她拽到自己屋里,关上房门,道:“沈大哥的话你刚才都听见了。”

    朝歌点头。

    “皇上已有意把我许配给二皇子。”

    朝歌神色淡淡:“……哦,恭喜你了。”

    “朝歌,你会帮我的对吧?”

    “……”肯定不会帮。

    “大皇子已经死了,现在能当太子的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沈大哥的态度,就和我爹当初一般,迂腐、固执、不知变通,一心报效朝廷,一切为了皇上,好像皇上会长生不老一般。”

    没想到玉瑶是这样看她家霁月的。

    善变的女人。

    她又叭啦叭啦的说了一通,无非是让她劝说沈霁月,支持二皇子。

    朝歌说:“瑶瑶姐,你说的这许多大逆不道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以后不要再多说了。而且,大哥是什么人?朝廷命官,皇上跟前的红人,他能一步登天,必然有他过人之处,我若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他的决定,那我岂不是也要一步登天了。”

    她转身要走。

    玉瑶一急,伸手挡住她,道:“朝歌,你不要忘记了,我爹当初是为谁而死。”

    “这话你去和皇上说,去和大哥说。”

    不管为谁死,反正不是为她死。

    她用得着背负这个人情债?

    玉瑶被噎住。

    她现在需要他们的帮助,他们竟一个个的不肯帮她。

    过分了。

    朝歌从她屋里走出来,暗暗叹口气。

    大皇子说没就没了,她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为墨兰难受。

    她正暗暗伤神,忽见墨兰匆匆走了出来,不知要去哪儿。

    朝歌忙悄悄跟了过去。

    墨兰去找沈霁月了。

    朝歌一路跟到门口,没直接进去,又贴在门口听了听。

    沈大人的又妹妹偷听了啊!

    外面站立的护卫视若无睹。

    过了一会,墨兰就从里出来了。

    朝歌忙假装路过,唤:“兰兰,你这是要去哪儿?”

    “……不知道。”

    她毫无神采,往外走。

    朝歌忙又跟上道:“兰兰,虽然大皇子不在了,但墨家还在,大哥还在,等回京,我一定让大哥提携表哥,恢复墨家的荣耀。”

    这也是霁月答应过她的。

    墨兰微微回过神来。

    墨家还在,哥哥还在,沈家大哥等回京之后,一定是荣上加荣。

    有沈家大哥的提携,就算大皇子不在了,墨家也一定可以恢复过去的荣耀。

    只要墨家可以恢复从前,她成不了那个尊贵的女人,也没有关系的。

    她猛然一笑,道:“朝歌你说得没错,只要墨家能够恢复过去的荣耀,我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朝歌我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说你说。”

    不管什么事,她都会答应她的。

    她看不得墨兰这般哀伤,一如那日晚歌在冰天雪地中把她带回府上。

    她就知道,墨兰再也不是过去的墨兰了。

    “几位姐妹之中,祖母最是疼爱我了,我知道祖母心里也是疼爱你的,一心想要弥补对你母亲的亏欠。我把祖母拜托给你了,等你回京之后,代我多回府上看看老人家,孝顺她老人家,她老人家一生好强,丢不起这般大的脸面。”

    朝歌震惊,墨兰说这话,是不会和他们一块回京了吗?

    墨兰又说:“若是再见着墨涵,你要多加防备她,那日宫宴上,是她给我酒里下了药,才会令我在宫宴上失了态。”

    朝歌伸手抓着她的手臂,道:“兰兰,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话?你不和我一起回京吗?”

    “大皇子不在了,我回京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只会更丢墨家的脸面,我意已决,你也不要再多劝我。”

    朝歌声音微微有了哽咽:“兰兰,我不放心你。”

    她又是一笑,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着的。”

    挣开朝歌的手臂,她转身走了。

    朝歌怔了一会。

    她看见墨兰又笑了,笑得还是那样美,又是那样凄凉。

    墨兰,是不是也已经爱上了姬昌殿下,所以,承受不了他忽然离开。

    她隐隐想起,那日偷听到的姬昌殿下与她的谈话。

    姬昌殿下原本是想和她成亲的,她拒绝了。

    猛然,她拔腿往回跑,让人把红果唤了过来。

    她准备了一些银票,全都放在一个荷包里。

    她交到红果手里说:“果果,我把墨兰交给你,不论她去哪里,你一定要跟着她,不能让她走丢了,不能让她受伤了,这些银票,你先拿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再给兰兰。”

    她怕兰兰不肯接受她的银票,只能让红果先代收了。

    红果鼻子一酸。

    大皇子战死,这事她已知道。

    她收下朝歌的荷包,说:“小姐您放心,只要红果还活着,就一定会护墨兰姑娘周全,让她好好的。”

    朝歌轻轻抱了她一下,说:“沈家的大门,为你们敞开着,我期待你们随时回来的那天。”

    红果便红了眼睛。

    她忽然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说:“小姐,红果以后不能再您身边照顾您保护您了,也请小姐好好保重。”

    朝歌把她扶了起来。

    主仆一番道别。

    墨兰回屋,写了一封信后,收拾了一个包袱,一声不响的走了,并不让奴婢跟着。

    等玉瑶再找来时,只看见墨兰留下的一封信,是留给她的。

    她展信而阅,忽然放声而哭。

    墨兰说。

    ——玉瑶,不辞而别非我情愿,只是更怕与你离别。

    我走了。

    甚愿你好好保重。

    莫让我为你再忧虑。

    ~

    军营之中,锣鼓声响。

    是战士们在喝庆祝酒。

    花了十天的时间,把蛮夷这片尚未形成的土地夷为平地,士气大振。

    金碧辉煌的大耀宫,皇上收到儿子的死讯,为其哀了数日。

    天瑜宫的林贵妃一蹶不振。

    这一派的势力本就不如人,现在大皇子没了,林贵妃一派的势力不攻自破,悄无声息的被瓦解。

    三皇子一派高兴。

    这段时间皇上一直处于半修养的状态,让三皇子继续监国,学习管理国家大事。

    在三皇子一派来看,皇上这是有意想要把皇位传给三皇子了。

    二皇子一派在朝堂上一再被打压,不管他提出个什么,都被三皇子否决。

    丞相脸色一天比一天黑,向来以笑脸示人的他,渐渐不大笑得出来了。

    历经了大半年的时间,沈霁月带着人马返回了京城。

    正值秋高气爽。

    云淡风轻。

    沈霁月入宫面圣。

    一举把蛮夷攻破,意外中的收获。

    景仁宫内,皇上神采奕奕的道:“沈爱卿英勇善战,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朕当初对你说过,出刺各郡回来,朕就封你为太尉,由你掌管三军。朕在国中治理这天下,使百姓安居乐业,你去为朕战争沙场,把这天下一统,全都收入掌中。”

    沈霁月行了一礼,说:臣领旨。

    皇上问他:“爱卿以为,下一个要攻打哪个国家为妥?”

    沈霁月说:攻打邶国。

    皇上沉吟,道:“想当初邶国一直屈居我大耀之下,后来邶国出了个虞羽,那也是个善战的奇才,渐渐就脱离了我大耀的控制,若攻打邶国,你有多少胜算?”

    沈霁月说:“十日蛮夷,早已令诸国闻风丧胆,邶国虽强,这些年来安逸享乐,再则,虞羽也老了,大耀若是出兵,邶国必招架不住,一旦攻破邶国,其它诸国自乱阵脚,必然纷纷前来示好,邶国都不在了,拿下诸边小国,还是什么难事吗?”

    皇上觉得言之有理,道:“沈爱卿所言极是,那就攻下邶国。”

    两人就出兵之事商议一番,等商议过,霁月退下,

    他出了景仁宫,静安王姬良也前来面圣。

    皇上看着走进来的静安王。

    出去历练一段时间,他整个人的神采都变了。

    气质上,都不一样了。

    皇上问他:“历练的感觉如何?”

    静安王说:“累。”

    皇上哼了一声,道:“知道累就对了,好好在你的静安王待着吧,荣华富贵由你享受。朕已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你这惟一的弟弟。”

    静安王说:“第一次体会到人生的意义,我忽然悟到,男人这一生,要么指点江山,就像皇上您。要么战争沙场,就像沈大人那样的。出去历练,可比我那静安王府有意思多了。”

    皇上皱眉,问:“你不怕死吗?”

    静安王一笑,毫不在乎,道:“生死由命,不过,由沈大人保护我,也没那么容易死。”

    “……你这意思是,要赖上沈大人了?”

    他行了一礼,道:“我静安王愿去他麾下,与他一起战争沙场。”

    皇上忽然就笑了一声,笑得意味不明,道:“想不到有朝一日,沈大人竟然把你给收服了,说说看,他是如何收服你的。”

    静安王也笑,道:“人家是以实力收服我的,您老也没有必要嫉妒。”

    嫉妒,皇上气笑,骂他:“混帐东西。”

    皇上坐了下来,神情也跟着沉重起来,道:“良弟,你和我说一说,姬昌是怎么死的。”

    静安王有一瞬间的愣怔。

    良弟。

    他有很多年没听过这个叫法了。

    要是要和他走感情路线了?

    他的神情也跟着凝重起来,道:“追逃亡的王室之人,追到西山的悬崖上,被人杀死。掉落悬崖,尸骨无存。”

    “你亲眼所见?”

    他没有亲眼所见,这都是后来听沈霁月说的。

    他还是鬼使神差的说:“亲眼所见。”

    皇上神色沉了沉,道:“沈大人英勇,邶国之战,你若不怕死,就跟着他去吧。”

    静安王扬着声音说谢主隆恩,他退下了。

    待人都退下,皇上神色又凝重了好一会。

    三位皇子缺了一个,他自然是心痛的。

    他虽是父亲,也是一国之君,还是要朝前看的。

    人死不能复生。

    京城沈府。

    外出的小主凯旋回来了,到了晚上,酒宴摆上,府里难免要热闹一番。

    沈为民拉着他闺女与她碰了一杯,扯着嗓子说:“这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朝歌你要是再不回来,这都要变得爹都认不出你来了,我瞧着,这怎么还晒黑了呢?不过黑了也好看。”

    朝歌甚想送他一个大白眼。

    她哪里晒黑了,她在外面也是非常注重保养自己的皮肤的,风吹日晒,根本不存在。

    五姑娘笑着说三叔眼神不好。

    沈为臣这边跟霁月碰了一杯。

    由于是在盛京,沈家的人并没有聚齐。

    等到酒尽,人散时,沈霁月也回到了养心阁。

    萧神医在那里等着他。

    沈霁月坐下来,喝了一杯茶。

    萧神医问他:“墨兰呢。”

    他知道墨兰跟着出宫了,也知道大皇子死了。

    他知道玉瑶回宫了,却不曾见墨兰跟着回宫,只是今日非同往昔,他不好朝玉瑶问什么,只能回来问沈霁月了。

    霁月解释说:“听朝歌说,她不愿意跟着回京,朝歌已派了红果一路跟着她,照顾她,你大可放心,待事成之后,再去找她不迟。”

    有自己的人跟着,去把她找回来,并不是难事。

    萧神医怔了一会,说:“好,派你的人好好盯着,不要把人盯没了。”

    现在大事未成,又岂能找她回来。

    霁月看他一眼,颔首同意。

    心里不以为然。

    真不知他在执着什么。

    一个女人罢了,都跟了旁的男人了,要她作甚?

    不嫌丢人。

    天下女人何其多,这一个没有了,下一个会更好。

    霁月知道无法说动他改变心意,转了个话题,说:“我看他的身体倒是越来越好了,精神不错,萧神医功不可没。”

    萧神医说:“他的命已在你的手里。”

    只要他一句话,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随时取了皇上的命。

    沈霁月颔首,道:“等把调令三军的兵符都拿到手吧。”

    萧神医说:“三军的兵符都拿到手,攻打邶国。”

    霁月同意,道:“可以。”

    待从霁月这里离开时,已是月上枝头。

    萧神医再次回了萧府。

    来到公主的门前,他挥挥手,示意伺候的奴婢都退了下去。

    推门而入,公主正在屋里踱步。

    一看他回来,她本能的转身,迎了过来。

    “萧哥哥,你回来了。”

    她面色红润,往他怀里入。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熬到现在还不肯睡觉,多半又是吃了药。

    把人放下后,他一如既往的把白奕招呼了过去。

    白奕站在芙蓉帐前,闭了闭眼,一丝内疚浮上心头。

    动作上却并没有一丝犹豫。

    解开她的穴,他熟练的亲吻她,只是并没有再拿绫布蒙住她的眼睛。

    黑暗中,她羞臊的闭着眼,热切的迎合过来。

    明明自己娇弱得一碰就会倒,还是拼命的想要抓住他,承受他给予的欢爱。

    一夜疲惫。

    她往往都会一觉睡到下午。

    下午醒来,她多数会去药房,想法缠着白奕拿一些药。

    考虑到她的身体,他多数的时候是不给的。

    偶尔也会故意假装不防备,由她偷了些去。

    她想得着夫君的欢爱,他却渐渐的不受控制的想与她欢爱。

    她不知每次与她在一起的另有他人,情动时忍不住唤萧哥哥。

    萧哥哥……

    他真想让她看一眼,他到底是谁。

    她意乱情迷,意识不清。

    她像一朵被摧残到破碎的花。

    白奕在她耳边诱导说:叫奕哥哥。

    她便胡乱的喊奕哥哥。

    白奕诱导她说:睁眼看着我。

    她便睁了眼,眼神一片迷离,黑暗中她看不真切眼前人。

    觉得像白奕,又知道不可能。

    因为两种药物混合在一起,导致她意识不清,自然也不会深究。

    她只知道眼前人让她无比的快乐,直折腾到半宿,她沉沉睡去,他走了。

    翌日。

    早朝上,皇上前来上前,宣布了一道圣旨,该封的封,该赏的赏。

    沈霁月加爵,封太尉,掌三军。

    文武百官齐贺。

    皇上龙体安康,人也就精神抖擞。

    既然沈大人还朝,他也准备大干一场。

    收回三皇子的监国之职,坐在龙椅上,皇上说:“沈爱卿去了一趟边境,把野蛮又毫不讲理的蛮夷人给摆平了。如今哪个听了沈爱卿的名字不是闻风丧胆,既然平了蛮夷,不如一鼓作气,平了这个天下,下一个攻打邶国,沈爱卿以为如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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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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