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你可不要拒绝我(2)
看他们不幸福,她也就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朝歌忽然来的兴致,没再立刻上马车,一路沿街走,买了几串糖葫芦。
看见一个打铁的铺子。
上面有着各样的兵器,她又来了兴致,想要买一把最好的剑送给霁月。
看了半天,她都觉得剑不够好。
她想起前一世的霁月曾有一把不错的剑,她曾看过摸过拿起来舞过。
她并不是一个识剑之人,最后总结一句:“便宜没好货,把你这里最好的货拿来,难道你还怕我买不起不成。”
就在姑娘百般挑剔时,里面走出来一清瘦的年轻人,问:“姑娘,你想要什么剑?”
朝歌微微一怔。
对这个人的了解并不多,但她知道这个人是霁月的铸剑师莫将。
她不由说:“我想要一把破天剑。”
那是霁月前世拥有的剑,名叫破天。
“……这里没有破天剑。”
“削铁如泥,吸收过天地日月之精华,千年玄铁而铸,我要这样的宝剑,你有吗?”
对方哂笑:“你用吗?”
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小姑娘,来买剑。
许是突发的兴致,并非真心。
“我不用,我是要买来送给我大哥的,你有吗?”
“……有人已定下了。”
“不管那人出多少的价钱,我都再加一倍。”
“做生意要讲究信誉的,你这样利诱是不对的。”
“给你多赚点钱你还不愿意了。”怎么会有这般死脑子的人呢。
“姑娘还是请回吧。”
“你要怎么才肯卖给我?”
“你和他谈吧,剑已被他预定下来了。”
他用下额示意,朝歌回身一看,一辆马车而来,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霁月从马车里下来了。
“大哥。”她立刻高兴的来到他面前。
“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本想给你买一把宝剑,说了半天,这位莫先生都不肯答应,说让我和马车里的人谈,没想到这马车之人就是你。”
“那我谢谢你了。”
“你这声谢我可以应承,但这银子就要算我的了,也当那剑是我送你的了,你可不要拒绝,不然我会难过的。”
他还没说什么,她已用难过威胁上了,他便说:“随你吧。”
莫将便请了两人进去。
剑已铸好。
他今个过来,就是来取剑的。
朝歌跟着来到剑房,只看一眼剑匣,便知道里面放的是破天剑了。
莫将把剑匣打开,取出里面的剑,道:“将军,您试一试还顺手不。”
几人出了剑房,来到后院。
别有洞天的后院。
霁月也就慢慢把剑拨出,剑身若雪若霜,周身银辉。
剑出鞘,长剑如芒,他以气贯长虹之势飞身而起,一剑击去,金黄的树叶纷纷落下,明明霸道无比,却丝毫不损他金贵的气质。
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剑随人游,带起衣袂翩翩。
这不是朝歌第一次看他耍剑了。
她的目光随着他看转,忍不住心下欢喜的和一旁的铸剑师莫将说了句:“我大哥真厉害。”
莫将咐和:“那是自然。”
片刻,他又翩然归来,如同踩了云彩,落在她面前,她便又欢喜的说:“我差点以为你要丢下我一个,自个乘剑回去了。”
第198章朝歌真甜之霁月(3)
得了宝剑,打道回府的路上,坐在马车里的朝歌目光还盯着剑匣子说:“你说给这剑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既然是你赠的,便由你来起吧。”
她也便不客气,故作姿态的想了想,说:“就叫破天吧。”
破天,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破天而裂宛若虹。
“好。”他笑着揽了她的肩,让她离自己更近些。
“给你吃。”她手里还一直拿着一串糖葫芦,其实就是刻意为他买的。
“一起吃,你先吃。”
那好吧,她也就咬了一小块,霁月便在她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一小块。
“……你干嘛要咬我咬过的地方?”
他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
他直言不讳的说:“这样就等于亲了你。”
“……”讨厌,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样明白。
她别过脸不理他。
小姑娘家在这些事情上哪里会有男子放得开,是会脸红的。
她默默的把嘴里的糖葫芦吃了,盯着手里还没咬完的那一块,一时之间竟下不了口。
若是把这一块吃了,不就等于霁月说的那般,这就等于她在亲他了。
“朝歌,看着我。”霁月忽然就唤了她,她不由抬头看他。
出其不意,她嘴上一热。
他轻轻亲了过来。
他说:“是甜的。”
他又说:“朝歌你真甜。”
她不知该做何反映,一颗心被他亲得无处安心。
她脸红,他又说:“朝歌你又脸红了,是不是哥哥亲你的次数太少了,才会一直让你不习惯。”
她被撩得恼羞。
“你不许乱说。”
本想避开他,他又亲了一下。
她没好意思说,霁月你也好甜。
默默的转了个身,手中的糖葫芦不知不觉就被她给咬掉了。
霁月便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要看她的脸。
她被撩得心像被人拿着羽毛一遍遍划过。
听他说:“朝歌真美。”
“……”能不能不说话。
她冷哼,说:“我就知道你就是看上我的美貌了,肤浅。”
朝歌说他肤浅,心里不太服气的。
他微微凝了神,说:“现在的美貌哥哥喜欢,等以后不美了哥哥也喜欢。”
“你年长我五岁,等我不美的时候,你也老了。”
“……”这话好像是他曾经教过她的。
“你吃。”她把糖葫芦又递到他面前,他也就又咬了一口。
一路逗逗她,说话之间,马车也就到了沈府。
两人一块下了马车,朝歌便跟着去他那边了。
霁月让她这边等一会,他要去换了身上的戎装,沐浴。
那时,三姑娘暮词的奴婢也已匆匆跑去回话,道:“姑娘,大公子回府了。”
三姑娘暮词正坐在刺绣,闻言心下一喜,站了起来,忙让奴婢过来看看她的妆容好不好,乱没乱。
等确定自己一切都好后,她便高高兴兴的跑去了。
她只是没想到怎么每次自个来朝歌都在,就跟长在大哥身上了似的。
朝歌正坐在案前双手托腮的盯着面前的剑匣子。
她想着,等晚点霁月得了空,让霁月教她舞剑吧。
倒不需要非有他那等身手,这只是与情郎之间的一些情趣。
第199章可以嫁他沈朝歌(4)
她幻想着霁月一手握着她的手与剑,一手楼着她的腰,与她翩翩起舞。
霁月可能会忍不住,又亲了她一下。
霁月顾及着她还小的原因吧,总是过于小心,不似前世那般无所顾及。
跟个土匪似的掠夺,夺了她的呼吸。
以千军万马之势扫荡一遍,让她好半天回不过神。
她正想得如神,忽然就被闯进来的人拉回了神识。
“沈朝歌,你不是去禾场了吗?你怎么又在大哥这儿?”
三姑娘是服气了。
朝歌看她一眼,有心想要试探一下她待霁月到底是哪种感情。
双臂往剑匣上一趴,老神在在的道:“这说明我和大哥有缘份哩,出去一趟路上都能和他相遇,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了吧,天定的缘份,没办法。”
什么命中注定,什么天定的缘份,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别扭。
暮词在她面前坐下来,瞪她一眼,问:“你压的是什么?”
“破天,我送大哥的破天,你想看看吗?”
“不看。”她送的礼物有什么好看的。
朝歌又说:“大哥可喜欢我送他的礼物了,爱不释手呢,其实不论我送大哥什么礼物,大哥都当心肝宝一样喜欢哩。”
分明有炫耀的成份。
暮词想起来自己送大哥的汤,他总是不喝完。
“那是大哥给你面子,怕你伤心,到时候又要和奶奶告状,我就不一样了,大哥待我就随意多了,毕竟我们是自家人,无需客气,无需顾及,想如何便如何了。”
朝歌咐和:“三姐姐你说得太对了,你和大哥永远都是好兄妹,一家人。我和大哥就不一样了。”
暮词给她一个白眼,算她还有自知之明,但她为什么还这么高兴?
暮词加重语气,讽刺她:“你也知道你和大哥不一样了?”
朝歌点头:“比如,我将来还有机会嫁给大哥,这就是咱们的区别。”
“……”霁月人过来的时候听见的正是朝歌这最后一句话,但暮词火了。
她猛的一拍桌子,怒。
“朝歌,你胡说什么?”
“你有未婚夫。”
朝歌委屈:“三姐姐,我就是打个比喻,你干嘛这么激动。”
暮词气,脸上一阵青白,骂道:“……你,不要脸。”
不要脸,也许吧!
朝歌依旧委屈:“说话就说话,干嘛整天凶巴巴骂人。”
她都气得想抽人了,这朝歌还一脸的漫不经心。
暮词再想发火,霁月就走过来了,她这才勉强压下心里的火,朝歌也已起了身,笑盈盈的唤他:“大哥。”
仿若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无事人一样。
“大哥你今个瞧起来特别的英明神武,简直就神明降世,翩若惊鸿,宛如谪仙,天下人间再没有比大哥更好看的人了。”朝歌娇撒似的拽着他的胳膊一顿猛夸赞。
暮词都要惊呆了,朝歌可以般自若的与大哥相处吗?
这等羞人的话,她可说不出来。
霁月便轻轻的在朝歌鼻梁上刮了一下,刺得暮词眼睛疼。
大哥怎么这么宠疼朝歌?
大哥从来没有刮过她的鼻子。
委屈,大哥偏心。
委屈的暮词也就到霁月跟前,唤他一声:大哥。
霁月颔首,面对她的时候表情都会不一样,语调轻淡,与先前待朝歌的温柔,转换自如:“坐吧。”
第200章不许再理沈朝歌(5)
霁月坐下来,朝歌便跟他坐一块去了,小小的身子倚着他,把准备的糕点拿给他吃。
“……”暮词心里难过得要死,朝歌怎挨大哥这般的亲?
这般亲密的举止,霁月也没有丝毫的别扭,两人做起这事都很自然,好似早就做过了千百回。
想她自幼与大哥一起长大,两兄妹之间可从来不会这般,即使是相坐在一起,多半也是各坐一席,同席的机会都甚少,即使有同度的机会,那也是面对面而坐,哪好意思挨他这般的近。
暮词心里苦,全身都觉得是苦的了。
“三姐姐你站着干啥,你坐呀。”
朝歌唤她,招呼得自然。
明明这是她大哥的地方,她要坐便坐,何来她招呼。
暮词心里有话,却气得说不出来。
她闷闷的择一席而坐,莫名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外人。
她的大哥,被朝歌给抢了。
朝歌惊讶的看了看她,问:“三姐姐,你离我们那般远干什么?”
暮词却难过得说不出话,狠瞪她一眼,她站了起来,不是要与他们同席,而是拨腿就朝外跑了去。
嘤嘤嘤,他们关系这般好,她看着难过。
朝歌就跟着站了起来。
她不想这样,还是这样了。
她看着暮词跑出的身影消失,她说:“大哥我又把暮词气跑了。”
她心里有些难受,又觉得这种难受更像在猫哭耗子假慈悲。
两世为人后,她沈朝歌居然把虚伪这门功课学满分了。
霁月说:她没事的。
他又说:“朝歌,我刚听见你说,你要嫁给我。”
朝歌看他,问:“那你将来会娶我吗?”
“娶你。”
“过来,坐哥哥这儿。”
朝歌便又在他身边坐下来了,和他说:“我以后会让着三姐姐,不让你为难。”
“我没有为难,你也无需委曲求全。”
她的懂事,他心疼。
摆上午膳,两人继续一块用膳。
三姑娘暮词已哭哭啼啼的回去了,只是没有回她自己那儿,而是来到了她二哥沈扶辰处。
二公子这会正用午膳,陪他一块用膳的还有四公子添香。
两人常一块去书院,渐渐的就成了互相取暧。
乍见三姑娘哭着过来,两人都诧异。
“谁欺负你了?”二公子已搁了筷子站起来,一副随时要帮她去报仇血恨的架式。
两人到底是同父同母。
暮词抹着泪说:“朝歌,是朝歌。”
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沈扶辰黑了脸,问:“她怎么欺负你了?”
“她把大哥抢走了,现在大哥待她比待我还要好,整天和她一块吃饭,全然把我当成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他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也不知道是个啥事。
沈扶辰无话可说,重新坐了下来,招呼四公子添香:“吃,我们继续。”
暮词哭:“你还是不是我哥了,我让人这般欺负,你都不去帮我报仇。”
沈扶辰立刻反唇相讥:“哟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呀,你哥不应该是霁月吗?你找你将军哥哥替你报仇吧。”
往日里她待霁月比他这个亲哥还好呢。
尤其现在霁月是将军,一下子就成了他们沈府的香饽饽了,从上到下,无一不巴结着,好像他才是府里的嫡公子一般。
气人不。
暮词气得浑身颤抖,便又哭着走了。
四公子也讥讽说:“看看吧,她们姐妹的情谊都是假的,现在为了沈将军,开始争风吃醋了,再过不多久,一准要大打出手。”
沈扶辰甚是嫌弃的道:“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狗屎运,他怎么就成了将军了。”
这下可好了,他再也不能再霁月面前趾高气扬了。
他向来不喜欢霁月,不能趾高气扬,也不愿意到他跟前去巴结。
四公子出主意:“不如我们两个也出去游历一圈,没准遇着个什么高人,回来之后我们两个是将军了。”
“当将军你别做梦了,你有把人当球踢的本事吗?”
提到这个二公子扶辰心里隔应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霁月曾把他当球踢,一个指头就能制服他。
“来来来,喝酒喝酒。”
二公子又斟了酒,两人立刻有模有样的举杯一碰,喝得那是一个畅快。
两人最近常私下里聚在一处喝着小酒划着拳,这么处下来,两人脾气竟也相投。
毕竟还未成人,尤其四公子添香15岁不到的年纪,几杯下肚后,他就晕乎乎的了。
他回去的时候一脚高一脚低,二公子把他送出门口后又想起自家妹妹哭哭啼啼找来说朝歌欺负了她。
说起来这也是暮词第一次找他帮忙,之前觉得她说的事太无聊,懒得理她。
现在酒精上脑,人也迷糊,思维不大受控制,就觉得他这个当哥哥的得为自家妹妹出头,不能由着朝歌和霁月欺负她。
扶辰找过去的时候这霁月朝歌两人也一起小喝了两杯。
喝酒这事是朝歌提议的。
她说:“大哥,今个我们喝一杯吧,恭喜你拥有了破天。”
从此以后,这破天就会伴随他出生入死。
她也亦会伴随他。
霁月也就允了,温上酒,两人小饮了几杯。
酒并不烈,虽是小饮几杯,倒无醉意。
两人时不时的碰上一杯,尽显情趣。
朝歌又说:“大哥,你也教我舞剑吧。”
霁月便又允了,并且取了破天剑来,如她所想的那样子,霁月一手握了她的手和剑,一手搂了她的腰,带她舞了几个剑花。
她身影轻盈,本就有舞跳功底,由他手把手的教导,并不是难事。
舞剑花是假。
二公子扶辰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霁月一手持剑,一手揽了她的腰,身与身相贴,两人在一起毫无距离,不要太亲昵。
他也是酒壮熊胆,一看两人这般快活,顿时冷笑一声,道:“沈将军现在好大的威风呀。”
两人回神,霁月也就收了剑。
瞧他神色,知道他酒多了,便唤人道:“锦言,把他送回去。”
锦言人已在了,本是要请他出去的,但这二公子今个火气大得很。
“混帐东西,不许碰小爷。”还推了人家一把,没推动。
借着酒劲,他不受控制的冲霁月喊:“沈将军没心,从未曾想过我爹娘是怎么为你而死,你现在升了官发了财,你有到我爹娘的坟头告诉过他们一声吗?没有吧?你想过要如何报答他们的恩吗?没有吧?”
霁月把剑放了下来,问他:“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要的你给吗?”
霁月说:“只要不违背天地良心,给。”
“好,好,这是你说的,天地为证,爹娘在下为证,你可不要食言。”
“你说吧。”
“我要你从现在起不许再和沈朝歌说话,不许再搭理她,我要你记住,你只有一个妹妹,是暮词,是暮词,你必须对暮词好。”
第201章哥哥会让你开心(6)
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霁月说:“无理取闹,扶辰喝多了,把他拖出去。”
锦言就连拽带推,把二公子请出去了。
二公子不服气,哇哇的叫着:“沈将军忘恩负义,坏了良心。”
他一路哇哇的这般叫嚷,锦言干脆把他给打晕了,免得他乱叫一通,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将军真做了什么忘恩负义之事。
朝歌微微锁了眉。
倒是没想到这扶辰会跑过来闹这么一出。
霁月安抚她道:“他喝多了,胡言乱语,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也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他要是没喝多,这般要求你呢?”
“我不会答应他的。”
“那他若以父母的性命要挟你呢?”
她还是锁着眉,不能舒展。
这些事情前一世并没有,却不知这一世会有什么样的变数。
“我已答应将来要娶你,便不食言。”
她说:“大夫说我患有急火攻心的顽疾,一着急就会吐血,且有生命之忧的。”
急火攻心。
时间一久,他几乎要把她这事忘记了。
这不就是在告诉他,他不能让她忧愁吗?
小小年纪怎么就会被这样的病缠住。
“我知道的,哥哥会治好你的病,让你天天开开心心的。”
“嗯。”她总算略微放心下来。
“再去吃点?”
“嗯。”她点头,两人又重新坐下来。
霁月便把酒收了起来说:“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为什么?”
“为了你的身体好。”
“我可以少喝一点的。”
“不是说要对哥哥的话言听计从。”
“……”
“喝点茶。”他又重新给她把茶倒上,朝歌也就喝了。
喝完,忽然又想起什么,问他:“你以后还会不辞而别吗,就像在佛光寺那一次。”
“……不会。”
“那你以后要是出远门能带着我吗?”
“……能。”
“那我下次还能去军营找你吗?”
“不能。”这一次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啊?”
军营男人太多。
他想起五姑娘上马车时对朝歌说的话。
——这里的男人可真多呀,看得眼花缭乱。
所以,他说:“军营不是女孩子该去的地方。”
“我以前天天在你军营里待着,也没见你这么说过。”
“什么?”
“……”朝歌这才品出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
她忙又给霁月倒了茶,让他也喝。
霁月便接了她倒的茶,喝了。
喝过,又问她:“你刚刚说以前天天在我军营待着?”
他确定自己没有什么离魂症,应该不会有什么过往是被他忘记的。
朝歌见他追问,只好胡诌:“梦里,梦见过。”
他失笑,原来如此,问她:“都梦见哥哥什么了?”
“梦见你教我马术。”
他心情大好,继续问她:“还有吗?”
灵光一现,她又说:“梦见,有一天你把我嫁给锦言了,然后你去了京师,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我就死了。”
明明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忽然借着梦的原由光明正大的把这件事情提及,她还是难过得眼睛一红,垂了眸。
这事并不怪霁月,她只是想说出来。
第202章上天入地拉着你(1)
虽然朝歌说是梦里,霁月却听得像真的一般,胸口跟着作痛。
他想起一些往事。
朝歌曾和他讲过表哥与表妹的故事,结局类似。
他想起朝歌对锦言总是有诸多的忌讳,她宁愿留下锦语在身边,也不愿意留锦言在她身边。
小姑娘现在提了这事还有些难过,虽然是一个梦,朝歌还是一脸的不能释怀。
他其实也不能释怀。
怎么会做出这般古怪的梦。
霁月便拿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问她:“这都是多久的梦了?”
“就是那次从你门前的树下摔下来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了然。
那次之后,她就说醍醐灌顶,变了个人似的。
“是不是梦见哥哥升官发财了?”
她便笑打趣说:“……是啊,升官发财了,将军哥哥好大的威风哩,往后朝歌的幸福都捏在你手里了哩,我以后定要好好巴结着将军哥哥了,免得将军哥哥一个不高兴把我随便找个人嫁了,我可就有理没地哭了。”
霁月会做太尉,这个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万一霁月以为她是想要巴结他,才改变态度对他好,那她可就有理说不清了。
她这一口一个会把她找个人嫁了,她说得轻松,他却听得难受。
霁月便说:“哥哥就算是死,也是要拉着你一块去的,怎么会舍得把你嫁给旁人。”
她便因这话被逗得开心了些,道:“那你要说话算话,上天入地都要拉着我。”
他颔首。
“拉钩。”她伸了自己的小指,虽是小孩子的把戏,霁月还是与她拉了钩。
钩过,就是一种誓言了。
他抬起小姑娘粉白的手,放在唇边,如珍宝的亲了一下。
朝歌便被撩得心若惊雷。
亲过她的手背,又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落在她的眉眼上,最后若有若无的在她唇边撩过。
她觉得自己有点醉,明明酒并不烈。
秋风拂过,树叶渐黄,枯叶落下。
太守府上,韩孝郡与妹妹坐在小院的亭中。
递了帖子给朝歌去拜访,被她拒绝后,韩落雁气闷不已。
韩孝郡的胳膊被霁月卸下一回,虽是接上了,这事就更加深了他对霁月的积怨。
韩落雁说:“沈朝歌真的是好大的架式呀,我都递了帖子给她,她拒绝不接,她现在仗着沈将军对她的宠爱,连我们家也不放在眼里了。”
韩孝郡脸色并不好看。
他问:“你见她作甚?”
“若不是为了沈将军,你当我愿意去讨好她?”
这沈朝歌,真心让她觉得厌烦。
太目中无人了。
韩孝郡冷呵:“想见他是什么难事吗?他整天都在军营里,你去军营找他便是。”
军营是他父亲的营地,去那里不比去沈府容易多了。
“我这不是想让她帮我在沈将军面前美言几句吗?”
“不要浪费时间了,她是不会帮你美言的,对付沈霁月这样的人,一般手段根本没有用。”
“那你说我要用什么手段才有用?”
他眉眼染上一些阴鸷,道:“你听我的,保准让你得着他。”
第203章 恭喜三姐姐嫁人(2)
早上的风带了些凉意,秋叶落满地。
三姑娘暮词站在树下抬头而望。
这里曾经是霁月住过的地方,如今已居荒凉。
昨个二哥为她去找大哥,被赶了出来,这事她是知道的。
二哥被赶出来后便找她来了。
二哥说:“暮词,你别怪哥哥不帮你出头,实在是哥哥打不过霁月。”
“现在你该看清楚谁才是你亲哥了吧?到了关键之时,也只有我向着你。”
“霁月那个狼心狗肺的,一朝得势,现在早就飘得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沈朝歌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已把他哄成自家亲哥哥了,他心里可没你这个妹妹,他认的只有沈朝歌。”
他认的只有沈朝歌?
一个敢说,一个就敢信。
她听得心里发凉。
“说起来朝歌比你还小两岁,你说你怎么就不如人家沈朝歌能说会道,你看看人家,过去把老太太哄得团团转,现在又把沈家的二品将军哄得团团转,什么好处都让她占了。”
他叭啦叭啦说了一堆胡话,暮词听得心烦意乱,一夜没能安睡。
踩着落叶,暮词慢步而行。
打扫的粗使丫头一路扫着各处的秋叶,远远看见三姑娘过来,福身。
马上就过中秋了,这几天姑娘们歇息,不用去书院读书写字。
姑娘仿若没看见,奴婢习以为常。
二哥说得没错。
她一直没朝歌那般的能耐。
她巧舌如簧,花言巧语。
她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她撒娇卖乖,天真可爱。
她诡计多端,滴水不漏。
她处心积滤,不安好心。
“三姐姐早安。”
远远的,五姑娘凤吟迎面而来,忽然笑嘻嘻的朝她说:“三姐姐马上就要嫁人了,我也要先恭喜三姐姐贺喜三姐姐了。”
暮词面上一红,这些个人一天天就会说胡话。
“休要胡说。”
见暮词要气,凤吟忙道:“我没胡说,我都刚从祖母那边请安过来,祖母已正在给你挑人呢。”
暮词面色微变,拨腿就走。
祖母要给她挑人?
五姑娘见她跑了,便笑嘻嘻了。
瞧瞧瞧,一听说正给她挑人,立刻高兴得要跑去看了。
她闲来无事,便去找朝歌了。
一进院宇,就见朝歌手里正拿了一把剑在舞。
明明应该是充满杀气的剑,偏被她舞得像跳舞,哪有半点杀伤力。
昨个跟着霁月学了几招,招式她是记住了,回来后便让奴婢也给她去弄了把剑,这剑也就是普通的剑,剑身轻盈,适合她练着玩。
她把一套招式整得像仙女跳舞,红果忍不住想要指教她几招说:“小姐,出剑要有力。”
“……哦。”她稍微使了些力。
“小姐,出剑要快。”
她初学者,又没什么基础,没有什么捷径,红果说:“只要小姐把剑控制在快狠准上,出其不意,一剑致命也是可以做到的。”
“……哦。”可她没想自己拿着剑亲手杀人啊!
她是想闲着也是闲着,练练也无妨,因为是霁月教的,她想学会。
跑来的五姑娘已拍了手大叫一个好字,嚷:“朝歌,让我试试,我也试试。”
朝歌只好把剑给她,问:“要不要我教你?”
当然要。
朝歌也就指点她几招,红果说:“五姑娘手要稳。”
“五姑娘下盘要稳住。”
握剑下盘不稳,手也抖。
红果说:“五姑娘要多练习才行。”
“……”
第204章姑娘是大有脾气(3)
“暮词来得正好,来来来,到奶奶这儿坐。”
随着暮词请过安,沈老夫人慈眉善目的笑着招呼她。
暮词便走了过去,在老太太面前坐了下来。
“暮词你看一看,这些个公子,哪个顺眼些?”
为了给暮词寻一门合适的婚事,老太太也是命人把广陵郡方圆百里适合她的公子的画像都要了过来,逐个筛选。
她是二品将军的妹妹,现在的门槛不同以往,所找的亲事不再局限于商户之家。
老太太高兴的给她介绍,这个是某县令的儿子,那个是某主薄的儿子。
暮词不看,问她:“奶奶这是要作什么?”
沈老夫人便笑,道:“傻孩子,自然是要给你选一门亲事。”
“我瞧这县令的儿子一表人才,在家里还是嫡长子。”
暮词说:“我不嫁。”
沈老夫人便又笑了,道:“再不嫁,就要在家里做老姑娘了。”
“老姑娘就老姑娘。”
看这丫头不像说笑,还满脸的不高兴,沈老夫人也就严肃起来,道:“暮词,女大当婚,你大哥也特别交待了,一定要给你寻一门合适的亲事,你可不能任性。”
暮词一愣,问:“大哥真这么说?”
沈老夫人颔首,道:“这些年来也是奶奶的疏忽,你的婚事才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这事再拖不得。”
暮词还是那句话:“反正我就不嫁。”
“胡闹。”老太太也有些急了。
这些天来因为花颂的事情本来就够她心烦的,没想到这暮词看着老实,竟也这般任性,总感觉自己看人走了眼。
姑娘大了总是要成亲的,哪个姑娘的婚事不是父命之命?
哪个姑娘不是乖乖的听话。
一个花颂,令她气闷不已。
现在一个暮词,这一个个的,不是让她生气吗?
她没太好的心情哄着她暮词,不由沉了脸道:“这事我替你做主了,就嫁这朱县令的儿子,明个就让人去提亲。”
孩子们年幼不懂事,万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闹。
现在的暮词也不同以往了,她大哥是二品上将军,嫁个县令之子,也不是不可以。
暮词眼睛顿时红了,大喊一声:“我死也不嫁,你们若再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起身,她飞快的跑了。
老太太被她吓一跳,没想到这姑娘也是有脾气的,且脾气不小呢。
沈老夫人倒也没把她要死要活的话放在心上,霁月特别交待为她择一门亲事,现在嫁与不嫁,这事还真由不得她。
既然定了主意,沈老夫人便把焦嬷嬷唤了来,让她去把媒人找来,前去朱县令家提亲。
这县虽在郡以下,但人家是县令之子,沈老夫人觉得以她们商户之家来看,嫁过去不亏。
三姑娘暮词气愤愤的走了,本想去找霁月理论一番,告诉他自己不嫁,想想又作罢了。
这事也是大哥和奶奶交待的。
她人微言轻,根本不会有人听她的话。
在这个家里,她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重视,一个朝歌就轻易把她的大哥夺走了。
当然,她也不完全是个笨的,很快也就想到了怎么能引起霁月注意的办法。
第205章细数霁月你偏心(4)
三姑娘琢磨了一天,最后想到的办法是去自杀,拿根绳子上吊。
她知道朝歌用过这样的办法,投河自尽吗,不管多大的事,她一闹,她爹就算了。
她想她这么一闹,大哥也就算了。
奴婢吓得赶紧去找二公子扶辰,他住得离姑娘比较近。
这些个奴婢完全不知道姑娘想要的是什么。
没等来大哥,等来了二哥。
扶辰过来的时候抬头瞧她站在椅子,脑袋套在绳子里,不肯下来。
奴婢一旁哇哇的叫着求她不要想不开。
扶辰也上前抱她的腿,要把她拽下来,她死命拽着绳子不放手,喊着说:“你们都不要管我,让我死了算了,我死了大哥也就不会作难了。”
大哥,怎么又是大哥的事?
扶辰一听这话气得冲她问:“霁月欺负你了?”
暮词嘤嘤嘤:“他要把我嫁人。”
嫁人不正常吗?值当她要死要活?
扶辰赖得追问其中原因,只要和霁月沾上边,他就来火,冲一旁的奴婢:“你,给我去把霁月找过来,告诉他暮词要上吊,问他还管不管了。”
奴婢赶紧去唤人。
扶辰这边又忙劝她:“你是不是傻呀?你要是死了谁心疼?还不是我这个当哥的为你收尸。”
暮词嘤嘤嘤。
霁月很快就被请过来了。
他从军营回来,刚刚沐浴过,换了身衣裳就听奴婢来说暮词闹自杀的事情。
这过来一瞧,她还站在凳子上不肯下来,扶辰在下面苦口婆心。
“你也不要太傻了,不是一个爹娘生的,当然不会和你一条心。”
“霁月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就是死了他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霁月站在门口接话道:“说的也是呀,那你们叫我过来干什么?”
说人坏话被听见了,但这也没啥,又不是第一次说他坏话。
扶辰黑着脸冲他讽刺辱骂道:“沈将军现在好大的威风呀,欺负人都欺到自家妹妹身上了,当真是狼心狗肺呀。”
霁月靠在门口问他:“我怎么欺负她了?你倒是说出个一二三来。”
暮词气哼哼的问:“你为什么要和奶奶说,让我嫁人?”
“你明年就15了,想在家里变成老姑娘?”
“我愿意。”
“你愿意,沈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多年后沈家还有一个待嫁的老姑娘,这不是让人背后议论指点。
暮词姑娘嘤嘤嘤:“你欺负我。”
“……”
“自从你被朝歌满嘴谎言哄骗了后,你就待我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几时亏待你了?”
“你帮着朝歌处处欺负我。”
“……”
扶辰怒:“我就说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当年是谁把你救回来的?你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霁月冷呵,问:“如何欺负法?提醒我一下。”
“我送你的汤,你都不喝,朝歌送你的,你却全部喝完。”
“你手把手的教导朝歌抚琴,你几时教过我。”
“你把朝歌爱吃的菜都往她碗里夹,你几时帮我夹过菜?”
“每次到了吃饭的时候,她故意把我气走,你从来没责备过她一句,你处处向着她,她就越发肆无忌惮的欺负我。”
越说越委屈,说着说着,她又嘤嘤嘤的哭开了。
第206章霁月偏心之朝歌(5)
说了半天,还是争风吃醋惹的事。
妹妹和媳妇,能一样吗?
扶辰想起昨个他看到霁月教朝歌练剑一事,又加上一笔。
“你还嫌朝歌不够祸害,昨个还手把手教她练剑,你是想教会她练剑,没事欺负人玩吗?”
还有练剑,这事她竟不知道。
原来她走了之后,他们玩得更快乐了。
暮词继续控诉:“大哥待我可从来没这等好兴致好耐心,大哥偏心。”
霁月说:“将来出嫁后,自有人喝你送的汤,帮你夹菜,手把手教你抚琴,带你一块练剑。”
“……我不要旁人。”
“想通了自个下来,我还有事,不聊了。”
他转身走了。
暮词脑袋还吊在那绳子里,一看他竟然这就走了,丝毫没有要过来把她抱下来之意,顿时气得理智尽失,脚下一踢,凳子倒了,她就真被吊了起来。
与霁月理论之间,奴婢和二公子扶辰不知不觉就放松警惕把她给松开了。
凳子忽然摔倒,她整个人被吊了起来,吓得他们又扑上去。
暮词被勒得直翻白眼,再加上这些个奴婢和她二哥抱着她的双腿直拽,她差点没背过气。
正在那时,她上头的绳子忽然就断了线,是霁月扬了手中的飞刀,把绳子直接切断了。
好在扶辰还抱着她的双腿,忙摇摇晃晃的把人给放下来了。
绳子从她颈项上取下来,她自己连连咳嗽不已。
霁月拿起自己的飞刀,在手中把玩了一下,说:“朱公子,县令之子,文韬武略,相貌堂堂,将来必有更大的作为,父亲泉下有知,也是会满意这门亲事的。”
言下之意,这门亲事已为她定下了。
为她定下这门前事前,沈老夫人自然也是有请示过他这个当大哥的,得了他的同意,才派人去提了亲。
知道求他没用了,缓过气的暮词抓着一旁的扶辰哭喊:“二哥,我不嫁。”
扶辰也是想不通的,县令之子,听起来挺好的呀,为啥不嫁?
甭管为何,现在暮词都要闹上吊了,当然是要先稳住她,连忙道:“不嫁就不嫁。”
霁月便转身走了。
他说了不算。
霁月一走,暮词便哭得更凶了。
扶辰见霁月走了,又安慰道:“县令之子,你嫌弃人家啥呀?”
三姑娘暮词不想和他说话了。
她就是嫌弃,就是不喜欢。
扶辰又说:“经过这件事情,你现在也该知道谁才是你亲哥了吧。”
嘤嘤嘤。
大哥果然是大哥,一点都不知道关心人。
不知道关心人的大哥转身去找朝歌了。
这一天闲来无事,红果又在一旁指点了她几招,她倒是对练剑上起心来了。
一套剑法被她耍得如行云流水。
都是花架子。
乍见霁月人已回来,她甚想学人家身轻如燕的飞出去,显摆一下,奈何力不从心,便挽个漂亮的剑花,学人家行走江湖的姑娘那般,抱拳,道:“见过将军哥哥。”
“将军哥哥,你再指点我几招吧。”
看她一脸俏皮,霁月从暮词那来的郁闷一扫而光。
他心情大好,伸手握了她手中的剑,道:“跟我一起做。”
两人旁若无人的练剑,奴婢们一旁站着观看。
完全不会有人去多想。
众多姑娘中,就自家小姐能得着上将军特别的疼爱,奴婢也高兴。
第207章黄金大道任你走(6)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
小姑娘耍过剑,便请了霁月进屋坐下。
奴婢端上水果茶,朝歌把葡萄放到他面前说:“这次的葡萄特别的甜,你尝一尝。”
霁月便吃了颗葡萄,听她问:“甜吗?”
甜不过她。
“嗯。”他也把剥了皮的葡萄送她嘴边一颗。
小姑娘唇瓣轻轻咬住,吃得极为细致。
等到吃过,和他说:“再过两日就是中秋佳节,你要陪我一起过吗?”
前一世这个时候,她带了夕歌出去,也玩得并不开心,因为遇见了韩公子,还差一点被浪卷了去。
韩孝郡向来嫌弃她,看见她从来不会有好脸色。
这一世,她的生活里不会再有这些人。
她想带霁月参加每一个节日,弥补他前一世所没有得到的一切遗憾。
霁月颔首。
朝歌说:“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虽然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她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他的一些细微的变化。
霁月看了她一会,说:“暮词刚刚上吊了。”
“那她没事了吧。”
她反应很平常,实在是因为上一世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奶奶为她说亲,她不同意,就要寻死。
他说:“没事。”
又问:“沈家的姑娘都这么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吗?”
“我才不这……”我才不这样,这话她没说完,声音弱了下去。
他便揶揄:“说啊。”
“反正我不在你面前这样。”
想想往事,在家人面前闹了几次都有让他撞上,脸红。
“过来,坐哥哥这儿。”他招招手,朝歌也就挪到他旁边去。
果不其然,他抱了她一下,问:“这样活着好吗?
“好。”是真的好,可以和霁月重新开始。
他又问:“哪里好了?”
“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就挺好的。”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
小姑娘挺容易满足的。
她也来反问:“那你觉得开心吗?”
她知道上一世的霁月是不开心的。
如果霁月是开心的,就不会连笑都没有,看人总是冷冷的淡淡的。
他大概是有认真的想了一下后才说:“你就是哥哥的开心果。”
不知什么时候起,有她有开心了。
她一脸虔诚的说:“能做你的开心果是我无上光荣。”
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些,笑过,问她:“最近秦家那边还常来寻事吗?”
她手里处理一些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毕竟锦语一直跟着。
朝歌颔首,道:“都是一些偷鸡摸狗见不得光的小事,将军哥哥是干大事的人,不必为这等小事挂虑,我会处理好的。”
他看她满满的自信,道:“你是越来越能耐了。”
她忙谦虚,道:“都是哥哥教得好。”
“我教你什么了?”
“你教我的可多了,你这还没老怎么就忘记了。”
“……”
“我还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你等我一下。”
她起身。
过了一会,她捧了个精致的匣子过来,放到他面前,打开,说:“还请将军哥哥收下。”
也不知道她送的是个啥。
他看了看,里面就是一张纸。
他取出来,展开,看了看。
这是马场那块的契约。
“马场已经被我换过来了,我想着将军哥哥日后定然是用得着的,就做个顺水人情,送你了。”
这么一大块肥肉,她顺便就送他了,名字都换成他的了。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他就是马场这块的主人了,那里的马随他调用。
他伸手点了她的脑袋,道:“小姑娘太大方是会被骗的。”
“可我们是一家人。”
何况霁月不会骗她。
她的一切,都乐意为他所用。
他问:“都是用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换取的吧?”
“只是用了一小部分嫁妆,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沈朝歌,你这么傻是不行的。”
可她必须多为他做点什么。
她小声说:“收了我的东西,你的以后也都是我的了。”
他便把东西收进了匣子里,说:“哥哥收了。”
“为了表示感谢……”他把小姑娘又抱在了怀里,抱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紧。
她下额轻轻抵在他肩膀上,说:“哥哥在外面打天下,我不愿你一路披荆斩棘,如果可以,我倒宁愿铺成一道黄金大道,送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他慢慢闭了眼。
她的真心,他感受到了。
有生之年,心爱的姑娘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是从未想过的。
足够。
黄金大道固然好,披荆斩棘也不可怕。
一个吻,很虔诚的,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那个纹了她牙齿印的地方。
小姑娘不知不觉就扒开了他肩膀处的衣裳。
她不知道这对血气方刚的他来说,是多么大的一种冲击力。
轻轻的一个吻,刺激得他血从脚底往上涌,用尽全部的意志,才能控制着没把她压在怀中撕碎。
在这些事情上,男人和兽都是没有区别的。
何况,他骨子里流的血,本就是残暴的。
姬姓的人,都是天性残暴,喜欢掠夺。
只是在娇软又年幼的她面前,他所有的本性都被压抑了。
他怕伤着了她。
她端详了一会属于自己的牙印,当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脸上便红了,又假装若无其事的帮他把衣裳给拉好了。
本想挪开一些的,却发现霁月抱她的双臂紧得她挣不脱。
“霁月。”她轻声唤了一声,有些诧异。
他便默默把人松开了,说:“菜都要凉了,快吃吧。”
夹了她要吃的鸡腿放在她碗里。
小姑娘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个子是够高了,但抱起来前面不大。
是该多吃点。
他想了想,又说:“以后多吃点木瓜,对身体好,养颜又美容。”
真正的作用他没说,他以为小姑娘不知道。
朝歌知道木瓜的作用,补胸的。
霁月是在嫌弃她没胸小?
她脸上有些臊,尴尬,低道一句:“将军太肤浅。”
越来越肤浅,只爱她皮相。
他不置可否。
她又忍不住抱怨:“就不能耐心点。”
“……”小姑娘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便说:“我很有耐心。”
“多吃点。”他又给她夹了些素菜。
荤素搭配,会更好。
就在这时,有奴婢过来了,是沈老夫人那边的奴婢惜春来了,寻的却是霁月。
她福身,道:“将军,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有说什么事?”
“三姑娘的亲事,朱家那边没同意。”
“……”朝歌惊讶,这是拒婚了?
霁月说:“一会过去。”
奴婢也就退下了。
朝歌喝了口汤,询问:“哪家的朱公子?”
竟然把他们家提的亲事给拒了,大胆。
“东阳县令的长之朱千度。”
“……咳。”
忽来的答案一下子就呛住了她。
霁月便轻轻为她顺了一下背,问她:“没事吧。”
她被呛得不轻,忙又喝了一口水,押了下去。
“没事没事。”
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奶奶前去提亲的人是朱公子。
广陵郡未来的太守。
怎么就拒婚了呢,她心里惋惜得不行。
抛开太守的身份不说,她觉得朱公子是个不错的人,本来她说不谢的,人家回头还是派人送了一万两的银票给她。
长这么大,这还是她头一次靠自己的本事收这么多的银子哩。
等她不再咳了,霁月才问她:“你认识这朱公子?”
她刚才的反应来看,说不认识他也不会信的吧。
朝歌便轻声解释道:“你说的这位朱公子我也晓得一点,在二伯那里见过一回,我看他相貌堂堂,为人谦虚,实在是个值得托负的人。”
“什么时候认识这位朱公子的?”
关注点清奇。
朝歌只好又解释:“没有多久,那时你不在府上,刚好在府前遇着了他来找二伯看一块破石头,我就带他去了……”
至于她也会看破石头这件事情,她没说,觉得现在没必要说。
宝贝要一点点拿出来,让他惊喜。
一下子全让他看见了,就没惊喜可言了。
霁月也就不再追问了。
两人吃了个差不多,霁月这才起身,准备去见沈老夫人的。
朝歌想去听听,便也随了他一块过去。
本来觉得一定会答应这门亲事的沈老夫人在这件上被拒绝后,脸上有些挂不住。
等霁月过来后,请他坐了下来。
沈老夫人说:“媒婆子过来说,朱县令夫妇本是要答应的,是朱公子听说后直接跑过来拒绝的,你看这事弄得,好像咱们家高攀了人家一样,要不要再去施施压,把这婚事给定下来。”
毕竟是二品将军的妹妹,又是她的孙女。
朝歌听这一席话,却莫名想笑,便默默的押了茶。
奶奶这是得了势,想以权压人吗?
霁月说:“倒也不必,拒绝就拒绝吧,她这亲事缓些日子再议。”
沈老夫人心里了然,又道:“暮词跑回去闹着要上吊这事我也听说了,这也是我的错,她母亲过世得早,少了一些教导,才会让她如此的害怕吧。朝歌,你回头好好和你三姐姐聊一聊,让她不要怕。”
三姐姐愿意听她聊才怪。
朝歌应了下来。
花颂的事情已经够让祖母操心了,不能再让祖母知道三姐姐和她之间的不愉快。
第208章爱到尽兴之霁月(1)
暮词这亲事被拒,在当天晚上霁月就派人告诉她了。
虽是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是恼得不行。
哪有姑娘家提亲被拒的道理,脸上实在挂不住。
这天,因为中秋到,府里的嫡公子嫡小姐在早上的时候都欢欢喜喜的过来给祖母请安。
请过安,大家两两坐一席,不走了,陪着祖母说了一会话。
惟霁月独坐,没人敢往他旁边硬坐。
为了避嫌,朝歌也不坐。
各人你一言,我一语,也哄得老太太开心。
开心过后,想到花颂这会还被她禁足在府上,心里又伤感。
她本该也和姑娘们一块前来请安。
等大一些,为她寻一门合适的亲事,风风光光的出嫁。
五姑娘这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朱公子拒绝了三姐姐的婚事,她还是挺不平的。
太不给沈府面子子,亏他还是她爹的朋友。
又见暮词闷闷不乐,旁人都在说笑,只有她一个人坐着一句话不说,怪可怜的,五姑娘刚好与她两两一桌,便要和她说话:“三姐姐你别不高兴了,朱公子其实也没啥好的,嘴巴又阴损,为人又歹毒,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
她自认为还是了解一些朱公子的。
他会时不时来府上找她爹,看见她的时候会阴损的唤她一声:小胖子。
小胖墩,小胖妞,胖五。
给她起了无数个外号。
他叫得随心所欲,她气得咬牙切齿,又没有办法。
现在她好不容易瘦下来了,再见她的时候也不夸她一句,虽然不叫她小胖子了,可也没好话。
他一开始以为她生病了,后来知道是刻意针灸疗法,减肥所致,便嘲笑她道:“天天不吃饭,不饿吗?”
“你是把胭脂水粉全都倒脸上的吗?粉都要掉了。”
“今个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这是想去哪招蜂引蝶呀?”
她气得捶胸跺脚,想踢死他。
她当然是不敢的,一来人家是县令之子,二来她也打不过人家。
她知道祖母那天要给暮词提亲,万没想到提的人是他。
幸好不是他,若真搞成一家人,就暮词这性子,还指不定要被他怎么骂呢。
她现在好心关心一下暮词,暮词却觉得她是故意揭自己伤疤,让自己难堪,便横了她一眼,道:“朱公子是谁?你和我说这些个作甚么?”
“自作聪明。”暮词心里气得不轻。
本来都过去的事情了,她非要说出来,这不是存心让她难堪吗?
五姑娘一愣,委屈。
人家好心好意和她说话,她却凶巴巴。
哼,她也不要再理三姐姐了。
五姑娘扭脸,小脸一皱。
本想坐朝歌旁边和她说说话,她旁边坐的是晚歌,真是没有办法。
午膳,一家人是一块吃饭的。
由于是中秋,桌上摆了些月饼,大红的螃蟹。
往年到了这个时候小一些的孩儿会玩灯,到了今年,最小的姑娘朝歌都快13岁了,灯便不玩了,大家又玩起了投壶的游戏。
以示公平,拈阄组队,沈老夫人和陈溪以及沈为臣也乐呵着参与进去。
抓阄的结果是朝歌、晚歌、沈老夫人、陈溪、沈为臣组成了一队。
五姑娘凤吟、三姑娘暮词、四公子添香、二公子扶辰和霁月组成了一队。
往年这样的活动霁月是不参与的,今年就跟着参与了,只是没想到这抓了半天阄,竟没和朝歌组成一队,有点遗憾。
五姑娘凤吟兴奋,得意,宣战,道:“有大哥和我们在一个组,你们必输无疑。”
朝歌那边三个长辈,人家才不在乎输赢,就是跟孩子们一块玩玩,图个高兴。
晚歌朝歌也不说什么。
先由霁月他们这一队开始投壶,规则是双方各有八支箭进行投壶,直到把自己手里的八支箭全部投完,最后再看谁投进去的箭比较多,多者胜。
难度不算大,只有一个壶口,就是壶口比较小,没有练习过的人,想投进去也不容易。
二公子扶辰和四公子添香上去就败下阵了,直接投地上了。
五姑娘凤吟分外嫌弃的翻白眼,两个公子,竟如此的笨。
她挽了袖子跃跃欲试,结果也自然是没投进去。
三姑娘暮词,毫无悬念的,也是投不进的。
其实他们的希望全押在霁月的身上。
五姑娘凤吟说:“大哥,我们就靠你了。”
霁月说:“为示公平,我左手投壶吧。”
然后,然后他一个也没有投进去。
轮到朝歌这一组上场了,朝歌说:“长幼有序,就请奶奶先开始。”
一句话便已看出她与旁的公子和姑娘的区别。
看看对方那边投过的情况,两位公子先开始的,之后是两位姑娘,最后才轮到他们大哥,也是二品的上将军。
朝歌这一队的情况就好多了,正因为人家年纪大,都是老手了,多少还是能投进去一个的,等轮到朝歌时,里面已投进四支箭了,到了朝歌这,她有压力了。
人家全都投进了,她若投不进,会不会丢脸。
往年投壶也是有进有落的。
她下意识的看向霁月。
她可以丢脸,她不想在霁月面前丢脸。
霁月也正看她,她捏箭的手就有些紧张。
四公子添香说:“我赌她一准进不了,二哥你赌什么?”
二公子扶辰说:“我也赌她进不了。”
朝歌被气笑了。
沈老夫人笑说:“输赢不重要,朝歌你随便投。”
早知道小姑娘这么有压力,刚才她老太婆就不投中了。
“你还投不投了?”四公子添香一脸的幸灾乐祸。
投,然后……
啪的落地上了。
“噗……”四公子和二公子毫不给面子的笑出来。
朝歌便瞪了这两人一眼,就听霁月说:“我都没投进去,不丢人。”
“……”你二品上将军要这么说,旁人还怎么说话?还怎么笑话朝歌?
二公子和四公子还没尽兴,毕竟没投中,这一组接着投,结果就是投不中。
沈为臣暗暗摇头,本该承恩家族重任的两位公子,还跟个孩子一样幼稚。
咋办。
霁月依旧左右投,不中。
扶辰不由说:“你可是堂堂二品上将军,这都投不中,你这将军是怎么当上去的?”
霁月便冷冷的扫他一眼,扶辰猛然觉得腹背发凉,不说了。
今天运气不好,朝歌从头到尾没投中,好在这一轮有晚歌故意陪她一块不中,不算丢脸。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老年战队胜,八支箭全投中,以8比0的姿态结束投壶。
等吃过饭,朝歌就回去练投壶了。
虽然这一次她没投中一回,她想晚上带霁月出去玩的时候扳回一局。
她让奴婢陪她一块练习,一年一次的中秋,大家玩得尽兴,就是投壶这块,不中。
红果一旁看着忍不住摇头,真心替她们着急。
本想上前去教她们如何个投法,就见霁月过来了。
“大哥。”
朝歌已迎着他去了。
抓了他的衣袖说:“我还是投不中,你教教我吧。”
姑娘娇软,委屈。
他说:“好。”
他拿了箭,让她看着点,注意投壶的弧度,这是关键,不能有偏差。
其实投壶的准确率真的需要技术,想要投准,就要日积月累的练习。
靠运气,很难。
八支箭,被他逐个投了进去,一支不落。
在他的指导下,朝歌又试了几回,还是没中。
默默叹气,这玩意今天和她过不去了,一点不给面子。
好在有奴婢陪着练习,一样投不中,她面子上不会太难看。
霁月见她小脸渐渐不太好看,知道小姑娘定然是泄了气,便走过来,从背后拿了她的手,分明是整个人拥抱了她一般。
“……”这么多人看着呢,他想干嘛?
她全身紧张。
事实上,旁的奴婢一点想法没有。
上将军就是待她们家小姐好,还要亲自教小姐投壶。
“注意力要集中,不要走神。”他轻声说。
她勉强拉回自己的意识,把注意力集中在投壶这件事情上。
啪……
中了。
“我中了?”她诧异,惊喜。
“嗯,中了。”
他又拿了箭放在她手里,握着她的手。
手把手的教她投壶,再不中,可还行……
朝歌很快又意识到这是霁月帮投的,又不是她的功劳。
众目睽睽,他借着兄妹的名誉,无所顾及的将隐晦的爱意演绎到尽兴。
拥抱着她,手把手的教她投壶。
当旁人习惯了这一切,便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
她却渐渐小脸通红。
借着兄妹的名誉,人前这般亲昵,他无顾及,她却不好意思了。
好在她的奴婢红菱体贴,见她脸都红了,以为她累了,忙递了茶过来,一人一杯。
两人也就放了箭,喝了茶。
朝歌喝过茶后说:“先不玩了,歇息一会吧。”
她转身进屋了,霁月也就跟着她一块进来了。
主子们坐下要说话,奴婢把水果端过来,也就退下了。
待人都退下,朝歌这才轻声说:“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休要打着兄妹的名誉来碰我。”
他似怔了一下,随之笑,问:“我碰你啥了?”
还不承认了了。
无赖。
小姑娘解释:“……会让人多想的。”
“想啥?”
得,装傻充愣来了。
他挪了一下位置,挪到她身边来了,双臂一下子抱住她圈在了怀里,似要使劲把她揉碎在怀中,她一吓,他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听他轻声说:“傻瓜,这才是碰。”
可与真碰还差远了。
揉碎在自己怀里。
毫无距离。
毫无缝隙。
“你捏疼我了。”她难堪得全身汗毛要炸起来,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搁在前一世,她本来也不太明白那是什么。
现在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是属于一个男人的爱和欲。
第209章哥哥爱你之霁月(2)
前一世,每一次亲她,他都是这般抱着她,似要把她的骨头都揉碎,一块融入到他的骨头里般,揉得她生疼,却又挣不开逃不脱,任他鱼肉,直到他尽了兴,她却是连骨头都是酸的,好几天缓不过劲来。
前世的霁月,就是这么可怕,每次都想要撕碎她一般,连亲个吻个都要弄疼她。
她也气他,怒他,骂他,恨他。
那个熟悉的霁月渐渐清晰,她有些心惊。
好在他很快就松手了。
姑娘娇嫩,哪里会禁得住他一双铁臂使劲的挤压揉捏。
压制这么多年了,骨子里残暴的血性还是没有丝毫改变,一触就发。
朝歌便赶紧从他怀里挪开了,轻轻揉了一下自己微疼的双臂。
被他抱过的地方,处处都是酸疼。
他微微皱眉,问她:“弄疼你了?”
“对啊,你干嘛那么用力,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
这话听起来像抱怨,又像是说给当年的霁月听的。
“让我看看。”他轻轻拿过她的手臂,为她轻轻揉一揉,没敢用力。
她臂若莲藕,他是真怕会捏碎了,便处处小心着。
“好一些了吗?”
“嗯。”
她还是喜欢对她温柔一些的霁月。
“我这里也疼。”她指了自己臂膀,又说:“背上也疼。”
上一世被他弄疼的时候,她可从来没说过的,都是忍着了。
趁机让他慰劳一下自己也好。
霁月便把她说疼的地方轻轻给她揉了揉,力道恰到好处,舒服得很。
他一边问她:“还疼吗?”
“现在好多了。”
她微微眯了一下眼,享受这样的慰劳。
她说:“霁月你现在这样子真好。”
她又说:“你说你以前怎么那么容易发脾气,被激怒。”
“……有吗?”他不记得自己有朝她发过什么脾气,多半都是她来找他,他不想说话,她一言不合骂他几句,他也没有还过口。
“有。”
“什么时候。”
“……做梦的时候。”她声音弱了下去。
下意识的想告诉他一些前世的事情,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在你梦里,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不是我想的,梦里你就是那样的。”
“哪样的?”
“三言两语说不完,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他戏谑:“你天天梦见我?”
“没有,才没有,就是那次从树上摔下来后,我做了一个极长的梦。”
说到这个极长的梦,她心里还是会很难受。
他知道她说的那个梦,她说过,在梦里,他把她嫁给了锦言。
他默默的叹口气,这都做的什么破梦。
在朝歌的梦里,他多半不是一个什么好的人物,易恼易怒。
所以,小姑娘梦醒后吓着了,便一改往日的态度,千方百计的来讨好他。
这样看来,也是好事一桩。
一个梦境,又把她送到他怀里了。
从此以后,小姑娘就真是他的人了。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朝歌警惕的又往后挪了挪,他目中的欲太明显。
他说:“朝歌,哥哥不会伤害你的。”
“过来,哥哥爱你。”
他不愿意小姑娘怕他,避他。
哥哥爱你。
这四个字像被施了魔咒,她便又朝他挪了去。
霁月又抱住她,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说:“哥哥爱你。”
她眼睛不觉就湿润了。
霁月说爱她。
她反手抱住他:“要一辈子都爱。”
话出,带了哽咽。
“一辈子哪够,生生世世都爱。”
“都是甜言蜜语。”
“这辈子都说给你听。”
“……不是说生生世世吗?”
他应:“生生世世都说给你听。”
第210章公子骂人有一套(3)
晚上的时候老太太带领全家照着当地的风俗祭月,之后上了灯。
往年都是身为长辈的陈溪夫妇带着姑娘们出游。
三房之中,只有他们二房还有长辈在,肩上的重担大着呢。
今年就不一样了。
晚歌不与他们同行,世子进府来接她了。
要单独带她出去玩,免得旁人打扰。
朝歌也与霁月说好了,小姑娘要带他玩,两人一声不响的一块走了。
避免被打扰。
五姑娘凤吟没有玩伴,只能跟着爹娘出去转悠了,陈溪本想唤上三姑娘暮词跟她一块出去的,这姑娘却不乐意,找了个不高明的借口,说自己累了不想出去,然后带了奴婢悄悄出去了。
她左右找不到霁月,又不见朝歌的身影,打探了一下,才知道这两人都不在府上了。
心里猜测着他们一准是一块出游了。
他们一块出去,却不带她。
气人。
至于各位小公子,就自个玩自个的了。
中秋之夜,素来是夜市通宵,繁华热闹。
有儿童嬉戏,有歌女唱曲。
武文弄墨,施展奇招,少不了一番风骚。
说起来两人也是头一次一块出来过中秋,朝歌把自个以前常玩的都带了霁月玩一遍,先买了糖人,一人一个。
她觉得霁月一准是没玩过的,毕竟他前一世是那样一个不爱玩的人,也不与人亲近。
又买了燃灯,一.asxs.燃,一起许愿。
看男男女女在暗影中涌动,两人心里的快活是压不住的。
~
“喂,三姐姐,三姐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的吗?”
人潮拥挤,五姑娘正随自家父亲母亲一块游玩,一眼瞥见暮词一个人站在一处发呆,看起来有些可怜的样子,她立刻好了伤疤忘了痛,跑过去招呼。
“要你管,走开,别烦我。”暮词心情是真的糟糕透了,对她没好话。
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大哥,也不知道他和朝歌钻到什么地方了。
她心里委屈,难过。
五姑娘一番好心又被她给伤害了,也难过,生气,道:“你这人怎么这般的难相处,我好心关心你,你为什么总是不给我好脸,我哪里得罪你了?”
她没有得罪她,她就是心情不好,不想和她说话。
“我看你就烦,成了吗?”
何止看她烦,她现在看任何人都烦。
仿若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五姑娘气得骂句:“你,你狗咬吕洞宾。”
“你狗拿耗子。”三姑娘立刻怼了上来。
五姑娘绞尽脑汁:“你,你无事生非。”
三姑娘看看她气得发抖,自个反而不气了,淡定了:“你无中生有。”
五姑娘继续:“你,你不识好歹。”
“你吃饱撑的多管闲事,你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你混淆黑白是非不分,你胡言乱语不知所谓,你又蠢又笨还没有眼色。”
三姑娘暮词一下把能说的都说了,看她还能说什么。
“……”五姑娘看着她,被噎得无话可说,又因为两位长得好看的小姑娘站在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明显在吵架,还吸引了一些路人,忍不住顿足看一看。
五姑娘一下子就哭了。
沈为臣夫妇不知不觉就走远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家闺女在这儿又让人气哭了。
“姑娘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冷不丁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就见朱公子如天神乍现,站在了五姑娘凤吟旁边,救场来了。
这句冷言冷语恰是对暮词所言。
暮词一愣,一下子还没听懂这话的含义。
五姑娘也没听懂。
一看是朱公子在了,她赶紧一抹眼泪,不哭了,小声唤他:“朱公子。”
在熟悉的外人面前哭,不太好意思的。
“你什么意思?”三姑娘暮词脸色不太好看,直觉这人此话不善。
朱公子说:“夏虫不可冰语。”
三姑娘依旧没听懂。
有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书生在一旁好心的帮解释:“姑娘,他上一句在骂你咋不上天呢,这一句骂你是乡巴佬,不能与他沟通。”
三姑娘脸色一阵青白,顿时怒了:“你是个什么东西。”
朱公子冷笑一声,道:“何不以溺自照。”
这话她听懂了,就是让她撒泡尿照照自己。
那书生继续一旁为她解惑:“姑娘,他说看把你厉害的,何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呢。”
看热闹的哄笑开了。
三姑娘到底是女孩子家,当众被一个男子这般骂,还有这么多的人围观,脸皮上哪挂得住,眼睛顿时也红了,指着他怒:“你有种,给我报上你家名号来。”
回头定要让大哥去好好为难为难。
他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东阳朱千度。”
东阳朱千度,怎听起来如此耳熟?
三姑娘愣怔,听起来耳熟啊!
也来不及想太多。
她死死的盯向五姑娘,这朱公子明显是帮着她的呀。
骂不过这公子,只好对五姑娘发脾气。
“好你个沈凤吟,你居然合着一个外人来辱骂我,你给我等着。”
她气得脸红脖子粗,转身跑了。
“……”五姑娘很无辜。
朱公子摆了摆手,让看热闹的都散了。
五姑娘哭丧了脸,道:“朱公子,这是我三姐姐。”
所以,这样骂她,是不是太狠了。
朱公子挑眉,脸色不善,道:“我帮了你,你却怨我?”
五姑娘忙摇头:“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他没瞅见她家人在身旁,问:“一个人出来的?”
五姑娘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家爹娘不见了。
“跟我爹娘一起出来的,但他们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由于她一溜烟跑得快,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连个奴婢都没有。
朱公子说:“这大晚上的,外面是很不安全的,听说有一种怪物,专吃你这种白白胖胖的小姑娘。”
“……我又不胖。”
朱公子改口:“……专吃白白瘦瘦的姑娘。”
“……”五姑娘忍不住一惊,差点又被吓哭了。
那她去哪儿找爹娘。
朱公子一脸傲气,又大发慈悲:“抓着我的衣裳,不要抓丢了,我带你去找人。”
交待一句,他拨腿走了。
五姑娘一急,赶紧跟上去,伸手要抓他衣裳,不料竟一把抓到他的腰带上,一个用力,把他腰带抓开了,公子衣衫一下子便敞开了。
“……”朱公子无语,五姑娘看着自己手里的宽腰带,一慌。
“我我我不是故意。”她语无伦次,手拿着腰带不知如何是好。
朱公子伸手夺了自己的腰带,瞧她吓得不轻,到底是没有发作,又若无其事的把衣裳拢好,腰带系上。
“抓着袖子。”怕她再把自己腰带给抓了下来,这一次他主动把衣袖扬了扬,五姑娘赶紧小心的抓住了一角,可怜巴巴的跟着他一块走。
她不是朝歌那等可以带着一帮奴才上街吆喝的姑娘,甚至连怡红院都敢逛。
她也不是那等脑子聪明,遇事冷静,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
她就是一个被娇生惯养在笼子里的小白猫,还是那种养废了的小白猫,没什么攻击性,老鼠从她眼前过,她都不会去逮的。
比如她爹养的一个猫,说是极为的尊贵,从极远的国家带回来的。
大晚上的,街头拥挤,父母家人都不在身边,走起路来都有会被人撞得歪一下时,五姑娘委屈更浓。
若不是因为要关心三姐姐,她是不会和家人走丢的。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关心她了。
有人无识的撞了她一下,她脚走不稳,还撞了前面的朱公子一下,一头撞在他背上。
他停了下来,她只能小声道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朱公子没搭理她的话,只听他说:“二爷,夫人。”
他挣了挣一下自己的衣袖,五姑娘抬头一看,就见她爹和她娘就在面前。
“爹,娘。”她赶紧奔了过去,要往自己娘怀里扑,手里还拽着的衣袖使得她没有奔过去,当意识到还抓着人家衣袖时,她忙松了手,这才扑过去。
“娘,你们去哪了?我差点就找不到你们了。”
小姑娘委屈。
“……”当着朱公子的面陈溪不想教训她。
她一个姑娘家,当众拽着人家公子的衣袖,这算怎么一回事?
哎,她家姑娘不懂事,这朱公子也不懂事吗?怎么能由着她来拽。
拽了一路,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了。
朱公子若无其事的说:“五姑娘与家人失散,害怕得很,我刚好路过。”
人前五姑娘,人后胖五,小胖墩。
多可气。
沈为臣便对自家夫人说:“你们先逛一逛,我与千度说几句话。”
陈溪也就应了,带了自家闺女走了。
沈为臣这便与朱公子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一边道:“我倒是听说,我家老太太请了媒人去你家提亲,你给拒了。”
如果搁在以往,拒也就拒了,商户之家嘛,就该找商户,门当户对。
今时不同往日,那暮词是二品上将军的妹妹,他这也拒,是不是有点说不过了?
朱公子说:“刚已见过那三姑娘了。”
满脸的苦大仇深,视觉效果真的很糟糕。
沈为臣了然,理所当然的认为:“你现在是又后悔了?”
朱公子也不怕他难堪,毫不含蓄,道:“我觉得那姑娘非我良人。”
沈为臣一怔,问:“你想要什么样的良人?说来听听,我也帮你留意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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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说了,朱公子也就认真的考虑了一下,道:“不能太凶,姑娘家还是要温柔可爱点才有意思。”
“模样呢?”
“顺眼就好。”
沈为臣想问一问,你看小女如何,终究拉不下这个脸面。
刚刚小女拽着他的衣袖,跟在他身边走了一路,他是有看见的。
第211章霁月今天开心吗(1)
带着女儿离开的陈溪也不能不教训沈凤吟几句。
“你都多大了?”
“13。”她乖乖的答。
和暮词吵了一架,心情还不是很好。
“你也知道你13了,不是3岁啊?”
“……”她又做错什么了,怎么听母亲的意思,好像在责备她?
“你这么大一个姑娘,拽着一个公子的衣袖走路,像什么样子?让旁人看见会怎么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什么人呢。”
往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凤吟想解释,想想又算了。
她若说怕与朱公子再走散了,到时候就她一个人了,母亲一准又要骂她了。
你才三岁吗?怕怕怕,有什么好怕的。
母亲是天不地不怕,你给她一把梯子,她敢去上天。
可她就是胆小嘛。
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是不同的。
沈为臣的想法是,一个未婚的公子,乐意让一个小姑娘拽着他的衣袖走路,这不就说明了他对小姑娘有好感?
同为男人,他是了解男人的那点心思的。
他女儿也已经13岁了,过了年就14了,婚事迟迟没有定下。
以往是因为小女胖嘟嘟的,高不成低不就,现在小女已瘦了下来,和旁的姑娘一样漂漂亮亮的,如果朱公子觉得顺眼就好,他觉得自家姑娘也是可以的。
虽非倾国倾城的美貌,但瞧起来还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没什么可挑剔的毛病。
也不知道朱公子的心里是怎么个想法,有些话不说明白,他又有点担心朱公子哪天跟别家的姑娘定下了,他心里只有遗憾了。
之前,他就没想到老太太会打上朱公子的主意,让媒人上门去为暮词提亲。
朱公子今年也18了,他认识这小子有一年了,太深的交往没有,就是赌石上的事情,朱公子时不时的会来请教他,见他有这方面的天赋,他也乐意教导。
他虽为某县令之子,对他这个商人还是很尊敬的。
他也知道这朱公子是个好苗,与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是完全不一样的。
沈为臣心里一边琢磨着,一边说:“风吟做菜挺好的,有时候常来府上坐坐,让凤吟给你做几道菜尝一尝。”
这是在变相的介绍自家姑娘,亲自为其搭桥牵线了。
也是一种对朱公子态度的试探。
朱公子便说:“好,那我就前去叨扰了。”
沈为臣见他乐意去,心里又有了几分的把握。
不是他这个当长辈的不厚道,既然他拒了那边的婚,又说暮词非他良人了,他觉得是时候为自家姑娘争取一下了。
想他会时常不在府上,怕他来的不巧,又特意嘱咐:“我若不在家,你也无须客气,凤吟是个好客的,尤其喜欢做菜给人吃,再多夸她几句,她会乐此不疲的。”
他把一些自认为是好的优点多说了几句,朱公子也笑着说好。
闲聊之间,两人慢慢停了下来,主要是沈为臣被前面的人给吸引了。
他们沈府的二品上将军在玩套圈圈游戏,一位小姑娘指着其中一个说:“大哥,我要这个玉娃娃。”
玉是极为普通的,关键是那一对娃娃面对面的站在一起,亲昵又可爱。
铁圈圈不大,人要站在三米之外去套,放在普通人手里是极难的,对于霁月来说就不难了。
他颔着,轻易就把那一对娃娃给套住了。
朝歌高兴的把那玉娃娃拿了过来,又指了一处说:“大哥,我要这个小镜子。”
霁月手中的铁圈圈掷出去,又套中了。
摊主真心累。
姑娘手里已经拿了好几个物件了。
“大哥,我还要这个手链。”
摊主真心不想做他们生意的了。
不出意外的,又套中了。
朝歌终于说:“这些就够了。”
“大哥你太厉害了。”
满眼的仰慕之情,毫不掩饰。
手链被她随手挂手上了。
不能挂的小物件都被她装在自己身上的小包包里。
“大哥,这个面具太大了,放不下,我们戴上吧。”
他接了一个老虎面具,戴上了。
这都是他套圈圈的战果。
她也戴上了自己的小狐狸面具。
面具一戴,仿若一切都被遮挡,他毫无顾及的揽了她的肩膀,防止她被拥挤的人撞着。
拥挤的人群中,她整个人几乎是被他揽在怀里行走,别扭过后也就释然。
戴着面具呢,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仿若所有隐秘的事情也都被遮掩下来。
沈为臣甚是头疼的揉了一下脑门,他是一个聪明的男人,很快就嗅到那其中的味道。
他能当看不见吗?
他们可是兄妹。
忽然想到自己那个不着家的弟弟,他这个当父亲的究竟在干什么?
他们三房都要乱成什么样了。
~
沈为臣那个不着家的三弟,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到底是没有忍住,一个人偷偷溜回去了。
想要顺利的进沈府是不可能的,他当初拎了府里东西跑出去那可是闹得全府人人皆知,现在想要回来,想再光明正大的进去,必须上报过沈老夫人的。
回自己的家还要上报才能进门,着实没面子。
他在外面徘徊了好一会,最终又咬了牙,铁了心,厚了脸皮,去门口让人通报。
等见到沈老夫人,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干巴巴的唤了声:“娘。”
沈老夫人冷淡的看着他,面无波澜,说:“知道错了吗?”
沈为民只能认错:“是,都是我的错,错已经犯下了,您要我怎么办?承恩也是您的孙子,您就真的不管他了吗?”
看来还是不知错。
“你给我闭嘴。”
沈老夫人声音发狠,道:“以前不会认他们,现在更不会,如果你是为这事才回来认错,哪来的回哪去。”
明明家族有这样的条件可以帮他赎回一双儿女,现在却非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双儿女在外受苦,他无法理解。
一双儿女在外受折磨,他的心灵上也快要承受不住,声音也不由得提高:“娘,您心太狠了,您太狠了。”
“……我狠?”沈老夫人站了起来,朝他走过来,失望的摇头,道:“你不觉得是你太狠了吗?”
“你与墨云相识之时,便在外面藏了一个青楼的女子,你与墨云成亲之时,旁的女人已在外为你生儿育女,墨云去世三年,你要接外室进府,夺她之位,你娶她之时,不是有答应过她,这辈子只娶她一位妻子,不会有妾吗?为何却在一开始就欺她骗她,在她死后又食言了?”
老太太一连串的质问,他被噎了一下,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没想到老太太会提到墨云。
提到这些往事,老太太也是又气得咬牙切齿,微微倒仰,吐了一口浊气后,又痛心疾首,道:“墨云痴傻又刚烈,她对你一见钟见,不顾自家母亲反对,以死相逼也要嫁你,那时她母亲前来见我,说第一眼看你,就知道你这一生命犯烂桃花,实在信不过你,但我怜你那时爱她的心也坚决,长跪墨家不起,我答应说,我会待墨云视若己出,一准不会让姑娘受了委屈。”
沈为民有些懵,他毫不知自己的母亲与墨云的母亲竟有一番这样的谈话。
沈老夫人说:“墨云的母亲,轻美,那是我情同手足的表妹,我们曾比亲姐妹还要好。”
后来,却因为爱上过同一位公子,再不往来。
再后来,谁也没有得着那位公子,他出家了。
几十年过去了,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曾经情同手足的两个人,再无法相聚。
沈为民更不知道自己家与墨家老夫人竟有这样的渊源。
“我本来给过他们进府的机会,是他们无法把握住眼前的机会,那就说明他们不配为我沈家的子孙,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那两个孽子,在我活着的时候,都不可能再有机会进府了,他们今天所遭遇的一切,你就当是你的报应,认命吧。”
不能再进府了?
沈为民急了。
“不是这样的,娘,不是这样子的,如果是报应,也是该报应在我身上,为什么要报应在两个孩子身上,他们是无辜的。”
“孽畜,你当我老太婆是老糊涂了吗,几条人命在他们手上,连自己的亲人都能杀,他们几时无辜了?这等毒蛇之人,我沈府又怎么能够容得了他们。”
沈为民愣怔了一会。
母亲她都知道,那一定是朝歌告诉她的了?
“母亲,你不能事事都信着朝歌,朝歌她恨那两个孩子……”
“啪……”沈老夫人气得甩了他一个耳光,怒骂:“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话让朝歌听见了,会何等伤心?你不爱她也就罢了,也不要拿话去伤她。”
沈为民被打得发毛,他也老大不小了,还打他,他不要脸吗?
他熊胆都大了起来,吼:“我伤她,我伤她什么了,你知道她现在有多无法无天吗?”
“滚滚滚。”沈老夫人摆摆手,不想再听他说。
太气人了。
焦嬷嬷忙过来请他:“三爷,您先回去吧,先让老夫人消消气。”
沈老夫人说:“送他出府。”
沈为民气得站起来就走了。
消气,她这气够久了。
出府就出府。
他一双儿女在外受苦,不好过,他即使是留在这府里,也不能安心。
自个在府里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孩子们却在外为奴为婢。
纵然那两个孩子真不好,干了坏事,可现在他们在受苦,那些坏事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他心里又难过又酸楚的走出沈府,举头望明月,却再无赏月的心境。
他眼瞅着有马车而来,知道是沈府的人回来了,便快速走到一旁躲了一下,原来是二哥带着妻女回来了。
“二哥。”他还是快步跑了过去,唤一声。
“三弟。”沈为臣微微眯了眼,打量他一眼。
“二哥,借一步说话。”
沈为臣也就摆摆手,让妻女先回去了。
两人走到一旁,沈为臣低声说:“二哥,能不能借我点银子。”
“想赎那两个孽子?”
“……二哥。”他哀求。
除了二哥,实在也求不到人了,赎承恩就需要十万两,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时间一久,人家那边又涨价了。
沈为臣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道:“承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现在赎价涨到十万两了,人家是认准了你一定会赎,等你再去,恐怕又不是十万两了,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为了两孽子,值当的吗?”
他从身上摸出一些银子,塞他手里说:“身上就带了这么点银子,你先拿着用。”
就是五十两的银子。
“有时间你也多关心关心朝歌和晚歌吧,这两位姑娘才是沈家的嫡女,不要颠倒了次序。”沈为臣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无能为力的走了。
沈为民觉得,朝歌,晚歌,这两个孩子现在过得不知道有多快活,根本不需要他的关心好不好。
中秋之夜,她们早就快活的去玩耍了,而承恩和夕歌呢。
他的孩子,他焉能不心疼。
~
的确惬意。
朝歌带着霁月把能转的地方转了个遍,能玩的玩了个遍,最后要回去的时候又买了桂花酒,打算回府上一块喝。
“你今天玩得开心吗?”
行走在人群中,带着狐狸面具的她询问。
“开心。”
“以后每年我都带你出来玩。”
“嗯。”
随着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走远,人潮中,有人冷冷的望着。
中秋这样的夜晚,韩孝郡本来是有提前邀请朝歌的,她却直接让人回话说那日没空,已经有约。
有约,约谁?约的是那个养子霁月。
戴了个面具,就以为他认不出他们是谁了吗?
看这两个人无所顾及,他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猛然,恨恨的转身,上了马车回去。
不能就这样任凭他们快活。
不能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一路回去的时候韩孝郡脑子里想出无数个杀掉霁月的方式,以正常的手段肯定是不行的,这个人武功太高,上次在佛光寺派那么多人过去,非但没伤到他,他派去的人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等他再回来时,竟摇身变为二品上将军了。
下马车之时,他还在想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除了霁月。
毕竟是圣上派下来的二品上将军,死的一定得自然,不能让人怀疑。
“公子。”姑娘的声音忽然传来,黑暗中,花颂匆匆跑了过来。
借着这样的节日,全府的人该出来玩耍的都出来了,奴婢看她也不再上心,她便找了个机会从小门里溜出来了。
如果就那样在沈府待着,等待她的肯定是不久之后随便给她择一门婚事,把她嫁了。
如果和外祖母说要回自己的老家,她一个孤女回老家,无所依仗,岂不是任人欺凌。
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要投靠韩孝郡最为稳妥。
韩孝郡微微眯了眼,四下看了一眼,除了他的人,也无旁人。
没人发现什么就好,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人以为他与花颂还有沾染。
“你来干什么?”他声音带了几分不悦。
这个时候出来,不是给他惹麻烦吗?
如果府里的人发现她不见了,肯定第一时间便怀疑到他身上来了。
“公子,他们把我关起来,不许我见你,我想你了。”她声音带着可怜,举步就要朝他靠近,想扑在他怀里,韩孝郡却猛然朝后一退,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