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他的人生她来控(2)
不出朝歌所料,刘彤有了身孕。
照着朝歌的话,这事她先悄悄的告诉了她的爹娘。
她爹娘听了她这事,一下子犯难了。
谁不知道刘香玲心比天高,她怎么可能会让沈承恩娶她家女儿?
可事到如今,如果不嫁给沈承恩,她女儿这辈子就毁了。
再则,人都是贪心的。
如果这两个孩子没这等事也就罢了,现在有这等关系,这到手可得的富贵,谁会愿意就此罢手?
最后一合计,这事只能和刘香玲摊牌,先看看她的反应。
刘姨娘的反应当然不会好,一闻听这刘彤竟然有了身子,还是她儿的,这于她来说就是晴天霹雳,愣了好一会。
等她回过神来后,气得胸口都痛了起来,当场便了飙,站起来就给她嫂子一个耳刮子,冲她破口大骂开了。
“好你个张翠翠,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你竟给我来这一套。”
让她女儿勾引他儿子,这不能忍。
张翠翠向来是个泼辣的,被她甩了一个耳光,这哪受得了,顿时和她吵开了。
“刘香玲,你这什么意思?现在是你儿子把我女儿的肚子搞大的,是你儿子毁了我女儿的清白,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要做人还不容易?刘香玲狠狠的道:“把孩子流掉,我一定会为彤彤找一个好的婆家。”
“你咋这么狠的心呢?这个孩子可是你的孙子,是沈家的血脉,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这事你必须负责。”
刘姨娘浑身颤抖,怒骂:“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滚,现在就给我滚。”
她自个的娘家人,她让她们跟着在沈府好吃好喝,她们本该感恩,本该护着她,一块对付朝歌和晚歌这俩姐妹,结果这两姐妹还没收拾,她们却先坑了她儿子。
这事刘姨娘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忍的。
张翠翠这个泼辣的又怎么会是好打发的,刘姨娘拽着让她滚,但力气没她大,一下子还没拽住,两人便撕扯起来。
张翠翠撒泼大叫:“没天理了,你儿子把我闺女肚子搞大,你还不想负责了。”
刘彤和她爹一旁看着,她有身孕,不敢上前,怕动了胎气。
刘大平也不敢上前,一个是自家媳妇,一个是自家妹子,这让他很为难。
拉扯之中,夕歌就过来了。
看这吵吵闹闹的架式,她微有诧异。
张翠翠向来是巴结她们家的,几时敢在她娘面前这般撒泼。
她听了一下,很快从两个人的喊叫声里听明白了几分,便上前使劲去拉扯张翠翠,直喊着:“舅母,舅母您别闹了,先回去,先让我娘冷静一下。”
在她拉扯之下刘香玲气得也放开了她,站在一旁大口喘气。
拉扯一番也是累得够呛。
夕歌赶紧把舅舅一家人劝了回去,说是让她娘冷静一下,这事晚点再商议,张翠翠这才算走了。
待张翠翠翠一家人离开后,她赶紧过来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刘香玲咬牙切齿的把沈承恩与刘彤的事情说了一下后痛心疾首的道:“我真是看错他们了,他们这是想要毁了你哥哥的前程。”
夕歌心里发寒,沈承恩才多大,现在就把人的肚子搞大,这事若传出去,是明摆着给沈朝歌姐俩递刀,沈承恩毁了,想让她娘被扶正,会越来越难。
她沉吟片刻后道:“这事应该还没有旁人知道,不然早就传开了,眼下惟一的办法便是封住他们的嘴,让他们这辈子也发不了声音。”
封住他们的嘴,她眸中划过狠戾。
刘香玲气道:“你舅母现在一心就想把彤彤嫁进沈府了,如何封得住?”
“如果银子都不能封住他们的口,为了哥的未来,娘你必须狠下心来,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只要没了彤彤,舅母也就没法威胁你了。”
刘香玲怔了一会,没说话。
彤彤那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到底是她刘家的血脉,真要她的命,她还有几分的不忍,可这份不忍比起她儿子的未来便不值一提了。
她本想着自己有了荣华富贵也让娘家人跟着享福的,结果她们却暗中算计了她儿子。
这个死丫头,是她自找的,是她非要把人头送上来的,别怪她这个当姑姑的心狠了。
打定了主意,刘香玲便派了个奴婢去把沈承恩叫过来。
沈承恩这段时间跟刘彤夜夜欢好,就算他年轻,可到底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夜晚折腾狠了,到了白天便没什么精神气,奴婢去唤他的时候他还在睡觉。
好不容易等到他过来,刘姨娘也是气得上前就捶了他,怒骂:“你这个小兔崽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你这是想把你的前途都毁了吗?”
沈承恩本是精神不振,现在被她一骂一打,人稍微精神了些,不耐烦的问:“我怎么了?”
“你和刘彤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她娘已经闹到我这儿来了,现在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怎么做,你咬死了不能承认你与刘彤的事情。”
沈承恩却不甚在意的道:“都是一家人,你何必这样生气,将来让她做个小妾不就是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事情的轻重,他这话一说刘香玲便气得甩了他一个耳光,打得沈承恩也是懵了。
他长这么大,刘香玲向来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几时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打过之后她也又心疼又难受,又不得不严厉的警告他:“如果她肯老老实实的,几年后做个小妾也不是不可以,但她现在已经怀了身子,他们想要的是你现在就娶她,你一旦娶了她,你这辈子的前途也就完了,你爹你祖母都会对你非常失望,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姑娘愿意再与你结亲。”
沈承恩对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不如她们懂,只好问:“那怎么办呀?”
“和刘彤这件事情你这辈子只能烂死在肚子里,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他们那边我会想办法解决,免得他们把事情闹大了。”
沈承恩听她一席话便没了主意,只好答应了。
这事之后,刘彤在午时便来找沈朝歌了。
把事情都和她说了。
朝歌押了口茶,道:“下一步她们要做的恐怕是想要杀了你灭口,来个死无对证,到时候若查出你有身孕,还会说是你自己与人苟且,发现有了身孕后心里害怕才自尽的。”
这都是大院里面常用的勾当,她见多了也听说的多了。
刘彤一吓,脸色苍白。
她只是想嫁给沈承恩,可没想过自己会死。
再则,她到底是乡下的姑娘,还真没见过这等的手段,朝歌这样说,她惊吓过后喃道:“我可是她侄女,她可是看着我长大的。”
朝歌哂笑,真是又蠢又贪心。
惊吓过后,她便有些六神无主,问:“七姑娘,那我现在怎么办?”
“这样吧,你去找我祖母,让我祖母为你做主。”来个先发制人,提前把这事抖出来,刘姨娘想藏都藏不住。
得了朝歌的指点,刘彤一刻也没有耽误,直接去见沈老夫人了。
这事闹到了沈老夫人跟前后,她老人家当时也是气得一个倒仰,想那沈承恩现在也不过是15岁不到的年纪,竟干出搞大人姑娘的丑事来。
外室所生的庶子,终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就算她看不起这外室,看不上沈承恩,可刘彤肚子里怀上的到底是沈家的人,沈家的血脉。
她琢磨了一会,觉得沈承恩也只能配他这个表妹了,这样也好,看沈为民还有什么脸和他提扶正刘姨娘之事,这刘姨娘教导出这样的儿子,她就不配被扶正,这辈子只能是做妾的命。
想必这会功夫沈为民也已经在府上了,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人把沈为民和刘姨娘沈承恩,以及刘彤的父母都请了过来,打算把这事给说死了。
刘姨娘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惊动了老太太,又怒又恨又气。
沈为民也没想到自己得意的儿子会与刘彤弄出这等丑事,震惊之后气得头疼,狠狠的瞪着沈承恩。
沈承恩心里一吓,没敢吭声。
刘姨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老夫人,承恩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承恩,你快和你奶奶说,你没做这样的事情,你是被陷害的。”
早就被教导过的沈承恩心知这事对自己是不利的。
再则,他也领教过的沈老夫人的严厉了,这会哪敢造次,便也忙跟着跪了下来说:“奶奶,这不管我的事,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的。”
刘彤一愣。
平日里沈承恩和她各种甜言蜜语,还说一定会娶她的。
他现在居然说和她没有关系,刘彤便不能忍了,顿感又伤心又难过,冲到他面前愤怒的叫:“你答应过要娶我的,我现在已经怀了你的骨肉,你不能这样待我。”
沈承恩现在是真知道这事并不光彩,被她这样喊叫,怒火便窜了上来,蹭的就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先甩了她一个大耳刮子,打得这刘彤顿感耳鸣,沈承恩还不解气的吼她:“你别做梦了,我怎么可能会娶你这种人。”
刘彤这段时间与他夜夜欢好,床笫之间的话都当成了真,他现在忽然反悔不认了,刘彤哪里甘心,被他打了一个巴掌后,心便被伤得肝肠寸断,转身也跪了下来哭着说:“老夫人,我怀的真是表哥的孩子,这事七姑娘可以为我作证。”
怎么把七姑娘牵扯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七姑娘来了。
朝歌也是料准了这刘彤就算状告到奶奶这儿也不一定搞得定,还是决定出面给加把劲。
果然,她这才进来,就听见这刘彤提了自己的名字,她便福身,道:“奶奶,这事我的确可以做证,刘姑娘怀上的就是承恩的孩子。”
刘姨娘和夕歌顿时明白了什么。
难怪刘彤打起了承恩的主意,怕是朝歌在后面搞的鬼吧。
如果不是她一旁出坏主意,刘彤是不会对承恩有这样的想法的,来沈府之前本就许了她,到时候给她一个好姻缘,就从沈府的公子里面挑。
看着走进来的沈朝歌,明明也只是一个小女娃,偏就老练与单纯并存,她脆声声的说:“奶奶,刚刚刘姑娘还跑来找我和我说这事呢,我想着这么大的事恐怕我也做不了主,就让她找奶奶来了。”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听在刘姨娘与夕歌的耳朵里,都觉得是恶魔才能发出来的声音。
她早就知道了,她知道这一切,因为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呀,居然有这等的心思,刘姨娘就感觉像被人踩到心脏的地方,痛得她几乎快透不过气。
怎么会有这般歹毒的孩子,沈朝歌她太恶毒了。
她这是想要毁了承恩啊!
沈朝歌人已来到沈老夫人旁边,跪坐在她面前嫣然一笑,说:“刘姑娘与承恩小哥已经好上有一段时间了,我想着表兄妹那也是亲上加亲的事情,也是十分赞成的,既然现在又怀上了承恩小哥的孩子,那可是咱们沈家的血脉,万不能亏待了刘姑娘,奶奶,您就给刘姑娘做个主,让她们两个把亲成了吧。”
沈老夫人看了看自家孙女,忽然就眉开了眼笑,说:“朝歌说得极是,这是一桩好事,沈家的血脉一定不能亏待了,那就择日完婚吧。”
刘姨娘心都凉透了,沈老夫人完全不听他们说什么,朝歌一句话就把沈承恩的人生给了定局。
与刘彤成亲,绝无可能。
虽绝无可能,沈老夫人的话刘姨娘并不敢顶撞,只是扑在地上说:“老夫人,承恩都说和她没有关系了,求求您了。”
沈老夫人眸中有了几分的不耐烦,道:“你们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你刘姨娘的出身也不高贵,休要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何况这刘姑娘是你的亲侄女,亲上加亲的事情挺好,我看刘姑娘配承恩也正好,这事你也不许再多说,免得伤了刘姑娘的心,择个良日,给他们完婚。”
第123章 一锤定音奈若何(3)
一锤定音。
刘姨娘几乎是瘫在地上无法动弹,脸色苍白。
她寄予了全部希望的儿子,怎么能在这般年幼的时候娶妻生子。
这是要毁了他儿的节奏啊!
她所依靠的沈为民在这个时候竟一句话也没有。
实在也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实都摆在眼前,这刘彤又是她的侄女,现在把人家肚子搞大了,除了娶还能怎么办?
夕歌前来扶了几乎是失魂落魄的刘姨娘,把她扶了出去。
刘彤和她的父亲母亲则是忙对老夫人谢了恩,高高兴兴的走了。
随着这些人离开,沈老夫人叹了口气,说了句:“造孽。”
想到自家孙女也正处在这个对男女之事朦胧的年纪,恐她日后也让谁骗了去,嘱咐道:“女孩子一定要洁身自好,若是在未成亲前便让自己失了身,将来嫁入婆家也是会被人小瞧了去。”
朝歌便乖巧的点了头。
由于下午她还要去读书,在祖母这边也没有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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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霁月不在府上了,现在想要学琴,就要另请夫子了。
晚歌这边只能再想办法招收有才艺的夫子前来教学。
这天,张翠翠也特意赶在了沈为民在府的时候过来了,主要是和刘姨娘讨论起两个孩子的婚事来了。
刘姨娘铁青着脸不说话,她自个算着黄道吉日,最后选定了半个月后。
张翠翠怕夜长梦多,就想尽快让两个人完婚。
刘姨娘也就冷笑道:“你急个什么劲?就算你再急于彤彤出嫁,也要准备妥当一些,你自个看一看,承恩现在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等他们成亲之后,就让他们继续住那个破院子吗?”
张翠翠当然想给他们住得好一些,可眼下更重要的还是要先把女儿嫁给承恩才是上策,免得她刘姨娘哪日得了势,更看不上她女儿了。
“那你说怎么办?”她摊了手。
刘姨娘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沈为民,恨他该说话的时候就不知道说句话。
“三爷,承恩成亲不是小事,总得有个像样的新房吧,你看看这事怎么弄?”
这确实是个事,他只好道:“等回头我找老太太商量一下。”
刘姨娘也就应了,就说等承恩的新房定下来后,再商议成亲一事。
她要这么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张翠翠也不好继续勉强,只能盼着这承恩这新房赶紧给弄好了。
因为要嫁给沈承恩这事,张翠翠一家子是高兴了,刘姨娘面上答应了,心里又烦又气。
待打发走了张翠翠,她问默不作声的沈为民道:“承恩这件事情,你就没有话要说吗?”
沈为民如实的道:“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刘姨娘气得头疼,但凡他强势一点,也不至于让她们母子处于这般被动的位置。
她冷笑一声,道:“承恩若娶了她,这辈子算是毁了。”
“不管怎么样他确实把人家肚子弄大了,彤彤又是你侄女。”
他觉得也是应该负责的。
刘姨娘恨他不知变通,在这事上便和他无话可说了。
沈为民是指望不上了,她得自己想办法。
沈为民心里也不太理解她,这是她自己的亲侄女,把人家肚子弄大了,怎么就不想娶呢。
承恩若不娶,彤彤这辈子就毁了。
这事过后,刘彤姑娘因为要和沈承恩能成亲了,心情也格外不错,除此以外,也有一件让她不高兴的事情,就是沈承恩待她不如从前了,看见她也是黑着脸,她有去找过他,他却避而不见了。
这事让她很难办,她不能不去求助于朝歌。
朝歌坐在茶几前,一边吃着瓜果,一边听她说这些事情。
等她说完,她冷笑一声,道:“你倒是个大胆的,还敢去找他,我劝你这段时间不要见他,直等到成亲再见不迟。”
“为什么?”
“你真以为刘姨娘答应你们的婚事了?这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我猜她现在已恨得想杀了你,你现在惟一筹码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只有保住了这个孩子,你才能嫁到沈家来。”
刘彤心里发凉且惊。
朝歌又说:“说不定沈承恩都起了杀你的心思,在没有成亲之前,你最好离他远点,注意着自己的安全。”
朝歌要这么说,她就急了,顿时红了眼,怒道:“他敢。”
“他当初答应要娶我的。”
朝歌哂笑,笑她天真又贪心。
该做的她做了,该说的她也说了,往后要如何发展,便看她的造化了。
因为朝歌说沈承恩都起了想杀她的心思,这令刘彤心里甚是不舒服,坐了一会也就告辞了。
想沈承恩当初也是对她许下过各种诺言的,现在她怀了孕,便耍赖不认帐,若非沈老夫人做主,她恐怕还嫁不了他。
她左右想了想,还是决定非要找沈承恩问个清楚。
明明当初和她睡的时候许了她很多诺言,怎么她怀孕了,他反不认帐了。
沈承恩这几天因为她的事情被自家母亲骂了个狗血淋头,心情糟糕透了,便一直待在屋里哪也没去了。
夕歌也因为这事又前来责骂了他一通。
虽然说是她的哥哥,现在他犯了这样的大错,甚至会连累到她未来的命运,这让她分外的恼火,骂到最后直接和沈承恩说:“现在只有她死,这一切才能结束,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她和她的家人了,她们全家会像个赖皮狗一样缠着我们不放。”
沈承恩被她骂得红了眼。
想一想也是觉得气愤,都是这刘彤天天来勾引他造成的。
她若不天天来,他会把她弄大肚子吗?
两人正说着这些事情,那刘彤就气呼呼的来了。
院里有几个奴婢一见她来便跑过来拦住了。
沈承恩之间有交待过,不许她再来的,她便在门口大声喊了起来。
一听见她的声音,屋里的两个人相视一眼,夕歌说:她来送死了。
过了一会,沈承恩便出来了。
刘彤便大呼小叫的问他:“沈承恩,你这些天面都不肯和我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承恩拨腿就往外走,也不说话,刘彤立刻一路追着他去了。
盛夏,天空没有云彩。
火热的太阳炙烤大地,河里的水都是温热的。
那一片片碧绿的荷叶与艳丽的荷花,绘成一道极美的风景。
第124章少年有为之霁月(1)
盛夏的午后,连阳光都像蘸了辣椒水。
沈府之中的奴婢也都躲到阴凉之处待着了,各房小主自然也不会出来。
朝歌慢慢的翻阅着手中的书藉来看。
许多的字她基本上都已认识了,现在翻阅的书藉也并非弟子规了,而是一本论语
“小姐。”
红果匆匆走了进来,和她禀报说:“承恩少爷夕歌姑娘把刘彤姑娘推到荷塘里了。”
她慢慢放下手中的书,问:“有人看见吗?”
“这个时候奴婢各在各院,没有旁人看见。”除她以外。
她在刘彤离开后便被朝歌派了出去,让悄悄的跟着就行,不用管她做什么,有事再过来禀报。
朝歌淡淡的道:“她要去送人头,有什么办法呢。”
都提醒她了,让她最近离沈承恩远一点。
因为这件事情,她们都在怒头上,杀机重重,恨不能剥了她,她倒好,非要往人刀上送。
“红果,我问你一件事情。”
红果忙道:小姐您问。
“你会把我身边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大哥吗?”
红果本就是大哥给她找的人,没准还就是大哥身边的人也不一定。
虽然说大哥这个人她是绝对信任,但红果若是把她身边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汇报过去,她就觉得有点不好了。
那等于她在霁月面前完全敞开,她的心思,他都知道了。
她应该有一些不能被霁月知道的秘密。
或者说,她想霁月看到的是她美好的一面。
红果忙道:“小姐,奴婢是您的奴婢,不是大公子的奴婢。”
“但你是大哥送给我的。”
红果低声道:“小姐如果信不过奴婢,何必留奴婢在身边伺候呢?”
朝歌颔首,道:“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些秘密是不能让男人知道的,再亲也不行,若是哪天我知道你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了大哥,我便不会要你了,明白吗?”
“奴婢明白。”
她其实不明白,但也必须这么说。
“下去吧。”朝歌摆摆手,她自己也有些倦了,单手支了脑袋,微微合上了眼。
刘姨娘这些个人,不堪一击,并不是难对付的,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闭上眼睛,她还是会想念那个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一切秘密的人。
霁月现在应该在做些什么呢?
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写封信,报个平安。
前一世,他自然是不会给她写信的,但这一世不是不一样了吗?
都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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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砖绿瓦,朱门紫殿,何等威严。
那人一句话,掌天下杀生大权。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金为柱。
大耀国能有今天,也是趟着一片血海走过来的,牺牲了无数的人,忆往事,他至今依旧会被许多人恨之入骨,但成王败寇,一切已成定局。
此时,霁月便站在那天下之主姬闵的面前。
40来岁的年纪,操心太多,头发过早的白了许多,却不削弱他半分的威严霸气。
到底是一国之主,比起同龄人,由于保养得当,就肤色来说,还是显年轻的。
是镇北将军引荐他来的。
那日,镇北将军进宫面圣,皇上感叹道:“你终算回来了,朕想你是回不来了。”
镇北将军说:“本来是回不来了,偶遇一少年,一路相护,方才平安归来。”
“什么样的少年。”竟能把他安全送回京师来。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霸气外露,锋芒尽显,无人能挡。
评价竟如此之高。
想这镇北王年轻之时,那也是皇上身边得力的猛将,宫变之时朝前救过驾,朝局稳定时,为解外患,出征沙场,这一生立下不少军功。
“朕倒想瞧一瞧,是什么样的少年能得你如此赞赏。”
镇北将军说好。
隔天,便把人带进了宫。
那掌天下杀生大权的姬闵坐在龙案前,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霁月便弯腰行了一礼。
皇上看了他一会,他也就站着微微垂了几分的眉目,不惊不慌,由他看着。
没有人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却从对方的沉默里瞧出了一种非同寻常。
能护送镇北将军一路回来的人,又得他的赞赏,本就非同寻常。
过了一会,姬闵问:“你叫什么名字?”
“霁月。”
“什么地方的人。”
“广陵人。”
一问一答,皇上把他祖宗都问了一遍。
等问过,他说:“少年有为,镇北将军,你看给他安排个什么差事比较合适。”
这等事情皇上本无须过问,既然问了,那说明皇上是真有此用意,也真想给他安排个差事,镇北将军说:“不如就让他暂且到臣麾下做个副将,若是做得好,皇上您再亲自提拔。”
也免得落下闲话。
在他麾下做副将,那便是仅次于镇北将军了。
皇上颔首道:“你的救命恩人,你看着安排吧。”
镇北将军便谢过皇恩,霁月也一并谢过。
再无旁事,两人一块退下,出了皇宫。
说到这大耀国君主姬闵,不能不提他几件事情。
姬闵的江山本就是从他兄弟手里夺过来的,一场宫变,他杀了兄弟,成就了现在的他。
在那场宫变中,那时的镇北将军还不是将军,功不可没。
天道轮回,现在宫里的情形,和他年少时极其相似。
为了夺嫡,各方势力暗中风涌云动,形成三派势力,其中以二皇子一派的势力最为强大,一不小心站错了队,就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镇北将军这一路所遇到的刺杀,没那么简单。
随着这两人退下,姬闵唤来了身边的人,吩咐下去:“去广陵郡好好查一查霁月这个人。”
广陵郡,沈府,荷塘边。
早上的时间便又闹得一个鸡飞狗跳。
一夜不见的刘彤尸体从水面上浮出,被奴婢发现后打捞上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张翠翠的女儿,便忙把这事禀报给她了。
张翠翠当然不认为女儿是自杀身亡的,在得知女儿溺水的消后,她抱着女儿的尸体先是哭得一个肝肠寸断,身为父亲的刘大平也甚是难过,即使是一个男人,也忍不住红了眼,落了泪。
闻讯的刘姨娘也过来了,看人已去,也是一脸的悲痛,便安慰自家嫂子几句,就是让她节哀顺变。
她忽然就如猛兽似的扑了过去,把刘姨娘摁在地上一边撕打一边骂她。
“是你是你,一定是你害死我的女儿,你还我女儿的命来。”
她狠狠的掐住刘姨娘的脖子,差点把她掐得背过气去。
第125章 姑娘一言定终生
朝歌主仆一行赶过来的时候,刘姨娘一家子和张翠翠一家子都撕打在一起。
难舍难分。
刘彤的尸体躺在一旁。
由于死去多时,又是在水里泡了一夜的,脸色苍白浮肿。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她冷淡的质问一句,那边正撕打的人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张翠翠忽然就朝她跪了下来哭着喊:“七姑娘,您要为彤彤做主啊,是他们杀了我的女儿,是他们杀的。”
朝歌颔首,道:“眼下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
“还请七姑娘指路。”
张翠翠已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听了朝歌的话便抹了把眼泪。
“第一路,报官,由官府来判定这件事情,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我想青天大老爷一定会主持这个公道的,只是,如果查出来这杀人凶手是承恩的话,承恩这辈子的前程是真的断送了。”
“好,报官,报官。”现在心张翠翠正因痛失爱女而愤恨,脑子里乱作一团,也早没了主意,只想要刘姨娘偿命。
什么亲戚,什么情份,早没了。
刘姨娘面色微有苍白,但凡让七姑娘插上手的事情,准是不会有好事的。
她居然一口咬定了承恩是杀人凶手,难道她看见了什么?
报官,这是万万不能的。
夕歌心中也是这般想的,不由问她:“第二条路是什么?”
朝歌说:“刘姑娘死了,便不能与承恩成亲了,这也是一尸两命的事情,恐怕两家的仇也就此结下了,为了不致两家生出仇冤来,刘姨娘就把夕歌嫁与刘畅吧,这样一来,两家还继续是亲戚,亲上加亲的亲戚,嫌隙也就除去了。”
夕歌只觉得通体发寒。
刘姨娘怕七姑娘真的惊动了官府,到时候一口咬定她儿子是凶手,官老爷是不管那么多的,到时候一上刑,儿子禁不住刑便什么都招了。为了保住儿子,便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和张翠翠说:“嫂子,我知道你因为彤彤的事情伤心难过,但你要相信我,彤彤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比谁都希望她好,我愿意把夕歌嫁与畅儿,以弥补彤彤的遗憾。”
这样,便保全了她的儿子。
刘彤一死,什么身孕,什么成亲,这些麻烦都会随之消失。
牺牲夕歌保承恩,也划算。
本来想报官的张翠翠脑子也转过弯来,心里动摇了。
女儿已死,这事已成定局,一命换一命,她什么好处也捞不到了。
若真的把夕歌娶回家,这等于家里放了个聚宝盆。
沈家有的是用不完的银子,沈为民将来一定不会亏待这个姑娘的。
伤心归伤心,现实是现实,张翠翠就朝现实低头了。
她说:“这主意甚好,只要把夕歌嫁与畅儿,咱们两家还是亲戚。”
夕歌恨意蔓延,朝歌这一言就定了她的终生了。
但是,她不会如他们所愿的,绝不会乖乖就范。
等过些日子,刘彤尸体腐烂了,还如何报官,如何查。
她只要再忍耐一段时间便好。
由于两方达成了一致的协议,报官一事就这样过去了,究竟这刘彤是不是自杀的也不再提,权当她自个溺水死亡处置了,但这刘彤生前已许配给了承恩,且有身孕,张翠翠便要求要把女儿葬在沈家的祖坟里,本来刘姨娘不同意这事,但朝歌同意了。
朝歌说:“刘姑娘待承恩一片痴心,生前不能给她一个名份,死后一定要给她一个名份,让姑娘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你们也不想姑娘死不瞑目,半夜来找你们要名份吧。”
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是让人有几分的忌惮,刘姨娘只好从了。
给个名份就给个名份吧,过些年,牌位给她扔了坟头给她平了,谁会知道。
经过朝歌的协调,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由于夕歌年幼,她又没有怀孕,不可能现在便嫁与刘畅,张翠翠又怕夜长梦多,便给儿子出了个主意。
既然他们敢让自家的女儿未出嫁便怀了身孕,她也可以让儿子把她的女儿弄怀孕。
只要夕歌有了孕,还不是得任由她拿捏?
头脑清醒了,主意也就全来了。
待到夜深之时,张翠翠就带了儿子悄悄去找夕歌了。
她住的院子和旁的姑娘还不同,旁的姑娘都是高门院墙,她门前什么也没有,睡觉的时候门栓从里面插起来便是了。
再加上她门前夜晚也没有奴婢伺候,干起这事就利索多了。
两人在外面费了一小会功夫,把门栓给弄掉了。
夕歌这个年纪的姑娘,也正是长身子的时候,睡觉也是沉的,压根不知道有人潜了进来。
等她发现之时,就觉得有人在她身上摸索着,过了一会,她便惊醒过来。
等到完全惊醒,她早就被压得不能动弹。
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人给侵占了。
疼得她直抽气。
夕歌这个人在没有进沈府前,那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姑娘,平日里穿的也是极好的,在乡下人的眼里,她和城里姑娘没多大区别。
对于这样的姑娘,刘畅也是只有看着的份。
他倒是没想过会和她发生点什么,他太清楚这夕歌了,夕歌看不上他。
不过,夕歌和过去不太一样了。
她脸上的疤没消下去,导致好的容貌有了瑕疵,不是过去那样好看了。
虽然不如往日好看,能占有到她,还是让他有一份成就感。
再则,真的把她娶到手,家里就会有花不完的银子,沈为民一定会给她准备一笔丰富的嫁妆的。
母亲与他一合计,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这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吃亏的事情,怎么看都是他占便宜。
十六岁的少年,血气方刚。
他显然也是头次行这事,经验不足,也不温柔。
夕歌又惊又惧又不敢大声喊叫。
她已经知道这是谁了。
表哥刘畅,这个蠢货,敢碰她。
他去死吧!
她一定会杀死他的。
知道里面的好事已成,张翠翠便悄悄的走了。
一夜。
被迫的夕歌已不知身在何处。
这刘畅精力过于旺盛是一,二是为了让她成功的怀上自己的孩子,一夜都没睡。
他娘说了,今天晚上必须一次让她怀上。
再看夕歌,面如死灰。
她不是没有求过,她说了多少好话,他都不听,他又一身蛮力,女孩子在体力上到底是不如男人的。
等到天将亮,刘畅才起了身,穿了衣裳,自个走了。
夕歌闭着眼,由着泪默默的流下来。
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自己这一生会毁在自家表哥的手里。
不,是朝歌的手里。
若非朝歌说让她嫁给表哥,她母亲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刘畅这牲畜也不会趁机来毁了她的清白。
朝歌,她恨她。
为什么要这般待她?
从进府以来,她处处讨好,这朝歌却始终百般为难,不肯给她好日子过。
她还没有见着韩公子,她的清白便被毁了。
她宁愿给韩公子为奴为婢,都不会嫁给刘畅这个粗人。
七月。
怎一个热字形容。
云彩好像被太阳融化了般,消失得无影踪。
这么热的天还要去读书,吃不消。
所以,读书的时间就安排到上午了。
下午太过炙热,就各人在家温习夫子所教导的便是。
这天下午,吴子越来了,是专门找了六姑娘来的。
他是来告别的。
六姑娘请他坐了下来,拿了凉些的瓜果招待他
解署。
世子一看见她这张脸心里就欢喜,小姑娘模样纯良,毫无攻击性可言,跟个小白兔似的,任谁都想呵护。
一想到自己就要离开,又欢喜不起来了。
他如实的说明了来意:“要离开广陵一段时间。”
所以,她得另请夫子来教她们作画了。
六姑娘不由得问:“这是要去哪儿呢?”
他默了一会,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便如实相告:“京师。”
六姑娘了然,京师,天之脚下,最繁华的城市,那是一个权贵集中地。
京师的姑娘,一定都很美。
什么样貌美的姑娘没有,看墨兰便知了。
明明是差不多大的年纪,那墨姑娘的气质谈吐都与旁人不同。
一看就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一颦一笑皆是风景。
她不由道:“京师与广陵的距离也不算远,快马夹鞭,一天的时间差不多可以到了吧。”
他应了声嗯。
虽然如此,他却知道这一去却不是一天两能赶回来的。
六姑娘忽然感叹道:“大哥不在,你这再一走,我这一下子就要去寻两位夫子了。”
吴子越看着她,跟个大人似的。
若是府里的姑娘和公子个个如她这般,也便无须她太操劳了。
小小年纪,却要由她来操劳这许多的事情。
有些话到嘴边,终究是咽了下去。
他一时无语,六姑娘为了不冷场,很努力的找话题。
“你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来?”
“一年半载也有可能。”
他并不确定。
竟要那么的久。
一年半载,可以改变太多的事情。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下子便尴尬起来。
她看了眼面前坐着的公子,公子微微垂了一下眼眸。
翩若惊鸿的脸,双眸中隐藏的深意让你抓不住,也无法窥探。
他微微抬头,俊秀非凡。
晚歌下意识的拿了水来喝,却莫名的就抖了手,令茶盏的水晃了出来,她忙拿了帕子去擦桌面上的水,却又碰倒了一旁的茶壶。
水是温的,不烫。
场面莫名就变得兵荒马乱。
她向来是一位冷静的姑娘,面上顿时红了起来。
他看着她手忙脚乱。
安静的时候,她可以静得像一幅画。
动起来,像一幅画赋予了生命。
等她迅速把桌面擦了干净,尴尬的道:“让世子见笑了。”
他却说:“我没有笑。”
他比任何时候都正经,看着她娇好的面容,他注视了好一会,没移开。
要好一段时间看不见这张脸,莫名就生出不舍,留恋。
过了一会,他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这话问得有点莫名其妙,六姑娘轻轻摇头。
女孩子是不能随便收男人的礼物的,收了就说不清楚了。
他默默叹口气。
不过是出趟门,怎就变得婆婆妈妈,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他向来无拘无束,来去自如,没有羁绊。
他本无须登门亲自说的,一封书信或一句口信便可以解决的事情。
偏偏他就来了,想和她亲自告别。
忽然,他站了起来。
“走了。”他莫名有几分的烦燥。
莫名的牵肠挂肚,让他有几分的不适。
晚歌静坐着未动,也没送他,只是目送他离开后,挠了一下脑袋。
有一些惆怅。
过了一会,她也起了身,出去了。
她想和朝歌说一说,这吴世子也要走了。
她过去的时候朝歌正安静的一边吃瓜果,一边翻阅着书。
乍见她挑了珠帘进来,唤了她一声六姐姐。
晚歌在她面前坐了下来,直言:“刚刚世子来过,说他要去京师,或许一年半载不会回来。”
朝歌心下了然,这多半是去找霁月的了。
他本是霁月座前军师。
但看晚歌这模样,不开心明显的写在了脸上。
她便调笑道:“人家这还没走呢,你就这般闷闷不乐的舍不得了,这一年半年不能相见,你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晚歌脸上一臊:“你胡说什么呢。”
她笑,忽然压低声,问道:“六姐姐,世子临走前就没送你个什么信物?”
想霁月和她告别的时候,可是与她结了同心结的。
他瞧着这吴世子待她六姐姐是很不同的,对别的姑娘说话毫不客气,也不怕伤了姑娘们的面子,待六姐姐说话便客气温柔极了。
这大概就是喜欢吧。
“他干嘛要送我信物。”
晚歌甚是无语,暗恼。
他又不是她的谁。
但是,她又想到世子确实说过要送她礼物,她却拒绝了。
现在经朝歌一提,莫名又觉得懊恼不已,心纠结得难受。
朝歌便望她笑,晚歌这患得患失的样子,怕不是喜欢上人家世子了。
只是六姐姐脸皮薄,就算是喜欢,也不可能表达出来。
纠结的晚歌忽然就说了句:“他倒是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想着我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怎能随便要他什么礼物。”
朝歌便立刻义正词严道:“怎么就没关系呢,他是我们的夫子,我们是他的学生,你收他个礼物再正常不过,倒是你这一拒绝,白白浪费了夫子一番的好意,没准还让他觉得你太见外了。”
“……”倒成了她的错了?
朝歌心里已默默叹口气,这世子平日里瞧着也不是个不痛快的人呀,想送六姐姐礼物就直接送呗,他这样玩捉迷藏六姐姐哪里会猜得到。
晚歌表情一时之间变幻莫测。
朝歌的话让她越发纠结到心痛,有种白白错过夫子一份大礼的遗憾就涌上了心头,并且蔓延开了。
“六姐姐,不如这样,我们现在就去追上他,你问他,是不是不论你要什么,他都会答应你,顺便也帮我要一份礼物。”
晚歌大臊,人家已经走了,现在追着和人家要礼物,这像什么话。
不体面。
“你休要怂恿我做这等没羞没臊的事情。”
朝歌理直气壮:“这哪里是没羞没臊了,他是我们的夫子我们是他的学生。”
这可真是一个好借口,任谁也不能非议的。
不再争取晚歌的意见,要问她意见,她可能会想到天黑也下不了决定,朝歌直接吩咐奴婢备了马车。
第126章只想和她说情话
一上马车晚歌就后悔了。
“朝歌,我们还是回去吧。”她艰难的说出自己的这一句话,内心纠结得肝肠寸断。
虽然朝歌说得理直气壮,她左思右想,都觉得追着和人家要礼物,是一件很不要脸的事情,虽然是他之前答应想给的,可当时她不是拒绝了吗?
“来都来了,万没有就此回去的道理,六姐姐你莫慌,要礼物的又不是你一个人,而且,我也有话让他帮我带一句给大哥。”
晚歌满心疑惑:“大哥?”
“世子这一去,多半是去找哥的。”
前一世的事情晚歌并不知道,有些话她便没办法解释太多说太多。
晚歌疑惑:“大哥人在京师?”
“世子既然要去京师,大哥也就是在京师了。”
总觉得朝歌的话有些怪,又说不出来的哪里怪。
“六姐姐,一会见了世子,你多问他一句,是不是不论你要什么礼物,他都会送给你。”
“……”朝歌就是满腹的鬼心眼,她也不是个笨的,隐隐好像明白朝歌的意思了。
荣国府。
荣国府就是荣国府,占据着整整一条街道。
工艺精良,楼阁交错,充分体现了荣国府的辉煌富贵。
紧赶慢赶,还是没赶在吴世子回府前追上他,朝歌只能让自己的奴婢前去通报,就说沈府的六姑娘,世子的学生,请他出来一下。
世子人还没来,晚歌已面红耳赤了。
朝歌明明比她小,在这等事情上却跟个过来人一样。
她一点不觉得害臊,她现在却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红果便去了荣国府的门口,照朝歌的话来说,让门口的仆人通报。
说是世子的学生,即使有什么话传出去,旁人也只当是吴世子的学生。
吴世子跑去沈家教学,私下里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
不论是妇人的嘴还是男人的嘴,大多都是长的。
传着传着也就都知道了。
那时的吴子越人也才刚回府,这一路上他的心也纠结得不行。
究竟在纠结个什么,自个也是不懂的。
喝杯茶的功夫,就有奴才进来传话了,说是他的学生,沈府的六姑娘过来了,请他出去一趟。
吴子越微微一怔,放下茶盏就快步出去了,一边询问:“人在哪儿?”
“马车就停在府外的东边。”
不知道六姑娘过来作甚么,怕人家久等了,他一刻也没敢耽误,快步奔了出去。
这么来回折腾,已是日渐落。
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了东边的树下。
朝歌时尔掀开珠帘朝外看,倒是晚歌坐着一动不动。
“六姐姐,他来了。”
晚歌拿帕子轻轻试了一下鼻尖的汗。
坐着不动,汗都出来了。
朝歌又朝外看了看,说:“他来了他来了,六姐姐你看世子意气强不羁,虎胁插翼白日飞,实乃为个中翘楚。”
“……”晚歌窘得脸上越发的臊。
这句话分明是她初见世子之时对他的评价,那日世子非要问朝歌他如何威名在外法,她怕朝歌说不好,便说了这话,哪料到朝歌记到现在,今个竟说出来了。
到了今天,朝歌自然是解了其中之意。
这话用来形容吴世子再恰当不过了,那少年就是这般的一个人。
意态强胜不受约束,如老虎添出翅膀一样,在白日里勇敢无畏的飞翔。
这样的少年配她家六姐姐不是刚刚的好吗?
世子刚,六姐姐柔,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天造地设啊!
趁着世子还没有走过来,朝歌跳下马车,在外面等着了。
待到世子走近,她则过来行了一礼,道:“夫子,您进去说话吧。”
马车里可以遮掩一下人的眼目。
他没有异议,上了马车。
朝歌让奴婢都退远了些。
掀开珠帘,晚歌端坐在那里,看他进来的时候面上便有几分的不自然,想要行礼,他则示意她不必拘礼。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不知道是不是热的,双颊绯红,像染了一朵花。
娇美,如天边的红霞。
既然把人家喊出来了,她也不能不说话。
晚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轻声问他:“夫子,你之前问我想要什么礼物,这话还算数吗?”
“……算数。”他目光落在她面上,她有些紧张,双手交错在一起,紧紧相握。
她小心求证:“不论我要什么,你都会答应吗?”
“答应。”
“要多少都可以吗?”
“可以。”
都没有犹豫的,她就不怕自己有过分的要求吗?
她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羊脂玉佩上,上好的羊脂玉佩透亮的美,中间雕刻出一块心型,便问他:“要你的心也给吗?”
这是一语双关了。
“……”他倒是没想到六姑娘会这般直接,又大胆又害羞。
微微愣了一下后,心情莫名就大悦,先前的抑郁一扫而光。
她都表白了,那他便伸手握了她的手。
猝不及防的握手,晚歌吓了一跳。
她还没来得及推开他的手,她的手已被贴在了他胸口上,听他说:“我的心就在这儿,你若要,便拿去。”
她的脸顿时通透的红,被握住的双手也不知为何竟麻麻的,像被人施了药,她小声解释:“我,我说的是你腰间的玉佩。”
“……”玉佩,他想起来了,他玉佩上有个心。
小姑娘倒是机智,说出一语双关的话,让他误会。
这个误会,他不想明白。
他说:“玉佩给你,心也给你。”
四目相视,令狭小的空间更显小。
他单手取了腰间的玉佩,放在她另一只手里。
真拿到这玉佩,晚歌又惊得不知所措。
她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要私定终身了吗?
她微微垂眸,有一瞬间是茫然的。
他伸手从她的头发上取了一根发簪说:“这个便送我了。”
这般的做法,分明就是在交换定情信物。
姑娘樱花般的小嘴微微张开,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竟说不出旁的话来。
他嘴角压住那一丝愉快。
他能感觉到她手心的颤抖,她在紧张。
他说:“若等我回来再去提亲便要好一段时间了,若不然我和母亲交待一声,让她先去你家把这亲事提了。”
“万一你母亲不同意呢?”
她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
提亲,她都还没有想过。
她才刚退亲不久。
“有人肯嫁她的儿子,她高兴还来不及,哪有阻拦的道理。”
这话他说得笃定。
晚歌便想起一件事情来,外面传言他不举。
她自然已经知道这只是传言,他是一个正常人,并没有病。
这想法一出来,她便再不能直视他的眼。
当着人家的面,她走了神,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污了,不干净了。
她自个臊得没法抬头,冷不防额上传来温热的触碰。
他用唇轻轻亲了她的光洁的额头。
她愣得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说:“跟我回去见见我母亲。”
一时之间她不知是该拒绝还是点头。
“那个,朝歌一会有话要和你说。”
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现在想和你多说几句话。”
明天,他会离开的。
现在还没有离开,便生出了牵肠挂肚的惆怅。
一听她过来了,他便恨不能插了翅膀立刻出现在她面前。
不知什么时候,她就闯进了他心里。
初次相见,她说世子意气强不羁,虎胁插翼白日飞,实乃为个中翘楚。
药铺相遇,他拽下她头发上的发带,识破了她的女儿身。
那日在马背上,他的目光追随了她一路。
她像误落凡尘的天仙,一颦一笑皆撩人,就那么撩了他的心。
或是更早一些,她披麻戴孝的为她的母亲送终,小小的人儿脸上尽是泪痕,我见犹怜。
那日他刚好路过,看见她满脸的悲伤忧愁,肝肠寸断,泪珠儿静静的滑落。
比起七姑娘朝歌一边走一边摸着眼泪哇哇大哭,他觉得静静流泪的小姑娘更惹人怜爱。
她微微垂了眸,轻轻挣了一下自己还被世子握的手。
她手都是湿的了,也不知道是她在出汗,还是他在出汗。
世子也觉得手湿湿的不舒服了,便松开了,然后拿了帕子给她。
她看了看眼他递来的帕子,轻轻伸了手,他却并没把帕子放她手里。
他拿着帕子在她手心里轻轻擦了擦,两人都有一瞬间的尴尬,他忽然笑说:“都湿了。”
他说完,她脸更红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又道:“走吧,去见见我母亲。”
“朝歌还有话和你说。”
“那就让她说完先回去,晚点我会送你回府。”
她轻轻咬了唇,下了极大的决心,终是点了头。
两人一块下了马车。
朝歌回身过来看。
吴子越便问她:“你要说什么?”
她其实也没话和他说,之前和晚歌那样说不过是个托词,为的是稳住晚歌。
现在他问了,她也就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你若见到大哥就告诉他,让他常给家里写封信。”
“你怎么知道我去见你大哥?”
这话他没和任何人说过。
朝歌暗暗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他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但现在没时间和你细说。”
她一脸高深得好似某方神仙。
他确实也有事情要办,便道:“你先回府吧,晚点我会护送晚歌回府。”
这就晚歌晚歌的叫上了呀。
朝歌没有异议,利落的上了自己的马车,道:“六姐姐,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世子这是想临走前把晚歌介绍给家人认识一下吗?
她还是信得过世子的,把六姐姐交给他,她放心。
随着她的马车哒哒而去,她掀开珠帘朝后看,两人已并肩朝荣国府走了去。
第127章恨她不用再掩饰(1)
吴子越带了晚歌来到自己的院里,同时吩咐奴才去请了他的母亲。
吴子越的母亲侯爷夫人薛飞燕,那还真不是寻常的妇人,就走路带风这一点许多人都做不到。
侯爷夫人会点绣花拳脚的功夫,行事是一个雷厉风行。
奴才过来请她的时候她询问了一句什么事,奴才说不知道,说世子带了个好看的姑娘回府。
她二话不说,恨不得长了一双翅膀立刻飞过来看个究竟。
她儿子近二十岁的人了,至今尚未说亲。
她儿身有隐疾,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她也痛心疾首啊!
那可是她的长子啊!
儿子能带姑娘回府,那比带什么贵重的宝贝都让她欢喜。
等进了儿子的院子,来到屋内,果真见一个极为端正标志的姑娘坐在那儿。
静态的样子,跟个画似的。
她一时之间都看直了眼,暗道儿子好眼光。
晚歌这时也已跟着世子站了起来,知道是他母亲来了,她福了身。
吴子越介绍说:“娘,这是晚歌,沈府的六姑娘,我以后就娶她了,我走以后,你去沈府给我把这亲事提了。”
这话说得过于直接,晚歌便又因这话面红。
沈府的六姑娘?
这姑娘看着也不傻呀?
沈家的姑娘不至于沦落到要嫁给她儿这身有瘾疾之人呀?
她好困惑呢。
赶紧拽了儿子朝外走,拉着他小声的问:“人家知道你有瘾疾一事吧?”
别不会不知道吧?
那日后若是知道,又要闹着退亲什么的也很难堪呢。
他儿说知道。
侯爷夫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困惑,道:“那她跟你好是图个啥?”
“……”被冷落在那的晚歌怔了一会。
也不知道他母亲是几个意思,是不满意她吗?
一时之间,她站在那心神不宁,竟难受得胸口发疼。
暗恼自己行得过于鲁莽,她不应该直接登门的。
应该等他先探过家人的口风再定夺,也不至于让她这般难堪。
她正暗自懊恼,痛悔不已,那对母子又重新过来了。
侯爷夫人一过来便爽朗的眉笑颜开了,喊着她说:“晚歌,好姑娘,等我找好了媒人,立刻就去你家提亲。”
本是暗恼的晚歌愣了一下,释然。
“子越明个就走了,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你们年轻人多聊一聊,子越,留姑娘吃个晚饭再走。”
她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满面春风,她已经许久没这般高兴过了。
两年前儿子身有隐疾的事情传出来后,她又气又恨,以为是旁人造谣,恨不得撕了造谣之人的嘴,当亲自找儿子证实的时候,他说是真的,那当真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两年来,她这日子过得都是极为不痛快的。
侯门的世子呀,怎么可以有这病,只当是造孽了。
她近两年为了这个儿子,她也是吃斋念佛,尽量多做善事少杀生。
刚刚儿子对她说:“本来是有病的,自从见了晚歌,病就好了,姑娘治好了他的瘾疾。”
侯夫人还有啥话可说,当然是答应了。
两年过去了,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侯府那些个小妾往后休想在她面前得意了。
待到侯夫人离开,世子便让奴才摆了晚膳,要留晚歌用膳。
见侯夫人满意她,晚歌本来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安静的坐在矮几前,世子则坐在她面前,为她倒了茶让她喝。
她喝茶,他便看她。
十指纤纤,肤如凝脂,白中透红,似要滴出水来。
蓝宝石耳坠摇摇曳生光,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气质上又雍容沉静。
小小年纪的姑娘,便这般容易激发人体内的野兽,让人想撕碎她的这份从容淡雅。
却不知看似从容淡定的姑娘,内心早就被掀起波涛汹涌,天翻地覆。
世子看似淡定的眼神,充满了炙热。
许是名份定下,那分热烈他便毫不掩饰了,看她的眼神越发的明目张胆。
我心悦你,你是我的。
他就是这个意思。
好在奴才过来把晚膳摆上,两个人便默默的用了膳。
待到用过晚膳,晚歌便没再留,她要走,世子就备了马车,亲自送她回府。
夜幕已落下,一路无话,马车越发的狭小得可怕。
过了一会,晚歌放在膝上的双手被轻轻握住,她微微一怔,想想他就要离开,到底是由了他,心中的烟花开满天。
他握着她的手一路到沈府门口,站在月光下看着她提了裙摆轻快的跑回大门口。
他微微含了笑仰望星空,满园春色,那些杂念再无法抛开。
所有的念想,想了一路,全都压住了。
他盯着那颗明亮的彗星,那星已远离了沈府的上空,在另一个方向闪烁。
那代表煞气的星,还在原来的上空飘荡。
他微微眯了眼,眯眼的样子无端就染上危险。
一丝微风,又带来几分的燥热。
再离去时,马车渐渐远离沈府。
昼夜交替,在寂静的一角一落,夕歌是万万没有想到,刘畅又来了。
这一次不是趁她睡着之时,而是在她清醒之际。
姑娘的体力到底是不如男人,她几下子便被制服了。
这个畜牲,她恨得想杀人。
杀了刘畅,杀了张翠翠,杀了刘大平,杀了沈朝歌,杀了这些个毁了她清白的人。
恍惚之间,她想起朝歌曾说过的话。
那是她们决裂之时,沈朝歌说的话。
她哂笑,道:“你刚才说的都是事实,不管你怎么讨好我,我都不会善待你,这都是你上辈子欠我的,你可能想不通,但也无须去想通,我能提醒你的是,你可以趁事情还没朝最坏的地方发展时,逃离沈家,逃得远远的,不要让我看见你。”
逃,逃得远远的。
这里就是她的家,她往哪里逃?
她的家,她被人这般欺负,却找不到可以帮她的人。
不会有人给她出头。
母亲已把她许给了刘畅,让大家知道两个人已发生了这样羞耻的事情后,只会更迅速的把她嫁了。
如果不逃,难道要一直承受这畜牲的羞辱。
逃,哪里有她藏身之处,谁会愿意来护她。
韩公子吗?
她不是没想过那个人,她的脸还没有恢复,她哪有脸去见她。
本想等着萧大夫回来,让父亲去求他过来帮她把脸看好的,可这人到现在也不见踪影,不知去了哪里。
想到这一切,她的心被笼罩上一层巨大的恐惧。
她不能这样,不能就这样完蛋了。
她要报复,报复所有的人。
这个世界,实在太不公平了。
就因为她是庶女,就要受到嫡女这等的羞辱与迫害。
无论她如何讨好,都不肯放过她。
她害了承恩还嫌不够,还要来害她。
那个粗鲁的男人离开的时候还气愤的骂了她:“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也知道你心比天高,可那又如何呢,你现在是我的了,除了我还有谁肯要你,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也只有我不会嫌弃你。”
她跟个泥人一样任由宰割,除了会蹙眉喊痛,别的便不表达了。
欺侮过她的人,却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又羞辱她一番,好像她应该感激他这般对待。
然后他走了。
这个畜牲,等着瞧吧。
早晚有一天,她要他死。
胆敢染指她,她会让他们一个个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要让他们后悔生而为人。
天色渐渐亮起,各院的奴婢也都起来干活了。
她再没和往常一样去给刘姨娘请安。
她这个母亲,眼里只有利益。
她这个女儿有利用价值了,她还疼她。
现在知道她没有价值了,她满眼只有儿子,没她这个闺女了。
若非她这个母亲答应把她许给刘畅,她会被那个畜牲夺了清白吗?
她恨,恨生过她的那个女人,生了她,却不爱她。
到底是青楼出身的姑娘,心果然是凉薄的,待自己的亲闺女也不过如此。
无情。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她为自己梳了妆。
这个地方,她不能再待了,她要出去躲两天。
她要想办法让这个畜牲赶紧滚出沈府。
只等到舅母这一家都离开,她再回来不迟。
在离去前,她还要去找父亲,她需要银子。
出门在外,总是需要银子的。
那个无能的父亲,惟一的价值竟然是提供她一些银子的作用。
她默默的从自己的屋里离开,却不曾想到路上便遇着了府里的六姑娘晚歌和七姑娘朝歌。
姑娘们身披纱衣,手拿好看的油纸伞遮阳,美若天仙,而她却落魄得无容身之所。
本想悄悄避开,朝歌偏不放过她,唤了她道:“夕歌,恭喜你呀。”
她笑如花,美不可言。
上天过分偏爱这两个姑娘,竟给她们这般好的皮相。
恭喜她什么呢。
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她还嫌不够,还要来说风凉话。
夕歌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毫不掩饰眼里的恨意。
她就要离开了,终于如了朝歌所愿。
当然,她再也不用讨好她了。
她恨她,也无须掩饰。
漂亮的油纸伞下的人本该是温柔善良的仙女,她却用充满恶意的口气道:“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想讨打吗?”
在离开沈府之前,她连看她的眼神该是什么样子的,都没有自由了。
她知道沈朝歌说得出,便做得到。
第128章是她情郎没错了(2)
夕歌不想被她当众甩个耳刮子,所以还是要拼尽全身的力量让自己忍耐,所有的恨意都化成木呆,她福身,行了一礼。
早晚有一天,她会把沈朝歌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双倍的还给她。
她以为她是仙女?
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她变成妓女。
好在朝歌没有在故意为难她,她冷笑着走了。
她很满意夕歌这般有怒发不出,有恨报不了的压抑。
就凭她还想翻身,不是小瞧她夕歌,她只会越走越远,为自己挖一条死路。
姑娘们依旧去府里的学院读书,夕歌则去找父亲。
时间尚早,沈为民尚未出门。
这几天一双儿女发生了太多的变故,令他心情甚不好。
承恩失手杀了刘彤一事,对外可以隐瞒得住,对内是隐瞒不了的。
拿夕歌的姻缘来补偿,这事也让他觉得心痛。
打内心来说,他当然不想夕歌嫁那么个粗人,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看见夕歌过来,再看她脸上一些清晰可见的疤痕还没有消下去,这就更让他难受了。
她本来也是一个极好看的姑娘。
如果萧大夫在就好了,到现在萧大夫也没有回来,不知去向,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夕歌过来给他请了安。
他默默的叹口气,让夕歌坐下来。
夕歌没有坐,只是和他说:“爹,我需要一些银子,你能给我一些银子吗?”
“能,当然能,你要多少?”他心里对夕歌有一些亏欠,在银子的事情上从来都是痛快的。
“先给我二千两吧。”太多她也不敢要,沈为民虽然不亏待她,也绝不会一下子给她一个女孩子这么多的银子,能一次给几十两都是算多的了。
沈为民有些惊讶,问她:“要这么多银子,是想要买什么吗?”
“我想买些个文房四宝,我之前听七姑娘说,一个老坑洮砚价格都在一千两左右。”
这般的名砚她是从来未用过的,但府里的嫡出姑娘,哪个没有。
父亲纵然疼她,给她的银子也远远不及朝歌。
沈为民不由道:“这些个东西买那么贵干啥。”
夕歌望着他没有言语,眼睛泛红,几乎要滴出泪来。
旁的姑娘都可以拥有的东西,她要买就嫌贵。
就算再疼她又有什么用,她想要许多银子的时候,他根本做不到二话不问,随便给。
沈为民见她委屈得要哭,顿时心软了,便让她等一下,他去拿银子。
其实他的银子也不是可以无限次使用的,自从三年前老太太知道他有外室后,在银子上就对他分外苛刻了,他若支取过百两的银子都要三审,一审在老太太那儿,让她松个口还要被她十八般盘问轰炸。
二审在二房陈溪那儿,三审在大哥那。
三审完全过了,确定他用在正途上了,才会给他支取银子。
这些年他用的银子都是自己的私房钱,为了供养外室,这些银子也都差不多用完了。
他取了二千两的银子过来,给了夕歌。
她手拿了银票看了一眼,道了声谢,收入了自己的荷包后站了起来,本想就此离去,她忽然又道:“爹,舅母他们在府里已经住的够久了,为这事奶奶已经很不高兴了,不如早点打发他们回去吧。”
现在想来,一切不过都是朝歌的恶意。
如果早点把这些人打发走,后面的一切便不会发生了。
沈为民倒也想早点打发他们走,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哪是说打发就能打发走的。
不过,眼下应该也是时候了。
他便应了下来。
想想张翠翠那些人,他现在有点厌烦了。
当初就不该让他们住着不走的,这事都怪香玲。
夕歌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揣了两千的银票,她想着先也去找个客栈住下来也好。
顶着炎炎烈日,她又有种想哭的无助。
她举步艰难的往外走,她想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只要那畜牲离开沈府,她就可以回来了。
她站在街头,人来人往,有人撞了她一下,她茫然不觉,只是盯着前面那一处。
韩公子基本上每隔一两天都会在这一块巡视。
她去选择了一个看起来还算上好的客栈,说要一间,会住上几天,她拿了荷包,准备掏银子,才惊觉身上的荷包不见了,哪里还有银子,一个子都没有。
她又惊又吓,慌忙全身摸了起来,也是没有的。
“姑娘你到底有没有银子呀?”
小二不太高兴的问她。
“你等一下。”她转身跑了出去。
一定是不小心掉在什么地方了,她跑出寻找她的荷包。
哪有她的荷包,没有,根本找不到。
好不容易从父亲那儿要了二千两银子,现在忽然没了,她要怎么办?
难道要露宿街头吗?
若回去,那个畜牲若是没有被赶出府,等着她还是那些事情。
还有朝歌。
想到沈朝歌,她恨她恨到心口发疼,却又无端的生了惧意。
她怎么会有那般歹毒的心思,怎么会这般对她,不留一丝余地。
无助令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离开了沈府,她什么也没有。
她到底也只是一位尚未成人的小姑娘,和朝歌同龄。
炎炎烈日热情的拥抱大地,偏它又高高在上,俯瞰着你。
高门大院内,七姑娘坐在矮几前,手里的荷包被她打开,里面的银子都被她倒了出来。
有一些碎银,还有两张银票,共两千银票。
这是夕歌的荷包,是红果从她身上取下来的。
他爹可真大方真有钱。
这些年来,她这个当女儿的都没有找他要过一分的银子。
自然也无须找他要银子,毕竟奶奶平日逢年过节里给的就花不完,还有母亲生前也常给她银钱,二伯父二伯母那边也会给她些银子。
她自己的小金库里到现在还存了不少。
她把两千的银票锁在自己的小金库里,一些闲散的碎银就打赏给了奴婢。
等做完这件事情,她又让奴婢去请三姑娘暮词过来一趟。
暮词拉着脸过来了。
朝歌请她坐了下来,又拿了瓜果招待她。
“你找我干什么?”
两人关系比之前缓和多了,但暮词有一张苦瓜脸,尤其是面对沈朝歌的时候更苦了。
“我想请你教我刺绣。”
这样的事情她若想学,请个绣娘进府教便是了,但她不想这样子。
暮词就绣得很好了,现成的绣娘。
一来可以用用她,二来她也是想打心底多与她亲近一些。
霁月不在府上,她应该多照顾一下暮词,免得她没人玩,太孤单了。
暮词一听说是请她教绣活,顿时来劲了,甚是不悦,大声嚷嚷道:“沈朝歌,你好大的架式呀,你要求我学刺绣,你不去找我,这么大热的天,你却非让我跑你过来找你,你怕热,我就不怕热了吗?”
为这个也能生这般大的气,她若真不想来,刚才就直接让奴婢回掉了,让她过来便是。
沈朝歌只好笑道:“行行,我不该拿架子,那现在我们去你那儿学?”
暮词被气笑了,反问她:“这样来回折腾,我不累吗?”
才多大年纪,一天到晚就她最累。
沈朝歌也就把自己要做绣活的那套玩意都拿了出来,有针有线还有绣绷。
她说:“你教我绣一对鸳鸯。”
等绣好了,等它日见到霁月,她可以送给霁月的。
姑娘家都喜欢绣个什么送给情郎,她也想这般。
暮词看了她一眼,她有与韩家定下亲事,也不疑有它,绣鸳鸯,定然是想送给韩公子了。
那就教她了。
认真起来的三姑娘甚是有着严师的味道,见朝歌针都拿不好,她一脸嫌弃道:“针不是那样拿的,针都拿不好,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她拿不好针,和她长这么大有什么关系吗?
好在针线活她也不是无药可救,摸索了一会,她觉得自个也上手了,三姑娘一旁看了看,又一脸嫌弃的道:“我看你没这天赋,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不如去买个吧。”
没天赋,这几个字她倒是说得挺顺溜。
朝歌也不与她计较,一边仔细做自己手里的绣活,一边问她道:“三姐姐,你想你的绣活有一天也能卖个好价钱吗?”
暮词无语,道:“这个不值钱的。”
许多普通人家都靠绣活为生,是真卖不几个钱。
朝歌笑了笑,道:“普通的买卖当然值不了几个钱,如果能卖给皇子皇妃,那可就值钱了,到时候你不仅赚了银子,你连名气也一块赚了。”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把绣活做到宫里的,但朝歌竟然觉得她的绣活能穿到皇子皇妃皇上身上,这便让她很得意了,得意过后又道:“你说什么疯话呢,做宫里的生意,这个渠道怎么来?”
“只要你有成为天下第一绣的志向,渠道算什么,那都是人挖出来的。”
“你好大的口气啊!”
暮词莫名心情大好。
天下第一绣,她的绣活可以穿到那些尊贵的皇子身上,穿到京城那些王公贵族的身上。
她稍微幻想了一下,到时候她还能赚许多的钱子,白花花的银,都是靠她自个赚来的。
朝歌看她一眼,笑道:“以咱沈府的能力,想一想办法还是会有的,想当年大伯不就是想做皇商的生意吗?只是后来出了事情,这皇商的生意后面就没有做了,我想这也是大伯的一个遗愿吧。”
忽然提到她爹,三姑娘怔了一会。
她爹娘去世的时候她还小,其实也没有印象了。
十年过去,对于父母的想念最多也就是,我要是也有父母就好了。
如果有父母,她也会有人疼有人爱的。
“我倒是想帮爹爹完成这样的遗愿。”她微微犯了愁,但她没这本事呀。
“只要有决心,一切都有可能。”
“你这话我也稍微认同一点。”
“既然你也稍微认同,那等我们家联系上了这份生意后,你可得有拿得出手的绣活,别让旁人抢了这天下第一绣的名头了。”
“那是当然了。”
真真假假,两个姑娘聊了一阵子,她又指点了朝歌几句。
她虽然把线绣上去了,绣得实在难看,不能不批评她:“我就没见过像你这般笨手笨脚的姑娘,你看我。”
朝歌心里给她翻了个白眼。
若是霁月在,一定会鼓励她说:谁说你没天赋的?胡说八道,别听她的,多练练,熟能生巧。
想到霁月,心便像让人抹了一层蜜,暮词说什么大实话她也不在乎。
她狗嘴里几时吐出过人话来。
“三姐姐,你知道大哥去哪了吗?”
她忽然有此一问,是想着霁月会不会在临走时给暮词留了什么口信?
暮词说:“去游历了。”
朝歌了然,原来暮词也不知道呀。
霁月没告诉她去京师这件事情,她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等醒悟过来,方才发觉自己竟然默默的吃了暮词的醋,这想法真是要不得。
即使是霁月告诉暮词他去了京师也没什么,照理说,他们的关系更亲近。
“三姐姐,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大哥会飞黄腾达,青云直上,皇权富贵都在手?到时候你摇身一变,成为权臣大人的妹妹,全京城优秀的公子任你挑。”
这话令暮词笑了一下,她说:“大哥那么有学问,那么聪明的人,飞黄腾达还不是早晚的事情吗,没准这次出门游历,遇着了个什么高人,就提拔了他也不一定。”
朝歌莫名就被噎住。
她一直觉得暮词是个笨蛋,死脑子,不转弯。
死脑子,不转弯的其实一直是她朝歌。
对于霁月的前程,暮词看得比她高比她远。
她对霁月竟然怀有这般的期望。
“沈朝歌,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大哥先是我大哥,才后是你大哥,你休要整天和我抢大哥,凡事要讲先来后到的懂吗?”
“我没有和你抢大哥。”
大哥是暮词的大哥,但是她朝歌的情郎呀。
这种没羞臊的想法一冒出来,她心底就像鱼儿吐泡在翻腾。
事情本来就是这般,大哥临走前与她结了同心结,还亲了小嘴嘴,是她情郎没错了。
暮词也没与她在大哥这事情上争辩,反正大哥现在也不在府上了。
第129章 姑娘她可以作证(3)
在夕歌躲出去的这一天,张翠翠一家三口总算是被打发走了。
为了让他们尽快离开沈府,刘姨娘也不得不咬着牙再给他们塞五十两的银子。
听闻了这家人被打发走的事情,夕歌到了晚上也就回来了。
身无分文,连吃个包子都没有银钱付,她只能回来了。
这事后又过了两天,荣国府的侯夫人亲自带了媒人登门了,要为自己的儿子吴子越提亲。
这事就让沈老夫人很纠结了,面有难色。
世子是不错,但他有病啊!
她晚歌怎么能嫁一个有病的男人?这不是毁人幸福吗?
侯夫人一脸高兴的来提亲,她也不想伸手打笑脸人,可还是不得不委婉的表示拒绝:“侯夫人,世子确实挺好,但我们晚歌是退过亲的人,怕配不上你家世子。”
侯夫人隐隐听出了拒绝之意,没想到儿子让她来提亲,竟是连人家的家人都没有搞定。
她正色道:“老夫人,您这么说就不对了,退过亲又怎么了?就算被休了又如何?那种面无羞耻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咱家晚歌,晚歌值得更好的男子疼她,你看我家子越和晚歌,现在也是两情相悦,咱们可不要棒打鸳鸯。”
说来说去,就是她儿子更好呗。
等等,两情相悦,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老夫人心里微微一怔,莫非在世子教学的这段时间,晚歌与人家产生了感情?
难道这孩子没听过世子在外面的那些传言?
和世子两情相悦,她的幸福怎么办?
如何生儿育女?
晚歌向来懂事,人又聪明,绝不可能犯这种不聪明的错误。
她一定是不知道世子有病之事。
沈老夫人只能隐晦的表示:“侯夫人,说句得罪您的话,除了世子,您府上的那位公子来提亲都可以。”
侯夫人一怔。
过了一会,聪明的她又明白了些什么。
难道沈老夫人还以为她有病没好?
她儿现在病好了,因为这事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扬眉吐气了。
这种难为情的话,不太好直接说出口,她也隐晦的道:“老夫人,我知道您的顾虑,以往吧,外面确实有流传出一些不利于子越的传言,但传言总归是传言,那不是真的,我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可能会有那等的事,您若不信,把晚歌姑娘唤来一问便知。”
沈老夫人脸色便甚是难看了,侯夫人这话说得不好听。
她儿有没有那等病,干嘛要唤来晚歌一问?
她应该唤的是大夫。
说得好像晚歌已经与他儿有发生过那样的关系,这太败坏姑娘家的名声了。
侯夫人看她脸色不好,也不知道又哪句话说错了,她本来是高高兴兴的来提亲,现在见她拒绝,她心里已急得汗都要冒出来了。
她儿临走前交给她的事情,务必要办成的。
若是这亲事办不成,若是沈老夫人到时候把晚歌许配给了别人家的公子,她怎么和儿子交待呀?
她心里正急得不行,晚歌和朝歌就一块过来请安了。
今个姑娘们休息。
一看晚歌进来,侯夫人立刻站了起来,有几分着急的唤她:“晚歌,好姑娘,你快来和你奶奶说一说,子越他身体好好的,他没病的。”
晚歌隐隐猜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本能的要为此事作证,说:“奶奶,侯夫人说得极是。”
“……”沈老夫人气得一个倒仰。
晚歌怎么会如此糊涂啊?
她还只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怎能就与世子干出这等事情来。
她脸色铁青,气得一时无言。
一准是世子各种花言巧语勾搭了晚歌。
姑娘家还没有成亲就偷食了禁果,万一再弄大了肚子,到时候就不值钱了,会被婆家小瞧的。
朝歌这时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看来是侯夫人登门提亲了。
可见奶奶脸色铁青,好像气得不轻,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便跑过去坐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胳膊道:“奶奶,姐姐与世子真心相爱,您就成全他们吧。”
真心相爱?
老夫人还是很气,气得骂道:“他有病。”
朝歌忙说:“世子没病,这个我可作证。”
“……你作什么证?”沈老夫人又被这话气住了,这一个个的想要气死她。
人家公子举不举的,她一个姑娘家作什么证,她知不知道这话说出来会被人如何的解读?
这旁边还坐着个媒婆呢。
朝歌意识到自己那话说得不妥,便忙解释道:“我之前问过大哥关于世子的病情,大哥总不会骗我们的,大哥说世子身体无恙,萧大夫也说无病,大抵是什么人想要陷害世子,便弄出这等风言风语的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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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解释清楚了她为何知道世子无病了吧。
也顺带把这事推到一些别有用心的小人身上了。
朝歌这么一解释下来,老太太脸色总算好看了不少。
想想刚才自己的态度有一点不太好,她也就重新邀请侯夫人坐了下来。
既然两个孩子是真心相爱,她当然不会捧打鸳鸯啦。
这般,长辈们一合计,也就把两个人的亲事给定了下来。
这亲事定下后,侯夫人走路腰杆也直了。
不久之后,整个广陵郡上层的圈子也就都知道吴世子定下一门亲事,是沈府的六姑娘,也就是先前与秦家退了亲事的那位姑娘。
晚歌姑娘与秦家退了亲事没几个月,便又攀上了侯府。
这口气秦家怎么也没有办法咽下去。
自从沈府退了秦家的婚事后,两家关系就不如从前了。
明面上互不往来,生意场上你死我活。
为了打击沈家,秦家也是什么阴招都使得出来。
除了秦家这个对头外,还有一件麻烦的事情,便是太守家这边了。
韩公子派人去了沈家的马场那边,准备要些上好的马,但却让马场那边的人拒绝了,说是马场的马,一匹也不卖。
这马场现在归在朝歌的名下,她特意严严的去嘱咐过了,现在这些马一律不得朝外出售。
因为没有拿到马,不久之后韩孝郡就找来了,是去找沈老夫人。
她倒是想要问一问,现在的沈家是什么个意思。
他连个马都不能用了?
第130章尚未婚嫁何必见(1)
韩孝郡找过去的时候,朝歌、晚歌正坐在沈老夫人面前,和沈老夫人说一些施粥布善的事情。
广陵郡的穷人有得是,乞丐也到处是,许多的家庭有的也是不够吃,最近还涌入了许多的流民。
帮助一下这些困难户,对于沈府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样的善行一来可以得人心,二来沈家也可以得一些好名声。
沈家要做生意,往长远来看,人心和名声,都是必不可少的。
沈老夫人听了两人的提议,也就同意了。
真心觉得两个孙女是有主意的人,这令她欣慰。
正那时,奴婢过来说韩公子过来了,沈老夫人也就请了。
他向来高高在上惯了,和往常一样,都是旁人朝他行礼。
沈老夫人行礼,道:“韩公子,您请坐。”
朝歌和晚歌也跟着一声不响的福身,然后瞧这位公子一脸不悦的坐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看出他面色不悦,沈老夫人不能不开口先说话。
“韩公子,这么大热的天,您怎么出来了,有什么要紧的事,让下面的人传个话便可。”
韩孝郡的眼睛在朝歌的身上盯了一会,她漫不经心的吃茶,没看他。
韩孝郡盯着朝歌问:“马场的马不出售,是怎么一回事?”
他人的来回话说,七姑娘下了死命,马场的马一律不售。
七姑娘下了死命,那就是朝歌所为了。
既然她也在,那就刚好问一问她了。
朝歌放下茶盏。
原来是为这事而来,为这事生气。
她便笑了一下,道:“是这样的,现在马场都是我名下的产业了,这些马我打算养两年,养强壮了结实了,也都驯服了,再以高价卖出,所以目前一律不外售,韩公子,您有什么意见吗?”
她的东西,她想怎么样卖便怎么样,他有意见也得给忍着。
韩孝郡倒是没想到她竟然插手了马场一事。
当初做马场生意,还是韩家提议的,答应给他们一些门路,也就有了后来的马场。
没想到的是,这短短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这马场就转到朝歌的名下。
她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马场之事。
见韩孝郡一时无话,朝歌也就起了身,道:“奶奶,我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便走,甚至不与韩孝郡打声招呼,这令他甚是气闷,偏又不能一把抓住她,只能也跟着站起来,二话不说的跟她一块出去了。
他非要问一问她,究竟是什么个意思。
他是她未婚夫,她却待他如此冷淡。
她真不想要这姻缘吗?
她真不想嫁入韩家吗?
这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到底哪里不好?她居然讨厌他。
是的,她讨厌他,他感觉得出来。
这样的感觉在一开始还能自我欺骗,后来却不能不正视。
~
外面的炎热,姑娘一路举着好看的油纸伞离开。
红果悄悄和她说:“小姐,韩公子一直跟着呢。”
朝歌便在游廓处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跟过来的韩孝郡,问他:“韩公子,你这是干嘛?”
韩孝郡停在她的面前,看着她。
她好看的眉眼。
无论哪一处,都好看得挑不出毛病。
他可不是一个俗人,不会被美色所惑。
“对你的未婚夫这样般冷淡,你觉得合适吗?”
朝歌哂笑。
真想抽醒他娘的,别整天觉得自己天下最帅最尊贵,哪个姑娘都该对他笑脸相迎,可她连应付他都觉得厌烦。
他在她眼里就是一坨屎。
他们之间完全没必要见面,直等你死我活再相见不迟。
“韩公子,你我尚未婚嫁,这样相见让人看见了反而是要说闲话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您还是请回吧。”
开口,她话语温婉,又有着说不出来的冷淡。
总之就是疏远他,拒绝他。
韩孝郡冷笑一声,嘲讽道:“怕人看见说闲话?那日你写信约我出来的时候,怎么就不怕人看见说闲话?”
所以她不是没有去吗?
不是派了花颂过去与他相见了吗?
“韩公子,过去的事情你何必一再提起,你是知道我事出有因。再则,你我成亲最多不过是再等三年,你又何必这般着急。”
她轻声细语的解释,却是气得他脸色铁青。
他着急?他一点都不着急,他一点都不想娶她。
就算娶她,也是为了想要欺负她,羞辱她,决不是因为喜欢她。
但她的话里,字里,都在暗示,他有多喜欢她,有多着急想见她。
因为上次的失约,他到现在还念念不忘,斤斤计较,虽然这是事实。
“韩公子,天热,您早点回去吧,别中署了。”听起来关心又体贴,实则冷漠得很。
她宛如一个大家闺秀,优雅转身,毫不留恋。
想那花颂哪次分开之时,不是恋恋不舍。
那眼神盯在他身上,一刻也不想离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朝歌不爱他,她爱的是那个哥哥。
面上装得规矩,实则面无羞耻。
为了她哥哥,她失了他的约。
他想起一些朝歌与霁月在一起的画面,她会对着他笑,笑得很甜很美。
她会从他手心里拿吃的,一点不避嫌,做的理所当然。
他会抚琴,她会跳舞,与他搭配得完美。
想到霁月这个人,他满心恼恨。
如果他还在广陵郡,他还有办法为难他,甚至杀了他。
偏偏他无影踪,不知去了哪里。
听说去游历了。
天下之大,他若去游历,便不好寻人了。
也不值当他花费那般大的人力财力去寻他。
他想着,这霁月总有回府的时候。
他若再回来,他一定会弄死他,这个沈家的养子,活着就是多余的。
他想到霁月曾挑衅看他的眼神,令他全身都是不舒服的。
一个养子,凭什么挑衅他?
他却不知道,等那养子再次归来,要手掌广陵的军队,连他的父亲太守大人都要行礼。
那个养子,霁月,这段时间身处在镇北王的麾下,被命为副将,旁人也要称他一声沈将军的。
说是副将,他现在却是直接全权处理了镇北王所管辖的军中一切事务,至于那个镇北王,在他出现后落了个一身轻闲,在这个酷暑的季节,除了去上个朝外,他索性待在府上哪也不去了。
难得偷了个浮生半日闲,陪陪妻女也是一件快事。
第131章仙女临世七姑娘(2)
这两天沈府不仅施粥,还在户外开放粮仓,周济起广陵郡一带的穷人和流民,活动时间有半月。
在这半月期间,每人都可以过来领取二十斤米面,限三次。
包子馒头和粥,早晚可以过来免费吃喝,次数不限。
有管事的在一旁登记下每个人的名字和住址。
尽管太阳像个大火球,也是阻止不了穷人前来吃喝领米面。
这天下午,朝歌戴了个白色的帷帽遮面出来视察,挡住渐渐西落的太阳亲吻她的脸,也挡住了旁人的视线。
若隐若现。
沈家姑娘的真容,普通之人多少是想窥探一二的。
“七姑娘好,七姑娘好。”
随着朝歌过来,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也知道这是七姑娘来了。
看见七姑娘,大家显然还是很高兴的,和她打招呼。
都是穷人,有男的有女的,有小孩,有乞丐。
因为长久吃不饱饭,多半都是营养不良。
瘦弱。
天热,她身边带的奴婢也不多,不想热坏了自家的宝贝奴婢,就带了红果和锦语。
虽然天热,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
能免费吃喝,还能领米面,这点热便算不得什么。
沈家这一慈善活动搞下来后,立刻是一传十,十传百,就算家里有米面的普通人也都会跑来参与其中,领取米面。
搞这样的活动,无疑是为沈家取得了一个好的名声,先得了民心。
就这几天时间,沈家各商铺的生意比以往卖得更好了,订单接的更多了。
秦家看在眼里,嫉妒,索性也在沈家对面搞了一个同样的慈善活动。
沈家送二十斤米面,那他们就送二十五斤米面,竞争意味非常明显。
对于秦家的作为,朝歌内心非常鄙视。
竞争可以,但吃相和手段都很难看。
她也笑笑的和周围的人打了声招呼,都是穷苦的老百姓,能得着沈家姑娘的问候还是很高兴的。
正在这时,刚吃过一些包子和粥的人忽然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直喊疼,脸色那是一个惨白,让大家都很懵。
有人站起来大声叫:“怎么回事啊?该不会是包子粥里面下毒了吧?”
“七姑娘,你们为什么要下毒害我们呀。”
有人嚷嚷了起来,这一嚷就令大家很慌了,谁也不敢再吃沈家的包子和粥了,全都嚷嚷着质问开了,朝歌一下子就被包围了起来,谁还记得之前白吃白喝白拿的好处,只知道现在吃她家东西,有人生病了,在地上疼得打滚。
朝歌心里发寒,让锦语去回春堂请个大夫过来。
萧大夫不在,回春堂还有旁的伙计,请回春堂的人,她放心。
不容易被收买。
这会功夫,大家一个嚷嚷这个,一个嚷嚷那个。
沈朝歌让大家稍安勿躁,说是马上请大夫过来检查一下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情是她亲自操办的,这些做包子做粥的,也都是她沈府的人,都是在沈府干了许多年的老人了,还有家生子,她自认为这些人是没有问题的。
正在那时,秦煜走了过来扬声说:“我道你沈家真有善心呢,怕是这些包子粥做得不干净吧,听说现在有些人丧心病狂,拿老鼠肉充当猪肉做到包子里给人吃呢,看看,把人吃出毛病来了吧。”
晚歌已与他退了亲,并与荣国府的吴子越定下了亲事,两家再没有结亲的可能了。
与他退亲没多久,就攀上了荣国府的世子,这口气秦煜无法咽下。
这段时间秦沈两家暗地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情,秦煜这个时候过来,趁机落井下石,也是摆明了撕破脸了。
朝歌扫了他一眼,言词犀利,道:“我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秦公子等在这儿呢,这些装病的人都是你秦家派来捣乱的吧?”
秦煜一听她要把这事甩到自己身上来,顿时大怒,道:“沈朝歌,你休要一派胡言。”
朝歌哂笑,掷地有声,振振有词,字字诛心,伶牙俐齿,胡编乱造,合理怀疑。
“秦公子,你干的什么勾当,旁人不知道,我会不知道吗?你几次三番抢我沈家的生意不成,便又使出这种下三滥的勾当,我家不做慈善的时候你不做,我家做慈善,你家也做,还偏偏做在我家对面,为了毁谤我沈家,你故意派了人来我家吃喝,然后让他们生病,我合理怀疑这一切都是你为了报复我沈家而使出来的诡计,大家稍安勿躁,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但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也要还我沈家一个清白,同时也揭穿秦公子的卑鄙残忍手段。”
泼脏水,这是什么难事吗?
秦公子怒不可言。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信谁了。
七姑娘这几天每到晚上都会来这儿和大家说上几句话,虽然看不真切模样,但声音甜美可人,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朝歌又说:“你们看一看,病的就这几位,旁人不都无恙吗?这事一定另有蹊跷,如果让我查出来是秦公子干的,你就完蛋了。”
口口声声他干的,秦煜气得破口大骂:“沈朝歌,你她娘的休要血口喷人。”
就血口喷你又如何?
何况,她喷的没准还是对的呢。
“秦公子,事情的真假如何稍后会有定夺,这种事情不是谁嗓门大谁会骂几句脏话谁就有理的,恰恰证明了你这个人粗俗不堪没文化。”
比如霁月,从来不骂脏话。
谈吐举止都可以看得出来,霁月就是一个有墨水的人。
秦公子气得脸成猪肝色。
周围的人已越聚越多,本是来领吃的,知道这边出事了,便围了个人山人海,互相打听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朝歌见人太多,比任何时间都多,甚至有一些并非领吃喝的都过来看热闹了,索性就踩了一张桌子站了上去。
这事今天务必要解释清楚,明明是善举,反而成了恶行,她沈家就太冤枉了。
“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她声音不算特别高,但也不低,她再开口,大家立刻安静如鸡了。
她现在忽然站那么高,也是让人惊诧了。
名门闺秀是不会当众踩在桌子上的,不雅,可这姑娘踩上去,不雅没有,偏就就生出一种仙女临世的美感。
第132章家里有矿之朝歌(3)
“我沈家开放粮仓的目的很简单,让大家都吃饱饭,但这也仅是一时的,我还有更长远的打算,为了让大家一辈子不愁吃喝,我接下来会从你们中间再招些长工去沈家的各大商铺或田里做事,可沈家这一善举却被一些心怀不轨的对头所嫉妒,便想法设法的要破坏沈家的名声,我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不要吵不要闹,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也是给我沈家一个交待。”
不要吵不要闹,她这么说,大家当真便不吵不闹了。
主要是她刚才说,想从他们中间招些长工,去他们沈家做事。
这是多大的诱惑啊!
这其中有许多流民居无定所,太多人需要做点事情来谋生。
锦语这时已领了大夫进来。
朝歌知道他,她一直以为是个药童。
萧大夫不在的时候白奕会坐诊回春堂,其实回春堂平时生意不多。
他名声虽不如萧大夫,看起来比萧大夫还要小,可到底是回春堂的人,还是甚得旁人的信任的。
他一过来就瞧见那高高在上的姑娘,直觉是位大胆又任性的姑娘。
再看地上那几位躺着哼唧的病人,他便过去蹲下诊断。
这些人的表现症状都是呕吐,呼吸困难,急促,伴随全身虚弱,有的人体温已经升高。
他给十多个人全检查了一遍,又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
朝歌人也已从桌上跳了下来,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白奕说:“龙葵碱所致。”
就是马铃薯毒素,吃了发芽的土豆会严重的就会这般。
不排除有些穷人舍不得扔掉发芽的土豆,吃多了中毒。
朝歌了然,道:“一个人中了龙葵碱的毒还可以说是巧合,这十多个人都中了龙葵碱的毒,就说不过去了,等一会病好了,全都给我扭送官府问审。”
再来后,煎好的药给各人服下,这些人也就舒缓过来。
待他们舒缓过来,朝歌吩咐锦语道:“把他们全押送官府。”
锦语招呼一下府里的长工,准备把这些人都带走的,哪料这些人立刻一个个跪了下来求饶道:“七姑娘饶命,七姑娘饶命啊,我真的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啊!”
“是不是坏人由官府来定夺。”她
在她沈家施善之地聚众中毒,她当好欺吗?
锦语立刻把这些个人都抓了起来,扭送官府。
事实上是,这些人在官府也就是受了些皮肉之苦,被关押了几天,教育过后,也就放出来了,毕竟也没有祸及他人生命,人家一口咬定自己是吃了发芽的土豆,他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万没有什么害人之心。
一场闹剧,待这些人被扭送离开,朝歌这边继续排队吃喝,许多人前来询问她,什么时候招他们做长工,朝歌说等这次慈善结束,这便让大家更高兴了,人生一下子就有了盼头。
再看秦家那边,虽然也准备了善粥,前去的人寥寥无几,都坐在沈家这边吃喝不走。
秦煜气得脸色铁青。
招长工,他家也可以的。
等着瞧吧。
正在那时,有几个人走了过来,来到沈家施粥之地。
其中一位少年,手上戴了个玉扳指,成色极好,那是帝王玉,价值不菲。
美好而不俗气。
剑眉星目,公子清秀中又带着一些凌厉。
明明看起来是个温和的人,眉宇间的凌厉之气又会让你发现,他并不好惹。
他径直走了过来,没有人会以为他是想吃包子喝粥的,可他却说:“给我一个包子。”
他得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香嫩可口。
是真用心了,并非作个样子,为博个善名随便唬弄一下。
朝歌看了过来,隔着帷帽打量了一眼那些人。
似乎注意到朝歌的目光,他忽然就看了过来,并且朝她走了过来,说:“沈家乐善好施,姑娘心怀天下,在下钦佩。”
朝歌汗颜。
广陵郡未来的太守大人夸赞她乐善好施,她实在算不上。
心怀天下,她更没有。
她只是想为沈家谋些利,为日后作打算。
“过奖过奖。”她客套应对一句,也没再多言,恭敬的施礼,告辞。
广陵郡未来的太守,她曾见过几次,是在霁月带着她再次回到这广陵郡时,眼前的这位朱公子曾亲自带着人马前去迎接。
这个时候,朱公子还只是东阳县令之子,一个喜好玩赌石的少年。
因为赌石结识她家二伯。
朱公子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姑娘的面容都被帷帽挡住,若隐若现。
姑娘上了自家马车,准备打道回府。
等她再下马车之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她后面,从马车上走出来的正是之前那位朱公子。
朝歌假装疑惑,走过去询问:“公子您这是?”
“来见沈二爷。”
朝歌懂,多半是为了赌石。
她还是故意多问一句:“不知公子找二伯有何要事?”
“请二爷给鉴别一块石头。”
朝歌知道一些,二伯是个能人,火眼金睛。
一块破石头,一刀切开,里面或许藏着价值不菲的顶级翡翠,比如公子扳指上这等的帝王玉,又或许只是一文不值的普通石头。
前一世她对这些个是不感兴趣的,这一世,她对许多的事情都有了兴致,现在她想看看二伯如何个鉴别法,便热情的把人请了进去,并且亲自引路。
沈为臣刚好在府上。
他的夫人陈溪和女儿五姑娘凤吟也都在,一家人正坐着说话。
沈为臣迎来,毫不生疏的唤他一声千度来了。
陈溪和五姑娘凤吟福身行礼。
这朱公子目光落在凤吟的身上,惊诧,道:“五姑娘这是生了什么病?竟这么的消瘦?”
简直变了个人。
人一瘦下来,脸蛋便像苹果一样可爱起来。
公子目光诧异不已,凤吟脸红,陈溪忙笑着解释说:“哪有生病,身量高了,人也就瘦了。”
身量高了吗?倒没看出来有见长。
知道他前来是有事情的,沈为臣便笑着请他进去了,朝歌也忙跟着一块去了。
几个人进了另一间屋。
朱公子直接把那块被布包着的石头打开了,不失尊敬的道:“二爷,您看看这块石头,有没有价值。”
一块破石头,朝歌盯着看了几眼,也想从上面看出个门道来。
当她专注于那块石头上时,微呆。
她看见了,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的翡翠。
竟不知道自己也懂赌石,这大概就是天赋吧,为了得着二伯的认同,她立刻先声夺人,稀奇道:“看起来平淡无奇的一块破石头,里面竟暗藏玄机,好大一块翡翠,纯净无瑕疵,明亮,浓郁,均匀,翡翠中的极品。”
“……”沈为臣还没看呢,她倒啥都看明白了?还说得有鼻子有眼。
沈为臣疑惑,问她:“你懂赌石?”
朝歌摇头:“我不懂,但我能看见,这里有翡翠。”她伸手把自己看到的拿指头画出来。
葱白的小手在上面画了一圈。
“……”沈为臣便拿出了自己的火齐过来看,具有放大功能,能把石头表层看个明明白白。
他看了一会,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朝歌。
没有任何鉴别基础的朝歌,竟然说得都对。
他下了结论:“朝歌说的都对。”
顺便以自己的专业理论解说了一番,让她跟着涨涨见识。
等他解说完,便亲自把石头拿了过去,他这里工具齐全,石头放在刀下,刀削铁如泥,一刀切开,露出一片翠绿。
朱公子惊诧不已,抱拳,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尊称?”
他只晓得这是沈家的姑娘,究竟是哪一位,并不知道。
朝歌也不拘束,道:“大家都唤我七姑娘。”
“七姑娘天赋异禀。”
沈为臣却笑说:“哪有什么天赋异禀,纯属巧合罢了。”
沈二爷若否认,他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半个时辰后,朝歌从二伯那里离开,回了自己院宇。
奴婢一个拿茶让她喝,一个问姑娘现在要沐浴吗。
自是要先沐浴的。
沐浴的时候她微微闭了一下眼。
送走了朱公子后,二伯和她说了一些话。
二伯又拿出一些他屋里藏的石头让她鉴别,她全都能一眼看出里面藏着的翡翠,可事实上她又没有丝毫专业的理论可以支撑。
二伯说:“朝歌,不仅这些石头里藏有玄机,你的眼睛里也藏有玄机,你这一双眼睛是这里所有的石头都换不来的,外面的世界很险恶,你不能让人知道你有一双天眼,你要为你的眼睛死守这个秘密。”
他暂且称之为天眼了。
二伯又问她知道不知道自己有一双天眼。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两人交谈了一番,沈为臣甚是欣慰。
那种欣慰比找到一个矿还要令人兴奋。
她虽然年幼,沈为臣却是信任她的。
这段时间朝歌变化很多,他是有留意观察的。
沈家有能耐的公子不多,姑娘一样愚笨,就连他自己所出的孩子,都没有一个机智的。
本以为沈家要后继无人,沈家的财富将来不知要何去何从。
或者不出三代,就要被挥霍一空。
后来沈为臣心里高兴,就多说了一句:“外人只道咱家就是做些丝绸田庄银庄玉器的生意,今天我要告诉你,咱还有个玉矿,日后我带你去看看。”
玉矿。
人在浴桶里,朝歌还在慢慢品味这话。
拥有玉矿,她那家真的是拥有泼天的富贵了。
等她沐浴出来,坐在矮几前,还在想玉矿的事。
想了一会,又想到秦家的事,便把锦语唤了过来说话。
“这秦家欺人太甚,我们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家不能在我们对面惹我厌烦,这事要做得利索。”
这种小事是难不住锦语的,他便应了是,去办这事。
第二天早上,秦沈两家人一早便又在老地方发放粮食,凭着那句不拿白不拿,不吃白不吃的心理,除了一些真富贵之人拉不下那脸,基本上见者有份。
过了一会,秦家那边忽然闹了起来。
有好几个人闹起了肚子,捂着肚子去上茅房,来来回回好几趟后,便有人在秦家那边闹开了,说他们给人吃的粥和包子都是馊的,吃了拉肚子,让大家不要吃了。
刚好过来的秦公子听了这事大怒,和人理论一番。
他们家好心好意周济他们这些穷人,自己拉了肚子居然还怪上他们了。
再后来,朝歌就过来了,听着大家的嚷嚷,一个说这个,一个说那个,她便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她说:“这包子粥究竟有没有馊掉,秦公子你亲口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秦公子气得不轻,尝就尝,拿了包子咬一口,脸色顿时变得极为别扭。
是真馊了,但为了证明不馊,打碎了牙也得咽下去。
他面如菜色的把那一口馊了的包子咽下去,说:“不馊。”
朝歌冷笑,道:“秦公子,馊不馊大家心知肚明,你这馊了的包子害得大家闹肚子事小,如果害了人命,那就是一个家庭的悲痛了,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也与你秦家无怨无仇,你何必这样害人呢。”
七姑娘这话一下子便引起了大家的同理心,大家直言这包子粥真馊了,吃了真会拉肚子,有人说着又捂了肚子,要再去拉。
有一些人甚至一怒之下,直接把秦家的包子给推翻了。
一时之间,秦家这里乱作一团,朝歌避免被血溅,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他和锦语说:“干得不错,再散布一个消息出去,就说秦家把馊了的粥和包子给穷人吃,轻的吃了拉肚子,重的都吃死了。”
锦语说好,又解释说:“七小姐,这事不是我干的,是他们的包子和粥确实是馊的。”
他昨晚刚去了秦府一趟,看了一下地形,今天正打算下手的,哪想今个秦家这里就出事了。
朝歌一怔,琢磨一下便明白了。
秦家这是把吃不完的包子和粥又拿来了。
现在正是三伏天,吃的若不放冰库里,在外面搁一夜定然会馊。
她忽然就笑了一下,道:“这正是应了那句什么话来着,恶人自有天收,天会收。”
她呵呵一笑,心情大好。
笑过,朝歌让他走,去办之前的事情。
好好传播一下,秦家把馊了的食物分给穷人,闹出人命。
秦家那边围观的人已越来越多,指指点点,拥挤之中那一大锅粥都被推翻在地,就这大家还不甘心,一个骂这个,一个骂那个的。
善名没捞到,最后还让人指到鼻子上来骂,秦家的人也是被气得不轻,与人扭作一团。
第133章大哥原有心仪人(1)
盛夏的夜晚,闷热不堪。
朝歌手拿针线,绣了又拆,拆了又绣。
花了一段的时间,那一对鸳鸯终究是有点模样出来了,她便拿了自己的刺绣去找三姑娘暮词请教。
她来的时候三姑娘暮词也正一针一线的忙自己的绣活,她手里所绣的是孔雀开屏的图案,现在正在收尾。
朝歌进来一看她这绣活,自己手里的东西顿时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了。
三姑娘针法活泼,绣工细致,色彩清雅,风格独特,构思巧妙,标准的苏绣。
“你的鸳鸯绣好了?”她头也不抬的问。
朝歌在她面前坐了下来道:“还没有。”
“笨死了。”能打击她,显然很高兴。
“……”她不笨,她有天眼,一辈子的宝藏。
还拥有三姑娘学不会的技能,过目不忘,插花,跳舞,闻香识茶。
“不过你也不用太自卑。”
她没有自卑,内心相当骄傲,几乎膨胀,但她不说。
三姑娘又说:“人各有所长。”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长处。
朝歌默默的听她像个老妈子似的念叨。
“我听说你最近搞了一个什么施粥布善的活动,搞了半个月,你可真会浪费粮食。”
朝歌默叹,三姐姐啥也不懂。
“但也听说生意也比以往更好了,这个月又多接了不少的订单,你倒是挺有做生意头脑的。”
总算说句人话了。
朝歌微笑:“三姐过奖了。”
她搁了手里的针线,道:“把你的鸳鸯拿出来,我看看你绣成什么样了。”
若拿出来给她瞧,免不了又要被她各种嫌弃。
她也不是接受不了批评的人,但三姐批评她有瘾。
不过,既然来了,她还是勉强拿出来给她看看吧,由她指点几下。
送给霁月的东西,当然要最好看的。
这是她第一次送霁月礼物,力求完美。
三姑娘暮词拿了她的绣帕看了看,点头:“不算难看。”
那言外之意就是不错了。
她又说:“既然是送给心上人的,当然应该更好,还是有很大提升空间的。”
朝歌拿回自己的绣帕,莞尔,道:“都是三姐教的好。”
功归于她,三姑娘还是很受用的。
两人起身来到外面的矮几前坐了下来,朝歌却无意间瞅三姑娘的矮几上放了一盆花,那分明就是她今个刚让奴婢放到霁月桌上的花。
虽然霁月人不在府上了,她还是会每天放一盆新鲜的插花到霁月的书案上。
也会命奴婢把霁月那边每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能因为他不在府上便偷懒。
她送给霁月的花忽然出现在三姑娘的桌前,让她心里产生不小的震惊。
奴婢拿来水果伺候,两位姑娘小吃了一会后,朝歌漫不经心的问:“这插花好像是大哥那边的。”
“嗯,反正大哥也不在,我看着好看便拿来了。”
朝歌的心有几分堵得慌。
“三姐姐,你有心仪之人吗?”
她假装随意一问,三姑娘面上一臊。
“你管我。”
这种小女儿家的心思,是不会有人愿意让旁人知道的。
朝歌呵笑,道:“姐妹之间说说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告诉别人,若真有心仪之人,还是要提前下手,让奶奶找个媒人去提亲。”
惟恐她真的到奶奶面前说了什么,三姑娘急急的道:“你休要胡说,我才没有,两位哥哥都没有定亲,我一个当妹妹的才不着急。”
朝歌呵呵一笑,道:“谁说两位哥哥没有,大哥早就有心仪之人了。”
暮词一惊,直问:“谁?”
她竟丝毫没有听说过。
朝歌押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道:“大哥不让说,不能告诉你。”
暮词却是有几分的急眼,道:“你胡说,你不要看大哥不在府上,就胡说八道,大哥若有心仪之人,我怎会不知道。”
她便低声笑了一下,道:“公子家的心思怎么可能会处处让你一个做妹妹的知道,你管的也太宽了吧,你只管安心等着嫂子进门便是了。”
这话说完,暗叹自己厚脸皮的功力又上升一层了。
暮词脸色甚不好看,听她忽然又笑道:“对了,这插花是我每天让人送给大哥的,你若喜欢这插花,以后每天我也让奴婢给你送一盆吧。”
所以你就别从大哥那边去拿了。
暮词便蹙了眉,道:“大哥又不在府上,你何必劳这神。”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况且大哥很喜欢我的插花哩,我想他一回来,就能闻到花的香味,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笑笑的站起来,抖了一下裙摆,走了。
身后还传来暮词的声音,带着懊恼:“你不用给我送插花,我不喜欢。”
回答她的是一阵笑声。
她笑自己太过卑劣无耻,怎么把对付旁人的手段用到自家三姐姐身上了。
三姐姐不过是拿了盆她送给霁月的花,也许是她思念兄长也不一定,毕竟他们兄妹也从未分开过,她便拿了花睹物思人罢了。
三姐姐和六姐姐晚歌一般样,向来都是循规蹈矩之人。
反而是她,处处越礼了。
路过观云阁的时候见里面还亮着灯,她便拐了进去。
晚歌还在书案前翻看一些帐本。
看朝歌进来,她也就放了手中的活,抬了微微发酸的脑袋,问她:“还没睡呀?”
“刚从三姐姐那边回来,看你这儿亮着灯,就过来看看你,你这是在看帐吗?”
“最近订单多了不少,我帮着对一下帐。”
朝歌知道,也是奶奶有意想要培养她的。
晚歌有这样的智慧,多少的帐本到了她手里,她都会对个明明白白。
“姑娘家也不要太熬夜了,熬夜多了就不美了。”
晚歌微微一愣,看她跟个长者似的,一板一眼的,反过来说教她,她还不能习惯。
她便笑着说知道了,把帐本收到一旁,暂时不看了。
朝歌便又在她这儿吃了小块西瓜,一边继续漫不经心的问她:“六姐姐,世子有没有给你写信呀。”
晚歌是个容易害羞的,被她这样一问,面上一臊,回她:“没有。”
这些个人出门在外都不知道写封家书报个平安的吗?
虽然知道他们一定是平安的。
“朝歌,我有个想法。”
朝歌洗耳恭听,让她说。
“我记得大伯生前是想要做皇商生意的,只是后来出了些事情,没有做成,我现在也有这样的想法。”
朝歌笑,道:“好想法,我是赞成的。”
“可我们家又不认识什么有权势的达官贵人。”这需要有人达个线,达到宫里去。
“找世子家牵个线看看。”
晚歌摇头:“据我所知,世子家不理朝事十几年了。”
又说:“韩家倒是可以牵这个线的。”
朝歌的脸便拉了下来,道:“不要提这家人了,若是让他们给牵线成功,他们只会更加的压迫我们家,剥削我们家。”
她知道朝歌与韩公子有过一点不愉快,心里想着也仅是小女儿家的闹腾吧,朝歌本就任性,那韩公子又是个高傲的,但听她这口气,好像对韩家意见很大哩。
思及这些,她不能不仔细询问一下:“你和韩公子是怎么一回事?闹别扭了吗?”
朝歌默默叹口气,若仅是闹几句别扭的事就好办了。
还是和六姐姐说句实话吧,免得她以为韩家可以帮沈家什么忙。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逼真些,她也正了颜色,一本正经道:“韩家志不在我,而是我们整个沈家的产业,他们就是吃人的豺狼,只要找到时机,就会把我们沈家给撕了,如果让他们搭这个线,那刚好又给了他们敲诈我们沈家的机会,指不定要给他们家塞多少的银子,最后还不一定能成事。”
晚歌脸色微白。
韩家是她未来的婆家,若真这般,朝歌不等于在往火坑里跳吗?
见晚歌脸色难看,怕是这消息对于她来说过于沉重,隐隐有些后悔不该和她说的。
她只想晚歌无忧无虑的生活,闲时帮家里看看帐本,出嫁后相夫教子,一世无忧。
怕她劳神,为自己的事情睡不着觉,只好又解释道:“六姐姐你也莫担心,大哥那边正在收集韩家的罪证,只要找到他们家的罪证,扳倒韩家是轻而易举之事,我就可以和他们退亲了。”
晚歌见她也并没有因为韩家的事情而有什么难过之色,想必她是想开了?
便轻轻握了她的手道:“你能想得开最好,我一定会给你谋一个好亲事。”
朝歌便笑着说她还小,还想多陪奶奶几年,她一点不急。
晚歌见她真的毫不在意,稍微放心了些。
和晚歌说了会话,朝歌也就从她这儿告辞回去了。
夜晚依然与午时一样闷热,花丛中不时有虫鸣传来。
黑夜过后白昼又来,交错不息。
白天的时候,一大早上,沈府这边又闹开了。
本是回老家的张翠翠和她丈夫刘大平一块过来了,在刘姨娘那边闹个不休。
沈为民在一旁听了一会,甚是头疼。
那时,红果也站在朝歌面前把发生的事情和她讲了一遍说:“刘畅的尸体是昨个从河里漂上来的,捞上来后张翠翠发现他手里紧握着一根发簪,现在张翠翠过来说那发簪是夕歌姑娘的,嚷嚷着是夕歌姑娘杀了刘畅,要刘姨娘给个说法,不然就要报官了。”
刘姨娘当然不承认那是夕歌的发簪。
这张翠翠已经痛失一女,现在又痛失一儿,整个人已经接近崩溃。
朝歌面无波澜,该来的终会来的,夕歌果然是没让她失望,心够狠。
第134章兵不血刃之朝歌(2)
“杀人啦,杀人啦,老天爷啊……”
朝歌主仆过来的时候这张翠翠正躺在院子里的地上撒泼打滚,又喊又叫。
奴婢们站在院中面面相觑,主子不发话,也没人敢上前来。
这张翠翠是刘姨娘的娘家人,大家也都清楚。
刘香玲被气得一个倒仰,甚想让人把她们拖走扔出去算了,但这是自己的娘家人,在人前她也不能做得太绝了,只怕会落下一个无情无义的名声。
可眼下她这个嫂子几乎要嚷得全院的人都知道了,沈为民老脸沉着,俨然也不知道该拿这会撒泼的村妇如何是好。
就这会功夫,朝歌过来了。
她声音拖得微长,喊道:“哟,什么事这样热闹呀。”
七姑娘的声音还是比较有和特色的,一听见这是七姑娘的声音,本躺在地上的张翠翠忽然就爬了起来,跟条狗一样爬过来直叫:“七姑娘,七姑娘您可要给我做主呀。”
朝歌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人,声音忽然就温柔下来,扶她起来道:“有什么话好好说。”
刘香玲只觉得眼皮突突直跳。
朝歌插手进来,再好的事情也会变得不好,何况这本就不是一件好事。
张翠翠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说了,她拿着手中的发簪给朝歌看,道:“七姑娘,你看看,刘畅临死之前手里还紧紧抓着夕歌的发簪啊,夕歌杀了刘畅,这个狠毒的姑娘你千万不能放过她,她这次杀了刘畅,下次杀的就是七姑娘你了。”
夕歌冷冷的站在一旁听着,眼中藏着狠戾。
朝歌便拿了她手中的发簪看了看,道:“这样的发簪,到处都有得卖哩,倒也不能证明便是夕歌的。”
夕歌微怔,没想到她会为自己说话。
张翠翠目眦欲裂,狠声道:“这就是夕歌的,她自幼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是不会认错的。”
朝歌冷笑一声,道:“我们府的姑娘岂是你拿一根发簪就可以污蔑的,来人啊,把这个撒泼打滚的给我扔出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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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果立刻过来,要提她出去。
张翠翠立刻发疯的大叫:“七姑娘,刘香玲她一开始就打了想要除掉你和六姑娘的主意,她要的是这府里主母的位置,她不会容你和六姑娘活着的。”
她忽然说这话,刘香玲再不能忍了,冲上去就往她脸上抽,张翠翠一个冷不防,被抽得一个趄趔,她不解气的把人给摔倒了,抡了巴掌往她脸上一边抽一边骂:“我忍你这泼妇已许久了,自问我这么多年来从未亏待过你。”
她正准备继续抽自家嫂子的脸,忽然就被刘大平冲过来,一把抓过她,抡了巴掌往她脸上使劲的抽了好几个巴掌,她顿时被打得一阵头晕目眩。
刘大平接连痛失一双儿女,现在他的好妹妹这般没有尊卑的抽她媳妇,无法忍受。
今天如果不给他儿讨一个说法,他这个当父亲的,当男人的,未免太过窝囊。
常年干粗活的男人,巴掌的力度绝不是刘香玲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妇人能够承受的,几个巴掌下去,她就觉得嘴里一口腥甜,脸肿了起来,耳朵嗡嗡响。
沈为民简直惊呆了,这帮粗人也太过分了,竟跑到他沈府打起人来了。
“来人,把他们拉开,拉开。”沈为民见刘香玲被打得脸都肿了,立刻冲院里的人吼。
院里的小厮赶紧冲了过去,强行把人拉开。
沈为民气得直吼:“赶出去,都赶出去。”
刘大平和张翠翠被小厮架了出去,扔出了沈府之外。
沈为民这会赶紧去扶被打懵了的刘香玲,刘香玲扑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朝歌看了一眼,他这个便宜爹听话听一半,他大概完全没有把张翠翠说刘香玲想要杀她与晚歌的话放在心上。
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朝歌转身离去。
“七姑娘。”夕歌从后面追了出来,喊住她。
她不明白她刚才的用意,刚才她明明是想帮她的。
朝歌看她,莞尔,道:“你一会过来找我。”
“……”夕歌微怔,看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有一瞬间又觉得,朝歌不是为了帮她。
朝歌恨她,害她至此,不可能会帮她的。
朝歌当然不会帮她。
张翠翠一家过于贪婪,发生这样的事情第一时间来沈家闹,而不是报官,最终的目的无非是想要多赔些银子。
现在这个簪子就握在她的手中,这张翠翠连惟一的证据也没有了。
这个簪子她也是认识的,确实是夕歌的。
她一路回了自己院里,来到屋里坐下,把那只发簪放在桌上。
夕歌倒是来得很快,又低眉顺眼的出现在她面前,行了万福。
自从上次从她这儿离开后,夕歌便极少出现在她面前了。
朝歌扫她一眼,拿了面前的发簪,道:“认一认,是你的发簪吗?”
夕歌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道:“刚才七姑娘也说了,一模一样的发簪到处是,这不是我的发簪。”
朝歌便哂笑,道:“夕歌,在我面前没演戏的必要,刘畅是你杀的,刘彤是你们兄妹杀的,这一切我都知道,但我并不想拆穿你,也不想送你去蹲班房。”
兵不血刃的便把自己想杀的人都借他人之手杀了,她今个觉得甚是痛快。
从此以后,夕歌就是一个杀表兄表姐的凶手,一辈子洗不掉的污点。
也许最后,会连同自个的舅舅舅母一块杀掉。
夕歌心惊的盯着她。
她从她的身上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见鬼一样的危险。
感觉自己好似沈朝歌手中的猎物,被她慢慢的耍弄,她声音发沉,带了些恨意,问她道:“那你想干什么?”
朝歌笑,莫名就笑得邪气,她说:“什么都告诉你了,就没意思了,你慢慢会知道的。”
“你的发簪,拿去吧,去当了还能值几个银子。”
她说得没错,这发簪当了还能值几个银子。
夕歌猛然抓向桌上自己的发簪,握在了手中,沉声道:“那就谢谢七姑娘了。”
七姑娘笑,道:“夕歌,你也可以去检查一下自己的肚子,没准里面有刘畅的骨肉呢。”
夕歌便瞪圆了眼,盯着她。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朝歌轻轻拿了面前的茶,押了一口,嘲笑道:“我早说过,没了我的庇护,你不堪一击。”
当她的对手,都不配。
可笑的是,前一世,她却被这个不堪一击的人玩于股掌之中。
想一想,都怒。
第135章朝歌已经长大了(3)
夕歌从朝歌的面前又退了出去。
朝歌没有为难她。
但她眼里的轻视是毫不掩饰的。
她说,没有了她的庇护,她竟是不堪一击。
不堪一击?
她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嘲笑她,好像她注定要失败,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朝歌什么都知道,知道她的一切。
夕歌几乎要怀疑这一切都是朝歌设的局,可明明她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做。
她不知道的是,朝歌太了解他们,了解他们的贪婪,了解他们的软弱。
撮合了刘彤与承恩后,以着刘姨娘他们的贪婪和无情,又怎么会容得下刘彤。
杀了刘彤,以夕歌为代价嫁给刘畅,为防止日后再节外生枝,张翠翠当然要儿子先生米煮成熟饭,一旦侵犯了夕歌,夕歌又怎么会放过刘畅。
刘畅的死在情理之中,也在朝歌的预料之中。
她算计的不过是人心,他们的心。
被赶出府的张翠翠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回村之后一定会再想法子,许是会招集一些村民来沈府再闹腾一番,目的不仅仅是为她儿子讨回公道了。
若为儿子讨回公道,直接报官便可,她要的无非是银子。
这么大的事情,到时候难免会惊动祖母,惹得祖母不痛快。
她还是先去安慰一下祖母,让祖母莫气吧。
气大伤身,祖母要长命百岁,好好安享晚年哩。
八月的风,不再温柔,有点烦燥,还夹杂着丝丝忧伤的雨。
再出门时,朝歌撑了把油纸伞。
她过去的时候沈老夫人已知道府上所发生的事情,这事惹得她甚是不愉快,沈为民也被叫了过来,被她一番好教训道:“自从这个外室进府后,就没有好过的时候,现在接连闹出两条人命,你说别人怎么看咱们沈府?”
沈为民只能不断的说好话,保证这事很快会过去,会解决,只是需要一些银子,还请老夫人给支500两的银子。
沈老夫人不愿意给,沉着脸道:“那边惹出来的事情,凭什么要我出银子来摆平?这种女人一开始就不该进门。”
沈为民听她老说这话便有些气闷,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摆不平,到时候丢的还不是咱沈家的脸面。”
“爹爹说得极是呀。”
随着音落,就见沈朝歌进来了。
一看见自家闺女,沈为民直觉是帮她来了,便忙唤了她。
“朝歌,你快来和你奶奶说一说,这事真不怪你刘姨娘。”
朝歌心里给了他一个呸,面上还是温婉的道:“爹,这事既然和刘姨娘他们无关,这银子咱更是不能给,若给了银子,这不等于做贼心虚了,直接承认张翠翠所言,人就是夕歌杀的了。”
沈为民急道:“夕歌没杀人,夕歌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怎么能杀得了他一个粗壮的男子。”
朝歌安抚他:“爹,你听我把话说完。”
她跑到沈老夫人跟前坐了下来,拽了沈老夫人的衣角道:“奶奶,夕歌若是没有杀人,这银子更不能给他们,一旦给了他们银子,这等于就是一个无底洞,他们日后免不了要常借此事前来我们府上骚扰要银子,如果这一次坚持不给他们银子,他们闹两天见捞不到好处,也就过去了。”
沈老夫人深以为然。
让她拿银子去为刘姨娘收拾烂摊子,她不干。
朝歌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沈为民一时没了主意。
本是刘姨娘让他这样做的,说是给他们一些银子打发完事。
朝歌又跑到他爹面前,拽了她爹的衣袖说:“不过是一些刁民罢了,这点小事我相信刘姨娘也是能处理得好的,若是她娘家里的这等小事都处理不好,将来怎么在我们沈府做当家主母管理这么大的一个沈府,爹您就安心去忙商铺的事情吧,这等小事何必还劳您烦神呢,您看看您自从成了亲之后,人越发的憔悴了,本来以前还挺儒雅风流的。”
沈为民一怔。
朝歌这一番话的信息量太多了。
话语之间,她竟是想要刘姨娘被扶正,但刘姨娘娘家人到府里一趟,接连闹出这许多的事情,如果这点小事她都处理不好,说明她没有当家主母的能力。
让沈为民跟着操这么多的心,害得他跟着劳神,说明她这个姨娘做的真不好。
怔过,沈为民不由道:“朝歌说得极是,那就这样办吧。”
莫名又觉得,朝歌真的是太懂事了,处处都是为他着想。
他娶姨娘进门是朝歌求情,姨娘这边出了事情,还是她帮着说好话的。
既然搞定了沈为民,朝歌便把他送走了,送出去的时候又和他说了句:“爹您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要管理商铺的事情,要想赚钱的事情,后院这等乱七八糟的小事情都是归女人管的,您无须烦神。”
朝歌说得好有道理,嗯,不烦神。
沈为民被哄走了。
等哄走了人,朝歌又回来了,往祖母跟前一坐,和她说:“奶奶,没事了,爹不会再来烦您了。”
沈老夫人便看着她笑了一下,无不满意的说:“朝歌倒是越来越聪明了,你若能一直这样聪明下去,百年之后奶奶也放心了。”
朝歌便拽着她的衣袖道:“奶奶,朝歌已经长大了。”
沈老夫人便笑道:“嗯,朝歌长大了。”
这事之后,没有拿到银子的刘姨娘心里是对沈为民失望透顶。
她跟的这个男人,看起来无限风光,却在她需要的时候什么忙也帮不上,而她还不能有一点怨言,只能抹了眼泪说:“可怜我那命苦的大哥和大嫂,连丧一双儿女,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虽然内心也是气极了自家的大哥和嫂子,该装的时候还是要装的。
沈为民沉着脸不说话。
他们连丧一双儿女人,他也觉得惋惜,心疼,但他有什么办法?
一下子五百两银子确实多了点,看在过去的交情上,拿个几十两还差不多。
刘姨娘这时拿了帕子抹了一把眼泪,道:“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我大哥大嫂,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总不能不管他们的。”便去拿自己的首饰过来,要让奴婢出去当了,兑换一些银钱出来。
她这样做让沈为民面子上有些难堪了,他们家还没穷到要当首饰的地步法,但让他一下子拿出五百两银子给刘姨娘,他现在真没有。
之前刚给过夕歌两千两银子呢。
第136章一根头发的赔偿(4)
在父亲面前为夕歌说话,说这样的发簪到处都有得卖呀,说来人啊,把这个撒泼打滚的给我扔了府,这不是朝歌的本心。
她要一步步瓦解刘姨娘他们一家三口在父亲心里的地位,让她有丈夫依不得。
她要让父亲对这一家三口失望,直到有一天再不想提及。
她要在父亲的心里树立自己的形象,让他晓得,谁是最棒的。
嫡出的永远是嫡出的,外室所生的庶出永远上不了台面。
这事之后,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上,张翠翠夫妇果然又来了,带了一帮村民来沈府门前叫嚣。
回家之后张翠翠就把平日里比较泼辣一些村妇聚集在一起,说了这段时间她在沈府刘姨娘那里发生的事情。
自己的一双儿女让她害死了,她非但不承认,一分的银子不给,还把他们轰了出来,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一帮泼妇一合计,主意便有了。
刘姨娘平日里虽然住在镇上,也是常来他们村的,她常来常往,大家也都有瞅见这刘姨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心里别提有多嫉妒恼恨了。
现在知道刘姨娘进了大户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哪个不嫉妒不眼红?
人就是这样子,刘姨娘一摊上事,大家伙当然是一块闹。
最终的目的,一是不想刘姨娘好过,二是为了银子。
一大早上的,一帮村民在沈府门前嚷嚷开了,这事怎能不惊动沈老夫人,知道是刘姨娘家那边来人闹了,气得她脑门疼,好在朝歌晚歌一早过来给她请安了,看见两位姑娘,她心情便又好了点。
等请过安,她叹着气把府前有村民来闹之事说给朝歌听,想听听这丫头又如何个说法。
朝歌便宽慰她道:“奶奶,这都是刘姨娘的家务事,这等小事,她自个会解决的,奶奶无需为此烦神。”
晚歌也一旁称是。
话虽如此,但总归是有损沈府的颜面的,她又不想为其善后,只能任其发展,静观其变。
那时,刘姨娘在闻听外面的情况后便带了两个奴婢匆匆出去了。
本来沈为民也想去的,只是想起朝歌那日的话,他又没去了。
朝歌说:爹您您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要管理商铺的事情,要想赚钱的事情,后院这等乱七八糟的小事情都是归女人管的,您无须烦神。
他仔细想一想,真觉得很有道理。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刘姨娘家这些个破事,他还真管不了,断不了。
再则,刘姨娘昨个已命奴婢去当了些首饰了,那些首饰也都是他平日里银子买的,除此以外,他又给刘姨娘塞了20两的银子,是为了让她塞给她娘家人,虽然不多,就农村来说,省着点花,够他们花个好多年了。
刘姨娘带了两个奴婢憋了一肚子的气来到沈府门口,就见她那泼辣的大嫂和几个妇女嚷得许多附近住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一看刘香玲出来了,张翠翠立刻指着她喊:“刘香玲,你个杀千刀的,你还我女儿性命来,还我儿子性命来。”
刘香玲气得想杀了她。
这么嚷嚷,好像她一双儿女真是她杀了似的。
就算是如此,这个时候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只能选择保自己的孩子。
刘香玲不想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太有损她一双儿女的名声,关键是惊动了官府就麻烦了。
其实这样的事多半也是民不告官不究的。
她赶紧上前说:“嫂子,有话进来说。”
张翠翠倒也不怕她,嚷嚷道:“乡亲们,我要是进去后半个时辰没出来,你们就报官。”
儿女死的事情已不可逆转,她现在必须借机要刘香玲赔钱。
沈家有的是银子,赔她个一万都不过分。
刘香玲把人请到自己屋里,沈为民这时已走了。
一大早上又听见这些个闹心事,他平日里清闲潇洒惯了,是真心觉得烦。
刘香玲知道他已不在了,气得火往上翻。
他若在,不论要多少银子,都有沈为民兜着,可他走了。
刘香玲只能耐着性子请张翠翠坐下来,再次和她说着一些场面话。
“嫂子,刘畅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也很难过,这些银子你先拿着,我总不会不管你们的,我日后在沈府的日子如何,你们的日子也一样如何。”
她只能拿出50两的银子塞过去。
先把人稳住为上策。
张翠翠才不相信她现在的屁话。
她一双儿女都死了。
看了一眼银子,比她想要的数目差太远了,但这银子她也收了,收了银子还是大声嚷嚷道:“刘香玲,你想用五十两银子就打发了我吗?我一双儿女的命就值五十两的银子吗?我告诉你,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必须给我准备出一万两的银子来,一个子不能少,否则我便天天来这沈府闹。”
回村里的时候大家也都合计过了。
这种事情闹到官府也讨不到多少的好处,这种大户人家,给官府塞点银子,可能也就过去了。
但是,这种大户人家多半是看重自家的名声的,只要去他们府上闹,这么多的村民一块去,他们也是没办法的,为了自己的名声,只能给银子打发了。
沈府那么富有,一万两银子也不过是他们的一根头发。
最后一合计,他们决定要沈府的一根头发为赔偿。
刘香玲顿时惊呆了。
一万两,亏她说得出口。
张翠翠拨腿就走,刘香玲忙拦了她说好话:“嫂子,你知道一万两有多少吗?我现在一百两都拿不出来。”
张翠翠横眉倒竖:“刘香玲,你当然拿不出来,但沈府拿得出来呀,一万两,三天后我会带人来取。”
刘香玲气得甚想就此掐死她算了。
沈府拿得出来,关键她现在沈府里当不了家,做不了主,拿不到银子。
刘香玲只能继续拽着她,不让她走,好话说尽:“嫂子,这事咱们得慢慢商量,你要这么多就是杀了我也拿不出来的。”
张翠翠态度是很坚决的,她见过沈府的富有奢华,那前厅的两个大圆柱子都能用金子包,抠片金叶子下来够她花一辈子了。
那真是他们小老百姓拼死累活一辈子都弄不来的。
眼红,嫉妒,恼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