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七姑娘觉得有趣(1)
自那日夕歌与朝歌撕破了脸,她便又重新回到自己最初的那个院子,休养了个六七日后,脑袋上的伤差不多好了,脸上的疤也都结了痂,慢慢的脱落,却不曾想这痂落脱后竟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疤。
以往的她虽非倾国倾城,脸蛋还算精致,也没有什么难看的瑕疵。
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脸,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耳朵也轰轰作响。
过了好一会,她满怀忿怒和心痛的跑了出去。
“哟,这不是夕歌吗?”
没想到竟在这儿遇着了刘彤,她明显是刚从承恩那个院子里出来的。
夕歌心里狐疑的看她一眼,这大早上的,她来承恩这边干什么?
她自然是不知道,这刘彤最近夜夜都在承恩这里待着。
偷吃了禁果后,一发不可收拾。
沈承恩住的地方偏,平日里也无人看管,尤其到了晚上,刘姨娘都在伺候沈为民了,白天的时候又要陪自家嫂子哥哥玩一玩,这倒是方便了两人往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夕歌询问一句。
刘彤不答反问,惊奇道:“夕歌,你这脸怎么回事呀,不会好不了吧?”
她当然知道夕歌受伤的事情,现在看见她恢复后的真容,还是意外。
夕歌的前程算是全毁了。
权贵公子是不可能愿意娶她的。
夕歌下意识的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脸,恨恨的道:“我的脸怎么会搞成这样,你不知道吗?全都是拜朝歌所赐。”
刘彤不由蹙眉,道:“夕歌,我知道你嫉妒朝歌,但你现在还不是嫡女,你娘还没有被扶正,你就不要陷害朝歌了,这对你没有好处的。”
再则,她觉得七姑娘人还是不错的。
七姑娘常送她银子给她花,这是夕歌所不能给的。
她和夕歌一同长大,也从未见夕歌给过她一两银子花。
她自己各样的首饰都有,也没见夕歌送她一个首饰。
夕歌便跟见鬼似的看着她,忽然发现她衣着和以往不一样了,这身上都穿起了丝绸做所的衣裳了,头上还戴了银钗,还有这脸上的荣光,人一打扮起来,瞧起来越发的娇美可人了。
夕歌惊诧不已,质问她:“彤彤,你哪来的银子买这些个衣裳和首饰的?”
她说这话刘彤便不爱听了,再看夕歌这张脸的时候忽然就有了轻视之心。
想她以往的小气劲,穿了漂亮衣裳总爱在她面前炫耀,便冷呵道:“我偷的好吧。”
不想和她再多说。
等着瞧吧,等日后她做了夕歌的嫂子后,看她还敢和自己这般没大没小。
夕歌一把扯住她,质问她:“偷哪个的银子?”
刘彤一把推开她,气愤:“你还真当我是贼了,我的事你甭管,还是先管好你自己这张脸吧。”
夕歌一下子被刺到痛处,气得拨腿便走。
刘彤心里冷哼一声,又摆弄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后,慢吞吞的跟着她一块过去了。
夕歌一路飞奔跑去,路上遇着人的时候便下意识的想掩一下自己的脸。
不曾想却在路上遇着了晚歌朝歌俩姐妹。
今个姑娘们休息,不用去学院读书了,这俩人是结伴而行,打算一块过去给沈老夫人请安的。
一看眼这俩姐妹,夕歌满眼充血的恨意便又涌了上来。
她们美得像花一样,而她呢?
本就不如她美,现在更不美了。
夕歌本不想搭话,想让她们过去自己再走的,但朝歌偏就看见了她,还让奴婢过来请她过去,夕歌不能不硬着头皮过去了。
内心虽是有万般的恨意,这时候也压下了,福了身。
朝歌挑着下巴,语气上也说不出的居高临下:“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夕歌不太想让她看,可想一想躲也是躲不过的,索性就大胆的抬了头,直视她道:“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的拜七姑娘所赐,你把我弄成这般,你良心还安吗?”
朝歌冷道:“夕歌,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夕歌便不说了。
朝歌抬步走向她,夕歌便后退一步,她再近一步,她又后退一步。
朝歌便站着不动了,冷笑一声,道:“你怕什么?拿出诬陷我的勇气站着,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只会在父亲面前造谣生事的嘴。”
她在父亲面前造谣生事?
她被甩下马,难道不是她所为吗?
朝歌说:“满眼生恨的样子,实在是很有趣了,啧啧啧。”
她轻轻摇着头,云淡风轻的从她身边而过。
夕歌一双手在袖中握成了拳头,极力压住才没有冲上去也把她的脸弄花了。
她要敢这么做,非但不能得手,还会立刻被沈老夫人赶出沈家了。
一行人从她旁边过去,奴婢嬉笑。
主仆一行,前呼后拥,那是何等的风光。
刘彤不知何时走近她的旁边,羡慕的说:“这才是沈家正真嫡出小姐的生活,夕歌,你也让你娘加把劲,赶紧把她扶正了。”
她被扶正了,以后她也就是嫡子的夫人了。
会和这些小姐一样风光。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枝,温柔闲散的洒满一路。
不再猛烈,不再任性。
朝歌与晚歌一同过去的时候,意外发现霁月竟也在了。
不仅霁月在,二伯沈为臣和他夫人陈溪也在。
姐俩一块给各位长辈行请安行礼后,沈老夫人说:“既然晚歌朝歌也来了,就坐下来一块听听吧。”
如果她们乐意,生意上的事情,让她们知道一下,接触一下也是有益处的。
奈何多数的公子和姑娘都不成器。
晚歌和朝歌也就分别坐了下来。
朝歌问:“奶奶,咱们家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沈老夫人心道这丫头现在会察言观色了,便道:“咱们家的生意最近确实是遇着了些麻烦,前些天,那些定制咱家丝绸的常客忽然就不愿意与咱们家合作了,一打探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和咱们抢生意来了。”
沈老夫人便把这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当然,丝绸生意被抢一事已经完美解决了。
丝绸解决的经过是这样的,霁月派了些个人出去,去那些要改签了秦家老客户那边散布了一些消息出去。
——我发现这秦家的布做的真不行,跑色不说,穿身上还痒,有的还跑线,难怪这布卖得这般的贱。
——天上是不会白掉馅饼的。
——这秦家的布,我劝你不要买了,跑色严重,穿身上还痒。
——秦家做生意向来不厚道,贱布当好布卖。
——这秦家的人就没几个好东西,尤其是秦家那个叫秦煜的小子,听说在沈老夫人寿宴上就与人苟合,被抓了个当场,这种人品不正之家,能出做什么好的布,分明就是造假之家。
一些关于秦家的风言风语,在整个广陵郡到处传扬着,很便快传到了秦家的耳中,先前答应要与秦家合作的那些客源又反悔了,甚至秦家原有的一些老客源也莫名其妙的不愿意与继续合作。
因为这事,秦家气得不轻。
谣言满天飞,有人传谣,就有人信谣,没有人想要去求证真假。
虽然没有抓到最先传谣的那些个人,秦家人也一口咬定了这事一定是沈家干的,要与他们秦家抢生意来着。
霁月完美的把丝绸之事给解决了,先前跑掉的客源又回来了不说,还增加了一些新的客源,都是从秦家那边跑过来的。
沈老夫人对此深表满意,不是她想撕破脸,她沈家也不能任人揉捏呀。
沈家出了损招,秦家也不能任人揉捏呀。
今个便有了马场的马生病一事。
就在今个早上,管事的匆匆来禀报,马场的那些马一夜之间都生病了,拉稀不止,虽然请了兽医去看,但还是没有止住,有的马已经死亡了。
这马生病之事一报上来,她便派人把霁月请了过来,想请他再帮着想一想办法。
马生病这事可大可小,大家也都有听闻过,如果是普通的病还好,如果是染上了不该染的病,那就损失重了。
沈老夫人把马场的马生病一事说了一下,问霁月道:“这事你看要怎么办呢?”
其实她心里已有了主意,那就是请萧大夫去给看一下。
沈家的人怕是请不动,就算请得动,不知道要花多少银钱哩,还要花上好一番时间和功夫,要提前约的。
若是由霁月出面,就不一样了。
萧大夫虽不是兽医,可医还讲人兽吗?
左右权衡之下,沈老夫人还是觉得这事只有霁月能办成。
霁月果然也就顺着她的话说:“若旁的大夫还是看不好,只能麻烦萧大夫去看一下了。”
沈老夫人说:“那样甚好,价钱方面好商量。”
霁月便站了起来,打算去办这事的。
如果为她做几件事情,能让她开心,他也是乐意的。
毕竟,他也有求于她。
霁月走了,朝歌也忙站起来道:“奶奶,我也去看看了。”言罢,也不待她答应,撒腿跑了出去。
沈老夫人甚想唤住她,见她跑得贼快,想了想又作罢了。
让她去见识见识也是有益处的,但又不放心她单独跟霁月一块,怕她懵懂无知的时候被霁月给骗了去,便对六姑娘说:“晚歌,你跟着朝歌一块过去。”
思路客
有晚歌看着他们,沈老夫人就放心了。
晚歌向来知书达理,循规蹈矩,万不会让他们做出格之事。
晚歌也就应下了。
第108章 七姑娘说让他死(2)
卷起的一阵风,吹得她裙角飞扬。
“大哥。”
又脆又甜的嗓音传来,朝歌已高兴的追了过来,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说:“我和你一块去吧,我已和奶奶说过了。”
霁月瞧着她娇娇的俏模样,道:“我让人去准备马车,你可以到前面稍等一会。”
朝歌也就应了下来,吩咐自个的奴婢都先回去了,只让红果和红蓉跟着。
霁月去准备马车,她也就去了前面,来到府外左右站了一会。
从东到西,一眼望去,她沈府几乎要把这一路的面积都给占完了。
高墙铁门,普通人也只能远远望一眼,想跳进去也是难的。
哒哒哒……
有马车从远而到,最后在这沈府前停了下来。
朝歌诧异的看了看,恍惚觉得这马车有些个眼熟,还没等想起是谁家的马车,就见韩孝郡从这马车上下来了。
在门口遇着朝歌,也令他微微一怔。
小姑娘美目狡黠的盯着他,他却恍惚了那么一瞬间。
上次她带着霁月前去探望,那一番话他并没有忘记。
她说她也不喜欢他。
这话直到今天想起来都让他的心里特别不舒服。
“朝歌,你站在这儿作甚么吗?”他走过来,直唤了她的名字。
朝歌蹙眉,并不喜欢听他直唤自己的名字,便冷冷的看着他,反问:“你来干什么?”
他露出一个讽刺的笑,道:“我来看自己的未婚妻,需要理由吗?”
脑子没问题吧?
朝歌便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
他忽然话锋一转,道:“听说沈家的马场出了些问题,从昨晚到现在,死了不少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她知道他话里有话,并不搭话,让他自个放。
“这意味着,如果是马瘟的话,为了防止扩散,所有的马都得处死。”
朝歌哂笑,道:“就因为你是韩太守之子,便可以口无遮拦的说出这般不用负责的狠毒话?全部处死?你怎么不把自己处死?”
狗娘养的贱人。
倒是没想到她反应这般激烈,胆敢这么和他回话。
他也不恼,像是吃定了她一般,道:“如果你求我,或许,我会网开一面。”
毫不掩饰他的卑劣。
在她面前也无须掩饰,毕竟,她已说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他,后果很严重的。
朝歌讽刺的笑:“你还真当人畜的生杀大权都在你手里?”
马究竟是什么病,还没有一个说法,还没请萧大夫去看过,他却想以此来要挟,卑鄙小人,果然不论哪一世都是这样的卑劣。
她不信他有这样的权利吗?
在这个广陵郡,他确实有这样的生杀大权。
他父亲是太守,他可以说服父亲动用这一切的权利。
他说:“朝歌,这些马本是沈府喂养来卖给军营来用的,如果卖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些马染上了病,你说上面若问责下来,沈家会如何?被抄家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没有韩家来兜着,随便一个罪名,沈家都担不起。
他必须让她知道,沈家需要有韩家的呵护,才能平安无恙。
朝歌冷冷的看着他,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后果呢。
上一世也是这般,韩家找了个理由,便把沈家的家给抄了。
这些事情应该是发生在三年后的,因为马而引起了了一系列的问题,这件事情不应该这么快的,一定不会这么快的。
韩孝郡很满意她面上的变化,有一瞬间的恐惧,他想当然的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吓住了,伸手便拽了她,要带她进府。
朝歌却忽然激烈的推了他一把,他一个冷不防,还真被她推得退了几步,差点没跌倒,顿时气得他脸色一变,怒:“沈朝歌。”
不想活了是不是,居然敢这般无礼。
沈朝歌凶恨的瞪他一眼,谁允这个下贱的东西碰她的。
“朝歌。”霁月的声音忽然就传了过来。
清凉的声音,第一次觉得霁月的声音会给这个夏日都变得凉爽。
他从沈府内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晚歌。
晚歌对韩公子行了一礼,也不知道两人为何为吵。
看两人怒目相对,心里莫名其妙。
霁月则径直来到朝歌旁边,伸手揽了她的瘦弱的肩,带她走了。
在朝歌与韩公子争吵的功夫,他们派的马车已停了过来,朝歌也就跟着上了马车,韩孝郡眼睛都瞪圆了,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居然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人走了。
虽然这个男人是她的长兄,但两人的关系明显不同寻常。
看来沈老夫人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若是当回事,就应该阻止他们见面,或者把霁月关起来,禁他的足,不许他出门,不许他见朝歌。
晚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依礼和韩公子告了辞,上了自己的马车,只是心里犯嘀咕,朝歌怎么没有派辆自己的马车出来,或者她应该唤朝歌与自己同一辆马车的,可霁月的马车已行在了前头。
本来也没什么的,霁月是兄长,她若唤了朝歌下马车过来与自己坐,反显得不好了。
她想事总是过于复杂了些,连兄妹之间太过亲近些也会想得不堪,她只能暗自摇头,笑自己怎会这般疑神疑鬼。
马车在韩孝郡的注视下已经绝尘而去,他一双睁圆的眸子染满了愤怒。
转身,他朝沈府内走去。
那马车之中的沈朝歌也已被他的一席话打乱了心情。
她一路无语。
霁月见她脸色不好,便伸手点了她的脑袋,迫使她不得不仰了头,看着他,听他说:“你究竟在气什么?”
朝歌心里叹口气,她实在不该被那种卑贱小人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他威胁我,让我求他。”
他知道,他听见了。
她闷闷的说:“不然,他就把我们的马全当成马瘟病来处死,他这会去找奶奶,多半就是拿这事来吓唬奶奶的,也不知道奶奶会不会被他给气着。”
他也知道。
“霁月,你说这这马怎么忽然就生病了,会不会也是秦家的人故意打击报复?”
霁月,这两个字从她口里毫无意识的脱口而出,却一下子便撩在他的心上。
他喜欢听她唤这个名字。
他说:“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这话给了她巨大的安慰,她忽然就嫣然一笑,道:“我知道,没有什么能难着大哥,天下你最厉害了。”
他便被这话取悦了。
“嗯,有眼光。”
这个人,夸他一句,他立刻就孔雀开屏了。
“那奶奶所说的丝绸的生意被抢之事,你解决了?”
在奶奶那边她只听了个前半场,结局却还不知道,但见奶奶因为马生病一事也请了他过去,转念之间也便明白了,奶奶这是觉得霁月中用了?便唤了他一块过来商议。
“嗯,完美解决了,不仅被抢的生意都回来了,连秦家原本的一些老客源也过来了。”
不失时机的给自己脸上贴金,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战果。
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当然,她甚欣慰。
“那你快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做成这事的?”
他却不肯说了,只道:“就算关系好,也不是什么事都能让人知道的。”
朝歌一怔,这话怎么听着耳熟呢?
隐隐记了起来,之前她设计了沈承恩后,她曾和霁月所过一番那样的话。
当时她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不雅的比喻。
这么久的事情了,霁月还念着呢。
她闷闷的看着他,说:“大哥小气。”
看她气闷,委屈,他便笑了。
这事说来话长,他又是一个喜欢长话短说之人,便三言两语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就是找了些人,散布些消息出去,说秦家的布跑色跑线,穿上还痒,以次充好。”
谣言四起,拦都拦不住,自然也就有人信谣。
再则,秦家的名声本就不好,同样价钱的布确实不如沈家。
这谣言一传出去,秦家信誉不保,口碑下滑。
做生意的,要的就是一个信誉,一个好的口碑。
缺一不可。
听他三言两语说完,朝歌了然,道:“所以,这次马忽然生病,有没有可能是这些秦家的人打击报复,去我们马场做的手脚?”
“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朝歌便不由得骂句:“这条蛆。”
罪该万死。
前世时与秦家有没有生意上这些暗地里的你死我活她不知道,毕竟那个时候她又不会去过问生意上的事情。
这一世,她想过问了。
只是,她还年幼,奶奶显然也没有把她当回事,觉得她不懂生意上这些阴暗,有事情也不告诉她,反会第一时间告诉霁月,看来在奶奶的心里,还是霁月更能为她办事。
“大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呀。”她忽然就拽了他的衣袖,一脸讨好。
他也就点了头。
不论她求什么,她这般一脸的讨好,都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以后奶奶若是找你说了生意的难处,你能不能也告诉我一声呀,就算我不能为奶奶分忧,到时候至少也是可以去宽尉一下奶奶的心。”
他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就应了。
而此时的沈老夫人,也正被韩公子为难着。
当然,她老太婆活了这一把年纪,什么事没见过,韩公子今天的威胁,她便没太大压力了。
韩公子黑着脸和她说,他刚看见朝歌与霁月一起出去了。
两人之前就霁月的事情有过一番的谈话,沈老夫人也心知肚明他这话中的意思,便不痛不痒的回了他说:嗯,他们兄妹三人一块出去办事了,是我吩咐的。
是三人,不是只有朝歌和霁月。
第109章他要霁月去祈福(3)
想当初在沈老夫人寿宴之时,韩孝郡与沈老夫人针对朝歌与霁月的事情是有一番直白的对话的。
那日,他明明白白的说:你们家的这个养子,他喜欢朝歌,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那日他说:我不能让这样一个虎视眈眈的人留在朝歌的身边,这不仅会带你们沈家带来羞辱,也会给朝歌带来危险,我们韩家的媳妇,必须清清白白的。
他说了那么多,全白说了。
沈老夫人并没放在心里。
她若有放在心上,那日沈朝歌就不会带了霁月去韩家了。
她若有放在心上,今个就不会派了霁月和朝歌一同外出了。
一个商户之家,居然丝毫不把他韩家放在眼底?
韩孝郡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道:“沈老夫人是不是觉得,即使没有了我韩家的庇护,沈家也可以在这广陵郡高枕无忧,世代荣华?”
这话便带了威胁之意。
两家结亲,本就是为了利益,沈老夫人心知肚明,大家都明白的。
若不然,以着他韩家的高贵血统,又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商户之女为妻。
沈家看来还不太明白他韩家人的手段。
沈老夫人心里便打了个冷颤,可这韩孝郡到底是个小辈,她老太婆可以敬他尊他,却没必要在他面前露怯,便道:“韩公子您这是哪里话,正因为我沈家世代荣华,才需要韩公子这样的人来庇护。”
“沈老夫人,既然早晚都是一家人,你我之间便没有掖着藏着的话不能说,我给你出个主意,霁月那个养子,你若觉对他过于严厉会比较为难,那就让他去佛光寺为沈家祈福一月,沈家最近生意上不是多有不顺吗?让他以此报答沈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想他是不会有意见的。”
佛光寺,那是广陵郡最大的寺院,香火钱高得离谱,但整个广陵郡的富户若要祈福,都会前去这里,据说比较灵。
沈老夫人默默叹口气,她若不依,韩公子这是要与她撕破脸了。
她若依,只怕霁月这一去会有凶多吉少。
可转念之间,她便答应下来了。
“那就照韩公子的提议吧。”
霁月若有能耐,自有办法从韩公子手里逃脱,他若连韩公子都应付不了,又如何应付后面更大的难事?
韩孝郡也就站了起来,道:“我就等老夫人的好消息了。”
~
被打算派去祈福的霁月已叫上了萧流归,去了马场。
过去的时候,已经死了20来匹马了。
萧归流这辈子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自个竟然成了兽医。
这是他第一次为兽医病,却绝不是最后一次。
朝歌是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的。
前一世,也有战马生过病,都是他医好的。
萧归流给一些发病的或死的马诊断,朝歌则四处看了一下这些发病的马。
有的马前肢刨地,或急促的站立,或躺卧,有的甚至在打滚,但过一会,有的马便会呆呆的不动了,然后,朝歌觉得马是死了。
亲眼看着这些马在眼前死去,还是让她心里一阵阵发凉。
萧归流在诊断过后,和霁月就着马的问题交谈。
他说,这些马是因为饥饿后又在短时间内吃过量的食物,其中不泛大量的易膨胀发酵的饲料,这些饲料吃下去就会引起急发性胃扩张,严重的会腹痛,甚至会死亡,现在这些马的症状,就是这般。
换而言之,是有人故意让这些马产生饥饿后,又给马吃了大量的易膨胀发酵的饲料。
不然,这些马为什么饥饿?
霁月转眸,看了一旁脸有异变的管事。
沈家的马交给他管理,是对他的信任,他却是这般回报的。
那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脖子上一紧,脚尖几乎都离了地,原来是霁月捏着他的脖子,便把他整个人提起来了。
他就算是一个瘦弱的男人,全身重量加起来也有一百二十斤的,被他提起来却像提了小鸡。
“吴管事的,你最好解释清楚这些马为什么饥饿,又为什么会食过量的食物而引起发病死亡,不然,你全家老小就一块为这些马陪命。”
谁能想到这人看起来俊若谪仙,说话却瘆人。
他声音冰冷,丝毫不会让你觉得他只是吓唬你而已。
他顿时一慌,因为脖子被捏住,他几乎要断了气。
当霁月松手之时,他整个人便瘫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朝歌已快步走了过来,再盯这个吴管事的时候突然指着他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为秦家办事的,你可以不承认,但我一定会要你全家偿命。”
冲上来的人都是要他全家一块偿命的。
气得她上前又踹了他一脚。
他确实是为秦家办事的,当年沈家马场出事,他功不可没。
沈家落没后,她有见过这此出入秦家的商铺,为秦家做事。
上一次来马场便见过这管事的,当时他一脸奉承的点头哈腰,她还觉得像个哈巴狗,可一时之间她又记不起他是谁,后来和夕歌比赛马术,再后来,便把这人给忘记了。
懊恼。
如果她当时能记起这人是谁,就不会白白损失这么多马了。
这些马的死相一点不好受,她看着心里可怜得很。
这吴管事自然是没有想到很快就会被人给识破了,再一听说要他全家偿命,当时便吓得脸色一白,跪下直嗑头:“七姑娘饶命,七姑娘您不能不讲理呀。”
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说她不讲理?
朝歌找了马鞭就抽了过来,直抽得这人一声惨叫,就听朝歌说:“你敢不承认,我马上送你到官府办你,到了官府,可不是抽你一鞭子就能完事的,到时候这事闹得满城风云,你仔细给我想清楚了,是你去蹲几年牢划算,还是你全家因着你从此再抬不起头来生活划算。”
全家跟着他从此抬不起头来事小,只怕到时候还会被沈家刁难。
刁难事小,只怕会有更大的为难。
听听这些公子小姐说的话,动不动就要杀人,这都是狠人呐。
想到一些后果,他顿时吓得浑身都没了力气,喊道:“七姑娘,奴才不想的,奴才也是受人指使啊!”
“受谁指使,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奴才受了秦煜公子的指使。”
秦公子给他一笔几辈子也赚不来的银子,为了这笔银子,他只能昧着良心干坏事了。
他本打算此事一结束,就不干了,哪料到事情就这样败露了。
他一家老小禁不起这样的风雨,索性把人抖了出来,就算他受罚,也不至于太重。
第110章 姑娘也是有福人(4)
竟是秦煜所为。
晚歌心里发寒,没想到因为自己的退婚,会给沈家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一匹匹马,痛苦的死去。
好在还有一些马在吃了萧大夫开的药后,病情得到了控制。
处理完马场的事情,一行人便打道回府了把这事禀报了沈老夫人。
知道又是秦家的诡计,沈老夫人被气得那是一个胸闷气短,万想不到这秦家为了对付她沈家,连这等腌臜手段都使了出来。
朝歌便问她:“奶奶,那吴管事怎么处理?”
回来的时候这人被一块带了回来,现在就外面候着,等着沈家发落。
沈老夫人说:“交给官府。”
一旦交给官府查办,就会把秦家牵连进来,可最终的结果不过是赔沈家的损失,秦家有的是银子,不怕这点赔偿,这么一来,秦家一计不成,必施二计,不会就此罢休的。
“奶奶,我倒是有个主意。”
“哦?”沈老夫人疑惑,在这种事情上,她小姑娘家还有别的看法?
“派人把这吴管事的家人控制起来,这吴管事先放他一马,让他去投靠秦公子,明着是让他去为秦公子效力,暗地要他搜集秦家所有做假或偷税漏税的证据,只要证据到手,时机一到,公布于世,非打得这秦家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再无翻身之日。”
做生意的,谁的手上也不是干净的。
至于沈家干不干净她也不知道,但前一世,也曾被说不干净,这里面少不了秦家的功劳,且因为这些事情被查被办被抄家。
后来,是霁月给平反了,她才得以在三年后又重回了这个家。
沈老夫人一愣。
她倒是没有这般狠辣的想法,两家毕竟是世交了,虽然秦家两次为难,她也仅是气在心头,只是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打回去便是了。
这般致于人死地的事情,她没想过。
朝歌看出她的犹豫,又道:“也不一定非要公布于世,只要手里有了秦家的一些罪证,总是可以挟持一二,让他们不要太欺人太甚了。”
让奶奶一下子对秦家赶尽杀绝,她怕是做不到。
不管怎么样,先把证据掌握了,才不至于老处于被动。
沈老夫人却问:“霁月,这事你怎么看?”
霁月说:“朝歌深谋远虑,这主意甚好。”
“那行,这事你去办。”
经过上一次处理丝绸之事后,沈老夫人就已经觉得霁月事办得漂亮了。
霁月就应了。
“……”朝歌莫名觉得自己被奶奶伤害了。
她想出来的主意,奶奶明显更倾向于信任霁月的话,是觉得她年幼,靠不住?
罢了罢了,霁月能得奶奶的信任,她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没有被伤害。
沈老夫人答应让霁月去办这事后,又觉得不妥,他已经答应让霁月明个去佛光寺祈福了,便又说:“等你办完这事,立刻起身去佛光寺,为咱们沈家祈福一个月。”
霁月不问原由,说好。
朝歌一怔,问:“奶奶,干嘛要大哥去祈福。”
沈老夫人早有了自己的说辞,她说沈家最近是多事之秋,霁月一看便是有福之人,由霁月为沈家祈福,再合适不过。
朝歌便说:“我也是有福之人,我陪大哥一块前往。”
沈老夫人心里甚是头疼,这朝歌最近怎么和霁月关系这般的好了呢。
“佛门清静之地,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晚歌呀,你带朝歌先下去吧,我这还有些话要和霁月说。”
晚歌便去拉朝歌:走吧走吧。
朝歌也便只好默默的转身退了出去。
待人都退下,沈老夫人说:“这件事情瞒着朝歌,却是没必要瞒着你的,要你去祈福是韩公子的意思,他拿沈家为要挟,我们沈家世代从商,没出过权能之人,有些决定也是身不由己的。”
她这是三言两语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韩孝郡了。
沈老夫人又慢条斯理的说:“你对朝歌存的什么心思你是清楚的,韩公子也是清楚的,他要你去祈福的目的,若仅仅是要你离开沈府一段时间也好,就怕他会另有想法,你去的时候身边多带些个人,需要多少银子,你只管去帐房支取,出门在外,自个凡事小心谨慎。”
照这么说起来,她还是关心他的安全的。
只不过,他的安全与沈家的利益相比,当然是沈家的利益重要了。
霁月说了好。
沈老夫人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让他下去了。
一切都要等他回来再作打算。
午时的阳光正浓,娇滴滴火辣辣的拥抱大地。
朝歌独自站在游廊之间等着,宽大的水袖衬出她娉婷的身姿。
突然让霁月祈福,这本就是一件反常之事。
前一世,霁月祈福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这一世,因为她的改变,许多事情也跟着改变了。
她默默的叹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想到让霁月去祈福了,她还想着马上过端阳节的时候,要包许多的粽子,和霁月一块吃呢。
左顾右盼之际,瞧见霁月过来了,她便快步迎了过来。
“哥,大哥。”
袅袅青烟,潺潺流水。
这一颦一笑,牵动人心。
“奶奶和你说什么呀?”
她眉眼带笑的问他。
他说:“祈福。”
目光落在她身上,娇嫩的唇瓣难免让人心生恶念。
他微微含了笑望天,笑自己邪念太多,六根不净。
去佛门清静之地,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朝歌便拽了他的衣袖说:“那我也跟你一块去,虽然奶奶不同意,但我可以偷偷的去哩。”
他低首看她,她满眼狡黠,像只灵狐。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可是她莫名就觉得度日如年呢,一个月看不到霁月,想想都犯愁。
她苦着小脸说:“我本来还想着和你一块过端阳节呢,到时候我包许多好吃的粽子给你吃哩。”
“你会包粽子吗?”
“我可以学。”这是什么难事嘛。
“粽子可以留着,等我回来再吃。”
“到时候都放坏了,再说已经过了端阳的节日。”节日已过,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却说:“来日方长。”
她想尽一切办法要陪他去,他却拒绝。
拒绝得云淡风轻。
第111章七姑娘你傲慢了(1)
既然沈老夫人要把吴管事的交给霁月来处理,他便接手了,先是和吴管事警告了几句,便打发他回去了,之后又派了自己身边的人去吴管事的家里安排了一下。
是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惟一的儿子才八岁,又活泼又可爱。
说起来,他是年老得子,都四十岁了,才生了这么个儿子。
如果他肯正经过日子,在沈府赚的银子也是够他养活一家人了,偏他想要走捷径,想要发大财,现在财是发了,家里可以衣食无忧了,全家的命却是长在了刀尖上。
秦公子那边之前给过他一笔银子,现在沈府也给他一笔银子,但这银子再拿的时候已经不是高兴,而是烫手了。
拿了沈家的银子,他就必须要去为沈家卖命,他必须去投靠秦公子,想办法让秦公子收留他。
他若不能给沈家提供应有的信息,他一家老小也走到头了。
这些富贵之人向来是不把人的命当回事的,何况他确实是加害了沈家在先。
这些后话暂且不提,且说霁月在办了这件事情后,准备了一下,第二天一早便坐了马车出发了,甚至没等着朝歌前来相送一程。
由她相送,他几乎可以预见,她会依依不舍,可怜巴巴的跟他一路,缠着他说: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几天吧。
还不是时候,他只能狠下心来把她丢在这沈府。
也一如他所想的那般,沈朝歌在早上去找他的时候,便听院里的奴婢说公子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
朝歌心里一阵难受。
干嘛走得一声不响,也不让她送一送。
虽然说一个月后就回来了,可这也是霁月第一次出门呀,她想送一送的。
忍下心里的不舒服,她只能闷闷的回去了。
她前脚刚回去,这后脚就听奴婢来禀报,说是她爹来了。
这一大早上,她爹来找她干什么。
朝歌也就去了厅堂,眼=面无波澜的扫了一眼坐着的她爹,唤了一声。
“朝歌,你坐下来。”沈为民待她客气了些。
朝歌也就坐了下来,只是不说话。
他来找她,一准是有事相求。
她就静静的等他开口。
她不问,沈为民在沉默了一会后不能不开口,说:“朝歌,你和那个萧大夫打声招呼,让她过来给夕歌看一看她脸上的疤,能不能恢复。”
朝歌哂笑。
果然是有事求她。
沈为民却又说:“夕歌的脸弄成这样子,你也是有一份责任的。”
她有个屁责任,朝歌被这话气得想连他一块骂了。
昨天下午从马场回来后,沈为民就去请过萧大夫了,但人家连面都不给他见,后来他又去求过霁月,霁月说,他又不是萧大夫,怎么能左右得了萧大夫的自由。
沈为民恨得牙痒痒,五姑娘凤吟减肥都是萧大夫来做的针灸不是吗?
既然能请得动一次,请二次有什么关系?
再则,老太太六十宴席萧大夫也过来了,他也猜测着霁月与萧大夫关系应该不错的吧。
可霁月不卖帐,他也没有办法,现在不得不求到朝歌这边来。
朝歌自嘲的道:“爹,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何德何能,能请动萧大夫?”
沈为民沉着脸道:“你今天跟我去试一趟,若真请不动,爹也不怪你。”
“好吧,我就跟你去一趟,看看人家给不给咱这个面子。”
沈为民心里一喜,忍不住夸了女儿一句:“爹就知道,还是亲生的好,那个养子,咱沈家算是白养他那么多年了。”
朝歌纳闷,问他:“好好的怎么就扯到大哥身上来了?大哥得罪你了?”
沈为民也不把这事藏着,直接把霁月不肯帮忙的事讲给她听了。
朝歌心里一乐,霁月干得好哩,甚得她心。
两人一拍即合,朝歌带上两个奴婢,这便跟他一块出了府,去回春堂了。
回春堂的药童见过一回女装男扮的朝歌,今个她又过来,是一身女装。
药童一时之间也没认出她是谁,倒是她身边的沈为民,他认得,昨个下午刚来过,被他打发走了,他今个又来,倒也不稀奇,许多人为了求得萧大夫的医治,不知道要跑上多少回,最后也不定能请得动萧大夫。
朝歌走进来,客气的行了一礼:“请问萧大夫在吗?”
“不在。”
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他说话的语气比起上一回不知道动听多少,柔和多少。
他说:“姑娘,萧大夫一早便出了门,恐怕十天半月之内回不来呢。”
朝歌看了看他爹,表示无能为力了,沈为民忙问:“那得多久才能回来?”
再看沈为民,估摸着这是父女俩,他语气依旧比昨个委婉多了。
“这可没个准,萧大夫有时候为了采一些奇药,多则三两月也是有可能的。”
人家这样说沈为民便没有办法了,只好闷闷的转身要走。
早知道昨个带朝歌来找人了,看来只能再等等了。
药童目送姑娘离去,觉得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过了一会,他忽然就想起来了,喃道一句:是沈姑娘?
他知道这沈为民,也就猜着这姑娘是沈家的了。
一个月之前,沈家有两位姑娘男装女扮来过这药铺,当时他还被一个姑娘推了一把,这件事情他记忆犹新。
机智的他一下子就想起来这看着眼熟的姑娘是谁了,只能在心里默想一句小姑娘真美。
真美的小姑娘压着内心的愉悦,走出了药铺,见她爹闷闷不乐,她便拿话安慰道:“爹,您就别不开心了,人家萧大夫又不是不回来,等他回来之日,我们再来请他不就是了。”
话虽如此,可这段时间夕歌的脸怎么办?
她这样子都不好出门了。
她已经长大了,要说婆家的,这脸有瑕疵,想进高门也难呀。
“爹,您看看您,这一皱眉,人都不英俊了,皱纹都要出来了呢。”
沈为民便不敢皱眉了,他可是很爱惜自己的脸呢。
“爹,人家都说咱们两个比较像。”
“你是我闺女,不像我像谁?”
“可人家都说我又笨又蠢,是非不分,是话就信,打个耳光给个糖,一哄立刻好,爹你也是这般吗?”
沈为民竟一下子被噎住了。
他才不是这样子的人,他不蠢也不笨,他能分辨出来好歹。
若承认朝歌是这样的人,就等于承认他也是这样的人,沈为民在被噎过后很快机智的说:“哪个混帐说的?等回去看我不揍死他。”
朝歌哂笑,想让她爹醒悟,恐怕得他死过一回。
朝歌的心情正处于绝妙的忽高忽低的境界,这沈为民已大叫着迎过去了。
“韩公子,韩公子。”
韩孝郡和一帮带刀的护卫刚从街的那一头巡视过来,那威风的样子令老百姓生怯,若有哪个上前顺手牵羊拿个商贩的什么物件,不但不敢要银钱,还要笑着说官爷您好,下次再来。
沈为民一看见自家未来的女婿,登时觉得脸上生辉不少,一脸荣光的迎了过去,面上完全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如意。
朝歌微微别开目光,她真一眼都不想看这贱人,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的眼睛脏了,回去得洗。
韩孝郡在沈为民迎来时打了个手势,让旁人先走了。
那时候钟玄明从朝歌旁边过去的时候,看她的眼神馋得不行。
他馋她的容貌,馋她将来长开后的身,偏又得不着。
这是韩孝郡的未婚妻。
“朝歌,过来见过韩公子呀。”他爹在和韩孝郡打过招呼后,又忙唤了她。
朝歌站着没动,原地福了身。
她爹赶紧朝她招手,这孩子怎么没点眼力架?
朝歌却仿若没看见他的手势,眼神飘别处去了。
韩孝郡一瞧她这模样,顿时气得不行。
她这般满不在乎,丝毫不把他放在眼底的样子,未免太过傲慢了些。
她一个商户之女,傲慢个什么劲?
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将来都是要嫁到韩家的。
既然她不肯过来,韩孝郡也就亲自走过来了,来到她面前。
朝歌见她离自己太近,便朝后退了两步,她退,这人又近。
“你想干嘛?”朝歌便不退了,再退就显得自己太弱势了,怕他似的,索性质问了句。
他干嘛?他倒想问问她想干嘛,身为他的未婚妻,却对他没有丝毫的尊重。
那日她说:那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你。
这话像针一样,一直扎在他心上,怎么都拨不去,让他辗转,难受。
他的未婚妻,却不喜欢他。
“出来有什么事吗?”本该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变了,竟有几分的柔和。
她眉眼一笑,道:“有事呀,夕歌那天被从马背上甩下来,脸上留下许多小瑕疵,想找个大夫给她看一看。”
沈为民心里一愣,这事怎么好告诉韩公子。
她偏就要告诉韩公子,前一世,那可是他的枕边人。
看着他面无波澜的样子,她哂笑。
怎么这一世不和夕歌好了,你倒是去追她呀。
他盯着她,微微蹙了眉。
她笑得一脸讽刺,这样的笑太过刺眼,他一点不喜欢。
第112章 又被姑娘你骂了(2)
夕歌,那个庶女,她掉下马毁了容,他自然是不会在意的。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小姑娘。
一颦一笑勾人魂,一双眼眸如水波荡漾,就那样撩入人的心怀。
沈老夫人寿宴那天,她也是那般,勾了多少人的心思。
让多少人因此生了邪念。
有那么一刻也让他觉得她是极为赏心悦目,可那一舞一笑,还指不定是跳给谁笑给谁的。
想到霁月那个人,他便皮笑肉不笑的道:“听说大公子今个去佛光寺祈福了。”
朝歌心里微微一怔,昨个午时他们回府,奶奶才决定的事情,他这就知道了?
昨个,昨个他到过府上。
转念之间,无数的想法在心头掠过,她不由寒了脸,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莫非是霁月离开之前,他看见霁月了?
他却说:“是我给老夫人的提议。”
傲慢写在他的脸上,表明他有着可以改变他们命运的力量。
所以,霁月的生死都在她的手里。
朝歌忍着想给他一个耳光的冲动,又因为有身高和体力上的悬殊,她还是算了。
打不过他,到时候反被他甩一个巴掌就得不偿失了。
沈朝歌忽然就哂笑,道:“敢问韩公子,你可知道什么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韩孝郡脸上一沉,质问:“你骂我?”
一旁的沈为民隐隐觉得这谈话不太对劲,但又想着不可能呀。
朝歌已笑颜如花的道:“韩公子你可莫对号入座呀,你是人,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且莫非把自己当作吃屎的狗。”
“朝歌,你在说什么呀?”沈为民忽然就额上冒汗,赶紧拽了一下自家闺女,她这话他怎么越听越不懂了?
她是在骂韩公子吗?
沈朝歌则笑道:“爹,我在夸韩公子呢。”
“韩公子,你公务在身,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拽了她爹,她一脸若无其事,笑笑的离开。
看韩子郡那猪肝脸,她心里稍微有那么一分的舒坦。
韩孝郡强忍着一把拽回她抽她一个巴掌的冲动,莫名又胆心自己会抽坏了她的脸。
但她胆敢不把他放在眼底,真的是恨不能捏断她的脖子。
也不是第一次不被她放在眼底,除了生气,一时之间竟拿她没有办法。
他只能深深吸口气,恨恨的想,等着吧。
等娶她回府之日,非让她天天跪在地上求饶。
阴恻恻的想着某一天跪地求饶,泪流满面的样子的沈朝歌,心里稍微舒坦了些。
沈朝歌这会已带着她爹打道回府。
萧大夫得一段时间不在,这段时间她爹也不用来为夕歌的事情烦她了。
当然,就算烦她,这个忙她也不会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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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骄阳似火。
不知所踪的萧大夫此时就坐在霁月的马车之中,轻轻摇着手中的扇子驱着热。
他这是打算随他一块前往佛光寺了。
马车前后相随的人并不多,加上车夫,仅有四位。
从广陵郡前往佛光寺,要经过一些崎岖的山道,荒林。
靠马车而行,至少也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到达佛光寺的山脚下。
随着马车一路奔腾,忽然有人迎面而来,跌跌撞撞的,还没行至马车前便停了下来,仆倒在地。
那人挡在了路中央这条小道上,马车便不能不停下来。
锦言前去检查后回来禀报霁月,说是有人受伤了,还没有死。
霁月和萧大夫便一块下了马车,前去查看。
那人衣着不俗,非富即贵。
那是一位中年男人,四十出头,或者不到。
霁月端详了他一会。
十年过去了,这个人也没多少的变化。
就是沧桑了些。
“先抬上马车,救人。”
萧归流说道:“我这一趟是来对了。”
此人身上多处刀伤,只有一口气吊在那儿,勉强逃到此处,再支撑不住。
下面的人便将此人抬上了马车。
马车继续往前行,萧归流在马车里施行医治,给他喂了救命的药丸,又小心清理了伤口,包扎一番后,那人生命力极为顽强的苏醒过来。
他本是躺着的,入眼看见上方左右坐着的两位年轻公子,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喉咙里又没发出声音。
萧归流便取了水,喂他喝下。
这人便闭了眼,又过了一会,好像得了些力气,他再次睁开眼,嗓音里有几分嘶哑,道:“多谢救命之恩。”
霁月却道:“镇北将军无须客气,不过是刚好路过,举手之劳。”
这人便不由一愣,随之勉强一笑。
看来身份是没有藏住了。
没错,他就是镇北大将军徐道光,大耀国一品大将军。
霁月便询问了他:“我们现在要前往佛光寺,会住上一段时间,将军可愿一块前往那里养伤?”
眼前的两位公子,瞧起来也是非富即贵。
只是不知是善是恶,但既然已落到人家的手里,又被人家识破了身份,便要等他恢复了元气再作计较。
何况,以他现在的情况,再无法往前走一步了。
转念之间,他道:“我正在被人追杀,两位公子若执意要救我,恐怕会给你们带来杀身之祸。”
霁月便道:“能追杀镇北将军之人,恐怕也非普通人,我倒也想会一会这样的人。”
知道他是镇北将军,知道他被人追杀,也知道追杀他的人是他们这些少年惹不起的人,他不但没有丝毫的惧色,反把话说得那是一个云淡风轻。
说是云淡风轻,不如说是嚣张。
镇北将军不能不打量一眼这位少年人。
十几岁的年纪,生得倒是一等的好尊容,一双眉眼深邃,如满天星海,不会让你觉得他太过冷淡难以亲近,但也不会让你觉得他好亲近。
这模样倒是让他想起一位故人。
他便询问:“不知道两位是哪家的公子?”
萧归流说沈家。
他便问是广陵郡那个有钱的沈家吗,萧归流又说是。
说了几句话后,这镇北大将军便不再多言了,实在是身上的伤口疼得厉害,他需要休息。
等到了佛光寺下,以他的体力根本很难爬上去了,下面的人找来木棍,做成担架,直接把他抬了上去,直到渐近,这才把担架扔了,扶了镇北将军勉强一块上去了。
第113章姑娘要见大公子(3)
沈府的姑娘又到了每个月中旬领银钱的日子了,就是这一次和往日领银钱的方式不同了。
这一次都要到六姑娘这边来领各自的月银,是照着上一个月来学习的成绩来领。
因为大家在学习上不过关,银钱自然是扣半的。
表小姐花颂不算在此,她不是沈家的姑娘。
夕歌一位庶出的姑娘不算在此,虽然之前一块去学习了。
朝歌这个月被克扣了一百两银子,她虽然书读得不错,算盘玩得溜,棋也下得好,字也越写越优,但抚琴上、作画上、都是一塌糊涂的。
这个月暂且给克扣了一半银钱。
三姑娘暮词也过来领了自己的银钱,也是克扣了一半,只能领取一百两。
她除了拿手的绣活外,读书不行,一遍文章几天背不下来,琴棋书画也全都马马虎虎,没一样能过关。
看到手的银子少了一半,她难免有几分的怨言,道:“是不是只有我的银子被克扣了。”
晚歌看着她温婉的道:“三姐姐,你稍坐一会,等姑娘都来了,咱们再说。”
三姑娘暮词也就闷闷闷的坐了下来,问一旁的朝歌:“你拿了多少银子?”
朝歌便笑着说:“虽然银子拿的和你一样,但我功课做得比你好多了,多大的数字我用算盘都能算得清,夫子让背的书,我也全都能会背……”
她还没数完自己的优点,三姑娘暮词便打断她的话了。
“行了行了,一天不吹能死。”
朝歌摊手,她没有吹,她说的是实话。
实话比较伤人。
后面五姑娘凤吟也过来了,在看到自己只拿到一百两银子时,便哭丧了脸抱怨开了。
“晚歌,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我最近天天饭都吃不饿,每天饿得前胸贴后背,我哪有精力读书呀?”
晚歌便笑了一下,说:“还别说,五姐姐这一瘦下来,还真是分外窈窕了。”
她就算瘦下来还有一百二十斤,减肥尚未成功,仍需继续努力。
不管怎么样,被晚歌这么一夸,五姑娘便高兴了,也不再追究克扣一百两银子的事情了。
姑娘们虽然就领一百两银子,实际平日里是不会缺少银子花的。
逢年过个节,长辈们都会给红包,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过去了,姑娘们的私房钱也是攒了不少。
朝歌这等喜欢挥霍的都存了好几万两银子的私房钱,何况是旁的姑娘。
克扣一百两银子,对于姑娘们来说是不痛不痒的,但突然被克扣了银一百两,心里还是觉得舍不得,这一次克扣她们一百两,下一次呢?
果然,晚歌说了。
“这一次只是克扣一百两,下一次如果还和上个月这般,到时候大家只能领取五十两银子。”
一直减半,直到银子克扣完,看看她们慌不慌。
五姑娘便哇哇叫开了:“这太欺负人了,晚歌你欺人太甚了哦。”
晚歌面无波澜的道:“是二伯母让这么做的。”
五姑娘不服:“但主意是你出的。”
别想赖到她娘头上。
六姑娘晚歌便笑道:“如果大家肯再下点功夫,下个月一定会有进步,只要有一点进步,会再涨二十五两银子,进步越大,奖励越大。”
这是把这个月克扣的一半的银子涨一半。
五姑娘哼道:“晚歌我告诉你,你这是得罪人,你一下子把我们几个都得罪了。”
朝歌说道:“我倒是挺赞成六姐姐这话。”
五姑娘嚷嚷:“你这是把人往死里逼,我不要活了。”
银子可以克扣,但天天逼着读书,真要命。
朝歌说:“五姐姐,你总得选两样下功夫,只要有两样学得精,其它的马马虎虎也是可以考虑过关的。”
“我有选呀,我选择做菜。”但这段时间又不让她做。
朝歌循循善诱:“除了做菜,再选一样,只要下功夫,就和你做菜一样,也不是特别难的,比如算帐,你要是把帐算对了,你名下那么多的产业,你都会掌管得清清楚楚,将来会不会有人偷偷摸摸的贪你的银子,你查一查帐,问一问去向,也是可以知道一些的。”
三姑娘暮词便接口说:“那我选择算帐吧。”
想来想去,这个最有利。
她名下是有不少产业的,她父母去世后,这些产业也会有一部分划在她名下。
那些产业现在都是府里的仆人在帮着打理,由二伯父那边监管,日后一旦她长大了,出嫁了,这些东西就会跟随她走,她把这些个知识学会了,总是有好处的。
见三姑娘开了口,晚歌说:“下面这一个月的时间,三姐姐就专心学习算帐吧。”
明明她还小自己一些,现在却跟个大人似的掌管着她们的读书情况。
三姑娘暮词莫名有几分臊得慌。
几位姑娘中,她最大的,现在莫名又觉得自己是最差的。
五姑娘凤吟却不愿意选择算帐,那一堆的数字,看得她头晕眼花,她想来想去,读书也难呀,天天背书,她头都要炸了。
最后,她艰难的说:“我还是选择写字吧。”
只有这个不用费脑子,就是费手,要天天练,手都要断了。
晚歌也就允了她,说:“那接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五姐姐你就要把字练好了,至少要练得和朝歌这般差不多。”她把朝歌的字拿给五姑娘看,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后,朝歌的字不说有多好,但却是工工整整,字迹娟秀。
五姑娘看了看朝歌的字,嘴巴一噘,视死如归,道:“好,我练。”
说过各自要选修的课后,五姑娘问朝歌要选修的是什么。
在她心里,朝歌也不咋样的,不过是半斤八两。
朝歌便有意拿话刺激她,道:“艺多不压身,我样样都会,才能让别人羡慕我不是。”
五姑娘不服气,嘲讽道:“吴夫子说了,你没有作画天赋。”
她还觉得她没有抚琴天赋。
朝歌便也冷哼道:“吴夫子说了不算,没听过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吗?艺多不压身,我可是一个求上进的好姑娘,姑娘有才有艺有能力,将来才能寻个好郎君,五姐姐,你说像萧大夫那样英俊潇洒的公子,是喜欢姑娘多才多艺呢,还是字都不识几个的姑娘更入他心呢?”
忽然提到这萧大夫,五姑娘莫名觉得脸上一臊,声音立刻弱了下来:“我哪知道。”
萧大夫那样的公子,当然得有着惊世才艺和美貌的姑娘,才能与他相匹配。
一个月下来,萧大夫也为她施针数次了,那萧大夫待她一直冷冷淡淡,话不多说,施过针便走。
想也知道是不喜欢她的了,为她施针不过是因为大公子的原由。
她也知道以着自己的模样和才艺是配不上人家的,被冷待过几回后也就不想了。
她可做不出来那等死缠烂打的事情,她太清楚自己的斤两了。
现在朝歌问这样的话,她的心莫名就让人扎了一下,刺得她有些疼。
她就是努力也不行的呀,她没天赋,又是个好吃又懒的笨蛋。
她还是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想到这些,她便伤感起来,再提不起什么精神了。
朝歌便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她到底是重活过一世的人了,经历了太多也看过太多,岂会猜不到五姑娘的心思。
五姑娘年幼,也不是一个能藏住事的人,高兴不高兴很快就会写到脸上来。
她岂会不知道五姑娘早就对着人家的容貌猛吞口水了。
她顺毛似的去摸五姑娘的脑袋,忽然又被她伸手拍开,冲她嚷:“别整天没大没小的,姐的脑袋不是你随便摸的。”
朝歌便不摸她脑袋了,一脸真诚的道:“五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哟,这就求上我来了。”
一听她有事情相求,五姑娘也便傲娇上了。
“我想跟你学包粽子,你教教我吧。”
“那可不能白教你,夫子们教学都是给工钱的,你得给我算工钱我才教你。”
朝歌当即答应了:“你包教包会,我便给你五十两银子。”
其实她大可以找厨娘来学,还是免费的。
但姐妹在一块包包粽子,不是有利于感情增长嘛。
“五十太少了,就给一百两银子吧。”刚好把她损失的那一百两补上了。
晚歌便说:“另外五十我来出,我也跟五姐姐一块学包粽子,三姐你也来吧?”
暮词有点犹豫,不太想去。
她好像也没什么话与她们说。
朝歌便道:“三姐你也过来吧,会不会包粽子不重要,重要的还不是为了自家姐妹在一起处处,好培养一下感情嘛。”
谁要给你们培养感情。
暮词心里不屑,口上还是答应了。
“你们三个,那,那得一百五十两了。”
一下子赚她们一百五十两银子,五姑娘好高兴。
没想到吧,包粽子还能赚钱哩。
朝歌便拿手戳她脑门,道:“狮子大开口,过分了哦。”
“好吧好吧,看在自家姐妹的份上,就算你们一百两银子。”
说定了这事,过了两日,四位姑娘就在厨房这边跟着五姑娘凤吟一块学起了包粽子。
有蛋黄馅的、有红枣馅的、有豆沙馅的、有肉馅的。
各样的馅应有尽有。
在五姑娘凤吟耐心的教导下,几位姑娘跟着她学,把粽子都包成三角的形状,全部包好后,上了蒸锅,等出了锅后便可以尝到鲜美的粽子了。
由于都是头一次包粽子,刚开始还不适应,包不好还容易散开,但包了几回后,一是熟能生巧,二是姑娘们心灵手巧,渐渐也都包得有模有样了,姑娘们对于自己的成果还是蛮期待的。
现在就等着粽子出锅,大家便可以尝一尝了。
姑娘们包过粽子也不离开,就坐在厨房外的亭子里待着,闲聊几句,喝口茶,吃点冰凉的水果。
天热,左右伺候的奴婢各自帮着自家小主扇着风。
左右等了一会的功夫,等奴婢把热乎的粽子端过来后,各人都挑了粽子来尝,朝歌也挨个尝了两口自己包的粽子,她觉得还是可以的,打算过几天再包一次,到时候就可以去佛光寺,送给霁月吃。
姑娘们各自尝了自己的粽子,就见五姑娘坐在那里慢慢的喝着水,粽子一个不碰。
朝歌便笑道:“五姐姐这毅力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
现在也不用人管她控制她了,她自个都不吃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五姑娘就气鼓鼓的道:“你们故意这样馋我,应该再赔我一百两银子。”
这是钻钱眼里了。
晚歌便说:“一会把这些粽子拿去给奶奶,给二伯母还有父亲尝一尝吧。”
朝歌便应下说好,算着一个人给分几个粽子。
五姑娘要银子的话大家自动忽略。
这般,奴婢端上粽子,照着姑娘们的吩咐,给各位长辈都送一些过去,还有余下的,朝歌又和三姑娘暮词道:“你一会回去,也带些给二哥尝一尝吧。”
“我才不要给他带。”
虽然是兄妹,关系也没那么好,这个哥哥总是爱吼她。
她与霁月的关系倒更亲一些。
既然她不愿意送,朝歌就打发了自己的婢女拿些粽子,送去给二公子扶辰,就说是几位姑娘一块包的粽子,让他尝一尝。
二公子扶辰是跟着姑娘们听学了一月了,至于究竟都听了个啥,就他那不求上进的德性,不说各位也都心知肚明,课上不是睡觉就是发呆,就算啥都不会,他也不觉得害臊。
但公子学习的课业不归姑娘们管,他们仅是过去听一听的,只要不捣乱,姑娘们也拿他没办法的。
这事之后,又过了几日,在端午节来临的前一日,朝歌又包了一回粽子。
因为怕自个包的粽子不够漂亮,特意又请来了五姑娘来指教,结果又被她给敲诈了二十两的银子。
只是今个的五姑娘有点闷闷不乐,包粽子的时候话也不多了。
朝歌时尔瞅她一眼,五姑娘这段时间瘦了不少,人一瘦下来,就显得亭亭玉立了,可由于她的脸蛋就是属于圆型的,即使是瘦到120斤了,还是像个小肉包子似的。
这肉包子脸和以往大饼脸是大不同的,这小肉包子脸显得她整个人越发的可爱稚嫩,令人瞧了都会忍不住想要捏一把她这粉嫩嫩的脸。
过了一会,五姑娘自个憋不住了,悄声和朝歌说:“这萧大夫说好了七天来针灸一次,这一次都过去半月了,他也没有来针灸,派人去药铺看,药铺的人又说出去采药去了,几时回来也不知道,你说他这做事就给人做一半嘛?”
被她这么一说,朝歌倒也想起来这么一回事了。
上次药童是说萧大夫出去采药了。
该不是人家一段时间没来,五姐姐便想人家了吧?
别怪她想法多,毕竟是两世为人了,男男女女这点事,她也渐渐琢磨明白了。
见凤吟闷闷不乐,也只好拿好话安慰她说:“兴许是真有事缠身,一时半会回不来,也来不及打招呼,你再耐心等几天,兴许就回来了。”
不过,她明个是真的能见着霁月了。
五姑娘便说:“说得是。”又问她:“你明个要出去玩吗?”
若是出去,就可以结伴一块了。
朝歌却说:“明个我不玩,我有点事要办。”
五姑娘便问她什么事,朝歌不说,说现在不能告诉她。
姑娘不满,给她一个白眼说:“你现在太没意思了。”
她明个要去佛光寺看看霁月,这事不能让人知道,尤其不能让奶奶知道。
等两个人再次把粽子包好,上了锅,朝歌人便没在这儿等着了,只是让自己的奴婢红芙留了下来,等粽子出了锅,送到她这儿便是。
回去之后,她又去沐浴,等沐浴过后,红芙过来说粽子已经拿来了,朝歌让留下一个粽子,她尝了尝,其余的拿冰库冷藏着,她怕天热,放一夜会不好吃。
等她吃过粽子,奴婢又来说表小姐过来了,她也就把人请了进来。
表小姐花颂来到她面前坐下,温婉的笑道:“明个就是端阳节,不知道七姑娘明个可有准备什么好玩的。”
朝歌便笑着说:“你不来我也正要请你过来说这事,只是我临时又有事情,恐怕要失了韩公子的约,只能麻烦你明个代我跑一趟了。”
表小姐花颂心里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明个她可以见到韩公子了?
明个韩歌不会去,只有她可以单独与韩公子见面?
感觉像是在做梦,那样真实的梦。
这样的好事,自然是不能错过。
“明个韩公子会在广陵湖东那个亭子里等我,你见了他只说我临时有事耽搁了,让他不要生气,别的话便不要多说。”
花颂连忙应下,说:“你这话我会如实带到。”
生气,怎么可能会不生气?
人家韩公子出来赴约,你就应该早早把所有的事情都推辞了。
当然,巴不得她有事去不了。
朝歌押了口茶,瞧这表小姐嘴角都快压不出的笑,暗暗的摇头,到底是年幼啊!
不够成熟稳重啊!
她要上着赶子往上仆,自己作死,当然得成全她。
遗憾的是,不能亲眼看见韩孝郡那张生气后的黑锅脸。
他以为天下的姑娘都对她趋之若鹜,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偏要好好耍耍他。
第114章 看到你便不累了(1)
重活两世的人,再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姑娘了。
她本多次想要避开韩孝郡,无奈这人总往上赶。
后来朝歌也就琢磨明白了,有一种东西叫越得不到越想要。
前一世欺她、辱她、轻她、贱她、嫌弃她、从不拿正眼看她。
这一世……
心里的猜测究竟对或不对,试探一次便知,就写了书信派红果送给了韩公子,邀请他端阳节见上一面。他竟还真回了信,话不多,鬼画符似的点了好几个点。
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但她知道这人一定会答应的。
若不答应,以着他的脾气,连个回信都不会给的。
人就是贱呐,你越对他不理不睬,他还越往上贴。
可惜她压根就没想过去赴约。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朝歌这边就带了红果和红柚两个奴婢出了门,其她人留在府中看家护院。
清晨的风轻吻人的脸,带来一丝的舒适。
今个就能见着霁月了,朝歌的心情便如这清晨的风。
远离了沈府,她也悄悄掀了珠帘,朝外张望。
清早的街道人往稀少,还不是做生意的时候。
广陵湖六月的风光,与别时都不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若是霁月在,她便可以邀请霁月一块同游。
虽然有点遗憾,想想来日方长,也就不算太遗憾了。
~
马车哒哒而行,赶往佛光寺。
佛光寺的路是难走的,藏于山中的寺院,有着长长的台阶,居高临下,高不可攀。
光那个台阶就有一千零四级台阶。
要进寺登殿,如步天梯,给人以森严崇高的官感享受。
上一世她前来做过祈福,爬过一回后这天梯后,便再不想来了。
这一世,再登这台阶,竟不觉得难了。
走起路来竟然也步伐轻盈,只是后面略显累了些,倒也没让她生出下次再不来的懊恼。
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不是泛前来登山上香祈福之人。
当然,能来这等地方的也多是富贵之人,毕竟香火钱实在太贵,普通人连香都买不起。
寺院的小僧门口接待,引领了朝歌进了寺的大院。
由于这寺院是造在山上的,寺院与自然风景结合,有着独特的美感境界。
一进这寺院,便见烟云缭绕,香气袭人,金光耀眼,钟磐声声,置身其间,宛如进了西天佛国。
这寺院自古就是诵经拜佛的宝地,信佛之人说人生就是苦海,只有断绝一切人世的感情和欲念,才能断绝苦根,进而达到凡身死,灵魂升到天国的境界,所以许多修行之人会选择远离尘世,超凡脱俗的去修行。
朝歌看着这些个和尚,却觉得他们一准是痴了傻了。
远离尘世,超凡脱俗,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尚且可行。
若上有高堂下有妻房,便是陷自己的家人为他一生悲哀泪流了。
为人子,不在双亲跟前尽孝,没有尽到儿子的责任。
为人夫,娶了又弃,便是让他的妻子做寡妇了,没有尽到为夫当尽的责任。
为人父,生而不养不育,没有尽到为父的责任。
这等人怎么看都是自私自利之人。
朝歌依着礼买了香,上了香火。
她心里急着想见霁月,便没有心思打坐诵经,悄悄给领她来的小僧塞了银两,要询问他霁月的住处,哪知这小僧竟是个极为认真的,不但不肯收她的银钱,还义正辞言的和她说:这位女施主,恕小僧不能透露其他施主的事情。
朝歌只好直言道:“小师傅,这人是我大哥,麻烦你给引个路吧。”
看来女施主上香火是假,找人是真,寺院有寺院的规矩,小僧不从,双十合掌。
“这位女施主您还是请回吧。”
红果不是个好脾气的,上前一把就拽住了那夺路要走的小僧道:“你这个和尚怎能如此不知变通?我家小姐不过是打探一下自己兄长的住处,说一下能少你块肉不成?”
男女授受不亲,她这般忽然就拽了人家的胳膊,实在吓人。
也许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丫头。
那小僧一怔一慌,忙极要挣开衣袖,她却抓着不放,直问道:“你到底说不说?”
好像他若不说,她便会打人一顿。
朝歌就觉得眉头突突直跳,这样会吓坏人家小僧的。
“果果,果果……”朝歌赶紧上前去拽一下红果,示意她赶紧松手。
红果这才松了手,那小僧立时面红耳赤的拨腿就走。
这就跑了,红果只好道:“小姐你在这儿稍等一会,我这就去打探公子住哪儿。”
朝歌便忙交待:“打探可以,且莫与人动手,有话好好说。”
这里是佛光寺,容不得她们放肆。
红果应下,拨腿欲要走的时候忽就听朝歌唤了一声:回来。
霁月来了。
那着了一身素白衣裳行在游廊之中的人,不是霁月吗?
那个干干净净的少年。
霁月光风。
霁月的旁边还有位高僧,她知道,前一世有见过。
她立时拨腿迎了去,唤他:“大哥,大哥。”
她像蝴蝶一样飞了过来,好似下一刻就能飞入他的怀中。
霁月微微一怔。
他是没有想到她会来这儿的。
“我妹妹。”和身边的高僧道了一句,他便信步迎了过来。
“大哥。”
本有千言万语,真见着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说起,等开口时,询问的便是:“你在这儿吃得好不好?睡得还习惯吗?我听说寺院里是不可以吃肉的,你看你好像都清瘦了,等再过些日子回去,我得给你好好补一补。”
她无施粉黛,实在是怕天一热,脱了妆。
不施粉黛的模样是天然的娇美,双颊红晕不知是害羞所致还是热的,明目皓齿,顾盼生辉,浅浅一笑吸引万千,怎一个撩人心怀了得。
淡淡的悠香扑鼻,等她说完,他道:“我很好。”便请她继续往前走,问她:“累吗?”
那天阶可不是好爬的,看她这般早便到了寺院,想必是也起了个大早。
“不累。”本来是有一些,看到他便不觉得累了。
“我带了一些粽子,是我昨个亲自包的,你到时候也尝一尝吧。”
“好。”
既然她带了粽子过来,霁月便带她先回自己住的院子了。
来的时候粽子又被她热过一次了,现在从食盒里取出来,还是热着的。
第115章求姻缘签之朝歌(2)
不过是十日不见,恍惚间竟觉得是好久不见,如隔三秋。
如隔三年。
“好吃吗?”她目光烔烔的盯着他的眉眼,鼻子,嘴巴,他的脸。
这样的眼光盯在人的身上,难免让人灼热,她却浑然不知。
“好吃。”
她悄悄的问:“还有肉粽子,你要吃肉的吗?”
虽然也不可能会有人听见了去,但寺院是吃素不吃肉之地,若真吃,还是隐秘些的吧。
还是要尊重一下人家的规矩的。
“嗯。”
她高高兴兴的带了自己亲手包的粽子来,他自然是要给个面子,能吃不能吃,都吃一些。
这边正吃着,就见萧归流过来了,朝歌有些惊讶道:“原来萧大夫不是采药去了。”
她显些也信以为真了,不料竟是跟霁月来到这佛光寺了。
萧流归显然也有几分的意外她会在此,只是没答她这话。
见两人正在吃粽子,便不客气的坐了下来道:“我可是好一段时间没吃肉了。”
从这切开了粽子来看,是有肉的。
他拿了筷子,自己夹了一口带肉的吃了。
朝歌又说:“萧大夫,我五姐这几日正在念叨你呢,已经到了针灸的时候了,你也没有去。”
“忘了。”他答得漫不经心,不以为然。
朝歌便知萧归流怕是真的没把五姐放在心上过,可怜她五姐芳心刚动,她便皮笑肉不笑的道:“也是,萧大夫贵人多忘事也正常。”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的阴阳怪气,萧归流瞧她一眼,霁月慢慢的押了口茶,没说什么。
朝歌也跟着喝了口茶,过了一会,霁月问她:“你几时走?”
朝歌顿时鼻子一酸,问他:“我才刚来,你就要我走?”
“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呀?”
哪有人刚到,就问人几时离开的道理。
她眼里顿时就布满了一层雾气,好似他若不解释清楚,她就立刻哭出来。
“……”
可他真没别的意思。
他就是随口打断她的话,随便说一句话。
女孩子的心思太敏锐。
娇气。
他只好解释道:“意思就是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晚点回去,一会我带你到处看看。”
这还差不多,她便不会不高兴了。
萧归流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了两人一眼。
两人一块走了,留下他和还没吃完的粽子。
片时,锦语忽然就进来了,收了桌上的食盒,里面还有一些包装完好的粽子。
“放下。”萧归流伸手摁住了食盒,想看看还有哪种口味的粽子。
锦语好言道:“萧大夫,这是七姑娘亲手做给大公子吃的,大公子还没吃上几口。”
所以您差不多就行了。
萧归流冷呵一声:“这话是霁月让你说的还是你自己说的?”
“公子说怕您吃多了会撑着,都是为您好。”
事实上霁月只吩咐他把食盒的粽子收了,旁的也没说,但身为属下,头脑一定要灵活,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要有的。
“滚滚滚。”
锦语赶紧拿了食盒滚了。
他才不相信霁月会关心他吃不吃得撑这样的问题,但究竟是什么问题?
~
到了这个时辰,寺院的人已渐多了一些,有人虔诚的跪拜,诵经,也有人四处游玩,观赏一下寺院的风光。
霁月带朝歌观赏风光时忽听她说:“我们去求个签吧。”
“你想求什么签?”
她想看一看这一世她与霁月有没有那样的缘份,但这话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求姻缘签。”她还是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好。”
得了他的同意,她便轻门熟路直奔到求签处了,是刚刚与霁月一块出来的那位老和尚坐在此为人解签。
一千一签两,上面有明码标签。
前一世她没求过姻缘签,她以为韩公子便是自己的姻缘。
这一世,她盯了一眼上面的价钱,虽然觉得这些个和尚就是抢钱的,但这里万没有讨价还价的道理,便狠了一下心,从自己的荷包里拿了两千两银票出来,一个是为她求,一个是为霁月求。
她想看看他们两的签合不合。
“大师,我们求个姻缘签。”
有钱就好办,她先拿了签筒闭了眼虔诚的摇一摇,摇出来一支签后,上面签词是:花开结子一半枯,可惜今年汝虚度;渐渐日落西山去,劝君婚姻不用急。
朝歌一看这签词难解其中深意,便让大师解签,大师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缘聚缘散,施主还是看得平常些吧,一切随缘便好。
这是什么屁话?心中顿时难受得紧,强压下那份不适,便让霁月也求一签。
霁月也就抽了一签,摇出来的签上写的是:心中若问神仙路,劝你且退望高楼,宽怀且得宽心坐,必然遇得贵人扶。
朝歌问大师这签又是何意,大师说:施主用虔诚的心问姻缘之事,但面对姻缘也应该随缘,不必刻意追求,只要内心纯净安然,时到必有贵人相助。
这都什么破签?
朝歌闷闷不乐的走了。
霁月便来问她说:“要求姻缘签的是你,求到了怎么反不高兴了?”
“那求的是一个下下签,如何高兴得了。”
他便哂笑,道:“这前些日子还闹着要退亲,这转眼之间又不想退了?”
“你瞎说,我从未改变过退亲的想法。”
“既然想法从未改变过,那签就该正合你意。”
“……”可她求的是与霁月的姻缘签,不是与韩孝郡的签,这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哑巴吃黄连的感觉,还真是苦。
她闷闷不乐,霁月说:“事在人为,那些签也不可全信。”
若知是抽了这么个签,便不会和她过来了。
何止她觉得隔应,他一样腻味得很。
朝歌仿若因他这一句话受到了鼓舞,立刻时又像朵花一样绽放开了,她嫣然一笑,道:“你说得对,事在人为。”
苍天有情,不然,何来她重生。
这一世,他们一定都会好好的。
不会有伤害,不会有误会,不会有不幸。
他静静的望她从闷闷不乐转眼成笑,他抬手挡在她的脑袋之上,避免强烈的日光晒在她脸上,怕会灼伤她粉嫩的脸。
第116章 哥哥带你去歇息(3)
“沈公子,沈姑娘。”
一道冷冽的女声传了过来。
是韩落雁和她的母亲年小蝶在仆人的前呼后拥下来了。
今天是祈福的好日子,有些权贵人家的妇人小姐也会选择在这一天早早来寺院祈福。
倒是没想到一进这寺院便先遇着了霁月和朝歌,两人正站在寺院的一处清池前,水里面被人投放了许多的碎银,这是一种许愿池,只要投下银子,便可以在此许下自己的心愿,财大气粗的甚至会投块金元宝银元宝金叶子进去。
朝歌觉得来都来了,便也想许个愿,倒是没有多投,投了一块碎银进去。
阳光灼热,两人也没撑个油纸伞,霁月便拿手为她遮着阴凉,这一幕就落在了前来的太守夫人和韩落雁眼里了。
即使是兄长,这举动也不太妥。
谁家兄妹之间到了这个年纪还这般亲近的?
因为觉得不妥,韩落雁唤他们的声音便带有警告的味道。
朝歌看了一眼来人,也就福了身,并没有言声。
她也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和她们说什么,她们来这无非是祈福,进去便是了。
太守夫人冷冷的盯了她一眼,一个商户之女,看起来恭恭敬敬,实则一点不怕她。
那次她上门都送的什么破东西她并没有忘记,好在后来沈老夫人识趣,又派人送了些人参燕窝和银子过去。
“就你一个人来的吗?”太守夫人问了她一句。
朝歌这才说:“就我一个。”
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来这祈福的,贵得要命。
韩家能过来,不过是仗着自己的权势。
二伯母陈溪要祈福多半会选择去别的寺院,既然去哪里都可以祈福为什么要选择这么贵的寺院呢,光上个台阶就能把人给累死,体弱的根本承受不起。
太守夫人也便不再与她说什么,先去了里面,祈福的事要紧。
韩落雁没有急着走,目光在霁月的身上留恋了一圈,道:“沈公子,也许走的时候我们可以结伴同行。”
她还不知道霁月要在这祈福一个月,不能下山。
朝歌便和她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大哥一时半会不会离开这儿。”
所以你还是一个人滚吧,贱人。
韩落雁微微有惊讶,问:“今天不会离开吗?”
朝歌忽然有些后悔所说的那句话,这贱人该不会在知道霁月不会离开后,也留下吧?便不答反做了个请的手势:“韩姑娘,你该进去了。”
韩落雁忽然就笑了一声,拨腿走了。
朝歌心里几分的不痛快,自己的人被狼盯上的感觉又出来了。
再看霁月,他面无波澜,只是见她苦了脸,锁了眉,有些疑惑,问她:“怎么了?”
醋坛子打翻,自己都快薰死了,霁月却不知道。
上次霁月已表态不会看上这韩落雁了,她若再说什么,就显得她太无理取闹了。
她可不是这么无理取闹之人。
可万一霁月被缠上了会很麻烦的。
内心毫无波澜的霁月完全不知道这一会功夫,她脑子里已上演了一出他被某个女人死缠烂打追着不放的戏码。他见太阳灼热,总担心她会被伤到,便拽着她的肩膀把她往旁边提了提说:“往这边走。”
两人行至一处菩提树下。
朝歌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思维树,这些修行之人又叫它菩提树,尊为圣树。”
朝歌也懂一点的,既然霁月说出来了,她只好不显摆了。
她拿了帕子,铺在地上,本想自己坐在这树下,见霁月是站着的,便唤了他坐。
霁月没有坐,只是也拿了帕子出来,与她的铺在一块,这才坐了下来。
摒除各种贪欲杂念倒也不必,乘会凉倒是可以的。
两人并排坐了一会,朝歌和他说:“等再过几天休息的时候,我可以再来看你,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带过来。”
她读六天书就会休息一天,这一天刚好可以来看霁月。
霁月便说:“路远,你还是不要来了。”
小姑娘家出门在外,万一个有什么闪失,他又不在身边。
比起她的安全,这一面不见也罢。
朝歌看向他,感觉自己的一腔热忱都被浇灭了。
自己这么高兴来看他,还想着以后还来呢,他居然就这么拒绝了。
之后,她忽然就别过脸,不理他了。
她真有点生气了。
霁月默了默,有树叶落下,刚好落在她头上,便伸手接过那片叶子,轻轻去撩她的脸蛋,她便伸手捧了自己的脸,不让他碰。
霁月便去戳她捧着脸的小手,道:“你要来便来,只是路上注意安全,注意天气变化,等回头我让锦言护送你回府,下次若来,也带上他一块便是。”
她回了头,本能的拒绝:“不行,我不要锦言。”
怎么对锦言这么大意见?锦言几时得罪她了?
“那就换锦语。”
朝歌也就应了,只要不是锦言便可。
霁月打算晚会再好好问问锦言,怎么就把朝歌给得罪了。
她眼见的不气了,他不由得要揶揄她一句:“不气了?”
小姑娘的心思并不是很难猜,他变个法试探一二便知了。
她便反问一句:“我气什么了?”
她还不承认了,他便笑而不语了。
笑得跟个狐狸似的,她一时反看痴了。
霁月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尤其是前一世,她几乎没见他笑过。
这一世,每次看到霁月真心的笑,她心里便有无限的感动。
被她盯久了,他也就笑不出来了。
小姑娘的眼神过于清澈,偏偏盯在人的身上又过于灼热,他便静静的看着她,压下内心一万种搂她入怀的想法,这里是寺院,佛门清静之地。
她还年幼,他可以等的。
当被他反盯过来,忽然闯入他的眼中,她顿时又臊红了脸。
两个人看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她纯粹的喜欢,欣赏,不会给人带来压迫感,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他的目光则充满了狼性,会让你压抑,甚至有几分的惧怕。
前一世,他看她的眼神就常常是这般,让她感觉他可能随时都会把她怎么样。
朝歌便站起来,下意识的说:我们回去吧。
朝歌不怕霁月,前一世是因为不知天高地厚,便一直没有怕过。
这一世,也是不会怕的,因为知道他会护着自己。
朝歌跟霁月回去的时候,镇北王在霁月那坐着,一块坐等的还有萧归流。
养了十日的伤,他的情况已好转了许多。
乍见霁月领着一位小姑娘进来,镇北王有几分的意外。
霁月唤锦语过来领朝歌去他房间稍作歇息了。
待安排妥了朝歌,霁月人也就过来询问道:“今天气色瞧起来不错。”
镇北王点头道:“再过几日,就可以回京师了,到时候还要劳你们随我走一趟。”
他这回京师的路上,不知道遭遇了多少的凶险,九死一生。
现在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再回京师,他会更加谨慎。
一个人只身回京师,怕这一路上又遇着什么埋伏,暂时他又不能联络自己的人,但霁月和萧归流却是最佳的护送人选。
霁月便道:“定会护送大人安全回京。”
镇北王便微微一笑,忽然问道:“刚刚那位姑娘是?”
“是令妹。”
镇北王心中了然,道:“既然是令妹前来探望,我就不叨扰了。”
霁月也就送他出了门,并打发走了萧归流后,又吩咐人一会把午膳送过来。
等吩咐完这些事情,他也就回了屋。
到底是个小姑娘,一路奔波过来,又爬了那么多层台阶后,她现在也是真累了。
霁月让她在这儿等着,她略有疲惫的靠在一块软榻上,稍微合了一下眼,便昏昏欲睡了。
霁月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看了她一会。
过了一会,锦语过来了,拿来的都是斋饭。
寺中只能吃这些,人家的规矩,不能不守。
等锦语把斋饭都放下后,霁月便去轻轻刮了一下朝歌秀气的鼻梁,朝歌便睁开了眼,看着她。
忽然被人弄醒,她也有一瞬间的迷糊。
她迷迷登登的盯着他,听他说:“若是倦了,等吃过再休息。”
朝歌也就醒悟过来,她这是在寺院,在霁月的房间。
她便起了身,有点不好意思。
就是合了一下眼,怎么就睡着了。
她不累的,她也没想睡觉。
她是来陪霁月说说话的。
两人便一块去吃了斋饭,朝歌想他段时间吃的都是这般清淡的菜,心里便心疼得很,和他说:“我今个来时应该给你带只烤鸭的。”
再带些鱼肉,给他换一个口味。
他便笑而不语。
想着她若是带个烤鸭进来,那烤鸭的香味恐怕在门口就能让人味到,便给她截了下来,到最后还不知道落到哪个酒肉和尚的手里了。
“你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一定不能亏待了自个,你多吃点菜。”
她一旁絮叨着,这话说得宛如长母。
她不是长身子的年纪?
霁月说:“你倒不必担心我的身子,我的身子已经长得很好了。”
他的身量比成年人都拨高。
朝歌却不知他说得意有所指,他这个年纪的人,有些方面真的已经很成熟了。
“倒是你要多补一补,不要太追求瘦了,免得造成发育不良。”
他给她夹了些菜。
她身上没有二两肉,还敢说他身体没长好。
朝歌愣了一下。
明明是关心的话,她却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她也没有刻意追求瘦,她就是吃不胖的人。
至于发育不良,更不会有,她现在还没到发育的时间。
不过,她也确实饿了,虽是斋饭,两人也吃得很香,没剩下什么。
等到吃喝过后,她不急于走,便在矮几前一块坐了下来,又喝了些酸梅汤,有一些水果、坚果。
吃了一会小零食,霁月问她:要不要午休一会?
她便反问:“我午休,你干嘛?”
“我就坐这儿。”
她嫣然一笑,似玩笑似认真的问:“不会趁我午休偷偷离开?”
“不会。”
“那我就休息一会吧,你要是无聊,你倒是可以给我念本书,没准我会更快睡着。”
霁月不想念,没理她这话。
朝歌也就去软榻那边斜倚下来,霁月见她这姿势不好,怕她这样倚得久了身体会有不适,便起身过来和她说:“你可以进去床榻休息。”
床上?
那是霁月睡过的床,她下意识的想拒绝,她一个姑娘家哪好意思往男人床上躺。
“就这样挺好,你若是累,你可以进去歇息。”她脑袋往自己胳膊上一趴。
像只人形小狐狸。
霁月忽然就弯下腰,一下子便把她给抱了起来。
“霁月……”她又惊又臊。
“乖,哥哥抱你过去歇息。”
朝歌无言,脸上发烫。
他以为她抱的是三岁小孩子吗?
明明个子不小了,但跟他相比,还是跟个孩子一样娇小。
朝歌满脸通红的被放在他躺过的那张床榻,听他极为正经的说:“怎么这般脸红?不舒服?”他伸手在她额上试了一下温度。
“我没有不舒服,就是觉得我躺在这儿不太合适吧?”
她想起来,可他就俯身在她跟前,便是连动也不能动。
“睡哥哥的床有什么不合适的,哥哥又不是外人。”
理所当然的语气,再正经不过的一个人。
说得好像又是那么一回事。
霁月便没有在多说什么,轻轻在她秀气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朝歌一颗心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心如涟漪。
被撩得大气都没敢喘一下,那人却还一脸正经,若无其事的样子。
霁月一走,她躺在这床上,便感觉好像躺在霁月的怀里一样,脚趾头都跟卷起来了。
她这辈子还没躺过男人睡觉的地方呢。
带着一些蜜意,又如怀里揣了个兔子她合了眼。
霁月人静静的坐在外面的矮几前,书摆在面前,他倒也没有翻上一页。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锦言走过来轻声唤:“公子。”
霁月便起了身,走了出去。
“太守府的韩姑娘来拜访。”
他语气冷淡:“不见。”
锦言也就转身去回话,和韩落雁委婉的说:“公子这会正在诵经,不便见客。”
韩姑娘便询问了大概要多久才能诵完经,锦言心想她一会定会下山离开,便说大概还需要两个时辰。
这般,这韩姑娘等不及,自然会走的。
韩姑娘果然也没再说什么,走了。
第117章 会娶我吗之朝歌(4)
朝歌睡觉的那会功夫,广陵湖的亭上,在这个下午的时光,花颂也在精心打扮过后前来赴约了。
在这样热闹的日子里,广陵湖的周围热闹非凡,三五成群。
她四下寻了一圈,却也没有找到韩公子的身影,又左右等了一刻钟,还是不见其人。
莫非韩公子看不上七姑娘,所以不肯过来?
看不上七姑娘当然好,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可他若不来,她今个不是白来了?
心里正琢磨着这事,忽然就听韩公子的声音传来:“你在这儿干什么?”
韩孝郡已经过来好一会了,他也看见花颂过来了。
府里的小姐出门,哪个不是结伴同游,她却一个人前来,连个婢女也没有。
心里本就疑惑,直到左右等不到沈朝歌后,那种疑惑就更浓了,便走过来想问个究竟。
一看见韩孝郡果然出现了,她便掩不住的欢喜,福身,道:“大人,是七姑娘让我在这儿等您的。”
他微微眯了眼,隐隐有着不详的预感,问:“她人呢?”
“七姑娘今个去佛光寺看望大公子。”
七姑娘去了哪里,这本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情,她出门就带了两个奴婢,连旁的姑娘都没有带,她心里一琢磨,也就想明白了。
除了去佛光寺看大公子,她还能去哪儿?
为了证实自己心里的猜测,她也特意去了七姑娘的院子里询问红蓉说:“朝歌已经出发去佛光寺了吗?”
红蓉本就是个笨的,没反应过来,只当她知道朝歌的去向,便直言说已经走了。
肯定了朝歌的去向,她自然是要把她的去向抖出来,也好让韩公子瞧一瞧,这朝歌有多不在乎他,明明与他有约,又临时要去找大公子,这不是把韩公子当猴耍吗?
韩公子果然气得不轻,脸色当场就变了。
沈朝歌,敢耍他,她这是找死。
她这是明白着要让霁月为她送命。
他铁青了脸甩袖就要走,花颂已伸手拽了他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大人您千万不要生朝歌的气,朝歌年幼无知,是有点不知轻重了,等再大一些,她会体会到大人您的良苦用心的。”
这话一出,和朝歌一对比,她可真的是极为懂事了。
韩孝郡低首看了一眼被他拽住的衣袖。
一般来说,是没有女子敢大庭广众去拽一个男子的衣袖的,毕竟没有任何关系。
这么一拽,倒显得两个人好像有什么不清楚的关系一般。
花颂脸颊也是一片绯红,再怎么厚脸皮她也是个姑娘家,拽过之后也就忙松了手。
韩公子心里堵得很,却也没有心情与她说什么,朝歌这事做得太过分,令他连个笑脸都笑不出来,只是道了句:“她确实不如你懂事。”
他转身走,花颂却一路紧紧跟上,轻声说道:“她不懂得珍惜大人,那是她的损失,将来必有她后悔的时候,像韩大人这等贵人,爱慕者也不差她一个的,大人且莫为她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为她坏了自己的好心情,确实不值当的。
但他以为她会过来,还特意让人准备了船,打算下午的时间带她划划船,看看这里的好风光。
白白糟蹋了他的一番心血,怎能不气。
不过,这位姑娘的话倒也提醒了他,便道:“今个就由你来代替她吧。”
他又拐去了船上,花颂压下心里的欢喜,一路跟了进去。
这么好的相处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了。
万一讨得了韩公子的欢喜,成为韩公子的嫡妻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连刘姨娘这么个卑贱的外室都可以进沈家,没准哪天被扶正也是可能的。
此时的朝歌,是睡到自然醒,足足睡了有一个时辰之久。
倒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睡得这般的久,她午时从来不这般的。
都是因为睡了霁月的地才这般。
有霁月的地方都会让她觉得舒心,安全。
从床上起了身,来到外面,霁月果然没有离开。
他盘膝坐在外面的矮几上静静的翻着书,仿若没有觉察到她走过来。
她顿时生了顽劣的心思,悄悄走到他背后,猛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俯身对着他的耳朵啊了一声,打算就此吓他一跳,谁知非但没有吓到他,反把自己吓得不轻。
手臂被他翻手握住,她整个人就被从后面拽了过来,像过肩摔那般,把她摔到他怀里去了。
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却听他说:“睡精神了?”
这个人有时候还是这么讨厌。
“我心脏差点没蹦出来。”
她抱怨。
心有余悸的揉揉自己心脏的位置,姑娘心房那块是扁平的,明明什么也没有,他莫名又像被人点了一把火。
她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来想离开,他双臂却自然的环过来控制住了她的离开,说:“这段时间在府里都学了些什么?”
忽然被他这么若无其事的搂着,她脸上烫得厉害,胡言乱语,不答反道:“这样也太过亲近了些,让人看见多不好。”
他却分外正经又淡定道:“兄妹之间理当亲近些。”
再说,没他的允许,哪个不长眼的会跑到他屋里来。
都是强词夺理。
他男性气息全都扑面而来,把她包围。
她臊得不行,她几时与人这般亲昵过,即使前一世与霁月之间有过不可言说的秘事,那多半也是在又骂又闹之间发生的,毫无美感可言。
心跳是个玩意她也不知道,现在她的心就像一片湖,被人投了一块又一个块小石子,湖面上激起了片又一片的涟漪。
他仿若不知她的心尖都在颤。
“你还没和我说,这段时间在府里都学了些什么?”他下巴轻轻抵在她肩膀上,使两人之间毫无距离。
声音充满了她所没见过的盅惑,她动也不敢动一下。
懵懂无知的时候,她也有对他动手动脚,还帮他涂护手膏。
因为懵懂,便不知何为心动。
隐秘的爱渐渐明朗,心动便一发不可收拾。
“就是夫子往常教的那些。”她轻声回了他一句,甚想从他怀里跳出去,偏就像被人点了穴,动弹不得。
“都会吗?”他继续询问,一本正经,却又丝毫没有打算就此放开她的意思。
粉嫩的姑娘搂在怀,就生出爱不释手的情愫。
他爱不释手,若无其事的欣赏她满面通红的害羞。
“除了绘画,别的还可以的。”
小姑娘声音轻柔,每一句话都像羽毛撩在人的心尖上。
“抚琴呢?”
她惭愧。
“我没有这些才艺上的天赋。”
真的尽力了,但还会再尽力。
“你有天赋,哥哥说你有你便有。”他给她调整了个姿势,与她面对面。
小姑娘满脸疑惑,为什么自己在他手里像只鸡?
男女力量的悬殊让她无言以对。
“往后天气会越来越热,这段时间能不出门便不要出门,这般细皮嫩肉的,要是不小心被太阳灼伤了,哥哥会心疼的。”
霁月这说的话可真好听,一下子便让她如掉进蜜罐里一样。
这般与他面对面说话,心跳得更厉害了。
“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他说:“时间一到,我便会回去。”
“你是不想我来看你吗?”
明明前一刻还在蜜罐里,现在又让她觉得像掉在苦胆里了。
小姑娘心思太过敏感。
他便又轻轻刮了她秀气的鼻尖,说:“三伏天到了,是怕会热着你。”
她又不怕热。
这话她没说出口,好像她上赶着非要来看他,而他又拒绝了。
虽然说是关心她,总归是拒绝她来的。
肉眼可见的委屈与不高兴都挂在脸上,他双臂轻轻环抱她在怀里,惊得她本能的挣扎。
他却说:“让哥哥抱一下。”
这话像便施了魔力一样,她便不动了。
脸蹭在他胸前,她一颗心顿时无处安心。
她这一走,他可能会有很久一段时间看不见她的。
借着达个机会,他要回京师一趟。
小姑娘玩心重,毕竟才十二三岁的年纪。
也不知道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她会不会把他给忘记了。
会不会待他陌生起来。
会不会结交一些别的小朋友。
他怕小孩子是善忘的,尤其是眼前的小姑娘。
过了一会,朝歌忽然就觉得自己脸颊上被亲了一下,她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
霁月是不是太心急了?
见她没反应,他又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我还小呢。”她小声提醒他,不能不朝后挪了挪,他倒也没再拦着不让她动了。
那种莫名的危险感又来了,她担心挤月会控制不住乱来。
瞧她带了几分的防备,他说:“哥哥会等你长大。”
他也知道这些对女孩子很重要,所以也没想要怎么样。
只是想亲她一下。
只怪她太可人,惹人想亲。
又或者,可以加深她的印象,在他走后多想念他一些。
姑娘观注点奇特,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他:“等我长大,你就会娶我吗?”
他都这般亲了她,照理说,若是搁在旁人身上,是非娶不可的。
但搁在她和霁月身上,即使睡过,都不一定。
第118章私自定情之霁月(1)
许是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怔过一瞬间,说:“娶。”
前一世,她都没有嫁给霁月。
这一世,虽然还没有娶她,这个答案已让她心满意足。
她默默垂了眸,忽来的难受。
她又想起前一世的霁月,一想到他,她的心就疼。
少年霁月也问她:“做哥哥的美娇娘,你愿意吗?”
她微微回过神来。
不答,狡黠的反问:“那你得先告诉我,若是它日你升官发达了,沈家的人也管不着你了,你会不会也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一样娶很多美娇娘?”
他说:不会。
他又说:哥哥就娶你一个美娇娘。
她便羞涩一笑,说:“你只要不食言,我就答应做你的美娇娘,若它日你一旦食言了,我也是有权利反悔择他人而嫁的。”
本就是一句玩笑般的威胁,也是她最后的倔强。却没想到这样的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后,竟让她自个觉得撕心裂肺,那股疼痛竟传遍周身,令她连笑容都僵住,慢慢凝固。
霁月不知她心所想,他说:“都听你的。”
朝歌便又朝他挪了挪,伸了双臂,轻轻抱了他一下。
她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拥抱一下也没什么的。
她觉得应该该给霁月一个美好的拥抱。
她到底是姑娘家,这样主动的拥抱公子,难免臊得慌。
一双臂微有颤抖。
感觉到她身上的颤抖,他便也回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揶揄:“你抖什么。”
“……”讨厌,为什么要说出来。
“哥哥有一样信物要与你交换。”
“什么信物?”她诧异。
他拿了匕首,削断了自己的一小截头发。
她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他又削断她的一小截头发,两截头发被他拿红绳绑在了一起,打了个结。
这算是私自定情了。
他把其中一份放在朝歌的手里说:“等着哥哥回来。”
她却只当是等他从佛光寺回来。
她点头,心头的温暖不足以灼热的太阳形容。
两人的头发绑在一起,霁月这是要与她永结同心了。
她小心的收在了自己的荷包里,羞涩一笑。
没想到霁月会这般的有情有趣有调。
她还以为霁月只会逮着姑娘粗鲁的又亲又揉。
猛然想起不该想的事情,脸上羞涩更浓,却忽然又收到一个轻轻的碰触,霁月轻轻在她唇上碰了一下,也仅仅是一下,蜻蜓点水。
她心里愣了一下,羞臊之余,抬眼看向他,他也同样看着她,满眼对她的喜欢不再隐藏。
无人之处也无需隐藏。
目光交缠,爱和欲都压抑得让人难受。
他想亲她,多亲一下,终究是忍了下来。
也不知道会不会吓着她。
她明显也没有害怕,反而起了身,靠近他,学他之前的样子。
小心翼翼的在他唇上印了一个自己的吻,如蜻蜓点水,根本无法止渴,却也令他喜欢不已。
只觉得小姑娘饱满的唇又软又甜。
他还留恋在唇与唇的触碰中,哪知她又坏心眼的用力一咬。
以往都是霁月咬她,现在换她咬他一回。
打上记号,以后霁月是她的了。
她却不知日后霁月也要执着的在她身上刻一个属于他的记号。
他微微吃痛,她已站了起来,撒腿跑出去了。
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真有血流了出来。
下口还真不留情,他却并不恼,嘴角微微上翘。
小姑娘的余香仿若还留在唇上。
朝歌却不曾想到,她这一去,他竟成了不告而别。
她心情愉快的下了山,由锦语护送。
随着朝歌这边前脚刚离开没多久,韩落雁便又过来拜访了霁月了。
本以为她已走了的锦言不得不再次前来禀报这事,霁月也就请她进来坐了。
再次见着霁月,他静静的坐在茶几前,气度非凡。
一身素白的衣衫却衬得他越发的宛如谪仙,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亮光至极的美,无法忽略,耀眼至极。
神仙的模样恐怕也不过如此。
韩姑娘扫了一圈,发现他嘴角破了些,那种残破,竟生出几分妖娆的绝美。
唇形真美,谁看了会不心动。
她倒也没多想,自个不小心咬破唇也是常有之事。
勉强忍住想要去亲一口的冲动。
由于没看见朝歌,便问他:“七姑娘已经离开了吗?”
霁月坐在矮几前没有动,冷淡的问她:“有事?”
她也不在意他的冷淡,便笑笑的走到他面前注视着他道:“本来母亲也让我今个一块离开的,想着大公子在此,我便打定主意要留下来,这段时间就让我陪公子一块诵经吧。”
“大可不必。”
她不客气的在他面前坐下来,说:“我觉得甚是要得。”
目光流连在他的脸上,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喜欢。
霁月微微蹙眉,没有掩饰眸中的一抹嫌弃。
因为礼数的原因,除了朝歌,也没有哪个姑娘敢,或者与他这般同席而坐。
他便站了起来说:“若无旁事,姑娘还是请回吧。”
她微微皱了眉:“你干嘛对我这样冷淡?”
她是太守之女,不知道多少公子对她巴结奉承,他一个沈府的卑贱养子一个笑脸不给她也就算了,好似竟有些嫌弃她。
嫌弃她,这根本就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霁月没有答她为什么对她冷淡,没有必要,只是吩咐道:“锦言,送客。”
锦言便忙过来请人离开。
韩落雁顿时恼羞成怒,这等于被人下了逐客令,便怒道:“霁月,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是为了你才留下来,你这样对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讽刺的看着她。
韩姑娘大概觉得自己语气太重了,怕吓坏了沈家的养子,语气又柔和下来,害羞,道:“沈公子,我心悦你。”
霁月转身便走,这姑娘却伸手上前欲要拦他,锦言已急忙挡了过来,道:“韩姑娘,您还是先回去吧。”
“你给我让开。”韩落雁大怒,霁月已走了出去。
韩姑娘不死心,立刻跟了出去唤:“沈公子,沈公子。”
锦言苦口婆心:“韩姑娘请注意场合。”
好歹也是个大姑娘,太守之女,怎么一点体面都不顾。
初次见他家公子就表白心悦他,纵然见过各种不同的姑娘,这般大胆的女子还真是头一次见。
震惊他全家。
第119章她思念泛滥成河(2)
夜晚依然跟中午一样炎热,霁月打开房门在月下稍微站了一会。
月光把他的身形拉得很长很长。
有脚步声传来,许多的脚步声。
不出片时,二十来个着了夜行衣的蒙面人持刀剑轻盈而来,大概是没料到一进来就遇着院中站立的一个人,这本该是一个寂静的,人人都进入了梦乡的夜晚。
这些人迅速做出了回应,行在前面的四个人在同一时间拨了随身携带的刀剑朝霁月砍了过来,霁月却是站着未动,一身白衣在这样的夜晚,格外惹眼。
待到这四人近身之时,只见他以白鹤展翅之姿而起,弹指一瞬间,四个人好似被瞬间点了穴,硬生生的止了步,稍顷,只听轰的一声,四个人仆倒在地。
月色之中,那一抹明亮闪着血红的光芒,是霁月手中的剑。
后者的夜行人皆是一怔,不等他们在主动进攻,霁月已飞身掠过,以不可阻挡之势而来,夜行衣人迅速拉开了阵势,瞬间把他给包围在了其中,却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他们这等百里挑一的高手,在此人面前竟毫无招架之力,他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之势,瞬息间把所有人斩得只余四位断臂之人。
那四位被斩了臂膀的人立时痛得地上蜷缩,就听那人冷冰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吩咐:“毁尸灭迹,活口留下审问。”
活口留下审问吗?
暗中立刻有人前来收尸,锦言也去处理活口的问题,却发现这些人口中早已服毒,自尽了。
他忙把此事禀报了过去,霁月面无波澜,道:“那就一块扔了吧。”
片刻,院中的尸体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仿若这里从来不曾发生过什么。
高洁的月依旧独立于世。
啪啪啪。
镇北王徐道光走了出来,跟着一块来的还有萧归流。
他鼓了一下掌,眸中带着欣赏之意。
杀伐果断,是个狠人。
他说:“待回京之时,我助你青云直上,你保我徐家一世安宁。”
徐家到了如今,已经无法安宁了。
身为大耀国的镇北王,让人追得如丧家之犬。
皇权、争斗、总是你死我活,最终留下的才是赢家。
霁月说:好。
天色渐渐泛了亮,一切和往常一样,霁月静静的坐在书案前阅书。
收起刀剑,他依旧是那个谪仙一样的少年,霁月光风。
霁月没有诵经的习惯,他读的也从来不是经书。
外面忽然传来了女子的呼喊声。
“沈公子,沈公子。”
是韩落雁来了。
昨个霁月冷淡的拒绝了她,把她请了出去。
权贵之家的姑娘看上了一个人,却被拒绝,怎会甘心。
沈家一个卑贱的养子被她瞧上,是他的高攀,他到底哪来的勇气拒绝她?
她堂堂太守之女,他凭什么看不上她?
她想不通。
她一早又来找他,偏又被院里的锦言给拦住了,这一次直接不让她进来了。
韩落雁没有办法,只能在外面大呼小叫的喊了起来,她想这样子霁月便能听见她的声音,就会出来见她了,哪料她叫了半响,霁月也没有出来。
院里有人来来往往,仿若没有人看见她一样,也没人愿意进去为她通报一声。
锦言只能一旁好言相劝,道:“韩姑娘,你怎么说也是太守之女,这般在男人门口大呼小叫,传出去丢的也不是韩家的颜面吗?”
韩落雁顿时气得横了他一眼:“谁传?你倒给我传一个试试看。”
话虽如此,她还是气哼哼的走了。
这种天气,太阳一出来,摸哪哪烫手,在外面待得时间久了,她也吃不消。
想她特意为他留下来,他竟如此绝情,面都不肯再见,韩落雁也是气得肝疼。
她一连三日都是如此,常来拜见,只是霁月一次不见,每次都是锦言前来拦她,好言相劝道:“韩姑娘,您这般对一位公子死缠烂打,就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吗?”
笑话,谁敢笑话她?
韩落雁气得狠狠剜了一眼这不识趣的锦言后,当天下午便打道回府了。
霁月不肯见她,她总要另想它法,耗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丢的确实是她的脸。
他高傲,看不上她是吧?
那她就得想个办法把他弄到跟前来,沈家的一个养子罢了,还治不了他了。
到时候非让他天天跪着伺候她。
~
就在这几日,韩孝郡有几分的坐立难安。
派出去的人,一个没有回来。
连个尸体都找不着。
没错,那晚派去佛光寺的正是他的人。
为了杀他,他也是筹备了多日,精挑细选出一些功夫不错的高手来。
本以为这些个人对付佛光寺的霁月也是绰绰有余了,若不小心被那帮和尚发现了,顺便杀几个也是无妨的,却不料他派去的人至今没有一点音讯。
至于佛光寺那里,他也有派人去查探过,平静得仿若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
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这不符合常理,偏他又没有办法当面去质问霁月什么。
心烦意乱时,家里又添了一件事情,韩落雁看上了霁月,把这事和她母亲说了,想让家里人去沈府提亲。
有长辈们出面,霁月便不得不从了她。
儿女婚姻,父母之命。
为了沈家的利益,沈家老太太也一定会答应的。
她心里想当然的这样以为,太守夫人可不答应她。
儿子已经和沈家的姑娘搭上了姻缘,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与沈家的养子再扯上姻缘。
任凭韩落雁闹了一通,太守夫人始终没有松口。
她的女儿一身尊贵,怎么能嫁商户之子,还是个养子。
这事之后,朝歌那边这几日也继续在府里读书。
姑娘们还是老样子,都没多大改变。
二夫子扶辰更不用提了,自从霁月不在府上的这些日,他索性便不来了,他不来听学,谁又能管得了他。但过一段时间后又觉得无趣,还是一个人乖乖的过去了。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四公子添香依旧被他娘派的人严严看着,每天定时押送到这里听学。
不管他学不学,只要他坐着听就好,听得久了,总能听一些进去的吧。
过了几天,又到了姑娘们读书六天休息一天的时间,朝歌头天晚上便让人精心准备了一份鱼,还做了骨头烫,打算第二天带给霁月吃的。
等到了第二日,她还特意起了个早,精心打扮了一番。
要去见霁月了,心里便像抹了蜜。
确切的说,这些日子她心都像被抹了蜜。
盛夏,太阳像个大火球执着的烤着每一个角落,她也丝毫不觉得热。
朝歌带着奴婢要出府,人还没走出她这个院子,那锦语就快步跑了过来拦了她问:“七姑娘,您这一大早的是要去哪儿呀?”
今个姑娘们不用去读书,他是知道的。
锦语自从由佛光寺护送朝歌回来后便常在朝歌这里院子里待着了,有时候会陪她去读书,朝歌本是想打发他走的,他却不肯走,说是大公子让他待着的,朝歌也就随了他了。
朝歌如实的道:“你来得正好,我今个要去看大哥,你也一块去吧。”
锦语犹豫了一下,说:“七姑娘,我有话想单独和您一句。”
朝歌也就让身边的奴婢都退下了,让他有话直说。
锦语也就如实的说道:“七姑娘,大公子那日让我护送您回来的时候有特别交待,如果您执意要去佛光寺,就如实相告,他已经不在佛光寺了,若是老夫人那里瞒不住了,我这里有公子写给老夫人的一封信。”
“不在佛光寺?那他在哪儿?”
好好一个活人忽然不在那了,她心里有点闷又有点慌。
锦语说:“大公子究竟去了哪,我并不知道,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朝歌看他一眼,这锦语她还是了解一些的。
前一世霁月救她回来后,这锦语看她就分外不爽。
有次她想学马术,霁月让锦语教她,结果呢……
差点没把她从马上摔下来。
除此以外,她也知道这锦语是霁月身边忠心又得力的属下。
若说他不知道霁月的去向,她是有点不信的。
霁月不在佛光寺了,那他会去哪儿?
难怪他一再劝说她不要来佛光寺,原来当时打已打定主意会离开,只是却不肯告诉她这离开是要去何处。
“那你知道大哥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锦语说:“七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大哥写的信呢,你给我看看。”
“七姑娘,恕难从命,这信除了老夫人暂时还不能给您看,时候若到,我会亲自交到老夫人手上。”
朝歌恍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前一世,也曾有一段时间,她一直看不见霁月。
她也曾多次来找霁月,好奇他究竟去了哪儿,但她却连个想问的人都找不到,他院子里已经没有了人,甚至房屋里都结了蜘蛛的网。
后来问了祖母才知道一些,祖母说他游历去了。
他这一游历,直到一年后才归来。
算一算,这也不应该是今年发生的事情呀,差不多应该是一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因着她所做出来的选择,霁月的一些事情也在发生改变吗?
若是这样子,她那是不是得有一年的时间看不见霁月了?
她有点心烦,转身便又返回屋里了,对身边的奴婢吩咐:今天哪都不去了。
霁月已经不在佛光寺了。
早知道上一次多抱他一会了,知道自个是真的见不着他了,思念没来由的泛滥成河。
她想他了。
第120章霁月不知何处去(3)
朝歌也知道霁月一准是去做大事了。
他是未来的太尉大人,当然不会一直待在沈府。
他是个有抱负有理想的人,当然不会像寻常人那般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朝歌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荷包,里面装的是她与霁月的同心结。
那是霁月亲手绑在一起的。
现在想来,忽然就明白了霁月的用意了。
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两个人会很久一段时间不能见面,所以那天与她私下定了情,想让她等他回来。
她当然会等他回来的。
这里是她的家,她哪也不去。
她还要守护好这个家,把那些个妖魔鬼怪从这个家里驱出去。
早知道要那么久见不着霁月,那日就该多温柔的亲霁月一下的,偏她还咬了他一口。
想到那事,她自个脸上便又臊了起来。
红菱悄悄走进来,瞧她坐着发呆,便轻声唤她:“小姐,您没事吧?”
本来今个说好了带上她一块去的,怎么这和锦语说了几句话后便又不去了。
她一时之间摸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
朝歌只是想到这一年都见不着霁月后,心里不是那么痛快。
避免自己会继续不痛快下去,她还是又道:“去喊上我六姐姐,一块给奶奶请安。”
红菱也就去六姑娘那边打招呼了。
过了一会,朝歌这边也就再次起了身,出了院子,六姑娘那边也跟着出来了。
六姑娘撑了把油纸伞,温婉有约,美如仙。
朝歌倒没有撑伞的习惯,觉得甚是麻烦,甚至耽误自己走路,六姑娘便让她行在自己旁边,方便给她遮阳,一边又轻声嘱咐她:“下次出来记得带把伞,免得把你晒黑了。”
一如老母亲,完全把她当孩子。
朝歌说好。
两人一块前去请安,五姑娘凤吟也在,是被她母亲唤过来的。
都这般大的姑娘了,她这个当娘的不唤她,她都不知道起个早,过来给老太太请个安,让老太太高兴一下。
五姑娘却觉得她难得休息一天,她要睡懒觉。
她怎么可能会有自觉起床来请安的意识。
五姑娘现在是真的瘦了一大圈了,虽然还是有着110斤的重量,看起来肉肉的,却是一个粉嫩嫩的女娇娃模样了,沈老夫人看她现在瘦下来了,几乎是判若两人,那也是直夸道:“我们凤吟一看就是个有福相的,谁娶了我们五姑娘谁有福。”
这是心里有打算想让她定亲了。
搁在以往,姑娘实在太胖了,难以寻着合适的,这烦心的事还是让她自己的母亲烦吧。
五姑娘却笑说:“那我这个福星还是待在家里哪都不去,好好兴旺我们自家人吧,不能便宜了旁人哩。”
沈老夫人便被她给逗笑了。
陈溪没有在这儿逗留多久,既然孩子们都在,就让她们陪老太太聊聊天吧,她也就找个借口走了。
沈老太太看着围坐在自个跟前的几位姑娘,个个都是赏心悦目的,她始终觉得单凭沈家的财富,自家的姑娘无论配哪家的公子都是绰绰有余的,但现在却只有朝歌有定下亲事,且是个让她不顺心的亲事。
奴婢又端来水果茶,几个人吃吃喝喝一会,沈老夫人便开始询问她们的学习的事情,朝歌把自己的情况如实汇报了,还富有感情的给老夫人背上一段诗经,又说自己现在会算帐了。
晚歌可以给她作证,说朝歌帐算得很好。
她们读书的情况老太太私下里都了解过的。
五姑娘不是个能坐得住的,尤其是陪沈老夫人坐在这儿还得听她盘问读书的情况,她书读得不好,帐也算不清楚,平日里读书已经够累了,现在老太太一问她情况,她一个头两个大,随便敷衍几句,便找了个借口要去读书,走了。
老太太也就随了她。
不怪她偏心,这些个孩子一个个的真的没有她的朝歌讨喜。
朝歌玩归玩,认真起来也是个聪明的,府里一些简单的帐本她都能算得明明白白了,这令老夫人心里欣慰。
再则,朝歌闹归闹,却也是个能坐得住的,也真心愿意听她老太太说话。
一点都不嫌弃老人家烦。
谁真心谁假意,谁有心谁无心,沈老夫人心知肚明。
朝歌这个时候提了一嘴子马场的事情。
她问:“奶奶,咱们马场的生意是不是韩太守家给牵的线。”
说好听点是这马场的生意是韩家给了沈家另一条发财的路,实际上这一开始就是一个局,特意为沈家做的,最终令沈家落了个悲惨结局。
沈家姑娘们是不会过问家里的生意,毕竟不懂。
她既然她问了,沈老夫人应了嗯。
韩家从她马场已经拿了不少马,一个银子的钱还不曾给过。
朝歌便道:“奶奶,马场的生意咱们不能做。”
沈老夫人疑惑:“为何?”
“上次马场让人使坏之事便是一个教训,咱们也就是损失了一点,如果是已经卖给了韩太守家,卖给了军营,马又刚好出了问题,人家若有心找岔,恐怕损失的便不是银子问题了,奶奶,民是斗不过官的。”
沈老夫人当然也有想到这一层。
上次韩公子前来要挟让霁月去佛光寺祈福已经让她很不高兴了。
韩家再有权势,也不能仗着自己的权势管到她家里来吧,偏他就管得那是一个理直气壮。
沈老夫人纵然心有不满,却也只能暂且压下。
她觉得朝歌说得也是言之有理的,便应了她这话。
“回头我便让你二伯不要再做这马场的生意了。”
朝歌又说:“奶奶,我想要这些马,我可以用我母亲留给我的产业来换这些马。”
她想的是将来留给霁月。
她也帮不了霁月什么,但可以帮着训练一些好马出来送与他。
霁月一定会用得着的。
他是未来的太尉大人,打仗的事情是少不了的,国中并不太平。
沈老夫人微微诧异,问她:“你想怎么处置这些马?”
朝歌琢磨了一会,道:“就留着喂养,将来大哥用得着。”
有些话她无法说得太明白,但霁月都为奶奶办过两件大事了,通过这些事情奶奶应该也瞧得出来,霁月将来会有出息的。
沈老夫人一时没有言语。
朝歌虽是个孩子,有时候她说的话,她偏就容易听进去。
她一脸笃定的认为霁月将来会出息,要把这些马留给霁月,她便笑着说:“难不成霁月将来还能当将军不成。”
朝歌便押了一口茶后,认真的说:“当将军算什么,霁月将来一定能做得比将军还大。”
比将军还要大,她可真敢说。
她本不该听朝歌的胡话,偏又对霁月有一份期盼。
“你也无须拿你母亲留给你的产业去置换,我和你二伯打声招呼便是。”
霁月到底是沈家的孩子,他若真有需要的时候,她倒乐意送他一片马场。
朝歌却坚持道:“奶奶,亲兄弟明算帐,该多少就多少,免得落下话柄。”
沈家子孙众多,她也不能白占那么大一个便宜。
沈老夫人便因她这话微微一怔。
她说着与她这个年纪不相符的话,说得是那么自然,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就算朝歌懂事了,有些话却不是她这个年纪能说出来的。
沈老夫人一时之间内心倒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祖孙正说着话,奴婢进来说韩公子过来了。
韩公子这个时间又过来干什么?
现在提到这韩公子,沈老夫人隐隐就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这让她心里不是太舒服。
沈老夫人便请他进来了。
韩孝郡进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一看见朝歌人也在此,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虽是晚辈,可因着家里位高权重,万没有在商户之家面前行礼的道理,倒是沈老夫人要起身,客气的请他坐下来。
晚歌和朝歌也就不得不跟着一块起了身,福身。
待他坐下来,沈老夫人又让奴婢上了茶。
韩孝郡有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先是恨恨的剜了一眼沈朝歌。
沈朝歌反应甚是冷淡,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听他说:“老夫人,据我所知,霁月已经不在佛光寺了。”
沈老夫人诧异。
韩孝郡又说:“把霁月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他派去佛光寺的人,全都离奇失踪了。
这两日又派人偷偷潜进过佛光寺,结果却发现霁月人已不在了。
后来他亲自出面去打探了一下,这才得知霁月早几日便离开佛光寺了。
他以为霁月未满一个月便从佛光寺回来了,这便来找沈老夫人要人。
他觉得自己的人离奇失踪一事,十有八九和霁月脱不了关系。
要证实这一点就得亲自问霁月了。
沈老夫人尚且不知霁月离开佛光寺一事,现在忽然被韩公子跑过来要人,她也只能如实的道:“实不相瞒,霁月并没有回来。”
朝歌怕他不信,作证道:“大哥确实未从佛光寺回来,全府的人都可以作证。”
但为什么要证明给这贱人?
只因他有权有势力。
韩孝郡默了一会,又觉得这两人不像说话。
霁月若真回到这沈府了,那么一个大活人也是瞒不了人的,他一查便知。
既然没回沈府,他会去哪儿?
他把自己的疑惑问了,沈老夫人说不知道。
朝歌自然更不知道。
既然从她们嘴里问不出什么,韩公子也不在多问,只要霁月人不在这府上,他就觉得朝歌安全了。
他又盯了朝歌一眼,她一直很冷淡,都没看过他。
她说话的时候都不看他,这让他心里甚是不痛快。
过了一会,他站起来要和老夫人告辞,又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和朝歌说:“朝歌,我有几句话和你说,你出来一下。”
朝歌也就站了起来,跟他一块出去了。
两人一直走出沈老夫人的院子,她的奴婢便不远不近的跟着。
出了院子,朝歌没有再往前走,问他:“韩公子,你不是说有话和我说吗?”
听这声音,好似早就把当初约他出来一事忘记了。
她倒是淡定得很。
韩孝郡猛然转身盯着她,目中惹上一些的冷意,道:“沈朝歌,你是故意的吗?”
“还请韩公子明示。”她今个始终是不亢不卑,语气温和。
看起来还算乖巧。
“给我递了信,让我出来,你却跑去佛光寺?”
他话含着讽刺,这是想欲擒故纵吗?
朝歌便一脸才想起这事的表情,她又谦意的道:“韩公子,这件事情确实是我没有处理妥当,您大人有大量,想必也不会介意的吧。”
“介意。”他忽然就步步紧逼过来,目眦欲裂,道:“一个养子比你的未婚夫还重要?他对于你来说真的只是大哥?我看未必如此吧,你们两个究竟是个什么关系,你骗得了旁人,骗不了我。”
朝歌心里冷笑,她也没想要骗他呀,是他自己蠢好不好。
本来还只是觉得是霁月在觊觎她这个妹妹,现在却又越发的觉得她这个做妹妹的也有同理心。
他一脸鄙夷,道:“我只道商人满身铜臭,却是没有想到,你们竟是这般的龌龊,兄妹伦理都不顾了吗?”
她冷言:“韩公子,也请你顾及一下你韩家的体面,说话请三思。”
体面,三思?
这样的话竟然是被一个商户之女用在他韩孝郡的身上?
韩孝郡反被她这话气笑了,说话便越发的口不择言,道:“沈朝歌,不顾及家族体面的是你,你借着大哥的名誉打掩护,与那个养子都干了什么勾当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
朝歌也不怒,轻描淡写的回敬道:“韩公子胡编乱造胡言乱语的样子活像个心胸狭隘的妒夫,捏造这样的谎言出来,韩公子是想要为哪般?退亲?”
退亲?想都别想。
这个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商户之女,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我只是警告你,就算你不顾自己的脸面,也该顾及一下韩沈两家的体面。”
朝歌了然,不耻下问,道:“这么说来韩公子是包容了我的不体面?”
韩孝郡被噎得拳头紧握。
朝歌哂笑。
都把她想得这般的不堪了,还没有想要退亲之意,咋这么贱呢。
下贱的韩家为的不过是那还未到手的沈家财富。
当然,她算她不顾伦理,不体面了,也不该由姓韩的来坐实这件事情,她便冷笑,道:“无中生有原来也是韩公子的一项优点,领教了。”
“慢走不送了。”
第121章 以权压你又如何(1)
无礼。
从来没有哪个姑娘胆敢在他面前如此这般的无礼。
他的未婚妻,竟几次三番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孰可忍孰不可忍,韩孝郡伸手便拽住了转身欲走的沈朝歌。
他手上的力气甚大,沈朝歌顿时觉得自个的手腕要被他给捏碎了,痛得她立刻变了脸,冷声:“韩公子请你自重。”
自重?
到底是谁不自重?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被谁这般气过。
就这么一会功夫,她把本应该属于她的罪名全按在他身上了。
“沈朝歌,惹毛了我,对你没有好处。”
他威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她一个商户之女,到底凭什么在他面前这般嚣张?
是他待她们沈家太仁慈了?
她挑衅的歪了一下脑袋,问:“韩公子这是要以权压人吗?”
“以权压你又如何?”
他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倒真是狠不得捏碎她。
看她表情吃痛,他方解了些气。
她扯了一个淡淡的冷笑,道:“韩公子若是不放手,我只好叫人了。”
“你叫,你叫叫看。”
他毫不在意的捏着她的手腕不放。
姑娘的皮肤光滑得如上好的羊脂玉,一想到这本该属于自己的曾经可能也被霁月那个养子这般碰过,他顿时又嫉恨交加。
她的人就在旁边,那几个奴婢他压根没放在眼里。
既然他给脸不要脸,朝歌也就吩咐了:“红果,把韩公子给我请出去。”
红果便走了过来,恭敬的道:“韩公子,您请。”
“滚。”韩孝郡甩手就给了她一个光耳。
无法打沈朝歌,打她的奴婢总是可以的。
他倒也是甚想抽死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沈朝歌,最终却是忍了下来。
瞧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劲,怕一个巴掌抽下去,她会把事情闹得很难看。
那一个耳光结实在打在了红果的脸上,她的脸微微偏向一旁,朝歌目中微凉,就听红果淡声道:“韩公子,奴婢得罪了。”
他是太守之子,奴婢始终是奴婢。
挨了他一个巴掌,红果也立刻付诸了行动。
她伸手抓韩公子的手臂,倒是令韩孝郡一怔。
他没有料想到,沈朝歌的一个奴婢竟如此了得。
那力道重得令他本能的就松开了抓握沈朝歌的手。
得了自由的沈朝歌后退了两三步,看似恭敬的道:“想必韩公子今天心情欠佳,那我也就不留韩公子了,外面天热得很,您身体娇贵,若让太阳给伤着了,我可是会心疼的,您还是早点回府吧,等韩公子哪天气消了,我再上门赔礼。”
本该一番深情的话她说得洋洋洒洒,韩孝郡气得直瞪着她。
若她一开始便说这些个软话,也不至于闹得这般难看。
“韩公子,您请。”红果已松开了他,作了个请的手势。
韩孝郡便扫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冷冷的转身走了。
他也渐渐发现了,与她争吵,不是让她变得更难堪,他也一样不好看。
他这边转了身,沈朝歌也跟着转身,又回她奶奶那边了。
韩孝郡回头看了一眼,气得肝疼。
她不喜欢他,这个想法再次浮在脑海之中,让他的心情越发的糟蹋透顶。
好在花颂姑娘是个善解人意的,她迎着韩孝郡而来,福身行礼,深情款款,道:“韩公子,您来了。”
不巧得很,他与朝歌争执的一幕,她都尽收眼底。
虽然不太清楚他们在吵什么,只要他们吵,这都会让她很高兴。
韩孝郡看她一眼,道句:“一会老地方见。”
花颂心里一喜,韩公子这是要与她幽会了吗?
“好。”她难掩欢喜的答应下来。
本想去给外祖母请安,这会便作罢了,她现在要出门了。
祖母那边,就由沈朝歌陪着吧。
沈朝歌啊沈朝歌,还想让她花颂陪着进韩府做妾,她瞧着沈朝歌连做妾的命都不一定有呢。
此时,连做妾命都不一定有的沈朝歌又回到了沈老夫人的院中,在门口时忽然对一直跟于左右的锦语说:“奶奶已经知道大哥不在佛光寺了,你可以把大哥的信拿给她看了。”
锦语便应了声。
在看到韩孝郡前来之时,他多少也猜测到了。
锦语跟了朝歌一块进去,来到沈老夫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道:“老夫人,这是大公子让转交给您的信。”
朝歌便接了过来,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拆信,准备看的时候见沈朝歌一旁伸了脖子也要跟着一块看,她想了想,道:“朝歌,你坐回去。”
这是不打算让她看了。
沈朝歌只好坐了回去,满心想知道霁月信上说了些什么,偏偏奶奶一脸写着就是不告诉你。
沈老夫人展开信看了一眼,就一句话,一目了然。
——沈家若想安稳一世,远离韩家,有关韩家一切事情都等我回来再议。
他一个大活人忽然不见了,就留下这几个字?
沈老夫人显然不太满意他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问锦语:“大公子去哪了?”
锦语说:“回老夫人,公子没说。”
沈老夫人默默叹口气,有点闹心,这都什么事啊!
朝歌问她:“奶奶,大哥写的是什么呀?”
“这是霁月写给我的,旁人不便知道。”
她想知道,老夫人偏就不告诉她了。
看这丫头的表情,多半不知道霁月去了哪里。
朝歌微微噘了一下嘴,想看那封信想得她心痒难耐,但奶奶不给看,她也不好去抢呀。
没劲,无趣。
沈老夫人便把她和晚歌就此打发走了,至于那封信,她转身便拿火烧了。
这样的信,她看过便罢,万是留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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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发走的两位姑娘这会也各回各院了。
朝歌坐下来,想拿本书看看,又静不下心来。
这霁月不在府上的日子,只是一日,就觉得分外难熬。
好在她并非无事可做,她说要那个马场,就付诸于行动了,拿了自己母亲留给她的一些产业要去换马场,同等价值的东西,二伯那边是没有二话的,她要换,便随她了。
做了这件事情,又过几日,朝歌派人把刘彤请了过来。
适逢暑天,这家人索性不走了,沈府住着多凉快呀,还白吃白喝,不用花一分的银子。
沈老夫人本是有些不悦的,被沈朝歌拿话劝住了。
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刘彤一听说她有请便高高兴兴的来了。
她平日里不会主动来找沈朝歌,因为朝歌不许,但私下里朝歌还是会关照她,给她塞些银子,让她买些漂亮的衣裳和首饰。
她忽然有了漂亮衣裳,还有了首饰,这事自然是引起了刘姨娘和她娘的注意,她也照朝歌的意思,如实相告了,就说是七姑娘赏她的。
她这么一说,她母亲张翠翠和刘姨娘就觉得这七姑娘是人傻钱多,便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现在七姑娘唤她过来,她自认为已摸清了七姑娘的脾气,便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一脸巴结之态的说:“几日不见,七姑娘您越发的漂亮了。”
朝歌也就请她坐了下来,奴婢上了水果茶,退下。
两人一块吃了些水果,朝歌问她:“你这段时间癸水可有来?”
她虽是个姑娘,毕竟见识的多了,男女方面的事情知道的不少。
忽然被她问及此事,刘彤虽然疑惑,还是算了一下日子,道:“自从进了你们沈府,一直没有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
朝歌心里了然,道:“听说女子要是有了身子,癸水便不会来了。”
刘彤一愣,有了身子?
她现在怀上了沈家的骨肉了?
沈朝歌押了口茶,道:“等明个你出府,找个大夫检查一下,检查过了,如果大夫说是有身子了,这事你就先告诉你娘和你爹,先不要让刘姨娘知道。”
她把要说的话都交待了一遍,刘彤自然是完全听她。
如果真有了身子,她就直接可以拿着自己的肚子去和她姑提这事,让沈承恩娶了她。
虽然承恩还小,可她的肚子等不及了呀。
临走时朝歌又给她塞了些银子,她便高高兴兴的走了。
朝歌微微敛下嘴角的笑,从她的面容上浮现出与她这个年纪毫不相符的成熟,稳重。
她默默的低首把玩了自己腰间的荷包。
等把这些人都赶出去,府里也就清静了。
刘姨娘,应该不会让她失望的吧?
别怪她心狠,她也不想牵连一个无辜的孩子,还是沈家的孩子。
呸,沈承恩一个外室一个贱种,一帮吃里扒外的,不配为沈家人。
“小姐,您的信。”红菱拿着信跑了进来,能给她写信的通常就是她的外祖母了。
自从上次通过信后,每隔半个月,外祖母就会分别与她和晚歌写信问好。
她也开始学习写信回过去,好在外祖母一字不提她写字好看与否的事情,照样给她回信,也算让她心里得了些安慰。
信中祖母说自己年纪大了,不禁折腾,不然早来看她们姐俩了。
其实就是年轻也不会来的,这墨家老太太与沈家的老太太恩怨大着呢,当年两个人可是同争过一位公子。
这都是后话。
末了又说,等她们姐俩哪天得了空,请她们到京师去玩。
京师,霁月现在是不是已经在京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