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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潇湘非倾城     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txt下载     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7章 护不住你她伤心

    两人相视了一会。

    姑娘的眼神清澈明亮,明明是单纯无辜,却偏让人觉得像含了情,无声的深情。

    朝歌轻轻咳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

    莫名感觉嗓子有点痒。

    明明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盯着你的时候,就会让你紧张,压抑。

    不论前世今生,霁月永远这般。

    没变。

    霁月说:“多喝点水吧。”

    以为她嗓子不舒服。

    朝歌赶紧押了口水。

    霁月说:“舞跳得很好看。”

    但以后不能在人前这般跳了。

    被他夸,朝歌便眉眼一笑,说:“你琴也弹得很棒,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姑娘呢。”

    事实上,就算是沈家的养子,还是有不少姑娘对他暗送了秋波。

    毕竟,他那一身的光芒,几乎掩盖了他养子的不足。

    皮相过于优越了,身份上的不足有时候也可忽略不计的。

    他伸出手来,递来的是一剥好的核桃。

    只要有核桃的地方,他不由自主的就剥开了。

    她爱吃,朝歌便伸手去拿他手里的核桃。

    他的手很漂亮,白晳修长,骨节分明。

    手心里的温度很暧。

    她的触碰就像羽毛划过,痒痒的。

    台上唱的究竟是什么,没人知道,许多人的心思并不在台上,两人在台下做着小动作。

    旁人只当是兄妹和睦,相处融洽。

    霁月已经剥了五个核桃给她吃了。

    这般来回递过五回后,朝歌悄声说:“你不是说核桃吃多了上火吗?”

    不管上不上火,她是真不想吃了。

    霁月说:“偶尔多吃几个也没事。”所以他又递了一回。

    朝歌看着他手心里的核桃仁,手伸得便不如之前快了。

    她慢慢移过去悄声说:“你手不疼吗?”

    “不疼。”

    朝歌默默叹口气,她嘴吃得疼了哩。

    韩孝郡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明明就是兄妹俩,不应该令人想入非非,偏偏他们的举动,又会让人忍不住想多了去。

    朝歌的手摸在霁月手上的核桃仁,并没有立刻取走,看起来就像是朝歌的手放在了霁月手心里。

    她悄声说:“你要不要吃一个呀?”

    “不吃。”

    真是没办法,她只好如实的说:“我嘴都吃疼了。”

    她之前已吃过不少各种坚果了。

    看把她委屈的,明明是给她吃的。

    霁月看着她,忽然就轻笑了一下。

    仅仅是一个轻笑,却好看得如同百花盛开,日月生辉。

    他说:“我吃。”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韩孝郡气得不轻,人已来到他们面前质问。

    朝歌若无其事的把自己的手从霁月的手心里收了回来,扫了他一眼,淡漠的道:“吃核桃。”

    吃核桃需要手摸手吗?

    光天化日之下,借着兄妹之情的名誉,干这等有违伦理的勾选。

    可恶,不要脸。

    人过于多,韩孝郡不便把心里的话骂出来,直勾勾的盯着沈朝歌。

    这是他未婚妻,居然敢……

    他猛然又盯向霁月。

    沈家的养子,这是一个令他厌恶的人,偏偏两个人的关系瞧起来不是一般的好。

    他在府里也有妹妹,就算是同胞的妹妹都不会这般亲热。

    男女有别,六岁不同席,七岁不同堂。

    他盯着霁月,霁月坐在那儿,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态,慵懒,道:“你有意见?”

    实不相瞒,他看韩公子也非常的不爽。

    你有意见,满满的挑衅。

    韩孝郡怒瞪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朝歌,她正押了一口茶,假装听戏,就听这人和她说话:“你是沈家嫡出的姑娘,和一个卑贱的养子坐这么近,也不怕失了你的身份。”

    她是他的未婚妻,她若聪明一点,就该听他的,立刻站起来,离霁月远一点,来讨好他。

    朝歌仿若没听懂他的话,站了起来问:“你在说谁卑贱?”

    韩孝郡压着声道:“离这个卑贱的养子远一点,他这个人不安……”

    不安好心,最后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他惊觉身上一烫,朝歌手里捧着的茶直接倒他身上了,她还能立刻假装无辜的道谦:“韩公子,我不是故意的,你看你身上都脏了,你赶紧去换件衣裳吧。”

    韩孝郡气结。

    她居然护着这个卑贱的养子。

    他算是看明白了,在她心里这个卑贱的养子比他重要。

    她把水故意泼在他身上,为的是支开他,让他走。

    走就走,他会让他们后悔的。

    韩孝郡铁青着脸转身便走了。

    朝歌的好心情瞬间被打扰了,难受的坐了下来。

    这个贱人骂霁月是卑贱的养子,她却不能为霁月做什么。

    前一世,她也常这般骂霁月,她已经很后悔了。

    这一世,她不仅自己不能骂,也无法容忍旁人这般骂他。

    霁月一点不卑贱,卑贱的是她,是韩孝郡,是夕歌,是他们这些人。

    他们这些人才和狗一样卑贱。

    狗做错了什么?

    “朝歌。”

    霁月的声音传了过来,她抬头看了一眼。

    她眼睛泛了红,他有几分的诧异:“你在难过什么?”

    “就是被人欺负了不能还口,觉得有点难过。”

    他笑问:“因为我吗?”

    “嗯。”她点头,微有哽咽。

    他站了起来,和她说了句:“你坐一会,等我回来。”然后他走了。

    这人让朝歌这般难过,他不能不做点什么。

    “……”朝歌看着他挺拨的背影,明明知道他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又莫名觉得他的背影很孤单。

    现在的霁月还没有功名,只能忍受别人的欺辱。

    至于她,也不能把韩家如何。

    她需要等一个契机,把韩家真实的背景告诉霁月。

    她也必须借霁月的一些力量,才能扳倒韩家,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所以,她也必须忍耐。

    如果可以,她也想冲韩孝郡大骂一通,指着韩孝郡的鼻子告诉他:你才是天底下最卑贱的狗,连霁月的一根脚指头都不如。

    ~

    连霁月一根脚指头都不如的韩孝郡已去找沈老夫人了。

    不管沈老夫人这会在陪着谁,有多忙,他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个了,必须把要说的话说了。

    沈老夫人见他脸色不善,也就立刻招呼了一声身边的宾客,带着韩公子去了一个比较安静的房间,奴婢守在外面,只剩两人的时候沈老夫人问:“大人,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也有注意到,他袖口有湿了,胸前也有一些湿。

    韩孝郡也不与她拐弯抹角,道:“沈老夫人,有些话我就直言了。”

    “您说。”沈老夫人待他还是非常客气的。

    “你们沈府的那个叫霁月的养子,他对朝歌存了一些不该有的肮脏想法,这样的人不应该再继续留在沈府了。”

第78章为你说亲之霁月

    韩孝郡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又想起霁月看朝歌的眼神。

    那是男人看喜欢姑娘的眼神。

    想到这个,他便觉得气愤,语气也便有几分的激动了。

    虽然对朝歌没什么感情,可那是他的未婚妻,他的未婚妻让一个被称为她长兄的人觊觎着,这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情。

    他的东西,再不喜欢,也容不得旁的男人觊觎。

    他就算撕了,扔了,也不会给他。

    霁月,这个人目中无人的养子,他可真的一点不喜欢。

    沈老夫人却被他的话整懵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韩公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孝郡心里气得暗骂她蠢,他说的还不明白吗?

    如果不明白,他再直白一点。

    “沈老夫人,你们家的这个养子,他喜欢朝歌,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朝歌单纯,也许还不知道他的想法,但身为男人,我一眼便能看得出来霁月对朝歌存的狼子野心,这件事情我请您一定要处理好了,我不能让这样一个虎视眈眈的人留在朝歌的身边,这不仅会带你们沈家带来羞辱,也会给朝歌带来危险,我们韩家的媳妇,必须清清白白的。”

    一个养子罢了,他想沈家人也不是很在意的。

    霁月七岁进沈府,被收为养子,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沈家待他冷淡,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韩孝郡觉得,借着这件事情把霁月从沈家赶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的事情由韩孝郡的口里说出来,令沈老夫人很难堪,但毕竟是经历了几十年风雨的人,那难堪被她隐去,她随之平静的道:“这件事情我会查明,若是真的,我一定会严加处理,给你一个交代。”

    “查明?他若抵赖不认,老夫人如何个查明法?”

    沈老夫人被噎了一下。

    “不如这样,现在便把霁月叫过来,当着我的面问个清楚。”

    “就照韩公子的意思来办。”老夫人便让人去唤霁月过来。

    霁月人已经回来了,奴婢出去的时候便瞧见了他。

    霁月走了进来。

    他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屋里的两个人,沈老夫人脸色铁青,韩公子则是一脸的挑衅的看着他。

    沈老夫人开口,道:“霁月,有句话,我来问,你来答。”

    霁月便说:“您问。”

    “你是不是喜欢朝歌?”

    老夫人问得直接,他也答得干脆。

    “自家妹妹当然是要喜欢的。”

    老夫人直言:“不是兄妹之间的喜欢,你是不是对朝歌存了不轨的心思。”

    霁月说:“朝歌才12岁,现在谈这些为时过早。”

    沈老夫人微微呼了口气,气道:“我现在是问你,不是问朝歌。”

    霁月默了一会。

    他不该沉默的,这个问题原本可以立刻回答。

    他故意的。

    前面问题都答得快,这个问题忽然就沉默下来了,沈老夫人整个心都凉了。

    他现说没有有,谁信呢。

    如果没有,他就会和之前的回答一样干脆了。

    空气一下子就寂静得能听见沈老夫人沉重了的呼吸声。

    就在她以为霁月不会回答时,他语气漫不经心,说:“倒也没有。”

    沈老夫人已经不信他了,心里发冷,说:“你现在也已经十七岁了,不知不觉你就长这么大了,也是时候给你说一门合适的亲事了。”

    “这样吧,明个开始,给你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这话也是说给韩公子听的。

    霁月到底是沈家的人,赶出府是不能的。

    她能做的就是赶紧给他把亲事定了,等有了媳妇在身边,兴许他也就慢慢把朝歌忘了。

    霁月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一直都这么认为的。

    懂事的孩子是不会做出有违常伦的事情的,都怪这些年来太疏忽他了,竟没想到要为他安排通房的丫头。

    孩子大了,有了需求,再不安排通房的丫头,怕会憋出毛病来了。

    霁月默了一会,沉默的时间充分说明了他的不满意。

    沉默过后,他说:“那就照奶奶的意思办吧。”

    不管他满不满意,他只要同意就好。

    说了这事,霁月便出去了。

    对于这个结果,韩公子并不满意,他说:“看来老夫人还是舍不得这个养子呀。”

    沈老夫人说:“您刚也听见了,他对朝歌并没有那等意思。”

    他当然听见了,他的反应就是对朝歌有意思。

    沈老夫人的意思他听明白了,说到底是还是护了这个养子,舍不得逐出家门。

    心里冷冷一笑,道:“我还是那句话,韩家的媳妇必定是要清清白白的,这个养子我不放心,老夫人还是多费点心吧,若因一时的仁慈良成大错就后悔莫及了。”说罢这话,韩孝郡也没有再逗留,告辞了。

    真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寿宴。

    沈老夫人内心也是气得不轻,平息了好一会,才让自己的情绪不再外露。

    一天发生了两件闹心的事情,一个是秦公子,现在又是一个霁月,沈老夫人再没有心情招呼外面的宾客,便直接回她院里歇着了,后面的事情由二房那边打理也足够了。

    此时,戏台下的沈朝歌在左右等待时候没有等回霁月,倒是先等到了她那个便宜老爹沈为民。

    他带着刘姨娘、沈承恩,以及刘姨娘的哥哥刘大平和他媳妇,外带他们的儿子刘畅一块过来了。

    好不容易来到这沈府,这里吃的喝的全都是免费的,他们不仅要在这里吃个痛快,也要把这里的每一处都逛个遍。

    刘姨娘为了显摆自己深受沈为民的宠爱,在这样的日子里自然是百般撒娇讨好,哄着沈为民陪他们到处看,到处转。

    今天沈府来了那么多的客人,她到处显摆,无人不知沈为民深爱她。

    虽然是姨娘,可她为沈为民生了个儿子呀,三房现在没有正室,被扶正恐怕也是早晚的事。

    正嘎嘣着嗑了瓜子又吃核桃,吃了核桃又把各种点心吃了一遍的刘彤一眼瞧见自己人过来了,立刻站了来,扯了嗓子挥了手喊:“爹,娘,我在这儿。”

    戏台上的名角正扯着嗓子唱,她这一嗓子喊得比戏台上的声音还要高昂。

    连叫三声,不仅引起了她家人的注意,也引得听戏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实在是有人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讽刺了句。

    “沈家怎么什么穷亲戚都往府里领。”

    瞧这刘彤面前的桌子上、地上,吃的到处都是垃圾,毫无形象。

    说这话的是墨兰,14岁了。

    墨家,那是沈朝歌母亲的娘家,府邸在京师。

    皇恩浩荡,倍受尊荣,曾经的影响力大过天。

    大耀国后,墨家渐渐走向衰败,尽管如此,墨家暗中的势力依旧是不容小觑的。

    想当年,她的母亲,墨家的小姐墨云嫁给她的父亲时,便遭遇到墨家的阻挠,奈何母亲就看中了父亲的风流儒雅,直气得外祖母扬言若她不听劝,再不要认她这个娘。

    商人向来是被认为最低贱的,且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外祖母是看不上沈家的。

    母亲也是个痴傻的倔强的,为了个男人还能以死相逼,以致直到她死前,外祖母都不见她。

    墨家又不缺聪慧的姑娘,除了她母亲,有的是姑娘能讨外祖母开心。

    母亲死后,外祖母亲自过来一回,哭了一场后,再没出现。

    这一次奶奶过六十寿辰,照理说外祖母也是和往年一样,绝不会出现的,只是因为听闻了她的父亲三年孝期满后便把外室娶进了府,这才派了府里的嫡公子墨启生和嫡小姐墨兰前来,目的也就是想看看她与晚歌在府里过得是否如意。

    外祖母就算再气母亲,她也终究不在了,人都死了,便没什么不能原谅的了。

    说到底心里也是放不下没有娘的两个孩子。

    此时,墨兰就坐在沈朝歌的边上,时尔品一口茶,举手投捉之间一派的优雅贵气,出水的芙蓉,不,芙蓉都不及美人妆。

    墨家的人都是生得极为好看的,容颜不衰似的。

    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家族的皮相能和墨家媲美。

    无论男女,个个绝美,独一无二。

    她与晚歌便是遗传了母亲的容貌,墨家的血统。

    墨启生则坐在之前霁月身后的位置上安静的听戏,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绝世的容貌,惊为天人。

    前世之时,墨家兄妹从沈家离开后,便再没有出现过,因她待人家冷淡得很,觉得墨家的人太狠心了,竟然不肯让她的母亲回门,死了才来一次,有什么意义。

    这一世,墨家兄妹来后,她多数的时候都是在陪着墨家兄妹,让他们跟在自己旁边,陪她一起去捉奸,一起来听戏。

    乍听墨兰有话说,她也就笑盈盈的道:“兰姐姐若为这些乡下人生气,就抬高了她们的身价了。”

    墨兰哂笑,道:“这些个小丑确实不值当劳神,但看着闹心。”

    说话之间,沈为民一群人已过来了。

    张翠翠也是个大嗓门,她人过来的时候便瞧见了朝歌,立刻快步走过来笑呵呵的喊她:“七姑娘呀,我是彤彤她娘,你刘姨娘的嫂子。”

    朝歌坐着未动,挑了眉眼扫她一眼,又扫了她身旁的刘畅一样。

    那刘畅接到她扫来的眼神,丝毫不认生的走了过来和她说话,道:“七姑娘,我叫刘畅,彤彤她哥。”

    刘大平也过来自我介绍了:“七姑娘,我刘大平,彤彤她爹,你刘姨娘的大哥。”

    朝歌轻轻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语气不亲热,有一点的厌烦,道:“无须这般大声,我耳朵不聋。”

    一帮乡下来的在这沈府转了一天了,许多宾客也是知道他们的,本来心里就对他们充满了鄙夷,现在咋听七姑娘说这话,左右便有人掩唇低笑起来。

    是嘲笑的意思。

    张翠翠只好挠着头说:“七姑娘莫见怪,莫见怪。”

    朝歌是笑非笑,道:“都别站着了。”

    张翠翠却想与朝歌坐在一处,只好对朝歌旁边的墨兰道:“这位姑娘,咱能换个位置吗?让我陪七姑娘说几句话。”

    墨兰便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

    沈为民脸上有几分的挂不住,要知道这是墨家的小姐,头一次登门,尊贵着哩。

    心里暗怪这些乡下人太不懂规矩了,但也不好斥责,毕竟是刘姨娘的嫂子。

    刘姨娘刘香玲忙上前拽着自家嫂子陪笑道:“墨姑娘莫见怪。”

    实不相瞒,她也没有把墨家的人放在眼里。

    他们远在京师,从不与沈家往来,这次前来也不知道是为个什么。

    想她在府上最多再多住一晚上,明个就会离开的,更不会把她当回事。

    “嫂子,咱坐这边。”

    “这姑娘怎么这般不好说话哩,我不过是想和七姑娘说几句话。”

    张翠翠不太高兴了,加上她嗓门比较大,说话难免像吵架。

    墨兰哂笑,道:“什么样的客人都能请到府里来,沈家还真是越来越来堕落了,难怪我祖母当年死活不同意姑姑嫁进来,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个姨娘的穷亲戚,在府里敢这般没有礼数,这是为什么?

    不过是狗仗人势,被惯的。

    朝歌温声道:“都是一帮没有见识的乡下人,兰姐姐且莫为他们伤了神。”

    朝歌说这话张翠翠就不高兴了,扯着嗓子道:“七姑娘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乡下人怎么了,你还看不起乡下人了?你们城里人不也是吃我们乡下人的米面长大的呀。”

    实事上她想与朝歌说话是假,巴结她也是假。

    关于沈府的一切,他们家也是清楚的,来沈府的目的就是要帮着刘姨娘在府里立足,寻找一切的时机,找沈家两位姑娘的麻烦。

    朝歌抬眼扫了她一眼,走到她面前语气冷淡的道:“我们沈家有自己的粮田,自给自足,没吃过你们的米面,再则,就算是吃了你们的米面,也是要给银子的,你卖我买天经地义,谁都不欠谁。”

    “七姑娘,话可不能这样说呀,人活着要是不知道感恩就少了人情味了,那就不是人了。”

    啪。

    朝歌扬手给便甩了她一个耳光。

    张翠翠一愣,她是万没想到朝歌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人。

    旁人也惊了,本是坐着看戏的人早已不再朝台上看,而是朝这边看了过来。

    “你打我?”她震惊的质问后,立时撒泼打滚的往地上一坐一躺,大吼大叫的嚷:“七姑娘打人啦,七姑娘打人啦。”

    得让沈为民趁机看看,她这个闺女有多刁蛮任性不讲理。

第79章朝歌亲自选通房

    朝歌冷呵,道:“本来我还想着留下你们在府上多住些日子,陪陪夕歌和刘姨娘多说说话,这话本也让夕歌代传了过去,既然你们并非真心要住在我沈府,而是找岔的,那就恕我不能留下你们了,红果,把她给我扔出沈府。”

    她声音冷淡,不高,却格外有力量。

    红果大步流星的过来,伸手便提起了地上撒泼打滚的刘姨娘,捏着她的后颈就走。

    刘姨娘一惊,自家哥哥和嫂子若真被从府里赶出去,她还有什么面子?

    这说明她在沈府没有地位,连自家哥哥嫂子进府一趟都能被赶出去。

    她忙去拽沈为民,楚楚可怜的想让他出面,沈为民便不能不出面,忙呵斥:“胡闹,快把人放下。”

    沈朝歌拨腿就走,她爹的话,她权当听不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是想给自家这个便宜爹留几分薄面的,只盼望他放聪明点,该哑巴时能装一下哑巴。

    “你,你给我站住。”沈为民急得要去追她,显然他并不聪明,不会装聋作哑。

    墨家的公子墨启生高挑的身子便拦在了他的面前。

    沈为民看他一眼。

    这位小公子年纪不大,不过18岁的少年,但往他面前一拦,一站,那气势就让他莫名畏惧。

    这位墨公子嘲讽道:“让一帮穷亲戚在府上撒泼打滚,可真有本事。”

    沈为民又急又尴尬。

    若真把人赶了出去,刘姨娘晚会还不得和他闹腾呀。

    刘姨娘见沈为民这会起不了作用,只好亲自去求沈朝歌,追上她拦在她面前道:“七姑娘,我这嫂子一辈子生在乡下,没什么见识,也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就饶她这一回吧。”

    沈朝歌心里也并非真心想赶人,她本就有意想留下的,不过是杀杀他们的威风,让他们晓得如何做个人。

    刘彤这时也匆忙过来求情道:“七姑娘你千万别生气,我娘没有恶意的,你千万不要和我们一帮乡下人计较。”

    她还想在府上住一段时间呢。

    一段时间当然不够,是一辈子。

    这才进府第一天,她不想因为她娘的原因被灰溜溜的赶出去。

    朝歌扫了她一眼,宽宏大量的道:“既然刘姨娘和刘姑娘都求情了,我自然是不与她计较,刘姨娘,你要多费点心思了,好好教导一下你嫂子,让知道明白这里是沈府,不是你们的乡下,随地撒泼打滚是最下品的伎俩,沈府有沈府的规矩,每个在沈府的人都要遵守。”

    “是是。”刘姨娘只能先应下来。

    早晚有一天,沈府的规矩就是她刘香玲说了算。

    朝歌也就打了个手势,红果这便把人放了。

    张翠翠一脱离红果的手,整个身子又仆倒在地上,非常狼狈。

    一个小姑娘家,那手就像铁夹子似的,夹在她的后颈上,她怎么也挣不脱,而且越挣后颈便越疼。

    沈朝歌便不再说什么,抬步走了。

    她身边的人也就跟着前呼后拥的一块去了,好不威风。

    好不威风,令刘姨娘顿时红了眼。

    不过是一个12岁的姑娘,因为是嫡出的,身份就显得特别的威风。

    这么小的年纪,在府里居然能当起家来。

    原本沈为民想留下她的兄长一家子在府里住些日子,因为沈老太太不同意,可朝歌发话了,她们就可以留下来。

    她所说的话,甚至比沈为民这个当爹的更有力量。

    一个小丫头,身边有五个奴婢伺候着,再加上她的女儿夕歌的话,便是六个贴身伺候的了,可怜她女儿身边却一个奴婢都没有给安排。

    再看她身边的往来的人,也都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可怜她的女儿,还没结交到什么富贵的公子或小姐。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很不公平,只因为她不是正室,便没有说话的权利。

    再看旁边的人,就觉得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悄悄的对她指指点点,这又让她心里又恨又气。

    不管怎么样,算是把兄长一家子留下来了。

    沈朝歌,等着瞧吧,早晚有一天,滚出这个府的是你们。

    她一个姑娘,也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府里不嫁。

    ~

    在今天这样一个日子里,天气也温和迷人。

    微风拂过,像情人在耳边亲昵耳语。

    青石路上,姑娘们从戏台那边又返了回来。

    沈朝歌与墨兰一路并肩而行。

    两位佳人,任谁瞧了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本来祖母分外的不放心你们姐俩,怕姨娘进门,你们受到欺压,今日一瞧,原是祖母多虑了,明天回去后,我便把你的情况和祖母一五一十的说了,也免得她老人家整日挂心。”

    墨姑娘的声音也是极美的,柔中带着刚。

    “你们难得来府上一趟,又何必急着要走呢?不能多留几日,容我好好招呼你们吗?”

    朝歌话中带着遗憾和不舍,是真不想她现明日就走的。

    前一世没有好好招待她们,今世,她想把这一切都补全了。

    所有的遗憾和亏欠都补上了。

    墨兰便回了身后不紧不慢跟着他们而行的墨公子,道:“哥哥,七姑娘想我们多留几日,你看呢?”

    墨启生说:“随你了。”

    对于自家妹妹,开口便能听出他话中带着的温柔与宠爱。

    既然让她拿主意了,墨姑娘也就道:“那我们就多叨扰几日了。”

    “万不是叨扰,兰姑娘在府上万不要觉得分生,要当成自己的家一样自在,如果母亲在世,一定也很想你们多在府上留些日子,好与她多说一些关于祖母的事情。”

    墨兰便应允了:“等你得了空闲,我便细细把祖母的事情都说与你听。”

    这般,墨兰兄妹也没再跟着她闲逛,与她就此别过,回客房歇息去了,朝歌则去了祖母沈老夫人面前,得知她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歇息,便又找了去。

    她还要和老夫人求个情,让刘姨娘的亲戚在府里多住几日。

    另外,还有晚歌退亲一事,也要尽快让祖母办了,这事不能妥。

    沈老夫人并没有真的歇息,只是在榻上闭眼养神。

    知道沈朝歌来了,也就请了,只是调整了个姿态,人是依旧靠在榻上的。

    朝歌走过来福身道:“奶奶忙到现在,一准是累了吧。”

    沈老夫人睁着眼打量她。

    举手投足之间,朝歌好似真的长大了,但明明稚气未脱。

    “来,坐奶奶这儿。”

    朝歌便在她床榻边上坐了下来,和她说:“奶奶,我有一事要求您呢。”

    “说吧,又要求奶奶什么事呀?”

    “就是刘姨娘的哥哥和嫂子来了,刘姨娘想让他们在府上多住些日子。”

    一会觉得朝歌懂事了,现在一听她说话,又觉得她还是那个心思单纯的朝歌,她不由得叹口气:“你呀,就是耳根子太软了,是不是你爹求你来和我说的?”

    之前已求了情,她拒绝了。

    本来她都没有同意让刘姨娘的一些亲戚进府来参加她的宴席的。

    瞧瞧那一家子,进府后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真是够丢沈府的脸面。

    朝歌便弯着眉眼道:“奶奶,让他们多住些日子也没什么的,又不是住一辈子不走了,何必为了几个穷亲戚让爹和你闹意见呢。”

    “虽然说的有道理,但这些个穷亲戚住在府上,闹心呢。”

    “奶奶你放心,我也不会让她们打扰到奶奶,就像刘姨娘一样,不让她们过来给你请安,这般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沈老夫人不由得打量她一眼,说:“就照你说的吧,只是这些个乡下人野得很,别让她们在府上惹出什么乱子来。”

    “奶奶放心,万不会让他们惹出任何乱子的。”

    说了这事,老太太也有话要问她。

    “朝歌呀,你大哥今年多大啦?”

    她仿若一下子忘记了霁月的年纪,事实上应该没有人能忘记他的年纪。

    毕竟他的存在非凡,是用她儿子的命换来的。

    “十七了。”

    “十七了,不小了,这个年纪,是该给他安排两个通房丫头伺候了。”

    朝歌一愣,咐和:“大哥确实有这个需要。”

    “……”小丫头骗子,说起这种话张口就来,一点都不害臊。

    这话本也是老夫人的试探之意,见她面上没有别的心里也就明白了。

    恐怕是那个臭小子一厢情愿,她的朝歌才12岁,整天无忧无虑,还不太懂这些个男女之情。

    朝歌无意,她也就放心了。

    沈老夫人便直接唤了自己屋里的焦嬷嬷来,吩咐她现在就去挑两个合适的奴婢,送到大公子那边,给他做通房的丫头。

    焦嬷嬷照着她的话应下,等退了下去,朝歌便笑着说:“恐怕焦嬷嬷不知道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去帮忙挑一挑。”

    她撒腿跑了,至于晚歌退亲一事,她也忘记问了。

    要给霁月送两个通房,这事听在她耳朵里怎么那般的别扭哩?

    心里莫名就不舒服开了。

    可既然奶奶这么决定了,她要先去帮着挑一挑,看一看。

    霁月的通房,那也得是上等的货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配得上。

    半个时辰后,朝歌亲自挑了两个通房的丫头,亲自送到霁月那边去了。

    知道是朝歌亲自挑的,又是亲自送过去的,沈老夫人更放心了。

    只要朝歌待霁月没那心,一切都好解决。

    他一个人害单相思,是没有用的。

    由朝歌亲自给他塞两个姑娘,慢慢的,他也就死了那条心了。

第80章浑浑噩噩不明白

    繁华过后是安静,日落归于黄昏。

    锦园居如往昔,主人坐于书案前,在无人之时,面色如常的淡漠。

    “大哥,你果然已经先回来了。”朝歌挑了帘子快步走进来,为了忙于他的事情,她到现在连口气也没有喘过。

    千挑万选,终于找了两位不错的姑娘。

    霁月抬眸看她。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有点事,就先回来了。”

    “我也有点事要告诉你。”说话之间,她人已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刚才我去了奶奶那边一趟,奶奶让焦嬷嬷给你挑两个丫头做你的通房,我怕焦嬷嬷眼神不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便亲自帮你挑选好了。”

    “……”

    她打了个响指,两位亭亭玉立的姑娘走了进来,年纪都在16岁。

    年纪虽是稍微大了一点,正因为年纪大,人便比较成熟稳重,再合适不过的年纪了。

    “来见过公子。”朝歌吩咐下去,两位姑娘便恭恭敬敬的福了身。

    她眉眼带笑的问:“怎么样?喜欢吗?”

    霁月看着她一脸的邀功讨好,道:“自然是喜欢的,谁不爱美人。”

    自然是喜欢的,谁不爱美人。

    朝歌微微怔了一下。

    好像才意识到,原来霁月也爱美人。

    她看着霁月姣好的面容,好看又凉薄的唇。

    她恍然间就想到,他曾吻过她的唇,掠夺过她,毫不顾及。

    那等一会,他也会用他的唇,去亲旁的丫头了。

    忽然从脑中掠过的想法,却让胸腔像被人划了一刀,一下子就疼得她小脸煞白,呼吸沉重。

    她下意识揉了一下发疼的地方,又若无其事的说:“你能喜欢,也算我没有白费功夫了,那你慢慢享用吧。”

    她站了起来,本想给他一个笑,终究是没笑太好看。

    慢慢享用,听起来洋洋洒洒。

    她挑了帘子离开,却不知为何忽然就感觉到自己全身发凉。

    “叫什么名字?”珠帘之外,她听见霁月在说话,声音没有往日的冷漠,反而有些许的温柔。

    她本能的停了下来,脚步没有立刻跨出门口。

    其中一位黄衣服的姑娘说:“七姑娘说,由公子赐名。”

    “那你就叫莺莺吧。”

    “你叫燕燕。”

    莺莺燕燕,多好听的名字啊!

    “谢公子赐名。”

    两位丫头也是乖巧,声音甜美。

    他便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上前来。

    两位姑娘立时含羞带怯的走了过去。

    虽然是沈家的养子,但身为一个奴婢,能成为沈家大公子的通房也是一种福气,何况这位公子长得真真的好。

    “公子。”两位姑娘倒也胆大,立刻含羞带怯的依在了他的左右。

    声音又娇又软,听着就让人骨头发酥了,她果然没挑错。

    霁月喜欢这样的。

    霁月喜欢了,她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她怎么会这般的难过呢。

    她都不知道是怎么跨出霁月的门,她轻轻揉着发疼的心口。

    莫名想冲进去把这两个姑娘拽出来,不许她们碰他。

    寻常人家的公子,都会有一妻一妾,沈家的大公子,未来的太尉大人,他更应该多几个姑娘伺候着的。

    两个朝歌一番交战。

    “从今天起来,你们就伺候在这院子里,人前是通房丫头,人后也只奴婢,这件事情若是传到了老夫人和七姑娘那里,你们两个的罪责自己承担。”

    两位奴婢本是依在他身边,忽然听他的声音变得冷了几分,顿时一惊。

    “滚出去。”

    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就变了脸,声音又冷冽,人也冷漠,全身都写着不要靠近我。

    “公子,您……”燕燕有几分的不甘心,但也不敢再碰着他。

    她们是被选来做通房的,现在公子的意思分明是不要她们做通房,不仅如此,还不能让老夫人知道了。

    “怎么?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

    大公子并不温良。

    两位奴婢又是一吓。

    冷漠的声音,无须多严厉,那其中的杀伤力,也令她们不敢再置喙。

    毕竟是奴婢。

    “是。”两位赶紧就退了下去。

    “锦言。”

    “在。”锦言快步走了进来。

    他轻轻抚额,有几分若无其事的样子,询问:“朝歌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锦言说:“看起来很伤心。”

    她伤心,那他就放心了。

    死丫头给他找什么通房,添什么乱。

    “沐浴吧。”

    “是。”锦言转身吩咐下面的人准备好水。

    ~

    伤心不足以形容朝歌的心情。

    她亲自送了两通房丫头给霁月,他也答应了,转身她又发现,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书上写的那些男女之间的鱼水之欢,她都懂的。

    这会功夫,霁月怕是已经在做那些事了。

    她莫名的盼望,他不要做。

    前世,他们之间也不曾有过那样的关系。

    他吻过她的脸,亲过她的唇,他侵犯她,她理当讨厌他,恨他。

    她以为那是侵犯,是羞辱;她觉得那是不顾伦理,不知羞耻,不要脸。

    她骂他、打他、恨他、恼他。

    他与她之间,始终筑着一道墙。

    是她的傲慢偏见,道德伦理。

    这道墙现在忽然间就崩塌了。

    说什么侵犯,羞辱,不顾伦理,不知羞耻,不要脸。

    前世浑浑噩噩不明白,今生恍恍惚惚就惊醒过来。

    ~

    “小姐,你怎么了?”红芙担忧的轻轻扯了她的胳膊,从大公子那边出来,她便是这个模样了,好像丢了魂似的。

    有花香扑鼻而来,她微微回过了些神。

    牡丹,各色的牡丹,可真好看,毕竟是花之富贵。

    “你们都先回去吧,红果留下便可。”她吩咐一声,前去采摘了几朵各样的牡丹。

    今早去前院之时,霁月有摘了一朵白牡丹,想他应该是喜欢牡丹的,她想把这些牡丹放在他的房间里。

    摘了一把牡丹,她转身便又匆匆跑了回去。

    朝歌一路奔了过去,在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也就是停了一下,她很快便又毫不犹豫的奔了进去。

    出入这里向来是随她的,没人管她,也无须通报。

    “七姑娘。”这一次锦言却意外的出现了,拦了她。

    “走开。”她不给锦言好脸色,也不给他好话,径直走了进去。

    锦言想说公子在沐浴。

    她走进房间,霁月不在书案前,她一边唤他一边往东边走了去:“大哥,大哥。”

    东边的房间是他的睡房,她进去一看,里面并没有人。

    人去哪了?

    她满心狐疑。

    “朝歌。”

    忽然传来唤她的声音,朝歌拨腿便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与这个房间相通的那边,其实是浴房,为了打扰他的好事,她把这事忘记了。

    门没有关,她径直走了过去,就见霁月人在浴桶靠着,赤着的上身一下子就映入她的眼中,她手捧的花立刻举到了自己的眼前,挡住。

    毕竟男女有别。

    倒也没有特别的惊吓,她也不是第一次见霁月沐浴了。

    印象最深刻的那一次是在被霁月救回来之后。

    那时,她额上刺的梅花印已经好了,有了那朵梅花印在额上,她觉得自己又是从前那个美美的沈朝歌了,比从前更美。

    人美了,心情也就好了。

    那日外面阳光毒辣,坐在营帐里不动也能出汗,她便想去不远处的山涧沐浴取凉,却不曾想到霁月竟在那里沐浴,她远远看见他光着的背,一眼认出是他,便生出一个坏主意来。

    霁月把她额上刺了梅花,虽然是让她变得更好看了,可害她那么疼,疼了好几天,流了那么多眼泪,她这辈子都没哭得那样撕心裂肺惊天动地过。

    她要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沈朝歌可不是任由他捏扁搓圆的。

    悄悄走了过去,准备把霁月放在一旁的衣裳抱走。

    没了衣裳穿的太尉太人可怎么回营呀。

    就让他在这儿慢慢等着,等他的人来找他吧。

    她主意打得好,却在伸手抱起他的衣裳悄悄转身要溜走时,霁月喊住了她。

    他喊着说:沈朝歌,把衣裳放下,不然有你好受的。

    声音里透着严厉,她一吓,双腿便走不动了。

    他毕竟是太尉大人,不是从前的霁月了,他们又多年不见了,在没有摸清他性子前,她还是不太敢和从前一样放肆的。

    干的坏事被当场看见,慌乱之余她解释说:“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转身,赶紧要把他的衣裳还回去,就见霁月已从水里上来了,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一丝不挂,顿时吓得尖叫一声,手里的衣裳一扔,捂着脸转身就跑,后面还传来霁月的声音,命令她:你给我站住,不许跑。

    吓得她又站住了,霁月却说:“看着路,慢慢走。”

    她却是气得咬牙切齿。

    不要脸,他就是故意的,她看到不该看到的,眼睛都要瞎了。

    ~

    过往的咬牙切齿,现在想来都是刀。

    霁月是关心她的,是怕她跑太急摔着了。

    是她狗咬吕洞宾,从不知他的真心。

    朝歌稳了一下心神,还是拿花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矜持的问他:“你在沐浴呀?”

    这不是废话吗,这是浴房,不沐浴来这儿做甚。

    他不答反问:“你有事?”

    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脸儿被挡住,整个人就真成了花一样的姑娘了。

    美不可言。

    想到她刚送来的两个通房,他心里不免冷笑。

    死丫头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不知他所想,不知他想要。

第81章他是她两世命脉

    “我没事,我就是忽然看到一些好看的花,想给你送来。”

    她的声音透过鲜花传了过来。

    甜甜脆脆。

    “那就放着吧。”

    他语气和往常一样,淡漠,没什么温度。

    “好。”她立刻转身出去了。

    再次来到他的书案前,把自己带来的牡丹换进花瓶里后,她便安静的坐了一会,等他出来。

    她不走,他就没办法做那事了。

    过了一会,他走了出来。

    刚沐浴的公子衣裳又整齐的系了起来,朝歌看着他,公子世无双。

    她终究是个自私的,前一世不容她碰着自己,这一世又不容他去碰别人。

    可那两个丫头是她亲手送来的,现在反悔未免可笑,何况他已经干脆的接受了她送来的通房。

    一点犹豫都没有。

    “怎么了?”霁月人过来,没坐在她的对面,反坐在了她的身边。

    他看着她,她眼见的有些闷闷不乐。

    “牡丹已经放好了,你喜欢吗?”她忙把花瓶拿了过来,送到他面前,强颜欢喜。

    他说喜欢,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绞尽脑汁的想着留下来的理由。

    “我忽然想起来,你教我的曲子我还是不会弹,你能再教我几回吗?”

    “可以。”

    她便站了起来,去坐到他琴边。

    霁月也就跟着过来了,依旧在她身边坐下。

    她便先弹了一下后说:“我也知道我没有抚琴的天赋。”

    “自信点,你很好。”他双手覆盖在她的纤纤素手上,拨动琴弦。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充满了温度,力度。

    恍恍惚惚间,她早就习惯了霁月的碰触,他自然的碰她的手,肌肤相亲,她却不反感。

    她亦然,也习惯于碰触霁月,肢体接触,她不觉得别扭。

    浑浑噩噩小半生,她始终是没弄明白过。

    跌跌撞撞,也许现在她还是不太明白,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她想起霁月说美人谁不喜欢呢,霁月是喜欢的。

    她也知道自己挺美的,比那两个通房丫头美太多了。

    她已不知手下在弹奏什么。

    等琴弦停,他没言声。

    她怕沉默太尴尬,便如老母亲一样仔细叮咛,说:“虽然送了你两个通房,但年轻人是要节制的,我听说有些不懂节制的人,等年纪大一些的时候,身体就垮了。”

    心如被搅乱的一池水。

    胡言乱语,她其实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个小姑娘和他讨论这样的问题,无端就惹得人邪火往上窜。

    她可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尤其待男女之事上,懂得倒是不少。

    他说:“你放心,我身体好得很。”

    何况,他才17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她无言以对,转眸看他,仰脸便看见他好看的颈项,还有喉结。

    他问:“时候不早了,你要留在这儿用晚膳吗?”

    “嗯。”她轻声应,能留一时是一时吧。

    他又说:“你也累了一天了,不要早点回去沐浴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这儿会耽误到你……”

    行房两字她没说出口。

    他直言不讳,说:“有点。”

    她瞬间便红了眼。

    他果然是想……

    霁月本来对这方面就很放得开,毕竟是连伦理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的人。

    她难过得要死,却不能反对他。

    “那我走了。”她立刻站了起来,感觉想哭。

    她不想在霁月面前哭,不知所谓,莫名其妙,太难看了。

    霁月便握住了她的手腕,问她:“你是还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去而复返,磨磨蹭蹭,定然是有话要说的。

    “没有。”口是心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却没想到没有两个字出口时便成了一丝哽咽。

    他自然发现了她的异样,他又不是笨蛋。

    问她:“谁欺负你了吗?”

    “嗯。”她点头又摇头。

    谁能欺负得了她,是她自己欺负了自己,还把自己欺负得想哭。

    这世上怎会有她这般蠢钝的姑娘,跌跌撞撞一生,竟不知何为情爱。

    她后悔了,后悔送他通房了。

    这些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他又问他:“谁欺负你了?”

    “除了你还能有谁敢欺负我。”

    可事实上,敢欺负她的人太多,连她自己都要欺负自己一番。

    “别哭,我以后不欺负你了。”

    看她真伤心了,他话也温柔多了。

    她没有哭,只是眼睛湿了。

    他伸手轻轻去刮了她秀气的鼻子,透着雾气的眸子便被她使劲压了回去。

    “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他终究是放了她的手腕,拍拍她的胳膊,要她走。

    “我再说一句,你还没有娶妻,不能让奴婢怀了身子。”

    她跟个老母亲一样步步谨慎的嘱咐,说出这样的话,她自己却疼得撕心裂肺。

    他才17岁,第一次有通房,她怕他会不懂这些。

    “……”她懂的可真多。

    虽然这个年纪的姑娘都懂得挺多的,但这话由她嘴里说出来,并不会让他太舒服。

    霁月便说我知道。

    朝歌便转了身,一转身,眼睛又蒙了雾。

    想要快步离开,脚下却有千斤重。

    想要快刀斩乱麻,斩断这一切搅扰她的情缘,内心早已兵荒马乱,抽出的刀毫无章法,挥刀断情情更浓。

    她不想再回忆,回忆却接踵而来,就像洪水排山倒海,挡不住。

    韩公子来府上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原由打了韩公子,她气冲冲的来找了他质问,辱骂,然后被他亲了,她却不知那也是一种喜爱,骂骂咧咧,一抹嘴走了。

    那是霁月第一次亲吻她。

    跨出门槛,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门槛,她平日不知从这里走过多少回,今个却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

    走出去后她怔怔的在门外面台阶上坐了下来。

    “七姑娘,您这是?”

    锦言见她坐下来,走出来询问。

    “离我远点。”朝歌对于锦言这个人充满了忌惮,她一点不想让他靠近自己。

    锦言只能离她远一点,选择进屋了。

    他得把外面的情况和屋里的人禀报。

    过了一会,霁月也就出来了。

    抬眼便瞧见小姑娘迷迷瞪瞪的坐在外面的台阶上,也不知道是想要闹哪样。

    又许是他想多了。

    “怎么坐这儿了?”他稍微俯下身来弯腰询问。

    她无话可说。

    他说:“天要黑了。”

    她无话可说。

    他说:“今天累了一天了,我真要歇息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

    她无话可说。

    他又特别为她解释:“你不是刚给我送了两个通房吗?不能让人家等太久了。”

第82章我这里疼之朝歌

    是啊,她刚送他两个通房。

    这世上怎会有姑娘像她这般,糊涂至死。

    “乖,早点回去。”霁月的手轻轻在她脑袋上抚摸了一下。

    很轻很温柔。

    分明就是温柔一刀。

    等他的手离开之时,他便转身回屋了,用她听得见的声音和锦言吩咐:“让莺莺和燕燕进来伺候。”

    锦言便去唤人。

    还要两个一起伺候,他也不怕吃不消。

    姑娘心里委屈,却只能冷冷的笑,笑世上再没她这般蠢笨的姑娘。

    笑聪明如霁月,手握三军。

    终其一生,也没有搞定过她这位蠢笨的姑娘。

    笑他始终也不知她心所想,她心所要。

    笑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

    两位奴婢又匆匆过来了,莺莺燕燕,可真会起名字。

    两个奴婢进了屋内。

    她默默站了起来。

    她可以冷冷的恨恨的站在夕歌的门外听房,听他们倒凤颠鸾,骂他们恶心。

    却不能在霁月这儿听房。

    就算霁月不在意,想他也是不会在意的,也不知道什么事才是他在意的。

    心好痛,她又轻轻揉了一下,恨不能把它从里面抓出来捂一捂就不疼了。

    哪个男人没有通房的丫头,霁月就是有十个也是不过分的。

    她甚想自我催眠,自我警告,这不是她该在意的。

    未来的太尉大人。

    仿若已看见他的床上有着各色的姑娘伺候。

    她上次在书里看过那些画面,几乎知道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一丝不挂。

    满室香艳。

    淫靡。

    噗……

    那一口的腥甜,甚至都来不及控制,就喷了出来。

    她措手不及,自个也惊呆。

    “小姐,七小姐。”红果已经朝她冲了过来。

    怎么也没有想到,健健康康的姑娘,好好的姑娘,怎么会忽然就吐了血。

    她一把抱住仆倒的朝歌,冲里面急声唤:“公子,七小姐吐血了。”

    “别叫他,别叫他。”

    她弱弱的阻止,连开口都是痛的。

    呼吸会痛。

    为什么会这么痛,为什么会吐血?

    她不想这样的,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

    两世为人,跌跌撞撞,头破血流,撕心裂肺,才觉悟到这可能就是人口中所谓的爱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回去。”她低声的吩咐,再不想多说一句。

    她想活着,好好的活着。

    前世,大概也是这般。

    当霁月真把她嫁与了锦言,她也曾这样难过的吐过血。

    每每想起他,都会难过到心绞痛,痛极了就会吐血。

    大夫说她是急火攻心所致,让她不要忧郁。

    她如何不忧郁。

    没几个月,她就撑不下去了。

    爱在体内忽然苏醒,她通体发寒,花容失色。

    哪有这般的爱,竟然能要人的命。

    哪有这般的情,说不清道不明。

    “朝歌。”霁月人已疾步而来,把她从红果的手里接过,抱了起来,并吩咐红果:“唤锦语把萧大夫请回来。”

    红果应声,去唤人。

    霁月抱着她便要往屋里去,却听她虚弱的说:“我不要进去。”

    他没理会,直接送自己屋了,对屋里伺候的奴婢沉声吩咐:出去。

    两奴婢没敢待着,心怀疑惑的退了去。

    大公子真是喜怒无常的一个人。

    朝歌被放在床榻上。

    “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今天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见她脸色惨白,嘴角还挂着的血迹,他也显慌乱,忙拿了帕子给她擦嘴角的血迹。

    忽然这般吐血,他想她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朝歌瞧着他,满心无力。

    他很温柔擦拭她嘴角的血,甚怕一用力会弄疼了她。

    温柔的时候,他是真温柔。

    心狠的时候,也是真狠。

    “我这里疼。”她轻声说。

    她抚的是心脏的位置。

    这里疼,这个感觉她太熟悉了。

    前一世,成亲不过三个月,她日日难熬,夜夜难眠,当时的感觉也是这般。

    她这里天天疼,疼得她喘不过气。

    大夫给她开药,让她保持一个好心情,她家中发生这样的变故,又哪里会有好心情。

    她连吃药的心都没有了,生了死就死的绝望。

    如今想来,她是在霁月这件事情上过不去了。

    被旁人欺负得再如何的狠,就算为奴为婢,也没有让她痛得喘不过气,也从未让她丧失活着的信心,那时她也仅仅是生气,愤怒,怨恨。

    她甚至会乐观的想着,早晚有一天会逃出去的。

    她还有活着的勇气的。

    到了霁月这儿,她好不容易被救回来了,最后却让她连活着都觉得没意思。

    前世,她爱了霁月而不知。

    到了这一世,爱他的心又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苏醒。

    爱苏醒,如浪潮袭来,一浪又一浪,砸得她头晕目眩。

    昏天暗地。

    “朝歌,很难受吗?”

    他心疼在眼中,是显而易见的。

    她难受,她怎么会不难受。

    原来霁月才是她的死穴,是她的命脉,他一动她就痛。

    “霁月,我这里疼。”

    她抓住他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

    “我知道,再忍一忍,萧大夫很快就会到。”

    他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

    轮回两世,聪明如霁月,能掌天下军权的霁月,也始终不知道她是爱他的。

    可以为爱死,可以为爱而生。

    可以爱他到死,也可以伤他到死。

    她想起那一世的霁月,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她想起霁月的悲伤、霁月的痛苦、霁月的冷漠、霁月的冷酷、霁月的爱,霁月有的欲,霁月的愤怒、霁月的无可奈何、霁月的疯狂、霁月的不顾一切,还有霁月的温柔、霁月的耐心、霁月的隐忍,霁月的吻……

    霁月所有的情绪,她竟都记得那么的清楚。

    与她磕磕绊绊那么多年,那个爱过她的霁月终是什么也没有得着。

    因为她的无知。

    咳……咳……

    无法压住的那一口腥甜,吐得她肝都要出来了,手帕上便沾满了血。

    随着那又吐出来的一口腥甜,她忽然就发出极大的哭声。

    有谁知她的心早已溃不成军,兵荒马乱,不知所措。

    情不知所起,却伤人命。

    在她浑浑噩噩的时候,有种毒便深深种在她心上,生根发芽,连着筋和着血。

    这样的疼,那样的痛。

    她哭,为她自己哭。

    为那逝去的,永不会再回来的霁月哭。

    她的霁月,她疼。

    少年霁月轻轻俯下身来,拥抱了她。

    霁月的怀抱是温暖的,熟悉又陌生的。

    死了娘的时候也没见她这般撕心裂肺。

    她一哭,他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跟着她起伏,疼痛。

第83章太尉大人谬赞了

    哭一场,仿若要把前世的痛都哭出来。

    感觉到霁月无声的紧紧的抱住她,她渐渐清醒过来。

    她轻轻推了他一下,这是少年霁月,不是她那个霁月,可又是她的霁月。

    她对少年霁月说:“我生病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奶奶,不要告诉晚歌,不要告诉别人,不能让她们为我担心。”

    忽然吐血,会吓着她们的。

    他说好。

    她合着眸子,思绪渐渐飘远。

    霁月的爱,太重,重得她透不过气。

    霁月这个人,她爱不起,却爱到撕心裂肺。

    他会是位高权重的太尉大人,她如何要得起。

    仅仅是要两通房,她便受不了。

    他若三妻四妾,他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恍惚又想到母亲,也曾在父亲晚归时偷偷落泪。

    那时她不懂,现在便全明白了。

    必是母亲早就觉察到父亲在外面的作为,才会整天那么不快乐。

    父亲在家她不快乐,父亲不在家,她也不快乐。

    世人总是给女人定下许多的规矩,不许女人嫉妒,面上不嫉妒,心却碎裂至死。

    可不会嫉妒的情爱,又哪里称得上是真情爱。

    霁月的额抵在她额上,是想感受一下她的体温,便发现有些烫。

    那便真是病了。

    霁月问她:“朝歌,你为何这般哭?”

    总归是想不通的。

    聪明如霁月,终是不明白她为何哭,为何闹,为何笑。

    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两世为人,前世浑浑噩噩,今世她自认为看透了情爱。

    缘起缘灭,男的女的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也没什么新鲜的。

    不料,原来她从未看明白。

    ~

    “公子,萧大夫来了。”他倒是来得够快。

    朝歌已昏昏欲睡。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萧归流为她请了脉。

    “她染上了热病,我开个方子,先把煎了药让她服下。”

    霁月问:“她刚吐血了,不是中毒所致?”

    萧大夫说:“她没有中毒,吐血是属于急火攻心所致。”

    “……”

    萧大夫解释道:“急火攻心的人多半是在感情中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没能很好的发泄也来,积压在心里,使得全身的气血阻滞运行不调,出现心理疾病,严重的会出现吐血的情况。会低热,心烦易怒,头晕,是很严重的疾病,好好调养,不然很容易丧命。”

    霁月疑惑,道:“我看她对韩公子倒也没个真心,不至于为他急火攻心。”

    说起来他也是看着朝歌长大的,她整天都是快快乐乐,蹦蹦跳跳,没心没肺的,能有什么急火攻心的事情。

    萧归流表示这他就不知道了,但她现在的情况就是这般,她吐血是急火攻心所致。

    把开好的方子给了锦语,由他去抓药,又和霁月交待说:“你也不用太担心,这种病非要慢慢调理,保持心情愉快就好,等她清醒过来,好好询问一下吧。”

    到底是什么导致她急火攻心,也只有她自个清楚了。

    霁月也就打发他先回去了。

    等药煎了过来,他把昏昏欲睡的朝歌扶了起来,告诉她这是药,喝了病就好了。

    药总归是苦的,她喝了一口便不愿意张口了。

    “乖,你现在还热着,喝完你的热才能退去。”

    她不听,歪了脑袋睡过去。

    她还是那个任性的朝歌。

    霁月看着她,一时之间竟拿她没有办法。

    过了一会,朝歌的脑袋就被他给扳了过来。

    她觉得自己唇上一热,然后有什么东西灌她嘴里了,她还来不及去想这是啥,便给吞咽下去了,紧接着又来了。

    她用力张开沉重的眼皮,看着他。

    他含了药,就这样送她嘴里了。

    她来不及拒绝,一口一口被她给咽下了。

    霁月的唇。

    柔软,温热。

    她竟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适应,连反抗一下都没有。

    是她熟悉的,又觉得陌生的。

    恍惚之间,一碗药让她这样喝完了。

    过了一会,她的力量似乎又回来了,便挣扎着要坐起来。

    霁月伸手阻止了她,说:“就这样躺着。”

    她想起刚才的事情,到底是不好意思的。

    “我们是兄妹,你这样……”

    她心不安,也不是生气。

    她并没有生气,如前世那般骂他不要脸。

    “妹妹生病,吃不下药,兄长喂一下有什么关系,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一点难为情的意思都没有。

    就算他们之间发生一些有违伦理的事情,他也会说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亲兄妹,就算亲兄妹又如何,亲上加亲。

    他像来是这么一个人,做的事情再不好,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还会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永远都是他有理。

    她看着他,透过他,看到的都是当年的霁月。

    少年霁月说:“萧大夫说你是急火攻心所致,有什么事是让你看不开的竟急成这般?你告诉哥哥,哥哥去帮你解决了。”

    急火攻心。

    上一世大夫也是这般为她诊断的,要她凡事看开,想开,保持心情愉快。

    他又问:“是韩公子让你不开心吗?”

    “才不是。”她立刻急于澄清。

    韩公子,还没那个能耐让她心碎。

    “你刚才很难过的。”哭得很大声,那么一会他也是被她吓住了。

    她的难过,她说不出口。

    她心里酸涩,答非所问。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假装不在意,漫不经心的问他。话出口,却难免发酸:“我是不是耽误了你的好事,今天本该是你的好日子。”

    他的好日子,却是她一手促成的。

    他一时没有言语。

    人是她送来的。

    现在说阴阳怪气的话又是她。

    过了一会,她作势挣扎着要起身,甚是气闷道:“我不耽误你好事了。”

    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她的话。

    他伸手摁着她,没让她起。

    他说:“倒也没想要通房,既然你送来了,人就先放着,免得奶奶那边不放心。”

    他说也没想要通房?是因为要在奶奶面前使障眼法,所以先放着?

    她脑子里有些混乱,太多的细节也想不太细致。

    她本来也并非什么绝顶聪明之人,尤其在感情上。

    霁月的话还是让她面容上微微松动了几分,自认为不着痕迹。

    可聪明如他,只要她稍微给个暗示,给个眼神,他又岂会看不懂。

    他伸手轻轻摸摸她的脸,脸上还是烫的。

    他总是这般,一点都不避讳。

    而她,也不知道避着点。

    两人相视着没说话,他一会又用自己的额来碰她的额,她轻轻推他。

    他说:“别动,让我看看你还热不热。”

    明明才刚吃下药,岂会这般快便退了热。

    这般近距离碰她额头,她几乎感觉他要亲上来了,他却一点不觉得慌。

    过了一会,他交待下去,让奴婢送些粥过来。

    又过了一会,朝歌说她有点热,想把身上的裯掀开。

    药劲上来了,便开始发汗。

    等到她发汗了,他也就放心了,和她讲说:“你正在发热,等出出汗,热就退了。”

    他又把她要掀开的裯被重新给掖好了。

    “我觉得我好多了。”

    心病一去,她确实好多了。

    她身体素质比较结实,药一下去,这病也去得快。

    霁月便又伸手摸了她的额头,虽说不如之前烫了,但是有余热的。

    “再休息一会。”

    她便乖乖的继续躺着。

    霁月坐在她面前看着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一会。

    她浑浑噩噩的记得,前世的时候,每次见了霁月就像吃冰糖葫芦。

    有酸有的甜的。

    等开口和他说话,又有辣的有苦的。

    全都变了味。

    恍惚之间,霁月的手又抚在她的脸上。

    她问:“你在干嘛?”

    “看看你热退了没。”

    “不是应该摸额头的吗?”

    那他便又用自己的额头轻轻与她的额头碰了碰。

    朝歌便把他推开。

    她还是一个病人,他这样撩是不对的。

    锦语很快走了进来,是送来了粥。

    霁月便扶她坐了起来,由她靠着,他拿来粥喂她一勺一勺的吃。

    “我可以自己吃的,我已经好很多了。”

    “碗太重,会烫到你。”

    碗根本不重,她又不是第一次拿碗。

    也不会烫到她,她可以自己吹一吹的。

    霁月却是执着的要喂她。

    等一碗粥喂完,他继续坐着,朝歌问他:“你也去吃吧,你不用陪我了。”

    “我现在一点都不饿。”

    是真不饿,看她这般,饥饿都一扫而光。

    “你就去吃点吧。”她坚持,轻轻推了他一下。

    很温柔的。

    “那你就再这儿多躺一会。”

    她目送他离去。

    霁月一走,她又默默的叹气,胡思乱想。

    恍恍惚惚又想起来,奶奶今个怎么就想起来给霁月安排通房呢?

    前一世的时候,并没有听说有这等事情发生。

    她常去找霁月,他若有通房,她不会不知道。

    有些事情,她想得入神,想着想着,便又难过起来。

    那日,她花枝招展的拦着锦言,千娇百媚的缠着他说话。

    这也不是她头一次撩锦言了。

    她说要给他跳个舞,说自己跳的舞可好看了,锦言吓得连正眼都没敢看她,左右躲闪,害羞得不行。

    虽然害羞,又怎么能招架得住她的撩拨。

    正在那时,霁月就来了。

    锦言溜了。

    霁月目光冷淡的盯着她说:“在外面这么多年,别的没见你学会,勾引男人的手段倒是学了不少,还有什么招数,你都使出来。”

    她笑笑的,一脸骄傲的说:“太尉大人谬赞了。”

第84章秘而不宣的爱意

    勾引男人,她心里冷笑。

    她夜夜听房的事都不知道干了多少天,撩拨个男人根本不在话下。

    “就是不知道太尉大人有没有被我勾引到?”撩过了锦言,她继续撩他。

    他便顺势就搂了她的腰,吻了她。

    真被吻了,她又不情愿,又挣扎,又打他又骂他不要脸。

    等到他放开之时,他冷淡的对她说:“食不知味。”

    “既然你这么喜欢锦言,就嫁给他吧,三日后成亲。”

    她一抹被他亲过的嘴巴,立刻笑着应允了。

    “多谢太尉大人成全我们。”

    真成全了,她的人生就像天塌地陷,天崩地裂,她不能活。

    他一个盖头把她送到锦言手里,她的世界和沈家没落的时候没两样。

    兵荒马乱,跌跌撞撞,找不到方向,无路可走,无路可逃。

    只是她不能认输,。

    不能去求他说,她又不想嫁了。

    在无人之处,无霁月的地方,她也曾发疯的和锦言大吼大叫,让他滚得远远的,不要过来。

    她从未看上过这个人,从未。

    谁曾想,她的名字却要冠他的姓。

    本该洞房花烛,她却急火攻心,气得吐血不止,胡言乱语,和锦言大喊着让霁月滚回来。

    也只有她敢不知天高地厚的对霁月大吼小叫,喊着让他滚。

    大骂他是一条狗。

    锦言说太尉大人已回京师了。

    回京师了,真回去了。

    “朝歌,怎么了?哪里又疼了?”

    霁月一进来便又瞧见她靠在那里默默的流眼泪,以为她身上疼。

    朝歌回过神来。

    前尘往事,不可追忆。

    霁月又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

    今天的霁月真温柔,是她从来都没感受过的温柔。

    “我就是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有一点难过,现在又不难过了。”

    “又想起什么事了?”

    是不能和他言说的事情。

    “想到哥哥把你嫁给某个护卫了?”

    朝歌被这话噎得发不出声音。

    霁月怎会问出这样的话?巧合?一定是这样子的。

    他只是想到她讲的那个剧文,哥哥妹妹的那些风月。

    见她今个实在怪异,有感而发,也算是一句捉狭的话,却不料她反应还挺大,顿时睁圆了眼睛看着他,表情更怪异了,半响无话。

    他坐下来问她:“我说对了?”

    她回过神来,便道:“就算你对吧。”

    “……”

    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她又说:“今个这件事情我倒是有几分的奇怪,奶奶怎么忽然就想起给你安排通房了?”

    哔嘀阁

    既然她问了,霁月也便不打算隐瞒她这事了。

    “韩公子去和奶奶说我对你存了不轨的心思。”所以,为了斩断他这不轨的心思,便给他安排两个通房了,他只是没想到,竟是她亲自挑选,亲自送来的。

    如果是老夫人的人送的也就罢了,偏偏这一切都是她做成的,难免让他心里不愉快,面上还是要处处顺着她的话答应下来,安排到房间里来。

    朝歌听他讲完也就明白了,原来事情是出在韩公子这了。

    这个贱人,太该死了。

    她冷呵了一声,说:“这些个前朝的反贼才是最肮脏最见不得光的。”

    “你在说什么?”霁月心有疑惑,且郑重其事的询问。

    “我说他们是前朝的反贼,这也是我急于要和他退亲的原因。”

    她说着她这个年纪不该说的话,发现这么大的秘密,她还一脸淡定,一个人在一旁谋划着要退亲的事情。

    她是一个被娇滴滴养大的小姑娘,没见过大世面,也不会知道外面的凶险。

    怎么想都有点匪夷所思。

    他便询问:“如何确定是前朝之人?”

    “我有时候会去逛一逛怡红院,无意中瞧见了这韩公子的父亲也出现在怡红院,便听见了他的一些谈话,听人家叫韩太守为太子,说什么复国这样的话,才知道他们原是前朝大荣皇室的人,那时便生了退婚的想法。”

    这些都是她前世所知的情况。

    为了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她只能说几句谎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霁月问得很仔细,她也就继续编:“大概是两个月前吧,具体的时间我也不太记得了。”

    “哪个房间。”

    没有怡红院,也没有房间。

    他问得这般详细,她只能硬着头皮编造。

    霁月又问:“这件事情都和谁说过?”

    “就你一个人。”

    他说:“把这件事情烂到肚子里,不许再和旁人提及,包括府里的任何人。”

    她乖巧的点头。

    她又不傻。

    “退婚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你也不要过于忧心。”

    她继续乖巧的点头,让他心生怜惜。

    想到她刚才吐那么多的血,现在脸色还没有转过来,不由琢磨着,难不成因为这件事情积压在心里,把她压出病来了?

    一个小姑娘,心里装着这般大的秘密,积压出病,说得过去。

    又说不过去。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这次她是真的想走了。

    他蹲下来,把她的鞋子取了来,要为她穿上。

    “我自己可以穿的。”她有些不太好意思的。

    “你坐着别动。”他拿起她的脚,听她又小声的说:“你不觉得脚会臭吗?”她可是穿在鞋子里一天了,都没有洗。

    “我闻闻看。”他竟真抱起她的脚闻开了,一点不臭,粉粉嫩嫩的,倒是忍不住让人想咬上一口。

    “不臭的,你也可以自己闻闻看。”他的话中带了揶揄,作势要让她自己闻一闻。

    “不要了不要了。”她连忙拒绝。

    她本来还闷闷不乐的,气氛便在他的调侃中轻松起来。

    一个人的时候闻一闻还是可以的,当着他的面,她可不想闻自己的脚。

    他手上分外轻柔的抬了她的脚,把足衣套上,鞋穿上。

    等做完这一切,他弯腰把她抱了起来,是那么的自然,没有半点拘束。

    “我可以自己走的。”

    前一世,他们之间从不这样的。

    即使是抱她,也不是这样的亲昵。

    霁月多半都是冷冷的,浑身散发着冷酷,好像随时要把她吃了。

    即使是被他亲吻,也感觉不到他是爱她的,珍惜她的。

    他就是习惯了掠夺,欺压。

    忽来的亲昵,忽然觉醒的爱和欲,都让她措手不及,惴惴不安。

    “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可自己走。”

    “明天早上,我会让人煎了药,给你送过去,要乖乖的喝了。”

    他抱了她一边往外走,一边交待。

    她便有种被他捧在手心里珍视的满足。

    来到屋外,抬眼一看,星光灿烂。

    “那有颗星星可真亮呀,我夜夜见它在我们家的上空挂着,你知道叫什么星星吗?”

    “还有旁边那颗小星星,一大一小,你有没有觉得它们像一对情人?”

    他低首看她一眼,男男女女这种事情,她懂的可真不少。

    又娇又软的姑娘靠在他的胸口,指了一下那两颗星星,脸上有着喜欢。

    看她开心,他也觉得满足。

    “我不懂星相,不知道它们叫什么。”他轻轻蹭了下的脑袋,一路走过去,脚下很慢。

    她跟着猫似的靠着他。

    在无人之处,秘而不宣的爱意不受控制的蔓延。

    在门口的时候她要求霁月把她放下来,和他说:“你送我到这儿就可以了,你若这样抱着我进去,她们还以为我怎么着了呢。”

第85章兄长命令就要听

    晚上从霁月那回去后朝歌便歇息了。

    只是睡意并没有来得那般快。

    辗转在床上,她左右琢磨前世之时和霁月的点点滴滴,奈何她这个人在感情上并不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想来想去,也仅想到一个结果。

    她爱霁月。

    迷迷糊糊睡着后,她又发了一夜的汗,早上醒来就觉得身体无恙了,只是因为急火攻心,吐了两回血,身体还是虚得很。

    满身的汗,她嫌太脏,也顾不得自己还在病中,便让奴婢备了水,她要沐浴。

    奴婢不知她病着,也就给她备了水。

    沐浴的时候红果端了碗药走了进来,说是大公子那边送的,让她喝了。

    提到霁月这个人,她心情自然欢喜。

    “我已经好了,不需要喝药了。”

    她嫌药太苦。

    没人会喜欢喝药的。

    她靠在浴桶里,摆弄了一下玫瑰花瓣,很香的。

    浴桶的热气便掩饰了她微有苍白的小脸。

    红果很执着,道:“大公子说,即使是好了,也继续喝几天稳固一下,为了调养您的身体,小姐您一定要喝的。”

    何况她不仅仅是发热病这么简单,她昨天吐了血,伤了身体。

    看她的样子,气色明明也不是很好。

    “那给我准备个蜜饯吧。”

    她还是喝吧,毕竟是大哥的一片关心。

    红菱去拿了蜜饯。

    等拿来蜜饯,她才皱着眉把药给喝了。

    真的很苦的,她不由想起昨个迷糊之间,霁月用嘴喂她喝。

    待她喝过,红果便退了下去,红菱继续伺候她沐浴,悄声问她:“小姐,你生什么病了?奴婢怎么不知道?”

    “没事,就是昨晚在大哥那边发了点热病,现在热已退了,我已经好了。”

    她不免琢磨着,要是有个什么解药就好了,把她这情毒给解了,便不惧会有丧命的危险了。

    她可不想再吐血。

    也不知道霁月会不会和她一样,还是只有她这般。

    “小姐,你昨天发热病了,那你昨天怎么不告诉奴婢呀。”

    红菱大惊小怪,便难过极了,她昨晚可是在这儿守着她回来的,她竟只字不提。

    她笑笑的说:“傻瓜,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别担心。”

    她还是难过得要死,苦着脸小央求:“小姐,您以后有事千万不要不说。”

    她便笑着答应了。

    ~

    五月的天空,没有盛夏的炎热,一切都刚刚好。

    鲜花浪漫,阳光明媚。

    随着锦语送完药回来禀报说七姑娘药已经喝完了。

    霁月问:“她在做什么。”

    “七姑娘在沐浴。”

    “胡闹。”霁月已从书案前站了起来。

    昨晚才刚刚发过热病,又吐了两回血,她的身体一夜之间又怎么可能会恢复得了。

    一大早上的沐浴,这不仅是胡闹,这是没病找病。

    真真是脑子有病。

    脑子有病的姑娘也没有在浴桶里泡太久。

    沐浴过后,她换了一身粉白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

    轻薄的衣裙加身,她低首看了看自己的丝毫没发育的身体,轻轻揉了揉。

    前胸后背都是一个样,这让她有点不太高兴。

    红柚过来给她把头发梳好,挑一些与她衣裳相搭配的首饰来给她戴上。

    “小姐,大公子来了。”红芙匆匆进来禀报。

    “让他过来吧。”

    片时,霁月进来了。

    朝歌这边挑了帘子走了出来。

    霁月看她,明明就没有痊愈,这气色一看便不如之前。

    屋里的奴婢见两位主子互盯着不说话,便忙先退了出去。

    “大早上沐浴,你是怎么想的?”

    他问她,声音里有着不悦。

    朝歌疑惑,她沐个浴,他也要不高兴吗?

    不过,他的不高兴让她有点高兴。

    向来在感情上蠢笨的她,这一次很快悟出了其中的门道。

    霁月这是在关心她吧?

    到底是两世为人了,在情事上开了窍。

    若搁在前一世,她一准要回敬:我洗个澡你也要管东管西,你乍不上天呢。

    “我出了一夜的汗,身上很不舒服,所以……”

    她轻声解释,尽显小姑娘家的娇柔。

    霁月便走了过来,伸手摸在她的额头上。

    额上的温度已退了下来,那便是热退了。

    他说:“三天内不许再沐浴。”

    “这也太严格了吧。”她这下是真高兴不起来了,苦了小脸。

    “你昨个急火攻心,吐了两回血,你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不是虚弱的,你心里没个数?”

    他语气里带着一些责备。

    真想拆开她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把她生得一会聪明一会傻。

    她轻声辩解:“我有数的。”

    他管她有数没数,有数就不会一早便沐浴了。

    他再次说:“从现在起,三天内不许沐浴,听明白没有?”

    她低声嘀咕:“那你也三天不沐浴试一试。”

    他又没病。

    “沈朝歌,若是长兄如父还算数,这便是作为兄长的命令。”

    叫她名字的语气都重了,沈朝歌便不敢和他顶嘴了。

    她只好答应下来:“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沐浴便是。”

    她虽答应了,他并没有放心多少。

    听起来很敷衍的。

    “现在还有难受吗?”

    要说还是不太舒服,他会不会对她有诸多的要求?

    “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有没有好很多,他心里是有数的。

    小姑娘年幼,不知轻重,竟瞎折腾。

    见他脸色松动了几分,朝歌忙招呼他:“你不要站着了,坐会吧。”

    她在矮几前坐了下来,霁月也就跟着她一块坐了。

    红菱进来送了些水果茶给他们吃,五月的季节又有许多刚上新的水果可以吃呢。

    朝歌说:“你尝尝这个,这种水果咱们这边没有,这是二伯让人从极远的南方运回来的呢,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菠萝蜜。”

    霁月品尝了一块。

    她便问:“好吃吗?”

    “可口香甜。”和她的人一样。

    一样可口香甜。

    “切开了就要尽快吃完,放久了会不好吃的。”

    她也咬了一口,好吃。

    霁月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看?”

    从他进来那一刻,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她。

    盯得她,浑身不自在了。

    他却连个借口都懒得找了,说:“想盯就盯。”

    他的小姑娘,还不能盯了?

    那好吧!她也不是盯不起的人,便也盯了他好几眼。

    盯到几眼,她便真吃不消了,霁月的眼神盯在人身上,就感觉被他整个人抱在怀里一样,而且是一副随时都想吃了你的架式。

    可怕。

    她盯不起了,默默的移开眸子,低头吃自己的水果。

    过了一会,红菱进来启禀:“小姐,刘姨娘带着她的一帮亲戚过来了。”

    “让她们在花厅多等一会。”

    红菱应声。

    霁月说:“你这几天需要多休息,有些客人能不见便推辞了。”

    霁月这是在关心她,她懂,也就很高兴。

    “你放心吧,我没事的,真的。”她言词一点虚假的成份都没有。

    不见是不能的。

    前一世的时候也是这般,刘姨娘领了她的亲戚过来给她请安,她把人领到自己屋里来,送了各种首饰出去。

第86章 都是前世种的祸(1)

    送走了霁月后,朝歌倚人榻上歇息了一会。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话是不假的。

    力不从心。

    今个,也是云淡风轻的好。

    由于朝歌还没有过来,花厅那边可热闹了,

    刘姨娘带着自家的大哥大嫂,以及侄子侄女来了。

    夕歌在此招待。

    张翠翠这一家人在花厅里到处打量了一圈,摸了一遍。

    沈承恩倒是坐着没有动,只是脸色越发的难看。

    沈家的姑娘和公子,住的个个是顶气派的院宇,身边的奴才前呼后拥。

    至于他,不但住的条件差,身边伺候的奴才也就两个。

    其实庶出的都是这般,在沈府这般在大户人家配两个奴才都是他的福气了。

    张翠翠这连啧,道:“啥时候咱闺女也能住这么气派的房子。”

    刘姨娘笑说:“这就要看彤彤和畅儿够不够努力了。”

    进府的时候刘刘姨娘就说过了,将来在府里给她挑个小公子。

    也给她哥从这府里挑一房媳妇。

    她要是真能嫁给沈府里的某位小公子,那是一辈子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张翠翠左右看了一圈,摸了一会后就有点不耐烦了,毕竟摸得再久也不是自个的。

    “这七姑娘怎么回事,都半天了还不出来,茶水也不奉上,该不是还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吧?”

    夕歌心说,可不就是如此。

    刘彤倒是有耐心,便道:“娘,你就放心吧,她既然让我们在这儿等着,就一定会过来的。”

    刘姨娘也说:“不急。”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又说:“现在你们都进府了,能不能一辈子住在这府里,就看你们的了。”

    张翠翠还顶自信的说:“我彤彤和畅儿一个生得漂亮一个生得英俊,从这府上挑个姑娘公子定下来,是没问题的。”

    那这沈府就是他们刘家的天了。

    过了一会,张翠翠又唤道:“夕歌,你去瞧一瞧这七姑娘在作甚么。”

    夕歌看了一眼刘姨娘,她点了头。

    夕歌这便来到朝歌东房这边,她的几个贴身奴婢都在进门处守坐着。

    见她过来了,几个人也就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夕歌也早就习惯了她们冷淡的态度。

    一帮小贱人,等着瞧吧,有她们受的时候。

    “我来看看七姑娘。”夕歌压下内心的恨意,尽量让自己说话显得柔和。

    由于之前朝歌有过交待,红菱也就让她进去了。

    夕歌抬步走了进去,门在身后被轻轻合上。

    “七姑娘。”她唤了一声。

    “过来。”帘子那边传来她的声音。

    夕歌也就挑了帘子进去,便见她从榻上慢慢坐了起来。

    “七姑娘,您的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压下心里的诧异,她还是要假装关心一下。

    没听说她有生病呀。

    朝歌不答反问:“是让我掌嘴呢,还是你自己掌嘴。”

    夕歌一愣。

    盯着朝歌微显惨白的脸,虽然气色差了点,但一双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凌厉,可怕。

    黑亮的双眸透着出来的冷意有些刺骨,让她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也不知道又怎么惹到她了。

    她问:“七姑娘,我又做错了什么?”

    她姿态慵懒,话却有力:“我警告过你,你也当着父亲的面发过誓,见了韩公子要绕着走,结果呢,你昨天多次在韩公子面前出风头,你胆敢食言,是以为我不知道吗?”

    她慌忙解释:“七姑娘,我不是故意的,那一切都纯属意外,全是巧合。”

    “我只看结果,结果是你在韩公子刚出面的时候就露了脸,我要不要行礼需要你来提醒吗?你是想引起韩公子的注意吗?后面在游廊那里又与韩公子说了话,再后来韩公子临走之时,你又送了他一程,你以为我不在,就不知道这些事情吗?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我的沈府,是我沈朝歌的地盘。我真心和你做姐妹,你却处处想要招惹我的未婚夫。”

    夕歌有一瞬间慌了。

    她都知道,原来她一直让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怕她抢走韩公子吗?

    她心里冷冷的笑,越怕,她越要抢。

    “你选一个吧,是自己掌嘴,还是由我来掌嘴?”

    当然是她自己掌嘴,由朝歌来惩罚,怕她下手太狠。

    抬手,她朝自己脸上抽了一个耳光,弱弱的道:“七姑娘,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昨天的一切都是意外,不是我存心故意。”

    她就是故意的,等着吧沈朝歌,总有一天,有你受的。

    沈朝歌冷冷的道:“我不说停,不许停下来。”

    夕歌只好再给自己一个耳光,稍微用了几分的力,真疼。

    “七姑娘,我也是怕您没有行礼,被发现了反而惹得韩公子的不快,以为您不尊敬他,我都是为了您好呀。”

    朝歌冷冷的看着她:“该如何行事,需要你来教我?你当我没脑子吗?”

    “不不,姑娘是最为聪慧的。”

    她冷冷的道:“不许停。”

    夕歌暗暗咬了牙,啪啪又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贱人,她真想跑出去找父亲告一状,让父亲看一看他养的好女儿。

    她满心屈辱,怨恨。

    沈朝歌,她恨她。

    这辈子都恨她,这辈子都不会放过她。

    沈朝冷冷的看她流屈辱的泪,她向来会哭。

    前一世,她也曾被这般对待的呀。

    她现在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前一世,在太守为奴的日子,韩孝郡不过是多看了她一眼,和她说了一句话,夕歌便把她唤到跟前,关起门来一阵打骂,辱她到现在还想勾引韩孝郡。

    不由分说,就是一通掌嘴。

    勾引那人,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她那般娇贵又骄傲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故意勾引一个弃了她的人。

    她解释自己没有,夕歌不信,还是赏了她二十个耳光,打得她耳朵好几天听不清楚声音。

    在她跟前所受的每一次羞辱,她都记在心里,忘不掉的。

    她默默的数着,差不多四个十耳光过去了,才淡淡的开了口。

    “住手吧。”

    夕歌停了下来,脸通红。

    朝歌瞧着她,发慈悲,言语温柔起来,道:“看在你认错态度不错的份上,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话虽如此,她当然知道夕歌是不会听的。

    夕歌不会放过任何接近韩孝郡的机会,她朝歌再也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了。

    她会想尽一切的办法翻身的,可没有了她朝歌的庇护,这一世的夕歌注定要一败涂地。

    不堪一击。

    任她鱼肉。

    她会笑看着她,并给她应得的报应。

    “谢谢七姑娘。”

    虽然恨极了她,她还要假装感恩戴德,但夕歌相信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相信自己的好日子很快就到了。

    朝歌也就拿了帕子,轻轻给她擦眼泪,道:“让你抽你还真抽,随意轻轻抽两下便是了,你看看你,脸都红成这般了,疼不疼啊?”

    夕歌气得心里倒抽气。

    是谁凶狠的让她掌嘴,不许停。

    这一刻她又温柔的帮她擦眼泪,话温柔得像一阵轻柔的风,这般阴晴不定的人,她真心受够了。

    朝歌又拿了一些药膏出来,轻轻给她涂抹上,和她说:“我身边的姑娘个个都是乖巧的,我知道你也是个乖巧的,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你的。”

    只能顺着她的话讨好:“我会乖乖听七姑娘的话。”

    “一会就不要去见刘姨娘了,回去歇息,该怎么做需要我教你吗?”

    “不需要,我知道怎么做。”

    “真聪明。”她微笑着夸赞。

    很满意她这般言听计从。

    她笑得好看,夕歌恨得想撕烂她的脸。

    “涂了这药膏,一会也就消下去了,脸上不会有事的,你也不要担心。”

    恨极了她,却也是连愤怒的表情都不敢流露。

    “谢谢七姑娘。”

    她又说:“你的婚事不要担忧,我会让祖母给你寻一个合适的亲事,除了韩公子,谁都可以的,明白吗?”

    “七姑娘您要相信我,我对韩公子决无它想。”

    朝歌便叹了口气,道:“如果你比花颂早进府一些时候,也许结局就不一样了,我已经答应了花颂,将来我嫁了韩公子,让她进府为妾的,毕竟只有一个韩公子,我已经分一半给花颂,若是再分给你一半,我便没剩下什么了。”

    夕歌心里一震。

    花颂?这个贱人,一定是她和朝歌告的状。

    原来都是因为花颂这个贱人的存在,朝歌才会阻止她接近韩公子。

    “回去歇着吧。”朝歌拍拍她的胳膊,温柔得不能再温柔。

    “是。”夕歌便福了身,退下。

    她果然没有去找刘姨娘。

    这张脸也不能让刘姨娘看见,事情闹大了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她会被赶出朝歌这个院子,再不能靠近朝歌,也会彻底失去朝歌的信任。

    朝歌既然有心想让花颂跟她进府,如果没有花颂,那跟她一块进韩家的便是她夕歌了。

    ~

    打发走了夕歌后,朝歌又坐了一会。

    身体的虚弱让她有些疲惫。

    “小姐,焦嬷嬷来了。”红菱又进来禀报。

    “请她进来吧。”

    焦嬷嬷是奶奶身边的红人,伺候了一辈子了。

    这会来找她,会有什么事呢。

    思量之间,焦嬷嬷人进来了。

    “哎哟,七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她气色果然不好吗,每个人见她的人都这样问。

    “也没什么大病,就是昨个忽然染了热病,现在已退了,这件事情我也就和焦嬷嬷提一下,您可千万别到奶奶跟前说,免得她担心。”

    焦嬷嬷一怔,忙道:“请大夫看过没有?抓过药没有?”

    “嬷嬷您放心,大夫请过了,药也吃过了。”

    “七姑娘您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就着她身体的病说了几句后,朝歌问她:“嬷嬷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传?”

    “太守府来传话,韩公子昨个从咱们府上离开后,在路上遇刺了,听说马车直接就让人给劈开了呢,人也伤得不轻,老夫人的意思是,让你今个去太守府一趟,要多带些礼物,再拿些银子,前去探望。”

    朝歌了然于心,去太守家自然是不能空手去的。

    只是,前一世没听说有这事哩。

    这一世,怎么就受了伤。

第87章姑娘就要巴结着(2)

    去太守府,她可以的。

    “这事我记下了,等下午我便去。”

    焦嬷嬷见她身体不适,有些担忧:“七姑娘,您身子又不舒服……”

    “不碍事的,等到下午,我的体力也就恢复过来了。”

    “七姑娘您掂量着看,千万不要硬撑。”

    焦嬷嬷还是觉得不放心,毕竟是染了热病。

    “嬷嬷放心,我的身体我心里清楚,无恙的。”

    就着这事说了一会,焦嬷嬷也就告退了。

    朝歌唤来红菱,让她把刘姨娘和她的亲戚打发走了,就说她身体不适。

    她今个确实也没有精力应付他们了。

    她得留着精力招待墨家兄妹,下午还要去应付太守府的事情。

    又唤来红芙,让他去通知霁月一声,说她下午要去一趟太守府,请他作陪。

    等安排了这些事情,她便靠在榻上又歇息了一会,不料外面竟传来了张翠翠的叫声。

    “七姑娘,我是彤彤她娘啊,昨个的事我是来给您赔礼道谦的,刚您的奴婢说您不舒服,您哪儿不舒服啦?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啦?”

    都来半天了,才派奴婢来说她不舒服,谁信啊!

    一帮人都觉得是被朝歌给耍了,心里气闷不已。

    在庄上,他们刘家人也不是好欺负的,来到这沈府却要百般被为难。

    张翠翠是个泼辣的,不顾奴婢的拦阻,一边出来一边大喊着就往这边来了。

    朝歌也就走了出来,站在了门口。

    张翠翠便喊着朝她跑过来,道:“七姑娘,您这不是好好的嘛。”

    “你说说你这个人,我们好心来看你,你反而让我们白白等了大半个时辰,这是何道理呀,我们都是实在人,你可不能这样耍着人玩。”

    红果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冷声道:“你再胡说一个字试试看。”

    小姐昨个都下命可以随便扔出去的人,她既然这般没道理,红果也不客气。

    “哎哟哟,你说你这小姑娘,没事整得这么凶神恶煞的干嘛,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哟。”

    “红果,让她说。”朝歌唤了一声,朝前走了两步。

    红果便退了下去。

    “七姑娘,您别介意,我嫂子是乡下来的,不太懂规矩。”刘姨娘人也跑了过来,赶紧拽了一下自家嫂子。

    朝歌便又朝前走了几步,道:“不懂规矩?我昨个是怎么对你说来着?”

    刘姨娘忽然想起她昨个的话,赶紧走过来赔不是。

    “七姑娘,您别生气,这事确实是我想得不周到。”

    啪……

    朝歌忽然就又走过来两步,走近刘姨娘,上去便甩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言语中带着严厉:“何止是想得不够周到,我看你是分明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刘姨娘当场便懵了。

    沈承恩一看他娘被打了,冲上去就要揍朝歌。

    她实在太可恶了,上一次害他被打得躺在床上好多天不能下床,这一次又敢对她娘动手。

    他还没冲上去,红果已伸手挡了过来,顺手推了他一下,他便噔噔的往后而退,只觉得胸口发疼,还险些跌倒。

    一个婢女竟有如此大力,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一时之间,各人面面相觑,也是被朝歌一个巴掌整懵了。

    张翠翠这边是觉得,刘姨娘可是她父亲最疼爱的人,为她父亲生过两孩子呢,她怎么敢打刘姨娘?

    “我昨天已经警告过你,在沈府就要守沈府的规矩,你要好好教导你的娘家人,既然没有教导好,她们若犯错,你便要一同受罚。”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小脸虽稚嫩,可她身上那凌厉之势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

    朝歌伸手指向张翠翠道:“我好心留你们在府中多住些日子,不是让你来惹我心烦的,府中的规矩你们若守得住,便留下来,若守不住,便离开,免得你们不开心,也闹得我不开心。”

    “规矩,什么规矩,我要守什么规矩?”张翠翠是气得不轻,昨个回去后,刘姨娘也没和她说什么规矩。

    “登门即是客,你登门拜访,见了主人理当说话有度,恭敬有度,凡事有度,这是为人处事最起码的态度,你尊敬主人,才能赢得主家的招待,你在主家大呼小叫,见了府里的嫡姑娘没规没矩,撒泼打滚,是当主家好欺吗?谁给你的胆?刘姨娘吗?”

    张翠翠愣了一下。

    她确实就当这府里是刘姨娘的天下了,因为刘姨娘是很受宠的。

    她一个乡下人,从未进过这般的大户人家,全是穿金戴银的。

    她也是真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她只知道刘姨娘说了,要想尽一切办法打压沈为民的两位嫡姑娘,惹得她生气,让她发火也好,打人也好。

    刘姨娘这会已压下所有的愤怒,平静的道:“七姑娘您息怒,我这就带嫂子回去好好教导她,等教会了再来拜访您。”

    朝歌也就点了头,说:“但愿下次再见,她能上点规矩,不要令我心烦才好。”

    刘姨娘忙应声是,福身。

    伸手拽了她嫂子和儿子便走。

    “七姑娘,您别生我娘的气。”刘彤也忙学着刘姨娘的样子福了身。

    她们乡下人,从来没这许多的规矩,处处福身。

    朝歌说:“刘姑娘,你母亲虽然不懂规矩,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你是懂的,也只有懂规矩的姑娘,才会招人喜欢,你看看我们府里的姑娘,从嫡出小姐到庶出小姐,再到下面的奴婢,哪一个说话行事不都是规规矩矩的,谁见了嫡小姐不是恭恭敬敬的。”

    朝歌说这话的时候,刘畅就一旁站着听着。

    他只觉得这七姑娘长得和仙女一样好看,尤其是那一舞,他看过一回后便再也忘不了。

    即使是她打人的样子,瞧起来也是赏心悦目的。

    现在又教导起刘彤规矩的事情,说话不快不慢,没有丝毫的严厉,和刚才的凌厉又判若两人。

    她声音嗓音悦耳,风姿绰约,宛如仙女下凡,便令他移不开目光了。

    刘彤也是个受教的,听朝歌这般一说,便立刻福身道:“七姑娘,我明白了。”

    绕了这么个大弯子,总结下来不就是说见了她要恭敬着,要巴结着,要讨好着嘛。

    心里暗暗冷笑一声,大户人家果然很会拿架子。

    既然她明白了,朝歌也便不与她再多说什么,只道:“我这会身体确实不适,你先回去吧,明个你可以过来见我。”

    刘彤也就应下了,福了身,告退。

    只是,抬眼瞅见自己傻了似的哥哥,猛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刘畅惊醒过来,忙向朝歌抱了拳,惟恐自己在小姑娘面前失了礼节,被她小瞧,说:“姑娘,您身体不适,要好好休息。”

    朝歌便朝他冷冷一扫,转身,她进屋了。

    冷冷一眼,这般凌厉的眼神,顿时令刘畅一吓,赶紧走了。

第88章有脾气的才有趣(3)

    吐了两口血,发了一次热病,竟真跟受了一场大病似的,打过刘姨娘,教训过几句这人,等回屋的时候朝歌便觉得有几分使不上力气了。

    考虑着自己下午还有事情,朝歌便写了一封信,让奴婢送给晚歌。

    信的内容写的是,韩公子昨个从府上离开时受了伤,她奉了命下午要去太守府一趟,墨姑娘和墨公子还在府上,就请她多去关照,不要冷落了人家。

    她的字已经写得比最初时好太多了,不在歪歪扭扭,倒显工整了不少。

    派了红芙把信亲自送了过去,她又写了个单子,让奴婢去仓库拿些东西。

    既然韩公子受了伤,她前去看望,总不能空手而去,多少还是要带一点礼品意思一下的。

    100个鸡蛋、10斤樱桃、10斤葡萄、10斤苹果、10斤红枣、10斤桂圆。

    还带了10只老母鸡,都是补血的。

    既然受了伤,那应该是失了血。

    又实用,又不贵,多好呀。

    再揣一百两银子过去吧,兴许韩公子也需要这一百两银子再买些补品。

    一百两银子,韩府看不上,可搁在寻常百姓家,一辈子能挣一百两就不错了。

    等把要带的东西都写好了,奴婢便去办这事,她则躺在榻上歇息了一会。

    身体上的不舒服令她也不太想干什么,便合着眼琢磨了一会。

    韩家看见她带这些东西过去,会不会气死?

    韩家人多半会以为她应该带带人参、燕窝、鲍鱼、海参。

    想得可真美。

    这些珍品,他们配吃吗?

    他们就该吃屎。

    等处理好这些事情,又叫来了红果和红菱,吩咐了几句。

    待到午时,朝歌用了一些清淡的午膳,她也不太想吃什么。

    吃过喝过,原本想再休息一会的,她那个便宜爹气冲冲的进来了,扯着嗓门直喊:“沈朝歌,你给我滚出来。”

    可真是气坏他了。

    他在外面忙了大半天。

    其实他也没忙啥,就是看看各处的商铺,巡视一圈,查一下帐。

    午时回来后张翠翠便朝他告了一状,他才知道刘姨娘被女儿给打了。

    刘姨娘一脸可怜的劝他算了,眼泪往下掉,他看在眼底,哪里能算了。

    他来势汹汹,奴婢都不太好拦他,赶紧跟着一块进屋了。

    朝歌人正斜依在榻上,听着他的喊叫也就坐了起来。

    沈为民冲进来指着她就吼。

    “沈朝歌,你究竟想干什么?打了夕歌打承恩,打了承恩打香玲,打完香玲是不是还想打我呀?”

    朝歌目光淡淡的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等他吼完,才慢慢的说:“你是我父亲,行得再如何不端,我也是不能打你的,我若打了你,岂不成了不孝。”

    若不是她的父亲,她倒真想上去抽他一个大嘴巴子。

    耳根子软,专听甜言,人到中年依旧还是识人不清,有眼无珠,引狼入室。

    虽然这也恰恰是她沈朝歌的真实写照,她已为此受过极大的教训了。

    沈为民看她一脸的不知悔改,顿时又是暴跳如雷的指着她吼:“沈朝歌,你再这样欺负他们,你信不信我打你。”

    打她?为了一个外室这样的话他居然也说得出口了。

    朝歌看着他,情绪慢慢蓄了上来,站起来。

    “我欺负他们?我若欺负他们,当初就不会在奶奶面前为你求情,帮着你把刘姨娘娶进门了,我若欺负他们,就不会让夕歌和我一块住,跟着我一起去听夫子讲课了,我欺负他们?你几时见过有这样欺负人的?”

    她红了眼,冲他大呼小叫起来。

    比声音大小是吧,声音大不代表你有理。

    沈为民反被她的吼声吓了一跳,朝歌从没这般与他喊过。

    她向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姑娘,只要有得玩,她什么都不想。

    “你摸摸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究竟是谁在欺负人?你偏听偏信,不先问我原由,跑过来便对我大呼小叫,扬言要打我,你打呀,我站着不动让你打,你真有本事就打死我算了。”

    本来觉得理直气壮的沈为民顿时就弱了下去,感觉自己理亏了。

    可他是完全相信刘姨娘的,被打了那是事实。

    一时之间沈为民有些下不了台,还有点不知该怎么收拾这后果。

    朝歌转身扑到榻上,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娘,你一死,爹就不爱我了,他要打我,他还想打我,我已经没有娘了,现在连爹也不爱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说到死,她忽然就起了身,去针线盒找可以自杀的剪刀。

    “小姐,小姐。”她的奴婢红菱和红果便冲了过来,红果去夺她手里的剪刀,红菱抱着她的腰,哭喊着不让她死。

    一时之间屋里闹得那又是一个惊天动地,喊声震惊,沈为民所有的怒气也就都消了。

    还真怕她寻死。

    “你说说你,有话好好说,动不动拿剪刀干什么呀,伤着了自个你知道有多疼吗?”

    红菱这时扑通一声跪在沈为民面前,哭着说:“三老爷,您可不能冤枉小姐呀,我们小姐可是处处向着您的呀,这事天地可鉴,三老爷也是心知肚明的。原本老太太是不愿意让刘姨娘的那些亲戚留下来的,是我们小姐去和老夫人求了情,好心让他们多在府里留几天,玩一玩,哪知这些乡下的妇人会这般没有规矩,一而再的对着我们小姐大呼小叫,我们小姐若是不发火,一个个的还以为没了母亲的七小姐是个好欺负的,想说什么都可以。”

    沈为民被一个丫头噎得无话可说。

    想想昨日张翠平被打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她实在是有点不相话了。

    只是朝歌这脾气怎么越发的渐长了。

    至于张翠翠犯错怎么就牵连到刘姨娘身上了,沈朝歌一哭一闹一自杀,这岔事他也直接忘记了。

    朝歌坐在地上呜呜的哭,红果抱着她安慰:“小姐不哭了小姐不哭了,夫人在下面若是知道你这般哭,会很心疼的。”

    她一安慰,她越发哭得大声了。

    沈为民心里便内疚了,只好道:“好了好了,今个这事是爹考虑得欠妥,我也不是真想打你,就是你这脾气得收一收了,你一个女孩子这般大的脾气总归是不太好的。”

    “女孩子家还是要有点脾气方显有趣。”

    一道冷清的声音传了过来,就见霁月走了进来,越过了沈为民,去扶坐在地上呜呜哭着的朝歌。

    这病还没有去,又这般大动干戈。

    一看是霁月过来了,朝歌便立刻不哭了。

    这鸡飞狗跳的事情让霁月看见,怪难为情的。

    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第89章长兄为父非外男(4)

    霁月把朝歌从地上扶起来。

    再看沈为民,他气早已消了,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霁月道:“三叔,一会还要带朝歌去太守家一趟,您还是先请回吧。”

    “好好,我先回去,朝歌你可别再动剪刀了,刺身上疼呢。”沈为民可算找了个可以溜走的台阶,赶紧跑了。

    本想教训她,现在却感觉是自己被教训了。

    霁月拿了帕子,给她擦脸上的未干的泪,朝歌甚是难为情的问:“你来多久了。”

    “来一会了。”

    那就是他都看见都听见了?

    两位奴婢赶紧退了下去,霁月说:“把剪刀都收起来,拿出去。”

    红果便把剪刀收了起来,拿走了。

    霁月扶她去榻上坐着,和她讲:“吵架就吵架,动不动拿剪刀作甚,万一不小心扎到你,会很疼的,要是在身上划一道,留下疤可就不好看了。”

    她这么臭美,便只能拿这个吓她一下了。

    她微微垂眸,想到自己刚才发疯的样子被霁月看见了,怪难为情的。

    “我心里有数的。”

    霁月了然,寻死是假,吓唬她爹是真。

    幸好是用在她爹身上,这样的招数她应该不会用到他身上吧?

    恍惚间想到她昨晚从自己那边离开后就吐血的情形。

    她一吐血,一副要死的样子,便成了不论她说什么,都会答应了。

    “霁月。”

    直呼其名可不好,她忙又改了口。

    “大哥,你真的觉得有脾气的姑娘很有趣吗?”

    她有此一问,那是他刚才对沈为民说过的话,但她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霁月便说:“只要不对我发脾气便好。”

    无论对谁发脾气,他都没意见,他甚至会乐意护着她。

    她冲他发脾气,又吼又叫又骂的样子,他依旧记忆犹新。

    一度让他觉得,她是那么讨厌他,好像真的会讨厌一辈子,再不会与他好好说话了。

    被她讨厌的感觉,他并不喜欢。

    一度也曾怀念她初次来找他,带着欢喜,带着讨好。

    一度又觉得那样的日子是不是再不会回来了。

    一度,他有点恨恶这样的她。

    小小年纪,她倒是绝决,说讨厌他,就讨厌到底了。

    所以,只要她不讨厌他,不骂他,随便她骂哪个讨厌哪个,他是没有意见的。

    霁月的话便让朝歌心里一痛。

    她也想起了那些往事,她总是要找霁月发脾气。

    说不几句话,脾气便上来了。

    想到过去,她想她有必要好好和霁月再道个谦,便轻轻拽了他的衣袖。

    “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我这个人不够聪明,书读得少,道理懂的也不多,识人难免不清,人又偏执又轻狂,以前骂你,也不是真的想要骂你,就是心里气不过,你这个人过于冷漠,我总想你见了我能对我笑,而不是冷冷的看着我,我说话你愿意听,我请你帮忙你愿意做。”

    说来说去,还不是想他处处哄着她顺着她。

    后来,花颂、夕歌相继进了府,两们姑娘对她百依百顺的哄着,刘姨娘也对她疼爱有加,刘姨娘渐渐弥补了她没有娘的遗憾,夕歌、花颂也让她心灵上得到一些快活。

    “我知道我也不能因此故意为难你,反正,过去都是我不对。”

    霁月见她内疚,难过,眼睛又泛了红,有那么一瞬间,他也释然了。

    “过去的事不提了,不怪你的。”他伸手抚在她肩膀上,微微俯了身说:“你再躺一会吧,等未时三刻再出发。”

    朝歌也就应了,问他:“那你呢,是要在这儿等我一会吗?”

    “在这儿等着你。”他便去了外面,在她的书案前坐了下来。

    刚刚朝歌说。

    ——你这个人过于冷漠,我总想你见了我能对我笑,而不是冷冷的看着我,我说话你愿意听,我请你帮忙你愿意做。

    落魄至此,看谁都讨厌,他又哪来的好心情与她说话,对她笑,只觉得她叽叽喳喳烦个不停。

    “霁月哥哥,你为什么都不说话呀。”

    那一天,七八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到他面前,来到他院前的门口。

    她从来不肯规规矩矩的走路,不是蹦就是跳,好像没有一星点的烦恼。

    她身上的银铃铛随着她的走动会发出悦耳的声音,老远便知道是她来了。

    过年对朝歌这样的小姑娘来说,是最开心的事情,热闹又好玩,她甚至会大胆的放烟火。

    别的小姑娘都不敢的。

    她穿着漂亮的红衣裳,踩着风雪来找他,风雪打在脸上,她也觉得冷。

    她那双黑眸就像遗落凡间的星辰,会说话,有灵气。

    她秀气的鼻子因为寒冷冻得发了红,甜美可爱的酒窝却挂着好看的笑容。

    无忧无虑,不知愁滋味。

    典型的从小娇惯到大,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凶险邪恶。

    ——霁月哥哥,这个给你,你陪我一块放烟火好不好?

    ——霁月哥哥,你不喜欢和我玩吗?

    她声音越来越小,有了几分的没底气,几乎要哭了出来。

    她都说了这么多,他都没有答一句,她可是顶着风雪,特意跑过来找他玩的。

    他看着她,忽然就冷冷的说了句:“没这个兴致。”

    在她失望的目光下,他转身走了,回了自己的院子。

    有什么好玩的,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热闹的气氛。

    他本也应该一家人团聚,本也应该……

    现在却只能隐姓埋名在此,日日等待,日日煎熬。

    等待机会,等待羽翼丰满。

    小姑娘便一跺脚,红着眼睛顶着风雪跑开。

    她讨厌霁月哥哥,再也不要理他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霁月哥哥总是不肯和她玩。

    明明她这么的可爱。

    话虽如此,她过几天又忘记在他那儿受的伤害,又忍不住去找他了。

    可霁月哥哥依旧冷冷淡淡,不爱说话,也不爱玩,任凭她叽叽喳喳没完没了,他都可以眉头不皱一下,盯着书看,似乎完全不受她的干扰。

    很无趣,很受伤,怎么会有人连笑都不会。

    又过了一年后。

    那时朝歌九岁,母亲刚刚过世。

    一年过去了,她还是那样子,没有长太大。

    小小年纪便没有了母亲,她也好难过,身上还带着孝,头上插了一朵白花。

    她一个人坐在寒冷的池边发着呆,时不时拿小石头往水里扔着。

    她小脸吹得红扑扑的,脸上挂着泪。

    她想娘了,好想好想。

    霁月走到她旁边,看了她好一会,没说话。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她站了起来,矮了他好大一截,但气势不输人。

    她心情也非常不好,自然也不会和他好好说话了。

    “看你长得美。”

    是真的很美。

    沈家的姑娘各有姿色,惟有三房的两位姑娘美得精雕细琢。

    大概是什么仙女被贬下凡,才能生得这般好看。

    “我当然知道我长得美,这个不用你夸。”她非常的傲气。

    “我也知道你是我们家的养子,没有了自己的爹娘,大家都说你这里有问题,什么都记不得了。”她指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

    他看着她,目光淡淡的。

    明明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说的话一点不可爱。

    明明是她脑子有问题。

    她忽然又有几分可怜的说:“我娘也去世了,我现在也成了没有娘疼的孩子了,咱们成了一样的人了。”

    说着这话,她又哭了。

    女孩子真是爱哭。

    其实他们不一样,她比他幸福多了。

    “要是爹给我娶个后娘回府,我可能连爹也失去了,我听说那些后娘都很坏的。”

    也许是吧!

    她揉了一下哭红的眼睛,问他:“我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都不说话?你是因为讨厌我吗?你为什么要讨厌我,我又没有做错事。”

    她现在都这么可怜了,他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他却说:“有时候讨厌一个人和你是对是错没有关系的。”

    其实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偏就说给了她。

    她顿时又哭了。

    “那我以后也要讨厌你,一辈子都会讨厌你,你就是只讨厌的流浪狗。”

    骂完他,她便跑开了。

    眼泪汪汪的边哭边跑。

    讨厌的流浪狗,从那以后,狗就代表了他。

    她不知道,他一直都记得她的话。

    记得她特意冒了风雪来找他,送他烟火。

    记得她曾说,她现在也成了没有娘疼的孩子了,若是爹娶了个后娘后回,可能连爹也失去了。

    也记得她说过,也以后也要讨厌他,一辈子都会讨厌他。

    他只是不知道,她真的就说到做到,那只狗从此就是他。

    ~

    未时三刻。

    霁月来到床榻前看她。

    她合着眼睛,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精致的脸蛋,谁看了不觉赏心悦目。

    这三年来,她身量渐长,小小的人儿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六宫粉黛也不过如此。

    他坐下来,伸手抚了一下她的额头。

    热是完全退了,这个时候没有上来,便不会再反复了。

    吹弹可破的皮肤,他轻轻触碰,没敢用力,怕会不小心给划破了。

    小姑娘总是过于娇气,粉嫩嫩的会让人想轻轻咬上一口。

    她忽然就睁了眼,定睛看了他一会。

    霁月搁在她脸上的手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她这是醒了,但又未完全清醒。

    “霁月哥哥。”她有疑惑。

    通常一觉醒来,看见的都是婢女的。

    “嗯。”他点头。

    一声霁月哥哥,莫名就唤得他心花开放。

    这午觉睡得有点懵了,想了想,就清醒过来,她便忙坐了起来。

    “大哥,是不是时间到了。”

    霁月说:“换刚才那个称呼。”

    “啊?那个?”

    “霁月哥哥。”

    “……我觉得大哥更好听,这样会显得你很威武。”

    全是一派的胡说八道。

    大哥叫习惯了,改口叫霁月哥哥,便有点叫不出口。

    毕竟,她不是七八岁的时候。

    总觉得自己比霁月还大哩,怎好意思装小。

    她作势要穿自己的鞋子,霁月说我来。

    他拎了她的足布。

    “我现在可以自己穿,我没事了。”她是真的很难为情了,昨个帮她穿可以说是她头脑发热,身体虚弱,今个她完全可以生活自理。

    “别动。”他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

    她轻声分辨:“男女授受不亲的。”

    她是姑娘,她要矜持的。

    霁月握着她光着的脚丫子,让她脸上臊了起来。

    “长兄为父,不是外男,没有关系的。”

    他一脸的正经,用最正经的脸,做最不正经的事。

第90章觉得哥哥很迷人(5)

    朝歌默不作声的由霁月穿好了鞋后便去了菱花铜镜前坐下,想顺一下自己的头发,免得乱了。

    霁月便从她手里拿起走了她手里的檀木梳子。

    “我帮你顺好了。”

    朝歌没办法,只好说:“我还要描一下眉,再上点胭脂水粉,这些事得由红柚来做。”

    霁月说:“我也会做,你把胭脂水粉这些都拿出来。”

    “真的假的呀?”朝歌便诧异极了。

    “真的。”他可没有半点玩笑。

    朝歌心里稀奇,便把自己这些水粉拿了出来。

    霁月居然会这些东西,她想见识见识了。

    霁月让她转过身来,暂时背对着镜子,方便他帮她上妆。

    女孩子的水粉有好几种红,他便挑了红的胭脂。

    他也是头一次碰女孩子家的这些东西。

    朝歌微微憋了一下气息,让霁月帮她上妆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两个人这般的面对面,距离实在过于近了。

    好几次都觉得霁月要亲上来似的,她只好赶紧闭了眼,不看他了。

    好在他速度够快,很快帮她上好了妆,让她转过去对着镜子照一下看看是否满意。

    朝歌转身,本想着霁月的妆一定会令她非常满意的,毕竟霁月那么棒,没有他不会的。

    但是,这镜子里的人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大红的口胭,好像吃小孩子的女鬼。

    大红的胭脂,比红脸关公还要红。

    这两条毛毛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霁月。”她顿时火往上窜,扭身就抓住了他的衣衫。

    “你太过分了。”

    “我要生气了。”

    没有女孩子不在乎自己的脸,这是在毁她的容。

    她抡了拳头往他身上捶,快要被气哭。

    他便由她捶了几拳。

    本来以为画这个妆不难的,就和作画一般,他也想把她画得美美的,谁知在人脸上作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胭脂不小心就涂重了,越擦面积越大。

    眉也是越描越重。

    估计着小姑娘以后再也不会让他碰了。

    小姑娘生气委屈要揍他,其实哪有什么力道,他又觉得有趣,便双臂一伸把娇娇的人儿给圈怀里了。

    她一双小手再不能捶到他了。

    “好了好了,别气了,你身子正病着呢,再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你也知道我病着不能气?”

    他便想到她昨晚急火攻心的事。

    她确实不能气,心下一慌。

    “哥哥道谦,哥哥帮你洗了,咱们叫红柚过来重新再画一下,画得美美的。”

    “你把我弄得这么丑。”

    “是哥哥不好。”

    “……”朝歌看他,微微恍了一下神。

    霁月温柔的搂着她,哄着她和她道谦,哄得她一颗心瞬间便化了。

    前一世,霁月从来没有哄过她。

    她其实也没有特别怪他的意思。

    就是不能容忍自己的脸这么难看,还让他看见。

    女为悦己者容。

    她想让霁月看见美美的自己,可她现在病了,脸色不太好,所以要上点胭脂水粉。

    霁月忙去唤了奴婢打水过来,只是朝歌没敢让他给自己擦脸。

    她怕这样太亲昵。

    等她再次化好妆,挑了帘子走了出来。

    就这一会功夫,她还特意换了件红色的百花曳地裙,像踩着云彩下凡的仙女。

    分明是一副要去见情郎的架式。

    女孩子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这般精心的打扮,以往都没见她描眉画红的。

    霁月闷不作声的一块出去了。

    朝歌也就带了红果和红菱相随,旁的奴婢留下看家。

    一行人来到府外。

    朝歌见外面就停了两辆马车,一辆是家里仆人用的,一辆是她的。

    “你没有给自己备马车吗?”她疑惑的朝霁月询问。

    “你我一辆足够了。”

    他信步走了过去,上了她的马车,站在马车上朝她伸手,要拉她一把。

    马车下放的有马扎,她踩着便可以上去了。

    她就是不踩也上得去。

    她真没那么娇弱,连个马车都上不去。

    毕竟她是能上树的人。

    手递给了霁月,他轻轻握住,扶她进了马车。

    霁月的手真热。

    “坐稳了。”霁月顺手把珠帘放了下来,马车便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朝歌平日里还觉得马车空间挺大的,两在忽然觉得这里的呼吸都不太够用了。

    车夫赶着马车四平八稳的走了。

    一时无话。

    朝歌的思绪微微飘远了点。

    和霁月单独坐在这马车里,难免会想到他们曾在马车里发生的事情。

    霁月在这样的地方与她亲热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想起这些。

    想多了脸上又臊了起来。

    前一世,她死命拒绝的。

    “不舒服了吗?”霁月的手忽然触碰到她额头上来,摸了摸,额上也没烫。

    “没有不舒服。”朝歌忙摇头。

    “脸上怎么这么红?”他又探了一下她的脸蛋,摸着有点热。

    朝歌只好解释:“可能是天稍微热了点,要不把这边的珠帘卷起一些吧。”

    “你那边的不要动,我来。”霁月把自己旁边的珠帘卷过,外面的风便可以透过来。

    其实也没啥风。

    霁月又动手去拿茶,让她喝一些。

    朝歌也就喝了一些。

    等她喝过,霁月问她:“想要吃些什么吗?”

    她摇头。

    一时之间又无话。

    霁月看着她,隐隐觉得她今个心思重了。

    哎哟……姑娘忽然惊。

    冷不防,马车晃了一下。

    “小姐,马车踩到了一块砖头,您没事吧。”

    车夫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连忙关心的询问。

    “没事,你注意点路。”是霁月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已伸手扶了身子差点没歪倒的朝歌,和她说:“到我这边来坐吧,靠着我便不会闪着了。”

    “我……”话没说完,人就被他提了过去。

    她想说她就这样坐着就挺好,会注意的,但霁月的手劲实在太大了。

    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他就这样把她轻飘飘的拽他身边了,让靠着他坐。

    “你两眉毛画得不一样。”

    忽然从霁月嘴里说出这么一句话,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的假的啊?”

    “一边高一边低。”

    “……”她拿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左右看了看,觉得挺好的呀。

    再看霁月,见他噙了笑,便意识到自己又被他给耍了。

    收起镜子,她轻哼一声,忽然惊奇的道:“你脸上是不是没洗干净呀,我帮你擦一下吧。”

    不由分说,她伸了手便要往他脸上擦。

    虽然什么也没有,她还是要捧着他的脸使劲揉,一边和他讲:“这粘的什么呀,这么不好擦呀。”

    他便坐着不动,由她在脸上折腾,为防她跌倒,双臂就圈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了。

    “一会就好了。”报复性的揉啊揉,擦啊擦。

    距离这么近,从他脸上都找不到瑕疵。

    霁月的眉毛不用画也是极好的,剑眉星目,就是眼睛……

    眼睛像一片深海,深不见底。

    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干什么。

    盯着你看的时候,会让你心里慌。

    她就那么闯入他的眼中,她看他的时候,他也抬着眼眸看她。

    朝歌便愣了一下,看见自己的手正捧着他的脸,已经不是揉搓了,而是像在欣赏一件极为贵重的宝贝,眼里的喜欢在那一瞬间便再也掩饰不住。

    当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她忙放下自己的手,一脸讪讪。

    霁月便笑着问:“是不是忽然发现,哥哥五官精致,极为迷人?”

    “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她心尴尬又起涟漪。

    脸皮真是太厚了。

    但前一世,她好像也常在他面前这般的自夸。

    犹记得被霁月从南夷带回来后。

    三年后又相见,霁月已是名震天下手握三军的太尉大人,而她却家破人亡,只剩自个了。

    为了在霁月面前维护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她也是什么话都敢说的了。

    当霁月亲自把她从战马上解绑下来,带她回到自己的营帐时,对于霁月的目不转睛,她则是微微一笑,没心没肺的道:“太尉大人,你这么盯着我看什么?是不是觉得三年不见,姑娘我越发美貌迷人了,我劝你不要对姑娘想入非非了,没结果。”

    对于她的话,他并没言语。

    她还能活蹦乱跳,足够了。

    ~

    腰上猛然一重,朝歌被他掐了腰。

    霁月好听的嗓音传过来。

    “你觉得哥哥不迷人?”

    “迷人,你最迷人了。”

    明显有敷衍的味道。

    “比起韩公子,谁更迷人?”

    提到这个姑娘就认真了。

    “和他比较你也不怕脏了自己。”

    韩孝郡算个什么东西?

    给霁月提鞋都不配。

    他便被她的话愉悦了,望着她笑。

    笑起来的样子像满天的星辰都燃亮了。

    霁月的手还握在她的腰上,她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腰被火烧了起来,便扭身坐一旁,离他远点。

    霁月过于危险。

    “我忽然想起要问你一件事来。”

    “嗯,你问。”

    心情好,说话便温柔,随和。

    “韩公子昨个回府的路上,听焦嬷嬷说,被人路上拦着了,被人家一刀把马车都劈了,这是什么人干的呀?”

    隐隐约约有点怀疑,不会是霁月干的吧?

    昨个在沈府,霁月从戏台那边离开就没过来了。

    “你很关心他?”

    “我关心他干嘛。”

    霁月有时候也是挺笨的,这样的问题还要问。

    她怎么可能关心那个贱人。

    霁月也就说:“找人教训了一下,死不了。”

    本是有点怀疑,现在他承认了,她还是暗惊。

    “还真是你干的呀?”

    他颔首,是他,当然是他。

    除了他的姑娘,还没有谁能在辱骂过他后能安然无恙的。

    朝歌说句:“你胆真大。”

    他发一个单音:“嗯。”

    想到他的前一世,她发出一个疑问:“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干的。”

    这是一个连妹妹都想要的人。

    他便问:“怕吗?”

    “有一点点。”

    担心查到他头上了。

    他现在还不是太尉大人,还没有手握三军,没那势力。

    “别怕,哥哥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

    她小脸上的三分的凝重便化作一朵笑。

    她都知道,他不会有事的,毕竟他是霁月。

    他望着她的笑,好像春风拂过脸庞,柔柔的,痒痒的。

    马车稳稳的停下,不知不觉就到太守府了。

    青砖红瓦,高门院墙外有官兵侍立,冷冽而庄严。

    到底是太守府,当然与商户之家的门口大不相同。

    商户之家,看家护院的都是普通的家仆。

    婢女红果走到门前去说了一声,就说沈家的七姑娘来探望韩公子。

    沈家的人今天会过来,韩家的人自然是早就想到了,但为了摆架子,还是让朝歌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得让她知道商人之家再有钱又怎么样,到了他们家,依旧得低着头,巴结着。

    知道一时半会进不去,朝歌也没有立刻从马车里出来。

    她轻轻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葱白的小手,她怕霁月会等得耐烦,便找话和霁月说:“这些个人是最会摆谱了,通知我们家韩公子受伤的情况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带着礼物过来看吗?可我们来了,他们偏还要让我们等上个一刻钟方能进去。”

    霁月问她:“带了多少银票?”

    朝歌伸了一个食指。

    “一万两?”

    朝歌便笑了一下,在大哥的心里,她还是傻的吗?

    “把他卖了都不值万两,是一百两。”她悄悄的说。

    “都带了什么礼物?”

    朝歌便把自己带的礼物数了一遍,霁月心情稍微好了些。

第91章姑娘也不喜欢你(6)

    等了一刻钟,府里才有奴婢慢吞吞的走了出来,那是韩夫人身边伺候的奴婢诗诗,年纪不大,人却势力得很呢。

    前一世在这太守府上,她可是没少被这贱婢为难。

    主子都要刁难的人,府里的奴婢自然也不把商户之女当回事,看到朝歌一个笑脸没有也就罢了,态度也非常的冷淡,见她走得有那么一点慢,便道:“七姑娘,您腿脚要快一点,让夫人等得不耐烦了怕您承担不起。”

    朝歌便走得越发的慢了,淡淡的说:“我今个不太舒服,腿脚确实有点缓慢了些。”

    “大哥,我忽然有点头昏。”

    她一下子便变得弱枊扶风,一步也走不动了。

    霁月便伸手扶了她说:“都说让你休息一下明个再来了,你偏不听,前面有椅子,先去坐下休息一会。”

    “嗯。”

    她还真去坐下了。

    诗诗顿时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人都到府上了,照理说她应该一步也不停留的,匆匆去见太守夫人。

    她倒好,居然在这儿装病。

    她当然不信她有病,看她这气色,好得很呢,明显也是精致的装扮过一番的。

    能到太守府来见夫人,她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怕是要故意拿乔。

    一个商户之女,在太守夫人面前拿乔,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诗诗便没有掩饰脸上的厌烦之意,走过去道:“照你这意思,是要请夫人亲自过来见你了?”

    朝歌淡淡的扫着她毫不掩饰的轻视之意,道:“这话是你自个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伶牙俐齿。

    到底是商户之女,没见什么大的世面,太守夫人是她可以轻慢的吗?

    等着瞧吧。

    诗诗转身便走,这事要禀报太守夫人。

    过了一会,太守夫人年小婉便在奴婢们的前呼后拥下来了。

    官家的太太总是过于的自命清高,觉得自个比任何人都高贵,处处拿乔。

    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在韩家,从上到主子下到奴才,展现得淋漓尽致。

    随着太守夫人走了过来,朝歌依旧坐着未动。

    一块前来的诗诗已经出言呵斥:“七姑娘,见了太守夫人还不快行礼。”

    朝歌面上诧异,这就站了起来,霁月便虚扶了她一把。

    她福身,道:“原来您就是太守夫人,难怪远远的望着,便觉得与众不同,如同鹤立鸡群。”

    年小婉冷冷的呵了一声,毫不掩饰她的厌恶之意。

    “你倒是好大的架子,非要我出来迎接才肯进门?”

    若非看中了沈家的财富,他儿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商户之女为妻。

    “夫人严重了,朝歌岂敢有这等矫情的想法,实在是因为昨晚太过操劳,受了点风寒,虽然说今个已经好了许多,但病去如抽丝,但听闻韩公子昨个从府上回来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这便特意带了些补血的礼品送与韩公子,小小心意,还望夫人笑纳。”

    不亢不卑。

    一番话她说得滴水不漏,即陈明了自己受了风寒身体不适,又暗指她不顾自个身体的不适,还特意送来了礼物。

    年小婉便扫了一眼她身边跟着一块来的几个奴婢,两两的抬着,其中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大的东西,外面用布罩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里面貌似还发出声响来了。

    她吩咐道:“打开看看,都送了些什么宝贝。”

    两个奴婢把提着的篮子放了下来,容她们检查。

    朝歌哂笑。

    这就太守夫人,客人都没说要拆礼物,她倒是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也不觉得寒碜。

    不过是欺她沈府没个厉害的官罢了。

    其中一个奴婢把其物上所罩的布拿开,下面竟是一个鸡笼。

    这么多鸡被闷在幽黑的地方,现在忽然见了亮光,全都咯咯的叫了起来,有几个厉害的竟直接从鸡笼里扑腾了出来。

    各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了。

    旁的奴婢赶紧把另一个也罩着的布打了开,就见一些鸡蛋、樱桃、桂圆,静静的躺着。

    东西便宜,量又少。

    各人面面相觑。

    年小婉看过去的时候,脸色已变得很难看,红果这时拿出银票恭敬的递过去道:“夫人,这是我们家小姐孝敬您的,看看韩公子想吃些什么,再买一些。”

    年小婉的身边的奴婢接了过来,递给了她。

    她展开银票看了一眼,一百两。

    气得她手心发紧,几乎冒汗。

    沈家万贯家财,他儿受了伤,她前来看望,就送这些东西,怎么送出手的?

    她也不觉得丢脸么?

    朝歌温婉看着她,不说话。

    正在那时,鸡笼里的鸡全都咯咯的叫着从鸡笼里又飞了出来,原来是一只鸡差点没扑腾到年小婉的奴婢身上,那奴婢受了惊吓,不小心反把鸡笼给撞翻了。

    鸡笼一翻,转瞬之间,那些个鸡都扑腾着跑出来了,咯咯叫着到处乱跑。

    太守夫人的奴婢也是又惊又怒,慌乱之间不知怎么又碰翻了另一个箱子里,里面装的鸡蛋水果全都滚了出来,鸡蛋碎了满地,场面一度是一个惨不忍睹。

    年小婉的脸色便是一阵青一阵黑。

    可真是气死她了。

    这是个丧门星吗?一上门就把府里弄得鸡飞狗跳。

    “哎呀,怎么都弄成这般了?夫人您千万别心疼,也别怪罪这些个不懂事的奴婢,等回头我让人再加倍的送些过来给韩公子补一补。”

    她薄唇一张一合,处处显得她懂事体贴乖巧且大度。

    年小婉气得头疼,甚想抓住她打一顿算了。

    朝歌面色又带了几分的羞怯,温婉的道:“夫人,我能先去看韩公子吗?奶奶甚是关心韩公子的伤势,等看过了韩公子,我也好回去回话,让奶奶放心。”

    年小婉想当然的以为,不过是朝歌想看自家儿子的一个借口。

    打心里说她是想拒绝的,一点不想这沈家商户之女见她儿子,可为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还是决定让她去见一下。

    “意意,先带七姑娘过去。”

    其中一个奴婢也就过来请朝歌了。

    太守夫人身边的奴婢朝歌是晓得的。

    诗情画意,四个奴婢。

    名字听着挺美的,其实个个都是蛇蝎。

    随着朝歌这边的人离开,诗诗过来说:“夫人,奴婢怎么觉着她没有一点诚意呢。”

    年小婉眼里发狠,实在也是气坏了她,这满地的狼藉,像什么样子。

    “没诚意?她敢。”

    敢与不敢,反正已经做了。

    带来的礼物还没送到韩公子嘴里,全撒地上了。

    奴婢意意带了朝歌一路去了韩公子那边的院宇。

    这韩家虽然也是气派,比起沈府的大宅院还是逊色的。

    论财大气粗,又有几个能比得上沈家呢。

    一路过去,这奴婢倒是一个字没说,闷头行在前头。

    初次进府,就把府里搞得鸡飞狗跳的,偏又不能怪罪到她身上,因为那些东西是太守夫人的奴婢自个不小心给撞翻了的。

    摸不清她的路数,这奴婢便聪明的选择不说什么。

    等到了韩公子那边,通报了一声,朝歌这才进去了。

    韩公子昨个受了伤,一时半会那伤是不能痊愈的,这会人正躺在软榻上。

    一夜过去,他脸色也没有好看多少,带了些淡淡的惨白。

    本以为是朝歌一个人过来的,抬眼一看,就见跟着朝歌一块来的还有霁月,心里顿时一怒。

    她的话朝歌是一个字没有听进去。

    沈老夫人也没有听进去,若听得进去,今个就不会安排他们两一块来了。

    他冷冷的盯着进来的两个人,一时无话。

    朝歌说:“听闻韩公子昨个在路上受了伤,奶奶特意派我前来问候一声,韩公子,您伤在哪了?要不要紧呀?”

    韩孝郡盯了她一眼,又盯了一眼她旁边的霁月,道:“沈公子,麻烦你出去一下,我与朝歌有话要说。”

    霁月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怕有不妥,有什么话韩公子说便是,我权当没听见。”

    韩孝郡忍怒,冷道:“沈公子,我与自己的未婚妻单独说几句话,就算是孤男寡女又如何个不妥法?”

    话说完,胸口生疼。

    昨个那一剑,刺在了他的胸前。

    伤口虽是不太深,也没有命中要害,也够他受的了。

    现在一激动,难免扯到伤口,痛。

    朝歌想了想,也就转身拽过霁月胳膊往外走,悄声说:“大哥,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不要走远便是。”

    就是在韩公子房间的珠帘之外。

    霁月便点了头。

    等朝歌转身回来,就见这韩孝郡充满恶意的盯着她。

    她也不小了,这动不动就与自家哥哥,而且是养子,拉拉扯扯的动作未免太过亲热了。

    “韩公子,您有什么话要与我说,您现在便说吧。”

    “沈朝歌,你最好给我离这你家这个养子远一点,他对你不安好心。”

    他甚想大力斥责她,奈何力不从心,并没有多大的伤杀力。

    这件事情过不去了是吧?

    沈朝歌哂笑,道:“韩公子,你这般挑拨我们兄妹的关系,是何居心呐?”

    韩孝郡因她这话被激得差点没有坐起来,才刚一动,胸口的疼又让他重新躺了下来。

    他万没想到朝歌敢这般直接与她说话。

    她是他的未婚妻,她若放聪明点就该听他的。

    他躺在床上抽了一下气,等缓过来,再看沈朝歌,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脸上冷淡的看着他,根本就没有因为他的伤对她表示任何的关心。

    这是身为未婚妻该对未婚夫的态度?

    “沈朝歌,你若不听我的,你会后悔的。”

    言语间带了些威胁,一个小丫头,还治不住她了?

    朝歌心里冷笑,听他的,她才要后悔。

    她已经不是那个一心只想讨好韩孝郡的沈朝歌了,在她眼里,韩孝郡才是最卑贱的狗。

    韩孝郡算个什么狗东西,狗究竟做错了什么,骂他是狗都侮辱了狗。

    两人互盯了一会,一个眼神里散发着威胁,另一个反而显得漫不经心起来。

    过了一会,她难掩失望,道:“韩公子,我奉命好心好意来看望你,没想到你竟要挑拨我们兄妹的关系,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究竟我大哥怎么得罪你了,你竟这般容不下他?韩公子这般的气量还真是让人诧异呀。”

    他气量小,他让她失望了?

    韩孝郡差点要被气笑了,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她沈朝歌怎么敢与他说这样的话?她不过是商户之女,他可是太守之子,就算她家缠万贯,也改变不了两个人身份悬殊的事实。

    “韩公子,既然您没什么事,那我就回去复命了,您好好歇着吧。”

    转身,她要走,韩孝郡的声音在背后传了过来,咬牙切齿:“沈朝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吗?你若敢与他做出有违伦理之事,你休想进我韩家的门。”

    朝歌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眼神这么毒?他怎么就看出来她与霁月之间可能会做出有违伦理之事?

    她才12岁诶。

    “韩公子,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用这般急着毁我名誉吧?不过,你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你。”

    真有能耐你倒是赶紧退婚呀。

    真要现在退婚他又舍不得。

    一番话她说得轻描淡写,韩孝郡却是额上青筋直跳。

    她也不是很喜欢他?

    这种伤人的话,她居然张口就来。

    她究竟清不清楚他的身份,韩家的能力?

    “看你还能这么大声的说话发脾气,我想你是没什么大问题了,既然没什么事了,韩公子你就好好养着吧。”

    洋洋洒洒,她转身就走了。

    韩孝郡气得想从床上起来拽着她骂醒她,让她清醒一下。

    奈何力不从心,气得他狠狠的往床上锤了一下。

    她居然敢说不喜欢他。

    她说不喜欢他?

    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看她毫不留恋的走了,又觉得是没听错的。

    怎么会这样?

    他的未婚妻,不喜欢他。

    他这么的优秀,整个广陵郡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对他投怀送抱,想嫁给他。

    养子,是那个养子。

    他想到他们亲昵的动作,一起坐着看个戏,借着吃核桃的借口,手都能碰到一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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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介绍:
前一世的朝歌敌我不分,引狼入室。
姻缘被夺,亲人被杀,万贯家产散尽。
当朝歌又重新回到过去,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时。
她不但要整死害她家破人亡的渣男贱女,也要好好爱护家里那位有来头大公子。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商女重生之富甲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