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不想悲剧重演了
好儿子,那话语里带了多少的不屑、轻蔑、讽刺。
虞羽不理他话中的讽刺。
只是觉得听他这话,不像有假。
姬渊是他的好儿子,这话是没有错的。
但凡是羲荷为他生的,当然都是好儿子。
虞道川说:“他让我不要太亏待了你。”
虞羽冷冷的看他一眼。
他讽刺的说:“也没养过他一天,都有这份孝心了,你们还真是父子情深,令人恶心啊!
这下子算是一家团圆了。
虞羽便冷淡的说:“姬渊自然是有孝心的。”
不是他这个畜牲可以相比的。
虞道川又说:“如果我把姬渊的身份抖出去,你说这姬渊还能坐稳大耀的江山吗?”
虞羽瞪着他道:“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
这个畜牲果然是不安好心,不干人事。
虞道川却忽然就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他当然也没想毁了他,可虞羽这护子心切的样子,是真让他恶心。
同是儿子,待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只因他的母妃不是他喜欢的人。
如此憎恨,还要娶她,利用她,等利用完她所有的价值,就一脚踹开她,连同她生的孩子也一并踹开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虞羽可不是这样子。
他恨不得他们从未出生过。
不知不觉,虞道川在锦绣宫停了下。
墨兰人就在里面。
他一步步进这个地方,心却似千金重。
又如刀割。
他行至她的门口。
墨兰正坐着看书,能看进去书,那说明心情还算平静。
他站在那里门口看她,墨兰注意到他过来了,也抬头看了一眼,之后又若无其事的看书。
虞道川站在门口望着,淡淡的笑,笑得有几分的惨淡。
墨兰这是真不爱他了,才会如此的平静。
勉强把她留在身边,忽然就不知究竟是对是错。
他站在那里,脑子里的意识飘了出去。
他想如果有一天,他与墨兰生下他们的孩子后,墨兰因为不爱他,一定也会很憎恨为他所生的孩子吧。
她会如何虐待他们的孩子?
漠不关心,不理不睬。
那样的日子,会让一个孩子绝望的吧。
仿若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和过去的明川。
当然不会有那一天。
他怎么可能会让不爱他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折磨他的孩子。
这样的不幸,不会再发生他的身上。
~
他站在那里,迟迟没有过来,墨兰反倒奇怪了。
她起身,走了过来,和他说话。
“你怎么了?”
他的意识明显不在了,好像在走神,以至于令她几乎以为,他发生了什么要不得的事情。
莫名,就多问了一句。
虞道川回过神来,问她:“你说什么?”
“没什么。”墨兰抬步朝外走了出去。
虞道川看了看她,随她一块往外走,随口问她一句:“住在这宫里可还习惯?”
她淡淡的回他:“习惯又如何不习惯又如何。”
还能放她走不成。
虞道川默叹口气,道:“兰兰,我立你为后,你可愿意?”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不愿意。”
对他说话倒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虞道川微微恍惚了一下,说:“这原本就是我想要给你的。”
给她一个最尊贵的荣耀。
她曾经这样和他说过,她想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别把这些心思浪费在我身上。”
他们之间,回不去了。
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她了。
虞道川淡淡一笑,说:“随你了。”
他忽然也不想勉强她了。
勉强太多,对谁都没有好处。
墨兰和他说:“既然随我了,那就放我离开这里吧。”
“除了不放你走这件事情,别的都可以答应你。”
墨兰便懒得理他了。
虞道川目光掠在她的身上,墨兰除不了爱他外,旁的也变化了很多。
她似乎比从前,更从容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后,她更能够以平静的心态来应对万变了。
他望着她的身影出神,忽然就听墨兰说:“听说你把善成公主害得挺惨的。”
“没有了你,其她女人都不香了。”
墨兰对这样的情话无感了,她冷呵一声,说:“善成公主因为你们,害了癫狂症。”
“你在因为她的事情怨我?”
她不屑:“管我什么事。”
正说着这话,就见善成公主朝这边走了过来。
看两人在一处,她怔了一会后,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
姬渊之前说,不想死就不要拆穿他的身份。
现在他已经登基为帝,拿下这江山的,他这身份,也就没什么拆穿不拆穿了。
善成公主朝他行了过来,开口说:“有些人难道不知道,墨兰在大耀的时候就是我的嫂嫂了吗?”
能说让这个人不开心的话,她是很开心的。
虞道川面上果然是微微一变。
善成公主已伸手挽了墨兰的胳膊说:“嫂嫂,虽然我大哥人不在这儿了,但你已是我大哥的人了,你可不要背叛我大哥,做一个水性杨花的人。”
墨兰把她往外推了推。
说谁水性杨花呢,她才水性杨花。
虞道川被这些话刺激得有几分的恼羞成怒,伸手就把墨兰拽入了怀中,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看着,按着墨兰的脑袋,就把她人给亲上了。
善成公主瞪着眼前的人,顿时气得浑身打颤。
当着她的面就这样子,这是显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当然,这个人几时把自己放在眼里过?
她气得脑子里的血都要往上冲,伸手拔了头上的发簪就要往这人身上刺。
他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也是敢和他拼命的。
当然,发簪根本就没有碰到他,虞道川不客气的就把人给推开了,丝毫不耽误他深深的亲吻怀中这个女人。
还是墨兰的味道。
他想她了,想得每一处血液都膨胀得快要裂开,偏偏她不情愿,也想拿发簪往他身上刺,他气得把她手臂一起困在怀中。
善成公主已经在骂墨兰了。
“墨兰,我早晚会把你今天的事情告诉我大哥的,让我大哥休了你。”
话虽如此,却知道是不可能的。
她大哥早就被虞道川送出皇宫,他很难再有机会入宫相见了。
为大哥不值。
又气这对狗男女,太不要脸了。
太辣眼睛了。
虽然墨兰极力抗拒,实际上是没有任何用的。
他把人狠狠的亲了一通,由于恼墨兰的抗拒,亲过,他嘴一抹,把人推开,转身便走了。
一句话没有。
墨兰被推得蹭蹭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
再看虞道川,他自个还气得不轻。
他还有理了。
随着虞道川离开,两个女人互相瞪了一眼。
善成公主说:“你背叛了大哥。”
墨兰回敬她:“你眼瞎?”
她这叫背叛?
她这是被强迫的。
“你若是不想被他亲,你有很多种方式可以拒绝,你可以咬他。”
“……我忘记了。”毛病。
“你心里还想着他。”
善成公主不信她。
墨兰冷笑一声,忽然就说了句:“你后来若不想被白奕睡,也可以拒绝的,女人若要拒绝,男人无论怎么样也是无法得逞的。”
这都是p话。
面对那样强势的男人,一个柔弱的女人是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善成公主气得脸色铁青。
白奕这个人,是她对付得了的吗?
墨兰又淡淡一笑,说:“公主,马上就要过门了,过去的事情,该忘记还是忘记吧,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才会有幸福快乐的生活。”
“那你现在是决定忘记我大哥了吗?”
墨兰再道:“公主,在这邶国,现在你也只有我这么一个熟人可以依靠了,我劝你还是对我好一点。”
言尽,她扭身走了。
善成公主冷冷的斜她一眼。
自以为是。
她并不是没有人依靠。
她嫁的可是温家的人,将来的夫家,也是大有能力的。
善成公主当然不知道,现在的温家已成了皇族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虞道川要坐稳这江山,第一个拔除的就是温家人。
~
返回大耀的路途,阳光灿烂,花香常漫。
睁开眼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姬昌坐了起来,看了看周围,心生疑惑。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得他腰酸背疼。
睡得他人醒来后还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猛然,他起身就朝外走。
马车里没有墨兰的身影。
一眼望去,这明明是要回大耀的路。
他问赶车的侍卫:“墨兰人呢?”
回他不知道。
姬昌问这是去哪里,回答的果然是回大耀。
他满心疑惑的回忆了一下,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没有丝毫的印象。
他只记得,与墨兰那一宿,那一宿发生了什么,他也没印象。
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让马车停了下来。
知道他人醒了,姬渊这边也就下了马车,想他定然要有一番的纠缠,就让大家暂时原地歇息一下,两人去了不远处的水边说话。
姬昌问他:“墨兰去哪了。”
姬渊实话实说:“留在那边了。”
姬昌心里也猜到了,气得他青筋直跳,转身就走。
姬渊说:“你不是他的对手的。”
姬昌猛然回身,盯着他,问:“你的血断肠解了是吧?他给你解血断肠的条件是把兰兰留下来对吧?”
姬渊没有言语。
姬昌说:“我的女人,我自己保护,我会把她救出来的,以后,你也休要再利用她为你做什么。”
他头也不回的去了。
姬渊站着未动,也未拦他,深知拦不住。
他过去牵了一匹马就要走,朝歌喊他:墨兰让我有话带给你。
朝歌朝他奔了去,站在他面前说:“墨兰知道你醒来后定然会去找她,墨兰让我告诉你,不要去找她了,她不会再见你的了。”
姬昌依旧是充耳不闻的跨上了马。
朝歌说:“你如果非要去,就带些银子上路吧。”
她招了招手,让自己的婢女送些银子过来,她塞到姬昌的手里说:“我也知道拦不住你,便不多拦你,反正,你要好好保重你自己,那个虞道川不是那么好……”
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话还没说完,他已策了马,离去。
好不好对付,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他只知道,他的妻子墨兰被留下了。
想到这一点,他就恨不能立刻去那个地方,把那个什么虞道川的碎尸万断。
他驾马绝尘而去。
朝歌走向姬渊。
这一路走来,姬渊心情沉重,现在看起来更重了,眼角不知为何就红了起来。
朝歌莫名就感觉到他的哀伤,她伸手把他抱住说:“姬渊。”
姬渊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缓缓伸手,慢慢把她抱住,说:“朝歌……”
却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任何人,任何事,他都无力再阻止。
他不能阻止姬昌去寻墨兰。
他也阻止不了虞道川复仇。
明知虞羽是他的生父,他也无法营救。
就如无法营救羲荷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恨的理由。
每个人都有自己必要复仇的理由。
朝歌说:“我在,姬渊我一直都在。”
姬渊才与生母重逢,生母便死了,她想姬渊定然是因为这件事情一直在悲伤,难过的。
她无法说出什么安慰他的话来。
她的生母生得早,那时候她虽小,也是很难过的,旁人安慰的话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死了就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只有时间能够治愈这一切。
等回了大耀,时间久了,姬渊的心情会好起来的吧。
姬渊说:走吧。
谁去谁留,也都不能影响他回大耀的计划。
他们有要复仇的理由,他现在也有要保护的家人。
为了他要保护的家人,他也必要回去。
他是虞羽的儿子又如何,为了他的家人,这个身份注定被埋葬。
他已经坐在大耀的江山上了,也必要继续坐着。
他看了一眼那边走来的几个孩子。
休息的功夫,三个孩子下了马车,活动了一下筋骨,在外面走了走。
他走过去,招呼他们上马车。
车马继续前行,行前大耀的路上。
回去的气息一直比较沉闷,因为大家心情都不畅快,朝歌的心情也就一直跟着处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
车水马龙的帝都依旧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就在这两天,虞道川这边举行了新帝登基大典,为自己封了世宗帝。
文武百官跪拜。
第735章恩恩怨怨就此休
随着虞道川正式登基,善成公主这一天也被迎娶到了温大将军府上。
温大将军这几天身体一直处于不适状态。
就是上次和白奕交过手后,身上的痛感一天比一天严重。
想当年,他跟着虞羽出生入死,又不是没有受过伤,但这一次的伤,却是内伤。
外面看着与常人无异,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这五脏六腑,每天像被人打上一拳似的。
温大将军隐隐觉得有几分的不妙,强撑着身上的痛疼,在早朝过后,约了几个人一块来见皇上。
自然是没有见着的。
外面层层护卫把控着,皇宫重地,谁敢乱闯。
虞道川走过来问他说:“你上次见太上皇是什么时候?他老人家是怎么和你说的?”
温将军被噎了一下。
他上次见皇上的时候,皇上对他说:温将军也无须多想,既已另立新帝,你就好好辅助他,把这江山守护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
又说:“外面的那些老臣,你也代朕好好安抚一下,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当初那些话,也本是虞羽和羲荷的权宜之计。
两人想着,等拿到解药,再收拾这小子的。
压根没把虞道川放在眼里过。
哪曾料想,这小子竟真的可以在这宫里只手遮天。
羲荷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虞道川根本也没有要给虞羽解药的意思,任凭他受着,疼着。
~
瞧温将军气色难看。
虞道川忽然就说:“温将军这气色瞧起来非同寻常呢,可是身体不适啊?”
温将军知道他的本事。
他之前被皇后封了一品御医,当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肉眼可以看出来他身体不适没什么好稀奇的,他看不出来才叫人稀奇。
温将军呵了一声,道:“多谢皇上关心,老臣无恙。”
虞道川却是凝重的说:“温将军,实不相瞒,看你这气色,恐怕是大限将至,您还是早点回去,把该交代的交代吧。”
这是在咒他死呢。
温将军虽怒,到底是不能把这话还回去。
他行了一礼,说:“老臣这就回去了。”
一行老臣返回。
回去的路上,难免要议论几句。
私下里,他们都猜测太上皇被他给软禁起来了。
出了宫门后,几个老臣直接就去了温将军府上,要商议营救太上皇的事情。
与其说这帮人都是忠于太上皇的,不如说有些人实在是看不惯一个被逐出宫的弃子忽然跑了回来,把这江山给夺了。
温将军人坐在太师椅上,听他们激动的议论着。
他也有心想要营救皇上的,但现在身体不适,有些的力不从心。
而且,太上皇之前对他有特别的交待,让他好好辅助新帝。
辅助新帝,他是不甘心的。
就在这时,他忽然就觉得胸闷气短,好像有什么卡在喉咙里一样,他刚想把那东西吐出来,就喷出一口血来,他整个人无力的栽了下去。
“温将军,温将军。”
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温将军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说:“把墨宇墨炎唤过来。”
他忽然意识到,皇上说的是真的。
也许,他大限已到。
片时,温墨宇温墨炎匆匆走了进来。
旁人退下,只留下他这两子。
温将军气息不稳的坐在太师椅里嘱咐两个儿子说:“墨宇墨炎听我言,太上皇被虞道川软禁在了宫里,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把皇上营救出来,流落在外的皇子,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回来。”
两子应是。
墨炎问他:“您这是怎么了?您为何会这样?”
温将军说:“墨宇墨炎,听我说,白奕,此人擅长用毒,虞明川,深不可测。这两人是虞道川的左膀右臂,为了稳住世宗帝的江山,他们必然会不择手段,你们要与其他世家联合,揭穿他们的阴谋。”
两子应是。
温将军大口喘气,两子抓着他唤父亲。
那口气到底是没有喘上来,他眼睛一瞪,就这样去了。
两子愣怔的看着他,把他的眼睛慢慢给合上。
由于温将军死得太过突然,府里的人都不敢置信。
温将军夫人闻讯赶来,号啕痛哭。
善成公主行在温将军的府上,看院里奴才婢女匆匆忙忙,她让自己的婢女前去询问,才知是温将军死了。
她有一瞬间的愣怔。
温将军手握军权,本是这邶国最有权势之人。
他一旦去世,这手里的军权必被收回。
一定是虞道川这些人容不下温家,想要夺其军权。
一时之间,她又恨又怒。
她远嫁邶国,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嫁过后来,这邶国的江山便换了主人,她的夫家就要遭遇这种灾难。
在大耀,受尽他们的欺凌。
如今嫁到这邶国,还要受尽他们的欺凌不成。
这一生毁在他们的手上,她不甘呢。
她是姬家的人,不能这般窝囊的活着。
说好到嫁到这邶国后,风风光光的活着,动用夫家的势力,把伤害她的人抓起来报复回去。
谁曾料想,这些伤害她的人却变成了这邶国最有权势的人。
拥有她无法撼动的力量。
不待她出手,这些人就先一步对她的夫家下手为强了。
她匆匆寻去,不敢置信的看着已灵在灵堂里的温将军。
灵堂这边已哭成一片。
善成公主问:“温将军怎么死的?”
没人答她。
善成公主腿上一软,跌坐了下来。
旁人以为她是为温将军哀伤。
善成公主却仿若看到温家的未来,在不久之后,白奕一定会逼迫温家,这帝都会再无温家的立足之地,也无她的藏身处。
温家不能保护她。
皇叔远在大耀,远水解不了近渴,不能保护她。
一旦再次落到白奕的手里,等待她的必然是暗无天日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她再不想过。
想到这些,她浑身都颤抖起来,身上冰冷,脸色惨白。
温墨炎发现她的异样,唤她一声:玉儿。
她仿若没有听见。
温墨炎起身,去扶她。
善成公主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他,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我送你回去。”墨炎揽着她往外走。
把她带回了屋里,坐下,给她倒了茶,让她喝。
她喝了一口热茶,心慢慢被暖回来,就听墨炎问她:“玉儿,你刚才是怎么了?”
说对她父亲情深所致,他是不信的。
她才刚嫁进来两日,岂会对他父亲产生什么特别的感情。
既然不是出于感情,那就是另有隐情了。
善成公主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和他说这些事。
她与白奕的过往,是万不会告诉他也不能让他知道的。
她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听他忽然说:“世事无常,谁会想到,这宫里忽然就换了人,父亲死后,温家就光景必不如从前,必会被宫里的那位逼迫,收回一切的兵权,你跟着我,也将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善成公主问他:“你最后所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没好日子过,她岂会在乎这日子过得好不好吗?
再坏的日子,还有比大耀那段日子更坏吗?
温墨炎看着她没有言语。
善成公主忽然就坚定的说:“不论温家遭遇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与温家共患难,一起渡过这个难关。”
她看起来柔弱无比,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又充满了坚强。
坚决无比。
温墨炎沉重的看她一眼说:“你歇会吧。”
起身,他先出去了。
整个将军府的上方已被一层悲伤的黑暗笼罩。
将军府前挂了白,温老将军死了,这消息在不久之后已传了出去。
自然也是传到各大世家,文武百官的耳中。
翌日的朝堂之上,世宗帝看似忧伤的说:“昨个温将军从宫里回去后就死了,邶国损失了一员大将,朕甚是心痛。”
百官也只能一脸心痛。
凤丞相说:“人死不能复生,还请皇上节哀顺变。”
世宗帝说:“即日起,温将军手中一切职务,都由白将军来接手。”
白奕称是。
无事退朝,虽有人对温将军的死存有异议,但无人敢说话。
温将军身体向来健壮,一切都是源于那天朝堂中白将军的举动。
他和温将军交手一次后……
无事退朝后,白奕虞明川随他去了。
三人一块来到神宗殿坐下。
虞道川问白奕:“那些神器的下落可有打探到?”
白奕说没有。
那神器原是羲荷活着的时候研发出来的,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可以毁天灭地的神器。
当初的耀邶之战,虞道川见过一次。
十万的精兵,瞬间就给摧毁了。
炸得粉身碎骨。
羲荷活着的时候,把这些神器交给了温将军看护。
据说,这些神器被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除了温将军没人知道。
现在温将军死了,自然是不可能从温将军这里找到答案。
虞道川当然也没期望温将军会告诉他,这些个老顽固一心效忠的是虞羽。
既然不期望他会给自己答案,当然是要先把其弄死,免得他碍手碍脚。
虞道川吩咐说:“等温家的丧事办了,你去温家走一趟,温家的两子,必然知道。”
温名修是个老顽固,不肯说。
两子就不一定了。
白奕应是。
待把事情商议好,白奕先走了。
虞明川也准备要走的,虞道川叫住他说:“你不打算进去看一看他吗?”
这是让他去见一见虞羽,他以为明川会想见一见他。
虞明川说不看了。
江山已经拿下,虞羽这个人,他也真不想见了。
见他作什么呢?
再听他说几句难听的,听他拿话像刀子一样往自己心上捅?
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也不想再听他说什么了。
既然如此,虞道川转身去了。
他来到虞羽面前,他和昨日没有什么不同,苟延残喘的活着。
虞道川在他旁边坐下来,听他咳嗽个不停,他慢慢的说:“温将军昨天死了。”
虞羽愣了一下,随之好像明白了什么,问他:“你杀了他?”
他笑说:“当然不是我。”
虞羽盯着他。
不管是不是他亲手杀的,不都是出于他的授意吗?
他休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虞羽靠在那里喘着,没再言声。
他现在能说什么呢。
温名修已经死了,他救不了他,帮不了他。
他听虞道川忽然问他说:“你的皇后制造的那些神器都藏在什么地方了?”
虞羽听这话便知他想干什么了。
他回虞道川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虞道川笑说:“我知道你不会说,我也没打算从你嘴里套出这些话来,正如我没打算从温将军嘴里套出什么话来一样,我已派白奕去询问温家两子了,想必他们会说点什么的吧。”
虞羽看着他,心里发寒,知道他不会善待温家人,却又无力拯救。
他有几分咬牙切齿,说:“你想要的江山,已经给你了,你口中所谓的神器,根本不存在,当初耀邶一战,你所看见的那些神器早已用光,你就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了,你若非想要这些神器,不如让我去见羲荷,我和她商量一下,兴许她心情好,会乐意再制造一些神器出来。”
虞道川淡淡的说:羲荷已经死了。
虞羽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虞道川再说一次:“羲荷已经死了。”
“不可能。”虞羽挣扎着从榻上起了身,要站起来。
咳嗽立刻令他说不出话来。
虞道川依旧风轻云淡的说:“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当初她跟着姬渊出宫的时候,我派明川送了解药过去,其余的人确实拿到解药了,你的皇后拿的却是毒药,吃过不久,就死了。当晚,姬渊特意来找过我,和我打了一架后,他又走了。”
噗……
虐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血从嘴里流个不止。
虞道川冷淡的看着他,说:“你的皇后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活过来。”
虞羽抓住心口,只觉得那里疼得难受,像要被撕裂一样。
虞道川无视他的痛苦,和他说:“你是不是很想问我说,这个江山已经给我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他冷冷的笑,为他解惑说:“她的存在,扰乱了这个世界的秩序,她能在这个世界活到现在,已是她赚到了,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她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
她的存在有没有意义,需要这个畜牲说了算?
虞羽已无法和他理论。
吐了几口血后,他身子虚弱得厉害,瘫在地了上。
虞道川看了他一眼,这才拿了一药丸,塞到他嘴里,强逼他吃下。
到了这个时候,就虞羽来说,解药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虚弱的说:“既然如此,就让我死了吧。”
“我可不想落下一个弑父的罪名。”
转身,他往外走。
虞羽泪水纵横,忽然就拼尽所有的力气大喊了一声:羲荷。
抬手,他一掌击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第736章要连夜逃离帝都
虞道川猛然转身,就见虞羽身子已仆倒在地,鲜血一地。
留在他耳边的那声羲荷却像回音一样,迟迟不曾散去。
他怔怔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看了许久方回过神。
他抬步走到他身边,把他轻轻扶了起来。
虞羽神色苍白,他这几天的气色一直都不好,现在就更不好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生父,轻声说:“我与你,互不相欠。”
他把人抱了起来,地上的血已凝固。
重新放他在榻上,轻声和他说:“到了另一个世界,但愿你来生只遇羲荷一个人。”
转身,他走到殿门口,望了望外面的天空。
天空常蓝,云依旧。
他唤人进来打扫,进来的宫女瞧见地上一滩的血,二话不敢说,也不敢问。
匆匆打扫干净,退去。
虞道川人坐在一旁,慢慢的翻阅着奏折。
虞羽死了,这个消息,他暂时不想公布,免得姬渊得了消息,又跑回来找他算帐。
他也不是很想因为这个人的事情与他再纠缠不清,尤其他刚登基,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没功夫应付姬渊。
下一步,他还要处理温将军这边的事情。
随着温将军的丧期过后,温家府前就被人给团团包围了。
白奕带着军队来到了温家。
现在的白奕,那是白大将军。
随着温将军死后,他立刻接管了温将军手下所有的军权。
这白奕看似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的一个人,但手段大家是都知道的。
心思,那也是毒得不能再毒的一个人了。
大家表面上不直言,暗地里都认定了为温将军的死非正常死亡,是白奕所为。
白奕今天带了这么多人踏入温家,温家二子也立刻迎了出来。
长子温墨宇说:“白将军驾到,为何不提前知会一声,也好让我前去迎接一下。”
白奕一派的和气,笑如春风的说:“都是自家人,无须迎接。”
温墨宇便请他进去坐。
一行三人来到正厅坐下,仆人上了茶。
温墨宇说:白将军向来军务繁忙,日理万机,今日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白奕也温和的、开门见山的说:“温将军在世之时,有一批神器被温将军所保管,现在皇上想要拿回这批神器。”
温墨宇诧异,问他:“不知白将军所言的神器是?”
白奕淡淡一笑,说:“当初耀邶之战,那神器一出,就令耀国十万精兵瞬间便全军覆没,这件事情早就在耀邶两国传得沸沸扬扬了。”
温墨宇若有所悟,道:“白将军说的是那个呀,那个神器,在上次的耀邶之战时,就已经全部用完了,据家父生前所言,皇后觉得这些神器杀伤力太大,便没再造。”
这话听得白奕忽然就冷笑了一下,说:“因为杀伤力太大,便没再造,这话说出来恐怕连两位公子都不相信的吧。”
温墨宇就站起来说:“在下句句实言,还请白将军明察。”
白奕也站了起来道:“我已查过了,这批神器确实为温将军所保管,还请温大公子据实相告,温大公子该知道,若不据实相告,就成了私吞朝廷神器了。”
好一个私吞朝廷神器,这罪名都给安上了。
温墨宇只道:“还请白将军明察。”
白奕态度便不如来时温和了,冷言冷语道:“我自然是查清楚了才来询问的,既然温大公子不肯如实相告,我只有请温大公子到宫里一趟,你自己当面和皇上说个清楚吧。”
白奕作了个请的手势,温墨宇觉得去宫里就去宫里,他抬步就要走,温墨炎唤了他一声。
“大哥。”
他挡在人前,对白奕道:“白将军所说的神器之事,何不去问一问先帝,先帝才是知情人。”
白奕淡淡的扫他一眼,又对温墨宇道:“温大公子,皇上只想问你,请吧。”
不去是不成的,人家军队都带了过来。
温墨宇对墨炎交待:“和娘说一声,我去趟宫里。”
他跟着白奕一块走了。
墨炎看着院里的军队又瞬间跟着往外撤了回去,心里有几分的烦燥。
善成公主这时走了过来,问他:“我瞧着大哥被带走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墨炎回她:“为了神器。”
神器是必须要找出来的,这些神器落入旁人的手中,对皇室都是一种威胁。
不久之后,温墨宇就先被带到宫里,虞道川的面前了。
虞道川人坐在龙案前,淡淡的扫了一眼被带来的人。
生得气宇轩昂,丰姿潇洒。
白奕启禀说:“皇上,这是温将军的长子温墨宇。”
虞道川颔首,问:“知道为何而来?”
温墨宇说知道,又说:皇上明察,神器早已用尽,这世上再无神器。
虞道川问白奕:“他不肯说吗?”
白奕说:是。
虞道川站了起来说:“那就拿下去用刑吧。”
温墨宇脸色微微一变,白奕应声是,伸手朝他抓来。
温墨宇闪身避去。
身为温大将军的儿子,岂能是弱势之辈。
他虽英勇威武,身手敏捷,乃何他今天遇着的也是非寻常之人。
一个用毒高手,常常是杀人无形,白奕恰恰就是这一类人。
温墨宇就觉得有什么味道飘了过来,敏锐的他想要屏住呼吸,已是来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白奕的拳头已落了下来,他只觉得胸口发闷,腿脚不稳,身形一晃,白奕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摔了出去,他眼前一黑,看东西便不真切了。
等他再醒来时,人已不知身在何处,好像处在一个冰窖里面,周围都是冰凉冰凉的。
他四肢被铁链锁住。
不远处,放了一个好似棺材的东西。
分明就是棺材。
在他的面前,坐着一个人,是白奕。
白奕说:醒了。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眼神可一点不温柔。
带着几分的嘲笑。
好像在嘲笑他们温家人也不过如此。
温墨宇问:“你这是做什么?”
白奕道:“再给你一次机会,神器再哪里?”
如果不说,这是要对他用刑了。
温墨宇看着他,没有言语。
白奕说:“你以为你只要不说话,或者用你一人的死就可以守住这个秘密了吗?温墨宇,想想你的妻子,你的儿子,你的老母亲,还有你的弟弟妹妹……如果你不说出这个秘密,你的结局,就是他们的结局,不会有一个人能从我手底下逃出去。”
温墨宇顿时觉得通体发寒。
他知道他做得到,这不是吓唬他而已。
想到父亲已经死了,皇上现在……
他忽然看了一眼那口棺材,几乎要以为那里面会不会躺着的就是皇上。
片刻之间,他心里已有了打算,说:“那个地方机关重重,一不小心踩到雷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只怕就是我说了,你们也进不去,在带你们去之前,让我回家一趟,让家人知道我是安全的。”
白奕不由冷笑了一声,说:“早知这般,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我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就许你见家人一面。”
当天,温墨宇被释放了。
白奕亲自护送他回了一趟温家,由他和家人见一面。
那时,已是傍晚时分。
知道他终于从宫里回来了,家人都迎了过来,乍见又是那么多的军队把整个温家给层层包围,难免让人心里发怵。
善成公主也悄悄出来要看个究竟,就听温墨宇在对白奕说话:“白将军,您请留步吧,容我和家人单独说几句。”
白奕本是想随他一块进去的。
白奕是不允的,道:“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说过就走了。”
“白将军。”
善成公主忽然就唤了他一声,她快步走了过来,道:“白将军,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还请借一步说话。”
白奕看她一眼。
她壮着胆子过来喊他,分明又是带了几分胆怯的,目光没那么的坚定。
到底是吃过他太多的亏,在他跟前总有几分的阴影。
白奕也就允了,道:公主请。
他打了个手势,随善成公主走到不远处。
仗着也无人听见,他问:玉儿唤我过来,可是想我了?
善成公主脸上微微寒了下来,回敬他:“白将军休要自作多情。”
白奕也不气,又问她:“玉儿这几日身体可还好?”
他唤得亲切,她听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善成公主冷着脸拿出自己公主的气势和他说:“白将军,你若敢伤我家人一分,我这辈子与你没完。”
她虽拿出气势,奈何白奕根本不把她放在眼底。
白奕冷笑,问:“如何个没完法?”
家人,她这才嫁进来几日,这就成了她的家人了。
勉强忍下那股怒意,他淡淡的笑。
为了拖住他,善成公主也勉强站立在他的面前,让自己不至于因为惧怕他而退后。
她说着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狠话:我早晚会杀了你的。
以前杀了不他,现在的白将军,她更杀不了。
这样说,没让她多解气,内心反而更气了。
白奕瞧着她,和她说:“玉儿,等过段时间,我会把你接到我府上住的。”
善成公主微有恐慌。
她现在是温家的媳妇,他敢把她接走?
她本能的质问:“你想对温家做什么?”
他能做什么呢,这温家自然是留不得的,早晚得杀绝。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冷冷的笑了一下,说:“玉儿支开我,是想给他们多说话的机会吗?”
抬步,他往那边去了,唤了一声:“说完了吗?”
纵然是他白奕,也逃不了美人计。
温墨宇很快转身,过来说可以了。
他直接跟着白奕走了。
身后的家人频频张望,直到他身影消失,一家人进了屋,神色个个凝重。
善成公主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温墨炎说:“温家在这帝都怕是无法待下去了,皇上已容不下温家。”
善成公主面色白了白,她是被大耀派过来和亲的,容不下温家,他们想干什么?
难道他们不顾两国友好……
温墨炎说:“母亲,嫂嫂,你们先带着孩子连夜离开帝都,把孩子都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的母亲曹氏不放心的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能往哪里去。”
善成公主说:“去大耀吧,把这里情况告诉我皇叔,他一准是愿意帮助你们的。”
温墨炎看她一眼,善成公主说:“我写一封信,到时候见着了我皇叔,就把信交给他看,我皇叔为人善良,最是疼我了,若知道我们在这边有难处,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她让人拿来笔墨,她着手修书一封给静安王,把这边的处境说了一下,就是让他帮忙照顾一下她的婆母以及嫂嫂还有孩子们。
等把信写好,她交给墨炎看。
墨炎看完,颔首,说:“就照玉儿说的,去大耀吧。”
等商议好这件事情,一家人乔装一番,妇人就打扮成普通村妇的样子。
趁着天黑,四下无人,乔装过后的温墨炎亲自护送家人出了城。
善成公主人在府里心神不宁的等着。
本以为到了这邶国,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哪知道,会是另一个恶梦。
不知不觉,夜渐深。
她人在屋里来回踱着,时不时让奴婢去外面瞧一瞧,看看墨炎回来了没有。
忽然,听见外面有匆匆的脚步声,她急忙就走了出去。
果然,是奴婢跑来禀报的声音。
墨炎进来了。
待关上房门,她忙询问:“如何?都安全送出去了吗?”
墨炎颔首,说:“都安全送出去了,只是留公主在此,不知道安不安全。”
善成公主忙道:“我自然是安全的,我是大耀的公主,他们再怎么样,也是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话虽如此,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比任何人都更不安全。
那些人并不把她放在眼底。
墨炎不知她那些过往,是认同她这些话的。
善成公主忙又转身去他把茶倒上,递到他手里,让他喝口茶。
她虽是公主,在他面前,在这个家里,是一点公主的架式也没有。
她为人柔和,又善解人意。
墨炎把茶喝了,她又接过来,放好。
好一个贤惠的妻子。
墨炎这才说:“时候不早了,你就先歇息吧,我还有点事要做,不要等我。”
善成忙问他是不是还要出去,他说不是。
温家再不安全,随时面临被秘密杀害的可能,他需要把家里一些心腹招过来,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第737章一剑刺进她心口
秘密神器确实存在。
这件事情温家的公子也确实知道,因为负责这些秘密神器的就是温家的人。
羲荷曾对他们说:这些武器的存在是邶国的镇国之宝,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拿出来使用的,因为它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本不该被提前研发出来。
一旦让外人知情,人性的贪婪,不知道会带出什么后果。
一个国家藏有秘密武器,对于其它国家来说,就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因为耀邶一战,这些秘密武器到底是使用了。
耀的军队太过强大,邶国没有这般强大的军队。
为了自保,为了不因战争使邶国造成民不聊生,血流成河的局面,这些秘密武器被拿了出来,造成了大耀十万军队的覆灭。
如今虞道川想要得着这些秘密武器,温家却是不能交出去的。
温家一生只忠于先帝,忠于皇后羲荷。
虞道川是谁,温家人不认。
现在白奕找上门来,温墨宇为了保全温家人,不得不带白奕来到这秘密基地。
这基地建立在郊外,从外面来看,就是一个军队驻地,但内中却藏有玄机。
在过去的这些年中,这个基地是被温家所掌管的,温墨宇也常行走在这里。
大晚上的,温墨宇带了白奕和他的军队过来有,看见他的人都唤他一声少将军。
秘密基地平常只留下一些人在此看守这些秘密武器,往日里行走在这里的人并不多。
温墨宇让人都退下,他带白奕的人往里走。
走进一扇门,打开那扇门后,就如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顺着大道往里走,就见里面搁置了各样武器。
白奕让人把火把都点亮,问温墨宇这些都是什么。
温墨宇给他逐个给他介绍。
有长枪,有短枪,有火药。
这些玩意白奕自然是没有听过的,但却知道这些玩意是挺厉害的。
温墨宇拿着火把四下照着,说:“白将军,想不想看看这些武器的杀伤力?”
白奕还没说好,就见他手中的火把点燃了一火药,嘴角挂了一些诡异的笑。
那火药一接触到火苗,轰的一声就给炸了。
白奕深知不妙。
搁在这里看这些武器的伤杀力,温墨宇的意思岂不是要与他在此同归于尽?
他疾步退去。
身后的轰炸声不断,跟着过来的人根本来不及后退,逃跑。
虽是夜晚,也足以看见周边的乌烟瘴气。
白奕飞身朝外去,只觉得脚下的地都被摇动了,那股震动令人几乎无法行走。
他以风驰电掣的速度逃离此地,再转身看时,就见身后的房屋已没,轰然倒塌。
转瞬之间,这里就被夷为了平地。
所有的人,都一同被埋葬在此。
白奕震惊之余冷静下来。
温墨宇,果然是抱了与他同归于尽的想法。
他宁可毁了这个地方,也不肯把这些武器交出来。
温家的人,果然都是该死的。
死不足惜。
转身,他大步流星的跌跌撞撞离去,独自策马回了白府。
他来时带了数百人,回去时只有他一人,连驻守在门外的将士都无一幸免。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里会忽然发生爆炸。
等发现的时候,想要逃离,已是来不及。
~
回到白府,退下衣裳,沐浴过后,他直接又去了军营,调遣了一批军队,再次去了温家。
温家,再一次被团团包围了起来。
温墨炎迎了出来。
这次来的白奕和之前是不同的。
今天的白奕,身上明显有了杀机。
杀气腾腾的。
温墨炎拱手,行了一礼,说:“怎白将军一人回来了,我大哥人呢?”
白奕说:“他死了。”
温墨炎面色微微一变,听白奕说:“温墨宇,他设计引本将军过去,想把本将军一起炸死,可惜让他失望了,本将军福大命大,当然是死不了的,死的是他自己,温墨炎,你们温家私藏秘密武器,论罪当死,来人,今天就把这温家给我封了,温家上下所有的人,全都给我抓起来,打入天牢。”
“白将军。”
善成公主冷厉的唤着他的名字,大步流星的了过来。
他未免欺人太甚了,居然要上门抄她的家。
只要这白奕在这邶国的一天,她的结局还会比现在更坏吗?
今天,她拼死也要护着她夫家的人。
她向来柔弱,弱到不堪一击,今天却拼了所有的力量,站在他面前质问他:“私藏秘密武器,你证据在哪儿?没有证据,你就休要在此血口喷人。”
白奕说:我就是证据。
善成公主冷硬,有几分的激动,道:“白将军,你把我大哥带走,却独自回来了,我还要怀疑你杀了我大哥,就算你现在是邶国的大将军,你无故杀了我温家的人,也是要给个理由的,我们温家世代忠于皇室,人尽皆知。你莫要以为你在邶国,一手遮天,就无人能撼动得了你,我若将你做的事情禀报我皇叔,就算远隔千里,我皇叔也是要来为我报仇雪恨的。”
她激动不已,白奕却分外平静的看着她说:“公主,我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温家依仗皇恩,私藏朝廷神器,私藏朝廷神器的事情被发现后,温墨宇拒不上交神器,诱我入瓮,想连同我一起炸死,温家人论罪当诛,但念在你是大耀和亲公主的份上,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我可以禀报皇上,赦你无罪,让开。”
把伸手把善成公主拽到一旁去了。
白奕打了个手势,身边的人立刻动起手,要进去把温家的人都抓起来。
温墨炎说:“我温家人上对得起天,下对待起地,白将军今天所言,都是污蔑,今天你们想要伤我温家人,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言罢,他腰间软剑刷的抽出,刀光剑影间,已把前去要捉拿温家人的将士斩于剑下。
随着温墨炎出手,温家的死士也纷纷从各处冲了出来。
既然他们容不下温家,温家人也绝不坐以待毙。
不反抗也是死,反抗也是死,左右不过是死,还有比这更坏的结果吗?
善成公主一旁站着,身体发寒。
她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温家的家眷该送走的已连夜送走,现在留在府上的,都是一些仆人。
手无寸铁的仆人吓得都藏了起来。
院中刀光剑影,鲜血洒满地。
白奕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光景,温家的人都是不弱的。
这些死士,一个顶十。
白奕所带来的将士,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
转眼之间,白奕带的人死的死,伤的伤。
真是一群废物。
还是得他亲自出手的。
白奕手持了剑,杀了出去。
玉儿才刚嫁进来,就一心护着这温家,他今天就要当着玉儿的面,杀了这个人。
除了他,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保护她。
也没有人能给她家。
白奕的剑刺向温墨炎,那一剑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
温墨炎人与剑身一般灵巧,轻易就避了去。
风吹过,卷起漫天鲜红。
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肃杀之意。
两人都面无表情,眼中尽是杀机,手中的剑呼呼生风,招招狠戾,都想致对方于死地。
早已耳闻这白奕是用毒高手,与他过招之时,温墨炎也是处处小心,招招招命。
此人多留一会,对整个温家人来说,就多一分危险。
~
善成公主站在一旁看着,全身紧紧的绷在一起,袖中的粉拳也紧紧的握着。
两人身影如剑法一般,又快又狠,下一刻,不知谁会死在谁手里。
猛然,白奕的剑从温墨炎面上划过,削去了温墨炎一缕头发。
下一刻,温墨炎的剑便削去了白奕一截衣袍。
善成公主的心脏跟着他们的剑而起伏。
眼前,耳边,全是刀光剑影的声音。
忽然,温墨炎手臂上被划了一剑,善成公主心里又是一紧,她低身就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剑。
白奕,他已经毁了她。
她不许他再毁了墨炎。
不许他再这样伤害墨炎,伤害温家的人。
她紧紧的握着剑,朝白奕冲了过去。
她就是和他同归于尽,也不许他再伤害自己的家人。
她要保护夫家的人。
然而,她手中的剑还没有刺过去,闻听身后风声的白奕人看也不看,反手一剑刺了过来。
“玉儿。”温墨炎震惊的唤了她一声。
白奕这才侧身看了一眼。
他手中的剑插在了善成公主的心口。
她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插在自己身上的剑,忽然就笑了一下。
也好,死了也好。
死了就不用再受他的折磨,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白奕脸色一变,惊吓不下了。
想到柔弱的她敢提着剑冲过来,本以为是旁人。
“玉儿。”白奕疾步过去,把她抱在了怀中。
温墨炎一剑刺了过来,白奕抱着人疾步要避,那一剑还是结结实实的刺在了他的胳膊上。
白奕怒,本想放下善成公主再与他一决生死,偏她一口鲜血又了出来,脸色惨白的善成公主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去与温墨炎打,她拼尽全力的对温墨炎说:“墨炎,你走,你快走。”
温家已经在这个地方无法生存了,再留下来,再战,对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有。
温墨炎不肯走,他对白奕说:把玉儿给我。
白奕反问:“凭什么给你?”
温墨炎逼近他,再说:“把我妻子还给我。”
白奕说:“妻子?那玉儿有没有告诉过你,早在大耀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温墨炎脸色发白。
善成公主颤颤抖抖的从头在拽下自己的发簪,要刺向白奕。
她是他的妻子,亏他说得出口。
白奕伸手把她的发簪给夺了下来,扔在了地上,对她说:“玉儿,你先坐一会,让我杀了这个人。”
善成公主被她放在了一旁的地上,他赤手空拳的就要去杀温墨炎。
都这个时候了,他何必与这些人讲规矩,手中的毒粉洒出,温墨炎机智的屏了一下呼吸,但没有用。
那玩意只要吸入一点,就让人眼前一眩,他脚下一晃,看人出现了重影,白奕手中的剑便刺了过来,一剑刺进了墨炎的身上。
“墨炎。”善成公主尖叫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跑了来。
墨炎脚下又晃了晃,手中的剑已无力的垂了下来。
他早知这白奕用毒厉害,杀人与无形,虽是早有防备,还是防不胜防。
善成公主一身是血的朝他奔来,他怔了怔。
白奕也怔了怔,心跟着狠狠的抽疼,却忍着没让自己去心疼。
~
大耀的公主,墨炎早知她在大耀有嫁过人,本来也是在意的,后来见着了她这个人,便释然了。
她虽是公主,却柔弱得不堪一击。
大婚之夜,因为不堪负荷,她哭成了个泪人,和他道谦,说她身体自幼就不好,说他可以纳妾的,她不介意的。
她善解人意,温柔贤淑。
她处处护着温家,也真把自己当成了温家媳妇。
除了二嫁之外,没人能挑得出她身上有什么毛病。
她明明更需要他保护的。
时至今天,他才知道,原来那个曾让她二嫁的人,就是这位白将军。
这些都不重要了,玉儿爱的是他不是吗?
他跌跌撞撞的迎着那一身是血的女子过来,把她搂在怀中,说:“玉儿,玉儿你疼不疼?”
善成公主仰脸看他,摇头,说不疼。
善成公主又问他:“你疼不疼,你有没有事?”
他说没事,说他不疼。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善成公主忽然颤颤巍巍转身,朝白奕跪了下来,说:“白奕我求求你了,你放过墨炎吧,你让墨炎走吧,你放墨炎一条生路,我都听你的。”
墨炎震惊,跌跌撞撞的去扶她,去抱她,说:“玉儿别求他。”
他死就死了,他根本不在乎。
只是可怜了玉儿。
白奕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她虚弱得话不成声,几度哽咽。
他强忍着对她的心疼,说:“玉儿,这是你说的,我放他一条生路,你全都听我的。”
善成公主点头,只能点头。
听他的,全听他的。
只要墨炎活着就好,至于她,她伤成这般,还能活得了?
她知道自己是活不了的。
她身子骨本就弱,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伤。
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她拼了所有的力气。
第738章要死就死在一起
不能死在墨炎前头,善成公主想要看着墨炎安全离开。
白奕让人都住了手,吩咐了一些话,就是让温家这些个死士带温墨炎滚出邶国。
温墨炎抱着善成公主不肯撒手,善成公主强撑着不让自己死在他前头,和他交待:“离开邶国后,你就去找我皇叔吧。”
墨炎说:“不去了,哪也不去了,让我陪着你,从今以后,都陪着你。”
要死就死在一起吧!
他不能丢下这位柔弱的公主。
她明明比谁都更需要保护,早知是这般,昨晚就应该把她一同送出去的。
善成公主艰难的说:“我做的最正确的选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来到邶国,与你和了亲。”
她依在他怀中,嘴角鲜血又溢了出来,她闭了眼,淡淡的笑。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不用再活着了,那些噩梦也该结束了吧。
眼皮一旦合上,便沉重得再也无法睁开。
依稀听见墨炎在唤她:玉儿,玉儿。
善成公主再没有回他的话,他怔怔的看着她。
他的眼皮一样发沉。
他抱着她,脸埋在她的颈窝里,静静的睡了过去。
天色发沉,零星的雨点飘落。
神宗殿。
白奕回头把温家的事情禀报了。
秘密基地和武器一起被毁,温墨宇死,温家女眷不知去向。
另外:他禀报说温墨炎携带善成公主一块潜逃出帝都。
虞道川说:“温家私藏神器,畏罪潜逃,传令下去,全国缉拿温家余孽。皇恩浩荡,温家手无寸铁的老弱妇人和小孩全部释放,其他人暂时关押。”
白奕应是。
虞道川又问他说:“善成公主当真随温墨炎潜逃出帝都了?”
白奕这才如实的说:“善成公主伤重,还在昏迷中。”
“温墨炎呢?”
白奕说:“温墨炎伤重,暂被关押在我府上。我是想着那秘密基地虽被毁,身为温家人,他必然知道那些秘密武器是怎么制造出来的,不如看看能不能审问出什么话来。”
虞道川颔首,道:“随你吧。”
什么秘密武器,他也不是很在意。
这不过是铲除温家的一个借口罢了。
把事情都交待过,白奕就领了旨下去,派人张贴了通缉文书,缉拿温家余孽。
一时之间,这事搞得满城风云,人心惶惶。
盛宠一时的温家都能在转瞬之间被拔掉,其他世家的根基还能比温家更深更大不成?
世宗帝的手段,果然是雷厉风行,比起先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加上有白将军和御北王为他的左膀右臂,一时之间,还真没人敢再说二话。
白府。
一天一夜了。
漫长的黑暗里,怎么也走不出去。
善成公主在黑暗中挣扎,一会看见墨炎一身是血,一会看见白奕一身是血。
她自个,也一身是血。
三个人在血泊中,无人救赎。
无尽的黑暗让人窒息,一丝光明都寻不见。
她拼尽所有的力气,想要走出这片黑暗,想要看见一丝亮光的。
忽然,一扇门朝她打开,有光透了出来。
她拼命的跑了去,跑出那扇门,门外是一个新的天地,鸟语花香。
父皇在朝她招手,唤她玉儿。
母妃也在朝她招手,唤她玉儿。
三哥哥也朝她招手,唤她玉儿。
她又哭又笑的朝他们跑了去,大声唤他们。
父皇。
母妃。
皇兄。
她想他们了,很想很想的。
猛然,她睁开眼睛。
泪从眼角滑落,湿了一枕。
她怔了怔,好像做了个长长的梦。
白奕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他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袍,一如他的人那般干净。
他哪里干净了,他是这个世上最肮脏最龌龊的人。
一看见这个人,她的心情就不愉快,激动的想要坐起来,胸口却疼得厉害。
白奕人已过来,伸手扶了她说:“玉儿,别动,伤口会疼的。”
伤口会疼……
善成公主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想起了,都想起来了。
白奕带了许多的人,去了温家,他把温家搞得血腥风雨。
她受了伤,墨炎也受了伤。
她以为他会死的。
她求白奕放过墨炎,让墨炎离开,白奕答应了。
她勉强压着心里的不适,问他:“墨炎呢?”
白奕说:“离开帝都了,这不是你要求的吗?”
善成公主松了口气,离开就好,离开就好。
她忽然又有点不太相信的问:“真的离开了?你没杀他?”
她不太记得这些了,她后来,昏了过去。
她以为自己死了的。
白奕说:“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食言。玉儿,你答应我的事情,也不要食言了。”
她诧异,问他:“我答应你什么了?”
白奕伸手抚她的面说:“你答应我,只要我放他离开,你以后都听我的。”
是这样子吗?
好像有这样答应,她又好像不完全记得了。
白奕拿来茶,给她湿润一下嘴唇,她的嘴唇太干了。
她人躺在那里,并不方便喝这些个,白奕想了想,自己喝了一口,渡到她口里。
她恶心得想要抗拒,白奕说:“你答应我的,以后都听我的,你若是不乖乖听话,我现在就派人把他抓回来。”
“……”
他一边给她喂水,一边亲吻她,说:“玉儿,等你身体好了,我就给你一个名份,让你做我的夫人。”
这也本是他最初就答应她的,将来一定会给她一个名份的。
可是,谁稀罕这个名份呢。
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他都温柔的亲吻她。
他待她一如从前,温柔。
他是大耀尊贵的公主,也该被温柔对待。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温柔,诛心。
善成公主毫无反应的由他亲了一会,才听他说:“玉儿,你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做些清粥吃一吃。”
又说她受伤在身,暂时先吃点清粥,不能大荤。
他吩咐人端来清粥,一勺一勺的喂她。
善成公主吃不下去,几次别过脸不想吃了,他觉得不够,非又哄着她再吃一些,见她就是不肯吃,也不肯说话,他索性又自己吃了一口,然后渡到她口里,逼得善成公主不得不提议自己吃,但白奕说她答应晚了。
善成公主嫌弃到不行,他却很是高兴。
等喂她吃完,由于天色已晚,他也没有再离开,合衣而卧,躺在她旁边了。
善成公主诧异,问他:“你在这儿干什么?”
他侧身看着她说:“从现在起,我会一直陪着你。”
善成公主无力与他争执什么,只道一句:“你这是强抢人妻。”
白奕说:“皇上已经下令,全国通缉温家余孽,在世人的眼里,善成公主已经跟着温墨炎一起出逃出帝都了。以后,你不再是善成公主,你就叫俞欢,你是个孤儿,是我收留了你,你以身相许,就跟着我欢欢喜喜的过日子吧。”
跟着他欢欢喜喜的过日子,他可真会异想天开。
她问他:“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皇叔知道了,来找你报仇吗?”
“玉儿你别傻了,皇室无情,这个世上,除了我,没有人会在意你的。”
善成公主讽刺的回他:“你说的是你自己吧,这个世上,根本不会有人爱你,我也不爱你。”
白奕伸手轻抚她的脸蛋,说:“既然我们都是没有人爱的人,那我们两个凑成一对,岂不是刚刚好。”
善成公主讽刺的说:“我和你可不一样,皇叔爱我,墨炎也爱我。”
提到这墨炎,白奕被刺激得不轻。
他脸色沉了沉,说:“墨炎已经死了。”
善成公主便不说话了,她知道墨炎没死。
他之前不还说墨炎已经离开了,皇上还下了通缉令要通缉温家的人。
她想翻个身背过去,稍微一动,浑身都疼。
白奕伸手搂过她,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臂弯里说:“好了好了,我们不争这些了,反正从今以后,你与我相依为命。”
善成公主动弹不了,她无力的威胁:“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早晚会杀了你的。”
白奕好脾气的说:“等你身体好了,你可以杀我。”
是谅她也杀不掉他。
根本就是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善成公主忽然想起他手臂上好像有受过伤,她身虽不能动弹,手还是可以的,她伸手朝他手臂上抓了过去,果然就抓到了他受伤的臂膀。
白奕脸色微微一变,说:“玉儿放手。”
善成公主不放,他只好伸手把她的手拿开。
手腕一被他给捏住,善成公主手上便没了力气,松开了。
白奕说:“我若死了,在这个帝都再没人护着你了。”
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又说:“以往欠你的,以后都会给你补偿回来。”
他亲吻她的额头,把她又抢了回来,他心里算是得了满足。
善成公主提醒他:“白将军你清醒一下,不要作梦了,有些东西是无法补偿的,你们杀了我父皇,我恨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的。”
说什么全都听他的,不过是权宜之计。
白奕说:“我没杀你父皇,和我无关。”
谁杀的都一样,反正都是他们的人。
他忽然有些烦燥,把她放开,起身说:“玉儿你睡吧,我还有点事。”
他走了。
的确,是他杀了她的父皇。
那个时候,那种情况下,他不得不死。
他若不死,当时的姬渊就不会离开,就会跟着他们一块回邶国。
姬渊已经无法信任,邶国的皇后是他的生母,自然是不能让他跟着一起回邶国的,那样只会坏了他们的事情。
他转身走了出去,坐下。
第一次认真的去思考这些摆在他和善成公主之间的问题。
玉儿知道是他们杀了她的父皇,所以恨他。
这种仇恨,恐怕是无法从她的记忆中抹灭的。
他微微闭了眼。
夹在他们中间的,何止有仇恨,还有一个温墨炎。
想到这个人,他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温墨炎被他关在白府的地牢里,在地牢里有一个铁笼,温墨炎就靠在那铁笼里。
这是一个阴暗又潮湿的地方。
温墨炎白天的时候便已经醒来了,且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看白奕忽然进来,他坐着未动。
他四肢被铁链拴了起来,也限制了他的活动。
白奕走到铁笼旁边,问他:“想起来了吗?”
温墨炎看他一眼,冷淡的说:“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白奕说:“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的时间里,如果你想不起那些神器的制造方式,我就送你和玉儿一起上路。”
知道这人也是在意善成公主的,他不能不拿公主威胁他一下。
温墨炎却不上他这个当。
身为男人,直觉告诉他,这白奕也是在意善成公主的。
他不会让公主死的。
至于他,生死已看淡。
父亲死了,大哥死了。
一旦得着那些东西,他的死期还会远吗?
那些神器,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这种人的手里。
一旦被他得到,岂不要弄得天下大乱。
皇后之前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顾虑,最后才会下令封了这些神器。
也就是说,皇后造这些神器后悔了。
这些神器虽能成为邶国的镇国之宝,同时也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皇后的顾虑是没有错的,现在就是这般,温家已遭来杀身之祸。
想到皇后,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皇后现在人呢?
他问白奕:“皇后呢?”
他们把皇后怎么了?
皇后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他们岂敢如此猖狂。
白奕说:“死了。”
死了,温墨炎怔了怔,又问他:“皇上呢?”
“也死了。”
告诉他也无妨,让他更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皇上皇后都死了,他温墨炎的命,会值钱吗?
温墨炎轻咳了几声。
身上的伤虽没要他的命,但也让他几乎要死,如今伤并未得到医治,他人坐在这里,全身都在疼,听到皇上和皇后的消息,就更疼了。
他想起父亲临死前的交代,闭了闭眼。
那天父亲说:太上皇被虞道川软禁在了宫里,要想尽一切办法把皇上营救出来,流落在外的皇子,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回来。
父亲说:你们要与其他世家联合,揭穿他们的阴谋。
父亲临终所托,他们终是没有完成。
第739章偷偷摸摸的走了
锦绣宫。
花香常在,云淡风轻。
善成公主出嫁后,这宫里连个与她吵架的人都没有了。
虞道川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好像把她晾在这边了。
闲来无事,墨兰干起了老本行,在这锦绣宫坐诊,挣点银钱。
万一哪天离开这皇宫,身上没有银钱,也不是个事。
虞道川虽是不缺少她吃的喝的穿的,却没有给她银钱花。
靠着自己的那点医术,三两天的时间下来,她在这宫里的名声就给传开了。
自然也是传到了虞道川那边了。
这几天没来看她,把她晾在这儿,也不是他有意的。
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何等感情来面对她。
他爱她,她心里却爱着别人。
强留她的人在身边,却无法把她的心强留在自己身上,这也让他心里说不出来的苦涩。
知道她日子过得还挺惬意,他也是搞不懂她的。
既然还爱着他,为何不哭不闹不争不吵不逃。
她应该想法设法的逃离皇宫的,他也做好了她要逃离的准备。
天色渐暗,他放下手里的奏折,起了身。
想看看锦绣宫的她,宫女说她在沐浴。
他摆摆手,让宫女退下,自个推门走了进去。
沐浴,他也并非没见过她沐浴。
他径直走了进来,掩上门,倒是把墨兰吓了一跳,本能的缩在水里。
“你干什么?”她一脸戒备的看着他,质问。
他朝她走近,墨兰冲他喊:“别过来……”
见他不肯停步,她捧了水往外洒,洒向他身。
过分了。
真当自己是流氓了。
~
虞道川扬袖子挡了一下,水便洒在他的身上,他看了看,伸手解自己的衣袍。
墨兰震惊,听他说:“既然如此,那就一块洗洗吧。”
墨兰避无可避,一咬牙,站了起来,拿了自己的衣裳就披上。
谁要和他一块洗洗。
他的视线顺着她看,她倒是迅速。
墨兰赶紧往寝屋那边去了,怕他像狼一样的眼神。
本以为虞道川会跟进来的,不曾想,他竟不曾进来,他让宫女把水抬出去,又让宫女准备了御膳。
墨兰在里面把自己整理好,悄悄走了出来,看了看。
虞道川人坐在外面的桌案上,等着宫女送御膳过来。
虞道川唤她:“兰兰,过来坐。”
墨兰隐隐觉得自己还是安全的,也就走了过来问他说:“是想放我出宫了吗?”
虞道川轻呵一声,道:“如果就此放你离开,这宫里就再没有人陪我了。”
墨兰讽刺他:“永远都是这么自私,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
虞道川微微压下心里难受,他知道墨兰在怪他。
宫女把菜肴美酒送进来,退下。
虞道川把筷子拿起来,递给她。
墨兰没接,转手自己拿了一双筷子,自顾的吃了起来。
她这短暂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早过了遇事又哭又闹的心境。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先填饱肚子要紧。
她吃了起来,虞道川为自己倒了酒,也给她满上。
他自个把酒喝了,说:“我与母妃,阿弟,自幼被父皇逐出皇宫,只为给一位他喜欢的女子让位,阿弟在离宫不久后就与我们失散,母妃郁郁寡欢,而终。那时我就发誓,终有一日我要回到这个地方来,拿走原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墨兰怔了怔,这是他第一次听虞道川提起他的往事。
也从未有人向她提起过关于虞道川的往事,她本也是拒绝打听的。
他神情凝重,勉强压下心底的悲伤,说:“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太久,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当初在大耀,以我一个神医的身份,无法保你周全,便只能负你。”
说起那些往事,一切都仿若就在眼前,历历在目。
这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也一直以为自己忘记了,从来不让自己想起。
原来,她并没有忘记。
“你为此怨我、恨我都好。我想我会把你失去的一切都还给你,包括我自己,也是你的。谁曾想到,等我拥有这个能力给你想要的一切的时候,你已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你若爱了旁的公子也好,我也能接受,偏你爱的是他。那三根梅花钉打入你的身体里,几乎要了你的命,他不顾你的意愿,强逼着把你接到他身边却又没有能力保护你,让你在宫里被下毒后又被扔在冰天雪地里,这一切,你都忘记了,都不计较了,还能再爱上他。我却无法忘记,也无法不计较,兰兰,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心里也在怪你怨你,你为何要爱上这个人。”
墨兰怔怔的看着他。
她竟不知道,虞道川也怨她,也怪她。
她猛然抹了一下眼睛,不让它湿润。
她冷淡的说:“感情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虞道川看她一眼,忽然就淡淡的笑了一下。
他说:“我本来也想,管它什么廉耻,管什么爱或不爱,把你占有了,也许你有一天也会重新再爱上我,我想了许久,想到我的母妃,父皇不爱她,还是娶了她,又与她育下两子,这两子出生后,他又百般冷落他们,明川曾求他不要赶我们离开,他却挥刀砍向明川的手臂,都说虎毒不食子,他却食子。我忽然就害怕有一日,兰兰也会因为不爱我,连同对我们的孩子也厌恶,我想放你走,又怕你真的走了,便再也看不见你,你说我该怎么办?”
墨兰哑然。
好一会,她竟说不出话来。
虞道川面前的酒,不知不觉倒空。
他起身,来到墨兰面前,在她怔怔的目光下,低首就吻了她。
墨兰想挣,又听他说:“兰兰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墨兰一时之间觉得他有点可怜。
这人是她最初,曾经,最爱的那个人。
听了他的故事,知道他曾经过得很凄惨后,一时之间,对他竟不能完全狠下心来。
~
当初无法保全她,并非他贪生怕死,也并非因为他爱慕虚荣,更不是因为爱上了旁人。
~
无法对他狠下心来,就任由他这样?
她的不反抗,明显让他心情上稍微一松,吻得更细腻了。
墨兰被放倒下来。
她忽然就又醍醐灌顶,使劲推着他说:“虞道川,你现在是一国之主,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合你皇上的体面吗?”
对,他一定是在装可怜。
想驳得她的同情。
她差点就动摇了,真的就有点同情他了。
虞道川没理这话,继续亲她,说:兰兰,你还是这么的香,你的味道,我一天没有忘记过。
墨兰清醒过来,不再被他迷惑,抗拒着打击他:“我都忘记你的味道了。”
“兰兰,我想要你。”
情动之余,他毫不掩饰对她的想念。
“我不想要你。”墨兰吓得躲着他,又无处可躲。
她被圈在这狭小的一角,被他层层包围。
墨兰抬手就给了他一记砍刀手,砍在他的后颈上。
喝了点酒,又精虫上头,他毫无防备的被砍昏了,沉沉的趴在她颈窝里。
墨兰用力把人翻了过去,坐起来。
一块令牌从虞道川的身上落了下来,她拿起来看了看。
出宫令牌。
她忙又从虞道川身上摸了一圈,还真让她摸出一袋碎银来。
揣上他的银子和令牌,她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有了令牌,她就可以顺利出宫了。
走到门口,她忽然就又停了下来,回身看了看。
虞道川一个人躺在那里,孤孤零零,可怜。
到底是她曾爱过的男人。
本以为再面对他可以很坦然了,可今天他这一番话,不管是故意在她面前装可怜也好,真情实感也罢,虞道川他赢了。
成功的赢得了她的同情心,让她的心又因他柔软下来。
她转身,来到他身边,坐下来,看了看他。
即使是昏睡过去,他眉宇之间也是无法完全舒展的,说不尽的哀愁。
萧神医这个人向来潇洒风流的。
他已不是萧神医,他是虞道川。
墨兰轻轻伸手抚了一下他的眉宇,想为他抚平。
她轻声说:“虞道川,我不是你父皇,不论孩子的父亲我爱或不爱,我都不会那样待我生养的孩子的。”顿了顿,又说:“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照顾好你自己。”
又怕自己这样不辞而别,等他醒来后会急得暴跳起来,墨兰又忙起身,打算给他留个信。
提笔,本想只是简单的留个信,忽然就有千言万语想要朝他诉说。
虞道川说也怨她恨她,只因她变了心,爱上了姬昌。
虞道川也怨她,恨她,这让她有点不甘心,想要为自己开脱。
当年,他一句解释没有,他后来又娶了善成公主,这其中的曲曲折折,她都不知情,他也不告诉她。
他都变心了,又凭什么不许她变心。
凭什么要求他守着一段旧情终老。
在那黑暗的日子里,墨家因为她受到牵连,祖父被迫告老回家,母亲掌家的权利也给了二房,祖母也一下子苍老了,失去了所有的骄傲。
墨家的荣耀没了。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被迫接到宫里承欢,知道那段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因为他虞道川,她咬牙活了下来。
知道他得了皇上的喜欢是因为医术,她拼命的专研医术,想要有一天即使不能超越他,也能与他肩并肩,取代他。
兜兜转转,她从南走到北,一个人独自在外面飘泊。
为了忘记他,她勉强自己接受了另一段感情,接受了姬昌。
虽然这段感情不如他当初给予的完美,毕竟他们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
可虞道川凭什么责备她爱上了姬昌?她变心也是因为他。
她匆匆把信写完,写到最后是有些激动的。
她把信拿到虞道川的身边,压在他的身边,方便他醒来后便能看见。
她深深的看他一眼。
最后一眼。
虞道川,他们之间终究是过去了。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回不来了。
她慢慢站起来,说:“虞道川,我走了,你要好好的活着,不要找我,我们之间,回不去了。”
声音忽然就被哽住,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实,说:“虞道川,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不够好的一直都是我。”
从始至终,他的身心一直默默为她保存着。
他本来可以有很多机会霸占她,他却没有。
~
而她……
转身,她抹了一下眼睛,不让它湿润。
她不想哭的。
她的眼泪早就该流干了。
她飞快的跑了出去。
随着她人跑开,躺着的虞道川忽然就睁了眼,坐起。
她终究是不想留在他身边的。
他想留她,忽然就又无力挽留。
兰兰不爱他了,爱上了姬昌,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这个事实伤得他体无完肤,连呼吸都是疼的。
抬手,他拿了一旁留给他的信。
是墨兰的碎碎念,开始的时候写的全是她的委屈,她让墨家失去所有的荣耀,他不言不语,一个解释没有,她的世界一片黑暗,找不到出路。
那时候,她也恨过他的,默默的把他们的过去埋葬。
最后写的是:一切都过去了,请他虞道川放过他自己,也放过她墨兰,保重。
他望着信淡淡的笑,眼角泪滑落。
放过她墨兰容易。
放过他自己,如何放过?
他这一生,只有两个愿望。
第一个,回到邶国,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第二个,接墨兰到邶国,给她所有的荣耀,让她做他的皇后,他疼她爱她一如从前,他们忘记过去,从新开始。
这个想法,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想给的,她却不想要了。
如果可以,他想对她更卑鄙一些,把她的人强留下来,她想要的,她不想要的,他都给她,统统给她。
他可以像姬昌一样卑鄙,强要了她的身,也许她的心会慢慢归他。
他到底不是姬昌,做不到对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在她不同意的情况下用强。
那和强暴一个女人有什么区别。
他并不想强暴自己深爱的女人。
也无法忍受她的变心。
墨兰沿着夜色匆匆而去。
拿着出宫的令牌匆匆离去,无一人阻止。
一出了皇宫,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莫名有几分的怅然。
这就离开皇宫了,离开虞道川了,竟然也没有想像中的愉快。
第740章虞道川是块木头
“嫂嫂在此作甚?”
忽然有声音传来,且是冲着墨兰来的。
墨兰一吓,本能的后退。
白将军,白奕。
这人虽是生得毫无攻击性可言,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墨兰却知道他并不好惹。
此人擅长用毒,杀人与无形。
墨兰拔腿就跑,却被白奕一把给抓了回来。
“嫂嫂是偷偷溜出来的吗?这样可不好。”白奕抓着她就往回走。
他态度温和,手上可一点不温柔。
他人在府里,因为善成公主的事情,心情郁闷得很,本想来宫里找皇上喝个酒浇个愁的,不曾想就遇着了偷跑出来的墨兰,当然是要帮着抓回去的。
皇上待墨兰的心思,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了。
他当初可就是为了皇上,为了嫂嫂,才代替了与善成公主……
怎么能让她就此溜出宫。
墨兰直接被他粗鲁的扔到马背上了,气得她叫:“白奕,你干什么?是虞道川放我出宫的,不然我哪来的令牌出宫,你这样抓我回去,不是让虞道川尴尬,难堪吗?”
白奕不信,道:“嫂嫂休要狡辩了,皇上的心思我最清楚了,他是不会放你走的。”
一夹马肚,马儿又奔进宫里了。
墨兰急得额头冒汗,喊他:“白奕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白奕道:“嫂嫂对皇上有诸多的误会,不如我来说给嫂嫂听。”
墨兰讽刺他:“不用你说,我都知道了,你还真让人看不出来,长得人模狗样的,竟对公主做出这等事来,公主因为你,都癫狂了你知道?”
人模狗样?
公主,癫狂。
白奕被这话气住,回敬她道:“嫂嫂,我当年做的这些事情,都是被皇上逼的,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也都是被嫂嫂逼的,是为了嫂嫂才守身如玉的,但嫂嫂转身就跟别的男人跑了,你让皇上怎么想?怎么办?嫂嫂看起来情深意重,没想到这心倒是跟天上的月亮一样,说变就变了,你这样容易变心,该让皇上多么伤心绝望?”
反倒全成了她的错了。
气得她无话可说。
白奕说:“皇上这些年来心里只装了嫂嫂一个人,旁的女子看都不曾看过一眼的,你说变心就变心,你这样伤皇上的心,嫂嫂你就不会良心不安?”
“……”倒成了她狼心狗肺了了。
这白奕可真会黑白颠倒。
墨兰对他无话可说,脑袋一偏,不理他了。
白奕忽然拿什么在她鼻子前一晃,她就觉得有什么香味飘了过来。
“你给我下了什么毒?”她质问。
本能的觉得自己是被下毒了,白奕就擅长这一手。
白奕说:“情毒,给你和皇上助兴用的。”
“……”
墨兰被气得差点要跳起来。
她被留在这宫里,心情向来平静,现在一个情毒吓得她转身就要去撕这白奕,非抓花他的脸不成。
太过分了。
给她下这玩意,她还有命活吗?
白奕伸手控制了她的双臂说:“嫂嫂还是乖一点吧。”
墨兰气得骂他:“白奕,你当年就是用这些卑鄙的手段对付公主的吗?”
白奕脸色变了变。
被她一再戳到痛楚,当然不好受。
若不是看在她是嫂嫂的份上,他真想把她扔下马,摔死算了。
~
白奕直接把人送到了神宗殿。
虞道川人果然坐在那里借酒浇愁。
因为酒喝了不少,他脸上出现一抹酡红,无端就增了一份可爱。
是可爱。
乍见墨兰被白奕给带了进来,他微微愣了一下,整个人忽然就轻松下来。
他跌跌撞撞的朝墨兰奔了过来,白奕把墨兰往前一推,推得她也跟着跌跌撞撞。
虞道川忙过去把人扶住,搂在怀中说:“兰兰,我后悔了。”
后悔让她走了。
他还是想留下她。
白奕说:“我这次凑巧遇着了嫂嫂,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了,皇上您想了这么多年,可得把人看好了,别再弄丢了,再丢了就不一定能找回来了。”
别再弄丢了,这话如醍醐灌顶,让他醒了过来。
他已经把人弄丢过一次了,不应该再弄丢了。
白奕又说:“我去找明川喝酒了。”
明川虽被封了御北王,人暂时还住在宫里,并未搬离出去。
待白奕转身走了,墨兰这才推了推虞道川,说:“勒太紧了。”
虞道川松开她一些,看了看她,又去吻她。
墨兰勉强压下那股热燥。
这药效倒是来得快,该死的白奕,就会用这等不要脸的手段。
她勉强避开,和他说:“白奕给我下了毒。”
虞道川震惊,问她:“什么毒?”
又觉不可能,白奕岂能,岂会,给他的人下毒。
“……情,毒。”她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盼望他给自己解了。
说好听点是情毒,其实就是助人合欢的东西,刺激人的感官。
歹毒得很。
这玩意若没有药可解,她不敢想像后果。
虞道川揉了一下眉心。
他竟无法责备白奕给兰兰下这玩意。
再看墨兰一脸企盼的看着他,他竟也无法趁人之危。
他所爱的人,那是手心里的宝,他岂会真的舍得伤她一分一毫。
当初在大耀,因为局限于能力,无法救她,已让他痛恨一生。
如今他有了保护她的能力,岂会舍得欺负她。
他可以欺负任何人,伤害任何人,唯有她……
他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丢下过她一次……
如今,再不能容忍自己再去伤害她。
猛然,她把人抱了起来。
墨兰震惊,捶他:放开我,放开我。
他不放,抱着人往里面去,推开一扇暗门,进入密室。
那里面有一冰池,他把墨兰放进去了。
“……”虽是夏天,但把她放在这冰池里,她受得了?
墨兰被冻得一个哆嗦。
虞道川跟着她一块坐下来说:“中了这类药,除了我,就是在这里慢慢降温,没有旁的解药,你坚持一会吧。”
墨兰无话可说。
在这冰池里确实可以缓解一下她的不适。
冻得她没有多余的余力去想旁的,体内的热燥勉强被压了下来。
再看虞道川陪着她一块入了冰池,她打着哆嗦勉强道:“你不必在此陪我,你出去吧。”
虞道川不出去,和她说:“让你受些委屈,是我的错,我岂能让你一个人在此受罪。”
他伸手把人搂在怀里,又想给她一点温暖。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他都觉得冷,何况是墨兰。
墨兰冻得脑袋往他怀里钻,一接触到他的体温,她慌慌张张的把人给抱住,那股邪气就压不住似的往上窜,迫使她情不自禁的仰脸就去亲他。
亲了一下,她回过神来,又慌忙把人推开,自己往一旁挪,离他远一点,哆嗦着和他说:“你出去吧,你在这儿,我,我不行……”
她怕自己又会冷得失控,想去他怀里取暖。
虞道川没走开,看着她没说话。
她冻得直打哆嗦,嘴唇微微发白了些。
虞道川不再往她旁边来,她只能独自抱着自己,看着他说:“你为什么不肯,不肯给……”
给她当解药,这几个字她很艰难的,说不出来。
虞道川看着她,她有些可怜,有些委屈。
到了最后,他耳边只剩下:给我这两个字。
墨兰闭了闭眼,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爱她个屁,虞道川其实在嫌弃她。
她都这样了,他宁可把她扔在这冰池里受罪,也不肯给她当解药。
她当然不是期待他给自己当解药,她宁愿在这冰池里冻死,也不要他当解药,但他的这种反应,让她心里不舒服的。
不知何时,虞道川又过来了,把她给抱住,说:“兰兰,我怕你不情愿。”
他捧着她冰冷的脸,亲吻她,问她说:“我做你的解药,你要吗?”
她牙齿打颤,说:“不要,我死也不要。”
她拒绝,他也就没话了,只是把人抱得更紧一些。
墨兰闭了眼。
她已冻得没精力去往他怀里钻,去取暖了,何况他身上一点不暖。
她觉得自己不被这药折磨死,也得在这儿冻死。
她低低的说:我要冻死了,我不想死。
虞道川看了看她,问:“药效过去了?”
“……过去了。”她只想离开这儿,什么药效不药效,不想管了。
虞道川把她抱起来,带她离开冰池。
她哆嗦着说:“给我准备一桶热水。”
虞道川把她暂时放在寝屋的龙榻上,她抓了御被往身上盖。
什么药不药的,她现在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只想取暖。
虞道川吩咐宫女准备水,等那边水准备妥当,他人过来,把墨兰身上的御被拿开,抱她去沐浴,把她整个人直接放进了沐桶里。
接触到热水,墨兰身上舒服一些,虞道川又拿来姜汤让她喝。
过了一会,她人渐渐回过神,算是还了魂,脸色稍微恢复正常些。
虞道川坐在一旁看着她,时不时帮她加着热水。
身上的热气上来了,墨兰就觉得自己在冰火两重天上,药效又来了。
白奕这给她下的什么药竟是如此霸道,她人都在冰池里待了这么久了,都冻得魂都没有,药劲还下不去?
她看了看守在一旁的虞道川,烦燥。
虞道川瞧她表情又不对了,问她:“兰兰,你没事了吧?”
“……你不是神医吗,我有事没事,你看不出来?”她心情不畅,语气当然也不好。
虞道川当然看出来了,她脸蛋染上不同寻常的红。
他再问她:“兰兰我做你的解药可好?”
“……”墨兰瞪着他不说话。
他问得小心翼翼,甚至是有几分的讨好。
她不说话,虞道川就坐她旁边看着她,不动。
墨兰压抑着那股难受,说:“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冷静下。”
虞道川想了想,出去了,贴心的为她把门也合上了。
他没走远,站在了门口,让伺候的宫女都退下了。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墨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她实在受不住了,这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白奕这个千刀万剐的……
忽然,里面传来墨兰的断断续续的喊声,声音不大,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痛到她自言自语的喊:虞道川,我恨你。
“……”虞道川有些愧疚。
墨兰受这折磨,虽不是他下的药,到底是因他而起。
墨兰的哭声音忽然就传了过来。
她哭得有些压抑,难受。
说出去有谁信,她墨兰有朝一日竟是被活活憋死的。
这玩意若得不到缓解,还不知道日后会给她留下什么后遗症呢。
那个口口声声爱他的人,明明是天下最神的神医,竟不给她解药。
她却不知道,那个最神的神医,听到她难受的哭声后,忍无可忍,去找白奕了。
白奕正与御北王明川一起喝酒。
他忽然过来,两人都有些诧异。
御北王明川问他:“这个时间,大哥理当与嫂嫂快活的,怎还有空前来?”
虞道川脸色沉着,手指向白奕:“给兰兰解药。”
白奕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他站了起来,说:“她的解药就是你啊!”
这不是很明白的事情吗?
如果他可以,他会来要解药?
虞道川再问他:“……有没有解药?”
白奕说没有,又诧异的问他:“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没与嫂嫂同房吧?”
看他脸色黑着,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也是喝了些酒,酒壮熊胆,白奕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说:“你为嫂嫂守身如玉到现在是为哪般?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她回到你身边,你还能拍着胸脯说,除了那件事,你在旁的事上并没有对不起她?她现在都在你屋里了,都那样了,你还能忍着不要她?你该不是嫌弃嫂嫂了吧?”
“……”嫌弃,他才没有。
无论什么时候,兰兰在他心里都是洁白无瑕的,高洁如梅的。
白奕又说:“你再不去给她解药,等药效过去,她勉强挺过来了,怕人也得废掉,以后对男女之事再无兴趣,对你也没兴趣了。”
这话气得虞道川狠瞪他一眼,甩袖走了。
他也是被急糊涂了,才会觉得白奕手里有解药。
身为神医他岂会不知道,这玩意除了人,根本无旁的解药。
白奕摇摇头,坐回到御北王明川身边说:“瞧他平日里潇洒风流,以为他很懂,没想到竟真是块木头。”
他到底是先一步经历过男女之事的人,人一迈出这一步,就难单纯了。
白奕忽然又问他说:“明川,你有过女人吗?”
“……”
提到女人,他倒是想起那么一个人来。
在大耀的时候,他几乎要与蓉蓉成亲了,后来,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这事就作罢了。
他答应过蓉蓉,等他大仇得报,就娶她的。
第741章各位爱卿恭喜朕(1)
虞道川再次推门进来,来到墨兰身边的时候,她正闭着眼睛,羞耻又痛苦。
这种事情,一个人根本无法解决。
简直就是,隔靴挠痒。
虞道川来到她身边,她浑然不觉。
他低首,亲下去。
她像溺水的人,忽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再不松手。
自然的就攀附了上来,热烈的回应。
脑子一片空白,早就无法思考,偏就听见虞道川的声音在耳边说:“兰兰,要吗?”
轰的一声,她脑子被炸得轰轰响。
虞道川在她耳边说:“兰兰,我不想强迫你,不想伤害你,我要你情愿。”
她气得一口咬在他身上。
他隐忍着不发,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忍得有多辛苦。
她不说,他就怕真到了那一步,她又哭喊着说恨他,一辈子都恨他。
他不想她恨自己,偏墨兰又沙哑着声音断断续续的喊:“虞道川,我恨你,我这辈子都恨你。”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到白奕的话,他也知道那是真的。
他努力和她解释:“兰兰,这药若是不解,怕以后对对你身体留下伤害。”
“兰兰,给你把药解了,你怎样都好。”
他低首再亲她,她像被勒住喉咙的人,得到了呼吸的机会,大口的吸气。
吞咽。
恨也好,不爱也罢。
她反应激烈,无法拒绝。
~
就算是趁人之危,他顾不了这许多了,只想帮她把药解了,免得给她留下什么后遗症。
桶里的水洒了大半出去。
她像似干渴了许久,饮用了许多,依旧不解渴。
虞道川到底是年轻力盛,初次便陪她折腾到天亮,在她哭哭闹闹声中,渐渐恢复安静。
墨兰沉沉的睡了过去。
虞道川神采奕奕的起了身,直接上朝去了。
由于心情好,他整个人看起来就与往常不一样了,嘴角难得出现几分真实的笑容。
凤丞相笑着问他说:“皇上今天可是有什么喜事要宣布?”
虞道川人坐在龙椅上,姿态正了正。
他往日里的姿态都是极为随意的。
虞道川说:“知朕者,莫若凤丞相,实不相瞒,朕打算立后了,各位爱卿,恭喜朕吧。”
立后,这也太突然了吧。
凤丞相忙问:“敢问皇后是哪家姑娘?”
提到这姑娘,虞道川微微一笑,说:“她是朕流落在大耀之时所认识的墨家姑娘,她的哥哥在大耀做太守,她的父家数代为皇家御医,她与朕一见钟情,朕倾心与她,朕曾许诺,将来一定会娶她为妻,如今也是朕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一番话道来,也算是把墨兰的家世介绍了一遍。
皇家数代为御医,哥哥又是大耀一方的郡守,这身份,也是配得上他了,各位大臣别想有异议。
白奕就知道他昨晚成就了好事,不失时机的说:“既然如此,那就请皇上尽快立后吧,帝后伉俪情深,也是臣等乐于所见之事。”
御北王也说了:臣附议。
凤丞相无话可说了,只能跟着臣附议。
世宗帝虞道川要立自己喜欢的姑娘为后,旁人其实是管不住也管不了的。
谁敢管虞道川的闲事,那虞道川的忠臣白奕,随手就给你下了毒,毒死你。
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无人敢有异议,虞道川心情不错的退了朝,回了神宗殿。
墨兰还在睡。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日落黄昏,才算转醒过来。
她起身,就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虞道川走了过来,神采奕奕,和她说话:“兰兰,醒了。”
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把她给抱在怀里了。
如同抱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墨兰怔了怔。
虞道川说:“兰兰,我已告诉那帮老臣了,要立你为后,三日后,我们就举行立后大典,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我的妻子了。”
墨兰大骇,一把推开他拒绝:我不同意。
虞道川脸色变了变,没先前那么高兴了,看着她说:“兰兰,你昨晚答应我的,愿意做我的皇后。”
“不可能。”
虞道川从身上拿出一样证据,递给她说:“兰兰,这是你写的,你亲口答应我的。”
当时怕她是在药中,不清醒,胡乱答应的。
又怕她事后反悔,他特意给她拿笔,让她写了下来。
那一张黄布上写的是:墨兰愿意做虞道川的皇后。
字写得不如平日里工整,却确实是她写的字。
墨兰震惊的看着这一行字,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写上去的。
虞道川拉过她,又亲她,说:“兰兰,昨晚伺候得你可还好?”
墨兰继续震惊的看着他。
他问得一脸认真,她刚刚醒过来,整个人都是懵的,被他一番问话,有些画面忽然就传输到大脑里来了。
昨晚,她本是要逃离出宫的。
后来,遇着了白奕。
这厮把她捉了回来,还顺手给她下了药。
那药霸道无比,虞道川把她扔在了冰池里,她差点没被冻死。
再后来,她又被放在了热水里,魂才算回来,可是……
难受得不行。
没人能帮她,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再后来,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好像是虞道川来了。
她闭了一下眼,她完全失去了自控的能力,无法控制。
一发不可收拾。
这中间虞道川哄着她,说要她做他的皇后,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迷迷糊糊答应了。
她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写下这些字的,完全是被诱骗的。
肯定是被诱骗的。
不然,她会糊涂至此?
她艰难的说:“这些不能作数,我是不清醒的。”
虞道川说:“我已告诉百官了。”
所以,这事是不可更改的。
他伸手拿了她的鞋,帮她穿上。
就是一模范好夫君的样子。
墨兰就觉得脑袋轰轰作响。
虞道川扶她起来说:“你睡了一天了,洗漱一下,用膳。”
她跟着往外走,腿上发软,差点没摔下来,虞道川把她给扶住。
她尴尬,难堪得脸上发烫。
宫女把水递了进来,她只能先洗漱一番。
等洗漱好,宫女摆上御膳,都是补身体的。
虞道川说:“兰兰你昨晚精力耗尽,今天要好好补一补。”
她默不作声,尴尬,难堪集于她一身。
她已无法直视他。
由他夹了菜。
第742章 势在必行的大婚(2)
墨兰默默的把晚膳吃了,心里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等用过膳,她坐到一旁发呆。
虞道川过来抱她说:“兰兰,你还累不累?”
她警惕的看着他,把人推开,说:“我累了。”
她转身进寝屋要去再睡觉,等过来才想起,这不是锦绣宫,是虞道川的寝殿。
她转身就要往外走,虞道川人就跟在她身旁,伸手把她背后抱住了,说:“兰兰我也累了,我们一起歇息吧。”
墨兰不干,挣扎,吼他:虞道川你不要太过分了。
昨晚是她不清醒,又中了药,这事她不计较了,但现在她是清醒的,就不成。
虞道川却有些委屈,和她说:“兰兰,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再不能离开我。”
“……”她又没答应。
虞道川把她扣押在怀里,亲她。
昨晚十八般武艺都试过了,尝尽所有的美好。
现在还想再尝一遍。
墨兰不情愿。
他觉得墨兰写下字据,答应做他的皇后了,顾及相对就少了一些。
他把衣裳扔得满地都是,墨兰羞耻得闭了闭眼。
到了最后一步,他还能又迟疑的问她:“兰兰,可以吗?”
总怕她会生气,毕竟她现在是正常的。
墨兰气呼呼的冲他:不可以。
虞道川对她无计可施,瞧她生气,他又骑虎难下。
墨兰把人推开,气呼呼的说:“我去锦绣宫。”
虞道川只好哄她:“你就在这儿待着,我依你便是。”
墨兰瞪着他,不信。
“我去外面睡。”
他艰难的走了。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墨兰坐了一会,见他人并没有进来,她稍微放松警惕,躺了下来。
困意来临的时候,她渐渐睡了去。
等再次醒来,已是天色亮起。
她坐起,四下看了看,又把自己给检查了一番。
虞道川昨晚真的没来过。
她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后往外走,宫女已在外面恭恭敬敬的候着,端着洗漱的水盆等她。
见她人出来,唤她一声:娘娘,您醒了。
娘娘,这个称呼陌生得很。
墨兰微微蹙了眉,问:“虞道川呢?”
她直呼皇上的名讳,宫女震惊。
正说着这人,这人就回来了。
虞道川大步流星的过来,回应她:“兰兰,我回来了。”
好像一个归家的丈夫和妻子打招呼,让宫女把洗漱的水端进去,伺候她洗漱。
虞道川一旁看着她。
兰兰这是不高兴了?
脸绷着,明显是不高兴了。
等洗漱过,宫女又把御膳端了进来,虞道川随她一块用膳。
墨兰对吃上不挑剔,也不亏待自己的肚子,只是吃食上比起往日的端庄,略显粗鲁了一些。
她细嚼慢咽的用膳,乍见虞道川盯着她猛看,一口不吃,她蹙眉,不悦:“你看着我作甚?”
虞道川说:“好久没有好好的看过你了。”
墨兰把筷子放下,说吃饱了,不吃了。
她转身走了出去。
虞道川忙跟着出来了,问她:“兰兰你去哪儿?”
“我散心,不可以?”
她语气不好,态度不善。
虞道川勉强让自己不在意。
以前两人在一起时,情意绵绵,百般温柔。
兰兰几时会对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兰兰确实变了。
也确实是他错了,伤害过她。
不管怎么样,兰兰现在是他的人了,再过两天,就是他的皇后了。
他跟着墨兰走在神宗殿,她有些心烦意乱,道:“虞道川,你现在是皇上,你不需要批阅奏折?”
就这样跟着她东走西逛,他不干正事了?
虞道川回她说:“不急。”
墨兰咬咬牙,转而和他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了。”
这话听在虞道川的耳朵里,就像针扎在他的心上。
他斟酌着说:“兰兰,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要对你负责。”
她忽然冷笑,说:“……大可不必,我不需要被负责。”
虞道川反手抓住她的手,言词恳切,说:“兰兰,我的人已给了你,你要对我负责。”
墨兰就觉得手腕上被烫了一下,她想甩开虞道川的手,没甩开。
什么他已是她的人,她要对他负责。
说得好似她是什么流氓无赖一样。
她才不要负这个责任。
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虞道川忽然就把紧搂在怀里,和她说:“兰兰,我的心一直是你的,人现在也是你的了,我们重新开始,从头来过,我会好好爱你,再不让你受委屈。”
墨兰把人推开,转身跑了。
实在无处可去,她只能转身跑回神宗殿里待着不出来了。
她没想过和他再重新开始的,她来邶国本是为了从他身上拿解药的,想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拿到解药就走人的,哪知道会发生这许多的变故。
如果让姬昌知道她在这边被立为后,姬昌得被气疯。
她把自己藏在寝殿里的龙榻上不出来了,自己坐在那里抱着膝盖想事情。
虞道川见她心情不好,也就识趣的不来烦她了,一个人坐在外面,批阅奏折。
立后大典这事是跑不掉的,毕竟都已告了文武百官。
那天一大早上,宫女就进来伺候墨兰更衣了。
身穿凤冠霞帔,给她最美最好的装扮。
人在镜前,墨兰有一会的恍惚。
今天既是封后大典,又是帝后大婚之日,虞道川穿了绣有龙袍的大红衣裳过来牵她的手,和她说:吉日已到,走吧。
文武百官也已到齐,全都等在大殿之下。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墨兰避无可避,跟他一块往外走,一块踩着红毯走进大殿。
他果然守了他的约定,给她最尊贵的后位。
曾经,她红着眼尾和他说:“谁要跟你浪迹天涯,隐姓埋名?我要做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住在最漂亮的宫殿里,重振我墨家失去的荣耀,你给不起,也帮不了,就不要挡我的路。”
那天,他也红了眼睛,对她说:“如果这些是你想要的,我会给你,但请你等一等我,不要这么快与我划清界线,一刀两断。”
他说:“如果住在华丽的宫殿,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是你现在想要的,我愿意为你去争。”
到了那种地步,他也必须去争,只有争到手,才有机会把她夺回来。
第743章他牵着了她的手(1)
那时的他身在异国,在年少的时候遇上美丽动人的她,却什么也给予不了她。
如今,他终于可以完成当时给她的诺言。
他牵着她的手,让她与自己并肩行。
她模样一如从前,平静。
他看着她,面上却拥有从未有过的满足。
今天的墨家姑娘,正式成为他的皇后,他的妻子。
再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把他与她分开,他也有了足够的力量保护她和他。
在百官朝拜声中,墨兰淡淡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心思复杂万千。
如果一切都不曾改变过,萧神医依旧是萧神医,墨兰也依旧是墨兰,多好。
时光变迁,也许萧神医待她的心不曾变过,而她是真的已经变了。
她再不是那个单纯的墨兰,也不会有单纯爱他的心了。
她的心裂开过,裂开许久,无人缝合。
从萧神医身边离开的这几年,仿若历尽了一生的沧桑,看透世态的炎凉。
兜兜转转,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中,一切好像就真的回到了最初的.asxs.。
萧神医还是萧神医,墨兰也还是墨兰。
他爱她。
她也只爱他。
洞房花烛下,喝下那杯合卺酒,她忽然泪如雨下。
这婚礼来得太迟,太迟了。
算起来,她今年已经17岁了。
多少的女子十五岁已坐在大红花轿出嫁,有了自己的娃。
她却从未得一个家,甚至有家归不得。
也从未想过这家,有一天是他先给的。
虞道川轻轻拭她的眼泪,轻吻她的眉心,说:“兰兰不哭,兰兰以后都要笑笑的。”
她看着他,他目光温柔,一如既往的深情。
他轻轻吻她,一身大红的衣裳衬得他越发的妖娆,一切好像就真的回到了从前。
许是因为今夜太美太迷人,让她在那一瞬间竟不忍破坏这分美丽。
许是因为他今夜也过分的太美太迷人,令她在那一瞬间就被迷了心窍。
他极尽温柔又深情,给予她最美最好的洞房花烛,令她那一瞬间便意乱情迷。
他极尽温柔又用力的把她拥在怀中,耳边轻声问过她:兰兰,你会爱我们的小孩子吗?
她从温柔中被拉回现实。
虞道川就是虞道川,到底不是萧神医。
她的孩子,她当然爱。
她知道虞道川心里有顾及,他有心结没打开。
人回过神来,她便不想给他要的答案,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虞道川忽然就起了身,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虞道川拿了碗过来,坐在她身边说:“兰兰,若是你还没有准备好,就把这碗避子汤喝了吧。”
墨兰怔了怔,坐起来,看着他,问他:“上次你也给我喝避子汤了?”
就是上次她被下了药的那一晚。
虞道川点头。
墨兰伸手把碗接了,在他的注视下,本想一饮而尽的,却又忽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就见虞道川眼睛泛红。
她又愣了一下。
他在用极大的忍耐,让自己不难受。
墨兰若是喝下这避子汤,便是给了他答案,她不想为他生孩子。
墨兰在他的注视下,忽然就喝不下去了。
她淡淡的说:“其实,这避子汤不喝也罢,我不育。”
虞道川微微一怔,不孕,一个女人若是不孕,那心里该承受多大的痛苦。
他忙把墨兰手里的碗拿了过来,端出去了。
等把碗端出去,他人很快又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说:“兰兰,这世上就没有我医治不了的病,你一定可以怀上的。”
“……”
虞道川去亲她,她把脸转过去,闷声说:“我怀不上的,你要是想要孩子,可以再纳妃。”
她说得一脸认真,不像是玩笑,虞道川伸手搂过她,和她说:“孩子这种事情,我们随缘。今宵苦短,我们不能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兰兰……”
吻住她的唇瓣,极尽温柔又霸道的与她缠绵。
她是他的妻,再没有理由拒绝她。
墨兰被他缠得头昏眼花,咬牙切齿,质问他:“虞道川,你不是为我守身如玉吗?这种事上你倒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得很呢。”
虞道川回她说:“都是兰兰教得好。”
“……”她什么时候教他了,冤枉她。
她自然是没有教他的,但男人对这等事情本就是无师自通的。
半睡半醒之间,墨兰忽然问他说:“虞道川,你今晚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她隐隐觉得自己今天不太对劲。
今天在虞道川这事上,怎么就失控了。
怎么就由着他了呢。
虞道川发誓说:没有下药,我给谁下药,也断不会给兰兰使这等手段。
她冷哼,不信。
他说:若有欺骗,就让我一辈子得不着兰兰的心。
墨兰无话可说,太累了,便沉沉睡去。
~
帝后大婚后,虞道川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每晚有皇后陪着,夜夜饱足,整个人的神采都不一样了。
墨兰人坐在神宗殿里,难免唉声叹气。
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她养尊处优,虞道川待她极致的好。
这样的好,无疑给她很大的压力。
虞道川全心全意的爱着她,她却不能给他完全的自己。
闲来无事,她把虞道川的一些书拿来看,在他书案前发现了一本不孕不育的书藉。
她翻看了一会,微微蹙眉,又给扔一旁了。
她与旁的妇人不一样,她这一路走来坎坷无数,对于生孩子这事,从来没有过什么想法。
她都没想过生孩子的事,因为给不了孩子好的生活。
她可以不要孩子,但虞道川身为皇上,不能不要孩子。
她正想着这事,虞道川人就从朝中回来了。
见她坐在书案前托腮发呆,他一声不响的过来,把人给抱住,亲昵的在她颈窝里蹭了蹭,问她:“兰兰想什么这般出神?”
一眼瞥见一旁的书,了然于心。
墨兰把他往外推了推。
她总觉得,他们两个,不适合太过亲昵。
虞道川不这样认为,他觉得他们现在是夫妻了,就应该这样子。
虞道川和她说:“兰兰你也莫急,等再半年,你若是怀不上,我就给你把身体调理一下。”
她蹙眉,她哪里急了。
墨兰也就和他说:“我觉得你需要立妃,为皇室开枝散叶。”
虞道川反问她:“你真希望我和旁的女人夜夜缠绵在榻?看旁的女人为我生孩子?”
“……”
墨兰一时之间竟被堵得无话可说,她猛然把人推开,站起来说:“皇后就该这样,胸怀大度,你要是同意,我这就去给你张罗。”
虞道川便把人抱了回来,霸道又温柔,认真脸:“我不同意,我的身我的心,从头到尾都是兰兰的,旁的女人想都不要想。”
第744章都是他一厢情愿(2)
星河闪烁,星追月。
碧海云天,风追云。
如果在她年少时,她的人生没有那道坎,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般了吧。
他忙于政务,龙案前批阅奏折。
她执掌后宫,为他分忧。
人生没有如果……
闲来无事,墨兰坐在不远处静静的翻阅书藉,时尔蹙眉。
虞道川在翻阅奏折,时尔望她。
过了一会,他起身走过来,端了水果茶到她面前让她吃。
墨兰忽然就问他说:“癫狂症可有医治之法?”
“有。”
她一直以为这是不治之症的。
墨兰再问他:“如何医治?”
“药物的干预和心理疗法。”
萧神医就是萧神医,药物干预她懂,可这心理疗法她是不太懂的。
“如何个心理疗法?”
“找到癫狂的源头,解其心结。”
墨兰了然于心。
闲来无事,她忽然想到了这善成公主。
想到她的癫狂也是因虞道川而起。
她是静安皇叔所在乎的侄女,现在远嫁邶国,不知道在温家过得如何。
她人在这后宫之中,尚不知温家已出了事情。
她说:“什么时候请善成公主到宫里来一趟。”
虞道川想了想,回她说:“温家出事了,善成公主已随温家出逃。”
墨兰怔了怔,问他:“温家犯了什么事?”
“私藏朝廷神器。”
墨兰忽然就冷笑一声,道:“公主一定是被白奕私藏起来了。”
公主才刚嫁进温家,就被端了家,她不得不怀疑这就是一个阴谋。
虞道川也不瞒她,道:“你猜对了。”
墨兰看着他,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说:“他这是要逼死公主。”
想静安皇叔待她是极好的,她对善成公主便有几分的不忍。
虞道川微微垂了眸,再抬眸时有几分愧疚,对她说:“兰兰,我管不了旁人的闲事。”
她提议:“那我去看看公主。”
“等改天得了空,我陪你一起去。”
墨兰冷呵,道:“你就是怕我跑了,你干脆把我关在笼子里得了。”
虞道川提醒她:“你现在是我的皇后了。”
墨兰站起来说:“宫里最近招了一批新来的宫女,我去看看,找几个顺眼的。”
她扭身走了。
虞道川看了看她离开的身影,嘴角忽然就扯了扯。
知道给自己找几个顺眼的宫女来用了,这是不是说明她开始把这里当成她最终的居所了吧。
白府。
由于体质太差,善成公主在恢复伤势这方面相对来说也是比较慢的了。
几天过去了,伤口还会一动就疼,人还不能下榻。
白奕每天让厨房变着法的给她补身体,他也每天各种补药给她用着。
补了几天了,她的气色还是没有缓过来,反而又发起了低热。
她胃口也不是那么好,吃饭跟个猫似的,几口就足了。
为了让她多吃一些,白奕在一旁也是好话说尽,她不想吃了,脑袋一扭,便偏了过去。
躺了这么多天,身上没见多长一点肉,仔细一瞧,人反而瘦下去了。
白奕看着还剩下的大半碗滋补药物,暗暗咬牙切齿。
善成公主脑袋靠在榻上,一副随时都可能会死去的架式。
善成公主的思绪渐渐飘远。
眼前一会是墨炎一身是血的身影,一会是父皇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们都是被白奕害死的。
白奕杀了她最亲的人,又把她囚禁在此,她无力反抗,也逃不出去。
忽然,嘴巴上一软。
白奕把药过到她嘴里来了,她来不及多想,被喂进来的药水已吞咽下去。
她嫌弃的瞪向他,白奕一言不发的一鼓作气,把药全口对口的喂给她了,她这才喊着说:我自己来。
但是晚了,白奕便不许她自己喝药了,非要这般喂她。
到了最后,她只有认命的闭了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就这样不医而死。
虽然觉得姬家的人这样死法太没出息,但死这个念头无声无息的就钻进来了。
墨炎死了,她再也逃不出白奕的手掌心了,与其屈辱的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死神一直在朝她招手,对她说死了就解脱了。
她也深以为然,死了就解脱了。
她忽然问白奕说:“我要是死了,你会怎么样?”
白奕看着她说:“把温墨炎鞭尸。”
善成公主顿时暴躁起来,好像力气也一下子回来了不少,她咬牙切齿冲他道:“你要是敢这样伤害墨炎,我死了后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白奕坐在她面前点着她的脑袋说:“别傻了,人死如灯灭,你要是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善成公主反驳:“你又没死过。”
他是没死过,但为了断了她不该有的念想,他必须这么说的。
白奕说:我死过。我小时候有一次掉到水里,死了一个时辰,后来又回魂了,那一个时辰的时间,什么意识也没有。
善成公主还是不信,道:“七姑娘当初在广陵时,从树上掉下来后魂魄就升了天,被仙人指点,再醒来后,她就变了。”
关于七姑娘的传闻,那在京师是传得沸沸扬扬。
她那时候也是非常喜欢听的。
白奕说:“她骗人的,也只有你这么单纯的姑娘才会当真。”
“七姑娘没骗人,这事可以查考,沈家的人都知道。”
“那现在你死一回试一试?”
“……”
“……”
白奕伸手去捂她的鼻和嘴。
善成公主怔了怔,一下子被憋住,不能呼吸,她本能的伸手就去抓他的手,要挣扎。
等白奕肯松开她的时候,她自己脸更白了,大口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白奕真的要闷死她。
白奕却问她:“好受吗?”
善成公主被气得不轻,回敬他一句:“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先前捅她一刀,现在又想憋死她,这新仇旧恨……
白奕却说:“我得活着保护你。”
善成公主冷笑一声,又回敬他:“你死了就没人欺负我了。”
还保护她,这天下最能欺负她的人,不就是白奕吗?
白奕说:我怕我死了,就再见不着你了,我舍不得你。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见你?舍不舍得你?”
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白奕忽然就愣了一下。
第745章是去是留难抉择
艳阳高照。
晴空万里。
凤鸾殿内,皇后墨兰坐着。
一批宫女被送了过来,由她过目,精挑细选。
其中一位宫女身材过于高挑,引起她的注意,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她看那宫女,那宫女也大胆的看她一眼。
看过,墨兰伸手一指:“你,过来。”
高挑的宫女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
这是被皇后娘娘挑中了,其她宫女羡慕嫉妒恨。
墨兰让这宫女伺候在自己身边,又让掌管宫女的尚宫自己看着办,挑些个机灵的留下来。
挑了一个自己看中的宫女后,摆摆手,让她们都下去了。
待人全都下去,墨兰上前把门关上,回身时,她瞅着那也一直瞅着她的宫女。
身材过于高挑,有异常人。
模样生得过于冷厉,冷艳。
墨兰走近她,伸手往她身上去摸,果然,果然是平的。
姬昌,就算他化身为宫女,她又岂会不认得。
姬昌站着没动,由她在身上摸了一把,听她问:“你怎么来了。”
本是随口一问,姬昌却听得心里发疼,反问:“我过来,你很失望?”
“……”
她成为了这邶国的皇后,他岂会不知道。
他返回这帝都后,想法设法的潜进来,恰逢这宫里要招一批宫女,他跟着混了进来。
这其中的曲折,不提也罢。
亲眼看墨兰端坐在这儿,成为这宫里的皇后,就算她是被迫的,他心里又岂会好受得了。
何况,她的样子怎么瞧着也不像被迫的。
想当初在他的梧桐宫里,她整天闷闷不乐,一个笑脸都没有过。
现在的墨兰,看起来平静得很呢,还有心情挑选宫女伺候自己。
这是不打算走了?
心里憋着一口气,语气自然也不会好的。
“你巴不得我不要回来,免得坏了你影响了你做皇后?”
墨兰被噎了一下。
心里晓得他可能心情不好,墨兰还是忙岔开话,关切的询问他:“你身体怎么样?”
姬昌不知她所问这话的意义。
他身染血断肠,还不曾发作,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看着眼前的人,怎么看都是刺眼。
她这一身的轻衣凤袍,无一不告诉他,她现在已成为人家的皇后了。
他忍着心里的痛,有几分的咬牙切齿,问她:“你是不是已经和他……”
“……”墨兰看着他,一时之间没有言语。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姬昌咬咬牙,想找一个合适的说词,又说:“他是不是玷辱了你?”
他眼尾红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冲到那虞道川面前,杀了他方能解恨。
墨兰不敢刺激他,也不敢就这事说什么。
忽然,门就开了。
虞道川过来了。
入眼见墨兰正和一个宫女说话,便没去多想,径直朝墨兰走了过来。
墨兰忙对身为宫女的姬昌说了句:“你下去吧。”
姬昌看了一眼走进来的虞道川,这人压根就没注意到他,来到墨兰身边询问她:“宫女挑好了吗?”
墨兰说让尚宫帮着挑了。
虞道川又询问她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她是皇后,本该有自己的宫殿。
他命人把广寒殿收拾出来,改名为凤鸾殿给他的皇后住。
这里就和天上的仙宫一样,金碧辉煌,里里外外,处处都是好风光。
墨兰说习惯,忙问他怎么来了,朝中无事处理了?
只想赶紧先把他给打发走了。
虞道川便噙了笑,说:看不见兰兰就觉得空荡荡的。
朝中之事,不急。
他把人揽在怀里,抱住。
现在每天能看见她,他觉得自己这一生也算圆满了。
墨兰对他虽不如过去热情,还有些抗拒,于他来说,也算是很好了。
宫门之外,姬昌探身往里面看了一眼,忍无可忍,还要再忍。
眼下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这里毕竟是皇宫,虞道川的地盘。
墨兰慌忙把人推开,和虞道川说自己这边有点小忙,没时间陪他。
虞道川却不肯离开,和她说:你忙你的,我陪着你便是。
“……你不用陪我。”她忙拒绝,心里慌得六神无主,面上还要若无其事。
虞道川说:“我想多看看你。”
他说得温柔,人也深情,墨兰垂眸。
怎么办……
急中生智,她忙说自己饿了。
那好得很,虞道川刚好可以陪她一块用膳。
墨兰让他坐一会,她自个硬着头皮往外走,看姬昌脸色沉沉的站在门口,她只能吩咐他:“去让宫女准备御膳。”
姬昌眼含怨气的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墨兰闭了闭眼后又六神无主的转身回到殿里,坐下。
虞道川看她,见她神色有几分的恍惚,挪坐到她身边来,问:“兰兰心事重重,在想什么?”
她看向眼前的人,忧心忡忡的说:“我在想,你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不是明摆着让我当旁人的箭耙子。”
“……兰兰,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成为旁人的箭耙子,我只是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都送给你,补偿你所有的委屈,我会护着你的,没人伤得了你。”
“……”冷不防的,人刚走到门口,又听里面传来虞道川的甜言蜜语。
姬昌勉强自己站在外面。
听着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甜言蜜语,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男人霸占自己的妻子,却不能立刻带她出宫,这个中滋味……
就像在把他一刀一刀的凌迟。
为了后面的顺利出宫,他也必须压下所有的杀意。
墨兰便不敢再说旁的了,只怕自己一句话就引来虞道川一番的深情告白。
她忙假装口渴,小口小口的品着茶。
她茶不离手,左顾右盼的等着御膳过来,只觉得时间漫长得好像停止了一般。
虞道川看着她。
兰兰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与往日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好不容易等到御膳送过来,其实也没有等多久的。
墨兰二话不敢再多说,低首专注于用膳上了,只想把这膳用完后,虞道川会离开。
虞道川给她夹菜,让她多吃一些。
她兴致不高,她又几时兴致高过。
她乐意成为他的皇后,陪他住在这宫里,他已满足了。
他瞧着她,无论是从前的她,还是现在的他,都让他心悦。
她面上早已没了当年初她时青涩的模样。
贵而不骄,媚而不妖,艳而不俗。
~
他那一双多情的黑眸,就像满天的星光,闪发着耀眼的光芒。
墨兰有些消受不起。
被他盯得有几分的坐立不安,问他:“你怎么不吃?”
老看着她作甚,还让不让人好好吃个饭了。
虽然,她也压根不太想吃,吃不进去,这膳完全是为了陪他吃的,只想他赶紧吃过,回去。
虞道川忽然说:别动。
他伸手去触碰她的嘴,轻声说:“有颗米粒。”
“……”
他拿帕子轻轻帮她拭了一下脸。
墨兰垂眸,不敢再多言,再吃的时候更不敢大意了。
好不容易等两人一块用过膳,又净过手后……
虞道川坐下来又陪着她喝了一盏茶。
墨兰端坐在他面前,一动不敢动。
虞道川看着她,虽说她平日里也这般,今天的墨兰总觉得,有几分的紧张了。
虞道川忽然就挪坐到她身边,墨兰本能的往后挪,却被他伸手握住了手,说:“兰兰,你要是觉得无聊……”
“我下午还有些事要做。”
所以她现在不会去神宗殿陪他。
虞道川说:“……我怕我一个人会很无聊。”
“……”
他倾身过来,想要亲一亲她。
墨兰身子往后倾了一下,说:“你去忙吧。”
她明显的不太想亲。
虞道川看着她,也就作罢了,和她说:“你闲时也好好休息一下,晚上过来陪我。”
他起身,本是打算要走的,却忽然就扑了过来,扑了墨兰一个措手不及。
墨兰朝后仰去。
他俯身下来,噙住她的唇瓣。
本想细细品尝一番,墨兰却仿若受了惊吓,极力的把他往外推,他只好摁住她的脑袋好一番掠夺。
品尝过她所有的美好,如罂粟暗自妖娆。
无法抗拒,也不能抗拒。
把她抱在怀中十八般才艺轮番上演,如痴如醉。
墨兰今天有些烦燥。
她不肯配合也就罢了,还张口咬了他一下。
并没有多重,还是让他感到了痛。
他本能的把人松开,看了看她,她一脸不高兴。
墨兰把他往外推,小声说:“你快走了。”
虞道川轻轻抿了一下被咬痛的唇,松开她,在她身上摸了一把,才算起了身,离开。
墨兰满面红光的赶紧跟着起身,慌忙整理自己的衣衫。
宫殿之外,有人还站在那里候着。
姬昌看着虞道川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心情明显的不错,嘴角稍微上扬了一些,眉眼之间道不尽的风流。
他嘴唇还稍微破了点皮。
姬昌看着这走出来的人,忍着一拳打在他脸上的冲动。
虞道川却忽然在他身旁停了步,问了他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他本无名,不过是冒充了一个宫女潜了进来。
那宫女被他扒了衣裳,扔在了……
他捏着嗓子随口回他:“……启禀皇上,奴婢叫云彩。”
虞道川淡淡的看他一眼,问:“衣裳不合身吗?”
“是。”
虞道川便没再说什么,举步走了。
姬昌看他一眼,确定他是真的走了后,这才走进殿中,合上了门。
墨兰人坐在桌案前没动,目光淡淡的看他走进来。
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在她以为今生非萧神医不嫁时,遇上了姬昌,成为他的人。
在她以为这辈子注定与姬昌在一起时,她又成了虞道川的皇后。
本以为她墨兰的一生该是和许多女子一样,一生一世嫁一人。
相夫教子,柴米油盐,有甜有苦。
原来,竟不是。
兜兜转转,命运让他们三个人相遇在此。
她仿若看见,剑拔弩张。
你死我活。
姬昌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来。
他的眼神未曾离开她的身影,那眼神盯在她身上,忽然就让她觉得有千斤重。
姬昌在她面前站定,说:“兰兰,我来带你离开这儿。”
墨兰却没有立刻回答他。
她看着他,目光竟茫然起来。
一旦她逃离这皇后,虞道川要怎么办?
她仿若看见虞道川一生都活在凄凉中。
又爱又恨……
虞道川这一生,受尽凄凉。
自幼,不被父皇所喜悦,被逐出皇宫。
在大耀,在广陵,在京师,他们相遇,相识。
虽然也曾怨过他,恨过他……
到了今天,所有的怨和恨,在那场册后大典上,都烟消云散了。
他为她举办了不再奢望的婚事。
如果姬昌不曾找过来,她想她也就这样了吧。
就这样默默的陪着虞道川。
姬昌人已坐在她面前,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眼中的迷茫,他岂会看不见。
他难掩自己的心痛,和她说:“兰兰,不要丢下我,我也需要你,没有了你,我也很难受。”
墨兰眼泪便无声的落了下来,低声道谦:对不起姬昌。
她已不知该怎么办……
姬昌看了看她,两人都红了眼。
姬昌说:“不要和我说对不起,兰兰,我只要你跟我走,就够了。”
旁的,他不在乎了,也不计较了。
墨兰垂眸。
让她选择究竟是走是留,本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现在忽然就变得难以决择。
姬昌伸手把她拉了起来,说:“走吧,我们现在就走。”
墨兰被他拽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跟他一块往外走。
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拉开宫殿的门,就要离去,却忽见虞道川去而复返,就站在宫殿之外。
他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宫女’的手拽着皇后的手,看起来很匆忙的样子。
虞道川人就站在门口,倒是让两人都微微一愣,就听他问:“这是要去哪儿?”
墨兰忙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回他说:“出去散散步。”
虞道川的目光又落在姬昌的身上说:“是这样子吗?”
姬昌说:是。
是字才落下,虞道川已霍然出了手,一掌拍向姬昌。
有几分的出其不意,姬昌身影已蹭蹭退出数步,又退到了宫殿里了。
墨兰一惊。
虞道川人已走进宫殿,扬手把宫门闭上了。
第746章虞道川的小心机
他说:姬昌,你来得正好,今日你我决一死战,我若死了,你可以活着出去。你若输了,我可以不杀你,但你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兰兰面前。
听他这话,墨兰脸色发白。
原来虞道川认出姬昌了。
自然是认出来了。
就在刚刚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虞道川已对这位宫女心生奇怪了。
过于高挑的宫女。
敢盯着他看,他权当是宫女的小心计了。
妄想勾引皇上。
回去的路上,他忽然就又觉得这宫女面熟得很。
竟有几分姬昌的模样。
他与姬昌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这个人的模样,还是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想到姬昌这个人,他立刻就又转身回来了。
果然,这种预感就成真了。
既然他寻回来了,当着墨兰的面,就此做个了解,不是更好。
姬昌当场应了战,说:好。
眼前这个人,他早就恨不得把他给碎尸万断了。
他的妻子,他抢来当皇后。
他当然得死。
两人掌风呼过,发出气吞山河之势。
殿宇之中充满了戾气。
双方一出手,便知对手有多么可怕。
两人面上皆无表情,所有的注意力全在一招一式上,没人敢有丝毫的大意。
姬昌招招狠厉,致命,他想速战速决,带着墨兰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忽然,虞道川的招式变得有几分的凌乱,大有节节败退之势。
对于姬昌的招式,明显招架不住了。
姬昌双臂一振,凌空翻飞,气若长虹,一拳击在虞道川的胸口,他身子蹭蹭飞出,轰的一声撞倒在一旁的桌子上,一口鲜血从他口里喷了出来。
墨兰一旁观战。
两人掌力呼呼生风,她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姬昌人已凌空来到虞道川面前。
虞道川是吧,今天就让他死在这里。
他恨此人夺了他妻,玷辱了她的清白,恨得咬牙切齿,想把其碎尸万断都不会觉得过分。
虞道川人已迅速起身,由于挨了他一掌,再起身时,他脚下不稳,看起来根本没有再还击之力。
姬昌招招致命,以气吞山河之势又重重的碾压下来。
~
本以为这一拳落在虞道川的身上,不死也得让他去半条命,墨兰这仇也算是报了大半。
不料,墨兰却忽然就冲了过来,挡在了虞道川面前。
那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墨兰的身上。
她身子朝前扑去,扑在了虞道川的怀里,一口血也一同从她口里溢了出来。
她脸上一白,那股钻心的疼,让她站立不住。
虞道川伸手把她给抱住,震惊的看着她。
姬昌也震惊。
墨兰满口是血的往外溢,她虚弱的说了句:不要打了。
姬昌看她命悬一线,几乎要死,又心痛又悲伤,一时之间,又不知该对她说什么。
为了这个人,她居然扑上来。
为了这个人,她不要命了吗?
为了这个人……
他怎么办?
墨兰痛到不能呼吸,对虞道川说:“放他走。”
虞道川点头,说:好。
他答应了,墨兰稍微放下心来,她目光落在姬昌的面上,他面上有悲伤,有难过,有不能相信。
墨兰慢慢闭了眼。
眼皮很重,她只想就此睡去。
耳边仿若听见两个男人唤她的声音,她却觉得很累很累,并不想醒来。
墨兰昏了过去。
虞道川狠狠的盯向姬昌,说了句:“你看见了,兰兰爱的是我,护的是我。”
姬昌的心被这话刺得不轻。
这也正是他不愿意相信的。
在那个关头,墨兰会冲上去,为护着虞道川。
虞道川随身拿了药丸,放在墨兰的口里,给她服下。
再看姬昌,还站在那里没走,虞道川说:“姬昌,兰兰选择与我在一起,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兰兰本与我一见钟情,是你用卑鄙的手段把兰兰夺了去。现在,兰兰已经重新回到我身边,你若识趣就该退下。”
他的话句句扎心,但姬昌不想退下。
他看着虞道川把墨兰抱了起来,往外走,拉开宫殿的门。
他也受了伤,再抱个人,走起路来有几分的吃力。
他猛然冲过去,想要把人抢回来,自己带走。
虞道川说:“姬昌,兰兰伤重,命悬一线,都是你造成的,你现在又想从我手里抢走,是想让她死吗?”
兰兰伤重,需要医治。
姬昌一下子就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得先给兰兰医治。
虞道川是这方面的专家,这是不用质疑的事情,何况这里是皇宫,有最好的药材可以为兰兰所用。
拉开宫殿的门,外面侍立的宫女已快步奔了过来。
虞道川让人摆驾,回神宗殿。
宫女打扮的姬昌跟着一块往神宗殿里去,虞道川没阻止他。
他会让这个人亲眼看个明白,兰兰已选择了他。
他也要让兰兰借此看清楚自己的心,她的心里是有他虞道川的。
就在之前,与姬昌一战,节节败退,不过是他的一个计谋罢了。
他就是想看一看,如果自己受了伤,兰兰会不会着急,会不会对他有一些心疼。
她果然是急了。
他只是没想到,她会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挡在他的面前。
兰兰是在乎他的,这让他内心得的安慰不小。
兰兰因此伤重,这也让他心疼不已。
姬昌那一掌不轻,本来是想要取他性命的,没想到兰兰会忽然冲过来,收都收不住,结结实实的打她身上了。
虞道川把人带到了神宗殿,迅速让人照着方子抓药。
姬昌一路跟在旁边看着。
墨兰气息奄奄,脸色苍白,没有醒来的迹象。
虞道川坐在她身边照顾着,帮她喂药。
由于她人在昏迷中,无法喝下药,虞道川采取了口对口的方式。
姬昌看在眼里,哪里肯干,上前就要阻止,虞道川便冲他挥了掌。
好像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他只觉得鼻子里吸入了什么,之后就是眼前一黑,摇摇欲坠。
虞道川这才起身,走到他面前说:“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留在这里,看着我与兰兰儿女成群。”
又羡慕又嫉妒,又无可奈何,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姬昌就觉得腿脚发软,眼前发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姬昌醒来之后,他人被关在一个密室里,四肢被锁了起来。
他被虞道川囚禁起来了。
一夜过去后,临近黄昏,墨兰才算转醒过来。
睁开眼,扭脸便见虞道川人靠在她旁边坐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兰兰醒了。”
他欣喜,伸手握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动,说她受了伤,要躺着休息几天。
墨兰意识到自己受伤的来源,直到现在,心口还在发疼。
好像连呼吸都是疼的。
忽然想到姬昌,她忙询问:“姬昌人呢。”
虞道川说:走了。
墨兰看着他,分明有点不大相信,问他:没被你抓起来?
虞道川点头,说:“兰兰不顾一切的为我舍命,为我挡了他一掌,兰兰用行动告诉我,你心里爱的人是我,他见你身负重伤,又选择了我,只能识趣的退出,我与他恩怨就此两清了,想必他以后也不会再来纠缠了。”
墨兰看着他,勉强相信了他这话。
想他之前也是受过重伤的,她难免要关心一句:“你伤势如何了?”
她受了一掌,都疼得昏了过去。
虞道川那一掌也是极重的,当场都吐出血来了。
虞道川回她说:“兰兰放心,我死不掉,我这条命还要留着照顾兰兰。”
话虽如此,他确实也是伤得不轻的,话说多了,便忍不住咳了两声。
他勉强压下咳嗽。
墨兰见他气色不如平日,唇色也有些苍白,就知道他伤依旧在。
她自个也虚弱得厉害,想要起来,一动就痛。
虞道川不让她起,只是唤了宫女送药进来。
趁着她现在醒了,虞道川又喂她喝一次药。
她苦得蹙了眉,虞道川又忙拿了蜜饯让她含在口里。
墨兰问他:“你药吃过没有?”
虞道川说吃过了,又吩咐宫女把御膳送过来。
墨兰伤重,也不能吃下什么,就是给她吃一些膳粥。
墨兰躺得难受,想坐起来。
虞道川帮她把靠具垫高一些,给她换了个姿势。
他又伺候着让她把膳粥喝下,他自己也跟着喝了些膳粥。
等这边伺候好她,墨兰才想起问他自己睡了多久了,得知一天一夜了。
墨兰躺在榻上,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问他:“姬昌真的离宫了?”
虞道川颔首。
墨兰再说:“你可不要骗我,不然,我不原谅你。”
虞道川再点头。
如此,墨兰稍微放心一些。
没有亲眼看着姬昌离开,她内心多少是有些不踏实的。
她虚弱的躺着,由于身体不适,也不太想说话。
虞道川也就跟着躺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墨兰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伸手挡在他眼前说:“你若是累了,就闭上眼睛。”
虞道川说好,却把吻亲在她手心上。
墨兰一惊,想要把手缩手,虞道川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又一吻落在她唇瓣上,说:“我的命是兰兰救的,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兰兰的了。”
墨兰闭了眼。
当时看他节节败退,不是姬昌的对手,受了伤。
姬昌步步紧逼,直取他性命。
她又惊又慌又急又怕又无力帮忙,她只能冲过去为他挡下这一掌,企图阻止两人不要因她决一死战。
她并不想任何人受伤,更不想任何人因她而亡。
如果今天是姬昌受伤,有性命之忧,她也一样会为了姬昌冲过去。
如果她的阻止可以令双方休战的话,她可以这么做的。
所以,今天这么做,不是她不爱姬昌。
更不是她爱虞道川多一些。
有些事情已成定局,在虞道川的心里,是觉得她爱他。
那么在姬昌的心里,恐怕也以为她已变了心。
她无力去解释什么,也不能解释。
现在只期望,姬昌人离宫后,能好好活着。
忘掉她。
至于虞道川,她不由得睁眼看了他一眼,他躺在她的身边,闭了眼,竟真沉沉的睡了过去。
从她昏过去后,他便一直在她的身边照顾她。
她一直不见醒来,他内心难免担惊受怕,怕她醒不过来,受伤在身的他,一夜都合不上眼。
煎熬到她醒过来,他确实也疲惫了。
躺在她的旁边,他睡得比任何时候都踏实。
墨兰为他挡了一掌,他理所当然的觉得,兰兰最爱他了。
现在她人又醒来了,就躺在他身边,他安心了。
墨兰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由于她睡得过久,这会并无困意,她勉强自己小心翼翼的起身,并不想惊动他。
身上一动,心口就痛,她暗暗吸了口气,脸色白了白,只能认命的继续躺着。
如此在榻上养了几日,身子骨渐渐好转起来,可以正常行走活动了。
神宗殿的气氛,越来越好。
由于后宫无妃,身为皇后,墨兰除了行医这件事情外,平日里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可以做。
现在身边有位一品御医可以随时指教她,墨兰在医术上的造旨倒是突飞猛进起来了。
宫里头这些人,有个什么疑难杂症的,她是非常乐意帮着解决的。
夜晚,缠绵在榻的时候,虞道川问她说:“听那些宫女太监议论,兰兰的医术比起我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墨兰回他说:“确实言过其实了,不能抢了皇上的风头。”
虞道川下巴埋在她的颈窝里,说:“你要是能抢了我此刻的风头更好。”
他最近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忽然,外面传来太监的启禀声:皇上,白将军求见。
这个时候找他,人不睡觉吗?
虞道川已皱了眉,墨兰忙把他往外推:快去。
白将军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皇上,玉儿生病了,烦请您帮忙看一看。”
若非病得厉害,他又岂会把人带到这里来打扰他。
乍听是公主生病之事,墨兰人也跟着起来了。
能让白将军这个时候跑到宫里来求人,恐怕不是一般的病。
她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怕是癫狂症发作了。
她的猜测是没有错的。
在白将军身边的这些日子,到底是刺激得善成公主癫狂症发作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接连几天都不见好转,他自己束手无策,请御医到府上诊断,说是癫狂了。
白奕拿这事没有丝毫的办法,不得不带着人找到宫里来了。
------题外话------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明天开始更新万字,连更三天。
对我来说,这其实不是一个好消息,喜忧参半吧。
因为过年没流量,推也不一定有人看。但对我这等无人问津的小可怜来说,有推总比没好的吧。
*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商女重生》在征文活动中,获得了特等奖,奖励二万rmb。【特等奖设5人】【优秀奖好像十人,奖励一万】
对我来说,又是一件喜忧参半的事情吧。
编说推和征文没有关系,即使是得了特等奖,也不一定有推。
不管怎么样,有比没有好,加油↖(^ω^)↗。
最后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过年了,提前给小仙女们拜个早年,祝大家新的一年,凡事顺利,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第747章祸乱朝纲沈皇后(1)
这些天来善成公主多数都是在自己的意识里无法走出来。
在她的那个意识里,她一个人孤独的坐着。
她被关禁在一个狭小的屋里,无处可逃。
被关得久了,她便一个人呆呆的坐着,坐久了,就哭。
白奕和她说话,她怔怔的看着他问:“你是谁呀?”
白奕以为她故意和自己置气,也就回她说:我是白奕。
她又问:白奕是谁呀?
白奕说:你夫君。
善成公主猛然瞪着他,生气的说:“你胡说,玉儿才十四岁,还不曾嫁娶,哪来的夫君。”
十四岁之前,她虽体弱,但生活在宫里,不知情滋味的时候,也是无忧无虑的。
那时候,父皇母妃和哥哥们都还在。
想起那些往事,她拔腿跑了出去,跑到院中大声喊:父皇,母妃。
白奕这才意识到,她可能生病了。
今个晚上把她带过来,实在是她忽然又哭得厉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奕束手无策,只能把她带过来求医。
~
虞道川和墨兰一块出来。
善成公主因为哭累了,这会无精打采的坐着,发呆。
白奕把她的情况说了一下,虞道川要过来给她检查,还没碰到她,她忽然就戒备的瞪着他,拿了面前的茶盏就砸了过去。
砸在了虞道川身上。
白奕忙解释:“她神志不清,不知道是你。”
虞道川便让墨兰过来给她看。
墨兰看向充满戒备的善成公主,来到她面前唤她说:“公主,你生病了,需要医治,我来给你检查一下,你要配合。”
善成公主不配合,拿着面前的茶盏一股脑的往她身上扔。
虞道川把墨兰人护到身后,对白奕道:“等她清醒了再看。”
拿茶盏扔过人后的善成公主身子往后挪坐,离他们远一些,像一只充满戒备的猫。
墨兰说想和公主单独说几句话,请他们两人回避。
虞道川、白奕也就回避了。
两人去殿里坐。
留下的墨兰也暂时独坐在了一旁,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喝。
坐在不远处的善成公主见除了墨兰四下无旁人后,戒备慢慢放松下来。
墨兰问她:要喝茶吗?
又问她:吃瓜吗?
正是暑天,她面前摆了一份透着凉爽的瓜果。
善成公主没说话,只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墨兰把瓜果送到她面前,试探性的递给她。
善成公主慢慢伸手,只拿了茶水,慢慢喝了一口。
墨兰也就在她面前跪坐下来,问她说:“你可还记得,你是大耀的公主?”
她呆了呆,眼皮又抬了抬,看向墨兰。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随遇而安,才是上策。”
善成公主看着她,没有言语。
随遇而安,事情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当然说得轻巧。
他们杀死了她的父皇……
他们夫妻被迫分离。
她慢慢的把手中的茶喝尽。
她忽然拿起桌案前的刀,在白府她是看不见这些东西的,白奕让人把一切利器都收了起来,还派了婢女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她拿了刀朝自己手腕上划了下去。
深深的一刀,竟感觉不到痛。
墨兰震惊的瞪圆了眼,随之大叫一声:“把刀放下。”
她扑过去夺她手里的刀。
善成公主被扑倒在地上,她一动不动的躺着,并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任血往外流。
墨兰看了看她,忽然冲外面大叫:“虞道川,虞道川,白奕,白奕。”
两人匆匆过来。
善成公主手腕上的血汨汨往外流,就这么一会功夫,鲜血把她包围。
鲜红的血,像盛开的玫瑰,艳丽得惊心动魄。
白奕疯了似的扑过去,抱住她大喊大叫:玉儿,玉儿。
她手腕上被划了道深深的刀伤。
虞道川对墨兰吩咐一声,让她去把药箱拿过来。
墨兰没敢怠慢,飞奔进去的时候只觉得脑袋轰轰响。
虞道川已上前为她把血给止住了。
好在也只是小动脉被割断,在墨兰把药箱拿来时,他利索的帮着她把手腕给包扎上。
善成公主犹如死过了一般,一动不动。
~
夜色如水。
静谧美妙。
大耀国,养心殿。
身为一国之主的姬渊最近越来越懒散了。
邀请国师大人吴子越喝了二斤女儿红后,就更懒了。
到了晚上,这酒劲都没有退下去,偏偏龙案前还有一堆的奏折等着他处理。
朝歌过来看他,他正伏案揉着眉心。
“皇上最近好大的兴致,三天一小喝,五天一大喝,这架式是不把宫里储存的酒喝光不罢休呢。”
朝歌人过来,一边帮他揉脑袋,一边讽刺他。
姬渊这个人向来没什么不良嗜好,最近倒是对酒情有独钟,常拉着国师大人陪他一醉方休。
国师大人向来酒量不行,一喝就醉。
姬渊酒量虽好,但二三斤女儿红下肚,也让他昏昏欲睡了。
如此几次三番后,朝歌有意见了。
姬渊假装听不懂她话中有话,身子一歪,要往她身上躺,随口打趣她说:“皇后的一双手像施了仙气似的,随便给捏两下子就舒坦极了。”
他这一双手是无论如何拿捏,都没多大的感觉。
朝歌轻哼一声,回他道:“你莫要以为夸我两句,我就不生气了。”
姬渊便乖乖问她:那要如何才不生气?
朝歌咬咬唇,语带委屈的回他一句:“我听人家说,爱喝酒的人,生出来的小孩子,都是不正常的。”
姬渊怔了怔,伸手往她脸上摸了一把,道:“那我不喝酒了。”
拉过她的脑袋,去亲她。
朝歌嫌弃的挣开他:“酒气冲天,皇上你还是去歇息吧,明个还要早朝。”
他虽不是每天都要早朝,但也是要上朝五天,才能休息两天的。
身为皇上,他当然,也必须去上朝。
雷打不动,不可缺席。
姬渊指了指奏折,说:奏折还没批完,朝歌你拿来念给我听,我说,你写。
他睡卧美人膝,是一动不想动。
朝歌心里一动,毫不犹豫的照他的话做了。
她想看这些奏折的心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就是想了解一下国家大事,看看大耀最近又发生什么事了。
不看不得了,一看真真是要气死她了。
她随手抽拿出来的这份奏折,说的又是关于邶国的事情。
还是边境那点事,邶国常常来犯,大耀这边一直没有派军队过去处理。
朝歌一边把奏折念给姬渊听,一边悄悄观察他的表情。
倒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卧在她膝上,不要太舒服了。
等到念完,朝歌等他表态,却迟迟没听见他的声音。
“皇上。”
“姬渊。”
“霁月。”
朝歌一边轻唤了几声,他都没回声,倒是呼吸声越来越均称了。
“皇上,邶国边境常常来犯我国,我们要不要派军队过去镇压一下。”
不然,这虞道川还真以为他大耀好欺负,姬渊好欺负?
姬渊闭着眼回她一句:你写。
朝歌看他实在困倦得很,又得了他的话,便不客气的提笔写了。
必须派军队前去镇压一下。
虞道川欺人太甚了。
其实,这事倒真不怪虞道川,邶国骚扰大耀这事一直存在。
也不怪姬渊处理不及时。
他刚刚登基后便发现自己身体出了状况,一趟邶国之行,来来回回,三四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朝歌大笔一挥,尽量让自己写得像姬渊一些,其实,姬渊的字是难以模仿的。
刚练字的时候,姬渊让她练习的就是楷字。
等批阅了这份奏折,她见龙案前还堆着不少的奏折,索性就又翻看起来了。
反正是姬渊批准让她看的。
不料,这奏折竟分外的长,她一路看下去,密密麻麻满篇废话,主题是什么,又是一起关于闹饥荒的事情。
大耀虽是富强,国太民安,也难保有些发方发生天灾人祸。
要求朝廷赈灾,三言两语的事,他通篇废话。
朝歌闲来无事,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有八九千字。
她难免要对这人翻个白眼,若是每个大臣都像他这般,姬渊岂不是要被活活累死?
难怪姬渊天天这么累,都这般晚了,还要坐在这儿批阅奏折。
她把这通篇废话的奏折放到一旁,又去翻阅了一下旁的奏折,想看看这些大臣是不是都一个德性。
一路看下来,看得她连连蹙眉。
各路大臣虽不是一个德性,但这水奏折的太多了,屁事没有,也要呈上来。
有大臣给皇上请安的奏折。
有大臣汇报天气的奏折。
还有国师大人问安的奏折,让他保重龙体,放了好几天了,姬渊没功夫看。
有御史大人孙贺劝皇上充实后宫的奏折。
朝歌随手帮着把这奏折批阅了,写道:已阅。
粗略的把奏折看了一遍,正儿八经的重要大事倒也不多,等放下笔时,她人也困倦不已,才惊觉自己的腿都麻了。
姬渊枕在这里,睡得那是一个踏实。
朝歌轻轻把他脑袋挪一边了,自己勉强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等自己的腿可以行走自如了,她又喝了杯茶,这才过来拍拍姬渊,唤他去榻上躺着。
姬渊睡得正实,不想起来,朝歌怕他久睡在这儿不舒服,硬是把人给拽了起来,扶着他摇摇晃晃的去了。
一沾着榻,姬渊又睡了过去。
朝歌咕哝着爬到里面,躺下,和他说:“皇上明天早朝要把那个康大人毒打一顿,杀鸡儆猴,一个奏折,他能写出一万字。”
这不是人才,这是蠢材。
姬渊应了声好,翻了个身,抱着她继续睡。
朝歌眼睛一闭,实在累了,大脑一空,也让自己睡了过去。
翌日。
早朝。
姬渊唤康大人说:把你的奏折读一读给朕听。
康大人连忙应下,恭恭敬敬洋洋洒洒的读了起来,半个时辰过去了,他读得起劲,旁的大臣难免皱眉,哈欠。
姬渊忽然摆了摆手,打断他还要继续读的奏折,问:“康大人要朝廷赈灾有这么难表达?”
天子不怒而威,康大人忽然觉得头皮一麻。
“你觉得朕太闲,所以需要读你这一万字的废话来充实一下?”
“……不不不是的。”他这真不是废话,他自认写得洋洋洒洒,特别的有文才了。
没准皇上读了后觉得他文才不错,提拔一下升官发财。
姬渊打了个手势:“拉下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各位爱卿切记,上奏简要明了,一目了然,通俗易懂。”
康大人就此挨了二十杖。
其他大人心里暗自省察一番,自己上的奏折有多少字。
御史大夫孙贺的上的奏折被皇上批阅了,他满心期盼的打开奏折,想看看皇上是怎么个回法,只见上面写了两个娟秀的小字:已阅。
这字怎么看怎么奇怪,再仔细看,就更奇怪,这不像皇上的字迹吧?
御史大夫满腹疑虑,当众不敢问也不敢说。
无事退朝后,御史大夫孙贺紧跟圣步,匆忙唤他:皇上,皇上,老臣有话说。
姬渊示意他说。
孙大人拿着自己的奏折说:“皇上,纳妃这事……”
“孙大人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家务事吧。”
所以,皇家的家事就不劳他费心了。
孙大人怔了怔,皇上再不理他,转身去了。
今个在朝中耗的时间过久,等他下朝已是午时了。
他急着回去,各位大人也急着下朝的。
孙大人满心不甘,又追着前去的国师大人和静安王去了,一边追一边唤:静安王,国师大人,请留步。
他把被朝歌批阅过的奏折拿给他们,请他们解惑说:“两位大人帮忙看一看,这字是皇上的字吗?”
这当然不是皇上的字,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笔。
静安王睁眼说瞎话:“自然是皇上的字,孙大人你有什么问题吗?”
他要睁眼说瞎话,孙大人能有什么问题。
国师大人吴子越脸色微微沉了沉,径直走了。
孙大人赶紧追着国师大人去了,和他嘀咕:“国师大人,您看这是出自皇后之笔吧?”
女人参政,竟敢批阅奏折,这是要天下大乱啊!
国师大人说:“孙大人去治治眼吧。”
国师大人郁闷,全都睁眼说瞎话,无视皇后祸乱朝纲。
第748章沈家小女好风光(2)
祸乱朝纲的皇后沈朝歌写的帝后情这本书,终于可以装订成册了。
翰林院把她的书送过来,她爱不释手的翻阅一下,满意,又交待下去,让多多印成册刻成字。
临近午时,她捧着自己写成的书前去养心殿。
好消息当然要第一时间分享给他的。
姬渊人在朝中忙了一上午,也刚回到养心殿歇息。
皇后不在身边的时间,他坐下,喝了口茶。
侍卫过来问要上御善吗,他让稍等。
稍等一会,朝歌就款款的进来了。
她步伐轻盈,仪态万千,显然心情也是不错的。
她捧着自己的书走进来,盈盈一笑,行了一礼,声音脆甜:请皇上过目。
一如当年的小姑娘,天真无邪,满眼纯真。
姬渊伸手接了她递的书,翻阅一眼,便知道是她所写的书。
他招呼人到自己跟前坐下说:“朝歌的书终于刻成了字,这是喜事,一会摆上御膳,你我庆祝。对了,让翰林院多多刻印,拿到民间出售,令这天下充满帝后爱情神话。”
他一本正经的交待下去,朝歌也一本正经的说:遵旨。
御膳摆上,姬渊本想让人拿酒庆祝的,朝歌摆摆手,让侍卫先下去了。
朝歌说以茶代酒,姬渊面上有几分的不情愿。
朝歌问他是不是忘记昨晚答应他不再喝酒的事情了,姬渊说没忘记,只好以茶代酒。
朝歌满上茶,装模作样的与他碰了一杯,说:干杯,预祝大卖。
姬渊虽想喝点酒庆祝一下,可顾虑到皇后日后要为他开枝散叶,生儿育女,惟恐真在自己这里出了纰漏,因酒坏事,得不偿失,只能作罢。
朝歌给他布菜,让他多吃一些,说:“霁月哥哥自从邶国回来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朝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朝歌深知丧母之痛,又想着,时间久了,霁月哥哥心情会慢慢好起来的,只是不知这时间要多久。”
自从邶国回来后,郁郁寡欢之余,他便染上了个喝酒的毛病。
这都回来半月了,他也喝了十多天了,自己喝也就罢了,还叫上国师大人一起喝。
朝歌怕自己再不阻止,他这般喝下去,不但要把他自己的身体给喝坏了,还要连带着把国师大人一起喝死了。
国师大人那酒量,那是三杯醉。
姬渊看她一眼。
她充满怜惜的看着他。
朝歌又把参汤盛出来放到他面前,让他喝,和他说要喝完,补补身体,说他都瘦一圈了。
姬渊接过参汤,慢慢喝了。
他心里的那点事情,朝歌如何会明白呢。
也不能让她明白。
羲荷死了,这是其中之一。
他并非姬闵之子,这才是让他不能释怀之事。
生父虞羽又在虞道川的手中,他无法营救,这也不能让他释怀。
想到这些,他忽然就淡淡一笑,说:“我答应朝歌,以后不再喝酒,迎接龙女诞生。”
龙女……
想到要与姬渊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她面上难免羞涩,道:“是要好好准备准备了。”
“多吃点。”朝歌又忙着给他夹菜,恨不得把他碗中堆面山。
等到吃喝完事,两人坐下又喝了杯茶,姬渊询问那几个孩子的情况。
就是羲荷生的那三个孩子,他同母的弟弟妹妹。
跟着姬渊一块回来后,就安排在这宫里住了。
毕竟年幼,也需要他这个兄长的照顾。
只是对外,并无人知道这几个孩子是他的弟弟妹妹,别人只知姬渊这次归来,带了几个孩子回宫了。
回到这宫里,歇息了几天后,朝歌请了夫子来教导孩子们学习的功课。
孩子们年幼,正是需要学习的时候,功课是不能耽误的。
人已去世,再追忆也得继续生活不是。
说过几个孩子的事情后,朝歌说下午要出宫一趟,回一趟沈府。
姬渊同意,让她多带些侍卫,他自个又觉得不放心,又特别的派锦言锦语跟着一块出行。
~
身为一国之母,又是商户世家出身,她从邶国回来后,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姬渊身体恢复,她整个人放心下来,准备捋了袖子大干一场,把沈家的生意继续往外推广,名扬天下。
大耀三十六郡,需要开拓之地还有很多。
朝歌离开后,整个养心殿就空荡荡的了。
姬渊独坐在龙案前,翻阅奏折。
这是他现在每天要做的事情之一,也是非做不可之事了。
批阅了一会奏折,他神色渐渐沉了下来,搁了笔,起身,走了出去。
他来到天牢,关押皇子姬盛之处。
被关押了数月的姬盛面上早失去了往日皇子的风采,人在阴暗潮湿的天牢里,行动处处受制,失去了所有的自由。
长期没人说话,令他一开口嗓子便有一些沙哑。
看见姬渊人进来,即使是被打败了也依旧心高气傲的他还是要嘲弄他一句:哟,这不是谋杀父皇的四皇子吗?
姬渊示意狱卒把门打开。
他走了进去,来到姬盛面前蹲下,看着他问:“想离开这里吗?”
姬盛嘲弄的眼神慢慢淡了下去,看着他说:“你想杀了我?”
姬渊说:“离开皇宫后,你可以居住在京师任何地方,一旦你离开京师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不许他离开京师,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不过是换了个方式,软禁。
于姬盛来说,这样的方式更自由一些罢了。
姬渊已命狱卒给他身上的锁链开锁,对身边的侍卫吩咐,带他下去,沐浴后,送他出宫。
~
姬盛身上的锁链被断开。
他站起来,问:“你为何要这样做?”
姬渊转身走了出去。
权当是对姬闵的补偿吧,这也是他仅能为姬闵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在不知这些恩恩怨怨前,他恨其心狠手辣,无情无义。
在了解过所有的恩恩怨怨后,对姬闵的恨,也就无声的化解了。
每个人都有爱恨的理由,他也有决定要释放谁,饶恕谁的理由。
整个大耀已在他的手掌中,他也丝毫不担心被剪去羽翼的姬盛能飞多高多远。
~
太平宫。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所有的一切于姬盛来说都是熟悉的。
太监把浴房准备好,衣裳也为他准备好,请他沐浴。
洗去一身的灰尘,重新穿了往日的新装后,步出浴房,他行在太平宫的路上。
烈日光辉,鸟语花香,依旧充满了烟火的气氛,好像这里的主人从不曾离开过。
“二皇子,您这边请。”
引路的太监唤他一声。
姬盛问他说:这里住的是谁?
也隐隐觉得这里好像有人居住。
回他说:“何公子。”
“何公子是谁?”
本不想多嘴,但觉得说说也无妨,便多说一句:是皇上邶国之行带回来的两位小公子。
为掩人耳目,姬渊只能给两位小皇子和小公主改了姓。
回宫之后的两位小皇子就被安排住在了这太平宫。
身为大耀曾经的二皇子,姬盛被放逐出天牢前,姬渊容他回一趟太平宫,到他原来的居所洗去一身尘埃,让他干干净净的出宫。
这也是他能给曾经的二皇子,最后的体面了。
姬盛嘴角忽然就浮现一丝淡淡的冷笑。
这里的主人都已经换了,曾经的皇子,也只能避开正门,从偏门离开。
走出太平宫,迎面遇着暖凤小公主。
小公主一身气派,那不仅仅是衣着上的气派,而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气派。
暖凤站住,看了他一眼。
姬盛身为皇子,即使是落魄了,沐浴过后的他也依旧是一身清爽,气质高雅。
高不可攀。
他本想就此离去的,不曾想暧凤小公主忽然就开口询问他一句:“你是谁?”
从哥哥们的宫里走出来的人,她确定不曾见过此人。
姬盛便反问她一句:“你又是谁?”
小姑娘一开口就暴露了她的口音。
不像是从京师这一块出来的人。
暖凤回他说:“旁人都唤我何家三小姐。”
姬盛明白了,问她:“你是邶国人。”
何家,这太平宫住的便是何家的公子,猜测出她的身份也就不难了。
暧凤本想否认,又觉得没有否认的必要,她为什么要连自己是邶国人都不敢承认?
回他说:“没错。”
她是邶国的公主,这话溜到舌尖,到底是咽下了。
邶国的公主,这身份没有什么好炫耀的了。
她现在回不了邶国了。
姬盛看她一眼,到底是没再说什么,转身欲去,暖凤又唤住他问:“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是从这里出来的?”
“不相干之人,小姐不问也罢。”
他径直离去,皇子的身份再无须提起,因为是输家,就成了笑话。
~
炎炎夏日,热情扑面。
冷宫的路,幽远而漫长。
闲来无事,赵太妃是常来这里找孟华琼聊一聊的。
孟华琼的状况最近越来越不好了。
人被关在这冷宫里久了,没病也给关出病来。
她最近就是这样的情况。
前来看望她的赵太妃坐在门口和她讲话说:告诉你个好消息,让你高兴一下,姬盛被放出宫了。
孟华琼人躺在榻上听着,努力的张了一下眼,由于眼皮太重,她又慢慢的合上了。
这于她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
过了一会,她挣扎着从榻上起来,由于浑身无力,便翻掉在了地上。
她努力往门口爬,贴在门上的时候大口的喘着气,说:“你可不要骗我。”
赵太妃不屑,道:“你现在还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是啊!现在的她的确没什么价值了,赵玑珠已经懒得骗她了。
她靠在门上惨淡一笑,说:“赵太妃,我恐怕要先走一步了,我要下去见先帝了。”
贴在门上,她静静的闭了眼。
赵太妃冷呵道:“你还是别下去了,先帝不一定想见你,先帝的心里,这一生都没有装过你,他喜欢的,是羲荷,不是你,也不是……”
也不是她赵玑珠。
她念叨着,也只能对孟华琼念叨了。
许久不见人回应,她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立刻叫来宫女过来开门。
她虽为赵太妃,想要见孟华琼,也是要隔着一个扇门的。
这个宫里,也只有孟华琼愿意见一见她,听她念叨两句了。
门被打开,孟华琼人倒在地上。
宫女上前去探她的气息,气息已全无。
赵玑珠怔了一会,轻轻晃了她一下,唤她:孟华琼,孟华琼你可不能死。
为了个男人,为了个太子之位,争了半辈子。
如今亲眼看见她死在自己的面前,她心里一阵悲凉。
仿若,这就是她最后的结局。
住在这华丽的宫里,无人探,无人问。
安静的死在宫里,无人知。
再后来,有人把这事通报了姬渊,他淡淡的说:给她一口棺材,葬了吧。
一口棺材,这也是他仅能给予她的,最后的体面了。
~
~
四人抬的轿替,轻纱帷幔,随风飘动。
前面侍卫开路,高喊皇后娘娘到,左右避让。
拥挤的人潮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商户世家的沈家小女贵为皇后,深得皇上恩宠,一直是民间百姓所津津乐道之事。
皇后娘娘出宫了,一条条街的人都被轰动了,惊动了,全跑来观看。
好不风光,好不华丽。
随着皇后娘娘回府,沈老夫人率领全家上下迎了出来。
沈老夫人本是在广陵的,知道她人回京了,这两天也是特意从广陵赶了回来,就盼着她哪天有空回府一趟,或者她进宫一趟,去见一见她。
全府的人朝她行礼,沈朝歌谁的礼都敢接,唯独不敢接祖母的大礼,忙上前把人扶了起来,说:“奶奶,我想你了。”
沈老夫人也想她了。
看着最小的孙女已长大成人,为人妇,心里感慨之余又为之高兴。
朝歌被家人前呼后拥的请进了主厅,坐下。
一屋人说说笑笑,叙叙家常,好不热闹。
她一回府,就成了这个家的香饽饽了,所有的人都围着她转。
玉瑶默默的坐在一旁,并不搭话。
她不说话,也没人主动搭理她,身在此地,她就成了完全被疏忽的那一个了。
夫妻感情不和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就在两月前,沈扶辰纳妾了,并且这小妾还有了身孕,但随之就小产了,沈扶辰认定了是她干的,恨她气她,咬牙切齿。
彻底不搭理她了。
欢声笑语声听在徐玉瑶的耳内是有些刺耳的。
奴婢上了茶水、瓜果、果盘、点心。
朝歌正逐个询问各人的情况,询问过沈老夫人,询问她爹沈为民,又询问她二伯沈为臣夫妇。
她挨个关心了一遍,被关心到的自然都是分外高兴的。
最后,又问到玉瑶说:“玉瑶今天话怎么少了起来?嗓子不舒服吗?”
玉瑶便品了一口茶,心道一句:你嗓子才不舒服。
她面上淡淡的回她说:“皇后娘娘火眼金睛,这都让您看出来了。”
心里再不忿她,因为地位的悬殊,在人前,还是得恭恭敬敬的。
朝歌便说:“既然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
那好得很,她根本不想在这儿陪她。
她坐在这儿只看见他们一家人相亲相爱,而她只是个局外人。
玉瑶这便起了身,说:“玉瑶谢皇后娘娘体恤。”
行了一礼,她就真告退了,就听身后传来朝歌一句:“玉瑶对我倒是越来越客气了。”
说得好似她以前对沈朝歌有多不客气似的。
沈朝歌淡淡的笑了一下,沈府发生的那点事情,她当然是知道的。
陪长辈说了一会话,朝歌先回自己的朝阳阁歇着了。
歇息不是目的,主要是为了等人过来。
有些话,明面上不便说,只能私下谈。
还没等到她要等的人,她爹就先来了。
沈为民一到她跟前,在她面前跪坐下来直说:“朝歌,你可算是回府了。”
说得好像有多想她似的。
朝歌问他:“有事?”
沈为民当然有事,直言:“给我个官当当。”
怎么还在想当官的事,他又不是当官的料。
沈朝歌瞟他一眼,回他:“我做不了这个主,皇上可不喜欢外戚干政。”
他又不干政,他就是想当个官显摆一下。
沈为民还想纠缠这事,外面婢女禀报说二爷来了。
朝歌忙请。
沈为臣进来一看父女俩正坐着聊天,忙道:“老三,娘正找你呢,快去吧。”
沈为民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说:“她老人家找我作甚?”
虽不是情愿,还是要去的,打算回头再和女儿好好商量一下。
沈老夫人自然是没有找她,不过是沈为臣要支开他的一个借口。
随着他三弟离开,他摆摆手,让左右的婢女也都退下后才来到朝歌旁边坐下,和她轻声说话。
“娘娘可知道苍岩山?”
苍岩山她自然是听过的,就在京师的郊外。
沈为臣说:“这苍岩山的煤矿,原是归御史大夫所管。不过,我近日有一发现,这苍岩山不仅仅是有煤矿,还藏有金矿,这事御史大夫恐怕是没有上报过朝廷的。”
朝歌了然,道:“御史大夫想私吞了这金矿,可有证据?”
沈为臣说有,要给她引荐一个人。
这人是从苍岩山逃出来的,恰被他遇着,现在就养在身边。
朝歌同意。
沈为臣便把人唤了进来。
十五六岁的少年,名唤梁丘怜。
高挑、结实、但又瘦得可怜。
一双黑眸圆溜溜的,透着精灵。
据他自己交代,他去苍岩山做工,在苍岩山待了三个月了,本以为可以凭着自己的体力挣点银子糊口,哪知入了苍岩山就是入了老虎口,出不来了。
但凡进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许多人因为受不了非人的苦力,活活累死的不少。
在苍岩山那种地方,一日两餐都是喂不饱的。
死个人就跟死个狗一样,没人在乎。
明面上,是开山挖煤,实际上另有玄机,这苍岩山还是个金矿。
有人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不该被发现的秘密,被处死了。
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他恰恰正藏在这金矿之内。
那个时候,他忽然就明白过来,自己进了这苍岩山,怕是出不去了。
为了活命,他横下心来,破釜沉舟。
他与一个小兵套近乎,偷偷摸摸的把人给杀了,扒了他的衣裳,溜了出来。
很快,那个被他杀了的小兵被发现了,苍岩山的兵追他而来。
他一路狂奔,出了苍岩山,恰遇着了往京师而来的沈为臣。
他直呼救命,沈为臣就把他给救了。
入了沈府后,才知道这沈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
摸清沈家与皇室的关系后,梁丘怜大着胆子把自己知道的秘密给说了。
沈为臣是一个商人。
那么一个金矿摆在面前,让他不动心,不可能。
左右思想过,他就把这事给朝歌说了。
现在权看朝歌怎么个想法了。
~
朝歌是商户之女。
一个金矿摆在她面前,不让她心动,也难。
御史大人私藏金矿,居然还敢不上报朝廷,可见他对皇上的忠心,不过如此。
权衡之下,朝歌让这梁丘怜晚会跟他进宫一趟,把这事禀报皇上。
这事也必须禀报皇上。
沈家不缺银子,但缺少保护伞。
私自占有金矿,没有皇家这个保护伞,是自找死路。
姬渊是这皇家的主人。
沈为臣说:听娘娘的。
当初在广陵,玉矿之事已对姬渊有所隐瞒了,那时候是出于对霁月的不信任。
今天的霁月不同往昔。
他当然会审时度势。
就着这事商议一番后,待沈为臣退下,卫珍又过来见她。
朝歌请她坐下。
卫珍于她来说,不仅仅是沈家的大管事,也像家人一般了。
朝歌笑着和她说:“珍珍你身为沈家的大管事,把这沈家的生意里里外外都打理得红红火火,井井有条,你要我赏你什么才好呢。”
卫珍温婉,道:“这都是我当尽的本分,卫珍在娘娘面前别无所求,只求能为娘娘分忧。”
正说着这话,外面婢女禀报说:三姑娘来了。
不待朝歌说请,暮词人就径直进来了,一边进来一边讽刺的说:“娘娘今天回府,果然是给沈家长了脸,让沈家蓬荜生辉了。”
朝歌没理会她的嘲讽,拿了茶,品了一口。
不料,暮词瞧见这卫珍后脸色一变,骂道:“贱人,你来得正好,今天我就来向娘娘讨要一个说法。”
朝歌放下手中的茶盏,看了一眼暮词。
她这性子明显比做姑娘的时候烈多了,张口就骂了起来。
她又看了一眼卫珍,不知珍珍怎么就得罪了她。
卫珍人已起了身,静静的站在一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