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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全文阅读

作者:虞清九     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txt下载     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狩猎会

    不远处。

    祁明狐疑的视线来回扫视着。

    公子干嘛一直盯着那姑娘?也不知道看的是红衣服还是绿衣服。

    嗯,红衣服好看一点,应该看的是红衣服。

    这么想着,祁明很贴心的讲解,“公子,那红衣服的是裴家二姑娘,那绿衣服的是苏家的大姑娘。”

    “你说什么?”

    云九鹤正看的起劲,突然听到声音,一时之间没听清,转过头问。

    祁明微皱眉,难不成公子就是看个热闹?

    也不是不无可能。

    “没什么,公子,我们该走啦。”

    云九鹤回过神,眉梢染上愉悦,“嗯,走吧。”

    那婆娘这么嚣张,这回碰到硬茬儿了吧?

    那姜沉舟可不是什么平民百姓,那可是新晋的御前侍卫首领,皇帝跟前的红人呢。

    空地上,四周议论声渐起。

    “这当真是裴府将门之后?我瞧着这位姑娘言行举止粗鄙无礼,除了样貌并无可取之处,可叹裴将军生前一世英名呐。”

    “你看看那姑娘,没有半点姑娘家的样子,出手就打人,是全然不顾颜面了?”

    “……”

    议论声传入耳中,裴锦月脸色难看了瞬,她本想吓唬吓唬人,没想到真把人打伤了,轻咳了声,“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日本姑娘便给苏紫萧道这个歉。”

    麻烦死了。

    说完,裴锦月回头,看着女子花容失色的模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敷衍的开口,“苏姑娘,是本姑娘想多了,在这里给你道个歉,但往后,还请苏姑娘莫说这让人误会的话。”

    明明她爹战死的消息刚刚传来的时候,你苏家第一个划清界限,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也懒得再看其他人脸色,裴锦月拂袖,拿上弓箭,绕开人群离开。

    看着女子冷漠的背影,苏紫萧眼底极快划过一抹暗色,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弯了弯唇。

    姜沉舟擦干净血迹,没注意到女子的眼色,但也没多说什么,带队走了。

    此次他奉命来这边,本也是听说了她有个妹妹会来,特意请命来的,没想到竟会看到这番场景。

    明明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那么个蛮横无礼的妹妹呢。

    行宫内坐北朝南,来的女眷安排在一处,使臣安排在一处,四周会有侍卫巡逻。

    第一天多为休息,待第二日,狩猎会才真正开始。

    一排队伍整装齐发,马蹄踏过,浩浩荡荡的朝密林而去。

    侍卫首领在前开路,稍后的就是皇帝,女眷跟在后面。

    裴锦月今日穿了一身红白相间的骑装,长发束起,扎了个高马尾,明眸皓齿的,手持马鞭,动作飒极了,见没有人看着这边,立刻转过头,眉眼间皆是喜悦,“阿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

    一旁,女子着水蓝色骑装,墨发绾了简单的发髻,侧脸精致极了。

    裴晏如本没打算来,但奈何某人说狩猎会给她看个东西,正巧京城那边铺子还未完工,来这倒也不耽误什么事儿。

    “阿姐来不高兴?”

    “哪有,阿姐来我最高兴了,对了阿姐,我和你说,昨日发生了一件很恼火的事.....我看那苏紫萧脑子指不定有点病,上赶着碰瓷,还有那男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弱鸡.....”

    裴锦月窝火了一晚上,这下见着裴晏如,满肚子的委屈,立刻倒苦水。

    裴晏如耐心听着,听见那熟悉的名字,眼底微冷下来。

    苏紫萧啊。

    她侧眸,看着女子骂骂咧咧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家妹妹可爱极了。

    “阿姐,阿姐,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哎呀,我就是气不过嘛。”见裴晏如一直盯着自己,裴锦月挠了挠后脑勺,有点点心虚。

    正常人都会躲吧?再说了,她也没拿出全部的力气啊。

    “阿姐知道,你啊,往后遇事不可冲动行事,若是遇上蛮横不讲理的,受伤了如何是好?”

    裴晏如倒不担心自家妹妹的实力,之前不过病急乱投医,经那一事,应该也有所觉悟了。

    “我知道了,这不是没再纠缠嘛。”

    裴锦月扬起乖巧的笑。

    换了以前,她一个暴脾气,管你弱鸡还是什么,两个人一起揍一顿就好了。

    反正有爹爹和阿娘在,也没人能奈她何。

    现在....

    裴锦月敛眸,握着马鞭的手逐渐收紧,她也要懂事点,不能总给阿姐惹麻烦。

    前面,云九鹤不经意回头的功夫,眼角余光注意到女子眉眼带笑的神情,明明是笑着,莫名却让人高兴不起来,心里蓦地一窒。

    下一秒反应过来,女土匪怎么在这?

    难不成也是什么官家姑娘?

    想着,他视线转向女子旁边,意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还和裴大姑娘在一起?

    难不成是大人给裴大姑娘找的女侍卫?

    啧。

    都是当他老大的人,竟然去给一个软弱女子做侍卫,还真是牛刀小用。

    这么想着,云九鹤兴趣缺缺的转过头,目视前方。

    很快,等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宣读狩猎规则之后,世家子弟明显兴奋起来,策马奔腾在密林之中,待日落时分在行宫内检收成果,大部队依旧跟着皇帝,边朝密林深处行去。

    裴锦月自然的跟在裴晏如旁边,边开口,“阿姐,若是遇上野猪什么的,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呀。”

    这皇家狩猎,虽说应该是清理过大型猛兽的,但那山野猪犬也不能小觑了。

    裴晏如慢腾腾的在后面跟着大部队,并没有要表现的意思,听见这话淡淡点了下头。

    时间缓缓溜走,日光西斜。

    就在裴晏如觉得打猎快结束了的时候,低沉的声音冷不丁传来,“小心!”

    裴晏如一个抬头的功夫,看清朝人群飞来的密密麻麻的箭,心猛的一震,还来不及抽剑,匆忙躲避间肩上一疼,顿时眉头紧皱,顾不得多想,抓住箭矢一扔。

    “嘶——”不等她反应过来,另一手臂被人抓住,一阵大力传来,身子腾空,群裾翻飞间,陷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咚!”飞至身前的箭被挥落。

    人群骚动,“护驾!护驾!”,惊慌失措的声音不断响起。

    裴晏如抬头,流畅的下颚线映入眼底,沈于渊?

第三十二章:受伤

    他什么时候到这边来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转头,见裴锦月没事,这才放下心。

    “我们先走。”沈于渊没时间解释,眼底微暗了瞬,一夹马腹,带着人离开这一块区域。

    嘚嘚的马蹄声渐远,待密林之中射出来的箭疏落起来,裴锦月尚能应付,一扭头就看见旁边空空荡荡的,头顶冒出一排问号,“欸?”

    阿姐人呢?

    四下望去,却见一道白色身影,定眼一看,策马过去,替人挥开飞来的箭,笑了,“好家伙,小弟你也在啊。”

    不愧是弱鸡,这点都挡不了。

    云九鹤俊脸泛着白,握着剑的手发软,本来见着飞来的箭以为必伤无疑,没想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

    话音未落,云九鹤头一歪,竟是要翻下马去!

    裴锦月怔了下,手疾眼快的把人抓到自己马上,下一秒,看着立刻横在脖子上的剑,纳闷的抬头。

    祁明没想到一个抵挡的功夫自家公子都差点给人掳走了,面色不虞的开口,“裴二姑娘,这是我家公子,还请姑娘把公子还给我。”

    裴锦月生来吃软不吃硬,一把挑开祁明的剑,“驾!”

    “公子!!”

    看着面前扬长而去的马儿,齐明喊了一嗓子之后又冷静下来。

    嗯,公子肯定没事,兴许那些人还有冲着公子来的,裴二姑娘先把人带走了也好。

    他...正好也可以省些力气。

    那些人似乎只冲着沈于渊而来,侍卫被打散之后,沈于渊带着裴晏如纵马狂奔往密林深处而去。

    “你这马怎么回事?我们不应该往外面走,这密林里面有猛兽也说不定啊。”裴晏如眉心微皱。

    外面都是皇家守卫,就算刺客再能打,也双拳难敌四脚啊。

    “傻泠儿,看看这马,哪还是受我控制。”沈于渊把马绳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扯,只听得一声嘶吼。

    两人身子不受控制往后倾倒,裴晏如下意识抱紧沈于渊腰身,脸颊贴在他的背上,炽热的温度隔着布料传来,不自在极了。

    马儿两脚朝天,稍稍一个停顿过后,又一个劲儿飞奔。

    嗑什么药了这马。

    裴晏如心下微惊的同时,倒说不上很害怕,脑海飞速运转,边注意着四周。

    按理来说,以沈于渊的地位,能对他下手的墨国境内还真的屈指可数,但选择在狩猎会上明目张胆对他动手倒是令人意外。

    “泠儿,小心身后。”忽地一声提醒。

    裴晏如一个转头,眼睁睁看着箭矢从脸颊边飞过去钉在草地上,藏在灌木丛中的黑衣人不停冒出来。

    密林深处高大树木居多,遮天蔽日,阳光很难照进来,倒是极好的藏匿之地。

    而他们只身匹马而来,可谓是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裴晏如扯了扯唇角,边拿剑抵挡住朝他们射过来的箭矢,边开口,“敌在暗,我们在明,这样躲下去没用的。”

    “谁说没用。”

    “嗯?”

    听见这话,裴晏如抬头,她看不见沈于渊现在什么表情,但莫名感觉这人有点狂。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

    周围的灌木丛又冒出一批人,银白剑光闪过,血色飞溅!

    裴晏如眸子微微瞪大,看了眼四周又冒出来的另一批黑衣人,“你的人?”

    这年头黑衣人都不分个服饰差别了?

    还没等到回复,马又受了刺激般飞奔,两方人马缠打间,两人的身影快速离开。

    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嘭!”的一声。

    马撞上石壁,当场毙命。

    沈于渊抱着人身形腾空,平稳落地,这才低眸去看,“可受伤了?”

    方才兵荒马乱的,他也没来得及仔细看看。

    “.........没事。”

    裴晏如偏过头去看肩膀,之前被暗算遭了一箭,她没空细看,只拔了箭,吞了解毒药,过了那么久,肩上的血已经止住了。

    沈于渊也看到了,眸色顿深,她肩膀很纤细,这一箭似乎贯穿整个肩胛骨,整个肩膀的衣服布满血迹,不知当时拔箭时该是多疼。

    “未伤到骨头,只穿过皮肉罢了。”

    裴晏如找了个大石头上坐着,见他那表情,轻声解释。

    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她可比谁都惜命。

    “我带你回去。”沈于渊心底涌上后悔。

    带上她虽不是他本意,但事发突然,那一瞬间他多多少少也存了私心。

    这荒郊野外的,若是再下场雨,她能对他更依赖些也说不定。

    这一念头刚刚落下,天空之中飘下雨丝。

    “下雨了?”裴晏如站起来,四下去望,她曾听过行宫之后的密林中有一处山洞,乃是猛兽的聚集地....

    不过坐这那么久,一声猛虎声都没听着,莫不是都出去找寻食物去了?

    沈于渊抬头看天,见雨势有加大的趋向,“........”

    裴晏如不知沈于渊在想什么,勉强站起来,往山洞里走,“不知那些猛兽何时回来,咱们暂且避避。”

    “嗯。”

    这可能就是天意吧。

    沈于渊忽地弯唇,抬腿跟上去。

    山洞外就是一片竹林,胜在是白天,山洞内不至于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到,裴晏如找了些干草铺成一片,这才看向还杵着的某人,“过来坐吧。”

    长那么大高个,她抬头都费劲了。

    两人平行坐着,裴晏如失血有些多,此刻脸色发白,昏昏欲睡的厉害。

    “用不用包扎一下,等雨停了,元千就会找过来了。”

    沈于渊不知用什么心态说的这话,看了眼外面加大的雨,担心她的伤势,侧眸去问。

    闻言,裴晏如没动,嗓音平静,“不用,我还能撑得住,等人来了就好了。”

    一时半会儿还没什么性命之忧。

    “这局你早就想好了?”这雨声听的人困倦,裴晏如只好开口说话,不让自己睡过去。

    冷静下来她也想通了。

    起初她以为他们是瓮中之鳖,现在看来,他这才算是真正的请君入瓮。

    便是那马有问题,他在上马的瞬间也应该发现了,之所以无动于衷假意惊慌失措,实则在密林之中布下层层陷阱,以身做饵,引人上套。

    好心机,若非她随着一起走了这一遭,怕是也看不透。

    “阿泠果然聪慧。”

    沈于渊也没瞒着,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过来,“可相信我一回?这箭上有毒,若是不及时去除腐肉,时间久了怕会留下病根。”

    裴晏如一顿,下意识捏紧手指,“你......”靠谱不?

第三十三章:女土匪就是女英雄?

    这话确实没有问题,但现下没有什么条件,随意动手弄得不好反而后果更糟糕,虽然后续回了京城她自然可以医治,但……

    “我曾学过一段时间,以前自己受伤都是自己处理的。”身后,男人低声解释着,指尖摸索着找到她的腰带。

    他的手带着微凉。

    裴晏如身子微僵,轻轻喟叹了下,干脆解了腰带,将整个肩膀露出来,又不是什么也没穿。

    他这慢吞吞的倒是增了几分暧昧。

    便相信他一回吧。

    沈于渊原怕动作重了会拉扯到她的伤口,却没想她这般直接,愣了下。

    因为她的动作,已经止住血的伤口裂开,鲜血顺着肩膀落下。

    裴晏如眉头轻皱,淡声道,“你别管我,弄得快些就是。”

    身后。

    “阿泠......”沈于渊低念出声,眸色顿时晦暗如深。

    你那时到底去了哪儿....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其他的时候,他从袖子里拿出匕首,拿过烈酒消毒,这才定眼看着已经发紫的伤口。

    刀刃划过,裴晏如闷哼了声,咬住牙,恨恨的想。

    她一定要去搞个麻醉出来,这切肉真特么疼。

    沈于渊动作很快,等去除完腐肉,再撒上金疮药,这才拿了纱布包上,“好了。”

    感觉到纱布,裴晏如转头去看,勉强笑了声,“你这还准备挺齐全。”

    “这些东西我时常备着。”

    话音未落,裴晏如眼前一黑,倒下去。

    狩猎场,萧长存被人护着到了安全区域,沉着眼扫过面前的人,忽地开口,“姜侍卫,你可有何解释?”

    质问声落下,人群面面相觑,从中走出一人。

    姜沉舟单膝跪地,垂眸细细回想的同时边请罪,“陛下恕罪,臣前一日已亲自带人彻查过这一片区域,按理来说不可能会有刺客闯入才是,事发突然,还请陛下给臣三日时间,臣必查清楚真相。”

    “好,好的很,朕给你三日时间,必要把这刺客抓出来!回宫!”

    中年帝王眉眼阴驽,嗓音冷厉至极,一甩袖,怒而去。

    “是。”

    因为出了这事,也没人再去狩猎,大臣携家眷随着皇帝回了行宫。

    密林之中,元千挨个踩了脚,顺便搜了个身,确定死透透了也没落下什么,这才大手一挥,召来几人,眼底闪过邪恶,“你们几个,把尸体送到御前侍卫那边去。”

    他可不能把人的活儿都抢完了呀。

    “是。”

    吩咐完,元千这才带着剩下的人穿过密林去找约定好的山洞。

    少年着黑衣,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慢悠悠走着,嘴角叼着根草。

    嗯,他要走慢一点,给大人和裴姑娘多一点独处的时间~~

    山洞里。

    裴晏如睁眼的时候还有点恍然,头顶依旧是黑漆漆的,他们....还在山洞里。

    “醒了?”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头顶传来。

    “嗯?”裴晏如愣了下,歪了下头,这才发现自己是枕着某人的腿躺着的。

    “你那手下怎么还没来,这办事效率不行啊。”

    她双手撑地直起身,往外看去,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雨也停了,但是还是没人来?

    这之前看着那么机灵的小子这回这么慢?

    元千一进来就听见这话,顿时瘪嘴,委委屈屈的喊了声,“裴姑娘。”

    他早到了,但是哪儿敢吵到裴姑娘,若是真吵醒了,大人还不得削了他。

    说人坏话还被当事人听见了。

    裴晏如轻咳了声,有点社死啊。

    却不想,“还不去弄些吃食来,杵着干什么?”

    太傅大人站在她身后,黑着脸开口。

    以前倒是没注意,现在看来,他这属下生的也不算差,年纪也小。

    不能常在阿泠儿身边晃悠。

    元千一哽,在心里给自己鞠了把辛酸泪,“是,属下这就去。”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看少年忧桑的背影走远,裴晏如唇角勾了下,想到什么,笑容敛下来,回头。

    如果是皇帝要对他动手,那他现在回去,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

    “自然要光明正大的回去。”

    沈于渊眉眼弯了下,嗓音温和,“先吃点东西,这边马车进不来,还得骑马回去,路上颠簸。”

    啧,够嚣张。

    裴晏如没再说什么。

    行宫,在两人消失后的不久,一匹马载着两人来。

    守卫默了下,循规蹈矩的喊了声,“见过云大人,裴姑娘。”

    裴锦月略点头,带着人进了行宫,见人已经醒了,眼底闪过嫌弃,“我说,你姓云?”

    “姑娘也姓裴?”

    两道声音交叠。

    云九鹤原先还尴尬来着,这会儿觉得稀奇。

    难不成是裴府的丫鬟?不应该啊,那守卫为何叫她。

    裴锦月皱眉,不满纠正,“什么叫也?你姓云啊,和裴有啥关系。”

    这弱鸡被吓傻了?

    云九鹤定眼看着身前的女子,这眉毛、这眼睛....

    忽地,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等回了住处,云九鹤拱手,面上已然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今日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来日小生必当重谢。”

    人生头一回送男子回住处的裴锦月觉得还挺新鲜,懒得计较这人明明骗她说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却能够一同出猎的事儿了,随意摆了摆手,“好,那姑娘我等你感谢哈,最好是美酒鸡腿。”

    云九鹤攥紧了手,垂下眼皮,如沐春风的声音含着温柔,“好。”

    看着女子身影离开,云九鹤没再耽搁,径直去了一个房间。

    “齐明!”

    屋内,正收拾短剑的齐明听见声音回头,见是自家公子回来了,“公子,高兴不?”

    说着,齐明眼底闪过一抹促狭。

    旁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透透的,自家公子对裴二姑娘的敬佩之情那可是宛若滔滔江水....一天两天说不清的那种。

    看到齐明这表情,云九鹤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捏着拳头问,“你把昨天在空地那边说的话再说一遍。”

    空地?

    齐明咧嘴一笑,心领神会,不过还是重复了一遍,“那红衣服的姑娘是裴家二姑娘,那绿衣服的姑娘是苏家的大姑娘。”

    裴府...二姑娘??

    云九鹤感觉头顶有道雷在轰轰作响,幻想在破灭。

    真的假的?骗人的吧?

    女土匪就是女英雄?

第三十四章:扯平了

    “你再说一遍,那婆娘真的是裴二姑娘裴锦月??”云九鹤一把揪住齐明的衣领,怒目圆瞪。

    齐明被用力晃了好几下,脑袋都被晃晕了,偏偏还不能动手,只能压着头晕开口,“是,是啊,您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

    六年前大人被捡走之后,他奉命南下去了,听到的都是民间传闻,哪里见过真人啊喂!

    充其量……充其量就是幻想一下!

    齐明还没见过自家素来以温润如玉自称的公子这般激动,不能理解的同时感觉抓住了什么。

    难不成....!

    齐明眼睛一亮,“那公子您!”

    面前,自家主子明显情绪低落下来。

    云九鹤暗暗锤了下大腿,欲哭无泪,他竟然错过了那么好的一个刷好感的机会!!!!

    夜幕遮挡,但四周逐渐开阔起来,裴晏如确定已经到了行宫附近,出声,“你放我下去吧,要是叫人看见了不好。”

    即便是到了夜晚,行宫外围也依旧有士兵带队巡逻。

    “好。”

    出乎意外的,某人特别的好说话。

    裴晏如眉头微挑,等下了马,轻掸了掸裙摆,活动了下身子,这半天下来,她感觉身子骨要塌了。

    忽地,身子再度腾空,她下意识搂紧男人的脖子,“欸?”

    眼瞅着离行宫守卫愈来愈近,裴晏如眸光晃了晃,心跳忽地加快,指尖不自觉攥紧那绣着暗纹的袍子一角,“你还不放我下去。”

    像是察觉到,含着笑意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马上确实不雅,这样便好多了。”

    “........”

    门口的守卫见着有人抱着人过来,借着火把看清男人容颜,连忙拱手行礼,哪儿还敢多看,垂眸恭敬道,“参见太傅大人。”

    “参见太傅大人。”

    “嗯。”

    一声轻应,沈于渊略低头,大步往里走,眉梢扬起笑意,将人往怀里拢了拢,确定旁人不会看见,这才启唇,“害羞了?”

    “.....”

    裴晏如瞅着沈于渊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抓着他衣服的手松了松,微抿唇,不与人一般计较。

    她可是做大事的人,格局要大。

    沈于渊正想着怎么没点反应,难不成他这番举动吓到她了?

    正思考着,喉结处传来温热的触感,宛若带着轻微的电流般传遍全身,酥酥麻麻的,他颀长的身躯微震,视线下移,对上那双含着戏谑的凤眸,眼底暗沉下来,暗哑着道,“别闹。”

    偏偏这时,温热的气息洒在脖颈一侧,轻飘飘的打趣他,“怎么?害羞呀。”

    这种事上,格局大了会吃亏。

    裴晏如觉得这么做没什么问题。

    各自调戏一回,扯平了。

    沈于渊微顿,喉结滚了滚,眸光骤暗,一脚踹开房门,关上房门也是用脚。

    裴晏如眸子微微瞪大:“.......”玩大了?

    正想着,身子被很轻的放在床上,她抬眼,正想说什么,还不等她开口,身前阴影笼罩下来,唇瓣被攫住。

    “........”

    裴晏如像是忘记了反应,近乎傻傻的呆着,一只手动弹不得,只能用另一只手下意识抵在他的胸膛,忽然感觉到一只发烫的手不安分的摸索着她的腰带,腰带被他勾住,散开来。

    “阿泠儿.....”耳边传来男人温柔缱绻的声音,像是重力的吸引,让人忍不住沉沦。

    裴晏如晃了下神,脑海中闪过那道带着极致思念、痛苦悔恨的双眸,心脏微微收紧,原先想不通的的事情一下子都有了解释。

    那时裴府落败之后,她为保住妹妹厚着颜面去求从前与将军府交好的各家大人,明明一开始或是婉拒或是强硬驱赶她,但莫名在第二日都纷纷说起了曾经她爹的好,愿意相助。

    想来若没有他这个太傅从中幹旋,这偌大京城,谁会冒着风险去帮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明明只是一想就能想通的事情,偏偏那时却是看不透。

    蓦地,沈于渊动作一顿,暗沉的双眸落在那雪白的肩膀,见那肩上纱布隐隐有血渍透出,剑眉霎时收紧,连忙坐起来,手忙脚乱的去拿药,“我给你换药。”

    他怎么忘了,阿泠如今受着伤。

    帘帐翻飞间,裴晏如微微侧过眸,淡眼看着年轻俊美的男人翻箱倒柜的找药,胡思乱想着。

    刚刚那一瞬间,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她脑海里的想法竟然不是推开他,而是.....

    想着想着,裴晏如心莫名跳的快了些,双颊浮现异样的酡红。

    沈于渊胡乱翻着箱子,呼吸有些乱,墨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一半的容颜,烛火闪烁中,漆黑的眸子明明灭灭,

    他知道药放在哪里,但若是现在过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让他后悔的事情,眉梢微敛,压下心底的冲动,等平息了气息,这才拉开其中一个柜子,伸手将里面的药捞出来,放在托盘里,站起身朝床边过去。

    “阿泠?”到了床边,沈于渊在床边坐下,把旁边的油灯点亮,这才看清床上女子的容颜,刚刚压下的邪火蹭蹭乱冒。

    枕边,女子乌黑的秀发早就乱了,随意披散在一旁,白皙的小脸染上薄红,眼尾似抹了胭脂,惹人遐想。

    不等他说话,就听见浅浅柔和的声音响起,“嗯。”

    屋内灯光不算明亮,等到换完药,裴晏如听见屋子后面的洗浴房内传来水声,唇角不自觉勾了下,抬眼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眼底忽而染上几分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渐止。

    沈于渊穿着白色中衣回到殿内,见那道身影依旧在,顿了下,想到什么,启唇,“阿泠,你且在这休息,我去偏殿。”

    “偏殿不是元千住着?”裴晏如没起身,但能感觉到他就站在她附近。

    因为是行宫,除了大型盛事,很少会有人来此,故安排打扫出来的房间并不算很多,大多是主子住在寝殿,丫鬟随从住在偏殿,也方便了守夜伺候。

    沈于渊:“可以让他暂且守夜。”

    刚刚躺下准备休息的某属下:“哈欠!”

    只点着一盏油灯的偏殿里,元千吸了吸鼻子,“呼~”

    偏殿内陷入黑暗,“睡觉咯!”

第三十五章:明晃晃的挑衅

    寝殿内。

    沈于渊没了法,和衣躺在女子一侧,哪怕不刻意去听心跳的声音,也可以感觉到胸腔内一阵兵荒马乱,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沈于渊静静的看着天花板。

    她真的回来了。

    那么多天的相处里,他很清晰的看出来她变了很多,会主动亲近他,是同以往不同的亲近……

    沈于渊抬手遮住眼睛,在心底苦笑,明明就想要把她绑在身边,放到眼皮子底下,只要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地方,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哪怕无数次在心里发过誓,但只要她稍微亲近一些,那些所谓的誓言都不攻自破。

    “沈于渊,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裴晏如开口,缓缓睁开眼睛。

    “你问。”

    “你到底心悦我什么?”

    许是夜色过于静谧,总惹人多想。

    裴晏如淡声问着,她现在都不确定了,他喜欢的到底是那个天性单纯的裴府嫡女,还是现在的她。

    久久没有等到答复,裴晏如神色淡下,轻声开口,“或许你心悦的是那个六年前会将你带回府的善良单纯的裴府嫡女.....”

    前世他所执念的,是他臆想中那个完美的裴府嫡女。

    人会变,她没办法一直保持善良单纯的人设,如果是这样,不如趁着情愫还未割舍不清快刀斩乱麻。

    却不想,话音落下的瞬间,“嘭!”的一声砸在身侧,男子高大的身躯再次将她笼罩。

    裴晏如愣了下,呆呆的抬眼,上首,她看不清他的脸色,但那双漆黑的眸直勾勾的盯着她,轻嗤,“世间善良单纯的女子千千万,以本官的身份地位,想要多少没有?看来阿泠没有弄清楚在本官心里的定位。”

    在他心里的定位....

    裴晏如想偏过头,忽地唇上一热,不似开始般的温柔和缠绵,他的吻带上了狠意,肆意攻城略地。

    “你——”

    “来日方长,本官自会慢慢证明,睡吧。”蓦地,身上一轻,裴晏如顿了下,额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传入耳蜗。

    翌日,天光破晓。

    御前侍卫带着禁军彻查了一整晚,精疲力竭的回到行宫,还不等休息,突然看到成横排铺设开来的黑衣人尸体,傻了。

    “姜大人,这是?”

    禁卫统领韩炳擦了把眼睛,确定这些应该都是昨日在密林之中袭击他们的刺客,但现在全部成了尸体被明目张胆的摆在行宫里。

    韩炳气的八字胡吹起,怒斥,“大逆不道!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姜沉舟满身的疲倦顿时消失个一干二净,“我去禀告陛下,麻烦韩统领把这些尸首处理掉,免得污了陛下的眼。”

    “姜大人所言极是,我这就命人去处理掉。”韩炳招来看守行宫的侍卫,喝令,“还不把这些尸首处理掉,若是污了陛下的眼,小心你们的脑袋!”

    “韩统领,姜大人,太傅大人今早吩咐过了不让处理,这些刺客胆大妄为,竟妄图行刺陛下,现在落得这么个下场也是大快人心,陛下见了应该开心才是。”

    被叫到的守卫冷汗涔涔,不敢隐瞒,连忙将收到的命令和盘托出。

    虽然摆在这里确实有违观瞻,但奈何太傅大人权势大,他们就一看门的,还能说什么呢、

    听见是沈于渊的命令,姜沉舟和韩柄脸色微变、

    虽然表面上陛下对太傅大人态度极好,但动动脑子也能想得到,哪有帝王会甘心被压在一个臣子下面,处处忍让。

    今日这举,若是处理不好,难免要有几个背锅的。

    姜沉舟想通,眸光明灭不定。

    陛下这是....

    韩炳啧了声,“这到底是萧家的天下还是他沈氏的天下。”

    听见这话,守卫恨不得当场失聪,连忙拱手,腿都开始打颤,“回二位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韩炳懒得和个守卫见识。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守卫如释重负,连忙走了。

    清晨的天雾蒙蒙的,仿佛风雨欲来。

    裴晏如醒的早,感觉到什么压着她,低头去看,男子墨发散开,一只手正环着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颈侧,睡得正香,显出几分孩子气来。

    “.......”

    裴晏如唇角抽了下,缓缓阖上眸子。

    过了辰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大人,您起了吗?”

    元千站在门口,叫了几声,见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思考了一瞬,扭头走了。

    陛下那边派人过来请了,没事儿,等着呗。

    贤正殿。

    萧长存正坐上首,因不是朝会,便没有穿的很正式,只穿了简单的明黄袍衫,浓厚的眉此刻紧皱着,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下首,浩浩荡荡站了一群的人,大部分群臣皆低下头去。

    狩猎会乃是皇家盛事,发生这样的事若是传回京城,定然会造成民心恐慌,而近几年墨国与大兴国的战争采取的多为柔和政策。

    很多人下意识就把狩猎会发生的事联想到大兴国的奸细身上。

    但这个想法还不等落实,一大早就收到了一大批刺客尸首。

    事情原貌到底如何,一下子群臣也分辨不清了。

    只有跟在萧长存身边的太监总管看着那些被白布遮上躺在殿中央的尸首眼神倏暗,藏在衣袖的手微微颤抖。

    这些,可都是皇室最强的精兵啊!

    太傅大人果真是好狠的心!

    萧长存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亲眼看着一手栽培出来的手下惨死在眼前,心在滴血,但面对群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殿内几乎没人敢说话,一时之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直到门口传来,“太傅大人到!”

    众人循声望去,不少人悄悄捏了把汗,看着踏风而来的沈于渊,暗想可别炸了贤正殿才好。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这陛下和太傅大人的关系可谓是是势同水火。

    “太傅来了,这一屋子的尸首是何意?”

    萧长存强压下心底的恨意,明明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他到底是如何逃出的升天!

    更何况,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本来打算顺手把裴氏一网打尽,却没想会被沈于渊救下,不过这样也好,多了一个累赘,他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第三十六章:诓她的

    姜沉舟握着剑站在一边,听见动静微微侧眸,睨了眼从自己旁边经过的人,微愣了下,随即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不过就是挟恩图报的家伙,竟然以权逼迫裴姑娘顺从。

    简直厚颜无耻!

    朝堂上一片寂静,伴随着太傅大人到来,众多大臣下意识屏着气息,生怕火烧到自己头上。

    想到什么,姜沉舟走出一步,朝着沈于渊拱手,面上恭恭敬敬,说出的话却暗藏锋芒,目光如炬,“太傅大人,贤正殿乃是天子居所,太傅大人此举,莫不是不将天子威严放在眼里?”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连陛下都不敢这般同太傅大人这么说话,这刚提拔上来的御前侍卫长倒是胆大包天。

    闻言,沈于渊淡淡扫过去一眼,他并不熟悉此人,但能感觉到那明晃晃的恶意,轻嗤了声,眼底闪过锐利,“姜侍卫此话好笑,本官不过是将你做不到的事情做好了,陛下心内应是欢喜才是,陛下您说呢?”

    姜沉舟一哽,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想不到该怎么反驳,烦躁、懊恼在心底交织,抬眼看向上首的萧长存。

    陛下应当不会容忍区区臣子这般嚣张。

    却不想。

    萧长存笑得勉强,“姜卿退下,太傅大人说的有理,这事情都解决了朕怎么会不高兴呢。”

    陛下!

    姜沉舟用力攥紧了拳头。

    沈于渊眼角余光瞥到,心情好懒得和人计较。

    太傅大人一句话,让原本肃穆的朝会愈发压迫,萧长存扶额,“朕累了,既然刺客皆已诛杀,那此事就到这里吧,诸位爱卿也回去歇息吧。”

    听这意思是要就这样算了,朝臣也松了口气,但总有不识相的,大理寺卿站出一步,义正言辞道,“陛下,刺客虽已诛杀,但幕后主使尚未水落石出,怎能轻易结束?”

    萧长存面部微颤,强压下怒火,扯出一抹笑来,“那宋爱卿有何见解?”

    宋照一板一眼的说,“回陛下,臣私以为这幕后主使定然是心思歹毒面目可憎之人,胆敢在这般盛事动手,其心可诛啊,臣恳请陛下彻查!”

    心思歹毒,面目可憎!

    萧长存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胸腔不断起伏着,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爱卿所言甚是,但刺客皆以伏诛,线索已断,要想查起,怕是很难啊。”

    闻言,宋照状似苦恼的皱眉,“臣有一线索,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且说便是。”人都死光了,还能有什么线索!

    “是陛下,臣昨日意外瞧见八皇子殿下出行宫,恰恰好避开了刺客突袭,臣自是相信八皇子绝非那等宵小之徒,但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不由臣多想。”

    宋照说着,态度诚恳,言语真挚。

    大殿之上,皇族一派的大臣皆面面相觑,终于有老臣忍不住,“宋照你胆敢污蔑皇子殿下!”

    “宁远将军,臣不过说了事实罢了,莫不是将军也掺和了一脚,适才这般激动?”宋照慢悠悠瞥过去一眼,扔回去一枚炸弹。

    “你!”说话的正是宁远将军苏继武,年至中年的男人生的人高马大,胡络腮成八字分布,脸颊上有一道疤痕,显出几分凶相。

    不似宋照,生的纨绔公子的模样,俊脸白净的很。

    没想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来的萧皓沉听见这话的瞬间就转过了头,勉强挂上微笑,“宋大人说笑了,本殿那时不过是去拿做好的弓箭罢了。”

    由于墨国重文的缘故,兵器一类的店铺极少,需得提前付了定金才可打造。

    宋照微微一笑,“原是如此,那看来是臣多想了。”

    就是膈应你。

    等散了,不少朝臣和太傅大人打完招呼这才相继随着自家的随从离开。

    沈于渊刚刚出门,就见年轻的男子挡在他面前,“沈大人,人在做天在看,她曾有恩于你,你怎能如此对她,莫不是全然没了良心。”

    这样的人,怎么配站在庙堂之上,坐拥高官厚禄!

    姜沉舟沉着声音说完,眼底闪过寒光,也不等人说什么,抬脚就走。

    初到京城,他尚未来得及考取功名,却听说她因保护妹妹进了大理寺,他去看了,那日所有人都在关注宋照的慷慨陈词,但他却瞧见堂堂太傅大人捏着她的下巴,甚至......想到那天的场景,姜沉舟涨红了脸,事后他去打听了,才知晓她与太傅之间的关系,想到听来的,姜沉舟垂在一侧的手猛地攥紧了。

    沈于渊哂笑了声,懒得和人计较,“回吧。”

    元千收回视线,“是大人。”

    也亏得大人大度,不然就这区区御前侍卫,对着当朝太傅说这样的话不知道要死几次了。

    不过自家大人没有要计较的意思,他作为属下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正巧晨间落了雨,地面湿透了,也不适合打猎,这一日便稍作休整。

    裴晏如醒了片刻又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旁边躺下,眼睫轻颤了下,懒得去看,正准备再睡一会儿,脸颊边忽地有什么在挠,痒痒的。

    “别动,困着呢。”裴晏如眉心蹙起,胡乱的挥手,安分了一会儿,复又开始了,她睁开眼睛去看,却见他把玩着一缕青丝,正好以整暇的端详着她。

    说是端详一点都没夸张。

    就是盯着她看,眼睛都不带眨的那种,“......怎的这般看着我?”

    “自然是阿泠儿美貌。”

    裴晏如微顿了下,颇为自然的点头,不予置否,又闭上眼。

    早朝卯时初刻开始,换了现代的时间才五点,她素来浅眠,这动静闹一闹,总觉着一晚上也没睡多少。

    “哧。”沈于渊低笑出声,还是难得见她露出小姑娘的娇态,顿觉得有趣,全然忘了往日里自诩美貌的姑娘贴近他时嫌弃的态度。

    放了夜里倒是不觉得什么,但这天大亮着,裴晏如心内悄悄叹了口气,到底是睡不着了,干脆转移了话题,“话说你之前说要给我看什么?”

    她本意是趁着这段时间亲自去监督铺子施工的,但他神神秘秘的派人来说有什么给她看的,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干脆来了。

    “没什么,本官诓阿泠的。”沈于渊唇角勾了下,湛黑的眸闪过细碎的笑意。

    阿泠总闷在府里,出来透透气总是好的。

    裴晏如呆了一秒:“???”

    诓她的?

    裴晏如顿觉有些哽,来之前她难免幻想了些,原来竟是骗她的,翻身下床,“沈大人好心情,姑娘我不奉陪了。”

第三十七章:邀约

    午后,细碎的阳光透过林梢打下一片光影,行宫内建筑雕梁画栋,无一处不精致。

    裴府作为曾经的正一品将军府,虽然没了主事的人,但老太君还在,皇帝就不可能不给裴府面子,安排事宜的太监摸不准,将裴府的两位姑娘安置在符合规矩的荣翠阁。

    亭台楼阁在春意盎然的湖面下投下阴影,与草木交相辉映。

    荣翠阁内。

    亭子里,裴锦月双手托腮,美眸浮现疑惑。

    他既然是朝廷官员,那又怎么会被人追杀,看那熟稔的样子,还是习惯了?

    怪哉,怪哉。

    裴锦月想不通,但也不好去问裴晏如,只能作罢,扯起另一个话题来,“阿姐,姝儿那婚事,我们真的要退吗?”

    之前在酒楼闹得那么厉害,就算姝儿真的嫁过去了肯定过得也不好。

    那还不如不嫁人,一直留在府里呢。

    名声什么的,哪里有自己过得快乐更重要。

    “婚自然是要退的,不过这事儿还得祖母出面,等回了京城我便同祖母去说。”

    一旁,裴晏如正喂着湖里的鱼,微微偏头,随口回道。

    落姝今年才十四,还有半年才及笄,倒是不着急。

    “嗯,祖母那儿,阿姐说一句比我们说十句都顶用哩。”裴锦月酸溜溜道。

    裴晏如笑而不语,只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散到湖中,看着湖面下诸多锦鲤争相夺食。

    正安静着,忽而从外面传来呼喊,“大姑娘,大姑娘。”

    明心和明惜同时过来,见着两位姑娘都在,连忙匆匆福了一礼,“奴婢见过二姑娘。”

    “何时如此惊慌?”

    裴晏如轻拂袖,坐在石凳上,微抬头,询问,嗓音平静从容。

    明惜看了眼二姑娘,略一思索,开口,“八皇子邀请两位姑娘一同踏青,说是要为了之前的事情赔礼道歉。”

    行宫依山傍水,确实是踏青的好地方,但这八皇子.....

    裴锦月嘲弄的勾唇,“就他还道歉,估计又是使了什么毒计等我往里面跳呢,去告诉他,本姑娘忙着呢,没空理会。”

    明惜不安的看了眼自家姑娘,又低下头去,“八皇子还说...还说....若是二位姑娘不去,便是看不起他,是对皇室不敬。”

    “啧。”裴晏如轻嗤了声,藐视皇室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就是裴府老太君出马,那也无济于事。

    她轻捏起茶杯,看着水中漂浮的茶叶,微抿了口,四周安静下来,似乎都在等着她开口,她敛眸,放下茶杯,缓缓启唇,“行,那便去看看。”

    裴晏如随口说着,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眼下刚刚发生了刺杀一事,皇帝正在气头上,若是这时候叫八皇子告上一状,倒是正叫皇帝拿捏住了裴府把柄。

    这明面上说的好听,实则根本没有给她们选择的机会。

    这皇室中人,倒是个个不缺心机。

    裴锦月郁闷的趴在桌上,厌烦的抠着剑鞘,说实在的,她并不想去,目光落在剑上,暗戳戳的想着这要是狗头铡就好了。

    自打演武场一事过后,她算看明白了,萧皓沉就是只贪得无厌的狗,一想起自己给他拼死拼活打仗,好比曾经吞了一坨苍蝇,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忍不住的恶心。

    出了荣翠阁,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裴锦月瞄了眼那车夫,一眼扫下来,见不是个练家子,嗤了声,抬脚上了马车,等上去后,朝着裴晏如伸出手,“阿姐,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因为是八皇子邀约,裴晏如没让两个丫鬟跟着,但她肩膀伤着,看着朝她伸过来的手,眉宇间划过一抹无奈,命那驾车的车夫拿了矮凳,这才踩着上去、

    裴锦月手心空落落的,难掩失落的坐进马车里。

    阿姐今日这是怎么了?

    为何不牵她的手?

    裴晏如坐稳,看着妹妹满脸的纳闷,轻轻覆上那双手,嗓音里带上了点儿哄的意味,“别想那么多。”

    裴锦月抓住那纤细的手,郑重道,“云回会保护好阿姐的。”

    管他八皇子还是九皇子,敢对她们动手,她非豁出命去、

    大不了...大不了就是以命换命,她才不怕呢!

    马车驶过官道,朝着小路而去。

    此刻,朝明阁。

    “大人,云公子那边传回来了消息....”不等元千把话说完,突然注意到两道身影朝自己这边过来。

    其中一个是守在门口的侍卫,还有一个...他记得是裴姑娘身边的丫头!

    沈于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见声音停了,掀起眼皮看过去,“怎么?”

    元千朝着明惜走过去,低头瞧着,小丫鬟穿了身嫩绿的褂子,扎着双髻,用浅绿发带绑着,粉面桃腮的,此刻应是跑来的,双颊微红喘着气,双手插在腰上,背微弯着,他觉得好笑,回头看了眼自家大人,得到眼神示意后方才开口,“明姑娘,可是来找我们大人的?”

    “呼,是,是的,求太傅大人救救我家姑娘!”明惜也顾不上什么,揣过气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那浑身矜贵的男子磕了个头。

    眼下在行宫,除了太傅大人,她找不到还有能够帮帮她家姑娘的人了。

    说完,久久没有等到回应,明惜悄摸摸抬眼去看,却见太傅大人依旧稳坐着没动,心下大急。

    往日里明明见太傅大人对姑娘上心的很,可如今听到姑娘出事反而是这副无动于衷的表情,难不成....

    之前的一切都是做戏的?!

    正在明惜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那低沉的男声缓缓响起,“可是你家姑娘叫你来的?”

    明惜一愣,随即实诚的摇头,“姑娘没叫我来,但八皇子没安好心,姑娘去了定会有危险的!”

    她这叫未雨绸缪!

    元千眼珠子转了转,脑海中闪过女子柔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刮走的模样,走到自家大人旁边,小声耳语,“大人,裴姑娘如今受了伤,即便有裴二姑娘在难免不会有意外发生,用不用属下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虽然不知道自家大人为什么这般淡定,但他知道,要是裴姑娘真的出了什么事,遭殃的肯定是他们这些池鱼。

    “也好,你带着元安几个跟着去吧。”

    沈于渊轻声说着,眉眼低垂,像是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第三十八章:算计

    看的明惜心都凉了。

    元千顿了下,随即拱手,在心里偷笑,“是,属下这就去。”

    元安是除了他之外护佑大人安全的顶级暗卫,大人这面不对心呐。

    几人离开之后,不足半个时辰,朝明阁氛围陡然变了。

    沈于渊放下手里的卷轴,低嗤了声,“还不滚出来!”

    利刃破空而来,直逼男人而去!

    沈于渊拂袖,卷轴扔出,砸在剑上,发出“嘭!”的一声!

    他站起身,墨发被风吹动,随风起舞,绣着暗色花纹的衣袍勾勒出他挺拔的身躯,只单单站在那,猎猎生风,气势逼人。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衣人几乎将沈于渊一个人包围在其中。

    为首的黑衣人几乎没有开口,调转剑尖,带着破竹之势,招式刁钻毒辣,招招致命,显然训练有素。

    兵刃相接发出极大的声响,但出乎意料的,没有一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原本躲藏在暗处的暗卫立刻现身加入战斗,一时间,整个朝明阁混乱不堪,胶着。

    不宜久战。

    为首的黑衣人眼底划过阴驽,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般高的功夫。

    沈于渊注意到黑衣人的眼神,轻笑了声,眼底幽深一片,低低的声音若从地狱中传来,带着沁骨的凉意,“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啊——”

    “嘭!”一声,断臂连带着剑一同掉落在地。

    剧烈的疼痛袭来,黑衣人难以忍受尖叫出声,脸色煞白的捂着伤口倒退几步,双眸充血,右手数枚暗器掷出,发了疯似地大吼,“去死吧!”

    “啧,生命力还挺顽强。”沈于渊轻松避过所有暗器,一个回头的时间,却见黑衣人诡异一笑,心头忽地一跳。

    下一秒!

    “嘭!”一声巨响。

    诺大的亭子一瞬之间化作废墟,草木飞溅开来,惊走了湖中的鱼。

    浓烟弥漫。

    沈于渊倒在地上,看着扑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心猛地惊跳,“阿泠!”

    烟雾散去,元千随手挥了挥,看清院内的画面,瞳孔微微放大,急忙奔过去,“大人!裴姑娘!”

    原本跟在后面的裴锦月呆呆的站在原地,听见几人的喊声才回过神,近乎无措冲过去,“阿姐,阿姐,你不要吓我!”

    刚刚他们都没来得及回过神,阿姐一个人突然冲进去,这么大的爆炸声,她不敢想。

    沈于渊强自冷静下来,见女子身上染上血色,但血迹并不算多,扭头吼,“还不去把元弦给我叫过来!”

    “是,是,属下这就去!”

    元千慌忙着起身,运起轻功去了后院。

    元弦是暗卫中医术最高的,可比那些个太医厉害多了。

    天色暗下来,又下了场雨,掩盖了朝明阁前院的血气。

    屋子里,元弦一出来就对上自家大人紧张的眸,心下微惊,也不敢瞒着,“大人,裴姑娘没有什么大碍,就是之前的伤口崩开,需要好好养才行。”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伤口了?”

    “还有些小伤口,被爆炸飞出的碎片割伤的,都是小伤口,稍微处理一下就好了。”

    元弦无奈道,她正悠哉游哉调药呢,突然就被元千抓着来了这边,还以为是大人出事了,没想到是给个姑娘看病。

    这话落下,元千悄悄松了口气,吓死他了。

    大人让他好好保护裴姑娘,没想到才回来就出了这样的事。

    裴锦月守在床前,也听见外面的话,看着床上之人苍白的脸色,红了眼圈,紧紧攥着女子的手。

    难怪那时候阿姐不拉她的手,原来是肩膀受伤了...

    可阿姐什么都不和她说。

    “好了,你姐姐需要休息,元千,送二姑娘回去。”

    沈于渊拨开帘子,瞅着那紧紧攥着自家姑娘的爪子,身形定在原地,无情的下逐客令。

    听见命令,元千内心汗颜,还把人家妹妹赶走,大人你这也忒不近人情了!

    不过怎么说也是自家大人,元千顶着挨揍的可能上前,小声劝道,“二姑娘,大姑娘这会儿需要休息,二姑娘舟车劳顿,不若先回去歇息歇息,等大姑娘醒了,属下再去叫姑娘来可好?”

    裴锦月哪里舍得离开,刚摇头,就感觉自身后传来凉飕飕的感觉,“.......”

    她百般不情愿的起身,一步三回头,又不放心的叮嘱,“那等阿姐醒了,你记得来叫我啊。”

    “这自然。”

    元千笑眯眯道。

    叫不叫是另一回事,但是二姑娘一直待在这里,大人这冷气都快结冰了。

    受不住受不住。

    等裴锦月走了,元千很有眼力见的带上元弦都出去,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于渊坐在床边,手掌抚过那苍白的容颜,将落下来的鬓发拢到耳后,见人难受的皱眉,顿时把手收回来,安安分分的坐着。

    裴晏如迷迷糊糊间梦到很多,现代的高楼大厦,漆黑的夜幕下,一个人吃着泡面工作,画面一转,亲眼目睹妹妹在眼前死去,沾染上鲜血的手朝着她伸来,张着嘴朝她大喊着什么,但她什么都听不见,她急切的想去听,但依旧什么都听不见,心越发焦躁,眼睁睁看着妹妹闭上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心脏处溢出细密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攥进了手指,忽地有只手温柔的抚过她的脸,带着极致的疼惜,将所有的焦虑不安压下。

    梦境退去。

    裴晏如睁开眼,对上那双含着温柔的眸,怔愣了片刻。

    方才回神,她在行宫,眼下应该是在朝明阁。

    “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沈于渊凝着那没有血色的唇,心底抽疼。

    如果她没有扑过来,他最差的结果不过就是毁容。

    但那也好过她受伤。

    裴晏如没动,眉眼淡然,“肩膀疼,手抬不起来了。”

    伤的还是右手,她现在愁的是吃饭问题。

    “饿了?我让人送东西过来。”见她左手放在肚子的位置上,沈于渊一顿,随即反应过来,就要起身去叫人,衣摆却被拉住了。

    他回头,听见她开口,“不用,我现在不饿,锦月呢?”

    裴晏如说着,偏头朝外面看,屋子里很安静,除了他们没别人。

    但按锦月那性子,肯那么乖乖走了?

    “我让人送她回去了,晚些再让她来看你,眼下还是先吃点东西。”

第三十九章:见招拆招

    这一睡就睡了一个下午,连午膳都没用,现在应是饿了。

    元千候在门口,听见吩咐,“是。”

    没过一会儿,端来一碗粥和几碟小菜,送进去之后这才继续守在门口,安安静静的当个看门神。

    裴晏如支起身子,看着他拿着勺子搅拌着,又吹凉才送到她唇边,颇觉不自在,张口咽下一口,这才开口,“要不你还是把锦月叫来,或是唤明惜来伺候吧。”

    这叫堂堂太傅大人给她喂粥,总觉得怪怪的,也说不上来什么。

    “从前我发热,你不是也总喂我喝药?眼下换我来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似乎看出她的窘迫,沈于渊慢悠悠的又喂过去一口,淡然的开口。

    像是这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一般。

    裴晏如顿了下,似乎有点道理?

    等到一碗粥见底,裴晏如身子僵了下,低眸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手帕轻轻拭去她唇边的粥渍,小脸染上红晕,“你...谢谢。”

    从前不觉得,现在才发觉,他温柔起来的模样是真的吸引人。

    “好了,再歇会儿,先把伤养好再想其他的。”

    沈于渊眼底染上笑意,细心的替人按好被子,温声道。

    闻言,裴晏如微微敛眸,心安静下来,又添了睡意,“好。”

    几个时辰以前。

    江春亭,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殿下,两位姑娘正在来的路上。”稍次于后的人影开口,正是八皇子贴身侍卫胡苏。

    亭外远山笼在朦胧的雨雾里,看不真切。

    闻言,萧皓沉眉眼沉下来,目视着前方,眼底翻滚起狠意,唇角扯出阴森的笑来,“东西都准备好了?”

    那日是他大意了,才让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抢走,但现在埋伏在这边的都是他的人,搬出什么来都没用。

    今日,他定要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回殿下,已经准备好了。”胡苏恭敬着道,他生的五大三粗,国字脸,已经年过三十,着深蓝常服,腰间配剑。

    时间缓缓过去,萧皓沉等的不耐,略偏头,“人呢?”

    从行宫过来,半个时辰都不到的时间,就算车马再慢,这个时候也应该已经到了!

    话音落下,从不远处有侍卫跑来,到了亭子里,行过礼后站起身,额上冒出细汗,“禀殿下,裴府两位姑娘.....”

    “她们怎么了?人到哪儿了?”萧皓沉紧盯着面前的属下,心内生出几分躁动,眼底凝聚起浓郁的杀意,红血丝布满眼白,显出几分可怖来。

    饶是裴晏如胆子再大,此次也绝不可能拿整个裴府的性命开玩笑。

    属下汗如雨下,战战兢兢的回,“裴..大姑娘半路突然身体不适,打道回府了,属下派人去寻,只找到被人打晕的车夫,把人叫醒后说的。”

    “她怎么敢!”忽地一声怒吼。

    属下心惊肉跳,再不敢多说什么,站在一侧的胡苏眸子未变,开口劝道,“殿下不必动怒,既然如此,那殿下不是拿捏住了裴府的把柄,告到圣上那儿去,裴府自然落不着好。”

    “……”

    “回宫。”

    萧皓沉微拂袖,周身笼罩在阴沉里,冷冷落下一句,大步朝亭外走。

    倒是没想到她竟真的敢不将皇室放在眼里,不过这样.....

    最好能借着这件事将裴府一锅端了!

    下过雨的草地马蹄踏过溅起泥泞,乌云压下来,天地之间刮过大风,大雨将至。

    入了夜,朝明阁内,云亭。

    “大人,都是属下无用,竟没看明白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元千跪在男人面前,懊悔、内疚在心中起伏着。

    若不是中途碰到裴姑娘,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面前,沈于渊换了身暖白的圆领袍,袖子上衣领边以绣花图案为饰,佐以烫金纹样点缀,闻言只淡淡看了眼属下,“现在发现也还不算太笨。”

    元千下意识跟着点了下头,随即又反应过来。

    大人这话里的意思还是在嫌弃他笨啊!

    元千瘪嘴,又委屈又纳闷,他哪里想的到那皇帝能阴险到这份上。

    竟然利用大人对裴姑娘的宠爱反将一军。

    不对,不对,这要是成了...

    不就是一箭双雕!

    元千眸子在颤,这皇室中人果然阴险至极!

    “这几日你快马加鞭回趟京城,去把八皇子邀请裴府二位姑娘之事传播出去,记得说明白了。”沈于渊略侧眸,见元千怔在原地,明白他已经想通了,淡声吩咐。

    话音落下。

    元千反应过来,惊讶的“咦”了声。

    “怎么?”

    元千摸了下脑袋,暗道大人和裴姑娘不愧是一路人,慢吞吞将不久前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裴姑娘回来的时候也同属下说了这番话。”

    他带着人去追裴姑娘的时候,快马加鞭的生怕赶不及,却没想到半路上就看见慢悠悠驾着马车回来的两位姑娘,上前去看,果真是。

    他记起大人在那丫鬟面前风轻云淡的模样,怕大人的心意被误解,找了个机会同裴大姑娘说了个清楚。

    原以为裴大姑娘不说直白的表现出来感动,那在心底明白也好,但没想到裴大姑娘听完就让人加快了速度,说了句,“坏了。”

    他那时还不解来着,然后快到行宫的时候突然又吩咐他说了和大人现在说的同样的话,他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等他们赶到朝明阁的时候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险些大人就受伤了!

    “泠儿自是聪慧。”听得一声轻笑,略带有荣与焉的声音缓缓响起。

    元千听见笑音,抬头,只见男子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眉眼间的笑意宛若穿破云层的微光,不自觉让人一眼惊艳。

    元千看的愣了,下意识嘀咕,“大人要是在裴姑娘面前多笑笑,想来裴姑娘定会被您迷得七荤八素的。”

    大人长得这般好看,换了寻常女子便是大人光站在那什么都不做,都大有人攀上来。

    但裴姑娘就不同了,大人主动黏上去似乎效果也不佳呀。

    在阿泠面前多笑笑?

    沈于渊自是听见了从旁边传来的嘀咕声,敛了笑意,捻着念珠的手指微顿。

    朝明阁后院。

    裴锦月在房内来回踱步,都这般久了,那姓元的怎么还不来叫她,莫不是把她给忘了?

第四十章:无中生月?

    裴锦月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气的双拳收紧,浅紫裙摆随着动作飘扬,大踏步朝外面走。

    刚刚推开门,猛地撞上一堵人墙。

    “哎哟!”

    裴锦月身子微微前倾了下,随即反应极快的稳住身子,只看得面前那道身影不受控的朝后栽去,她手疾眼快的搂住人的腰,将人往自己这个方向一带,不算浓郁的木香扑面而来,撞了个满怀。

    “嘭!”

    云九鹤怔住了,双手因为惯性将人紧紧抱住,有几缕发丝飘在他脸侧,淡淡的香味涌入鼻翼,温软身躯在怀,待他反应过来,脑子里像是烟花炸开。

    脸如灼烧般泛起热意,像是煮开了的沸水一般在他头顶腾腾冒气。

    “裴,裴二姑娘晚好。”云九鹤红了脸,僵硬着身体退开安全距离,眼角余光这时好死不死落在那泛着莹莹波澜的池面,刚刚被人搂过的腰肢似乎在发烫,恨不能跳进池子去冷静冷静。

    裴锦月本想是哪个眼瞎的往她身上撞,待看清男子面容,顿时觉得也挺正常的了,想到什么,美眸直逼着面前的人,嗓音忽冷,“你到底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也不是傻子,喜欢一直被人耍着玩。

    闻言,云九鹤心猛地一颤,愣愣的抬头,温润的眉眼罕见的呈现几分呆,薄唇微抿,纠结了会儿,看着女子眉眼锋锐的模样,什么也顾不得了,叭叭儿的开口,“在下姓云,名九鹤,字鸿鸣,当朝正奉大夫,属太傅大人一派,家住东街366号,门前贴着两张红对联,上面写着......”

    正奉大夫?正四品!

    裴锦月歪头,狐疑的上下打量人几眼,就这弱鸡的书生模样,没想到官位还挺大,没过一会儿,见人喋喋不休的要把祖坟在哪都要说出来,她头顶挂下一排黑线,“停,够了。”

    我对你家和你祖坟都不感兴趣!

    话音落下,声音顿止。

    云九鹤拘谨的站在一侧,攥着折扇的手没由来的发紧,一下子想不出来要说些什么,酝酿了一路的话此刻脑子一下子空白,想起来零星半点,轻咳了声,道,“月色醉远客,山花开欲然,不若一同赏月?”

    赏....赏月?

    裴锦月抬头朝天上看去,这过午下了好大一场雨,现在天空漆黑一片,仿佛笼罩在浓雾之中,半点月色都瞧不见。

    “你来寻我,就是找我看这乌漆嘛黑的天?”

    裴锦月无语极了,看着面前那瘦胳膊瘦腿的,手痒,想给人来上个一拳。

    这厮莫不是脑子进水了。

    云九鹤愣了下,顺着女子的视线往天上看去,见夜幕之中没有半分光芒,额上冒出细汗。

    明明他来时反复看过好几回,还是有朦朦胧胧的月光的!!

    “行了,不和你扯这些没用的了,我要去看我阿姐了,你自己玩儿去吧。”

    裴锦月随手挥了挥,不耐烦的把人推开,自顾自朝前院走。

    这那么久了,也没见个人往后院跑,她打包票,那些不靠谱的家伙肯定把她忘掉了。

    说是怕她独自住在荣翠阁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办法第一时间过去所以让她随便在朝明阁里挑了个房间,她还觉得感动来着。

    哼,白感动了。

    裴锦月气呼呼的朝前院走,身后,云九鹤回过神来,大步追上去,宽慰道,“裴二姑娘,大姑娘那边有大人照料着,自然是会没事的。”

    听见这话,裴锦月轻哼了声,不予置否,依旧快步走着。

    阿姐醒来若是没看见她,定然会不放心的。

    好不容易到了前院,裴锦月到了房前,见那站得笔直的看门人,眉头一挑,“元侍卫,阿姐可醒了?”

    元千面不改色,退开一步,挪开位置,“裴大姑娘刚醒,属下正准备去叫您呢,不想您主动来了,请进。”

    裴锦月:“……”

    屋内,裴晏如听着门外传来的对话声,觉着有趣,想到什么,抬眼看着坐在一边唇边挂着浅笑的某人。

    男子的笑很浅,不笑时显得冷漠的眉眼在笑时柔和下来,如新月,清泠泠的惹人心动。

    裴晏如偏过头,兀自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发呆,也不知道这人是抽的什么风,虽然说是笑得很好看,但是一直笑不累么?

    听到门口的动静,沈于渊把粥碗放到一旁的托盘里,理了理衣袍起身,温声着道,“那本官先出去了,你们姐妹聊。”

    裴晏如点头,“好。”

    裴锦月推开门进来,轻拨帘子,正好对上男人冷漠的俊脸,“?”

    擦身而过间,裴锦月脚步顿了下,她好像没惹着他吧?算了,不管了。

    至床前,裴锦月也顾不得什么,席地而坐,握住女子的手,美眸闪过担忧,“阿姐你怎的这般傻,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啊?”

    “怎么坐地上,快些起来。”裴晏如眉心微皱,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这刚下过雨,屋内潮湿的很,若是湿气入体,极有可能感染风寒。

    裴锦月大大咧咧惯了,不敢让裴晏如太用力,麻溜的爬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不是怕身上沾了灰尘嘛。”

    阿姐正受着伤呢,干净些总是好的。

    裴晏如失笑,“我这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的,之前不同你说也是怕你失了分寸胡乱担心,等过个几日便痊愈了。”

    “那就好,吓死我了。”裴锦月左右去看,发现角落里有张踩脚的小凳子,跑过去端过来,胡乱掏出丝帕擦了擦,坐在床边,双手交叠着放在床沿,脑袋轻轻枕着那纤细的手腕,感受着温热的感觉,心下才放松下来,温吞着说,“阿姐答应云回,以后不许这般冲动,有什么危险的事让云回去,云回皮糙肉厚,便是受些小伤也没事的。”

    自打爹娘走了,这些日子以来,阿姐便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裴府有取字的习惯,但墨国不流行唤字,通常只有亲近之人会唤。

    “傻丫头,阿姐是长姐,哪有什么危险的事让妹妹冲锋的,那成什么样子。”

    裴晏如垂眸,眼底盛满温柔。

    前世云回死的早,她竟都不知这丫头原也这般依赖人,儿时总爱舞刀弄枪,爹娘常说,这姊妹几个中,云回是最随他的,独立又勇敢。

    但说到底,也是个小丫头,需要人疼。

    裴锦月不管,哼哼唧唧的,也不争了,暗戳戳想着下次脑子一定要灵光点,只要比阿姐提前想到,就一定能护住阿姐。

第四十一章:消息传开

    墨国有祭祀的习俗,通常是在立春日举行,但今年朝堂上诸多事宜,一直拖到狩猎过后几日,选了个良辰吉日方才举行,祭祀前天子与百官斋戒并省视献神的牺牲和祭器,以祈春事。

    之前在朝明阁内发生的刺杀案没有传开,自然的被人“遗忘”。

    隆重的祭祀过后,“你带我去哪儿?”

    裴晏如微掀开帘子,还不等看清外面的场景,一只手伸过来,把帘子拉下来,低沉悦耳的声音自旁边传来,“等到了就知道了。”

    “哦。”裴晏如兴趣缺缺。

    这荒郊野外的能有什么好看的。

    “……”怎的这般冷淡?

    沈于渊低头看她一眼。

    裴晏如今日穿了浅蓝褶裙,换下了披风,着了雪狐白毛的袄子,脖项间一圈的白,打底是藏蓝色的,上绣了梅花纹样,扎了辫子编成发髻,发间饰以发簪,小脸清丽动人,气质却格外慵懒,斜倚在一边。

    马车内置了熏香,木香四溢,吸入时沁人心脾。

    裴晏如靠的昏昏欲睡,听着马车轮轴滚过石子路面登登的响声,许是感觉旁边过分安静,她略一寻思,挑了个话题,“南方……京城中云澜阁的蔷薇开的似乎格外漂亮。”

    话说出口,裴晏如托腮,眼神放空,有点发愁。

    本想问问南方匪患一事的,但总问这些,似乎也无趣了些。

    但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似乎也不多。

    云澜阁的蔷薇?

    沈于渊眉眼舒缓,那双含情的眸子不曾离开过她,温声道,“阿泠喜欢?待回了京城,本官命人去拔了移植到裴府去。”

    裴晏如眉头一挑。

    给人拔了?

    “你这也太不讲理了些。”

    裴晏如说着,唇角微微上扬,心情愉悦起来。

    “大人,到啦!”

    马车外传来元千的声儿。

    等下了车。

    裴晏如环顾四周,类似于盆地的造型,四面环山,中间空出来一大片空间,从她这边看去,野花开遍的草地延伸出去,一幢木屋立于一条小溪旁,像极了世外桃源。

    “这是哪儿?”

    裴晏如眼睛微亮,踩着草地过去,边问。

    沈于渊让元千守着车,听见这话,自然的跟上去,“跟我来。”

    元千默默看着两人走远,拍了拍马儿的脑袋,自言自语,“可怜的马儿,你被扔下了。”

    马儿:“???”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看清眼前的画面,裴晏如抿唇,眼底发光。

    整整一大片的药田!

    “这都是你种的?”

    裴晏如回头,上下打量了圈,瞧这矜贵的贵公子模样,也不像是会撸起袖子加油干活的样子?

    “嗯。”沈于渊自然的开口,“这是本官为娘子打下的江山。”

    “那你带我来看作甚?”裴晏如纳闷。

    她现在也不是他娘子啊。

    “本官不是答应了你要带你来看个东西?这便是了。”

    沈于渊双手负在身后,说这话时语气正经的不能再正经。

    所以,看看就只是看看??

    裴晏如一更,说不出话来。

    “不过——”沈于渊瞥她一眼,慢吞吞的接上话。

    “阿泠想要采摘,自是可以的。”

    裴晏如:“……”

    前一秒还说给娘子的,下一秒她摘不就间接等于默认了是他娘子?

    真狗。

    “你在这边种,不怕被人一锅端走?这边应该还是皇家领域吧?”

    裴晏如不在那问题上多扯,蹲在身子去看,指尖探出去,感觉到温温热,眉头微挑,放眼看过去。

    不远处似乎有什么在咕咕的冒着烟儿。

    沈于渊:“不在,我买下了这片山,有些药材只能在温湿的环境里生长,这边系着温泉眼,算是废物利用。”

    “哧。”

    裴晏如被逗笑,“那你怎么不泡温泉?”

    “没这习惯。”

    沈于渊淡声说着,眼底划过一抹黯色。

    温泉……他这辈子,想来是不会碰了。

    裴晏如感受到男人的情绪低落下来,不明所以,站起身,站在他面前,眉眼间浮现认真,“好了,看也看完了,我们回去吧,这些药草还没成熟,待成熟了,我们再一同来摘,可好?”

    话音落下,安静了几秒。

    沈于渊低笑出声,郑重的回,“好。”

    时间转瞬过去,几日后,原定两个月行程的狩猎会提前结束,一行人回到盛京城。

    皇室轿辇穿街而过,所过之处,议论不止。

    萧长存脸色阴沉的听着耳边传进来的声音,垂在身侧的手猛的紧攥,骨节泛了白。

    “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敢行刺太傅大人,太傅大人是何人,哪有那么容易被刺杀,啧啧啧。”

    “是啊,你听说了没,那卸磨杀驴的,就之前那冤枉了裴二姑娘的那位,竟然还单独约见两位姑娘,不知安的什么心。”

    “嘘,你可小声些,要是叫人听见了,非得要了你的脑袋不可!”

    “切,老子怕什么,这墨国接连败战,我们饭都没得吃了,还不能议论议论了?”

    “这可是天子脚下,小心隔墙有耳!”

    街道旁的茶楼酒肆里。

    “那两位姑娘可去了?”有人继续问。

    “去了,也没完全去、”说话那人摇头摆脑的,颇为神气,或是觉着有趣,卖了个关子,“你们猜,最后结局是什么?”

    “什么?莫不是两位姑娘出事了?”有胆小的人捂住了嘴,小声猜测。

    闻言,说话那人神秘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裴姑娘身体不适,打道回府了!”

    “欸,那不是得罪了那位?”问这话时,那人探头探脑的往外面看去,见没人关注着这边,又转回视线来。

    “怎么会!”

    “裴姑娘若是直言拒绝那才是得罪了,这身体不适没办法去又不是裴姑娘故意的,若是上头真的拿这个怪裴姑娘,那才是以权压人,居心叵测了呀!“

    说话那人眸子瞪得大大的,详细说完,这才拿起草帽,往头上一盖,扬长而去。

    留下一群以一传十十传百的吃瓜群众。

    等萧长存回宫后命人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满盛京的人几乎都知晓了,他若是真的拿此事苛责裴府,倒是真的落人口实,届时失了民心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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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回京城

    裴府,守在门口的丫鬟婆子远远的瞧见了过来的马车,看清那驾车的正是明惜,侍候老夫人的嬷嬷当下提起裙摆往厅内走,眉梢染上喜色,边说开了,“老夫人,大姑娘二姑娘回来啦!”

    门口迎接的丫鬟们端盆的端盆,准备水果点心的准备水果点心,来回奔走忙碌着,原本清清冷冷的裴府一下子活络起来。

    裴晏如被搀扶着下了马车,脸色颇为苍白,由裴锦月一路扶着才进了府,落在门口行人的眼里,全然一副病弱的模样。

    裴晏如刚到门口就看见朝她们迎过来的老太太,心下欢喜,轻唤,“祖母。”

    罗氏连连点头,“哎”了声,府里消息瞒得紧,老太太不知道外头的传言,只上前,布满皱纹的手搭上那双纤细白皙的手,垂眸不住的说着,“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怎的脸色这般难看,莫不是着了凉?”

    这已入了春,气候暖和起来,老太太身子骨不好,穿的还是御寒的棉服,身后跟着出来的嬷嬷手上还捧着手炉。

    “祖母,孙女儿无事,待净手后再慢慢同祖母说这狩猎的趣事儿。”裴晏如松开手,轻声道,又咳了几声。

    见状,裴锦月反应过来,连忙呵斥林伯,“林伯,还不关上门来。”

    罗氏眉头皱了皱,待关好门,感觉到那握着她的手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心下虽疑惑但也按捺下,只笑着道,“你呀,同你那爹学什么,好了好了,先去正厅吧。”

    这孩子。

    她那儿子往常打猎或是从战场上下来,进府的头一件事儿就是大声嚷嚷着,“娘,闺女们,等我歇歇就给你们讲讲猎场/战场上的趣事儿。”

    然后一讲就是老半天,儿媳妇就笑着坐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给她解释两句,儿子总喜欢夸大。

    现在好了,孙女儿们也跟着学了。

    裴锦月顺着话笑开了,走到旁边丫鬟那里净了手,方才开口,“是啊,这回我可是打到不少兔子呢。”

    闻言,裴晏如回头,随即两人相视一笑,她说,“是啊祖母,云回可厉害了,可惜就是没带回来。”

    跟在旁边伺候的丫鬟脸上都浮现喜色,看向裴锦月的目光多了几分崇拜。

    府里的丫鬟多多少少都习过武,但多是用来强身健体,很少真的上阵,憧憬的不得了。

    裴允禾和裴落姝跟在人群后面,裴允禾目露羡慕,禁不住的想,要是她也是嫡系那该有多好,能和大姐姐和二姐姐一起赛马,打猎,抓兔子。

    皇家狩猎,只有正五品以上嫡系子女方能参加,像她们这些庶出,基本是一辈子也参加不了的。

    裴落姝神色淡然,注意到四妹妹的眼神,垂下的眼睫轻颤,轻声劝告,“四妹妹,我们如今能衣食无忧便是嫡姐心善了,我们不该奢望太多的。”

    “可是阿姐明明就待我们如亲姐妹.....”裴允禾想反驳。

    “嫡姐待我们如何是她的事,但我们生为庶出,那便要有庶出的样子,免得做出错事,此外,便是在府里,我们都当恭恭敬敬唤她嫡姐才是。”

    话音落下,裴允禾小脸一僵。

    顿时回想起幼时,教养她的嬷嬷也是这般说法,若是她反驳,便拧着她的肉,罚她不许吃饭,直到她认可为止。

    “三姐姐教训的是,允禾错了,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裴允禾眼底的光黯淡下来,低声说完,强忍着心头的酸楚,福了一礼,“三姐姐,那四妹妹告退了。”

    裴落姝略颔首,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女孩落寞的身影走远,悄然红了眼眶,那双漂亮的眸蒙上水雾,沾湿了睫毛,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水光,“渝儿,我们回吧。”

    裴晏如正往正厅走,想起来什么,回头去看,匆匆一眼瞥见那双红了的眸子,青绿身影很快消失在梨树后。

    “泠姐儿,看什么呢?”

    老太太注意到,顺着视线回头去看,却没看见什么,颇觉疑惑。

    “没什么。”裴晏如收回视线,敛眸,心底掠过思绪。

    待日落西山,天空暗的很快,半月斜挂在夜幕一角。

    意泠院内。

    “咕咕咕!”奇怪的叫声自墙外传来,吓了明惜一跳。

    明惜步伐匆忙的走至裴晏如身旁,小心翼翼的唤,边回头看,“姑娘?”

    墙外是有什么东西?

    这会儿裴晏如陪老太太用过晚膳,正靠在躺椅上赏月,听见这声儿,她眉头微挑,不等她开口,一抹红色身影翻墙而入。

    随之,那人扬起魅惑众生的笑容,把明惜连推半赶的挤出了院子,这才接手过来零嘴儿瓜果,送至裴晏如跟前,一阵嘘寒问暖。

    裴晏如淡然瞅着那献殷勤的某人,“你今日怎么来了?”

    往日都是她去红云楼找他,倒是不见他会来找她,眼下这殷勤的模样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傅定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就是怕合作对象临时嗝屁。

    “小晏儿,听说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要是手头紧可以和我说。”

    傅定仪今日穿了一身艳丽的红袍,以玉冠束之,面若冠玉,肤若凝脂,比那闺中女子的皮肤都要好。

    行宫消息传回来,说是她病得很重,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呢?

    听见这话,裴晏如大概明白了,垂下眼皮,轻笑了声,“你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那就好,吓死我了。”

    傅定仪上下打量了一圈,见裴晏如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他都还好,这才放下心,“我让人送来了人参鹿茸什么的,你没事煮了吃吃,好得快。”

    “??”这怕不是要补死她。

    裴晏如脸色黑下来,看着傅定仪的眼神仿佛在看智障,“你回去吧,没事儿替我看着点儿店铺,我就很谢谢你了。”

    “看店铺这种事,小事一桩,谁敢动你的店铺,小爷灭了他。”少年微微昂首,嚣张的不可一世。

    话脱口,傅定仪微愣,随即笑容淡下来,走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背靠着石桌,双手枕在脑后看天,轻声呢喃,“那个时候真好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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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他现在还记得,他十岁那年,她才七岁,他上裴府玩儿,其他姑娘见着他要么舞刀弄枪的,要么慢条条看他一眼,自顾自作诗的,要么压根不理会他自己玩的,只有她,懂得待客之道,虽然年纪不大但很懂事,只有熟悉了之后,她表情看着虽淡然,但偶尔说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戳人心窝子,总气的他上跳下窜。

    但现在连见个面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见,倒是惹人心酸了。

    裴晏如微顿,“以后会更好的。”

    “恩,不说了,我先回去了,免得教人看见了落下口舌。”傅定仪起身,从哪儿来的打哪儿出去,红色身影微闪,伴随着轻微的落地声,脚步渐行渐远。

    裴晏如怔了会儿,这才垂下眉眼,若不是发生那样的事,他现在又何尝不是傅家无忧无虑的大公子呢。

    罢了,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

    没了赏月的心情,裴晏如站起身,拿过小扇往里走,恰在这时,从院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似乎是在找寻什么,直到对上她的目光,那圆溜溜的眼珠子才顿住了,随即冲她一笑,拉着另一个人进来。

    裴晏如看两人一眼,“去房里说吧。”

    裴允禾一顿,看着裴晏如进了房间,这才拽着裴落姝进入房中,撩开珠帘,至桌边坐下,小手紧张的无处安放,眼珠子不断的扫视着她,“阿姐,病可好些了?”

    她听明闻回来说了,阿姐生病了,传闻里越传越严重,吓得她一刻也坐不住。

    “无碍,风寒罢了。”

    裴晏如抬手,揉了揉面前这颗毛茸茸脑袋。

    一旁,裴落姝想要行礼的动作顿了下,默默坐到一边的位置上,用眼神小心翼翼的看着,听见那句,“无碍”,心下松了口气。

    裴晏如看着那默不作声的三妹妹,想了下,询问,“姝儿今日的功课如何了?”

    家中有设私塾,只不过她成年之后便没再去过了,家中虽落魄下来,但这私塾依然存着,落姝和允禾这两位年幼的姑娘都还在私塾中学习。

    闻言,裴落姝正欲起身回话,手却被一只手按住了,抬眼去看,对上那双温和的眸子,心下微动,垂眸回,“功课都已经做好了。”

    “可作了什么诗?念了什么书?”裴晏如继续问。

    “就这春景作了几首,念的都是夫子教的,不乏是些诗书。”裴落姝低声说着,眼睫轻颤,心底划过暖意。

    明惜在院外见着两位姑娘,从小厨房里拿了瓜果送进来,放到桌上,退到一旁伺候着,抿了抿唇,她自小入府,算是陪着大姑娘一起长大的,听府里的老人说,三姑娘四姑娘的生母都是将军打完仗回来路上捡回来的苦命女子,没成想生下孩子后就撒手人寰了,留下还在啼哭的孩子,好在夫人大度,这才让两个孩子平安长到这么大。

    “娇娇呢?”裴晏如又转头去问那时不时抓一点蜜枣往嘴里塞的丫头。

    裴允禾眼珠子转了转,自认为自然的岔开话题,“长姐,这外头可好玩了,你不能总闷在屋子里,需得多出门,我听大夫说了,常出门对身体好。”

    小姑娘瞪着眼睛,说的头头是道。

    裴晏如靠在床背,看着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妹妹,唇瓣弯了弯,笑着打趣,“阿姐不是才回来,你便嫌阿姐闷了?你若嫌阿姐这儿闷,自去玩便是。”

    闻言,裴允禾眉头一跳,连忙摆手,“才不是,我说的是以后嘛!还有,阿姐这最是有趣了,娇娇恨不能天天待在这儿呢,就是,二姐姐怕是不允许呢。”

    “哦?阿姐这哪儿有趣?”裴晏如觉着有趣,笑着反问。

    “呃,这个嘛……”裴允禾咬了咬唇,小手抓了抓发钗,局促不安的模样落在裴晏如眼底,满是稚气。

    不等她松口,就听见小姑娘大大咧咧道,“阿姐最有趣了!”

    “哧。”

    裴晏如微顿了下,轻笑了声,不依不饶了,“刚刚不还嫌阿姐闷?”

    听见这话,裴允禾脑子一下当机,捉急了,求救的目光投向裴落姝,“三姐姐救救我!”

    裴落姝收到视线,小心翼翼的将目光落在床上女子含笑的容颜上,柔声细语道,“长姐蕙质兰心,聪慧无双,自是这天底下最妙的人儿了,四妹妹那般说想来也是这番意思,四妹妹你说呢?”

    裴允禾猛点头,“说的真好,正好把我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贫嘴,去温习功课吧。”没人被夸不开心的,裴晏如唇边染上笑,说道。

    “呼,好,那我们不打扰长姐休息了。”

    裴允禾嘿嘿笑了笑,拉上裴落姝的手腕,边朝她挥手,边往外走。

    倒是裴落姝原想行礼,被裴允禾带着,也没能行成,只好轻轻带上门。

    待二位姑娘走了,明惜自觉过来,替裴晏如倒了杯茶,没忍住把这一路上没能说出来的话说出来,“姑娘您要多顾着些自己身子才是,奴婢听府里老人说,这未出阁的女孩子身上若是留了疤痕,那是会很难嫁到好人家的。”

    她家姑娘这般貌美聪慧,放眼整个盛京城,也就只有府里其他几位姑娘稍稍可比,明惜说着,面上浮现有荣与焉,她家姑娘这般优秀的人,自是只有这世上顶顶好的男儿方才配得上呢。

    伤疤么?

    裴晏如垂眸,隔着袄子,肩上还缠着纱布,忽而眉眼温和下来,她倒是不在意,不过就是不知道他是否会介意了。

    像是想到什么,明惜边拿过新拿来的暖手炉放到裴晏如手里,边将原来的已经凉却的暖手炉接过来放回到托盘上,说着,“姑娘如今得了太傅大人青睐,奴婢瞧着,太傅大人这模样生的,比寻常姑娘家都好看许多呢,这回来路上奴婢总能听见,有哪几家姑娘给太傅府送了名帖,约着太傅大人喝茶吃饭的有,游湖吟诗的有,就姑娘您,什么都不做。”

    若说原先明惜害怕三年前那事,但现在瞧着太傅大人对自家姑娘的偏爱,倒是不愁了,不过姑娘也应该主动些才行。

    裴晏如默了下,温吞着道,“我这不是为他受伤了么?”

    ------题外话------

    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字噢,细心点的宝贝应该能分得清吧?(眯眼笑)

第四十四章:本官亲手炖的

    明惜:“……”

    明惜双颊鼓起来,“姑娘这心眼太实诚了,若是姑娘送个荷包绣品什么的,太傅大人定会更倾心于您的。”

    “我累了。”裴晏如闭上眼睛,直直的倒下去。

    一瞬间,裴晏如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年轻人,讲什么情情爱爱的。

    明惜直愣愣的盯了自家姑娘好一会儿,狠狠叹了口气,“姑娘好好休息,奴婢去厨房瞧瞧燕窝熬好了没。”

    “去罢。”

    待屋内陷入安静,裴晏如复又睁开眼睛来,细细思索了番。

    直到想的脑瓜子嗡嗡作响,反倒越发无厘头了。

    罢了,桥到床头自然直。

    院外,踩在石子路上,裴允禾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踢飞小石子,偶尔瞅一眼走在旁边的女子,嘀咕道,“三姐姐,你看,只要我们亲近阿姐,阿姐就会待我们好的。”

    根本不像教养嬷嬷说的。

    阿姐这般好的人,哪里会是教养嬷嬷口中表面一套内里一套的坏姐姐。

    她看过许多话本,话本里头都说,家和万事兴,只要她不干坏事,阿姐定然也会待她好,一家子都和和气气的。

    “那明悠呢,她的死你忘了么?”

    打湖边走过,一朵开的格外素净清丽的花儿正盛开着,裴落姝忽地攥紧了掌心,没忍住开口,素来平静的声音多了几分尖锐。

    明悠本是她的丫鬟,陪着她一同长大,那一身的病也是因她所得,但偏偏,她那时存了讨好嫡姐的念头,这才把这善解人意的丫头送过去,却不想,会落得这般结局!

    她至今还记得,明悠被侍卫捞起来的时候,明明不省人事了但手里还捏着那朵花,怎么都不松手,只因她在病中说了句那花开的不错,挖来在院子养着兴许能养出一片来,那丫头便冒着危险靠近湖边去采,不料失足落进了湖里,冬日的水寒性入骨,自此留下了咳疾。

    听见这话,裴允禾登时抬头,满眼不解,“可是阿姐厚葬了明悠啊,我私底下去问了,阿姐还从库房中拨出了仅剩不多的银两贴补了明悠的家里人,三姐姐你怎么能这般误会长姐!说句不好听的,若是长姐当真无情,那明悠便只是一个下人,生杀予夺本就在主人家手里,便是打死发卖都是使得的。”

    教养嬷嬷也常说,嫡庶尊卑,她们作为官家女子就应该记在心里。

    “你怎知,明悠对我有多重要,罢了,我不同你争辩,尊敬嫡姐是我应做的。”

    裴落姝敛眸,没有要同裴允禾争辩的心情。

    她本不想再提起此事,也不想让人知道此事。

    但每每触景生情,她便忍不住想起,再深的孺慕之情都散了个一干二净。

    裴允禾不理解,更纳闷,见女子的身影走远,“三姐姐真是奇怪。”

    哪里能胳膊肘往外拐呢,要怪那也是怪那个臭不要脸的宋扬灵才是啊。

    夜色渐深,厨房外。

    元千悄悄龇了下牙,略带纳闷的看着里头那道高大伟岸的身影,感觉自家大人英明神武的形象轰然倒塌,崩的稀碎。

    你说说,堂堂太傅窝人家小厨房里给个姑娘家炖燕窝是怎么个事儿。

    明惜来的时候也愣了下,惶恐不安的同时想到自家姑娘那懈怠的模样,替太傅大人鞠了把辛酸泪,连忙走进去,行礼问安,“奴婢见过太傅大人,这些个小事还是奴婢来吧。”

    沈于渊穿了身墨色的锦袍,腰间的绦带镶嵌着金边,身量颀长,从外头看去,男子侧脸睫毛如小扇,锋锐的眉骨蜿蜒而下是挺拔的鼻梁,淡色的唇微抿着,每一寸都仿佛精心雕刻而成,玉质金相。

    明惜不敢多看,连忙垂下眸去,耳边传来低沉清冷的声音,话音里含着无奈。

    “阿泠嘴挑,从前在府里之时,只有本官炖的燕窝她才食用。”

    明惜眼神闪了闪,眼底黯淡下来,“那也是很久以前了,自打府里落魄下来,姑娘几乎不吃燕窝了。”

    虽知道她一个奴婢不该议论主子是非,但自家主子不争气,明惜觉着,她还是得说说。

    这三年里,虽然外头看着好,但她跟在姑娘身边,姑娘简衣缩食,别说是燕窝了,便是贵重点的食材也很少吃,府里的银钱多数给老夫人看病买药了,就上回给明悠办丧事,就用去大半的钱财,好在姑娘不知又从哪里得来了大笔的银子,府里的开销这才又支撑住了。

    门外,元千听的唏嘘,这高门府邸,盛名在外,内里却落魄成了这般。

    沈于渊指尖微顿,不小心碰到壶边,刺痛灼热感逼得他回神,将炖好的燕窝盛出来,“你先下去吧。”

    明惜知道说的差不多了,连忙行了礼,“是。”

    裴晏如听到开门声,以为是明惜端着燕窝回来了,撑着身子起来,随手把手上的书卷放到一边,边开口,“燕窝这东西,我不怎么爱吃,你……”

    她对燕窝一类的补品没什么感觉,只是府里一有,这底下人总闲不住得把东西炖了,生怕她把东西倒卖了换钱似的。

    她不吃,那就送各个院子里去。

    裴晏如轻叹了口气,她不在意吃的金贵些,但那滑溜溜的东西她还真吃不惯。

    一双骨节分明分外好看的手拨开帘帐,男人高大的身子在床边落座。

    “阿泠曾说,喜欢本官炖的燕窝,莫不是诓本官的?”

    漫不经心的声音缓缓响起。

    裴晏如抬眼看去,只见容颜出色的男子正慢条斯理的搅着燕窝,“……”

    这都被发现了?

    咳咳。

    裴晏如很淡定,“怎么会,你做的燕窝自是同旁人的不一样。”

    如果非要比较,那就是旁人炖的燕窝普通但精致,那沈于渊炖的就草率极了,随便煮煮熟就端上来了。

    不过那时候为了安抚孤独少年的心,她只好昧着良心夸了。

    现在。

    她瞅着那散发着热气的燕窝,抿了下唇,垂下的眸子转了圈,抬眼时眼底含笑,像极了哄骗小朋友的口吻,“我记得你很少尝燕窝,不如你先尝尝?”

    你自己吃吃好不好吃。

    不好吃自己端下去,也不用她勉强吃进去。

    裴晏如觉得这想法妙极了。

    ------题外话------

    裴女鹅只想搞事业~有点喜欢男主但觉着爱情不是生活中最主要的,作为万年单身狗也不太会谈恋爱,别扭的很,所以感情线会比较慢哈,以后会真香就是了。

    会有一部分的追夫火葬场(主打甜,不会虐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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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不必这般委婉

    却不想,她说完,沈于渊神色莫测的看她一眼,“?”

    下一秒,就见他舀了一勺,先自己尝了一口,随即神色自若的又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话音里沾了点儿笑意,偏偏神色又是一本正经,“阿泠若是想吻本官,不必用这样的方式。”

    裴晏如:“???”

    见她不张口,沈于渊眼神微暗,状似不勉强的把勺子收回来,低眸看了会儿那燕窝,心下好笑,他可没错过刚刚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这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裴晏如心底喟叹一声,想来他应该知道这燕窝滋味到底如何了吧?

    于是乎,当温热的大掌抚上她命运的后脖颈的时候,裴晏如眸子微瞪,一时之间还没回过神,眼睁睁看着那凑近的俊脸,灼热的呼吸靠的极近,独属于男人身上的清冽气息萦绕在鼻翼,似乎还有淡淡的浅香。

    乱了心跳的节奏。

    “咳咳,你,你别这样,我没这个意思。”以为他误会了,裴晏如手疾眼快的抵住沈于渊的胸膛,将人推远了些,耳根热的发烫,小脸刷的红了,因为紧张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起来。

    他刚刚那动作,是想要……喂她?

    越想,气氛似乎越发旖旎,裴晏如微偏过头去,双瞳剪水,俏丽的容颜若三春之桃,平添了几分妩媚。

    沈于渊喉结微滚了下,比起从前,她容色越发出色了。

    “嗯?那乖乖吃。”沈于渊也没继续,眼底极快划过一抹笑意,又舀起一勺递过去。

    裴晏如指尖微微收紧,心下微松了口气,也没再想什么,吃吧吃吧,她微启唇,一口一口吃下去,好不容易见碗空了。

    忽的反应过来。

    这不还是他刚刚用过的勺?!

    她抬眼,只见太傅大人心情颇好的把碗放到一边,自然的转移话题,“过段日子便是南下的时候了,届时本官不在京城,你多留心着些,我把元安放到你身边可好?”

    他用的是问句,是在同她商量。

    裴晏如心下微动,“是那日同元千一同来寻我的那个?”

    “嗯,那小子心思机敏,与元千身手不相上下。”

    沈于渊缓缓解释,元安虽心思灵活,但更喜欢藏在暗处,又不爱在人前说话,保护人是拿手绝活,也不像元千惯会耍嘴皮子耍宝卖乖。

    把元安放到阿泠身边,他还算放心。

    裴晏如没什么意见,“好,那先谢谢你了。”

    “你我何须言谢。”

    “……嗯。”

    屋内一下就安静下来,裴晏如看着那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微抿唇,想起明惜不久前说的,总觉着问那些话不妥,但压在心里又觉得闷。

    罢了,待下次再问好了。

    承王府。

    这方归京,还不待萧皓沉入宫告上一状,便是得了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等回到王府,别提心情有多差了。

    八皇子府姬妾众多,原先唯恐没能在夫君跟前露头的数十位女子见着那黑脸夫君,皆寻了个理由散了。

    萧皓沉远远的就看见了,咬紧牙关,暗骂,“一群贱人!”

    寻常日子里见着他哪个不是讨好献媚竞相争宠,现下见了他稍许落魄就做鸟兽散。

    唯有张峻立在门口。

    萧皓沉整理好情绪下了马车,行至人面前,嗓音冷淡,“张公,你那计划失败了。”

    闻言,张峻眸光晃动,微拱手,“殿下里面说。”

    见状,萧皓沉轻哼了声,拂袖,迈开步子朝里面走。

    等到了正厅,屏退了其他人后,萧皓沉这才发问,“张公,你不是说你那计划万无一失么?又能让本殿在父皇那里刷了好感又能解决掉裴府那两个眼中钉?现在呢?什么好处没捞到不说,还平白让本殿在父皇那里失了信誉。”

    是了,他这计划乃是张峻所策,特派了人写了书信与父皇,一石二鸟之计,原应万无一失才对,派出去的也都是皇室中顶尖的杀手。

    他们私底下探过了,太傅身边的暗卫不算多,以他对裴家那贱丫头所表现出的关心,自是不可能随便派些歪瓜裂枣出去。

    等他自己落单,那数十顶尖杀手取他一人性命又有何难!

    但偏偏,一项都没成!

    萧皓沉回想起父皇逼着他亲眼看着密室里那些死去的尸首,父皇脸上那隐忍的极度愤怒,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张峻沉下眼,掩下眼底的阴郁,“殿下恕罪,是在下低估了裴氏女郎的智慧,不过还有另一件事,在下托人去打听了,在泉城的茶农早已生了叛离之心,过段时间裴姑娘便会亲自前往,殿下可利用那些人。”

    “当真?若是再失败,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萧皓沉坐在主座,听见这话看向那弯着身说话的男子,嗓音里夹杂着狠厉。

    就是几个遗孤,本以为极易拿捏,却没想现在倒成了心头大患。

    若是那件事被知晓,还不翻了天了。

    父皇的心思他明白,若这事能成,这皇位……

    萧皓沉眼底划过势在必得,待情绪平复下来,随口道,“张公此行也辛苦了,先回去歇息罢。”

    “是,殿下。”张峻是聪明人,没再多说,略拱手遮住了眼底的神色,退出去。

    过了几日。

    裴府,由于来了客人,府上气氛稍热闹,丫鬟婆子穿过垂花门,把会客用的茶点端上去后默不作声的退出去。

    “老夫人,这好端端的怎的提起退婚了?这俩孩子平日里亲近,这婚事也是裴将军在世时亲自定下的,怎能说解除就解除呀。”

    穿着深紫上袄,折领雪白平整,搭着绣花抹绿下裙的女子双手穿在浅粉的袖管里,盘发上穿了孔雀蓝翎发簪,彰显贵气却不庸俗,保养良好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眼尾微微下垂,生的几分阴柔相貌。

    正是陆夫人林雁秋,出自九品之家。

    罗氏接过茶,轻抿了口,把茶放到桌上,掀起眼皮看人一眼,“陆夫人,这婚事,依老婆子看,不若还是取消了吧,这俩孩子大了,心思多了,强绑在一起总归不是件幸事。”

    说完,罗氏又往下首看了眼,目光落在那妙龄女子身上,只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

    就这般的女子,怎的比得上自家的姑娘。

    ------题外话------

    上推第二天啦,比个心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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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2242/ 第一时间欣赏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最新章节! 作者:虞清九所写的《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为转载作品,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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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介绍:
裴府落到裴晏如这一代的时候已是摇摇欲坠,京中人传,等老太君一死,裴家女眷皆是受人践踏,再无出头之日。
但很快,众人就发现,事情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开满盛京的商铺幕后老板竟是裴家大姑娘!
立下赫赫战功守卫一方安宁的是裴家二姑娘!
一画难求以才气艳绝一方的是裴家三姑娘!
至于裴家四姑娘.....您若是说这姑娘不好,世子爷怕是要出来提刀来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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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眼中,裴家大姑娘生性软弱,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直到后来——
裴家大姑娘名满盛京。
满街红绸,珠玉宝匣铺就十里求亲路,权倾朝野的太傅大人携财而来,将家珍如数奉上,眉眼带笑,极尽温柔,“阿泠儿,这些可够?
裴晏如凝着那浩荡的排场,略一思索,“.....”她富了?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