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给老娘滚
身上传来剧痛,仿佛被人打碎了骨头又重新组装。
呼吸一下都痛。
“呼呼呼!”云灼忽地睁开眼睛。
真的太痛了。
云灼想动一下自己的身体,疼的她叫出声,“嘶!”
痛过后,她感觉到不对劲。
屋子里很昏暗,还带着一股子霉臭味,地方不对……
门被用力推开,发出吱嘎一声。
“我说三弟妹,你也太不懂事了,跟娘犟什么呢?娘让你把金锁拿出来卖了给六弟去赶考,你拿就是了,也不会挨这一顿打!”
云灼闻言,忍着痛慢慢坐起身,双眸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妇人,脑海里也瞬间有了她的身份。
穆时宜的大嫂蓝氏。
“你懂事怎么不把你头上的银钗、耳坠拿出来?”云灼冷声。
蓝氏愣住。
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你说什么?”不敢相信云灼居然说得出这样子的话来。
“你那个手镯也可以……”
蓝氏再听不下去,厉声呵斥,“云氏,你简直是疯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教我做事,给老娘滚出去!”云灼怒喝。
“……”
蓝氏这一下是真的被吼懵。
她回过神后,慌慌张张说道,“你等着,我去喊娘过来收拾你!”
说完人快速跑出去。
云灼头疼欲裂。
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在脑海里。
原主云灼,山里猎户家捡来的女儿,嫁给临县大穆村穆时宜为妻。穆时宜在衙门混了个官职,三年前去了边疆参军,一开始还有点消息传来,后来就音信全无。
原主只生了一个女儿,在穆家处境越来越艰难。
这次家里老六要考秀才,当家做主的婆婆说家里没钱,就逼她把嫁妆里唯一值钱的金锁交出来。原主是个柿子,谁都可以捏一下,她早时候的嫁妆手镯,穆时宜给她买首饰都被拿走也没敢吭声,这次却咬死不给。被穆时宜他娘狠狠打一顿后就噎气了。
她云灼穿越过来。
云灼眨了眨眼睛。
穿越了吗?
她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怎么就来了这里呢?她积累的财富也没了?
不过这些都暂时不用想。
她刚刚说了狠话,很快那个老虔婆就会过来,她得打起精神跟老虔婆干仗。
这次必须赢,且还要赢的漂亮,彻底拿捏住老虔婆,才能赢来生机。
门又被推开,瘦瘦巴巴的小女娃跌跌撞撞走到炕边,轻轻喊一声,“娘!”
声音哽咽,带着哭腔,眼眶通红,显然是哭过。这是原主、穆时宜的女儿,穆娉婷,今年三岁。
云灼歪头朝小丫头看去。
小丫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要说云灼有什么痛,就是没能有个孩子,现在一个小闺女送跟前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她。她的心一下子就软的不行。
“娘,把东西给阿奶吧,给了阿奶就不打您了……”
云灼瞬间气笑。
这穆家真穷的揭不开锅吗?她看未必。
不过是因为她好欺负。
低头问娉婷,“饿吗?”
小丫头才三岁,也多少懂点事,点点头又快速摇摇头。
云灼伸手抱紧她,“娘以后不会让你再饿肚子了!”
“嗯嗯!”娉婷乖乖点头。
云灼抱着娉婷,闭上眼睛理着原主的记忆,也顺便把穆家的人都顺一遍,免得见到人不认识露陷。
云灼清楚古人迷信,她现在就一个妇人,还带着个孩子,今天要是屈服了,以后日子怕是猪狗不如……
这仗必须干。
第2章,挟持威胁
蓝氏到堂屋的时候,穆家人都在等着呢,尤其是穆耀西这个即将要去赶考的童生,看见蓝氏,眉目间就带着几分得意。
一个没有丈夫、娘家撑腰的妇人,能嘴硬、犟到什么程度?屈服是迟早的事情。
蓝氏路上就想好了,要狠狠给云灼厉害瞧瞧,再给苦头吃吃。当然她不敢动手打云灼,万一老三活着回来,找她算账……,但是婆婆可以。
“娘,你去管管三弟妹吧,我好心去劝她,她不听不说,还骂我多管闲事,更骂你……”
“骂我什么?反了天了,这小贱蹄子,今日不狠狠教训她一顿,她都忘了自己姓什么?!”穆元氏一巴掌拍在案桌上,也不管其他人什么神色,快步朝云灼住的屋子走去。
骂骂咧咧,脏话不断。
屋子昏暗又潮湿,尤其是如今梅雨季节,每天忙于做家务,根本没时间收拾屋子的情况下,更是让人难受。
穆元氏人未到,骂声先至。
云灼快速抄起剪刀,叮嘱娉婷躲在屋子里,一会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许出去。
“娘……”
娉婷哽咽着喊了一声。
可怜巴巴的看着云灼。
云灼心口软的厉害,“你听话,娘就不会有事!”
然后转头,一脸坚决和狠辣。
今日不是穆家脱成皮,就是她云灼死。
穆元氏踢开门进屋,骂声还在嘴里,云灼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剪刀又快又准抵在她脖子上,用力刺进去些许。
“啊……”穆元氏吓住了。
头疼、脖子也疼。
云灼是想打穆元氏一顿出气,不过就这身子,指不定没打到穆元氏,她已经被反杀。
索性直接来一招狠的,今日不把这一家虚伪面皮揭掉,她云字倒过来写。
“给我老实点,不然今日就弄死你,大不了一命偿一命!”
“你你你!”穆元氏慌乱得紧,她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云灼疯了。
脖子好痛,她感觉到已经出血。
头上更是痛,头发肯定被揪掉不少。
但是她不敢反抗,就怕剪刀再刺进去,要了她的老命。
“云氏,你不要乱来,你这么做可是要浸猪笼的!”穆元氏威胁出声。
但她实在太害怕了。
声音发颤,浑身打抖。
云灼挟持住她朝外面走,才到院门口,蓝氏带着人正准备过来看云灼被打的热闹,就见云灼满脸狠厉,手揪住婆婆头发,一手拿着剪刀抵在她咽喉上,血流出来……
“救我……”穆元氏哀求出声,又结结巴巴,“云氏疯了,疯了……”
“……”
蓝氏吓的僵住身子,然后一股子冷意从脚底心冒上头。
被逼迫的老实人反抗起来,可以不管不顾最最恐怖。
“云氏、你不要乱来!”
“三弟妹,你你你快把剪刀放下,把婆婆放了!”
“有事好商量,你先把婆婆放了!”
云灼看着面前的人。
四个妯娌,个个穿的干干净净,头戴银钗、耳戴环,齐齐整整、白白净净。
去他妈的家徒四壁,去他娘的礼义廉耻,这就是一家子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批着人皮的财狼。
云灼怒了。
手上更用力些,“都给老娘滚开,不让就弄死这老虔婆!”
“让开,让开!”蓝氏率先避开。
另外三个也立即让开,可不敢上前,就怕云灼真把穆元氏的脖子捅穿。
云灼眸光越发的冷,拖拽着穆元氏到了前院。
穆家男人们齐齐看过来,只一瞬间,就惊呆了。
云氏她在做什么?
她疯了不成……
第3章,出口成章
“云氏,你疯了不成!”穆旺财呵斥出声。
别说是其他人,就是穆旺财都没有想到,老实本分,人人可欺的云灼会干出这种可怕的事情来。
“救我啊,当家的救我啊!”穆元氏慌的很,不停求救。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想着劝服云灼放下剪子。
“云氏,你既然不想拿出金锁,不拿就是了,放开你婆婆,此事就此作罢!”穆旺财义正言辞,双眸紧紧盯着云灼的手,就怕她不管不顾,真要了老妻的命。
“我呸,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满嘴仁义道德,实则在口中喷屎,臭不可闻!”云灼怒骂出声。
穆旺财瞬间被怼的涨红老脸。
他活了几十岁,都是做阿爷的人,长孙都快要娶孙媳妇,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骂。
“你……,云氏,你放肆!”
“放肆就放肆,你咋滴?敢吃了我不成?”云灼嚣张的很,“今天我不单单放肆,我还要跟你们好好算算总账,让世人看看你们这一屋子猪狗不如,不要脸披着人皮的活财狼!”
穆耀西瞬间懂了云灼的心思,“赶紧去关大门!”
“我看谁敢动!”
云灼说完,手越发用力刺下去,穆元氏痛的嗷嗷直叫。
云灼拽着她往外面走,穆家人亦步亦趋,不停的劝,甚至还出言威胁。
云灼只当他们在放屁,除了臭还是臭。
穆元氏在她手里,看她这么狠,自然没人敢去关门。
云灼拖拽着穆元氏出了大门,闹出的阵仗很大,左邻右舍都惊动了。
“我天,云氏疯了吗?”
“她她她……”
何止是疯了,还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啊。对婆婆出手,她名声是不是不要了?
“我要见村长,还有族长,他们今日要是不来听我的冤情,我就弄死穆元氏这个老虔婆!”
云灼声音很大。
已经很快有人跑去请村长、族长。
真要出了人命可不得了。
僵持的时间并没有多久,族长、村长一前一后赶来了,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云氏,你先把剪子拿开,有什么话你与我说,我作为穆氏一族族长,今日为你做主!”穆族长沉沉出声。
云氏娘家做什么的?山里猎户,日日和野兽畜生打交道,是见过血的人家。云氏从小到大,想必也是耳濡目染,血脉里有些狠意。
穆时宜在的时候,云氏在穆家的日子颇为不错,因为有丈夫给她撑腰,维护着她。但穆时宜三年前去参军后,云氏的生活一日不如一日,一家子欺负一个人,他就猜到总有一日,云氏会反抗,果不其然……
“族长这话有几分算数?你敢起誓吗?若是你今日做不到公平公正,让我含冤而死,他日穆氏一族全无好下场,穆族长,你敢吗?”云灼反讽。
敢吗?
穆族长沉了沉脸,“我在这里跟你保证,你若真有冤情只管道来,我为你做主!”
穆氏一族是大族。
云灼在穆家的情况,并不是什么秘密。
有人劝云灼有话好好说,别意气用事,想想女儿娉婷。
云灼闻言,神情略有松动,她张了张嘴,瞬间泪流满面。
好一会后才撕心裂肺痛哭出声,“你们以为我生来就是这样子的吗?你们以为我愿意拼了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吗?你们以为我不顾念女儿了吗?我是没活路了啊,他们一家子欺负我一个人,要逼死我,用我的女儿来威胁我,我没得办法啊……”
第4章,人间悲惨
“你们看看他们一家子,一个个光鲜亮丽,穿金戴银。你们再看看我,黄皮寡瘦,衣裳破烂。我每天做不完的家务,洗不完的衣服,和女儿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他们对我非打即骂,这次老六要去赶考,跟我说家里没银子,一定要让我卖了唯一的金锁给穆耀西这个伪君子去赶考,我不答应狠狠打了我一顿,还扬言要卖了我和女儿,我是没得法子了啊!”
“你,你胡说,我们没说要卖你和娉婷!”穆旺财连忙出声反驳。
穆耀西沉着脸,双眸阴翳的盯着云灼,仿佛要生吞了她。
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敢这么骂他?
穆家人想要说话,族长沉沉出声,“你们闭嘴,让云氏说!”
穆家人被噎的。
难受又难堪,脸上滚烫烫,躁得慌。
“你们看看,穆家是真的没银子了吗?要真是没银子了,我也心甘情愿拿出来去变卖。可不是啊,他们就是不要脸的压榨欺负我。根本不管我也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
云灼说完,松开手推开穆元氏。
穆元氏重重摔地上。
立即就有穆家人上去扶她。
她也好像是活过来,话不过脑子张口就来,“去,抓住这小贱人,给我打死,打死她!”
习以为常的嚣张跋扈,恶毒泼辣。
更坐实了云灼的话。
穆家人一时间哑口无言。
都这个时候,还看不清楚状况吗?
还打死云灼,这么多人看着呢……
穆族长是真的气着了。
穆元氏是什么人间蠢货?
“娘……”
娉婷轻轻喊一声,跑过来抱着云灼。
她又好像想起什么,对着穆家人跪下去,不停磕头,“求求你们,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了,我听话,我愿意被你们卖掉,我愿意被你们卖掉。我们已经吃的很少很少了,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穆家人。
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云灼亦是惊呆了。
连忙上前抱着娉婷哭的伤心欲绝。
村里人更是诧异到目瞪口呆,更相信了云灼的话。
穆家人是真的狠心要卖掉这对母女。
凑钱给穆耀西赶考。
当云氏娘家是死的吗?穆时宜回来要怎么交代,卖掉了他的妻女?
但云灼有一点说的很对,穆家不是没有钱。
“穆旺财,这事你怎么说?穆家是真的没有钱吗?我记得时宜上上个月还托人带信送钱回来!”穆村长冷冷出声询问。
穆家哪里是没钱了?
不过是穆耀西想着去府城,随随便便吃顿饭都要几两银子,想多带些盘缠,家里又不肯给他几百两。
他曾经见过云灼戴了个金锁项圈,想着拿去卖了换银子,口袋里宽松一些,请人吃酒不至于抠抠搜搜。
“误会,误会了!”穆旺财连忙否认。
“你说是误会,那么就是云氏说谎,但这孩子呢?她才多大,若不是你们大人说话毫不避讳被她听见,她能说出这样子的话来?”穆族长质问。
“是啊,我家狗子八九岁都说不出这样子的话呢!”
“我家毛蛋也是!”
穆家人一时间又被怼的哑口无言,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是的,大人可以说谎,但是孩子不会。
还是这么个这么小的孩子……
“我们命好苦,老天爷啊,你还有没有天理,你睁开眼看看,看看我们娘俩……”云灼抱着娉婷哭的撕心裂肺。
娉婷在她怀里也是哇哇大哭。
一声一声喊着娘。
村民们看着都于心不忍。
真的太可怜了。
最主要是本来晴天万里,在云灼这话后,瞬间就阴云密布,还轰隆隆打了个响雷。
别说穆家人,就是村民们都吓的一抖。
都说六月飞雪窦娥冤,这,这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是不是说老天爷都知道云氏母女两人凄惨遭遇,看不下去了?
第5章,指天发誓
“……”
“我滴天啊,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穆族长、穆村长更是黑沉了脸。
深深吸口气才说道,“穆耀西,你是读书人,这事你怎么说?”
穆耀西连忙站出身,“族长,是误会,真的是误会!”
“误会个屁,穆耀西,你敢发誓不是你撺掇你老娘问我讨要金锁?这几年我那点微薄的嫁妆不是你老娘哄骗去卖了给你去读书、买笔墨纸砚?枉你读圣贤书,简直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云灼出声反驳,撕破穆耀西的脸皮。
“你敢不敢发誓,若是我所言是真,你这一辈子都考不上秀才,出门就遭天打雷劈,吃饭喝水哽死呛死,你敢不敢?”云灼补上一句句刺心窝子的狠话。
穆耀西敢吗?
他不敢。
尤其是此刻阴云密布,不打雷却不停闪电的天空。
他怕发誓成真。
“我敢,我云氏今日所言有一句是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若我说言句句属实,你们穆家永生永世不得安宁、家破……”
“云氏!”穆旺财怒喝出声。
“你是不是要我们替时宜休了你!”
云灼冷笑。
想以休妻吓唬她?
她是吓唬大的吗?
“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你是心虚了吗?你不敢让我继续说下去,因为我所言都是真的,你害怕了!”云灼讥讽出声,咄咄逼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让人看了发憷。
“你不是说我所言都是假的,我发誓的人都不怕,你怕什么?”
穆元氏这会子也明白过来,今日这事没法善了。
族长、村长都瞧着。
更别说不怕把事闹大的村民。
穆旺财深深吸口气,“你到底想如何?”
“把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还来,我娘家给的嫁妆银子十一两,银钗两支,银镯一个!”
“我要带着女儿走,跟穆时宜和离!”
休妻?
凭什么休妻?
想得美。
她要和离,要休了穆时宜这个混蛋,和他家这一窝子极品再不相见。
“银子、银钗、银镯可以给你,和离你不必想了!”
穆旺财敢休了云灼吗?他不敢!
云灼要和离带走孩子他敢应吗?他也不敢!
穆时宜就是个狼崽子,每一次信里都强调了要照顾好云灼和孩子,他们敢在生活上磋磨,敢打一顿,但绝对不敢打死,或者真把人卖了。
“那好,一共二十两银子,拿来!”
云灼会纠结吗?她才不会纠结。
既然和离不了,她先把银子拿到手,上街去买些好吃的,然后回娘家去。
记忆里,娘家虽然是猎户,她也不是亲生,但是家里待她不错,毕竟出嫁能给她置办嫁妆,还给了压箱底银子。
她带着银子回去,请家里帮她弄个栖身的屋子,以她的本事不愁日子过不好。
云灼忽然又说道,“各位乡亲,我云氏不会寻死,更不会忽然离家出走,若是那天穆家人说我跑了,或者病了,请一定帮我去衙门报个官,就说他们穆家谋财害命,毒杀了我,我便是做了鬼,也感激不尽!”
这话说的就有点意思了。
很明确的告诉别人,她不会寻死,如果出事穆家就是罪魁祸首。
天空开始下雨,先是淅淅沥沥,随即是滂沱大雨,来的又快又急。
穆旺财请村长、族长进去避避雨,顺便见证他们把银子给了云灼。
有人也跟着进来,有人去了隔壁人家,有人冒雨跑回去收晾晒的东西。
回到堂屋,穆旺财让穆耀西去拿银子。
穆耀西路过云灼的时候,眸光沉冷的看着她。
云灼微微挑眉。
无所畏惧的回视穆耀西。
只要惹怒穆耀西,他敢对她动手,她一定撕下他几块肉,让他这辈子完蛋。
穆耀西也懂了云灼的算计。
今日这事必须善了,若真闹出人命,他的名声也会毁的干干净净。
他磨磨牙。
进屋去拿银子。
二十两银子,一小袋子。
云灼接过后又说道,“族长、村长,我想搬出去,我怕忽然就被害死,更怕被打晕卖掉!”
穆族长蹙眉,寻思片刻后说道,“云氏你且放心,若你真有两三日不出门,我这个族长立即去衙门报官!”
第6章,丢人现眼
云灼十分聪明且清醒。
她知道事不过三,过犹不及。
今日这事不管她多么不甘,多么不愿都得到此为止了。
她红着眼,深吸一口气,“族长,我信您!”
穆族长颔首,“好了,带着孩子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裳,以后好好生活等时宜回来!”
云灼点头。
牵着娉婷回后院去。
穆族长又让村民们回去,让穆家其他人该做什么做什么,留下了穆旺财、穆耀西和穆大郎、穆二郎穆汜水,穆光宗。
“今日闹这么一出,你们有什么看法?”穆族长问。
穆家人沉默。
“丢不丢人现眼?一家子欺负一个妇人,她是谁?是时宜从山里亲自背回来的媳妇,你们欺负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时宜回来后会不会闹?他那么聪明本事,参军回来能是个小喽啰?怎么也得是个小将军,那云氏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你们这么欺负她,她以后会不会记仇?跟你们秋后算账?”
“你们干的蠢事,传出去十里八乡都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你们不觉得丢人,我作为族长都觉得没脸!”
穆族长又看一眼穆耀西,“你是读书人,读书人就应该爱惜名声,你想要往上爬,你就不能有个逼死嫂子、逼死侄女的名声,那会直接影响你的前途,会被你的政敌攻讦,会被你的同窗、友人、师长所不齿,他们会远离你,慢慢的与你断绝关系,以后你遇上任何事都不会帮衬你,甚至会落井下石!”
“你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都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她虽不是长嫂,但也占了嫂。她刚刚敢对天发誓,你为什么不敢?因为你做了错事心虚,你怕毒誓成真。你的犹豫,乡亲们都不是傻子,你们的举动都会传出去,绘声绘色、添油加醋传的人尽皆知,咱们村离县城并不远,来往客商会把这事当笑话带去别的地方。难道你作为读书人就不害怕名声扫地?!”
穆族长难得苦口婆心。
就是希望这一家子不要在磋磨那对可怜的母女。
不然穆时宜回来,怕是不好收场……
“今日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穆族长说完见雨停了,索性起身。
村长立即跟上,一起离开。
堂屋里鸦雀无声。
穆耀西站起身。
“老六,你做什么?”穆大郎急忙问。
“我收拾东西回县城去!”穆耀西憋屈极了。
满腔愤怒却无法发泄。
族长说的对,穆家今日发生的事情但凡传出一点去,他若是处理不好,带来的麻烦就太多太多了。
穆家几兄弟听穆耀西这话,心里可不得劲了。
闹成这样子都是为了谁?
没良心的白眼狼。
云灼带着女儿回到屋子,推开窗户,看着屋子里的情况,她眉头蹙起。
外头雷阵雨已停,太阳又从乌云后露出脸晒着大地。
索性动手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拖到院子里,娉婷小尾巴似得跟进跟出。
等到都搬光,她去提水过来清理、擦洗屋子。
收拾一通后洗家具物件,任由它们在太阳下暴晒。
至于衣物、被褥,云灼没力气继续洗,她饿还累,浑身都痛。
穆家没人过来,这会子都在伺候穆元氏这个婆婆呢,烧水、请大夫、安慰,一个个忙的很。
那些个熊孩子也没人敢这个时候来触霉头,找打!
云灼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看向一边可怜兮兮额头肿个大包的女儿,“娉婷,我们去县城买东西!”
娉婷眨了眨眼睛,“娘亲,可以去吗?”
“当然,走,我们从后门偷偷出去!”云灼说完,带上银子,牵着女儿从后门离开穆家,往县城方向走去……
第7章,娘亲护你
云灼母女两人离开的悄无声息。
她们运气好,出门后才没走多远,就碰到有人驾驶骡车去县城送东西。
“大哥,您能不能捎带我们一程?”
母女两人瞧着实在可怜。
驾驶骡车的男人顿时起了怜悯之心,让她们坐在一边,顺道带她们一程。
云灼坐上骡车后,就抱着娉婷落泪。她真不想哭的,但是眼泪不听使唤,是原身的情绪太强烈了。
娉婷见娘哭,她也跟着哭。
驾驶骡车的汉子于心不忍,还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了句,“大妹子,你这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没,没有……”云灼摇头,略显慌乱。
她不知道,她的脸还肿着,显然是被打了,露出的手腕上青紫交横,有些恐怖。
“我爷奶要卖了我们娘俩给六叔筹钱去赶考!”娉婷小声低语。
云灼忙捂住她的嘴巴,慌慌张张说道,“没,没的事情!”
只是手腕上的伤痕更清晰,她忙拉袖子遮住,“是,是我不小心摔的!”
“不是摔的,是阿奶打的,我亲眼看见了,用扫帚打!”
赶骡车的汉子眨了眨眼。
他忍不住问,“那你男人怎么说?”
“我爹不在家……,呜呜!”
“……”
赶骡车的汉子懂了。
丈夫不在家,公婆就没拿媳妇、孙女当人看。
这样子的人家还真有不少。
他也不敢随意掺和别人的家事,出事他承担不起,把人带到县城门口,随意说了两句连车钱都不要就快速离开。
云灼摸了摸娉婷这个小助攻的头,看着县城的城门,“走,我们进去吃东西!”
有钱一定不要亏待自己,也不亏待孩子。
母女两人找了个馄饨摊子,点了两碗馄饨。
三岁的娉婷乖巧的拿调羹小口小口吃,轻轻吹汤、吹馄饨样子可爱又萌极了。
云灼越看越稀罕,也心疼的紧。
每天像她们母女这样子的顾客太多了,馄饨摊掌柜也不觉得奇怪,只当是可怜人,还问了需不要添汤?
云灼摇头拒绝掌柜好意。
付钱带着娉婷离开去了成衣铺。
她要买买买……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眼睛都不眨下,一个大包袱拎在手里,太沉了云灼差点拎不动。
不过她也只能拎着,带着娉婷去药铺,请大夫给她们娘俩看看。
“你这……”大夫先给云灼把脉后,眉头蹙的很紧。
“你先去清洗一番,我让人给你仔细看过之后,再与你细说!”
大夫让他妻子带着云灼、娉婷去洗澡、洗头,配了专门的药膏,让两人多洗头。
一开始云灼没明白,等洗的时候才醒悟过来,她和娉婷头上有虱子。
她心里发毛。
给娉婷多洗了好几次,又给自己洗了好几次。
洗好后坐在凳子上,云灼轻手轻脚的给娉婷梳头发,“娉婷,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是哥哥、姐姐他们打的,用拳头打,还掐我!”娉婷扭头看着云灼,“娘亲,好痛的!”
童言稚语最能戳痛人心,云灼心里难受的很。
比自己被打了还痛。
原身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心疼?会不会奋力反抗?
或者她知晓但是假装不知?
这点云灼无从知晓,因为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对女儿好坏喜恶。
“以后娘亲保护你,他们再欺负你,娘亲就打死他们!”
打死一个算一个,打死两个算一双。
多打死几个她就赚了。
第8章,买买买买
娉婷又小心翼翼问云灼身上痛不痛?
“痛的,所以我反抗了!”云灼捏了捏娉婷的脸蛋,“娉婷也是,以后如果他们再欺负你,就狠狠的反击,他们人多你打不赢,就抓住一个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娉婷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不然也不会神助攻云灼好几次。
她用力点头。
医馆大夫妻子过来给云灼上药,看着云灼身上的伤,她叹息一声后问,“是你丈夫打的?”
“不是,我丈夫参军去了,这是我婆婆打的!”云灼说完,抬手擦擦根本没泪水的眼角,“也怪我,为什么一定要那么执着,不就是寻亲生父母的信物么,如今我都是穆家的媳妇,给就是了……”
“反正别的都给了,也不差这一件,毕竟小叔赶考更重要!”
娉婷看了看娘亲,小声说道,“爷奶有银子的,一小箱子,我看见了,藏在柜子后面的墙缝里!”
“……”
云灼心道果然是小助攻。
她说家里有银子,不肯给终归不妥当。
但娉婷说出那两个老家伙有银子,却算计她一个儿媳妇的嫁妆。还是她寻找亲生父母的信物,这事儿只要传的人尽皆知,那两个老东西丢脸丢到姥姥家。
穆耀西这个伪君子的科举之路也会带来很多麻烦。
真是太棒了。
换上干净崭新的衣服、鞋袜,云灼才觉得整个人活过来。
牵着娉婷去前头,大夫又重新给她把脉后说道,“你这身子积劳成疾,亏损的厉害,往后得好生养起来,不然别说生儿育女,就是寿元也没几年了!”
云灼早已经预感到。
听大夫这话,她很镇定,也很快就接受了以后可能就是个药罐子,随时可能大病一场命丧黄泉的事实。
“大夫,您开药吧!”
大夫看云灼一眼,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先给你开些药丸吃着,若是有条件你往府城那边去寻更好的大夫……”
“好!”
大夫开了两瓶药丸,告诉云灼如何服用,半月后再来复诊,看看是否需要换药。云灼又买了一些伤药,还有漱口的药膏,洗头的膏液,抹手护肤的香膏。
连同先前买衣服就花去了十两银子。
她带着娉婷去买些糕点,可以存放的蜜饯、糖。去铁匠铺买了一把匕首,一把砍柴刀,一把小挖锄,还让磨的十分锋利,不说见血封喉,但一匕首下去,一定能捅出个血窟窿。
买上一个竹背篓,把东西放进去。
寻思着那屋子空空荡荡,她带着娉婷去喊一辆骡车后又去了铺子,扯布做床单被套,为了不空等,她就去买垫褥、被子,决明子枕头,茶杯、茶壶、芝麻糊、干果零嘴。
二十两银子用了剩二两,骡车里塞的满满当当。
云灼心满意足收手。
想着回去穆家八成没她们娘俩饭吃,喊上骡车师傅去面馆点了肉丝面。
“师傅,辛苦你了,咱们回吧!”
“好呢!”
这活倒也不辛苦,钱给的足足够,还请他吃碗肉丝面,跟着去买东西也不亏。
云灼抱着歪她怀里睡着的娉婷,脑子里都是回到穆家会遇到的情况,她要如何去应对……
此刻,数十人骑着高头大马,护送着一辆马车前行。
“将军,前面就是大穆村了!”
马车内
剑眉星目的男人闻言睁开闭着的眼睛,紧抿的唇慢慢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冷硬的脸上有了几分柔情。
他扭头去看角落里的锦盒,牵扯到腹部伤口,疼的他脸色瞬间惨白,冷汗直流。
轻轻呼吸缓解这一刻的痛,再不敢乱动。
“将军,到家了!”
“去敲门!”穆时宜沉沉出声。
脑海里是温柔多情,又带着几分傲气的妻子云灼和天真活泼可爱的女儿娉婷……
第9章,时宜归家
一家和睦。
他妻女被照顾的很好。
穆时宜被小心翼翼扶下马车,坐在轮椅上,他斜斜靠着,让伤口不要那么疼,或者撕裂。
兆易去敲门,“咚咚咚!”
其他人打量着这个在乡下来说十分大的宅子,以防有刺客或者意外能够瞬间应对。
“来了!”
门被打开的时候,蓝氏看着门外的人就吓呆动弹不得。
穆时宜,穆时宜回来了。
还带了这么多人,他,他是发达了吗?
如果是……
蓝氏不敢深想。
穆时宜看着蓝氏的紧张,微微挑眉,带着几分好心情,打趣道,“大嫂不认得我了么?”
“是,是三弟呀,怎么会不认得人,快,快进来,我去喊爹娘!”
“也顺便去喊一下灼灼和娉婷,辛苦大嫂了!”穆时宜说起妻女,声音更温柔几分。
眼角眉梢的冷硬更散去不少。
跟随他的人都呆了瞬。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将军眉目间涌现温柔,言语间透着欢喜和淡淡的宠溺。
灼灼……
应该是他们将军夫人的闺名了。
蓝氏却瞬间害怕极了。
她胡乱应一声就朝堂屋跑,“爹,爹,三弟回来了,三弟回来了!”
她声音发颤,带着慌乱和惧怕。
穆时宜微微蹙眉,压在椅子扶手的手微微用力,颇有几分近乡情怯,“推我进去!”
堂屋里的人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开始是欢喜,个个面上都带着笑,但瞬间这笑就垮了。
云氏今日闹翻天,时宜回来了……
“去,你去警告云氏不可乱说话,否则……”穆旺财心里发苦。
怎么就回来了?
蓝氏张张嘴,站着不动,穆大郎推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去警告云灼。
但她心里也很没底,尤其是今日闹了这么大一出后。
穆旺财刚要让人去让穆秀丽搬出三房,穆时宜已经被人推着过来,最主要他身后还跟着六七个高大威武的男人,气势十分强大,一看就不好惹。
“爹,大哥、二哥、四弟、五弟!”
生死里走了好几遭,再见到亲人,穆时宜心里还十分感慨和激动。
“老三……”
“三哥!”
“三弟!”
穆旺财想先说几句,让穆时宜先知晓一些家里的情况,但穆时宜比他先开口,“爹,我在战场上受了伤,先回屋去休息,余下的事情,让兆易来安排!”
穆时宜指路,让人推他过去。
然后就见蓝氏慌慌张张跑来,“不好了,不好了,云氏不见了,娉婷也不见了!”
“……”
穆时宜被震的晃了晃神。
什么叫云氏不见了?娉婷也不见了?
他扫视一圈,发现家人面容怪异,似在齐齐隐瞒着什么?
三年从一个小士卒到将军,没点本事眼力见和心机绝对走不到今天。
家人的不对劲,让他眸光瞬间沉了沉。
直觉这三年他不在家,这些人亏待灼灼和娉婷了。
“老三啊,你听我……”穆旺财想以亲爹身份先解释一番。
穆时宜却沉冷着脸抬手打断,“我先听灼灼怎么说,她说你们好,你们便好,她说你们不好,这账我就得好好算算!”
他是个混不吝的人,素来如此。
穆时宜说完,眸光扫向众人,发现了蓝氏头上的银钗,他的眼眸里瞬间溢满恼怒还有恨意。
那是他亲自选了给灼灼的东西,信函里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给云灼,如今却戴在蓝氏头上。
“福熙,东西每次都交给夫人了?”穆时宜声音冷的刺骨,若不是他身受重伤,他早就暴怒砸东西出气了。
福熙身子一颤,立即跪下,“将军,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每次来都见到夫人,东西也亲自交到夫人手里!”
第10章,当我死了
穆时宜深吸一口气,身子歪在木制轮椅上,“兆易,你去把所有人都请这里来,让福熙好好认认,谁是他见到的夫人!”
“老三……”穆旺财惊呼。
“三弟!”
“三哥!”
其他人都惊愣住。
穆时宜却不理会他们,让人把自己推到阴凉处。
“你们最好不要乱动,我这些兵将下手没个轻重,伤着不好!”
穆时宜说完,捂唇咳嗽。
有人立即上前去,“将军,可需要属下为您看看伤口?”
穆时宜摇头。
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云灼带着娉婷离家出走,而是怕她被害早早没了性命。
想到这里,穆时宜看向穆旺财的眼神又冷又狠。
穆旺财坐在椅子上,身子一瑟缩。
他觉得冷。
尤其是三年前穆时宜去参军时,跪在他和老妻面前,恳求他们照顾好云氏和云氏腹中孩子,他去挣前程光耀门楣。
他们亲口应下……
穆大郎他们也心慌,坐在椅子上觉得屁股疼。
兆易带着人立即去各个屋子请人到前院大厅,大人孩子一开始还骂骂咧咧,兆易只说,“将军请你们过去,违令者,休怪我不留情面!”
他还看见偏院一个屋子门前,堆着的杂乱无章的东西,妇人穿的衣裳裤子,孩童的衣裳裤子,破败中带着一股子霉臭。
他特意看了一眼,屋子里空空荡荡,倒是打扫干净了。
“……”
兆易有种错觉,他家将军今日怕是要大怒。
穆元氏脖子已经包扎好,她被扶出来,见到穆时宜的时候,哇一声大哭起来,“老三你回来了啊,你要为娘做主啊,你那个媳妇简直要翻天了,她用剪刀差点刺死我,老三啊……”
穆元氏哭着要去扒拉穆时宜,被人拦住。
穆时宜看着她头上的发钗,强撑着站起身伸手拔下。
拿在手里轻轻转着,扫向两个嫂子,两个弟媳头上的东西,他忽然间就笑了。
笑的又冷又狠又无情。
“你们真是好的很,真的,好的很。也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他手一扬,手里银钗顺着穆元氏鬓角飞过,钉在了堂屋的木柱子上。
银钗尖端没入大半。
穆元氏只觉得鬓角有些疼,然后她吓得一抖,再不敢吼叫。
孩子们吓得要哭,都被他们娘捂住嘴。
穆时宜捂住腰腹慢慢坐下,血从手指缝里流出。
“将军……”
“死不了!”穆时宜冷声,眸光沉沉的看着这一家子人。
“三哥……”穆秀丽轻轻喊出声,声音里都是担忧。
她是家里唯一的妹妹,觉得自己在穆时宜这里是不一样的,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原谅。
因为三哥最疼她。
穆时宜看向穆秀丽,她头上戴着的玉钗,耳朵上的吊坠,都是他买了给灼灼的礼物。
“将军,属下每次来见到的夫人,就是她,不过她每次都梳了妇人发髻!”跪着的福熙连忙出声,手指着穆秀丽。
他不懂这一家子想做什么?
这个女子喊将军三哥……
“你说是她?”
“回将军,属下曾帮忙把东西送去后院,正是您口中所说六个小院的第三个,也是她亲手把东西接过去!”
福熙问心无愧,他更没有想过这一家子会做出这种恶心人的事情来。
更因为是将军的家人,他从未防备怀疑过。
穆时宜看向穆秀丽,“你搬去了三房的小院?”
“是,是娘让我搬的,三哥……”穆秀丽急切的想要解释,她心里怕极了。
“你别喊我三哥,我没有你这种不知好歹、恶毒心肠的妹妹!”穆时宜怒喝出声。
别人他会愤怒,这是他最疼爱的妹妹,灼灼进门的时候,她才十岁多点,天真无邪,灼灼对她那么好,她竟帮着一家子来欺负灼灼。
“你们把她们母女撵去了何处?”穆时宜冷声问。
所有人静默,不敢出声。
“穆秀丽,你来说!”穆时宜冷着脸。
“后头客院!”穆秀丽结结巴巴回话,缩了缩脖子。
不敢正视穆时宜。
穆时宜看向躲在后面缩头缩尾的穆耀西,“穆耀西,你给我出来!”
“三哥!”
“我一直以为读书明智,却不想你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往后你科举赶考别指望我给银子,人脉打点也别打我的名号,娶妻那是爹娘该操心的事情,别来找我!”穆时宜说完看向穆家其他人。
“你们也是,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就当我死了。我从这一刻也当你们死了!”
第11章,一刀两断
“老三,你要做什么?”穆旺财惊呼出声。
他心里慌的很。
“爹,我忽然觉得你不配我喊你一声爹。我从十二岁开始在外头打拼,弄来的银子先修了前头这几间大屋子。后来你说我们兄弟几个多,以后要分家,得,我再去弄银子,修了后头六个小院,想着以后咱们兄弟近些大家相互可以帮衬!”
“我娶灼灼前,你和娘一个要我娶姑姑家表妹,一个要我娶舅家、姨母家表妹,就因为我拒绝了,你们处处看她不顺眼。你们能做出这种昧良心的事情来,我并不意外,只是让我更明白,我的付出你们不配,我带来的荣华富贵,你们也不配享!”
穆时宜捂着伤口。
“福熙!”
“属下在!”
“我这三年让你带回来给灼灼东西有些什么?你都有数,让她们如数奉还,然后拿去外头,找个地方埋了!”
“她们戴过的东西,会脏了我家灼灼!”
所以他宁愿拿去丢了、埋了,也不会给她们。
穆时宜让人抬他去后院,他想去看看,他不在的时候,云灼母女住的地方到底什么样子?
他心里难受,难受的很。
临走时他看一眼穆家众人,“你们最好不要糊弄我,糊弄我的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还有,灼灼母女两人能平安找回来,这事到此为止,若是找不回来,你们通通给她陪葬吧!”
“毕竟这年头,山匪作乱还是很常见的!”
穆时宜后头的话,轻飘飘,却像一个魔咒。
震的穆家人魂飞魄散。
“老三,你这是不孝、胆大妄为,要遭天打雷劈的!”穆旺财抖着声仗着他是父亲叱骂。
“那就不孝吧,你想闹就去闹,想去坏我名声也尽管去,这些年给的银子已足够多,往后我不会再给分文!”穆时宜看着穆旺财,“爹,你好自为之,别逼我痛下杀手!”
“你知道,弑父杀母、弑兄杀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做得出来,也敢做!”
穆家几个媳妇害怕极了,立即拔下头上的发钗,还有手镯、耳环,急冲冲的回屋子去拿东西。
一股脑塞到福熙怀里。
福熙看着手里的东西,很沉重。
他家将军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时候,喊的就是灼灼,那一声声着急慌乱。
原本是要直接去京城接受封赏,将军却一定要改道先回穆家村。将军那个时候说,他不敢不回来,他怕梦里的一切成真……
穆时宜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狭小昏暗的小屋子,看着地上洗到泛白都是补丁的衣裳、裤子,几个破洞的鞋子,他忽然间就落下泪来。
捂住伤口慢慢站起身。
“将军……”兆易想要上前扶他。
穆时宜微微摇手,慢慢朝屋子里走。
这屋子虽然被人收拾打扫过,但还是有股子霉味,闻着让人十分不舒服。
所以这三年,她们娘俩就住这间屋子里吗?
“呵……”
穆时宜忽然间就笑了。
他精挑细选的东西可曾有一样落她手里?
他送回来的银子,可有一文落她手里?穆家人怎么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她?
“将军,要派人去找夫人吗?”兆易问。
“她应该是回娘家了,给宏远飞鸽传书,让他派人路上接应一下,给我换药,我们去接了她们母女,就去京城!”
穆时宜轻轻呼出一口气。
心中下了决定,此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刀两断,从此再不相干。
第12章,我们和离
穆时宜被扶着出屋子,看着地上的东西,“烧了吧!”
“是!”
自有人上前去点火,把那些衣裳以及过往都烧掉。
大火燃烧的时候,穆时宜只觉得心口堵的难受。
他看着大火,又回头去看屋子,眼眶猩红。
隐忍着才没有让自己暴怒,把穆家一切打砸掉,以泄心中愤恨。
“……”
穆家大门外。
云灼先跳下马车,再去抱娉婷,“师傅,麻烦你帮我把东西搬下来!”
云灼看一眼边上的马车,十来匹马。
啧啧啧两声。
就穆家居然还有富亲戚,这什么亲戚,太不长心了。
东西被搬了放在地上,云灼伸手拎了朝穆家大门走。
她为什么没有离开?
因为在县城随意问了句,不管去什么地方要有路引,还得有村里开的户籍帖。
得,她一样都没有。
她倒不怕去了外头活不下去,她是怕自己贸然去了外头生病一命呜呼,留娉婷一个孩子无人照顾、无家可归,流落街头都还好,就怕被卖去那些肮脏地方毁了一生。
只能回来先窝着,恶心恶心穆家人的同时,赚钱养身体,确定自己一时半会死不了,再带着娉婷离开。
她左右手都拎着东西,娉婷还帮忙拎一些。
车夫也帮忙拎了一些。
到大门口的时候,和穆时宜撞上。
“麻烦让让!”云灼声音淡淡,没好气都懒得看人。
穆时宜看着她先是一愣,没认出来。等认出来后却是笑了,“灼灼?”
云灼被恶心的不轻,她抬眸看向穆时宜,瞬间了然,“哦,穆时宜啊!”
“麻烦让让!”云灼声音又冷了几分。
她觉得穆家没一个好东西。
穆时宜也未必是好的。
但还是对娉婷说道,“娉婷,这是你爹!”
“哦,爹啊!”娉婷跟着喊一声。
声音里也没多少感情。
冷冷淡淡的,也没有欣喜,跟云灼的语气一模一样。
“……”
穆时宜有些被打击到。
他原本想着回来是妻子、女儿热炕头,如今妻女对他的态度,仿佛他是一个陌生人,冷淡的很。
“麻烦让让,我拿着东西有些重!”
有人立即伸手,“夫人,属下帮您拿!”
“不用!”
云灼往后退了一些避开。
娉婷也跟着避开。
穆时宜看一眼对他很冷淡的母女,眸中都是歉疚,他往边上退了退,“你们这是去买东西了吗?是去的临县?”
“嗯!”云灼淡淡应声。
拎着东西朝里面走。
娉婷小尾巴一般立即跟上去。
车夫到门口,把手里东西给兆易,兆易丢了一块碎银子给车夫,拎着跟在穆时宜身后。
看他们将军正纠结着要怎么去哄他们夫人。
兆易摸了摸鼻子。
云灼回到后院,看着那熊熊火焰,她深吸一口气才骂出声,“哪个砍脑壳干的蠢事?”
她本来还想着回来后洗洗干净,进山的时候可以穿。
得,一把火烧成灰烬了。
“灼灼,是我吩咐人烧掉的,以后我给你买新,你想要什么都行!”
“娘……”娉婷轻轻喊一声,带着点小心翼翼和紧张。
云灼呼出一口气。
拍拍娉婷的头,“你拿点东西去吃,我跟你爹说几句话!”
“……”
娉婷看着云灼,犹豫一会后乖乖点头。
云灼进屋,屋子里淡淡的血腥气,地上还有血滴。
眉头微微蹙了蹙,眼眸里有嫌弃。
穆时宜跟着进屋。
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屋子里,就两个人,穆时宜看着瘦弱风一吹就能吹倒、面上毫无血色的云灼,他走到一边炕上坐下。
手握拳放在膝盖上。
心中有愧疚、忐忑不安,还有恼怒和恨意交杂,他不知道是伤口痛,还是心里痛,就很难受。
“穆时宜,我们和离吧!”
第13章,诉说委屈
“不可能!”穆时宜想都未想便出言否决。
“那就你休了我!”云灼退让一步。
“也不可能!”
云灼看着穆时宜。
她没有说话。
脑海里没有太多穆时宜的记忆,不管是爱也好,恨也好,怨也好。
就像娉婷一样。
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儿,但是感情仿佛被什么屏蔽了。
喜、恶,一无所知。
“呼!”
云灼深吸一口气,把那小小的窗户关掉,然后脱下自己的衣裳,露出身上的青青紫紫的伤痕。
她把裤子也脱了,露出细小雪白的长腿。
正因为身体白皙,伤痕越发清晰可见。
瞧着也更恐怖。
“这是你娘打的,知道她为什么打我吗?因为穆耀西要去赶考,跟我说家里没银子,要我把金锁拿出来给她去卖掉,换了银子给穆耀西去赶考!”
云灼声音很平静,平静的仿佛再说别人的故事。
然后动作缓慢的穿上衣服、裤子。
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不给,就往死里打我,我在炕上躺了两天,滴水未进。她要给我点厉害瞧瞧,让我知道害怕,主动把东西拿出来!”
“你看这一屋子的人,个个白白嫩嫩,就我们母女两人瘦瘦巴巴,跟乞丐一样。我每天干不完的活,喂不完的鸡和猪,吃不饱、穿不暖!”
“这三年,我的那点嫁妆系数被搜刮走,一样都没给我留。那金锁是我认会爹娘唯一物证,即便是打死我,我也不可能给!”
“而我在躺了两天后终于想明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所以我反抗了!”
“用剪子抵着你娘的脖子,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族长、村长都来了,逼着你爹把我的嫁妆、银子还给我,一共二十两银子!”
“我拿着去县城买了外面那些东西!”
“我原本是想带着娉婷远走高飞的,但是我的身体不允许,我怕我死在路上,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怕娉婷流落街头成为乞儿,所以我忍着害怕回到穆家!”
云灼从包袱里拿出匕首、柴刀,“这是我买的最贵的两样东西,拿来防身,也是为了拼命的时候,我不至于毫无还击之力!”
“所以穆时宜,我不欠你任何,和离也好,休妻都行,我没办法和你生活在一起,也做不到去孝敬你爹娘,这穆家人再敢欺负我们母女,我一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穆时宜闭上眼睛。
他不可能真是弑父杀母,那些话不过是威胁恐吓。
看着云灼身上的伤痕,听着她的话,他是真的想杀人。
“灼灼,除了休妻、和离,其它任何事情都依你!”
云灼心思微转,“那休夫可以吗?”
“不可以!”穆时宜斩钉截铁。
他知道云灼心里有恨有怨。
他以后都可以补偿。
但真要和离了,云灼怕是再也不给他机会靠近。
“灼灼,我这次立了大功,朝廷要给我嘉赏,我打算带你去京城,到时候给你申请诰命!”
“我不会跟你去!”云灼立即拒绝。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真要跟着穆时宜去京城,人生地不熟,手里银钱无,周围都是穆时宜的人,把她关起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如果你真念着曾经的情份,就让我自立门户,或者随我去见族长,让我正儿八经从穆家搬出去,不管是住破屋,还是山洞都好!”
云灼看向穆时宜,“这是我唯一要求你为我做的事情!”
第14章,约法三章
灼灼你别闹,差点就说出口。
穆时宜却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他知道云灼委屈。
被打的浑身是伤,他还不能为她做主,给她出气。
他深吸一口气,“灼灼,你听我说!”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唧唧歪歪烦死人!”云灼十分不耐烦。
穆时宜被怼的一噎。
已经好久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在县城的时候,他也算是个人物,去了军营,有脑子、有本事的他晋升很快,很快有了自己的死忠随从和战友、兄弟,他也素来严令禁行,说一不二。
可偏偏这是他的妻子,为他养育了女儿,又受了大委屈,他还不能为她出头,把他娘抓来狠狠打一顿。
别说对她发火,就是说句重话他都不忍。
“灼灼,你一个人想自立门户很难,族长不会答应,我倒是有个法子,你看看可行否?”
“?”云灼挑眉。
“我与你一道搬出去,也可以做你的挡箭牌,娉婷也需要父亲陪伴,你去做事情的时候,我还能照顾女儿,我手里有些银钱,你要买什么也方便,若你不想用我的银子,我可以借给你先用着,等你有了再还。你说你身子不好,我这边刚好有会医术的随从,让他好生为你调理身子!”
云灼仔细寻思,“我做什么都不管?”
“是!”
“我跟你娘打起来你帮谁?”
穆时宜深吸一口气,“只要你能打赢,不怕名声坏了,我都站你这边!”
“你几个嫂子、弟媳呢?”云灼又问。
“尽管往死里打,打伤了我出钱医治,打死了我赔钱!”
穆时宜极善察言观色。
他看云灼眼眸里有了笑意,不再是愤怒、伤心失望,便知道自己这番话云灼爱听,也能听进去。
他不想也不能失去云灼。
他当初去山里一眼相中的姑娘,费了好一番心思才娶回来,自是要搁在心尖尖疼宠着。
寻思片刻后劝哄道,“灼灼,她们是妇人,我出手去打不行,但是你可以,你们妇人之间的事情,就应该你们自己解决,你说是不是?”
云灼点头。
是这个理。
女人跟女人打架,男人掺和什么?丢人!
“那你几个兄弟欺负我呢?”
“我自是往死里揍他们!”
云灼眨了眨眼睛,开始寻思起穆时宜这番话的可行性。
她目前自立门户确实难。
要带走娉婷也难。
思来想去,穆时宜这提议暂时可以用起来,等她赚钱强大了,再一脚把他踢出家门,女儿也能留在身边。
“那咱们先约法三章!”
“你说!”
穆时宜轻声。
伤口很痛,但他必须打起精神应付。
他知道今日若是不跟云灼说好,往后都是云灼心里的疙瘩,他们之间一辈子都难以和好如初。
“第一,你不许管我做任何事情,且必须配合我。第二,我们不再同房,你我就名义上的夫妻,第三,你以后得答应我一件事情,不管是什么……”
“一二我答应,第三件事情和离、休妻、休夫不算其中!”穆时宜快速补充道。
他也不是傻子。
云灼磨磨牙。
不和离不休夫不休妻之外可以给他纳三五十个美妾榨干他,可以让他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也可以她找十个八个俊俏小白脸。
可操作性太大了……
第15章,断绝关系
“行,就这么办了!”
既然要走,云灼也不唧唧歪歪,犹豫不决。
立即让人拿东西,她牵娉婷,说走就走。
还问穆时宜,“你还撑得住吧?”
“可!”
穆时宜坐在轮椅上,轻轻出声。
他其实很痛。
痛的汗流浃背,脸色发白。
云灼看出来了,假装没看见,看不出来。
漠不关心他的死活。
娉婷也是,就跟在云灼身边,谁都不理。
云灼的东西不多,就新买来的这些,用她嫁妆买的,所以她必须带走。
穆家的,她一样不要。
穆时宜被推着出现在前院的时候,穆旺财慢慢吞吞上前来,“老三啊……”
穆时宜抬眸看向自己的老父亲。
没有回答他。
“走吧!”
云灼更不会看一眼穆旺财这老东西,看一眼都脏她眼睛。
“三弟!”
“三哥……”
穆时宜依旧只是淡淡看他们一眼,一言不发。
他对他们很失望。
当初离开的时候,他除了父母,几个兄弟都拜托过,请他们多照顾云灼一些。
照拂之恩,他铭记于心,定会报答。
结果倒好,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云灼母女两人。
好的很,真好的很……
枉他满腔信任,却不想皆是虎豹豺狼。
离开穆家云灼走的洒洒脱脱,穆时宜亦是义无反顾。
被推着前往族长家,引来村里不少人张望。
“是穆时宜回来了?”
“真的吗?”
“去族长家了!”
“走,去看热闹!”
到了族长家,穆时宜没有问家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只跟族长说他带着妻女搬出穆家,从此与穆家断绝关系,希望族里允肯。
穆时宜也没瞒着族长他如今的身份,更告诉族长,如果允许了,他依旧是大穆村的人,以后也会庇护提携族人,若是不允,他就带着云灼母女离开,从此再不归来。
只要他放出话去不管大穆村人死活,甚至踩一脚,大穆村别说三代,五代都别想有个出息的人。
孰轻孰重,族长心里可有一杆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穆家一家子欺负云灼母女两人这事吧,村里人都看着呢,穆时宜要断绝关系,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们先安置下来,断关系这事,我得跟其他族老商议,然后请了你爹娘、兄弟过来,把事情说清楚签字画押。你也知晓,这事情一时半会成不了,你爹娘那边也不可能放手,怕是有的闹,你一定要想明白……”
“你媳妇这几年遭遇,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时宜啊,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媳妇不闹,我们也不好插手,她今儿这么一闹,倒也挺好!”
穆时宜看一眼院中跟娉婷说话,伸手刮娉婷鼻子的云灼。
“我娶她时,还是个没甚大出息的人,但我也走了三媒六聘,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迎娶回家的妻子,尊之敬之爱之。生她与我荣辱与共,死与我同棺椁共衾穴。她嫁我时唇红齿白面若桃花,我离家挣前程时她身怀六甲却好气色,今日归来,她面容枯槁,身上都是伤痕淤青,她说是我母亲拿棍棒打的。因为她不肯拿出金锁卖了给穆耀西做赶考盘缠!”
穆时宜轻轻吸口气。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
“这三年,我从一开始每次十两银子,到后来三十两五十两,上一次让人送回来银票五百两,就是给穆耀西去赶考所用,五百两对于庄户人家来说也算得上一笔巨款了吧!”
“我精心选给她的首饰,没有一样到她手里,都在我几个嫂子、弟媳头上手上戴着。族长,我是男人,是一家之主,是她的丈夫,是娉婷的父亲,她们受的苦遭的罪,我做不到视若无睹,更做不到心无芥蒂去原谅。我不能出手把生我养我的父母打一顿出气,但我可以远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