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木灵石
她关了院门。
小雅蹲在院门口,看着李惜在院子里各个角落出现,忽远忽近,忽左忽右,逐步一点一点计算,小心控制灵力,不断调整、修改。
直至日落时分,从院子东南角出现,一连二次,方满意。
第二日,客院陆续来了几个小的,依旧阿云带过来,大家围着说话。
阿蛮却没有过来。
至下晌,李惜她们又坐了一会,再无人登门。
到了日落时分,就早早关了门歇息。
李惜站在屋子中央,捏了一张符。
神情严肃。
小雅站在一边,神情紧张:“四姐姐,要不带上我?”
“不用,你在这里守着,我带着黑曜。”她拍一拍灵兽袋。
白日里,白恩探得清楚,方位确定,应该没错。
杨家院落格局分明,除去女眷的屋子,最有可能的就是老太爷居住的院子。
白恩探了两日,锁定了一处地方。
夜长梦多,李惜决定今晚去探一探。
......
李惜摸了把脸,她看看四周,好险,堪堪是在墙角处钻进来。
前方就一把椅子。
她移开了沉重的大交椅,探出头来。
屋子空旷,没有窗户。
她一眼就看到了屋子中间两个大箱子,合得严实,箱盖处贴了两张锁符。
她侧耳听了听,靠近,鞋子踩下去,没有声响。
低头,这才发现脚下的地面一层薄灰,显见是不常有人来往。
她提气,轻掠过去。
落在箱子两步远。
却是听得一阵嘶嘶响声,一股大力把她弹了回来。
李惜后退两步,顿住,仔细看了一会,才发现竟设有禁止,靠近不得。
她试探着伸出手,重新显现。
一个圆形的罩子,把箱子牢牢地罩在那里,只要她近前些,就会凸显出来,开始闪烁,再靠近些,也不知会做出何种反应。
她相信,只要她敢再靠近,那么,杨家人立刻会第一时间赶到。
她又退后一些,罩子渐消失。
她盯着那两口箱子,皱了眉头,怎么都不甘心。
“阴离兽!”
白恩的声音响起。
“什么?”
“这两口箱子外面包着是阴离兽的皮子,阴离兽皮能隔离灵气,里头应该是灵石一类的东西。”
白恩慢悠悠地。
这些东西,没有人比白恩要懂。
李惜一喜,应该就是了。
她歪着头,盯着面前的两个箱子,沉默不语……
终于,她捋了袖子,攥紧拳头,大力问前击去......
整个罩子瞬间光华大盛,沿着屋子向四周荡漾开去。
“不好!”
正在屋中静坐的杨老太爷蓦地睁开眼睛。
人己快速向外掠去。
杨老太爷站在屋子中央,空旷,寂静。
并没有人。
那两个箱子依旧在,严丝合缝,锁符依旧在。
他皱眉,走近,手一挥,
罩子显了出来,一阵轻闪,攸地消失。
杨老太爷伸手,锁符飞起,他大力掀开了其中一个盖子。
绿光大盛,一堆灵石,闪着幽幽的绿光,块块拳头般大,就像是一汪汪子绿水般地。
上品灵石。
这竟是一箱子上品木灵石。
成色极为纯正。
李惜屏住呼吸,腰间一动,是翠云。
小小的叶片正欢快地摇着,朝向箱子的方向。
李惜一把捂住,她感受到了手心痒酥酥的感觉,翠云挣扎着。
大半年来,从没见它这样有活力过。
她一直是蔫蔫的。
她心下有数。
这就是翠云洞的木原石了,翠云的“根”。
她安抚地摸了摸,塞了回去。
李惜盯着那两个箱子。
她该要庆幸:上品灵石寻常修士不能吸收,杨家有三个筑基修士。
不然,这箱子灵石恐怕早就.......
杨老太爷吁了一口气,又掀了另外一口箱盖查看,里头同样堆满了灵石,不过,成色稍逊,不如方才那一箱。
他伸手各抓了一块,攥在手中,微闭目......
四下寂静,只有他静静的端坐。
身后,那箱虚掩的箱盖处,一圈绿色光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了出来,迅速向一处飘去,越来越浓……
杨老太爷闭目,头顶有白色雾气丝丝飘出,脸色渐红润。
身后,绿雾正源源不断地飘出,有一棵绿色的豆芽隐约闪现,正要顺着飘过来,被什么一把捞了回去.......
一刻钟后,杨老太爷睁开眼睛,手一张,两块石头落地,灰白,纷纷散落。
他心情愉悦:又巩固了一层,这中品灵石就是好,估计再过个一段时日,他就能筑基大圆满,可以闭关准备结丹了。
他满意地抬脚,临走又望了一眼另外一个箱子:到时,有这箱子上品灵石囊助,他不愁结不了丹。
万丹阳竟守着如此宝不用,要是他,早结丹了。
他抬脚走去。
身后罩子重又出现。
屋子里重又恢复了寂静。
一个人影闪现,李惜愣愣地瞧着那两口箱子,都已重新盖上。
就是这种灵石。
与当日老爷子万正亮拿出来布阵的灵石一般。
上品灵石。
翠云洞下埋的竟然是上品灵石?
方才那一刻,李惜的头脑是空白的。
如此看来,这两箱子就是当日杨大舅他们从翠云洞带出的灵石了。
.....
腹内一阵涌动,
方才乘着杨老太爷打开禁制,她用隐身符接近那箱上品灵石,伸出了手........
杨老太爷再不走,她要崩不住了,丹田内正涌动不止。
瞧瞧密闭的屋门,干脆坐了下来。
一波又一波。
她全身放松,任由那股暖流在丹田中冲撞,渐趋平静.......
李惜睁开眼睛,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欢喜。
她内视。
丹田之内,那个光圈多了一层内圈,绿莹莹的光圈,闪闪发亮,已有筷子尖粗细。
再次瞧了一眼那两口箱子,她身子一晃,原地消失。
小雅正等得着急,坐立不安地,见她回来,忙扑上前。
“怎么样?”
李惜就三言两语地说了。
小雅就瞪了眼睛,一脸气愤:“果真?咱们得拿回来!”
李惜摇头,说了禁制的事。
小雅就一脸的沮丧:“都怪咱们太没用。”
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双目灰暗:“就这样便宜了他们?”
“那个,小雅!”
她顿了一顿,终于下定决心,拉过小雅的手,双目诚恳:“有件事,我要同你说.....”
“本来我想搬回来的,可是那杨老头就坐在那里,怕被发现,所以只能......”
097好人
本来,这个秘密她不打算说。
每个人都有秘密,尤其是修士,更是相互间都留有一手。
因为许多时候,这个秘密或许是致命的。
李惜为人本谨慎,尤其经了万家的事,她更是谨慎几分。
可是,面对小雅,那双纯净的眼睛,或许是万家唯一的幸存者,她觉得有必要交待一下。
“四姐姐,你能吸收上品灵石?”
小雅睁圆了眸子,果然是满满的惊奇。
“呃,那个小雅,我知道不好,毕竟这是万家的东西,可是我当时就想着不能便宜了这个杨家,所以就.....”
“啊,难道还便宜了他们家不成?姐姐,你都吸完了才好?可不能拉下。”
小雅急急地打断了她的话,连珠炮似地,一阵轻嚷。
又嘟了嘴:“便宜了这些贼。”
“小雅!”
李惜正想再说一句什么,外面有响动。
一个侍女站在院子里,却不进来。
小雅出去。
一会进来,手里是一叠子衣裳。
她啪地一下扔到了桌子上,衣裳滑落,两套刺绣精致的衣衫。
“给我们换洗的,说是晚上去见一见杨二老太太!”
小雅咕哝了一句。
“我不想去!有什么好见的,大姐姐.....”
小雅红了眼眶说。
“去!为什么不去?”
李惜眸子一闪。
她们到这已三日,除了那日的三舅母周美丽,所见的都是杨家小一辈。
这个杨二老太此时要见她们,她倒好奇这个失了女儿的老太太见她们又是想做什么?
杨春儿是杨二老太的亲女,万小朵的亲外祖。
两人穿戴整齐,跟着侍女一路往北。
一连穿过两条巷子,停在了一座乌门小院门口。
门口一个丫头见了她们,进去通报,
很快一个婆子出来,引了她们进去。
婆子掀了门帘:“小姐,她们来了。”
看着那个靠在大交椅上,一身青色衣裳的老妇人,李惜不免多看一眼。
身形微胖,脸孔黄白,两颊带着鲜艳的潮红。
她摆手制止婆子,抬眼打量两人,半日不吭声。
两人上前行礼。
“小姐,就是这两个孩子,她们前日就来了。听说是二房和三房的,和小朵儿是姊妹......”
婆子顿住,惊呼:“小姐!”
老太太一阵猛咳,咳得喘不过气来,拉风箱似地。
婆子一阵揉捏,方顺过来,只张着眼,不说话。
李惜和小雅两人对视一眼,眼里有着惊诧。
看来,这个二老太太是病得不轻。
两人没有吭声,就站在那里。
良久,一声长声:“作孽!”
老太太两行热泪流下,她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一时擦不净,索性丢了帕子,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哭声压抑,悲恸。
李惜还是第一次见一个老人哭成这样,这是发自肺腑,来自心底的悲鸣。
此时的杨二老太,全身青黑,塌了肩,完全是一个丧女的老妇人。
李惜听着小雅悄悄吸鼻子的声音,眨了眨眼。
这是唯一一个为万家真心哀悼的人,杨二老太太含混不清地唤着杨春儿与万小朵的名字。
恍惚间:
“我外祖最疼我了!”
万小朵抚着手上的花镯,扬着脖子,声音娇俏。
李惜一阵恍然。
是,她说得没错。
二老太太不是修士,她是一个普通的后宅妇人,生养了二个儿子一个女儿。与所有的外祖母一样,她对万小朵这个外孙女是疼爱备至,有什么好的,杨家姊妹有的,都会给万小朵留一份。
女儿和外孙女没了,她痛苦心,悲愤,却是无能为力。
她只能在躲在这里独自悼念她的爱女、外孙。
她呜呜咽咽哭了半日,终于抬头。
问了几句话,都是关于万小朵的。
然后,就挥手。
李惜和小雅两人低头退出了屋子。
“小姐!”
婆子追上来,摊开手,手心里两朵花儿。
紫白色的花瓣,粉黄的花蕊。
是万小朵脖子上的那种铃铛花。
“小姐身子不好,两位小小姐莫见笑。这是两朵花儿,小小姐拿着顽罢!以前朵儿小姐常放在袖子里,说是满袖都香。”
婆子说完,看着李惜,点头,见她伸手拿了,这才转身,回去了。
“四姐姐?”
小雅轻声。
李惜说:“走吧!”
她拉过小雅的手,把其中一朵花给了她。
“这花?”
小雅两手拈起,见花萼处平整,齐根折断,不能插戴。
“放在袖子里!”
李惜指点着。
“噢!”小雅依言放了进去,又抬袖闻了闻:“我好像不记得大姐姐身上有这香味?她也不喜欢熏香啊……”
“走了!”
李惜拉了她的手,往前走,转弯时,悄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屋子里寂静,只有蓝黑色的门帘微晃。
两人回到屋子里,关门。
两人相对无言,李惜从袖子里掏出那朵花儿,端详了一会,没看出什么来,凑到鼻子前闻一闻,一股极淡的幽香。
小雅看着她,忽然说。
“她是个好人!”
李惜点头:“嗯!”
“可是,四姐姐,接下来怎么办?”
小雅看着李惜:“咱们也不好再住下去,该见的都见了,”
她指的是那两箱灵石。
李惜摸着下巴,不语。
那处地方有禁止,似乎除了杨老太爷,别人破不了。
东西是定要带走的,就像小雅说的,不能便宜了他们。
李惜坐了下来。
她凝神,提笔,开始画符。
小雅自觉坐到外面台阶下。
院子里没有人,只有一个洒扫的仆人在那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落叶。
她盯着高高的院墙,发呆。
修仙人家的院子形同虚设,她不知道杨家筑这么高的院墙为何?
是防贼吗?
以前常听万小朵说杨家如何如何富裕,如今看来,就是一窝子贼,强盗。
唯一的一个好人,大概就是今日那个老太太吧?
哭成那样,她听了都伤心,要不是四姐姐嘱咐过她,她真想告诉她,杨大舅送给万小朵的青儿是罪魁祸首,就是它带杨家人找到了翠云洞,杨大舅肯定知道万小朵的下落.......
她又从袖子里摸出那朵花:杨家的东西。
她捏了花儿在手,一使劲,一片花瓣扯了下来。
如果万小朵知道,她的舅家是这样的人家,以她的脾气,不知要怎样的伤心。
小雅抱紧了臂膀,稚嫩的脸上是浓浓的恨意,转瞬即逝。
屋内,李惜正奋笔,桌子上已经摊了5张符画。
一张青藤符,一张龟遁符,两张土遁符。
她眸子里闪过暗光。
成败在此一举。
098好孩子
她打开屋门。
台阶上的小雅不见了。
她大惊,四下一望。
“小雅!”
她叫!
空旷,院子里无人。
门关着。
她快步向院子外边跑去。
风声呼啸,只有三两个仆人。
转身回到屋子。
“小雅!”
万小雅正坐在地上,看着她!
“你到哪里去了?”
小雅脸色怪异,李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小青!”
碧绿的身子,额上一颗红色的肉瘤,正是万小朵那条小青蛇。
......
原来方才小雅在外边坐着,听到屋后有声响,靠近了,就看见一条青蛇正从墙外爬进来。
她觉得熟悉,近前一瞧,果然是万小朵的那条小青蛇,只是似乎大了不少。
她吃惊,想到李惜先前说的话,下意识地就想跑,却发现它很温和,跟着她,并不攻击。
一直跟到了屋子里,也不走。
小雅说罢,一指:“你瞧!”
果见小青蛇懒洋洋地盘在那里,不时伸一下鲜红的舌头。
两人盯着不断扭动的小青蛇,面面相觑。
这条青蛇现在应该是跟着杨大舅,不懂它怎么会独自来到这里?
李惜试着探出手,刚一接近,那蛇就爬了过来,李惜手一颤,忍住浑身不适,让它绕上来,很快巴在她腕上就不动了。
李惜心中一动。
她伸手从袖子里慢慢抽出了一朵花,放到了桌上。
看着巴在花瓣旁不动,异常温顺的青蛇,李惜转动着眼珠子。
两人恍然。
外面有声响。
李惜推开窗户,一个人正站在院子里,大步走过来,直接伸手推门。
杨大舅!
李惜一眼认出来,一直未露面的杨大舅此时出现在这里,又直接冲向她们的住处。
两人忙蹲下,李惜果断捏碎了手中的土隐符。
杨大舅进得屋子,目光四下一扫,见空旷,咦了一声。
他明明未见有人出去,人呢?
.....
李惜在屋子里重新出现。
她看了一眼那两个箱子,扬手,巨大的冰球击了出去,罩子闪烁不止。
她屏息,手里捏了一张网符,五阶的网符,上回那个青衣修士给的,刚刚绘制成功。
托那些木灵石的福,她现在已能够绘制五阶以上符画。
只不知道效果如何?她又备了二张青藤符。
杨老太爷来得很快。
他衣袖带风,落地。
李惜劈手一张网符就扔了出去。
杨老太爷下意识地就出手一掌拍去,却是被满头满脑兜了个结实。
挣扎间,他身子一轻,已被李惜甩起,准确地砸向了那个依旧闪烁的护罩,同时,硕大的冰球呼啸着向杨老太爷砸过去。
“噼啪!”一声巨响。
杨老太爷击出的那一拳有一半砸在了护罩上,护罩轰然消散。
成了。
说时迟那时快,李惜手中青藤飞出,飞快卷了箱子,原地一晃,连箱带人就消失了。
杨太爷气急败坏地扯开身上的网,才发现箱子不见了。
他脸色发青,一拳头砸落,地上尘土飞扬,一个大坑凹现。
外面人跑进来:“爹!”
杨大舅看着杨老太爷,吃惊。
“你来作为什么?怎么办事的?”
杨老太爷仪态全无,眼睛赤红,须发贲张。
灵石,眼睁睁地从他眼皮子底下丢了,他心如刀绞,一腔子怒火全冲着杨大舅去了。
那个丫头!
狠!
护罩是他的独门灵气罩,唯有他自己能解开。
她竟然引自己去砸开了护罩。
他目光凌厉。
只是四下空旷,那里有人影?
“追!”
杨老太爷疾射出门,升至半空,目光如电,神识全开....却四下空旷,不见有人。
杨大舅放出了一条青蛇,与小青一般无二。
他托在掌心,向上抛起,青蛇升空,在空中一阵盘璇,就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快!”
两人急追。
.....
一处山坳里,小雅跟着李惜一起钻了出来。
她抖落满头的泥土,四下张望:“这是哪儿?”
方才李惜二话不说,就拉了她走了。
“这里,我也不知道,应该已经离开杨家了。”
李惜眺望了一下。
茫茫青山。
这新画的的土遁符着实好用不少,竟然能遁这么远,看样子应该远离杨家了。
她呼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同时,放出了黑曜。
黑曜撒开蹄子四下跑了一圈,警惕地瞧一瞧周围。
“小雅,你看。”
李惜开了箱子。
“木灵石?”
小雅叫一声。
上品灵石,她自是认得。
“这是咱们家的?”
得到确认,她的嘴唇抖了抖:“杨家.......”
李惜重新盖好盖子:“小雅,你收好!”
她示意小雅掏出储物袋子,准备收了。
“四姐姐。”小雅忙推辞:“你收着。”
“这是万家的东西,咱们拿回来了,你要好好保存。”
李惜看着小雅说。
两箱子灵石,都是成色极好的灵石。
李惜粗略估算了一下,大约有300多块中品灵石,上品灵石,之前被她吸掉了部分,现在大约还有100来块。
小雅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四姐姐,你收着吧!你不是说翠云需要它么?就这样,咱们把它种活。翠云是咱们万家的宝贝,爹爹他们宁愿每年出去做任务赚灵石,都没有动它,咱们也不能动它。”
小雅说。
她的眸子晶亮。
“再说,如今我又用不了,这么多灵石,你也知道我可能护不住。咱们把翠云给种活了,我己经四级了,可以吸取它的灵气了。如今我在宗门,修炼资源不愁,我倒担心你呢。四姐姐,你一人在外,无依无靠的。”
看着小雅那清澈的目光,李惜觉得自己的心被猛地撞击了一下。
她两世为人,自以为看透人心,凡是都先入为主,见人都防三分,自然也难免多为自己打算一点。
现在,在小雅面前,她真切地感到无地自容这几个字。
自到了这里,见了太多为了财而不顾亲情,友情,各种算计,阴谋、阳谋齐上。
杨家为了灵石而算计,连至亲都不顾;平三姑被队友釜底抽薪,死无其所......
可是,这一切,在小雅面前,李惜忽然发觉,原来人心并不是都是恶的,这世间真的不乏有小雅这样单纯,美好的好孩子。
“雅儿,走吧。”
李惜垂下眸子,掩饰住了满腔情绪,揽过小雅的肩膀:“咱们回去。姐姐答应你,回去好好赚灵石。上品灵石你不能用,下品灵石定是可以的,可不许再推。”
“嗯!”
小雅点头,也伸手环住李惜。
忽然咦了一声:“它怎么在这儿?”
小雅袖内掉出一条小青蛇,正扭头摆尾,重新要攀上来。
额上那颗红色的肉瘤一阵闪烁。
不好!
李惜拎出一双靴子:“抱紧我。”
她贯注灵力,靴子一阵闪,一条青色的影子飞快巴了上去。
一道光影,两人再次消失在原地。
几息后,天际两道黑影,落到了她们方才所站的地方。
杨老太爷和杨大舅四顾,树影摇曳,没有人。
子蛇不见了。
杨大舅摸了摸蠢蠢的欲动的母蛇。
目光晦暗:她们定然是回了碧羽门。
099担子
山门下,李惜看了一眼身后,碧空如冼,一目了然。
“小雅不要回去了,和四姐姐一起住吧?”
李惜试探着问。
她们此番来杨家,已经是错过了碧羽门的飞舟,李惜直接送了小雅到山脚。
杨家失了这一笔横财,想来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得要追到碧羽门去。
李惜有些担心小雅。
“姐姐,我还是留在山上好了,我现在跟常娟师父学习,她对我很好。你知道的,我正在跟她学习御植术。放心吧!这可是碧羽门,谅他们不敢造次的。”
小雅却是一脸的淡定。
李惜无言。
好吧,是她忧虑过头了,总觉得小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心,却忘了,小雅怎么说也是宗门弟子,杨家再猖狂,总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况且,人家有典籍,有功法,哪里像自己,全是野路子。确实,小雅跟着自己,不能学到什么。
她就摸了摸小雅的肩头:“你自己要小心些,别一个人独自下山,凡事都留个心眼,平日里也多和其它师兄妹一起,尽量不要下落单......”
她一一嘱咐着。
“嗯,知道啦!姐姐,你也加油,碧青长老听说就要回来了。”
小雅乖乖点头,接着又给她打气。
李惜一愣。
7级符画师,常碧青?
这个符画界如雷贯耳的名字,她自是知道的。
万重俊说起这个常碧青是一脸钦慕与向往。
常碧青在云洲大陆是符画界当之无愧的泰斗。
碧羽门也因为她而成功跻身于四大宗门之一。
她的符画已是一符难求。
迄今为止,云洲大陆除了常碧青,连五级的符画师都鲜有听说。
不过,她知道两人。
上次那个赠图的青衣修士,能画出五级的土遁符。
还有一个是万重俊的师父,她的师公。但杳无音讯,连万重俊都不知道他的行踪,更别说提李惜了。
这样的人,不是她李惜想见就见的。
虽然,她现在已经能够画出五阶的符画。
但她连一级符画师都未曾认定过。
符画师排名榜上没有她的名字。
早听万重星提过,云洲大陆有个排名榜,凡金丹修为以上,就能入上清门紫光阁的排行石。
凭此判定各宗的排序与地位。
千年以来,四大宗门的排序一直未曾打破过。
上清门、百炼宗、玉虚宫、无为派。
百炼宗覆灭后,碧羽门脱颖而出,成为四大宗门中的第四。
而碧羽门之所以在十数个二流宗门之中胜出,全因常碧青成为7级符画师,补上了碧羽门元婴级的空白。
白恩说这些的时候,声音里有着一丝落寞:他专心苦修,一心要为百炼宗多争取一个元婴真人,赶上上清门,并进而晋级元婴中期、后期......在排行榜上成为第一大门,为百炼宗获得无境那座山脉的使用权。
符画与丹药都是众修士不可或缺的辅助之物。
而这两者出众的实属凤毛麟角。
所以6级以上符画师和丹师就可以进入紫光阁排行榜,为门派占据一席之地。
而这个符画师和丹师的认定要参加每五年一次的紫光阁举行的定级会......
李惜掐指算算,还有一年的时间。
她暗暗给自己打气。
自跟万重俊学习符画以来,李惜渐知这行的高深、博大。
一句话,没有领路人,不知要走多少弯路。
如她,先前把土遁符画成土隐符一般。
她曾仔细对照过两张图,发现其实两张符图是一样的。只是细微之处的笔触改变,最后就完全不同。
所谓“谬以毫厘,差之千里”说得不外乎就是如此了。
其中的奥妙,只有亲历了才知。
所以,符画,于李惜来说,不是那该死的成功率,而是符图的制作,即符图的演算方法。
她目前手上只二十来种符图,是万重俊留下的。
从万家庄离开的时候,她在万重俊的书房找到了这本符图。里面有许多是先前他已经教过她的。
原来并不多啊。
万重俊那些三级的符画,不少是从一级、二级演变过来的。
万重俊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
可惜,还没有来得及教会李惜,就......
这大半年来,李惜自己磕磕碰碰,摸索了许多,其中的艰难,种种绞尽脑汁,只有她自己知晓。
还是需要名师指点啊。
常碧青,无疑是最合适的人。
能够修炼到7级的符画师,定然在这方面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以及心得的。
李惜也知道,在这个世界,是讲究师带徒,徒带孙的,一代一代传下去,轻易不传外人。
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修仙界面,能够脱颖而出,哪一个不是人精?
自然,除去像白恩小朋友这般“小白”的。
李惜摸摸自己身边的那只,都到元婴了,让人偷袭,真是亏大了啊。
李惜甩一甩头,暂时不想。
她把一个灵石袋给了小雅。
小雅打开,又塞回:“用不了那么多,真的,姐姐你自己留着。”
袋子里是500块下品灵石。
“小雅,你看,这些灵石你用得着,门派里份例不多,我怕你不够。多留点防身是必须的。我这里不是有吗?这么大一笔。你放心啦。”
李惜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操心的家长,送孩子去学习,生怕她的生活费不够,又怕她浪费了,真是左右为难。
原本她是想给1000的,想想,还是少一点,不如每月给她送一次好了。
毕竟,小雅还小,怕她一个把持不住,不好好修炼,自己岂不是耽误了她?
她第一次感觉到肩上担子的沉重。
李惜原本就不是一个喜欢揽事的人,她不喜有负担,今朝有酒今朝醉,哪里管这许多?
可是一朝到了这里,李家出事,万家又......
眼下,万家可能就剩下她和小雅两个。她为长,自然得负起责任。看着小雅那依赖的眼神,她挺了挺胸脯,给自己打气。
她觉得自己此时成了一个守财奴,守着一大笔银子,不能用?
万家宁愿举家外出赚取灵石,也不动用这批灵石,定是为了万家的未来。人家几辈子积存下来的东西,是属于整个万家的,她先前已经取用了一部分,剩下的说什么都不能再挪用。
与小雅依依分别后。
李惜往回赶。
100不然,还有什么乐趣
远远地望到了院门,黑曜早撒开腿一路奔了过去。
李惜进了院子:“老杨头!”
她叫。
屋子里没人。
只有炉灶里暗红的炭火在明明灭灭闪烁。
李惜就往后院去。
一眼发现屋檐下一圈堆着大块的乌黑的铁块,整齐码成一堆。
她侧耳听了听,没有动静,老杨头确实不在,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她径直回到自己屋子里,推开门,只见窗户紧闭,屋里也是一股子怪味。
这个老杨头,她明明走的时候,说过叫他不时通通风的。
她挽了袖子,开了窗户,
瞧了一会,转到屋后。
后面是整块的岩石,褐白色,裸落在那里。她目测了一下,约有三四丈宽。
李惜唤过黑曜,叫它到前院去守着。
这才掏出了一张爆裂符,一阵乱石飞溅,坚硬的岩石被轰出了一个丈深的长洞。
一阵闷响发出。
李惜看看飞落的两张隔音符,抽抽嘴角:这隔音符的效果被这乱石一通轰,效果大打折扣,瞬间破成筛子。
不过,还好,爆炸声也小了近一半。
好在,老杨头性格孤僻,这里离庄子远,附近本没有邻居。
李惜飞快清理了一下,顾不得里头还有崩落的碎石,她搬出了那两箱子的灵石,码好。
手中一动,飞快在四个角落都布下幻符,又在箱子上面罩了一张龟遁符,咬破手指,滴落指尖血,一阵红光闪过,一个网状的罩子罩住了两口箱子。
这还是同杨老太爷学的,灵气罩她是做不了,但在符画中加入符画师的血,能大大加固龟遁符的效力,一旦受激,且在百米内能感应到。
这才封好洞口,连贴了两张锁符。
“黑曜!”
她叫。
“以后你就睡在这里。”
她指点着。
洞口略凹进去,她思量着做个狗窝,这样倒更好些。
这可是一笔巨款,要是让人知道,包括老杨头,都会眼红的吧?
唯有让黑曜日夜守护着它,她才能放心些。
等她找到更好的地方,再挪一挪。
她细心清理干净地上的碎石,回到屋子里。
这才搬出了翠云,小心地埋入三块木灵石。
“忽忽忽!”
看着欢快地颤抖着的叶片,李惜伸出手拨了一下。
柔嫩的叶片这会没有躲开,而是顿在那里。
“咦!”
李惜又拨了一下。
这小东西看着青翠了不少。
院子门开了。
老杨头抱着一大捆木头进来。
她迎了出去。
“你去哪儿了?”
“你升级了?”
老杨头看着她,眼里有着赞赏。
“是!”
她吸收了那些上品灵石,已晋升到了3级。
老杨头没有多问。
看着老杨头抽出来的一柄铲子,李惜眨了眨眼。
“谁家这么奢侈,一把挖土的铲子也要这般折腾?难不成去挖宝啊?”
她调侃道。
“不知道。反正人家出灵石,咱们出货,不问用处,这是规矩。”
老杨头闷声。
“快些,要500把呢!”
“哦!”
李惜看着这把铲子,通体乌黑,铲头处隐隐发亮。
她拎起,发力,“扑”地一声,铲子轻易就嵌进了一旁的大石,犹如切瓜菜般。
“好锋利啊!”
李惜咋舌。
她看着老杨头:“还不够么?”
“嗯。”
老杨头脸上洋溢着笑容:“喏,你试试这个?”
他弯腰搬出一块灰褐色的大石头,放在脚下,单手拎起铲子,发力,“嘿”地一声,却是迸溅起一串火花。
褐色的石面只是留下一道白色的划痕,铲子滑向一边,发出当啷一声响。
李惜蹲下。
这是一块不知什么材质的矿石。
表面灰褐色,有着斜斜的纹理,一缕一缕地集结在一起。
她试着用手去抱,却异常沉重。
“这是?”
“客人拿来的试石!”
老杨头一摊手。
“我试过许多材质,就这沙金石不会崩口。但是,加上灵力,也只是入得寸许。所以还需要在上面特别加持。你看?”
李惜摸着那冷硬光滑的石面,转动着眼珠。
这石头明显坚硬,要想顺利切进去,光靠加持符画是不够的,最好这刀刃处要特别坚硬,加一层子材料。
“我这符画加进去,也只是加大它的力度和速度,用久了,照样磨损严重,只会一次比一次钝。”
“还有没有比沙金石更硬的东西?比如.......”
“没有。”
老杨头摇头。
他找遍了能想到的材料。
“那,这块石头又是如何劈下来的?”
李惜指着脚下这块,断口整齐,切面光滑,分明是用利刃切下来的。
老杨头也发现了。
“你看,咱们还得问一问,只要找到这种材料,不用多,就用在铲子的刀刃处,再加符画加持,如此才能事半功倍。”
李惜与老杨头商量。
“这样啊?”
老杨头沉吟着。
李惜见他似乎犹豫,就提了一旁的铲子,进屋开始刻画了起来。
她一口气刻完,暗光一闪,成了。
她如今的丹田粗壮了不少,速度也快了些。
然后,她提了铲子,重新递给老杨头。
老杨头提起来,用力顿下去。
“扑”地一声,铲子没入一小块,他大喜,再发一次力,又没入寸许。
一连四次,才切割完边缘一块。
提了铲子,见刀刃上已有磨痕。
“您瞧,这样的铲子,只能用几次。”
李惜摊一摊手。
“好吧,可是我不知道对方是谁,都是到时只管来收货的。”老杨头为难。
李惜拍手:“你要么再等一等,让他来决定,要么就把这些都打造成铲子,只是,这样一来,你只能做一次生意了,接下来,就是不断地修复,你不保证后期的修复么?”
老杨头皱起了脸,这许多铲子,他得一把一把地修复,要到什么时候?
“哐啷!”
他扔下了铲子:“我再去找一找,还有什么合适的?等,也是白搭。”
他弯腰捡起地上削下来的那块灰褐色的石头,揣在怀里,向外走了两步,又回头。
“丫头,走,咱们先去吃顿好的。”
一会,两人坐在屋内,炉旁支了一张小桌子,各坐一边。
李惜看着老杨头从荷叶包里撕了大块的肉,又用嘴舔手指,笑着说:“老杨头,你都要筑基了,到时再不用吃这些东西了。你这么喜欢吃肉,可如何是好?”
老杨头最爱吃熏肉,还有酒,不用多,两小杯,每日里必喝的。
对于喜欢美食的人,辟谷,应该是一件十分不爽的事情。
老杨头斜了眼睛,哈哈一笑。
他托着手中的肉块,说:“筑基了照样可以吃。谁说不能吃了?我告诉你,那都是那些人自己折腾出来的。我嘛,照样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哈哈!不然,这人还有什么乐趣?”
他摇头晃脑。
此番生意做成,他就可以闭关,好好冲击,准备筑基。
李惜已经把那颗筑基丹给了他,他欢喜得什么似地。
差点拉着李惜的手叫姑奶奶了。
101合作愉快
李惜瞪着面前的一堆密密麻麻的蜂窝状的东西。
老杨头捡了起来,抖了一抖,下面一片黑黑的东西瞬间闪开。
李惜头皮禁不住一阵发麻。
“这是噬金虫的老巢,你瞧,这都是好东西。”
两只眼睛发光的老杨头随手把那块东西给扔进储物袋里,低头继续向前。
李惜看着被老杨头一脚踩到泥土里去,挣扎了一下,又重新钻上来的数条长条状的虫子。有些像蜈蚣,又比它短。
她小心地避开。
实在想不出这种虫子专啃食石头为生,分泌出来的唾液能迅速消融最坚硬的石头。
它们每日回到巢穴里,睡觉的时候,仍旧会分泌这种口水,滴在他们的巢穴里,很快凝结,久而久之,巢穴里边就形成一片片坚硬无比的硬壳状的东西。留在泥土里,四周的岩石泥土东西早就被消融,只是剩下这一层壳子,坚硬无比,扔在地上,铿锵有声。
老杨头动了一夜的脑子,天明的时候,终于拉着李惜说,找到了。
就是大巴山腹地这种虫子。
因为所需要的量多,李惜被拉着一起寻找。
不,还有黑曜。
白恩趴在黑曜的背上,在看过老杨头给出的样品后,也开始在林子中找了起来。
然而,并不好找,李惜寻了半日,也只是找到一个。
倒是黑曜,速度很快,眼看它不时蹿回来,叼着一块,“哐”扔在地上,然后又跑了出去。
李惜也就放弃了,干脆坐在一块斜坡上,看着黑曜来回奔跑。
此处干燥,都是岩石。这种噬金虫喜欢生活在这里。
巢穴不是在树上,也不是在地上,而是埋在黄沙下的岩石里。
李惜不会像老杨头那样,能通过地上的痕迹辨识出它们的巢穴所在。
黑曜的鼻子此时倒是帮了大忙,它一路嗅过去,以嘴刨地,很快就掀出一个来。
尘土飞扬中,黑曜许是掀得过猛,迷了眼睛,正用爪子连连抓着眼睛。
白恩翘着尾巴左躲右闪。
李惜看着,嘴角展开一抹微笑。
难得这惬意的功夫。
这一年多来,东奔西走,绷着一条神经,连睡觉都不敢十分睡熟了。现在,心心念念的仇人得以重创,万家的那些灵石也拿回来了。原以为,就剩下自己一人独自前行,现在么.....
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地活着。
像老杨头,一人苦修多年,年已花甲,依旧执著自己的信念。
筑基,这是他毕生的信念,
眼看他迅速地游走,埋没在漫天沙土里。
想来是开心的吧?
还有白恩,身负门派大仇,即使委身一只普通的老鼠身上,照样绝地求生,不屈不挠。
是呵,每一个人都在努力。
她跳下去,也向着那边奔跑.....
老杨头看着面前十来个巢穴,脸上的皱纹全都舒展开来:“太好了!”
他说。
每一个巢穴能提炼出不少的材料。
看着老杨头终于在一把铲子上抹上了一层子亮闪闪的“保护层”后,李惜也露出了笑容。
“扑”地一声轻响,铲子轻易地插进去半寸。
“成了!”
老杨头提着铲子,吩咐:“抓紧时间,你帮我拉风箱,咱们得赶快了。”
交货时间是10日后,而他们之前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几乎花了一半时间在寻找材料上。
铲子改装完成了,整齐划一地排在院子里。
李惜正努力在一把铲子上刻着符画。
外面老杨头检查修整铲柄。
许是这桩生意大,老杨头一改一向不修边幅,秉承“好用就行!”的原则,也开始认真地修整那铲子柄,力争把它做得更圆润些。
李惜现在丹田可以隔天自然恢复。
她正努力完成最后20把。
500把,紧赶慢赶,完成了300把,老杨头说先交300。
到了日子,老杨头一早起来候着,那人却是没有来,老杨头就有些失落,在院子里走进走出。
李惜在窗前画了几张符后,也放下了笔,不时朝外边看一眼。
然后,她听到了脚步声。
一个汉子,一身簇新的衣裳,像个富家翁。
进来院子,一眼看到墙下堆放着的一排铲子。
他过去,拎起,单手一戳,叉子整个没入泥地里。
“用这个!”
老杨头奔出来,指着一旁的一块石头,正是那块试刀石。
汉子手中一抡,铲尖没入。
老杨头盯着他。
良久。
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不错。”
李惜撇嘴。
这人也是个人精,都这样了,那铲子整个刃口都没入了,才不错?她可是加持了大力符。
他他很快点了一下,看着老杨头:“还差200”
“您请!”
老杨头召唤一声,喊李惜捧了茶杯子来。
“你不知道,先前我们为了是这个铲子更加缝里,好用,就去了遥远的大巴山......”
老杨头唾沫横飞。
李惜诧异:这个老杨头,原来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竟这般能说,整个说成虽不是九死一生,却也是历尽艰险才找到这些材料。
“所以,这个一把铲子我们就花费了这个数!”
老杨头张开五指,鼓着眼睛,眼里都是诚恳。
“你想加价?”
对方很快就明白了意思。
“您看,这有一把,也是符合您的要求的。”老杨头回身,又拎出一把铲子,只是铲头上没有那层保护层。
他依法炮制,“嘿”一声,铲子照样能切进去,只是只有先前的三分之一。
汉子一时没有作声,看看两人,又瞧瞧先前那几把。
在两人企盼的目光中,终于一拍腿:“成,一把800,可不能再高了。”
两人忙点头。
“您喝茶!”李惜这回是自觉上前添水。
她笑眯眯地站立一旁,充当茶童的角色。
听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都是围绕着铲子说的。
她瞧着汉子,原想问一句:“这么多的铲子,拿来作什么?”
又咽了回去。
行规。
老杨头说的。
送走了汉子,李惜回到屋子里,见老杨头正在数灵石。
240块中品灵石。摊在桌子上,照亮了老杨头的眼睛,也亮了李惜的眼。
刨去成本80块中品灵石,净赚160块,还有剩下的200未付。
老杨头推过60块,眼睛里发光:“喏,给你!”
全是土属性的中品灵石。
李惜不客气地收了,心内有些雀跃。
这笔灵石,对于她来说,比窗户下埋着的那两箱子还要让人激动。
这是她自己赚来的,她用自己的所学钻了一笔不少的灵石。
“合作愉快!”
她笑吟吟地说了一句,就捧着灵石出门。
听得身后的关门声,她知道,老杨头定是也在数灵石了。
这老头,积攒了一辈子,定是攒下不少吧?
102合作愉快2
李惜瞪着面前的一堆密密麻麻的蜂窝状的东西。
老杨头捡了起来,抖了一抖,下面一片黑黑的东西瞬间闪开。
李惜头皮禁不住一阵发麻。
“这是噬金虫的老巢,你瞧,这都是好东西。”
两只眼睛发光的老杨头随手把那块东西给扔进储物袋里,低头继续向前。
李惜看着被老杨头一脚踩到泥土里去,挣扎了一下,又重新钻上来的数条长条状的虫子。有些像蜈蚣,又比它短。
她小心地避开。
实在想不出这种虫子专啃食石头为生,分泌出来的唾液能迅速消融最坚硬的石头。
它们每日回到巢穴里,睡觉的时候,仍旧会分泌这种口水,滴在他们的巢穴里,很快凝结,久而久之,巢穴里边就形成一片片坚硬无比的硬壳状的东西。留在泥土里,四周的岩石泥土东西早就被消融,只是剩下这一层壳子,坚硬无比,扔在地上,铿锵有声。
老杨头动了一夜的脑子,天明的时候,终于拉着李惜说,找到了。
就是大巴山腹地这种虫子。
因为所需要的量多,李惜被拉着一起寻找。
不,还有黑曜。
白恩趴在黑曜的背上,在看过老杨头给出的样品后,也开始在林子中找了起来。
然而,并不好找,李惜寻了半日,也只是找到一个。
倒是黑曜,速度很快,眼看它不时蹿回来,叼着一块,“哐”扔在地上,然后又跑了出去。
李惜也就放弃了,干脆坐在一块斜坡上,看着黑曜来回奔跑。
此处干燥,都是岩石。这种噬金虫喜欢生活在这里。
巢穴不是在树上,也不是在地上,而是埋在黄沙下的岩石里。
李惜不会像老杨头那样,能通过地上的痕迹辨识出它们的巢穴所在。
黑曜的鼻子此时倒是帮了大忙,它一路嗅过去,以嘴刨地,很快就掀出一个来。
尘土飞扬中,黑曜许是掀得过猛,迷了眼睛,正用爪子连连抓着眼睛。
白恩翘着尾巴左躲右闪。
李惜看着,嘴角展开一抹微笑。
难得这惬意的功夫。
这一年多来,东奔西走,绷着一条神经,连睡觉都不敢十分睡熟了。现在,心心念念的仇人得以重创,万家的那些灵石也拿回来了。原以为,就剩下自己一人独自前行,现在么.....
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地活着。
像老杨头,一人苦修多年,年已花甲,依旧执著自己的信念。
筑基,这是他毕生的信念,
眼看他迅速地游走,埋没在漫天沙土里。
想来是开心的吧?
还有白恩,身负门派大仇,即使委身一只普通的老鼠身上,照样绝地求生,不屈不挠。
是呵,每一个人都在努力。
她跳下去,也向着那边奔跑.....
老杨头看着面前十来个巢穴,脸上的皱纹全都舒展开来:“太好了!”
他说。
每一个巢穴能提炼出不少的材料。
看着老杨头终于在一把铲子上抹上了一层子亮闪闪的“保护层”后,李惜也露出了笑容。
“扑”地一声轻响,铲子轻易地插进去半寸。
“成了!”
老杨头提着铲子,吩咐:“抓紧时间,你帮我拉风箱,咱们得赶快了。”
交货时间是10日后,而他们之前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几乎花了一半时间在寻找材料上。
铲子改装完成了,整齐划一地排在院子里。
李惜正努力在一把铲子上刻着符画。
外面老杨头检查修整铲柄。
许是这桩生意大,老杨头一改一向不修边幅,秉承“好用就行!”的原则,也开始认真地修整那铲子柄,力争把它做得更圆润些。
李惜现在丹田可以隔天自然恢复。
她正努力完成最后20把。
500把,紧赶慢赶,完成了300把,老杨头说先交300。
到了日子,老杨头一早起来候着,那人却是没有来,老杨头就有些失落,在院子里走进走出。
李惜在窗前画了几张符后,也放下了笔,不时朝外边看一眼。
然后,她听到了脚步声。
一个汉子,一身簇新的衣裳,像个富家翁。
进来院子,一眼看到墙下堆放着的一排铲子。
他过去,拎起,单手一戳,叉子整个没入泥地里。
“用这个!”
老杨头奔出来,指着一旁的一块石头,正是那块试刀石。
汉子手中一抡,铲尖没入。
老杨头盯着他。
良久。
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不错。”
李惜撇嘴。
这人也是个人精,都这样了,那铲子整个刃口都没入了,才不错?她可是加持了大力符。
他他很快点了一下,看着老杨头:“还差200”
“您请!”
老杨头召唤一声,喊李惜捧了茶杯子来。
“你不知道,先前我们为了是这个铲子更加缝里,好用,就去了遥远的大巴山......”
老杨头唾沫横飞。
李惜诧异:这个老杨头,原来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竟这般能说,整个说成虽不是九死一生,却也是历尽艰险才找到这些材料。
“所以,这个一把铲子我们就花费了这个数!”
老杨头张开五指,鼓着眼睛,眼里都是诚恳。
“你想加价?”
对方很快就明白了意思。
“您看,这有一把,也是符合您的要求的。”老杨头回身,又拎出一把铲子,只是铲头上没有那层保护层。
他依法炮制,“嘿”一声,铲子照样能切进去,只是只有先前的三分之一。
汉子一时没有作声,看看两人,又瞧瞧先前那几把。
在两人企盼的目光中,终于一拍腿:“成,一把800,可不能再高了。”
两人忙点头。
“您喝茶!”李惜这回是自觉上前添水。
她笑眯眯地站立一旁,充当茶童的角色。
听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都是围绕着铲子说的。
她瞧着汉子,原想问一句:“这么多的铲子,拿来作什么?”
又咽了回去。
行规。
老杨头说的。
送走了汉子,李惜回到屋子里,见老杨头正在数灵石。
240块中品灵石。摊在桌子上,照亮了老杨头的眼睛,也亮了李惜的眼。
刨去成本80块中品灵石,净赚160块,还有剩下的200未付。
老杨头推过60块,眼睛里发光:“喏,给你!”
全是土属性的中品灵石。
李惜不客气地收了,心内有些雀跃。
这笔灵石,对于她来说,比窗户下埋着的那两箱子还要让人激动。
这是她自己赚来的,她用自己的所学钻了一笔不少的灵石。
“合作愉快!”
她笑吟吟地说了一句,就捧着灵石出门。
听得身后的关门声,她知道,老杨头定是也在数灵石了。
这老头,积攒了一辈子,定是攒下不少吧?
103你买的符纸在那边
李惜揣着60块灵石,欢喜地回到屋子里。
她转了两个圈,眉眼飞扬。
然后坐下来,细细地翻看掌中莹莹发光的灵石,爱不释手,一遍又一遍。
黑曜伸着舌头,看着她,黑红的舌头哈哈地抖动着,不明白她怎么这么开心。
李惜可不管,很是乐呵了一会。
李惜从当中取出了10块,掂了掂,又放了回去,重新挑出2块,把剩余的58块灵石全收了起来。
她得弥补上回那些上品灵石。
她吸了一多半的灵石,全是上品灵石。
她得把这个窟窿给填回去。
她再喜欢灵石,也不能再动万家这两箱子灵石。
借的,前面的就算是她借的。
她现在要抓紧赚灵石,存灵石,争取早日补上这个窟窿。
这段时日,发生了许多事情。
先是重创灰衣人,告慰李家爹娘的在天之灵;再是万家的灵石失而复得。
翠云现在叶片挺立,逐渐鲜嫩起来。相信假以时日,会很快恢复生机的。
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呢.....
她精神抖擞,开始收拾起桌上的东西,拉开抽屉,看到几罐颜料,码在角落。
好久没画过画了。
找了半日,却没有找到相应的画纸,她摊开了一张没有裁开的符纸。
提了笔,踌躇半晌,却不知道,该画什么?
自离开万家后,李惜就没认真地画过画。
她全幅的心神都投在符画上。
灵石,灵石,赚灵石。
她像上足了发条的钟一样,每天睁眼就是今日一天的安排,怎么把符画变成灵石
已经很久没有安安静静地坐着画一幅画了。
今日,也算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
她看着黄色的符纸,吸了一口气,提笔......
上色......
一株碧绿的植物,翠**滴,通身煜煜发光。
每一张叶子都绿得发亮,鲜活。
李惜用笔一点一点地晕染这层层外放的光圈,然后在光圈外围,开始勾勒。
她一个一个地画着,缓慢而细腻,老成持重的万瑞安;娇憨可爱的万小雅;团团脸的万瑞海;臭屁傲骄的万小朵......一个个都显现了出来。
团团围坐,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一连画了五六日,李惜才把这幅画画好,她向老扬头要来木条,叮叮当当地开始动手做框。
又刷了米浆,裱好,她把这幅画挂在了墙上。
板壁因为年月久,已呈灰黑色。
黄色的方框挂在墙上,李惜仰头看了一会,又摘下来,在木框上面刷了一层白色的颜料。
画就挂在床对面的墙壁上,她只要一仰头就能看到。
一棵绿色的植物,四周团团围坐着一圈小豆丁,各个脸上笑容满满。
李惜把他们都画成了千篇一律的笑容。
看着看着,眼里有了点湿意,她吸了吸鼻子,又笑一笑。
抬头看看外面,眼光灿烂,阿墨攀在墙头柴垛上晒太阳,它好得很快,毛色在阳光下发亮。
有叮叮声传出来。
“老杨头!”
她叫,走了出去。
敞开的窗户里,老杨头正用力敲打,火花四溅,炉火熊熊。
李惜看着那不时蹿起的红中带蓝的火苗,心下羡慕:这是丹火。
老杨头有火灵根,炼器的时候,常常会加入自己的丹火加以炼。
眼看着各种坚硬冷厉的材料在他手下被打磨成各式各样的器具,或圆或方,或大或小。
她打心底里钦叹。
老杨头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炼器大师,至少在李惜看来是这样的。
他能用各种垃圾的原材料,打制出精巧有用的东西。
找他做东西的大都是散修,本没有多少积蓄,拿来的材料也是五花八门,有时甚至许多是“回炉再造”的东西。
老杨头更多时候是赚点辛苦费,就是加工费。
这个赚不了多少灵石。
所以,这次,能得到这么大一笔生意,他是相当重视的。
为了赶工期,这段时日,酒也不怎么喝了,日夜叮叮当当地在炉房打造。
只想着早一点完成。
李惜抿嘴,她也该干活了。
蒋大鹏曾经找过她。
他说,有人要招募一名符画师。
“你的符画这么好,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
蒋大鹏抬高了眉,一脸灿烂。
那家给出的条件优厚,每年三十块中品灵石,但招募条件也苛刻,要3级符画师。
蒋大鹏现在对李惜是别提有多亲近了。
“我觉得,你肯定行。凭你的实力,凭我的关系,我能说服他。”
他这么对李惜说。
每次下山,他都要来寻李惜,说一会话。
刚找到这里的时候,他一脸嫌弃地对李惜说:“你就住这里啊?太脏了!太乱了!”
李惜微笑:“小雅,还好吧?”
“好!有我罩着,放心!”
他一拍胸脯,豪气干云。
李惜就真诚地谢过他,虽然知道两人并不在一个峰。
“你去么?”
蒋大鹏再次确认。
“去!”
李惜自然要去。
每年30灵石的诱惑,也是一笔收入。
现在只要有灵石赚,她都去。
而且就这家符画的需求,她还想扩大生意,倒时,有没有其它的家族需要的?
“老杨头,我出去一下。阿墨我也带去了。”
李惜喊了一声。
老杨头应了一声,依旧卖力捶打。
这些生胚得捶熟了。这么多,他得日夜加紧干。
李惜就回屋,阿墨跳了下来,很快钻进了袋子里。
黑曜咆哮了一会,也就相安无事。
黑曜这家伙,每次都那么别扭。
李惜就在腿上拍了一张飞行符,很快就走了。
到了铺子里,却是发觉那些符纸都卖得差不多了,高级的符纸就没见着。
一问,才知道,近来符纸卖得快,这都快接不上了。
“紫光阁的符画大比不是还有一年吗?这次怎么提早了?”
李惜正犹豫,是否也多买一点。就听到一个刚迈进来的中年修士问。
李惜就竖了耳朵。
奈何老板也不知道,只是挥一挥手:“原来是这样啊?这个我也不晓得,好像听他们这么说过。我说,你还要吧?过两日,就这些也不定有的,抢手呢。”
那人一听,忙说:“要,这些我都要了。”
他一指架子上的半刀符纸,伸手。
却见那半刀符纸已被人抢先抱起,他转头。
见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笑眯眯地:“掌柜的,这些我要了。”
掌柜的:“好!300块灵石。”
那人发急:“小丫头,你知道这些纸是作什么的?快些给我。你去那边买纸。”
他指着对面的纸铺子说。
一边说,一边就伸了手过来拿。
李惜看着掌柜:“喏,300灵石。”
她身子一转,避开那人的手,把300下品灵石放在了柜台上,抬脚就向外走。
一边用眼角余光觑着那人。
果然,那人怎肯罢休?
身子一晃,就欺身上前,抓了过来。
104散修难为
李惜早有准备,身子灵巧一闪,回头怒视,真是岂有此理。说动手就动手,真看自己是小孩好欺负。
那人抓了个空,“咦”了一声,伸开了双手,拦下李惜,不语,仔细打量着,发现李惜腰间挂着一个储物袋,黄白色,散拼的,是散修常用的那种。旁边还吊着一个花布袋子。
目光一凝,再瞧李惜一身普通的碎花棉衣,阔腿裤子。头上没有任何发饰,连耳饰都无。
脸上倒是白净,乌黑的眉毛,正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瞪着自己。
这功夫,掌柜的已经跑出来:“这是怎么说的?二位让一让,这样,一人一半,可好?”
掌柜和两人也是老相识了,想着和稀泥,把这事平了。
李惜正要说话。
“不行,全给我。”
那人一昂头,伸手:“好个没有规矩的野丫头,今日我就替你家大人好好管教一下。有娘生,没娘教的野丫头。”
再次确定了李惜没有什么背景后,他再无犹豫,开口就骂。
李惜冷声:“掌柜,告辞!”
手中符纸一拍,已是入了腰间储物袋。
抬脚往外走。
那人恼羞成怒,双手一抡,带着凌厉的风声,抓向李惜的腰间。
“别!”
掌柜的忙出声。
“呼”地一声,那人怪叫了一声,一条黑影从李惜腰上突现,一口咬住对方收势不及的手,霎时就把他扑倒在地,吼声震天。
他呻吟着,不敢看头顶那大张着的嘴,另一只手就去腰间掏符画。
“你敢?”
一声喝斥,李惜双手叉腰:“看看是你的符画快,还是它的牙快?”
黑曜方才要不是李惜及时喝住,恐怕早一口咬断他的胳膊。
她立眉竖眼,一幅凶恶样。
这人忒可恶,不吓他一下不行。
那人果然僵住。
感觉到黑曜那粗糙的舌头在自己手背上摩擦了一下,一哆嗦。
整只手臂都是热烘烘的涎水。
他睁着眼睛,明白她说的不是玩笑话。
“哎呀!”
一旁的掌柜适时上前,不停拱手作揖:“两位,两位手下留情,别动手。小老儿可是当不起。千万,千万和气。这样,先起来?”
他看着李惜:“我这就去里头屋里再找一找,应该还有存货。”
那人就瞪着掌柜:“你不早说?”
他身子一动,黑曜喉咙里低吼了一声,他手中一痛,忙扭过头,看向李惜,眼里有着乞求。
李惜撇开眼,抬脚向外走去,出了门槛,一声呼哨,黑曜松了口,向后一跳,消失在门外。
那人在掌柜的搀扶下,惊魂未定地爬起来,先拍了好一会儿莫须有的土,方才瞧着外面:“这......人是谁?怎么我先前竟没瞧过?”
掌柜的瞧瞧他,见他目光转动,就斟酌着说:“我也不清楚,她也是个符画师,今日应该是给她师傅买的,不然,能用这么多?你可别....她手里可是有4级符画的,你可别惹她。不然,她一个小丫头,哪里有这般凶狠的妖兽?”
那人听掌柜的这般说,也就打消了念头,不耐烦地:“说什么呢?行了,你快去把符纸找来,等着用呢!”
“哎,这就去!”
掌柜的忙答应,一边就往里头去了。
临进门时,摇头:这三猴子,生性狡诈,仗着林家,欺负外来散修,自是家常便饭。这个小丫头,也算是自己的老顾客了。每次来这里都是彬彬有礼,很是懂事的一个孩子。自己说不得要护她一护,打消这个三猴子的念头才好。
.......
李惜这里一路出了镇,往家里赶。
黑曜跟在后面,跟着她跑。
她想通了,还是把黑曜放出来吧,这一路偏僻,免得再碰上不长眼的东西,真是烦。
黑曜跑得像条普通的大黑狗,忽左忽右地。
一人一狗,进了院子,“忽”地一下,阿墨也蹦了出来。
跳到前头断墙上,举着前爪。
李惜安慰它:“不好意思,下回再打听。”
它歪了头,不吭声了。”
“回来了!今儿这么早?”
老杨头单手擎着一把铲子:“还有20把,你这几日能弄好么?”
李惜边往屋子里走:“怎么?来催了?”
“是,说是提前10天,又给加了灵石!”
老杨头声音扬起,有着喜悦。
“好!”
李惜答应下来。
“那个老杨头,问你个事儿。”
李惜三言两语把方才与那人的冲突说了一遍,末了,看着老杨头:“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她人地生疏,如今与老杨头一处住着,今日那人那么横,怕不小心给老杨头惹了不该惹的麻烦,牵累了他。
老杨头很是仔细地问了一番,就翻了眼睛:“没事。不被人欺负就好,怕他球。这年头,人善被人欺,娘的。”
他安慰李惜:“那就不是个啥好东西,穷修一个,不然,还和你争这3半刀符纸?”
见他如此说,李惜就放了心。
“干活!”
她拿过一把铲子。横在架子上。提了符笔,灵力贯指,开始专心刻画了起来。
老杨头看了一会,出去,继续叮叮当当地敲打去了。
黑色的铲身上不是有微光闪现。
李惜画得缓慢又认真。
偶一回头,身侧一只黑狐蹲在那里。
李惜手下一顿,收笔,提过另外一把铲子。
阿墨歪头看着,狭长的眼上挑。
符笔灵活运转,点按腾挪,不时发出微光。
阿墨看定了眼。
小娜。
七尾狐的胎毛,孕含了天生的灵力,一般都会被母狐吃掉,用以补充体力。
因为他和红狐不是小娜的亲生父母,所以就留着了。
如今,胎毛犹在,可小娜却不知所踪,还有红狐。
黑狐阿墨有些忧伤地看着,楞楞地。
李惜在停顿的瞬间,就瞟到了一旁的阿墨。
她大概猜到了一些。
手下不停,又换了一把铲子,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得寻到小娜。
这段时日,她和老杨头一直明察暗访,外出,都带着阿墨,就是想着打探一下小娜的消息,可是,确是毫无消息。李惜初来乍到,老杨头也是没有多少朋友,消息来源不足。所以,有些困难。
今日,也是想着去问一问那个掌柜,却被那个中年散修给扰了兴致,算是白跑了。
连着5把画完,她收了笔,剩下的要明日一早再画了。
丹田之内的灵力不能用枯竭了,不然,一时恢复不过来。
每2日10把,算起来刚好补上先前拉下的进度。
她摊开符纸,想着今日那人所言。
紫光阁,提早了么?不知这消息可否准确?
她裁开了纸,想着得省着点用,好好开练。
哎,散修难为!
老杨头说今日那人是穷修一个,她又何尝不是?
........
105再现
清晨的山林,空气清醒,林间青草地上似乎还残留着露水的痕迹。天刚放亮,除了鸟兽,这里平时鲜有人来。
这里是灵植园,上回出了事情后,越发少有人来,方圆百米重新布置了禁止,除了初一十五有弟子过来采集药草,那条小路已经关闭了,杂草蹿出,足足有半人高。
现在,杂草丛生中,正有一个人爬上来,一边爬一边不时停下张望一会。
“青儿啊,你在哪里呢?乱跑什么?叫老鹰给你叼去了。”
小雅一边抹着脖子上的汗水,一边四下张望,一脸的焦急。
就一眨眼的功夫,这小青蛇就不见了。
这两日,它也不知怎么回事,逮着机会就想溜出去。
哪里这般容易?这里到处都是禁止,它一条小青蛇乱闯,可不是好玩的,说不得就被哪个师兄给逮了去,剥了皮子煮汤喝了。
他们对一条才幼龄期的小青蛇可没有什么惜才之心。
方才,好好走着,它忽然就发疯般地,一下子溜走了,蹿得飞快,害她一路好追,紧赶慢赶,就到了这里。
小雅仰头望望天,这回天色还早,待会太阳出来,更加难找了。
这家伙,喜欢在白天活动。
她打起精神,继续沿着草丛翻找,一边轻身呼唤。
明明是很乖巧了,以为驯化了,谁知道,这几日又不安分起来。
她目光犀利,仔细地翻找。
这颜色太相近,得留点神。
百米处,灌木丛中,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带着一丝兴奋。
一个蓝衣女子,容貌俏丽,矮身隐在绿叶中。
身后,一条青蛇正懒洋洋地盘在丛生的树杈上,硕大的身子挂了好几道弯。
一人一蛇都注目前方。
茂密的草丛中,有一条弧线正远远地游荡过来,“唰唰唰”。
草木向两边迅速分开,很快到了跟前,一条绿影“嗖”地一下射出,挂到了树上。
一大一小两条碧色的影子紧紧缠绕在一起,亲热极了。
小青蛇在母亲的脖子上飞快地绕上绕下,扭个不停。
“扑通!”
硕大的蛇身从树上坠到了地上,在草丛里翻滚了起来。
看着欢乐的大青蛇和小蛇,蓝衣少女唇边浮起一抹微笑:爹爹没有说错,果然这母蛇一出现,这子蛇就能很快找到。
只是,这也太快了呢。
这刚摸上山,就感应到了。
看来,碧羽门也不是那么牢不可破,这后山可真是一块空闲之地啊。
这里灵气稀薄,看来是荒废了的。
她目光向远处望去,那边云雾缭绕,应该是灵植园了,只要远离那里,就没有什么问题。
她盯着前方,人已渐渐靠近,已隐隐地见到头上蓝白的发带,正往这里过来。
她举起一只手,更加矮下身子,两条蛇停了下来,乖乖地伏在一边。
大青蛇竖起了脑袋,头顶上的肉瘤红艳艳,它轻”嘶”了一下。
这是发动攻击的前奏。
小雅伸手扒拉开面前的草丛,发出“沙沙”的声音,周围风儿吹过,四下寂静。
她耐心地用一根棍子翻找,一边不时伸手入唇,发出一声口哨声。
声音回荡,应和着草浪翻滚的声音。
她停下步子,前方是一片稀稀落落的矮树林,要是到了那里头,可就更难找了。
“青儿,你出来!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皮?”
小雅鼓起嘴,大声叫道,生气了。
前方绿影一晃,她一喜,哗哗地着树木,跑了起来。
眼前一花,一条青蛇蓦然出现。
她陡地停住:“青......儿?”
看着眼前突然横在面前的青蛇,
她站住,伸出手去。
青蛇却没有想往常那般沿着她的手臂游上来,而是一个盘绕,就缠了上来,瞬间就把她给围在了中间。
“你?”
头顶一个红色的肉瘤,就像鸡冠。
是青儿!
小雅的眼睛里是犹疑,她声音有着颤抖。
那黄褐色的眼睛,是陌生的,分明不是青儿。
她瞪着一侧草丛里缓缓站起来的人:“是你?”
阿云笑眯眯地,拍了拍身上的草木屑,用嘴吹一吹,姿态优雅。腕间的一串蛇灵花一晃一晃,紫白色的花朵,晃花了小雅的眼。
“小雅妹妹,别来无恙啊?”
她捏了胸前的一个银哨轻吹了一下,缠着的蛇身猛地收紧,小雅胸口一窒,全自骨胳一阵响,她伸长了脖子,脸色赤红:“你,可别乱来,这里是碧羽门。我喊人了......”
......
......
小雅看着不时翻找的阿云,抿紧了嘴。
路上张嘴想喊,手腕被阿云牢牢扣住。
“你尽管叫?到时我只消说一句,你万小雅手上有2大箱子的上品灵石,信不信,不用我动手,以后你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上品灵石啊?谁不喜欢?恐怕你的师父师伯们也会是很感兴趣的吧?你说呢?”
阿云附耳的一席话,让小雅瞬间闭了嘴。
她不敢。
诚如她所说的,只要传出她万小雅这里竟然有上品灵石,还是两箱子,不管真假,那些师兄弟必会来一探究竟,这些人,她太清楚了。
以后她将再也无安生之日。
她不想,反正,阿云也不敢在这里动手杀她的,她现在可是常娟师父的弟子,好歹也是记了名的,不是无名无姓的杂役弟子,少一个似乎也不打紧。
于是,她乖乖地带着阿云回了屋子里,一路上,也没有看到其它师兄弟。
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抱怨?
进了屋子,阿云只让青蛇守住她。
似乎知道她不会说,阿云自己动手搜寻起来。
储物袋早叫她倒个底朝天,东西抖落了一地。
小雅的目光越过头顶嘶声的大青蛇,落在懒洋洋盘在凳子上的小青蛇身上,心里咬牙:果然是条瘟蛇。是自己贪心了。
万小朵得了它,没了。
自己得了它,招来了这条母蛇,还有阿云这个母夜叉。
李惜说得没错,果然杨家不甘心,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真敢来,而且竟然是这个阿云。
做起事来,果然是滴水不漏,看来真是小瞧了她。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叫她如愿。
小雅心下暗暗打定主意。
翻找了一会,阿云起身,确定屋子里没有。
“说吧,藏在哪了?”
她语气温和,看着小雅,目光闪烁。
天黑之前,她必得下山。
爹在山下等她。
这丫头到底把灵石藏到哪里去了?
爹说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在她这里。
她看着一脸倔强的万小雅,忽然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她左手微转,洁白的手腕上,蛇灵花闪烁,形成一道光圈,大青蛇嘶一声,头顶肉瘤发亮,小青蛇就从凳子上腾空而起,悬在半丈处,身子弯成一个圈,头尾相接。
中间一阵光波荡漾,一幅景象就现了出来。
山脚下,李惜和小雅站在那里说话。
万小雅眼睛蓦地睁大。
原来四姐姐说得都是真的,这小青蛇,真的能再现当日的情景。
“不!”
她心底呐喊。
.......
大殿里,轻烟袅袅,青衣少年正轻拈棋子,手中一顿,棋子骨碌碌落地。
“师伯!”
“去吧!”
妖魅的脸一肃,“嗖”地一下就不见了。
花青急速地循着熟悉的声波掠去。
106花眉
万小雅看着李惜牵着自己的手,把一个储物袋塞给自己,自己推拒,着急地说着什么........
她心中叫苦:完了,四姐姐,杨家定会找过去的.....
万小雅心念电转,脸上已是崩不住,她四顾。
紧闭的窗户忽地一下打开,眼前一阵风拂过,已是站了一个人。
一个面目俊俏的少年,一撩披肩长发,目光如电,直直盯着她头顶。
“嘶”的一声,大青蛇弓起了身子,上方的幻影随即消失,小青蛇也“啪”地一下,掉到了下方的桌上。
阿云娇声“上!”
大青蛇已经腾空射出,扑了上去。
很快就绕上了少年的身子。
青衣少年一动不动,笑靥如花,任那大青蛇整个绕在了他的身子上,很快就盘紧,昂着舌头,吐着信子,“嘶嘶”地吞吐。
蛇信挨近少年颈旁,苍白纤细的脖子似乎轻轻一勒就断。
阿云抬高的手陡地顿住,脸上僵住。
少年歪了脸,用腮帮轻轻摩擦着大青蛇的脑袋,眼尾上挑,分明是欢愉的笑意。
大青蛇油绿的脑袋上那颗红色的肉瘤黯了下去,垂了脑袋,顺着少年的耳旁,温和地挨了过去……
阿云眸子惊疑不定。
大青蛇桀骜不驯,除了父亲,蛇灵花都不能指使它。她低头瞧了瞧胸前晃荡的银哨子,含住,吹了一声。
少年忽瞧过来,目光凌厉。
阿云就身子一软,萎顿在地,心内别别跳。
眼前这个青衣少年目光凉滑、阴冷,就像一条毒蛇,叫她不寒而栗。
她喘了口气。
眼前,一条小青蛇正沿着桌角下滑,一扭一扭地爬上了对面小雅的脚背。
阿云果断地捏碎了手中的东西,“篷”地一阵红雾,小雅鼻端一阵香气袭来,见人已从洞开的窗中疾射而出。
“哎呀!”
万小雅一声惊叫,一把踢开了正爬上脚踝的小青蛇。
花青身子并不动,只是望了望窗外,前方树梢晃动,只余一缕异香。
他回身,看着万小雅。
小雅定定地站在那里:“师叔!”
她一脸的汗。
花青性子阴沉,喜怒无常,大家都怕他。
此时见他盯着自己,心里不由发毛。
花青伸出胳膊,任那青蛇缠绕上来,一边似不经意问小雅:“她是什么人?”
声音温柔,不见有生气的样子。
小雅暗暗吁了一口气,见花青似乎并不打算细究的样子子。
定定神,忙说:“回师叔,她叫杨云,是我的仇人,我们万家出事,她们家有份的。此番下山,竟追了过来.......幸好师叔赶到。这两条蛇.......她,跑了?”
她舌头一打滑,就转了向,问起阿云的下落来。
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瞧着那条青蛇。
乌发低垂中,青蛇兀自环绕,她心下暗自惊讶。
师叔还有这等御蛇本领。
“嗯!”
花青鼻子里哼了一声,似乎对杨云的逃离并不在意。
“你没事吧?”
小雅摇头。
花青盯着她,见她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眼里已褪去惊慌。
他转身,直接往外走去。
落地无声。
小雅这才发现他赤足,白皙的脚踝,踩在地上,这是直接从寝室里过来的?
眼见花青缓步出去,消失在转角。
她一把关了门,急急地奔了出去。
她一路狂奔到值事处,低喊:“蒋师兄,蒋师兄!”
蒋大鹏闻声从屋子里走出来:“小雅,什么事?”
“蒋师兄,你要下山么?载我一程,我找四姐姐有事,急事!”
万小雅一把拖了他,就往外拽。
........
.........
殿门紧闭,连屋门一直守着的两个值守弟子也不见,早被花青远远地驱到百米之外,不许闭人靠近。
屋子里。
内殿寝室。
四下门窗关闭,帷幔低垂,屋内昏暗,隐约可见二个人盘坐在那里。
“师伯!”
花青不安地挪一下身子,低低叫道。
对面的人没有吭声,头上白汽蒸腾,额上全是汗水,闪着微光。
宽阔的地板上横卧着一条硕大的青蛇,长长的身子占据了半个寝室,微光下,正昂了脑袋,“嘶嘶”,蛇信子缓慢吞吐,身子扭曲,痉挛,一截截地,似是痛苦难忍,一旁的桌椅早被横扫到一边,歪在那里。
蛇身几番闪烁,忽大忽小。
花青紧紧盯着,目光里是浓浓的担心。
昔日威风八面,婀娜俊俏的花眉,此时正万般痛苦,生死一线。
她与人签了契约,师伯正全力给她解约。
这种单方强行解约的法子,是极其痛苦的,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况且,它被签的竟然是同心约。
现在已经是二个时辰过去了,一旦成功,对方也必然会遭遇反噬。
花眉这么痛苦,正是在最艰难的时候。
眼看一旁的师伯浑身湿透,身上干了湿,湿了干,地板上早就滑溜溜一片。
花青只能干瞪眼,却是无法帮忙。
他再次瞧了瞧,身子一晃,到了外边,还是在外面守着好了,这样看着焦心。
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出什么篓子。
外边安静,他背着手站在台阶上,耳朵竖着,警惕地听着四下的动静。
良久,听到里头突传来一声嘶吼,声音压抑,痛苦之极,似是要冲破屋顶,冲破禁止,破顶而出。
他忙飞身而下,人已飘到百米外:“仔细守着,不得让人靠近。”
几个弟子忙答应一声:“是,师叔!”一边警惕睁大了眼睛,师叔吩咐的,能不照办!
花青身子一晃,已经出现在屋子里。
就见帷幔拉开,一条缩小许多的青蛇瘫在地上,软软的,一动不动。
“眉姨!”
他轻唤,抬头询问地看向师伯。
师伯脸上苍白,轻声:“让她休息一会!”
她向里屋走去。
白雾腾起,一身衣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洇干。
花青静静地守着,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斜斜地映在青蛇的身上,闪着温暖的白光。
“我长大了要娶眉姨!”
小小的他,牵着花眉软软的手,仰头瞧着她,被她头上的花钗闪花了眼。
听得他如此说,她就捂嘴吃吃笑,笑得弯下腰:“好!少主说话算话!”
“自然!你等着,不许嫁人!”
他大声,一脸认真。
一晃百年已过,他已长成翩翩少年,而花眉自那日,再未见过.......
他目光飘忽,眼光掠过罩子上的那条小青蛇。
一模一样,与花眉。
107阿珠
有衣物唏嗦声。
常碧青出来,脸色已是恢复红润。
她轻轻蹲下身子,双手托起地上的大青蛇,小心搁在腿上,摩挲着,轻柔地:“花眉!”
声声呼唤。
青蛇吃力昂起头,身子一阵颤抖,一个**人影突现,又恢复了蛇身。虽惊鸿一现,却是美艳之极。
“还是不行么?”
花青急声。
常碧青手一抬,一颗珠子出现在手心,一颗红色的丹珠,滴溜溜旋转,悬在她的手心。
花青眼睛一直,咽下了到口的话。
那是碧云师父的蛇丹,师伯一直温养着。
青蛇迷迷瞪瞪,被碧青一捏,嘴一张,“咕嘟”一声,就吞了下去。
花青叹一口气,也许这是这颗蛇珠最好的归宿了。
青蛇被放到了床上,帐子落下。
很快,账内一阵红光闪现,照亮了整床帐子,床帐晃动,被浪翻滚。
良久停息。
两人盯着静止下来的床帐。
“嘤咛”一声。
常碧青一个箭步上前。
账子被撩起,探出一张欺霜晒雪的脸,双目流转,眉间一点朱砂红。
花青低下了头。
原先眉姨额间的印迹是碧色的。
花眉怔怔地看着两人,一脸迷茫。
碧青伸手,一件袍子覆了上去。
“大护法!”
她发一声喊,就扑在了常碧青的腿上,紧紧抱着她的腰,欢喜地扭着身子,身上衣裳滑落不自知,就像扭股糖一般,眼睛里滑下泪来,呜呜咽咽。
常碧青轻拍她的背,也低了头。
“眉姨!”
花青唤了一声,低低地。
花眉一震,抬了脸,看着凑近的少年,哆哆嗦嗦地:“少主?真的是你么?我这不是做梦吧?......”
她脸上泪珠滑落,溅在花青的手背。
即便被封,她还是凭本能闻到了花青身上熟悉的气息。
500年了。
三人齐落泪。
......
桌子上重新摆了杯盏。
花眉也已经重新梳洗,换上了干净的袍子。
一裘宽大的青衣广袖袍子,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脖子,乌发高高挽起,脸上水光潋滟。
常碧青叹一声:不愧为第一美人,连素雅的袍子也掩盖不了她的容光。
面前酒已喝了半坛。
“百蝶姐姐的蛇丹,她......”
花眉看着身上的衣裳,眼神悲戚,轻声问。
“嗯,”
常碧青一仰脖子,喝了杯中酒。
杯子一顿,看着她:“说来话长,先说说你吧。这么多年,还好吧?怎就失了5成法力,连变身都不能维持?”
花眉就披了眼,转头。
“阿珠!”
花眉唤道。
角落里一条小青蛇扭在灯罩子上,扭成麻花状。
花眉眉尖微挑,伸出手去,缩了回来。
她仰头又灌了一口酒。
眼神迷茫,似是又回到了那纷乱的战场,那个燥热、绝望的午后……
花眉的声音飘忽,轻声呢喃,一下穿过了那500年的喧嚣,四下静悄悄地......
只有那不时传出来的“噼啪”声,那是小青蛇在灯罩子上爬上爬下。
花眉又仰头灌了一口酒,把杯子顿在几子上,再不说话。
对面两人看着那条小青蛇,轻吸一口气。
五幻灵蛇,花眉,生得美貌如花,却是非到五幻不得动情。
她当时走投无路,情急之中逃到一个帐篷里,疲累之下,昏了过去,被人捉住。
对方要置于她于死地,她化成了人形,一个妖娆至极的女子,千钧一发时,她五幻圆满了,艳光四射,激情外露。
她被那个修士藏了起来,带回了家,后来产下了小青蛇。
“你,阿珠是你和人族所生?”
常碧青伸手,小青蛇爬到他的指尖上,她一勾,就顺着爬了上来。
她举到眼前,仔细查看,通身碧绿,身上有着五幻灵蛇的妖气,并无半点不妥。
花眉勾了头,脸上平静。
“阿珠自生下来,就是一条蛇,完完全全的蛇,不曾有半点人气,所以,他......和我签了契约。”
两人沉默。
花青探过身子,看了小青蛇半晌,忽然问了一句:“你是在五幻化身的时候,有了它?”
常碧青蓦抬头,看看华青,又看看花眉,眼睛里渐渐有了明了。
“是!当时我昏昏沉沉,别无他法。”
花眉呢喃。
常碧青手臂“咚”地一声落到几上,小青蛇落到了他的腿上。
怪不得。
五幻灵蛇进阶前,不许动情,花眉是在进阶途中,与那人.......自然所有的功力,好处都落到了它的身上。
阿珠,一出生就拥有了五幻灵蛇的能力,花眉的五幻灵力全都到了它的身上。
“自此,你不能化身?”
花眉没有否认。
两人面面相觑,一条不能化身的妖蛇,一条拥有五幻灵蛇能力的幼蛇,只待成年。
五幻灵蛇是最难成长的蛇类,百年才一岁。
细算起来,花青如今已经成为少年,可这条小青蛇才三岁。
“卑鄙无耻的人族......”
花青齿缝间挤出一句话,身旁两人都不语。
他瞧瞧常碧青,脸上神色变化,终咽下了后半句话。
也不全是如此。
花青是被碧羽门的长老常碧青给带回来的,他也知道他们的身份,并且,在陨落前,常碧青拉着花青的手,叮嘱他要守好碧羽门。
然后又叫了花白冰。
具体说了什么,花青不知道,但是,自此,他们就在这碧羽门扎下了根,留了下来,花白冰和花白蝶相继化成了常碧青、常碧云两姊妹,守护着碧羽门,这一守,就是400年。
要不是今日,小青蛇幻化,他们感受到了五幻灵力的波动,还真的不知花眉如今还在世。
三人唏嘘不已。
那场大难,整座苍茫山鸟尽兽绝,妖王伏诛,妖兽的尸体堆满了红岗山,神秘青翠的红岗山一片废墟,支离破碎,到处都是修士......自此再没有妖族一说,蛇族也只剩下了他们几个。
若不是花青天生就能化形,被人误以为是个人族小男孩,怀里揣着护法花白冰,花百蝶,被碧羽门的长老常碧云带走,恐怕他们也同其它族人一样,被分门别类,堆在那里,进行战利品分配,它们的五长老,就当即被剥了皮子,剜了蛇丹喂了灵宠。
一条大黑蛇,资质最平庸的那种黑蟒,一般修士眷养看家护院,这种蛇胃口大,一口吞下二个修士不成问题。
“对了,今日那个丫头逃走了,你说,会不会......”
花青突然变色。
108躲不过
既然杨家人知道花青的身份,那么,花眉如今留下来......
常碧青也瞧了花青一眼。
此事可大可小。
花青眸子缩紧。
毕竟,今日的情景那个丫头可是看了个清楚。也是自己大意,乍见了青蛇花眉,太过激动,没有控制住心中的欢喜。又见对方一个小姑娘,练气5级,就没有多放在心上。
倒是没有想到,竟然让她从眼皮子底下给跑了。
“杨云!”
花眉坐直身子,皱着眉毛,极力从脑海中搜寻杨云的所有信息。
“我的事情,她应该不知道,当日带我回家的是她的太太爷爷,百年前已陨落。毕竟,阿珠的身份,在他们家是个忌讳。杨乘风这人......”
她垂下眼睛,眼光一掠,有着不易察觉的恨意:“他自诩是个正道君子。”
自知道她不能再变成人身,他竟然迫它签下了灵兽约,说是为她好,为阿珠好。
是呀,有谁会去怀疑一个修士会与自家的灵宠有染呢?也确实躲过了之后的那场大搜捕。
只是,他,竟然又迫她和他的儿子.....
花眉眸子重又复归平静。
“此事,杨家恐怕没有人知道。杨老太爷当日也才稚龄?那些后辈,就更加不清楚了。这个杨云,平日很是受杨家的重视。”
花青点头。
“自然,她用了迷踪香。”
她懊恼道。
迷踪香,乃蛇灵花提炼出来,用者能借香遁走于无形。这东西不易得,大约白十朵才能提炼香头大那么一点点,杨家,竟然舍得给她一个小丫头用。
“我当日身上带了少主的蛇灵花,杨家竟然给培植了出来。”
花眉低头,愧疚地。
蛇灵花是蛇族的圣花,花开之时,能控制族内蛇众。
花青嗖地起身:“不行,我得去一趟。”
花青看着碧青。
常碧青没有阻拦他,只是点头:“小心些。”
花青身子一晃,不见了。
花眉伸手:“少主。”
“莫担心,你知道的,除非他自愿,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也是不能瞧出他的真身的。”
常碧青说,眉眼上扬。
花眉点头。
她这才觉得有些疲累,那处酸涨,身子发软,很想好好睡一觉。
方才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如今,阵阵困倦袭来,她往后躺下,蛇身显出,闪烁,又成另一条蛇。
常碧青看着黄绿交接变幻不停的蛇身,眼睛里黯然:白蝶,如今你也算得偿所归,安心吧!
她知道,再过一段子,花眉完全吸收契合了蛇丹,花白蝶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
花百蝶,不听劝。
她对修士的怨恨是满心满眼的,压都压不住。
她没法劝住白蝶。
她的话,她无言以对。
花百蝶说过:“那些人修,最是卑鄙无耻,他们把我们生吞活剥,我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也难消我心头恨......为什么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我要杀了他们。”
花百蝶年轻,眼见父母兄妹相继惨死在面前,眼珠子都红了。当时她刚进阶,导致气血翻涌,气息不稳,留下创伤。
她偷偷地去袭击修士......
温养了这么多年,终于再次进阶,却不幸......
她叮嘱过她,要她等她的,她不听,生生被人给挖了蛇丹。
凶手是谁?常碧青不知,但那个女孩子,常碧青觉得,她定然知道什么。
因为她手里竟有蛇丹。
可惜,她不肯说,当时,蛇丹离体不稳,她没功夫同她磨牙,亦不想节外生枝。
后来......
她就一个练气小修士,身边的老头也是练气修士。
“我拣来的!”
她说。
.......
日头渐西斜,屋子里也暗了下来,常碧青看着那条小青蛇,轻轻地捞起,托在手上:新一代,新的五幻灵蛇。
她脸上温柔,似乎看到了希望........
李惜看着气喘吁吁的小雅,安慰她:“无事,不怕。”
小雅一头一脸的汗水,张了嘴巴,只是摇头:“不是的,四姐姐,真的,杨云她会隐身。就在花青师叔面前,就,跑走了。我怕。”
她抓着李惜的手,扯她:“你跟我走,回碧羽门,好不好?”
小雅一路上担惊受怕,不与蒋大鹏说一句话,见了李惜,才一颗心落了地。
她眼睛里满是惊慌。
李惜摇头,瞧瞧外面正和老杨头说话的蒋大鹏:“小雅!”
她攥紧小雅的手,附耳低声嘀咕了几句。
小雅半信半疑:“真的?”
“嗯,你放心吧。真有事,我会跑的。”
李惜点头,下了保证。
见李惜如此说,小雅也无法,只能告辞:“那,我先回去了,四姐姐,你保重。”
“去吧!”
李惜挥手。
她回到了屋子里。
点了烛火,铺开一整张符纸,拿出了那张符图,画了起来。
这一画,就足足画了二多个时辰。
所谓金锁,就是用修士的血作引,画出五道符,一道一道相连,藏匿于虚空,只要修士有一息尚存,就不可能会发现其中的奥秘。
这是符画师不轻易作的符,因为风险太大,没有人回去做。
这是上回那个青衣人留给她的符图之中的一张,她不知道对方为何要给她这张符图,这也算是最鸡肋的一张,而且,得到筑基期可以绘制。
李惜今晚就想到了它。
符画师可以用血引,作朱砂,画出这种符。
但是,接下来,符画师不能成符。因为,所有的灵力都被带走了。这符图上面没有说,可李惜却知道。
万重俊在那本手记里提道:此种符,一般是在生死关头,做搏命一用,如果不能成功逃脱,那么接下来符画师就任人宰割了。
符画师不能作符了。
符画师本身没有攻击力,所有的灵力都来自符画。
“来吧,杨云,或者是杨老太爷!”
李惜盘腿坐下。
面前摊着一整张符画。
待得天亮,院子里只有她一人。
一个时辰前,她推开门。
屋子里,老杨头望着她。
“老杨头,你不是要去东关吗?我给你守门。”
老杨头从桌子上抬起眼睛,瞧了她一眼,微醺:“唔!”
他又伏下身子去。
他要去准备一批材料,打造一把偃月刀。
上回那批铲子已经完工,对方却是没有按期来取,这回老杨头不急。他又接了新活,正踌躇着交了东西出门呢。
他已经守了几日,对方还没来。
现在李惜答应他在家守着,自然是好。
李惜合衣而睡,静静地,很是安详。
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
109不相干
一直以来,李惜都在想一件事:万家的事,杨家定然是知情的。
此番,就做个了断,不然,她和杨家都不得安宁。
吃过午饭,看着老杨头渐行渐远的背影,李惜回到院子里。
她关好院子门,四处张望了一会,看到了墙角那排铲子,乌沉沉的。
她抽出了一把,试了试,沉甸甸的,不太好使。
她又放了回去,果然不能用做武器。
转了一圈,发现再无事可做,她干脆坐下,托腮,望天,太阳白晃晃地挂在天上,隔了云,还是晃眼,还早呢,离日落还有几个时辰。
一团蹭了过来。
她摸摸黑曜毛茸茸的脑袋,轻哼着:“你得听话,不能出来,守住那些东西,知道么?你就躺在窝里,不许动。”
黑曜哼了一声,伏在地上,尾巴甩得噼啪响。
李惜拍拍它的脑袋,它起身,往屋后去了。
“阿墨!”
她叫,一团黑云轻轻飘下:“靠你了!”
黑狐善幻,到时可全靠它了........
李惜一点一点地检视,很是仔细。
......
入夜,月色很好,清冷的月光从天空倾泻而下,照得院子里如同白昼。
李惜端坐在帐子当中。
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
可是偏偏这么清朗的晚上呢?
李惜自嘲,心逐渐平静下来,忐忑了一下晌,到了这个时候,她反倒镇静下来了。
想到即将到来的杨家人,她竟然没有害怕,只有期待与仇恨。
当两人轻落在院子当中的时候,她蓦地睁开了眼睛。
“来了?”
她拉开门,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人同时转头。
一个人站在黑洞洞的门里,盯着两人。
月光下,一男一女。
是杨大舅和杨云。
李惜心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不是杨老太爷。
他竟然没有来。
这个倒是没有想到。
事情似乎比想象当中的要好上几分。
“来拿东西么?”
她开门见山,声音里有着一丝颤抖。
杨大舅一使眼色,杨云快速退后,警惕地环视四下,目光落到北屋,屋门紧闭,静悄悄地。
杨老大嘶哑开口:“拿出来吧?”
他双手扬起,李惜脚下一阵轻响。
她低头。
脚下的土地咯咯响,上面蜿蜒着一层亮光,飞快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李惜抬眼望了望,大约方圆百米,已经是铁板一块。
这是被冻结了。
她不动,门洞里昏暗,声音依旧清晰:“当日,你们也是如此对万家人说话的么?”
对方一愣。
继而仔细打量她,眸子闪烁。
李惜继续:“你们杨家,觊觎别人家的东西,苦于实力不如人,就勾结旁人一起来抢,抢了东西不说,还灭了人家一家子,真真是好亲家呀。”
她语气极度讥讽,充满了嘲弄。
杨大舅脸色阴晴不定。
一时没有作声。
一旁的杨云抬头看过来,她依旧盯着那道门。
这院子里还住着一个人。
杨云紧紧捏着手里的东西,手心攥出了汗。
李惜目光就像蜘蛛网般地黏在杨大舅的脸上,月色下,他的脸被月光照得格外清晰。
浓眉大眼,这样的人,应该火气很大吧!
李惜哼了一声,落在杨大舅耳朵里,却如一根尖刺。
他皱眉。
“少废话。东西呢?”杨云忽然开口。
李惜立马反唇相讥:“贼,凶手,一窝子的强盗,老贼!杀人越货……”
声音里是浓浓的不屑,她骂声不断,偏又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李惜知道唯有这样,才能知道一些当日的情景,除此之外,没有其它法子。
杨大舅终于再度开口:“谁告诉你,万家的人,是我们杨家杀的?你看见了?”
他眯着双眼,戾气骤现。
李惜微怔,但继续:“你们杨家在第一时间赶到万家,挖了翠云洞,偷了我们的东西?你说不相干?”
她的声音里是满满的不相信。
杨大舅忽然欺身逼近:“少废话,东西拿出来。”
他伸手就要抓来。
面前一阵波动,他的手抓了个空。
一道水纹荡漾开,隔在那道门上。
“你告诉我当日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人是谁?我,就把东西给你们。”
“不然,你们休想拿到分毫。”
门内,李惜高高举起手中的东西,隐约可见,是一叠子符画。
“这是5级的爆裂符,整整5张,全都贴在那两箱子东西上了,我知道的,我护不住它们。但我不能白白给你们,必须给我一个答案,不然,就等着一场空吧。”
李惜声音如水,句句透着寒意。
杨大舅眯了眼睛。
李惜的符画,他们是知道的。
万重俊究竟教了她多少,又给她留下多少,他们也不知道,只是上回竟然能够逃脱,他们也是不得不信。
所以,为了防止李惜此次再逃脱,杨大舅方才已经是封住了方圆百米的土地。
却是没有料到她会来这一手。
那些灵石一旦碎裂,就是下品灵石,对于他们来说等同于废石一堆。
他眯了眼睛,就要向前迈步,手下已经是暗自蓄力。
“爹!”
手腕被人攥住,杨云看着他,轻语:“爷爷!”
眼睛里有着焦急。
杨大舅顿住脚步,不行,父亲等着这批灵石救命。
“如果我说,当日万家的事情与我们杨家无关,你信吗?”
李惜不语,亮晶晶的眸子瞧着他。
“万家人不是我们杀的,事实是,我们也不知他们如何了。”
“不过,与死差不多。”
杨大舅看着门内的李惜。
“对方是谁?”
“这个,你要去问唐家了。”
杨老大狡黠地笑了,声音冰冷:“或许唐家知道,我们先前也是一直跟着唐家,知道他们与万家有一场冲突......就跟着上了山,上了山才发现没有一个人。”
杨大舅声音清晰,李惜听得认真,连杨云也眨着眼睛。
“好了,说完了,说到底,我们两家也是亲家,这东西我们替你们保管,也是合理的,不然还便宜给旁人不成?”
“那万小朵呢?那条蛇......”
杨大舅忽然声音暴躁:“我怎么知道?她应该死了,拿来吧。”
他上前,直接伸手。
“那就更不应该给你们了。”
李惜笑一声,然后手一张。
“轰隆”一声,碎石飞溅,石头飞溅,漫天的灵石,亮晶晶,飞舞着,是灵石的碎块。
杨大舅咬牙,跺脚。
他吼一声,扑了上去。
110突变
杨云紧跟而上。
李惜站在那里不动。
那扇门忽然不见了。
看着四下纹丝不动的老树,寂静,杨大舅凝神。
他确定,他没有动。
是院子动了。
他缓缓蹲下身子,掌中蓄力,感觉到弹回来的那股力,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地面依旧硬实,他没有离开那个地方。
“别乱动!”
他轻掀唇,低声嘱咐杨云。
杨云“嗯”了一声,眼珠子四下乱转,她有些慌乱。
杨老大小心辨听着四下的动静,他心内是惊骇的。
一个才练气3级的修士,竟然能施行幻术?
这不可能。
除非她身上有什么宝贝,能够让她施行“幻术”......
杨老大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念头,他改变了原先的想法。
这个万家难不成还有什么好东西留下了?
对,就是这样的。
上回李惜和万小雅不就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脱了?爹说了,那应该是遁地符。
定是万家老二万重俊留下的。五级的遁地符,李惜是绝对画不出来的。
想到临行前老太爷给他的这张“金刚罩”,他肉疼地抽抽嘴角:三十块中品灵石。
老太爷花了三十块中品灵石,从林家求来的,效力却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可李惜手中的遁地符却能日遁百里.......
他心尖禁不住一阵颤栗,是那种禁不住的喜悦:擒住李惜。
他身上浮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刚筑基半年,此次必施展浑身解数,不能让她再跑了。
方圆百米动静,他细心辨别:风声,树叶摩擦声……
他眸子眯起,轻闭眼。
四面雾渐起,一声轻响,似是风声,他警觉转头。
一个人,正徐徐降落墙头,盯着他。
.......
李惜看着院子里闭目凝神的杨大舅,心内暗自警惕:果然是筑基高手,这么快就识破了,以不变应万变。
她轻摆手,准备撕开第三道符。
一阵晃荡,眼前突亮,一只手挟裹着巨大的风声,拍向自己的头顶。
是杨大舅。
李惜一惊,向后直直仰去,堪堪躲过了这一记。
“把东西交出来。”
杨大舅说,双手再度扬起,狞笑,脸上是舒心。
方才,那个人扬头,他以为要攻击他。
他脊背发凉,看着不知何时站立墙头的青衣少年。这人身法诡异,他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后,他如临大敌。
却一声轻笑,眼前一亮,开了一道口子。
里头李惜正端坐,双目微颔。
他踌躇,惊疑不定。
“怎么,给你破了这屏障,还犹豫什么?”
他愕然。
他没有说话。
话是听明白了,可这人来得诡异,他不敢断定是敌是友。
“你再不动手,待会,就找不到了。”
少年声音飘忽,却是清晰,然后身子一晃,消失了。
杨大舅再不犹豫,他力贯双掌,冲了过去。
“没了,你看到的。”
李惜一摊手,仍旧歪在地上,没有起来。
杨大舅嘴角上扬:“把储物袋扔过来。”
李惜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给你!”
她手往腰间一摸,扔出了袋子。
杨大舅伸手去接。
她双掌一错,人又消失。
她撕了第三张幻符。
杨大舅吼了声,一阵闷响,他用蛮力开始砸......
李惜晃了一下,方才那一拳头,伤了她,她本就气血亏损,摇晃一下,差点站立不住。
她站定,手伸向腰间,忽一怔:
空的。
杨大舅大喜,手一伸,看着飞来的储物袋,他一把抓住,随即丢开。
一道灰影飞快地蹿到地上,对他龇着牙齿。
他低头,虎口上两个牙印,深深地,正渗出血洞来。
他目光盯着这只老鼠,似乎要啐出毒来。
这里头竟然藏着一只老鼠?
他重新张开了手,气流旋转,却突然泄气,他抬手,两道白气正从那两个血洞里喷涌而出。
他练的是“铁牛拳”,浑身皮硬如铁,两个拳头更是堪比铁锤,被砸中......
可却怕破皮。
他的虎口如今破了两个洞。
他愤恨,收了拳,力贯脚尖,一脚踏出,踩住了尾巴。
眼前一亮,李惜蓦地出现,一把捞起地上的灰鼠,
却是被一脚踢中。
她想躲,奈何浑身不得力,她此时连一成的灵力都无。她是符眼。只要她不动,这个幻符就能维持,没想到,方才却是被破了。
李惜没法子,她不能不顾白恩。
她的第四道符在袖子里。
明显已经来不及。
“吼!”
一道黑影跃起,扑向了杨大舅。
是黑曜。
他本奉命看守自己的窝。看守灵石。
现在它也出手了。
一团暗影闪过。
杨大舅滚了好几个滚,待得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倒吸一口冷气。
“黑曜!”
万丹阳的灵宠?
他自是认得。
他忽然不确定起来。
他就说,这李惜怎么就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万丹阳......瞧这雷犬生龙活虎的。
他手下迟缓,有些犹豫,连连被黑曜咬了几口。
隐隐约约,他似乎看见一个人影,长袍飞扬,他心下更乱。
方才黑曜就是那里冲出来的。
然后,他眸子一缩。
一口箱子翻倒在地,散着一地碎光,是灵石,可惜碎了。
一个人影,正浮在那灵石上方,侧身。
灵石正渐黯淡。
.......
杨老大一个打滚,急纵身,拉了懵懵懂懂一直发呆的杨云。
“走!”
东西既然已毁,他不再恋战。
两人很快就消失了。
李惜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猛喘气。
方才好险,差点露馅。
她一个巴掌拍在黑曜头上:“谁叫你出来的?”
黑曜摇头摆尾,浑身汗湿。
她一把搂在怀抱里:“阿墨,你是老狐狸了,怎么也跟着他们胡闹?知不知道,方才要是被识破,我们都得玩完,他可是筑基修士,懂么?咱们几个加起来,都不够的。”
她又对墙头的阿墨吼道。
阿墨眨着眼睛,歪头,狐狸眼睛闪闪发亮。
李惜向后一仰:“天,我服了你们。”
原本说好的,李惜启动幻符,困住杨大舅。阿墨施展幻术,捣毁灵石,让杨大舅死心,让杨家对这批灵石彻底死心。
只是,没想到,杨大舅竟然对她动了心思,妄想她的储物袋。
“出来!”
李惜手一松,一只老鼠爬了出来。
白恩被李惜抓在手里,恶狠狠地张了手,要捏它,又送开。
就是它。
这两只都听它的。
“你疯了?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冒险的,弄不好,你们都得玩完,还有,我的灵石。”
她眼睛里亮光闪烁。
看着那一地碎灵石,她的心在滴血。
它们竟然来真的。
这些碎掉的都是真正的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