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杨云的过错
“东西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这不是你说的么?”
白恩语气淡然,抖着小胡子。
李惜一窒:“可是,这不是普通的灵石。这是万家的......”
“难道你以为,不让他亲眼看到一些真灵石,他会善罢甘休?你当他是傻子啊?真真假假,搞不清楚才好。”
“你倒是有理了,一句一句的。”
李惜咕哝了一句。
她不得不承认白恩说得有道理。
幻阵被破了,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杨家确实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还会追着她跑的。
“碎了多少?”
李惜艰难地,眼睛盯着白恩那乌溜溜的眼睛。
“大约五六十块吧,没有细数。”白恩转头看着阿墨。
阿墨别开了眼,有些心虚:它是一把抓,还真没有细数。
李惜呻吟一声,心在滴血。
五六十块中品灵石......
要不要这么多啊?
她忽然操起了鞋底:“你个败家的,看我不抽你。”
手一顿,胸口疼得发紧。
方才那一记,杨老大可是没有留情。
她悻悻地:“行了,赶快收拾一下,老杨头要回来了。”
她爬起来:“把箱子搬回去,阿墨,你搬一下,我这啥劲都没有......”
看着阿墨卷起尾巴,把地上的箱子卷了回去,李惜忽然一拍大腿:“哎,话说,我这幻符到底是谁给破了的?你们可是看清楚了?”
当时她迷迷糊糊地,没看清楚。
几只均摇头,他们当时也都在幻阵中。
........
屋子里,昏暗。
杨大舅推开门,迟疑地,还是迈步。
脚步声轻微,到了帐子前,正要开口,一阵咳嗽声传来。
急剧,一串接着一串,犹如破棉絮般地撕扯。
“爹!”
杨大舅忙上前一步,对着帐子里。
帐子被一只手撩起,指头苍白,杨大舅忙上前,撩起了半幅帐子,关切地:“爹!”
杨老太爷端坐,往日丰满红润的脸膛此刻消瘦得厉害,嘴唇发白。。
“如何了?”
声音虚弱,一个筑基中期修士,竟然说话颇为费力。
杨大舅忙掏出袋子,捧到杨老太爷面前:“就剩下这些了。”
他把灵石倒在床铺上,散落,约莫有十几块,是中品灵石。
“没有拿到?”
呼呼的喘气声,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失望。
杨大舅深深低了头,感觉到头顶那灼人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辩解:“不怪我,实在是那丫头身上有太多好东西......”
他抬头,眼睛发亮:“爹,我看见了万丹阳的灵宠,那条雷犬.......真的。”
“出去!”
他一愣,耳边再度传来厉声,带着破声:“出去!”
杨老太爷双颊赤红,双手一指:“外边,守着!”
杨大舅忙退出去。
一直退到了门外,方关了门,看不见里头,才停下步子。
里头杨老太爷放下帐子,一把撩过灵石,深深吸一口气,闭目。
外面,杨大舅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长长吁一口气。
总算是过了这一关。
只是看来爹爹真是伤得不轻,方才看了,竟然是比前日还要厉害些。
灵兽契约被解除了。
只是,到底是签了什么约?竟然这般厉害,让老太爷一点招架之功都没有。
看这样子,一时半会是恢复不过来了,没有那些上品灵石,杨老太爷想恢复,似乎是有些难。
他站了起来,里头依旧安静。
想着还是要问一问杨云,当日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连祖宗留下的护家灵宠也丢了?这件事情,可是没完。相信等老爷子恢复,定会追究的,这可是大事。
他得先弄清楚,不然,老三又要抖起来了。
他招手,过来一个丫鬟。
“小姐呢?”
他问。
“在屋子里。”
“叫她一会过来找我,有事情。”
丫头忙应声而去。
他重又坐回到台阶下,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杨云呆呆地坐着,看着镜子,她在想方才的事情。
那个李惜还真是难缠......
“谁?”
她揉眼,定睛,镜子里一个影闪现。
杨云转过身子。
一身青衣,脸若敷粉,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他一步一步走来,抬手间,杨云已经是不能动。
她惊骇地睁眼:认出正是碧羽门的那个人。
“你......”
她喉咙一紧,咯咯作响,已经是说不出话。
花青眯眼瞧着她,不作声。
他到了杨家,杨云已出门。
探得他们的去向,一路追随,到了地,竟然发现了幻符阵,认得是师伯的幻符,很是好奇,就破了它,想瞧瞧里头是谁在施法。
没想到,竟然是李惜。
他认得,就是那个拿了师父蛇丹的丫头。
他哼了一声,给破了,想着惩戒她一下,这个丫头,当日拿着师父的蛇丹,竟然敢敲诈他们。
只是,另外一方,是杨云。
都是他讨厌的,不想见的。
然后,他发现了那几只妖兽,他没有妄动,他不想暴露身份。
妖兽之间是相通的,那只黑狐或许能嗅出他身上的味道。
看着杨云的眸子,他邪魅一笑,犹如春花绽放,杨云眼前发花。
“小姐!”
外面有人敲门,连着敲了好几下。
是丫鬟。
杨云说不出话来,脑子里轰轰地,就像一团乱蜂在飞舞。
“快去找灵石。”
杨老太爷吼着,眼睛里渗出血来,红红的。
几个叔叔都在,瞪着她。
杨大舅拉着杨云,对叔叔们点头,:“我这就去,等着。”杨云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杨大舅拉了出来。
路上,他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先去找回灵石,知道么?你弄丢了青蛇,老太爷不会饶过你的。”
杨云虽然很聪明,一直受老太爷的青睐,也受父亲的喜欢。
可是这次,父亲脸色很难看,比爷爷还难看,都不愿听她多说话。
父亲打断了杨云的话:“碧羽门是宗门,我们没有法子,唯有等你爷爷好起来,才能从长计议,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我们只管把那批灵石追回来,你不是说,在那个野丫头那里,不在碧羽门吗?这就够了。”
她弄丢了青蛇,这么重大的事情,她知道。
她晃了晃脑袋,越来越沉......
青蛇跑了,她拦不住。
......
杨云迷迷糊糊,脑子里越来越乱,然后一阵疼痛袭来,她痛叫一声,醒了过来,发觉自己坐在凳子上。
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迷惘,问面前的丫头。
丫头摇头。
112天地任我行
杨云的脑袋一片空白。
她总觉得她遗忘了什么,却是想不起来。
她看着镜子,镜子里是她的影子,粉色的衣裳,头上的珠花在闪光,她一阵眼晕,头似乎更加胀了。
“小姐!”
丫鬟依旧在叫。
“什么事?”
她打开门,门外站着她的丫鬟,看着她:“大老爷叫你过去一趟。”
她跟着丫鬟往外走。
一路上,阳光斜斜地照过来,她抬手遮了遮,很好的天气,只不知父亲这会叫自己做什么?
屋门大开,杨老大站在那里,扭头看着自己。
见了她:“云儿,青罗,是怎么丢的?”
杨云轻皱了眉头:“爹,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让青罗跑了。”
杨大舅一怔,注目杨云。
见她望着自己,一脸的歉疚。
“阿云,你怎么了?”
他问。
一边仔细看着女儿,见她衣裳整洁,脸色红润,并无不妥。
“青罗跑了?阿云,我记得你和我说过,青罗是在碧羽门丢的.......”
他慎重,一字一句地,盯着杨云的眼睛。
杨云这话似乎有出入。
“爹,青罗就是在路上跑的,我拦不住。”
杨云着急地,抓住他的手。
“怎么办?祖父是不是?”
杨大舅狐疑地看着她,他明明记得,她之前不是这样说的,这才二天的功夫,他怎么会忘?
他摸着下巴,看着杨云,久久不语。
如果真如杨云所说的,青罗是在半路丢的,是它自己跑走的,那就与杨云无关。
眼前的眸子清澈,望着自己,不闪不躲,都是恳求。
也是啊?
青罗丢了,杨云害怕了。
她再沉稳,也绷不住,怕是父亲会怪罪,才说谎的吧?当日青罗丢失,父亲莫名受创,上下一片乱。杨云是慌了。
原来事实是这样。
青罗本就成了精,这么多年在杨家,除了父亲,其它人都不认,他们要想指挥它,得用驯妖哨。
看来,青罗是有预谋的跑的,不然,怎么就解了契约呢?
他打了一个突: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瞧瞧父亲都伤成了什么样子?
他转头吗,见杨云静静端坐,心里呼了一口气:“也好!”
这样一来,父亲那里倒是好说了。
得赶紧和父亲说一声.....
“知道了。你先回房,说不得,你爷爷就要唤你的?你得想好了说话。青罗是怎么逃脱的?一点一点都想清楚了。要回话的,你知道,你几个叔叔也会在的。想好了说话!”
他叮嘱杨云。
杨云乖巧点头,眼里有着害怕。
他拍拍她的肩膀:“无事!”
“我去看看你爷爷,你先回吧。”
杨大舅起身,匆匆而去,一路上已经是想好了说辞。
杨云依旧坐在那里,想着方才父亲的话:“青罗是怎么逃脱的?”
她捧住头,有些晕晕的。
不能多想,一想就难受,胀胀的。
.......
一个人影风驰电掣,降落在大殿东侧,远远地有人声传来。
他理了理衣袍,伸手轻轻捻起落在胸前的一缕黑发,在手上绕了一个圈,这才抬步往里走。
“师叔早!”
两个守门弟子见了花青,忙行礼。
花青点头,面无表情,缓步走了过去。
两人低头,直到花青的身影不见,才四下望一望,轻身嘀咕了一句:“师叔什么时候出去的?”
被另一个手肘拐了一下:“你偷懒了吧?我就知道,说,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我一直不错眼地盯着呢。”
方才那个叫屈。
“真的,我一直守着,没有走开.....”
“行了,别说了。还不老实。”
听着身后的嘀咕声,花青展唇一笑,继续向前走。
他抬手正要扣门,“吱呀”一声,门徐徐开了。
他闪身进入。
里头寂静。
“回来了?”
常碧青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慵懒,像是刚睡醒。
“师伯!”
他快步向里,一边飞快踢了鞋子。
赤脚踏在地板上,真舒服。
正要习惯性地脱了外袍。
眼角忽瞥见一道影子,肩膀一耸,又套了回去。
案子上站着两个人,正相对而立。
“眉姨!”
他唤了一声。
两人回过头来。
......
“这么说,你已经处理好了?”
常碧青问,一边轻抬袖子,添了一笔,一旁花眉轻轻研墨。
温和地朝他笑一笑。
“嗯!”
花青点头。
他直接扰乱了那个杨云的记忆。
也算杨家运气,那个杨云之前并没说什么,不然,说不得就要杀人灭口了。
他不介意把杨家知情的都清理干净。
对于这些修士,他花青并没有多少同情心,他不是师伯。
当年,苍茫山那一仗,那些修士可是丝毫没有留情,这个杨家的先祖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花眉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人知悉。
“师伯,签约的是那个杨老头子......我去的时候,他快去掉了半条命。还有,我发现了这个。”
花青忽然想起,他手里举着一只哨子,银质的哨子,上面雕刻着花纹。
常碧青拿过,端详一会,忽然运力,一阵闪烁,哨子里滚落出一颗东西,滴溜溜在她手心里。暗红色的,似乎是血珠。
花眉大惊失色:“这是?”
常碧青就看向花眉。
花眉过来看了,脸色发白。
“是,杨乘风陨落的时候,要我答应他,给杨家保家护院,说是三代后,天地任我行。”
她声音嘶哑。
“那是同心契,你知道吗?”
常碧青忍不住:“什么三代,恐怕再来个三代你都脱离不了。”
同心契是各取对方一滴心头血,交换立契,一旦签下,生死相附,一方身死,另一方也跟着倒霉。而且,因为是对方先签的,所以,灵宠是会被修士借寿的。
“你呀你,你还说你是当日生了阿珠元气大伤,现在看来,不是呀。是你的灵力一直被两个人借。这滴心头血,竟然隐在这个哨子里。先前我还想不通,同心契,虽然难了些,解开就能恢复,为何你的会如此艰难。原来,你是被取了两滴!”
花眉的脸色变青:“不是,是阿珠的,我记得当时确实是一滴。能让我损耗功力,只能是阿珠的。”
113有钱不赚是傻子
两人面面相觑。
阿珠和花眉血脉相连,这是在借助阿珠的功力,同时也在借助花眉的灵力。
所以,花眉所有的灵力一直都在不知不觉被他们消耗。
要不是那颗蛇丹,花眉恐怕此生都不能再恢复了,她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虚弱,最后灵力耗尽而死。
花青听明白后,阴恻恻地说了一句:“狡诈的人修!”
“我应该杀了他们的,看来,我还是仁慈了。”
他俊俏的脸,沉得能滴下水来。
看来自己还是太留情了,这么多年待在碧羽门,似乎都忘了一些东西了。
“花青!”
常碧青轻轻唤了一声,她伸手抚上了花青的肩膀,轻声:“至少,咱们碧羽门的修士是不错的。”
她话里意有所指。
花青扭了脸不说话。
“花眉,你呢,也该死心了吧?”
花青一惊,抬头看向花眉。
这才发现,他们说了这么多,花眉一直没有说话,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常碧青问她,她抬起了脸,颓丧得很,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
一时沉默。
“眉姨!”花青要说什么。
常碧青摇头,走过去,轻轻揽过花眉的头,花眉靠在她的肩膀上。
花青走了出去,在外头坐下,眼角瞥见架子上兀自扭动的小青蛇。
良久。
“杨家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你眉姨呢,杨家也算是救了.....她一命,伤了他们,如今这样,也两清了。”
常碧青出来,见花青还坐在外面。
花青起身,看着常碧青:“如果,他们胡言乱语,对门派不利......”
他目光犀利,看着里头的花眉。
“他们能说什么?你师父也该回来了。”
常碧青一笑,重新执笔,伸手落下一笔,然后一掷。
桌子一张符闪闪发光,这是一张七级的跟踪符。
常碧青就有这样的本事,她的符中途断掉,能随时再续上。
花青楞了楞。
他看着低头走出来的花眉,乌发披散,额间隐隐发青。
一时的失神。
宽袍大袖,青丝覆在身后,抬头,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弯腰:“少主!”
“眉姨!”
他吁一口气,为今之计,只有这个法子最好。
常碧云没了,常碧青一人分饰两角,总是不便。
现在,花眉化身常碧云。
这算是天意么?
花白蝶没了,碧云也没了。
这段时日,花白冰一会常碧青,一会常碧云,分身乏术。
时日久了,总是难圆。
这样也好,花眉也可以借机好好休养,恢复灵力。
“那阿珠?”
看着扭动的小青蛇,花青笑了。
目光中难得闪过一丝调皮。
很久没有再见过如此可爱的后辈了呢。
他伸手,手指轻抬,小青蛇顺着攀爬上来,很快就藏到了他的袖子里,轻轻绕在他的手腕上,他感觉到那舒适的凉意,微微笑了。
再伸手,他手腕上一个绿色镯子,晃荡着,通体碧绿。
常碧青和花眉两人都吁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这是最好不过的。
阿珠不能化身,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被捉了去。
五幻灵蛇,应该是世间仅存的一条了。
花青是他们的少主,只有他能带着它,而不被人察觉。
这样,即使杨家的人站在他们身旁,也是查无对证,自此就算是安全了。
......
院子里,一老一少坐在板凳上
李惜看着老杨头,只是点头。
“嗯,嗯。”
老杨头奇怪地:“你光嗯嗯作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呀?行,还是不行?”
他单手指点着,唾沫横飞。
他很开心。
此番不但找到了偃月刀所要的材料,还意外兜了一单新活。
落霞山的掌门千金要订一把细眉针。
老杨头很是高兴,高兴得都盖过了那把偃月刀的劲头了。
“丫头,那可是落霞山的掌门,知道么?她竟然向我老杨头定制武器,真是,哎呀.....”
他脸上舒展,:“只要把这个做好了,今后,咱们还愁没有活儿干么?那落霞山可是有上千人,要是,以后,都在在咱这里订制兵刃的话,可是,哎呀......”
老杨头眉飞色舞,眼睛都发亮了。
看着他高兴,李惜忍了忍,还是给他泼下来冷水:“可是,你也没做过银针啊那东西,费时费功夫,你要做多久?况且,这么细的针上,我怎么画符?我不行!”
她偷眼瞧着老杨头。
果然老杨头的脸一耷拉,看着她。
“画不了?”
李惜点头。
“还有你,材料定是没有的吧?”
李惜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不然,人家早抢着做了,还轮到你来做?”
老杨头斜了她一眼,要反驳,又吞了回去。
“死丫头!”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你怎么知道?”
没错,不知他一家,同时有好几家都接下了这单生意。
李惜沉默。
这是明摆着的,人家那么大门派的掌门,凭什么把这东西交给他们来做?这云洲大陆不乏技术精良的炼器师,老杨头也就是一个小打小闹的,说是在那些散修当中有点小名气,还可以理解,然而和其他人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至少云洲大陆兵器榜上排得上号的前五十没有一样是他做出来的。
这就是差距,没有办法,没有很好的原材料练手,就没有办法提进自己的技艺。
炼器这行,最是讲究阅历以及经验的,好兵器材料难寻,有些甚至是绝无仅有的,人家怎么会贸然交给一个炼器师练手呢?
所以,她敢肯定,对方定是在试探。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找那些炼器大师打制,个中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看看老杨头。
老杨头想借这件事,扩大知名度,她懂。
可是,这事,难办,
“我回屋了。”
她转身要回。
得好好休整,接下来两日,不得使用灵力,就好好歇歇吧。
“200块中品灵石!”
老杨头一张手,在她身后喊道。
李惜回头:“你再说一遍?”
一根针,一块中品灵石?
李惜瞪大了眼睛。
“是,多人都试过,都没有过关。已经小半年了。我们也是试一试,并不是只有我们在做。”
老杨头咕哝了一句,说了实话。
“那就试试?”
李惜说。
有钱不赚,是傻子。
114硬着头皮上
“哐啷!”
老杨头一锤砸下去,一地亮晶晶。
他伸手从满地渣中,拈起几根细针,摊在手心里。
银针亮闪闪,老杨头举在手中,对光仔细看着。
良久,一甩手。
“叮叮当当”
几枚银针纷纷落地,落在桩子下。
老杨头叹一声。
李惜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只笔。
这角牛的皮子都不能戳穿,更何况是有灵气护体的修士的身子?
老杨头仰着脸,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前前后后陆续已经做了五六回了。
没有满意的。
所有能试的料都试了。
今日这款已经是最好的了。
可是成针的时候,又不行了。
银针细小,许多硬实的材料是不能融化的。
好材料不是没有,但是如果要靠打磨,200多根银针,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除非,这一年都不用做别的了。
老杨头皱着眉头,一时没有说话。
他拍拍粘在腿上的碎渣,见李惜依旧站在那里。
“你,怎么样?”
李惜一摊手,耸了耸肩膀。
在细如牛毛的银针上画符,难!
这个难度不亚于老杨头徒手做细针。
一时,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没了主意。
然后。
“我看还是算了吧。这钱,咱们赚不了。”
李惜不得不率先说了一句实话,200块中品灵石,怪不得,能开出这么高的价格。
老杨头起身,叹了一口气:“银针太细,又要坚硬,也是。又不是蝎子,天生天养的,再细都行。”
李惜撇嘴:“那更难。要能刺穿修士的身子......千年蝎子精吧?”
老杨头也撇撇嘴,他就那么顺嘴一说。
莫说找不到,就是找得到,千年蝎子精,百年蝎子精都弄不过,都是成了精的。
“老杨头,蜜蜂的尾针行不行?”
李惜忽然嚷道。
她双眼亮晶晶。
“不行,那个太细,承受不了。”
老杨头解释:蜜蜂尾针太细,几乎都瞧不见,很难驾驭。
不是!
李惜两眼亮晶晶:“软金泥...”
她加大了声音。
果然,老杨头听懂了。
“你说,用那些蜂的尾针?”
拇指大的黄蜂,能破灵气罩的尾针......
他想起来了。
“咱们得做些准备!”
他一拍手掌。
......
湖边,湖水依旧闪亮,太阳老高。
两个人远远地停下,蹲在草丛中,开始解往身上套“盔甲”。
盔甲是坚硬,一片一片串连在一起,很是笨重。
李惜勉强把脑袋伸出来。
“你这个能行吗?”
她一边呼了一口气,眼睛上的两片晶体立时蒙上了一片蒙蒙水雾。
忙松了一松下巴上的领子,这才好了些。
没办法,为了抵挡那些黄蜂的攻击,只能是全密封,不敢留一点缝隙。
看着老杨头那个鼻子处留了两个小孔,她可不敢。
老杨头已经穿戴好,伸手过来帮李惜把脖子上的袋子系好,一边闷声:“放心,绝对管用就是。当年,我用它躲过荒漠里的食人蚁,当时就跑出来我一个”。
李惜也就不再质疑。
两人伏在地上,运足目力向对面山崖瞧去。
硕大的蜂窝有大半个黏在半山的岩石缝里,看不真切,只有一两只蜂在周围盘旋。
他们两个准备了好几日。
200只尾针,需要200只蜂,要拿到屁股上的尾针,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引诱这些蜂攻击他们,然后拍死,留下尾针。
但是风险很大,要是被它们给蛰了,还不去了半条命?
上回,黑曜那张脸可是好几天才消肿,李惜两人可不敢拿自己的**凡胎去与强悍的妖兽相比。
他们都没有筑基,没有灵气护体,再说,这些黄蜂似乎是食灵气的。
这样的尾针,是完全适合要求。
两人都觉得此险值得一冒。
李惜试了试手中的两块“大巴掌”。
乌黑发亮,很是坚硬。
又等了一会。
眼看天色渐渐昏。
已经陆续有黄峰回巢,蜂巢里的蜂已经多了起来。
不能再耽搁下去,等到大部队回来,他们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这一窝蜂少说也有近千只。
“上!”
一咬牙,李惜和老杨头两人先后跑了出去,很快就爬上了半山。
“嗡嗡嗡!”
头顶几米处就是那个巨大的蜂窝,李惜头皮还是有些发麻。
上回被蛰的情景似乎还在眼前,她一犹豫。
“啪!”
一声闷响,隔着罩子,李惜还是听到了。
老杨头已经扬起了大巴掌,击在了蜂巢上。
这一掌太过用力,蜂巢当即就凹下去一个坑。
“嗡”地一声,有几只黄峰从上面飞了出来,在上面盘旋了一会,就发现了下面的两个人。
“啪!”
老杨头连着两拳打去,这回,破了一个洞,有几块蜂巢碎片就掉了下来。
眼前一黑,一群峰子从破洞里飞出。
很快就锁定了两人,开始俯冲下来。
李惜从透明的两块晶片里看见峰子撅着尾巴,向着她戳下来,忙抬手。
她头一歪。
老杨头举着个大巴掌,拍过来,打在她的肩膀上。
“咱们互相拍!”
他移开手掌,叫道。
......
“噼噼啪啪”,两人一阵拍打,却是拍得身子发麻,没有拍到。
这掌上套着手套,太过笨重,每一次举起,都带起一阵风,还没到,那些黄蜂早跑了。
两人喘着粗气,看着头顶乱飞的峰子。
‘怎么办?你这个法子不行!”
李惜说道。
她用手习惯性地挠了挠头,然后,头皮一炸。
她滚下了山坡。
一直滚到了草丛深处。
老杨头随后赶来。
黄蜂转了一圈,飞了回去。
老杨头帮她解开头罩。
“别动!”
他轻轻拔出那根蜂刺,举到眼前。
李惜顾不得那里麻痛,忙凑上前:“怎么样?”
“快涂上。”
老杨头从脱了手套,用手指沾了蜂蜜,涂上去:“好点没?”
李惜龇牙,老实:“麻了!”
她检查了一下,这才发现连接脖子和头盔的软甲,竟然被戳穿了,那是角牛皮。
两人瞧着老杨头手中这根细长的尾针,银白色,发亮,阳光下,针头闪亮。
“对了,就是它。”
老杨头看着李惜那迅速肿大的颈部,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这样好像不行。
......
李惜看着这个网。
这个黑色的网,还是上回老杨头从那几个人手上弄过来的,一直没有用。
115我以为你不认得我了
“嗯,待会我去,你看准了,不要贪多,能网多少算多少。”老杨头叮嘱道。
李惜点头,一边掂了掂手中的网。
“你耳朵后还有蜂蜜!”
白恩忽然探出脑袋,又飞快地缩了去。
李惜就探手一摸,黏糊糊地,忙用手使劲蹭了蹭。
这个可要紧。
“给我!”
老杨头却是受了启发,倒了蜂蜜,在头上背后涂了不少。
一小瓶蜂蜜没了。
李惜闻到他身上香甜的味道,抽了抽鼻子。
“进去!”
她吩咐。
被蜂蜜引出来的黑曜探了一下头,很快也缩了回去。
它上回被蛰过,这回是老实得很。
李惜屏息,看着老杨头重新攀上了岩石。
穿着厚厚的甲衣,老杨头爬得很是缓慢,就像是一只笨拙的黑熊。正逐渐接近那个大蜂巢。
很快就有黄蜂跟在他身后飞舞。
很快他接近了蜂巢,还有大约一人距离,他停下了,向后望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李惜挥手,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到,他的头转不过来。
大队的黄蜂已经返回,正在蜂巢的上方飞舞,还有许多聚集在那破口上,乌压压的,似乎正在修补。
老杨头这回没有再往上爬,他已经被围住了。
李惜看着黑压压的峰子扑了上去,围住了老杨头。尤其是背脊上和头盖上,乌泱泱的。
“唰”地一声,李惜一个箭步,手中一扬,黑网兜出,就网了上去,见风就长,瞬间就网住了老杨头,连同那些来不及飞走的峰子。
老杨头弓着身子,从岩石上直接滚了下来。落到地上,又连着打了几个滚。
他专往那岩石上滚。
隔着老远,李惜看见那网里一簇簇地,似乎正要往外冒。但这网却是已经收得细密,那些拇指大黄蜂愣是一个都没有突围出来。
“嗡嗡嗡”,一群黄蜂随后赶到,在上方飞舞,越来越多,这是倾巢而出了。
老杨头趴在地上,整个脑袋已经爬满了蜂群,叠在一起,密密的,蠕动着,霎时就隆起一个个黑包。
李惜跳着上前,扬起了手中的巴掌,“啪啪”两巴掌,就拍了下去。
手下一阵麻酥酥。
有拍死的黄蜂滚落。
她硬着头皮,正要继续拍打。
忽眼前一花,一片黑影,黑网忽然就腾空飞了起来,那些黄蜂全都飞出。
她急回头。
眼眸猛地缩紧。
一个少年,一身布衣,站在一丈外,面无表情瞧着她,手上托着那张黑网。
身遭飞舞着一大群黄蜂,密密挤挤,却是离他约有寸许。
林平乐?
时隔三年,有了很大变化。
与三年前相比,眼前这个人,褪去了婴儿肥。
眉毛浓黑,脸颊清瘦,有了很大改变。
但是李惜还是认出来了。
当年的林平安也是这般模样,虽然白净了些。
十五岁的林平乐和十三岁的林平安没有什么区别,就是高挑些。
这个样子,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并且偷偷地画过他的画像。
这幅少年的小像一直搁在屋子里,直到发黄。
不得不说,双胞兄弟真的很像,像到极致。
“丫头!”
一旁的老杨头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现在黄蜂全都跑走了。
他站在李惜身后,盯着对面少年,眼里都是满满的警惕。
三人对峙着。
李惜目光阴沉。
面对林平乐,她呼呼地喘着气,却是又不得不抑制着心里的焦躁。
她在掂量对方的实力。
然而,看着对方轻飘飘地立在那里,一脸从容,她知道,她又输了。
林平乐的修为绝对在她之上。
静静地,只有“嗡嗡嗡”的蜂鸣声,那些黄蜂扇动着翅膀,在林平乐的身后形成一张“黑网”,漂浮着。
两人看着围在林平乐头顶飞舞的蜂群,心内一凉:这是他豢养的。
看来今日是落空了。
她攥紧的符画的手悄悄松了开来。
要是没有这群蜂,她还想着搏一搏,现在么,还是撤吧......
形势逼人强,这个林平乐先这样吧。
一瞬间,她也似乎想通了一些事,看来前世这个林平乐是去修真了。
那个灰衣人也是他招来的,和他是一伙的。
之前,她还可怜他?
可笑。
她使劲拉了老杨头:“走。”
老杨头也很精乖,看着林平乐,抱拳,和李惜一起往一边走去。
林平乐没动,看着两人转身,然后。
“慢着!”
他抬头,声音轻飘:“伤了我的蜂子,就想走?总要留下东西来。”
他手一动。黑网脱手而出,迅速向两人网来。
两人一惊。
来不及脱去碍眼的面罩,李惜手一扬,一张符画出手,一阵烟雾腾起。
她就地打滚,已经是迅速拖了面罩,身上的衣甲,连扯带拉,也脱了个精光,一旁老杨头的速度也是快,已经快速抓了一把长刺在手,闪着寒光。
李惜这点佩服,老杨头什么兵刃都能使。他似乎没有自己专门的兵刃,都是用的是客人定制的兵刃,有什么用什么。
两人背靠背,紧紧盯着场子中的那个人。
黑网没有了目标,掉落在地。
老杨头一把收了在手。
待要走,四周飞舞的树叶,一圈,对着两人,张张蠢蠢欲动。
烟雾散尽,林平乐站在那里,轻扬手。
李惜那张爆裂符炸破了他的衣裳,衣片飞舞,但是,人却未伤分毫。
他盯着李惜,眼中意味不明。
林平乐是吃惊的。
他认出了李惜。
三年不见,这个丫头长高了不少,也清瘦不少。
原本圆润的下巴尖了,一双眼睛还是那么犀利,虽然极力掩饰,但是他还是看到了她眸子里的愤怒。
她的符画竟然又进步了。
这还真是。
连五级的爆裂符都能绘出来,可是她的修为顶多是3级。
“你叫李惜?”
他忽然扬声。
松手,那些树叶纷纷跌落,一地落叶。有几片飘在李惜脚上,松软无比。
李惜一愣,看看老杨头,见他不解。
她动了动手指,,一张土遁符悄悄出手,就要逃。
好汉不吃眼前亏,走吧。
“你的画可还带在身边?”
他近前一步。
李惜一愣,硬生生地顿住身子。
她抬头,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一脸认真。
“林平乐,你什么意思?”
她也不再装了,直接问道。声音寒冽。
“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了。”
林平乐笑眯眯地,继续向前一步。
116等你到了金丹期,再来找我
李惜不吭声,她的身子僵直,因为林平乐的这句话。
画!
他竟然敢提起那幅画。
李惜眼睛发红,她用力吐了一口气。
“什么画?”
她昂起了头,直视着林平乐,一字一句:“还不死心?人都死光了,怎么,你还惦记着?”
她声音有些哆嗦,控制不住地。
眼前这个人,是她的仇人,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她已经努力忍耐了。要不是她实力不如对方,早把他大撕八块了,那里会容他在这里大放厥词。
李惜手里的符画攥了松,松了攥。
“你失态了。有敌当前,切忌心浮气躁。”
一声传来,淡淡的,是白恩。
李惜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灵兽袋,袋口寂静。
她重新抬头,眸子里的血光褪去不少。
然后,她发现,对面的林平乐静静地瞧着她,那群黄蜂不知何时已飞回了巢,他就站在那里,背着手。
自始至终,他的脸上都平静得很,见她瞧过去,也望过来,目光飘忽,望着两人。
她也就静了下来。
自己急进了。
没办法,瞧见他们林家的人,她心里就会控制不住勾起火气。
她又深深地呼一口气,开始思索对方的意图。
“你这么生气,是要找我报仇么?可惜,你现在没有这个能力。”
李惜一窒,咬了牙。
林平乐一笑,瞧着李惜极力抑制的样子,加了一句:“认真说起来,你的家人,并不是我杀的,你无须这样大的火气。”
李惜止不住冷笑。
她觉得林平乐的脑回路有些不一样,杀人的是他的师父,带人来李家的是他和他的父亲。他全程在场。
现在他说这话,就像是一个杀人凶手对她说:“杀人的,不是我,是那把刀。”
李惜觉得已经没有必要讨论这个话题。
她说:“林平乐,你既然说到这里,我只问你一件事。”
她声音平缓。
林平乐点头:“你说。”
李惜就盯着他,目光锃亮:“那幅画......”
她斟酌着,警惕地瞧着对方。
要不是林平乐这回提起,她都差点忘了这件事情。
灰衣人的事情,既然已了,她也就把这件事情暂搁一旁。
林家对这幅画的执著,她是知道的。照理说,她本不该问他,但是,如今灰衣人不知死活,她总要找个人,问个明白才好。
眼前这个林平乐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林平乐瞧着李惜,眸子一闪,似乎不意外。
他忽挥手,身后“扑通”,有人倒在了地上。
“老杨头!”
李惜一惊。
他还是动手了。
“别动!”
耳边传来林平乐的声音,清晰无比。
“如果你不想给他带来麻烦的话,就不要动,老实听我说话。”
李惜愕然,看着林平乐,见他嘴唇开合。
一线传音。
这是筑基修士才会的功法,把声音集成一线,只有对方一人能听到他说的话。
这是不想让老杨头听到。
可是对方明明没有筑基,才13岁。
李惜看看身后的老杨头,见他呼吸尚匀,面色如常,躺在地上,正睁着眼睛发急。
她不由暗自心惊:老杨头即将筑基,林平乐却是抬手间,就将他制服,毫无反抗之力。
她不再动作。
“那幅画,不要轻易示人,不要让人知道在你那里。如果你想好好活着,想给你爹娘报仇,想给万家报仇,就护好它。等你有这个能力,再说报仇吧!我随时恭候.....”
李惜认真听着,心内波澜:他说万家,他刚才竟提到了万家。
林平乐看着对面的女孩,声音清冷:“等你到了金丹期,我会告诉你那幅画的秘密,我在玉虚门随时恭候。只是不知你能不能熬到那一日?”
他的话丝毫不留情。
李惜窒住。
一时没有说话。
耳边有嗡嗡身,蜂群又飞了回来。从蜂巢飞出,成一条黑带子。绕在林平乐身后。
林平乐瞧着她。
“你们抓黄蜂做什么?”
他伸手,一只黄蜂,在他指肚上颤巍巍地停着,忽扇着翅膀,流连不去。
李惜转过了头。
地上一声呻吟,老杨头爬了起来。
“丫头!你没事吧!”
老杨头晃晃脑袋,有些晕,他看看林平乐,敢怒不敢言。
他方才躺在地上,硬是起不来,不知李惜怎么样。
“走吧!”
她一拉老杨头,准备离开。
“等一下!”
老杨头捡了地上几只黄蜂尸体,大约有十来只。
.......
林平乐转身,很快消失。
两人面面相觑。
“去瞧瞧?”
老杨头看一眼李惜,见她不作声,就拉了她向前跑去。
对面的山岩。
两人爬上去,果然有条深深的石沟,落满了树叶。
老杨头爬下去,扒开上层的枯叶,很快就发现了黄蜂,稀稀落落,发皱,似乎是风干了。
老杨头伸手捻起一只,黄蜂的身子已经萎缩,翅膀也不见,只是那根尾针依旧程亮,闪着微光。
“那边岩石上有条石沟,死去的蜂都在那里。”
林平乐方才说的。
这是蜂冢。
老杨头仔细地一一拔下那些尾针,李惜用手帕兜了,大约有300多根。
两人重新又爬下了山岩。
重新打量了一下,对面鼓就是那群黄蜂,他们爬上爬下,竟没有一只蜂过来这边。
看来,这些死去的黄蜂,被同伴给搬到这条岩石缝里,埋了,久而久之,就积累了下来。
“也不知用起来怎么样?”
老杨头有些欣喜,又瞧瞧李惜,见她似乎不开心。
他就眼珠子一转:“没事,不能画也没关系,这针太细。”
他绝口不问方才的林平乐。
李惜有些感激:老杨头就这点好,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相处这么久了,他从没对李惜表现出任何的好奇心。
包括白恩、阿墨、翠云......甚至小雅。
李惜顺势接过话头:“是,太细了!咱回吧!”
两人很快地离开了,太阳西坠,把岩石照得红彤彤。
一个人影重新出现在岩石顶上,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
“等你到了金丹期,就可以在针尖上作符画了。”
林平乐目光幽深。
远方,那里一片红光,耀眼的红色,有些熟悉。
他轻声:“别说是在细针上作画,只要愿意,任何地方皆可作符。影儿,你在么?”
117和我说说呗
李惜在符画上有天赋,方才那张爆裂符,不错!
他目光闪烁,似乎想到什么,皱起了眉头:照她这种进度,似乎遥遥无期。
“影儿,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再见到你?”
他盘腿坐了下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扁平的酒壶,仰头猛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汁从唇边流了下来,他随意用手指揩了。
一只黄蜂飞过来,停在他手上,欢快地啜着他指中的酒液,然后飞走了,又来了一只......
他看着在指尖闪着翅膀的黄蜂,自嘲:“这具身子还是差了些,到底是双灵根。并且,这点云花酒都承受不住,连他的灵蜂都不如。”
云花酒,他化神之前最喜欢的东西,被他埋在了这片湖底,因为他再也不需要它们来助他提升灵力了,为了留个念想,就把剩下的几坛都埋了起来。他心下有个小小的念想:世人都说女儿红,要埋十几年,等到女儿出嫁时,再启封。而他和花无影,身为已化境的大乘修士,孕育子女或许是奢望。但是他一直心里有个小小的愿望:生个像影儿那样的小女儿,宠着她,看着她长大,给她埋一坛子酒........
千年了,湖底这些酒自然没有,他还没有埋下去......依旧是这群蜂,固执地守着这处地方,只不过,此处没有云花。这群蜂,还是那么新,一茬愣头青。
也算是老朋友了!
他仰头又喝了一口,倒在手上,又有几只飞了过来,聚集在他掌心舔着。
他脸上逐渐展开笑容来,稚嫩的脸上,有些怪异。
......
墙角一截断木头上,李惜蹲在那里。
地上干净得很,什么也没有,她已经这样盯了许久了。
屋内,老杨头正埋头仔细地往盆子里倒水,这些蜂针由于时日长久,需要清洗,浸泡,然后再加工。
老杨头一回来,就在做这些事情,他很是耐心地在搅拌,不时拿起来瞧一瞧,开心得很。
而李惜心情很是沮丧。
林平乐的话犹言在耳:“不知你能不能熬到那一日?”
她烦躁地甩了一下头。
看得出,林平乐很努力,最起码,现在他的修为已经把她甩出了几条街,接下去,大概她是拍马都追不上了吧?
所以,他才会那样对她说话。
说不上趾高气扬,但却是轻描淡写,丝毫不在乎。
只有心里有绝对优势压倒对方,才会那么地不放在眼里,轻描淡写。因为根本就不是对手啊,谈何对立?
这样的敌人,李惜发现她很有压力。
林平乐,是李家灭门难辞其咎的一个人,他和他的爹,带着他的师父,杀了李家所有的人,把李家烧为白地。
罪魁祸首,那个灰衣人,虽然重创。
他的徒弟还在......
等等!
玉虚门。
林平乐说的,到玉虚门找他。
他在玉虚门。
“老杨头,你知道玉虚门吗?”
她扬声问。
“知道,四大宗门呀,怎么会不知道?”
老杨头擦着手,探出半个头。
“你这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可得记住了,不然,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都不晓得。这些宗门很记仇,也很护短的。咱们都得小心些。”
老杨头飞快说了一串话。
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走出来。
“怎么,今日那小子,不会是玉虚门的人?不会吧?”
他打量着李惜的脸色。
李惜点头。
他一拍大腿:“哎呀,我就说嘛,这么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原是四大宗门的弟子,这就难怪了。看样子,是哪个长老的亲传弟子,前途不可限量啊。啊,啊。”
老杨头语气里的羡慕丝毫不掩饰。
他一边说,一边瞟着李惜,见她看着自己,就笑了笑,说:“那小子,我看着也不是什么坏人,咱也不算得罪啊?你瞧,还送了这些蜂针。哎,你们认识,是朋友吗?”
他竟然有些小兴奋,似乎全然忘了,人家把他甩在地上,半日起不来的窘境。
见他还要再说。
李惜直接打断:“你想多了,仇人。”
“不是,不像啊......”
“他杀了我爹娘!”
老杨头就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
他咳了一声,说:“我进去了。”
很快溜到里头,伸手去捞盆子里的针。
亮晶晶,发着寒光,不细看,以为是银针。
......
李惜回到了屋子里。
“和我说说四大宗门的事,别说你不知道。”
李惜压低声音。
她解开了灵兽袋。
白恩滚到了桌子上,一幅刚睡醒的样子。
这段时间,它越发懒了,几乎不叫,就不出来,整日猫在灵兽袋里,不知在干什么。
它趴在那里,懒洋洋地:“你可以问老杨头,他应该清楚。”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说重点。”
李惜两眼亮晶晶,语气不容置疑。
她怎么忘了,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四大宗门的人,还是真人。
白恩也就没有扭捏,大致说了起来。
“云洲大陆共有四大宗门,分别是无为宫、上清门、百炼宗、玉虚门。这四大宗门各有所长.......无为宫有金丹修士13人,元婴修士3人,最高是大长老天机老人,元婴大圆满,不过已经很少面世,见过他的人没有几个;上清宫,金丹修士10人,元婴修士2人,掌门谷一,刚刚晋升元婴中期,;玉虚门,元婴修士1人,大长老玉虚子,元婴中期......”
“百炼宗呢?怎么跳过去了?”李惜听得认真。
“不说。”
白恩闷闷地。
“说吧。我听一听。”
李惜催促。
“百炼宗,元婴修士2人,最高明道人,元婴初期。”
“噢,那,包括你么?”
李惜眨着眼睛。
白恩垂下眼睛,换了一下爪子:“没有。师父和二师伯。”
“这样啊。也就是说,加上你,百炼宗就有三个元婴修士了。这样算起来的话,就能跻身前二了,是不是?”李惜大胆猜测,见他没有作声。
李惜看着白恩,眼睛里就有着浓浓的惋惜:“好可惜啊。怪不得你们会被人灭门,敢情是威胁到了人家?”
李惜脑洞大开,正准备说下去。
“没有这么简单。四大宗门的人,凭他们,还不足以那么快就灭了我们。”
白恩打断了她的话
“你不是说是金丹修士吗?那个四个围一个?”李惜好奇心大盛。
“我只认得一个人,谷天!红洲大陆的谷天。”
“金丹修士?”
“元婴初期。”
“哦,难怪。”李惜不吭声了。
白恩也不吭声。
他是在晋级的关键时刻被困住,并非是谷天的修为,而是那个噬灵盘里面的血。只是奇怪,他们怎么知道,他的护体灵气会被那些血所破?那里面有灵兽的血。
118逼出来的
“我要拜常碧青为师!”
李惜说。
她昂着头,脸上倔强,眉毛浓黑。
她的眉和头发一样,褪去了细黄,根根浓黑发亮。
脸色也白净了不少。
这半年多来,她每顿吃得饱,作息有重新有规律,人就明显好看了不少。
老杨头会做饭,因为两个人吃,就不再饥一顿,饱一顿,倒是顿顿吃得规律。
“你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可得按顿吃。”
老杨头看着她,筷子点着酒杯,啧啧有声:“太瘦了!多吃点!”
李惜就伸一伸拳头:“哪里,子肉都有!”
她嘻嘻哈哈。
一边移过去盘子里的肉:“你才要多吃点,每天抡大锤,耗力气!”
老杨头就眯眯笑:“我老头子,有酒喝就成,这个喝一口比什么都管用......”
每当有肉的时候,这样的桥段都会上演一遍,白恩就乖乖地蹲在一旁,和地上的黑曜一齐看着两人,
然后,听着黑曜咕咚咕咚的咽口水的声音。
已经好久没有开过荤了,因为李惜已经很久没有去打猎物了。
他还好。
黑曜却是馋得不行,它需要肉,大块的肉,不像阿墨,可以自行吸取日月精华修行,黑曜需要捕猎,奔跑,肉类来补充。
“你准备怎么做?”
白恩看着她,提醒。
李惜的这个决定,考虑了几日了,终于下定决心。
形势逼人强,这也是没有法子,被逼出来的。
先是林平乐。
再是唐家。
既然知道唐家参与了万家的事,要想弄清楚,势必要去唐家。
可是,就凭李惜目前的修为,要想完成这件事,很难。
唐家不比杨家,贸然登门,估计连门都进不去。之前两家可是撕破了脸的。
所以,只要她去,必是连戏都懒得做的,说不得直接把人给赶了出来,这还是轻的。
就是直接打杀了她,都有可能的,毕竟,人家之前可是连万新月这个亲外甥都是不认的,何况她这个隔房的亲戚?
可是,就这样慢慢熬着,要到什么时候?大家都在进步,而且,说不得,人家比你更快成长.......李惜熬要猴年马月,才能弄清万家的事情?
所以,她得尽快成长,没有捷径可走,唯一的方法就是拜师学艺,得拜名师。
林平乐就拜在玉虚门,他的能力她刚亲眼见证。
“我这也算是被逼出来的,之前,我还想着宗门不好混,太过复杂。哪里抵得过自己修行散漫,自由,以为可以靠着自己努力,不照样奔得大道?现在看来,是我想左了。”李惜这样对白恩说。
白恩点头认同:“宗门的资源以及心法都是最全,最系统的,好过你这样自己摸索。旁的不说,至少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他自己就是宗门里培养出来的,资源,从来就不愁,需要担心的是悟性与资质的好坏。
他现在才发觉自己是何等幸福?
从小,他白恩何曾为这些发愁过?只要他能用到的,宗门立即捧到他面前。有不懂的,师父立即亲自给他解惑。百炼宗库房里的东西他随到随取.......
劫难以来,眼见李惜和老杨头常常为了多赚一块灵石在那里殚精竭虑地,方知自己当初是何等的幸运。
常碧青是当今云州大陆最高级别的符画大师,能入她门下,自是最好的。
只是,常碧青会收李惜吗?
宗门收徒,是很严苛的,李惜这样的资质,恐怕难入她的眼睛。
“我也在想呢?除了符画,还要准备什么?你不是宗门里的吗?你说,你当初是准备了什么?”
李惜问他。
白恩摇头:“每个师父不一样,但是资质应该是首要的,当初二师父就是非三灵根以上不收的......”
她有些沮丧。
说到这个,她没有底气。她是三灵根,还是杂灵根。
白恩也沉默。
这个是事实。
“说不定,那个常碧青布就不拘一格了呢?”
白恩转了转眼珠子:“每个师父的标准不一样,你的符画造诣确实是不错,虽然是练气三级,却能画出五阶的符画,或许她就.......”
“那你是什么灵根?”
李惜忽然打断他的话。
“风灵根!”
“哇!”
李惜睁大了眼睛,看看白恩,又住嘴。
她摊一摊手:“你瞧,单灵根,这是我到这里,听到的第二个单灵根,天之骄子呢。你别打击我了。一个是我未见过面的姐姐,一个是我的灵宠,这没办法,是你自己选择的。哎呀,就在我身边,还让不让人活了。”
白恩看着她,正想要安慰一句。
却是被李惜一句话给噎住了。
“天妒英才,知道么?”
“我不是羡慕嫉妒恨,你看,你落得如此.....我觉得,会不会是你太优秀了,有句话,枪打出头鸟。你要不是你太厉害,元婴了,也不会被人围着非弄死才行,你普通一点,兴许就装个死,或许也就逃出来了,像阿墨那样......呃!”
她忽然闭嘴,见白恩瞪着她。
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来:“好吧,说着玩的,我就是狐狸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话说,我这资质,人家真的不要我么?”
她讨好地,看着白恩。
白恩早见惯了她这瞬间变脸的样子,见怪不怪。
“如果碧羽门不行,还有一个人,不过,算了。”
白恩斟酌着。
“说说说,别说话半截子,半截子地,爽快点。”
李惜挑起了眉毛。
“我也是听师傅提过,说是,在中州大陆有一个画门,最早的符画一宗,就是从那边流传过来的,也算是符画一门的鼻祖了。不过,只是听说啊,有没有也不一定的。你知道的,这些传说,许多是没有根据的。听闻常碧青就曾经去过那里游历......”
“传说啊?那不靠谱。我还是去找常碧青吧。这个看得见。”
李惜打断它的话。
什么画门,中州,都太遥远,也太虚妄。就算是真的,她也耗不起。
李惜起身:“这几日,我争取把那幅符图给画出来,多画点,这样,才能让人家愿意收我为徒呀。如今,也就只有靠这个来敲门了。且试一试吧。”
李惜说干就干,伸手去整理桌案上的东西。
白恩却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我们杀了那条蛇。”
李惜回头:“提这个干嘛?”
她有些心虚。
白恩提醒她:“你别忘了.....”
李惜摆手:“晓得,不说。怎么说,那也是人家的灵宠么。”
常碧青的黄金蛇,之后就没有出现过,她曾经偷偷私下向小雅打探过。
小雅说,黄金蛇正在闭关晋级。
谁信呢?
所以,她和白恩断定,当日那条蛇就是常碧青的灵宠,那条黄金蛇。
119见花青师叔
只不过,当日人家愿意装傻,她自然也就乐得装糊涂。
一个大宗门,有金丹修士坐镇,竟然能让一条即将化身的妖蛇在后山化身,要么就是这妖蛇缺心眼,要么就是这宗门里的金丹修士是摆设,全体睡去了。
既然不愿意承认,可见也是不想。堂堂宗门,竟然豢养了一条会食人的妖蛇,可是不能原谅,会被其它宗门讨伐的吧?
“没事,你看,碧羽门自己都不敢承认,掩饰还来不及呢。”
李惜嘴里虽然是这样说,心下还是有些忐忑。
不管怎样,先见到常碧青才是正理。
李惜准备了一番,就上山了。
一路上,她想了许多的说辞,各种各样的。
她先去找小雅。
屋内安静,四下门窗紧闭,昏黑,
桌上正支着一个脸盆大的圆白色的绣花绷子,上头影影绰绰绣着图案。
一根针,正悬空,颤颤巍巍地,靠近白色的细布,钻进去,再从另一头穿回来,银针尾部穿着一条绿色的墨线。
万小雅,凝神运气,全身管制控制着那根针,把针成功移了出来。
这才呼了一口长气,针落,她抬手,接了在手。
“四姐姐!”
她转头一笑。
李惜这才快步走过去,目光瞧向那个绷子:“在做什么呢?”
“这是常娟师父叫我做的功课,每日里是要练习一个时辰的,说是锻炼我的御物精准性,唉呀,你瞧。”
小雅晃了晃脖子说:“眼花了。”
她有些撒娇地说。
“不错啊!进步很大!”
李惜衷心地称赞道。
小雅推开了窗户,屋里亮堂起来。
绷子上画的大约是一幅牡丹图。小雅绣得有些歪歪扭扭,许多都绣到了墨线外面。
她心下咋舌,这种方法,还是第一次见。
她拉住小雅的手,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定:这个练习初看有难度,但是一旦练熟了,万小雅的御气精准度就会大大地提升。
小雅性本细致,脾气好,定力强。小雅师父用这样的方法来训练小雅,可见,是要沓实她的精准度与细致度。
这就是有师父好啊,有针对性,有选择地训练,充分发挥徒弟的长处。
李惜喟叹道。
她掏出身上的灵石递给她:“这个月的,都还够用么?”
小雅拉着她的手,摇晃了一下:“够了。师父说了,叫我少依赖这些身外之物,多勤勉,吸天地之灵气,加强自身的修炼提升,才是正理……”
李惜打开抽屉,看着里头还有半包的灵石袋,还是放了进去。
“你师父说得是对的,不过,身边有钱傍身,还是需要的。”李惜没有多说,人家师父教育徒弟,她不能唱反调。
吸天地之灵气......
看来,小雅的这个师父是个清修。
“小雅,你想我么?”李惜转身,甜甜地,声音极软。
袋子里的白恩禁不住一阵恶寒:来了,来了。她这样子说话。
“想啊!天天想!”小雅软糯糯地说着,一边伸手环住了李惜的腰,很是受用。
李惜就抱着小雅,摇啊摇的,两人腻歪了一阵,开始切入正题。
“小雅,你能见到,常碧青么?”
小雅从李惜的怀里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黑白分明,瞧着李惜:“四姐姐,你要见常长老?”
见李惜表情。
“哦!”她恍然大悟。
小雅也是聪明人。
李惜干脆开门见山:“我是想拜常碧青为师,所以,得要有人引见,你能不能让你的师父常娟.......”
“碧青长老住在东大殿那边,她不大出现,要见她,不用寻我师父,我带你去找花青师叔。”
万小雅说完,看着李惜解释:“平日里,东大殿那边都是花青师叔在管着的。”
“好!”
李惜跟着她往外走,一边问:“花青师叔和气么?会不会难说话?”
小雅目光一闪,笑着说:“师叔人很好的,就是严肃了些。待会,你要多笑。”
“哦!”李惜也就没有多问,想着待会见到这个叫花青的师叔,该如何陈情,可别给被人给直接撅了回来。
........
下。
花青正板着脸,站在那里。阶下垂手站着两个小弟子,大气不敢出。
“连这点子事都做不好。瞧瞧,好好儿的花儿,叫你们给旱成这样,这可是好不容易寻来,去岁才堪堪种活了,这眼看就要开花。一天早晚两次灌灵泉水,怎么就做不好了?”
地上的紫砂盆子里,一株半人高的红色植株,蔫蔫地,宽厚的叶片无精打采地垂着。
被训斥的两个弟子,不敢吭声。
“还不去?等它死了呀?”
花青立起了眉,长眉入鬓,眼睛娇媚,看在两个弟子眼里,两人却是一哆嗦,忙不低地低头跑了出去。
一路到了大门口,方才喘一口气,轻身埋怨了一句:“今早确实浇过了,怎这才晌午,就旱成这个样子?”
另一个推了他一把:“你是浇了陈水吧?要新鲜的,刚提的,且必要淋透了才行,你还不信,图省事,现在给发现了吧?幸好,这会碧云长老不在,否则,有你受的,快点吧。”
两人一溜烟地跑去了,到后山去接灵泉水,路远,来回要大半个时辰,晚了,恐真被责罚。
身后,花青眼眸暗了一暗。
碧云师父不在,这几个弟子就偷懒。
师父早说过:“人,惯会偷奸耍滑,得时时盯着,抓到一个,严惩不贷。”
所以,碧云殿里的弟子都是恪尽职守的,丝毫不敢偷懒,弟子们的修为,也是高过其它殿的。
这两个,明显是新进来的,图省事,用了陈水,把这红云给差点旱死了。
他攥紧了拳头,没想到,碧云师父竟然死在后山,被人给生生地挖去了内丹。
爱恨分明的碧云师父。
她即使妖性大发的时候,对自己也是疼爱有加的。
他向外走去。
出了门,就看见甬道边,远远地,有两人站在那里,见他出来。
“师叔好!”
万小雅恭敬上前,弯腰。
没想到他们运气好,刚到,就看见了师叔出来。
李惜也忙上前行礼。
120真是白日做梦
花青正不耐烦。
“嗯!”
他点头,向阶下走去。
“师叔!”
小雅见他要走,忙壮起胆子,向前迈了一步。
花青缓缓转过头来,就看到了正抬起头,笑得一脸灿烂的李惜。
他眯了眼,已是认出了眼前这个盯着自己,双眼亮晶晶的野丫头。
他不急于走了。
“嗯,什么事?不在屋子里呆着,乱蹿什么?”
他眼睛锐利地盯着万小雅,板着脸,严肃地。
万小雅就有些发憷,其实花青她还是怕的,如果没有事情,她根本就不会想着来接近他。此番,也是为了四姐姐,她才硬着头皮来的。
四姐姐能拜个师父,着实不容易。
她不能推辞。
“师叔,是这样的,这个是我四姐姐,此次是慕名而来.......”
万小雅尽力讲述清楚,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看花青的眼睛,眼里只见他青色的衣裳上绣着的螺旋状的花纹。
碧羽门一众弟子皆知,花青爱美,同样青色的衣裳,只有他所穿的衣裳上绣有各式花样。
小雅讲了什么,李惜听一半漏一半,她微垂了头,感觉到头顶那道视线灼灼逼人。
她也认出来了。
竟然是他。
这个人,已经是第二次见了,也算是除了小雅,蒋大鹏以外,这个碧云门第三个熟脸孔了吧?虽然,对方不一定记得她。
她略微偏了头,让自己尽量在低调一点。
小雅一口气讲完,然后抬头,勇敢看着花青:“师叔,你看?”
她转身拉了一下李惜:“四姐姐!”
李惜忙低头,躬身,大声:“师叔好!”
“师叔也是你叫的?”
花青阴恻恻地,犹如一阵冷风,吹过李惜的头顶。
李惜一激灵,忙改口:“前辈!”
小雅嘴张了张,花青师叔好像生气了,为什么?
李惜抬头,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脸,俊秀,妖媚,只是那双眼睛里有着厌恶,是的,厌恶,她没有看错。
她心下打鼓。
“你要拜师?”
花青斜睨着她,然后不等李惜开口,忽然声音一肃。
“你有什么本事?”
他看着李惜,袍袖一挥,伸直了腰,似笑非笑。
李惜一愣,然后忙从腰间掏出两张符画,递了过去:“这是我画的符画,恳请前辈一览!”
她双手高举,直直伸着。
对方并没有伸手接。
她等了一会,忐忑抬头,花青不动。
李惜咬了咬牙,依旧举着手中的符画,恭敬地:“前辈!”
“就这个?”
花青瞟一眼,忽然笑了一声,转身,迈步。
他施施然往前走去,走了两步,忽然转头:“万小雅,下次再轻易把人带到这里来,你连规矩都忘了?”
小雅咬唇,看看李惜,眼里有着歉疚。
这是不通了。
“四姐姐,咱回吧。”
眼看花青走远,小雅小声地。
“等一下!”
李惜忽然蹬蹬磴地跑上前。
“四姐姐,别!”小雅着急,花青师叔的脾气不大好,别惹恼了他。
李惜对着那个背影,叫道:“前辈!”
花青并不理她,继续向前走,走得不急不缓。
李惜赶上了他,二步远的时候,站住:“这是什么意思?”
花青顿住,看着她,眸子阴沉不定。
李惜挺了挺背:“前辈,这是我的符画!烦请前辈交给常长老。”
她再次托着那符画,倔强地。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下来。李惜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花青的脸。
她没有办法,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她知道要见常碧青或许有困难,也想过各种可能,却是没有想到,在这儿被一口拒绝。
看样子,小雅说得没错,这个花青,是关键人物,要见常碧青,只能先过了他这一关。
她脑子飞速转动,想着说点什么话,只要让她见一见常碧青。
“前辈是嫉妒我的才能么?”
李惜硬着头皮,开口说了这一句话。
花青讶异地盯着她,忽然笑了,笑容慢慢扩大,直至轻笑出声。
“哎呀!”
他拍着手。
“你可真会说话。见过自大,就没见过你这般自大的。”
然后,笑声一收,伸手拈了李惜手上的符画,一个手指轻屈,弹飞:“4级符画师,再来找我。”
符画轻飘飘地落到草丛中,李惜抬眼。
“4级,你能拿到4级符画师的认定,师伯就能收你。”
“真的?”
李惜盯着花青的眼睛,确定。
花青撇嘴:“自然!”
花青说,眨着眼睛,眼尾上挑,目光像两汪秋水。
李惜暗自骂了一声。
不想收,就直说,这是刁难,**裸的刁难。
4级符画师,开玩笑呢?
她看着笑得得意的少年,乌黑的墨发披散,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似乎像是镀了一层子金似的。
“妖孽!”
李惜在心里骂道。
“好!”
李惜大声答应。
然后,大声重复:“只要我能达到4级符画师,碧青长老就能收我为徒么?”
花青挖了挖耳朵,不耐烦地:“叫那么大声作什么?答应你的事,自是不会反悔。”
“前辈!”
“那个,符画认定,要去哪里?”
花青失笑:“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一口应下来,我该是表扬你,还是笑话你呢?紫光阁!你是学符画的么?可笑!”
李惜退后,看着花青再次走远。
她俯身起了地上的符画。
身后,小雅这才敢跑上前来:“四姐姐!”
......
“你,胡闹!”
常碧青听花青说完,不赞同:“4级符画师,你也敢说?她一个练气3级的小修士,怎么可能过得了4级符画的认定?你不想收人家就直接说,戏耍她作什么?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要收徒弟了?”
“我就是戏耍她呀,这已经是很客气了。”
花青无所谓地耸肩:“当日,在大殿,师伯你已经是放她一条生路了,她竟然不知死活,还妄想拜师伯为师,真是白日做梦,笑话。”
“怎么回事?”
花眉欠过身子,好奇。
常碧青看了花青一眼,垂目。
花青深呼了一口气,把当日的事,简略说了一遍:“眉姨,你说,师父是在后山发现,当时师伯瞧过,并没有其它人,偏偏蛇丹在她的手上,说是捡的,你信吗?”
他目光发红,语气冷冽。
“可是,凭她,能伤得了白蝶吗?”花眉看着盛怒的花青,有些狐疑。
121留得青山在
一个练气小修士,能杀得了即将化身的蛇妖,这怎么说都是有点牵强。
“是,不然,当初就杀了她。我怀疑她不是人。师伯,真的。”
花青接过话头,一脸郑重:“我在她身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很弱......但是,今日却是又没有了。”
“真的?”
常碧青和花眉两人对视了一眼。
花青是蛇族少主,他自出生就能辨别感知各类妖兽的气息。
他既然这么说,应该是没错的。
“是什么?”
花青摇头。
“说不好。我看不清她的本体是什么?这就奇怪了,难道说是人......妖?”
“你呀!”
常碧青和花眉两人无奈,看了他一眼。
“也许是她身边有妖兽,所以才有妖气,你知道的,灵宠和人在一起待久了,也会沾染上的。”
“或许是吧!”花眉也点头。
花青不再说话。
常碧青就看了花青一眼,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对于白蝶的死,心里有怨恨。可是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你师父,也是她的劫数。当日我曾劝告过她,我们如今是在人修的世界,能潜伏下来已经是不易。万事都要小心些,切不可漏出破绽,可她,还是偷偷去吞食修士,这回,竟然是门里的弟子......她也下口.......是,毒性是解了,可是提早化身了........我看过她的身子,是被利爪撕开的。所以,杀死你师父的,应该也是妖兽。只是不知道,又是什么东西?我竟然感觉不到.....”
常碧青幽幽地。
花青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花白蝶自被那条巨蜥咬伤后,妖毒就一直未清除。百年来,导致功力大跌,每天维持人形只能半个时辰。每每妖毒发作时,只能靠生啖其他妖兽或修士的血肉来控制.....这次终于能化形了,褪去最后一层皮,就再也不受此毒的折磨了,谁知,就在这节骨眼上,给......
花眉没有说话,花白蝶与她都不容易。
花青眼中含泪:“都是我,师父才......要我说,师父说得也没有错,吃几个修士怎么了?他们何曾对我们留过情?苍茫山,那些死去的同类,连地上的泥土都染红了,我们又有什么过错......在他们眼里,要么就为他们所用,不能的,就全部杀掉。是他们先挑起这场战争的。师父为什么会受伤?”
他情绪有些激动,眼睛里光彩流动,隐隐闪烁出红光。
“青儿!”
常碧青一惊,快速伸手,点在花青的脑门上。
花眉也上前帮忙,两人一前一后,同时出手.....
花青一抖,眼中红光渐渐退去。
常碧青双手抚上花青的肩膀,轻柔地:“自古以来,人妖就是对立的,一直是屠杀不断,不然,咱们为何要努力修炼,化成人修的样子?人修也不全是坏人,碧羽门收留了咱们,咱们才逃过一劫。两个长老,把碧羽门交给咱们。这么多年,这些弟子,叫你师叔......”
她顿一顿:“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了咱们的族人,咱们去找谁.....那些人,我都记着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常碧青的话,渐渐地让花青静了下来。
自己方才急躁了。
他眸子暗沉。
李惜一早下了山。
下山就慢得多,这里是碧羽门,除了飞舟,不允许飞行,她的飞行符用不了。
李惜走走停停,也到了半山腰。
肚子就叽里咕噜地唱了起来,水囊里也没有水了。
她四下一瞧,就往一边摸去。
她顺着草丛摸了十来步,就见有条小溪,掩映在草丛中。
她蹲下,拿了水囊,去灌水。
然后,她听到了声音。
她后背绷紧,摸出符画,慢慢直起腰来。
透过树丛,两丈远的地方猜草木在晃动。
.........
看着草丛里翻滚的两个人,李惜僵在那里,进退为难。
听着那男子犹自“吧唧”“吧唧”毫不顾忌,急不可耐的亲嘴的声音,李惜眼睛不知往哪里瞧。
这么火爆的场面,又是真人版,真是辣眼睛啊。
敢情,这是碰到了一对野鸳鸯啊?
她思索着,准备向后退去。
“谁?”
下面那个忽抬了头,露出一张脸来。
满脸潮红,发髻散乱,因为看见自己而有些尴尬。
上面的那个早翻身而起,迅速去抓地上的衣裳。
李惜不容细想,身子一晃,从原地消失。
地上的两人手忙脚乱地穿戴好,那个男子抓了长剑在手,四下打量。
林子摇曳,哪里有人影?
“快走吧!”
女子拉了一把那个男子,催促。
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东西,顺着草丛一溜地跑远了。
身后,李惜重新又出现。
方才她用了土隐符。
这主峰有禁止,不能用遁地符。
她可不敢在碧青面前“班门弄符”。
方才那个其中一个是碧羽门的弟子,从他的衣裳上可以看出。
另外一个,却穿着常服。
两人应该是在这里幽会,这里靠近山脚,许是山下的姑娘吧?看样子长得不赖,李惜眼前晃过方才那白嫩的肌肤,明晃晃一片。
看来,是她搅了人家的好事,这小弟子,艳福不浅啊。
她摇摇头,失笑,继续往下走,已经依稀可以瞧见山下的灯火。
到了家里已是昏黑。
远远地瞧见昏黄的灯光透出,李惜加快了脚步。
影子投在窗纸上,摇晃不停,老杨头正一人端坐火炉前自斟自饮。
她轻轻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老杨头忽然出声,仰头又向嘴里灌了一口酒。
“嗯!今日下山晚了点。”
李惜忙回了一声。
“有吃的吗?”
她走进去。
桌子上是一碟子豆子。
“锅里有馒头,我去给你拿!”
老杨头从厨下拿了两个馒头过来,拨亮了火炉,放在上面烤着。
李惜抓了一把豆子,塞进嘴巴里嚼着。
“我要参加符画鉴定。”
李惜说。
老杨头一愣,随即展开一抹笑容:“好,老头支持你。”
之前小雅已经打听清楚:4个月后在紫光阁举行两年一次的符画认定。
紫光阁在上清门。
“你要提早几日到,这种大宗门,迟了,说不让进就不让进的。咱们宁愿早也不要迟到。这里离那里远,就更加要提早几日上路了。”
老杨头说完,看着她:“我看你就提早半个月吧”
李惜晃晃头:“我可以穿神行靴。”
老杨头摇头:“不,路上会碰到许多未知的危险,你一人.....这样,干脆我也一起去,我正好把这批针送过去,你知道的,顺路,我送你到那里,再转回。”
这当然好!
李惜一口答应下来。
她咬着烤好的码头,松脆。
老杨头能陪她去,她正求之不得呢?
122八卦
在那种地方,定是修士云集,像她这样单枪匹马地去,不说漏洞百出,也有可能会分心的吧?
老杨头能去,当然好了。
接下来,李惜闭门在家练习符画,哪里都没有去。
老杨头的针也已经淬炼好,寒光闪闪,破空无声,无坚不摧。
李惜看着摊在黑色皮子上的“银针”:“老杨头,这针,应该符合要求了吧?”
“嗯!”
老杨头点头,他也是满意。
这尾针无论从材质上,还是速度上,都达到了要求,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省却了多少麻烦。
“这就是资源,炼器师的惊喜!”
他摇头晃脑:“保管满意!”
“给!”
他递过一个小包。
李惜打开,仍旧是一把“银针。”
她绽开笑容。
“别摸!”
老杨头制止:“这个我加了料,给你留着防身。”
这是多下来的那些尾针。
“你都没有防身的武器,我想着,你把这个带在身边,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一用。”
老杨头笑得和蔼。
李惜点头:“好!”
这些针确实是好东西,老杨头和她说,那些死去的黄蜂蜂龄起码有百年,那些尾针也是难得。
“只可惜,当时,我们没有再往下扒扒,说不得,能找到更多的。”
老杨头话里不免有些遗憾。
李惜攥着银针回到了屋子里,想想,找了一个荷包,把银针一根一根地插在上面,收了起来。
这些针根根有半寸长,中空。插满了,就像是一只刺猬,耸着毛。
“林平乐!”
想着那日那些黄蜂围着他转的样子,她眯了眼睛......
二个月后,李惜和老杨头出发了,因为担心那些灵石,她悄悄留下了白恩和阿墨。
她不能带着这笔“巨款”去上清门,那里高手云集,她随身携带这些,弄不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嘱咐他们在家好好待着,又留足了食物,看老杨头锁了门,方依依不舍地走了。
屋子里也没有什么,能带的,老杨头都带在了身边,这里又荒凉,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老杨头走得极其潇洒,他一年有半年在外漂泊,经常门一关,就不在,早习惯了。
来寻他做东西的修士,都会在门上留言,或者挂一块牌子,言明自己要的东西,老杨头回来,自会和他们联系。
所以,阿墨和白恩两人留下,李惜认真考虑过:阿墨性狡猾,且恢复得差不多,白恩也不赖,这两人在一起是最稳妥不过了。
两人足足在路上行了10来日,方才到了地方。
她们先在山脚下就近找地住了,开始打听上山的事。
店主和老杨头很快就聊上了。从他们的闲谈当中,李惜知道此次紫光比往年要热闹些。全因这次莲华真人要招收一位弟子,就从这次比赛中筛选而出。
所以,这几日,各地蜂涌而来的丹药修士比往年多了许多起来。其中,竟有不少年逾40的修士,也来凑热闹。
“这个莲华真人,是哪位丹药师?”
回到屋子里,李惜禁不住问。
老杨头就给他普及。
莲花真人是上清门的客座长老,一手丹药制作已经是渐入佳境,整个上清门的修炼丹药都出自他手,但是,一直以来,他都只收药童,没有收过弟子。没想到,这次竟然公然要招收弟子,可不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你不是瞧见外头那些修士了吗?来得大多是是冲着这个莲华真人来的。说实话,如果现在川路大师要招收弟子的话,老朽也是会去试一试的。”
老杨头一脸神往。
李惜没有笑。
紫光阁认定共有五大门。丹药、符画、炼器、阵法、傀儡术。
老杨头此次来,大部分也是冲着这炼器来的。
博采众长,对自己的提升大有裨益。
这点,李惜还是很赞同的。
不过,她倒是对丹药更好奇些,毕竟,丹药师与修士是息息相关的。
筑基、金丹、元婴,似乎都离不开它的辅助。
但是,丹药不是一般的修士可以玩得起的。
丹药一途,首先要有大把的材料练手,一介散修那里消耗得起?所以是求学无门。此次如能入得他的法眼,这不是一步蹬上了青云台?
所以,这次,大多数的人应该都是冲着这莲华真人来的?
吃过晚饭后,她也下去听了一耳朵,果见陆续有人进来,谈话间都是莲华真人。
当然,也有人谈论碧青。
“哎,你们见过常碧青吗”
见围着的几人摇头,那人就压低声:“听说常碧青是个大美人!美极。”
“真的假的?你乱编的吧?”
有人不相信,却起哄。
那人就不服气,滴溜溜瞧一眼四周的人,一拍胸口:“莲华真人知道吧?此番也要来的,他一直在追求常碧青,你们不知道吗?听说,上清门的三长老本来一心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结果人家不答应,知道为什么吗?”
他停顿一下,见众人都眼睁睁看着他,满意,这才一摸嘴唇:“就是因为这个常碧青掀了面巾,听说,当时许多人都看傻了.....”
然后,那人的话就断了,店老板走过来,驱散众人:“各位,莫在小店非议各位真人,不然怪罪下来,算谁的?”
众人就一哄而散。
那人也跑了回去。
李惜看着,心下失笑:原来,这爱八卦,在哪都一样。这人方才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像亲眼所见一样,居然还有人信。
叫她看,就凭这两位真人的身份,又怎会让人轻易传播现场的境况?
她转身,准备回屋。
关上屋子,杜绝了楼下的喧哗,这才掏出储物袋里的东西,开始一一整理,空白的符纸,足足有一沓;朱砂,还有.......
符笔。
她拿出那只灵狐笔,用手抚了抚,这个暂时用不着。她换了另外一只,那只竹杆符笔。
她一一检视。
规则上说得明白,工具自带。
她摸了摸灵兽袋,此番只有黑曜。
天一亮,众人陆续起床。
是掌柜来叫的。
上清门有专门的飞舟搭乘各位参赛修士上山,已经停在山脚下。
123符画天才——林薇
看着那几艘庞大的飞舟,李惜想着到底是大宗门,财大气粗,竟不用修士自己徒步跋涉上山。
看着那一身白衣的上清门弟子,众人自觉地收声,有序上船,很快3艘飞船就坐满了人。
李惜他们要等下一趟。
看着缓缓升起的飞舟,李惜感叹:这真是神奇的运输工具,一艘大概可以做三十几个人。
“这种飞舟耗灵石太多,不划算!”
耳边传来老杨头声音。
他仰头看着远去的飞舟,比划着:“船身太过繁琐,这些都可去掉,减轻船体重量,还可以多运载几个人。”
李惜见他嘟嘟囔囔,眼里不禁露出笑意。
那些明明是法阵,用来防御的,他偏要这般说,挑毛病,这老头......
第二趟飞船来了。
李惜两个上了船。
坐在里面,飞快地从青山上掠过,回旋着,往上升去。
李惜睁着眼睛,这飞船,比起碧羽门的又要高大上一点,不仅大,还稳,其它不说,这外面罩着的防护罩,就像一个玻璃罩般,透明清晰。李惜默默地看着,脑子抑制不住地想着紫光阁会是一个怎样的去处?与碧羽门相比是否要大些?
“到了!”有修士耐不住出声。
远远地就望见一座巍峨的大殿,气势磅礴,耸立在半山。
众人都欠了脖子,张望。
飞舟转弯,停下,绕过了它,停在左侧一个山峰,一座阁楼前。
看着平地上熙熙攘攘的人,李惜知道就是这里了。
宽阔的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先前到的人都在,正聚集在那里。
等到他们这拨人下船,上清门的弟子就走出来,开始给各人分发号牌。
领到号牌的修士另外站队,竟然排成了长长的几列队伍。
李惜错言一瞧,有一列特别的长,还加了队。
然后有人喊话,众人一阵忙乱,场地上成了两拨人。
原是炼丹和符画的修士留在这座山峰上,其余的,安排在了右侧的一座峰上。
看着那些修士重行搭乘飞舟,准备向右侧山峰去,李惜就和老杨头说,她自己在这里可以的,没问题。
老杨头却是不肯。
说是等她这里比过了,他再去那边观看。
就有一边的修士说,两峰比赛这几日,飞舟不再来往运输。
“你去吧!我这边没事,你又帮不了我。”
李惜往外推他。
老杨头拗不过她,也就去了。
李惜目送飞舟升空,这才回身。
今日修整,明日再正式开始。
现在根据号牌顺序,两人一间屋子,自由组合。
李惜拿到的号牌是17,她按照顺序先进了一件空屋子。反正大家都不认识,谁和她同屋无所谓。
后头紧跟着的是18号,是一个男修。
李惜就看他进了另外一间空屋子。
她打量了一下,屋子不大,应该就是平时的弟子屋,临时收拾出来的,收拾得倒是干净,墙上挂着一把小木剑,想来是没有来得及收走。
她把东西放在靠窗的一张床上,这里光线亮些,方便练习。
她掏出装朱砂的罐子,摆在窗下的长桌上,然后,打开包袱,不外乎是一些换洗的衣物。
老杨头常说她:“女孩子要像个女孩子,穿件花衣裳,挺好的。怎么就弄得像个小子一般?”
她今日一身白底碎花的外衫,下面是青色的裤子,因为是自己缝的,裤裆有点过于肥大。
裙子太碍事,须里面穿上裤子,外面再罩上裙子。
穿了几次后,她就想法子把那裤子给改成了裙子样,大大的裤脚,看着既像裙子,又像裤子,这样就方便得多。
一头长发,她更是懒得去梳理,只是简单地编成了两条粗大的麻花鞭,盘上去,利索。
她用手摸了摸发髻,放了下来,两条长辫子就垂了下来,她顺势甩到身后,准备铺床休息一下。
这时,门就被人推开,一个脑袋探进来:“小姐,快进来!”
紧接着,她回头“没人!”
李惜愕然抬头。
一个穿着绿色衣裳的小丫头迈进来,敞开门。
门开处,一个标志的姑娘走了进来。
大约十五六岁。
一眼看到站在床边的李惜,一愣,微微颔首。
“呀,有人呀?怎么不吱声?”
小丫头指着李惜,大声说。
继而又四下瞧了一瞧,直接往对面的空床铺去:“小姐,这里这么简陋,可是怎么住?我就说嘛,咱们直接去.....”
“哪里就住不得了?就你多事。”
那个小姑娘斥责小丫头,转脸笑着:“我叫林薇!你也是来参加此次的比赛的么?”
她脸上含笑,眉目精致。
李惜也点头,接下来,两人要一起住几天呢,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姐姐好!我叫李惜!”
她礼貌点头。
对方一笑,就没有再说话。
李惜见她坐到床边,自己动手收拾床铺,小丫头在一边拿着盆子擦洗,两人开始忙碌。
她就仍旧退回到自己床铺。
不大的屋子,那两个人一直在转,特别是那个小丫头,端着盆子,乒乒乓乓,着实有点挤。
她就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觉得舒服多了。
众人的门都是开着,不断进出,似乎都在忙碌。
一会大家都回屋子了。只剩下李惜还站在那里。
她又站了一会,瞥见屋子里的那两个人,正一前一后地出门,直接向外边去了。
就转身回屋了。
然后,她一愣。
屋子里已经收拾好了。
她的床已经被重新换上了床单,紫色的流苏垂挂下来,隐约可见里面放着精致的被褥,明显不是自己的东西。
而李惜的东西全都被搬到了对面的床铺。被子褥子倒是铺好了。只是,包袱散开,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看得出来,这是被扔过去的。
......
小丫头气咻咻地盯着李惜。
脸孔涨得通红。
奈何,小姐此时并未回来。
她指着端坐在床头的李惜,气急:“谁允许你动我们小姐的东西的。”
她瞅着被换了回来的床铺,气急败坏。
李惜并没有抬头:“那本就是我的床铺。”
就再也不理会。
心下烦躁:真是出门不利,碰到这样的人。
然后,就一阵响动,那个丫头直接冲了过来,就去扯床上的褥子。
李惜手一伸,就抓住了她的胳膊。
“哎呀!”
小丫头的胳膊痛极了,李惜两个手指头,就像钳子一般,掐着她。
“放手,放手,你干嘛呢?”
“你要干嘛?”
李惜目光深寒。
小丫头不服气:“把床换回来!这是我们小姐的床。”
李惜盯着她,忽然手一送,那丫头往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站定。
她使劲甩了甩胳膊,气哼哼地,看着李惜,不敢近前:“我们小姐可是符画天才,三长老的女儿,要不是......能够和你一起住,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你.....竟敢不识抬举。”
124打赌
李惜倒是一愣,然后就微微地笑了:“是吗?”
符画天才啊!
“那,你家小姐现在是几级符画师?”
她一本正经,认真地看着那个小丫头。
小丫头得意了,抬一抬下巴:“3级!我家小姐老早就3级了。此次来,是为了......”
“你问这个作什么?”
小丫头警惕地盯着她:这人一看就是个穷修,瞧那一身打扮,连她一个丫头都比不上。只不过换张床,就急赤白脸地。
她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跑到门槛上坐着,向外张望。
李惜低头画符,这几样基础的符还得再画一遍,也不知要考哪些符图?
这一、二级的符画种类不下二三十种,她平日里所用的都是那几种常用的,还有一些许久没有画过了。这段时日里,她是挨个都练了一遍。
只是,3级?
这个林薇已经3级了,那她此次是准备从此4级,还是,5级呢?
李惜甩甩头: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这个林薇,年纪不大,竟然已经是3级符画师?也不知,她的师父是谁?
不管怎样,都敌不过碧青师父就是了。
李惜安慰了自己一句,捏一捏拳头,静心,继续练习:手要稳,心要静,意念统一........
屋子里一时寂静,那个小丫头气哼哼地坐在门边,倒是没有再出声,
“小姐!”
林薇出现在门口。
李惜手中的笔略停一停,继续。
两人站在门外,只听到那个丫头嘀嘀咕咕地说了好长一串话,自始至终,林薇都没有怎么说话。
然后,那个丫头跑走了。
李惜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进来,停在她身后。
她回头。
看着林薇。
林薇点头,直接上了床,盘腿坐下,闭目不语。
李惜转身,继续。
一会,门口有响声。
两个弟子抬着一张长几,进来。
小丫头指挥他们摆在门内,就让他们走了。
林薇下床。
两人在床前开始摆小几子,就在李惜的身后。
“林薇!”
李惜起身:“我也把桌子挪到床前,你把几子移过来一些,这样敞亮些。”
她看着林薇。
她大概知道林薇换床的原因了。
“好!”
林薇一笑,和小丫头合力把几子移了过来,李惜也罢桌子移到了自己的床前,这样两人两两相对。
看着对面的林薇把东西摆在长几上,李惜吁一口气,继续专注画符。
林薇也低头,认真地。
两人一直画到天色发暗,小丫头过来掌灯,才各自收工。
草草吃过饭,都各自安歇了。
明日一早有比试,连小丫头都静静地闭上了嘴巴。
一大早,众人聚集在场上。早排好了位子,大约有五六十个位子。
周围早坐了一圈观众,他们叽叽喳喳,比李惜他们到得早得多。
这些看客,集中在另外的两间大屋子里,自带被褥,上清门不提供。
听说,这些许多都是各个修真家族的人,目的就是在这些得到资历认定的修士中,挑选出自己合意的修士,邀到家中做客,供给修炼资源;也有是给自己家中子孙启蒙的。他们用这种方法搜罗一些散修,为己用。
李惜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等候。
有白衣弟子走过来,每人桌子发放二张空白符纸,是那种普通的符纸。
参赛修士自带的符纸一律不得带入场中。
然后是朱砂。
符笔倒是自己准备。
这是2级的认定。
没有指定符图,只是选手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4张不同的符画就可。
李惜一阵开心,她不会火符,除了火符,其它没问题。
她很快画完。
见场子上的众人大半都是,陆陆续续地完成,交了上去。
轮到她的时候,她看见旁边一个修士,提笔在符画一角画了一个圈。
端着木盘子的弟子示意她也画一个。
李惜有些发愣,她不知道,符画还要画印迹。
见收取符画的弟子看着她,她很快就在角落里画了一个笑脸。
转到下一个。
李惜这才抬头看着上面不知何时坐着的三位修士。
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场中的人。
李惜仔细瞧了一会,一个都不认识。
她心下猜测他们的修为,都是几级的符画师?
很快宣布结果,除了5人没有通过,其余都过了。
大家都长吁了一口气。
然后,开始第二轮。
3级符画的认定。
仍旧是两张符纸。
李惜看了看,这回,一个弟子走到场子中央,大声宣布,还是4张符画,2张自选。另外2张,分别是“土墙符”和“冰球符。”
场地上点起了香,众人低头,台子上已经罩起了一个巨大的气罩,把外边的声音嘈杂都隔绝开来。为的是让他们静心画符。
这场结束,场子上要被淘汰一大半的人。
3级符画,成功率不像2级,虽然这些符画大家都熟识,但是,平日里都是一张一张画出,再挑出有用的。
每个人的概率不同,但是,大多是要浪费大量的符纸的。
所以,李惜他们每个人桌子上都有一叠子空白的符纸。以备用。
一炷香的时间里,要完成4张3级的符画,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容易出错。
许多围观的修士已经站了起来,纷纷看向自己属意的选手。
他们围在罩子边上,好奇又兴奋地看着里面的人在奋笔疾书。
又有人在外面悄悄地下起了堵注:看哪几个会胜出。
修士俱是耳聪目明的。
三个评判席上的符画师只是拢着袖子,看着场子外闹哄哄的修士,抿嘴笑着。
“光明兄,你说,哪几个会留下来?”
左侧那个白面留须的修士微微歪头,眼中看着场子中的李惜他们,问。
“这个,我可不好说。不然,咱们也来赌一堵?”
中间的修士抬头,眼睛黑亮,盯着那个修士。
“行,咱们个指一个,堵注么......我用这瓶一品砂。”
他干脆地,手中一晃,一瓶子朱砂,出现在掌心。
透明的瓶子,里头的朱砂红得耀眼,似乎要穿透瓶子溢出。
“好!为了你的这瓶一品砂,我就也赌上一把。”
光明真人眼睛一亮,拍出一杆墨黑的笔:“我压这只笔,可以吧?”
见两人兴致勃勃。
一直不出声的右侧那个修士忽然一指:“香已经过半了。”
两人抬头,忙忙地开始寻找自己中意的选手。
一会,就都选定了人。
右边那个修士微笑不语:这两人,看来是眼馋对方的东西了,竟然也玩起了这手。
他们三个人,平时难得聚在一起,尤其是这两人,只要碰到一起,就要争论一番。
这回,竟然拿场中选手作了话题。
三人不再出声,都抬目向场子中看去。
125彩头哪有收回的道理?
场内,一众人正凝神作符,虽隔着罩子,但也似乎能听到哪“唰唰”的笔落符纸声。
两人目光如炬,很快扫视过去,分别就圈定了人选。
两人招手,早有一旁伺立的弟子分别向前,乖觉地拿笔记录了下来。
然后两人就去查找核对他们的号码,以备到时核对。很快回来,伺立两旁,一边又拿眼睛去瞧场子中的那几位选手,目光也不禁温柔起来,
这几个都是被两位真人点中的,看样子,待会他们胜出的就是他们无疑了。
两人相互笑看一眼,就开始闭目养神。
香还没有燃完。
一直没有说话的右侧的修士忽然抬手招了招。
两个弟子上前,他伸手。
“给我瞧瞧!”
两个弟子恭敬递上手中的纸。
他摊开,目光扫过,就微笑了起来,一手握了一张。
“我说,你们怎就漏掉了一个人?”
闭目的两人睁开眼,顺着她的方向望去,见是一个丫头,半侧着身子,花布衣裳,正提了笔,凝神。
白面修士迅速收回了目光:“来不及了,才画了一张。”
光明真人没有说话,他注目,见桌子的左上角,只有一张符画摊在那里。而那个丫头,正提了一张空白符纸,堪堪落笔......
“你怎么?”
他看着云河真人,正想出声发问。
有人举起了手。
第一个,是他看中的那个弟子。
他脸上露出了笑容,见白面修士板着脸,紧紧盯着场中。
时间越快,说明这个弟子天赋越高。
他没有看错。
弟子端着盘子走过去,从他案子上拿回了4张符画,端到了台下。
三人瞟了一眼,露出微笑。
符画完整,隐有暗光,这是成了。
然后,第二个举起了手。
三人望过去......
光明真人一声不吭,只是等着那个弟子把符画快些拿过来。
很快,符画端过来,三人一起望向盘子中的符画。
整整4张,一字排开,雪白的符纸,红色的朱砂暗红闪光。
这明显是老早画好。
这?
“云河老弟。”
光明真人侧目,望向一旁依旧微笑的李云河,还是好奇地发问。
陆续有人举起了手,弟子开始挨个端着盘子去收取。
李云河细声:“香点燃的时候,那个丫头早就提笔了。一连4张。我以为她要举手交了。结果,她全塞回到空白符纸下面。我以为那些全废了。可是奇怪,她重新拿了一张空白符画,愣是没有再下笔......所以,我就留心了。”
他笑一笑,见两人瞧着他,继续:“照理说,画废掉的,应该着急,赶紧画下一张才好。可是她迟迟不动。”
光明真人:“所以,你怀疑她早就画好了。只是在等?”
见云河点头,他叹一口气。
香燃完。
众人放下笔,站在那里,翻出自己桌子上扣着的号牌。
李惜把17号的牌子竖在桌案中间,抬眼打量。
她看看面前的一叠空白符画,很是显眼。
前后左右,人家都或多或少地用了不少,更有桌面上都是废符,散落着。只有她,还有6张。
一用10张,她用了4张。
她一早就画好,只是见旁人都没有上交的意思,就先看看再说。
直到有人举手。
一个穿蓝色衣裳的男修,见他交了上去,她才交了自己的。
现在,罩子已经撤去,耳边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众人都盯着高台上的三个修士。他们正在逐一检查。
一个弟子过来,大声核对了一遍方才上交符画者的号牌,确认无误,才一挥手。
台子上,方才还没有完成的,开始陆续离席,他们已经被淘汰,坐到台下去。
有几个边收拾东西,边唉声叹气,说是太紧张。
李惜听着,有2个似乎是多次参加的,所以很有经验:“我压对了,上次也是考得这几张符画。”
.....
很快,结果出来了,一共交上去8个人,除了一人有一张废符外,其余7人成功过了这一关。
三个修士看着台子上剩下的7个人,都露出了笑容。
不过,看到李惜的时候,都停留了一瞬。
毕竟,13岁的3级符画师,还是罕见的。
“又是一个小丫头。”云河真人笑眯眯地,看着李惜,眼睛里闪过光芒。
“是,她只比林薇大了一岁。”
光明道长也点头说。
“她只有练气3级!”
白面修士忽然说了一句。
另外两人相互瞧了一眼,不再吭声。
毕竟,符画师的修为难以上去,成就也是有数。
李惜练气3级的修为,能画出3级的符画,虽然意外,但是也不奇怪。
毕竟,3级符画,只要勤奋修练,或许就是碰巧了。
可是,接下来,4级、5级的,这没上一层,就是一个难以逾越的大关......
三人没有多纠缠,光明道长说了几句话后,宣布今日到此为止,并当场颁发了认证玉牌。
然后转身离去。
先前的那瓶朱砂和那只符笔,都留在了那里。
两人都没有赢,此次两人的名单里,都漏掉了一个人。
可是,李云河说,既然两人都没有赢,那彩头.....
“彩头哪有收回的道理?”
他笑眯眯地。
两人摊一摊手。
云河真人笑眯眯地收了,面不改色。
李惜看着手中这块墨色的玉牌,上面刻着三道白色的玉痕,翻转间,反面是三个字”紫光阁”。
她攥在手心,没有按照要求,滴血。
她悄悄地拢在了袖子里。
慢吞吞地往回走。
她要参加明日午后的4级认定。
屋子里,小丫头正守在门口,见李惜回来,背转身去,往里走了。
李惜过了3级符画的事情,她方才听说了,这回子见李惜回来,倒是没有说什么。
林薇正盘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听见脚步声,睁开眼,一笑:“恭喜妹妹了!”
李惜也咧嘴,笑一笑,回到自己床边,仰躺了下去。
她望着帐子顶......
4级?
她的心脏微跳。
之前两场,她都没有紧张,确实,好像胸有成竹似地。这么一段时日下来,她也约略知道自己的的水平,毕竟,她早已经能够画出3级的符画了。并且,4级、5级的也尝试过。
只是,为什么却是对4级的认定开始忐忑了起来呢?
“只要过了4级符画认定,就让师伯收你。”
是呵,只要过了4级,她就能拜常碧青为师了。
门外,有声音传出,院子里有人进出。
已经有许多人收拾了包袱,不过,都没有打算走。
许多人还是想留下来,看接下来的比试产,毕竟,这也是一种经验的积累。
不过,现在没有了压力,也就轻松多了,所以就都在院子里说笑起来。
林薇出去了。
她带着小丫头,很快消失在门外。
李惜翻身坐起来。
她从储物袋里翻出了两块中品灵石,看了看,握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