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你怎么知道的?
李惜叫苦。
她动不了了。
双腿僵硬,麻木,竟是冻得失去了知觉。
林平乐见状,起身拉了李惜就往外跑。
李惜踉跄着跑了两步,脚动了起来,待得缓过来,已是到了洞口。
她一把甩开林平乐的手。
回身。
身后寂静,玉蟾蜍并没有追出来。
她这才看向林平乐,抿着嘴。
“你死人啊?都不知道跑的?
林平乐斜了她一眼,牙齿缝里挤出了一句。
继续:“你不是不怕冰寒么?白送你一个机缘都不要。”
他语气冷然。
“你推我下来的?”
她看着林平乐,这一刻,她忘了他身上那莫名的危险,怒火冲天。
她回身望那个冰洞,正要说话。
然后怔住。
一抹红影从雪白的冰洞里飘出,尤其显眼。
凌空旋转了一个圈,就要往李惜身上来:“哎呀,冻死了!”
清脆的声音,银铃似地,响彻在四周。
李惜大惊,凤尾什么时候出来的?
她退后一步,一张火符迅疾出手。
凤尾尖叫一声,“唰”地一下跑得老远。
李惜接连又抛出两张火符,一边呵斥:“哪来的小妖?烧死你。”
火符追着凤尾去了,很快不见了踪影。
有一张竟奔着林平乐去了。
林平乐下意识地闪身躲避。
又是两张。
......
纷乱间,李惜感觉到后背一颤,方吁了口气。
定是方才那洞里太过寒冷,都麻木了,凤尾跑出来,她都不知道。
对面,火符落地,林平乐盯着李惜,目光中有着疑惑。
他没有想到,玉蟾蜍竟然会在里面,它不是在地宫里么?怎么会在这冰窟里?
是他大意了。
玉蟾蜍喜欢寒冷的地方,它没有去地洞,窝在这冰窖里。
休眠的玉蟾蜍性子极其暴躁,敌我不分。
方才他听到了闷响声,要不是他不放心,进来看看,恐怕这会李惜早被吞吃入肚了。
休眠的时候被惊醒,会第一时间寻找食物。
只要有个活物在它身边,它都会吃掉的。
看着一脸怒气瞪着他的李惜。
林平乐皱着眉头。
她进去才一炷香的时间,竟然冻成这个样子?
影儿天生有火灵根,最不怕冷。
可方才,她竟然冻得连路都不会走。
真是......
李惜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瞧,禁不住心里发毛。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机缘?”
她没话找话,一边暗自警醒。
“灵石,你没有看见么?那里面......”
林平乐声音戛然止住。
一柄透明的冰剑在他脚下突然出现,晃悠着,“嗖”地一下,他驾着飞剑走了。
李惜一见,忙抛出了飞行符,紧跟着也走了。
两人刚消失,一个人影蓦地出现在崖顶。
长袖飘舞,气势凌然,是玉虚子。
他直接向崖下落去。
李惜吁了一口气。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平乐,回身就走。
“等一等。”
李惜抿着嘴,看着他,强自镇定:“怎么,你还想再推我一次?”
李惜嘴里发狠,心里微跳。
林平乐这人,古古怪怪的,她又吃了一次亏,虽然,方才,是救了她出冰洞,但是也是他推她下去的。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林平乐皱了皱眉,对面的这个女孩,牙尖嘴利。
“你看到那些灵石了?为什么不用?”
林平乐缓声,看着她。
李惜深吸一口气。
望向林平乐。
那可是玉虚的灵石。
林平乐可是玉虚的首席大弟子。
等等。
“你,什么意思?”
“那些灵石应该够你筑基了。”
李惜蓦地抬头。
她的心激跳了起来。
他怎么知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舔了一下嘴角,有些吃力。
“你自己白白放过了这个机会。过了今日,你再没有机会了。”
林平乐口气冷硬。
“我!”
李惜倒吸一口冷气。
“你进阶与旁人不同,需要大量的灵石,你自己应该知道的。你这样子,是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筑基,还金丹,报仇?做梦的吧?”
林平乐字字入耳,李惜这是只是怔怔地站着。。
然后,她呼一口气。
“你怎知道的?
林平乐看着他,目光幽深,黑洞洞的。
“这个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想要进阶,就需要大量的灵石。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个?”
李惜目光犀利:“且不提你我之间的仇怨,那些灵石,......这可是玉虚,你的师门”。
林平乐一怔,脸上神情变幻。
然后,他盯着李惜,忽开口。
“优柔寡断,能成什么大事。”
他双脚腾空,踩着飞剑走了。
剩下李惜站在那里,呆呆地。
良久,她起身,看了一眼崖底。
下面云雾缭绕,依旧看不清楚。
她也走了。
玉虚子看看四下空旷的崖底,他疾步向里行去,直奔洞内。
迎面呼的一下,一物撞过来,他手一挥,玉蟾蜍“扑”地落到地上,睁着一双碧色的眼睛,看着他。
“怎么回事?”
玉虚子发问,一边示意玉蟾蜍让开。
玉蟾蜍动了一下,哈着嘴。
玉虚子伸手,在它舌根上按了一下,一阵晃动,玉蟾蜍耷拉的的舌头收了回去。
玉虚子的脸凝重之级。
竟然直接制住了玉蟾蜍。
一出手就直击要害。
他瞧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玉蟾蜍,知道问不出什么。
洞内,看着四壁依旧闪光的灵石,玉虚子方才放心。
方才他感应到玉蟾蜍的异样,这才出了地宫。
没想到,阿碧竟然钻到了这里面。
外面的幻阵已被破坏了。
玉虚子四处查看,发现洞顶有不少坑洞,那是冰岩碎落留下的。
这是有人进到这里面,不惧冰寒,并且避开阿碧的攻击。
他回身望了望。
休眠期的阿碧,攻击力不是一般人能避开的。
玉虚子站立良久。
一动不动,就似一尊雕塑。
然后,他动了,四肢张开,漂浮在洞中......
一阵轻颤,洞内四壁一阵闪烁,石壁上的那些灵石依次亮起,整个石壁都闪亮,亮得灼眼。
玉蟾蜍抬起头来,玉虚子隐入石壁不见了。
它瞧着突然出现的大厅,歪了歪脑袋。
“刮”
一声蟾蜍叫。
回荡在空旷的石厅,消散。
......
这里,李惜快步回到屋子里,关上门。
这才一个转身:“出来!”
红影一闪,凤尾出现。
“你叫我啊?”
“你能不能有点眼力界?下回有旁人的时候,不要就这么冲出来,行么?要被你害死的。我说,在云花谷的时候,你不是很机灵的么?”
李惜叉腰,咆哮。
今日碰见的是林平乐,如果是玉虚子还是其他长老,那可就没有这么好过关了。
凤尾当日闯下的祸实在太大,三大宗门都在寻找云花谷作祟的那只妖,一直没有放弃。
要是被他们知道在她这里......
“咱们之前不是说好的我叫你,你才可以出来,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李惜一阵噼里啪啦,后怕。
她吼完,很是喘了一口气。
静悄悄地,竟然没有一点声音。
李惜楞了一愣。
凤尾竟然如此老实,不申辩,这不像是她的性子啊?
隔了一会,李惜忍不住:“你怎么不说话你有在听吗?”
“人家,也不想的,只是,这是在家里嘛,所以,就......好啦,好啦,下次注意啦。”
凤尾委屈的声音响起,就再没了声音。
“小凤,我问你一件事。”
217再度上门
李惜决心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你一直说这是你的家,你能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
李惜之前就问过,凤尾一直躲避。
今日,她再度好奇问起。
凤尾口口声声地说这是她的家,李惜是相信的,毕竟,只有凤尾能够自由进出。
“天机崖!”凤尾的声音呢喃。
“在哪里?”
李惜追问。
“不知道。”
李惜等了一会,凤尾没有动静。
“天机崖,你可知道?”
李惜问白恩。
白恩也是摇头:“没听说过。”
李惜叹一口气。
白恩,就是白瞎了一个真人的身份。
他的经历也就比她强那么一点点。
一个土著,一个外来,这或许就是唯一的差别。
这点上,还是老杨头来得靠谱。
李惜仰起了头。
老杨头一直没有音讯。
这死老头,到哪里去了?
都不知道来找她么?
李惜怨怼着,却又有些莫名的担心,想着,自己是否再去跑一趟?
万小雅却在这个时候跑来了。
“姐姐,失主找上门来了。”
万小雅口气焦急。
“谁?”
李惜看她一眼。
“林清竹,他来讨东西,掌门正在和他周旋呢,叫我知会你一声。待会子,咱们可不能承认。”
那块千年养魂木,如今正养着万丹阳的魂魄,怎么可能舍得还给林清竹去?万小雅自是焦急的。
李惜扭身:“知道了,去瞧瞧。”
两人往大殿走去,一路上,商量好了口供,反正就来个死不承认。
大殿上,林清竹看着金阳子,眼睛里冒火。
金阳子真是无耻,他快给他气死了。
这还是一个掌门的样子么?
整个就一无赖破皮么。
这还是个掌门吗?
林清竹咬牙,看着金阳子那童叟无害的笑容,恨不得一把给撕碎了。
他说得是再明白不过。
他的养魂木是在诛妖大阵里丢的,东西落在了玉虚,他这个掌门怎么会不知?
竟然连说一声去找一找,都不肯的,直接就给拒绝了。
“没有这回事情,从来不曾听说过。那里有什么养魂木?要真是有这样的东西,我定然是第一时间知晓的。没有,没有的。你还是到别处去寻一寻。”
听听,有这么说话的么?
这是连敷衍都不肯的。
林清竹更加断定,这养魂木就在玉虚,且已经被人给贪墨了。
那人是谁?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李惜。
当日那阵里,就李惜和林薇两人在,那养魂木丢了,十有八九在李惜那里。
他也就不客气,直接提了出来,要见李惜。
金阳子起先不肯,说了许多难听话。
什么李惜现在尚在休养,不宜打扰,心里有阴影,看到他都害怕云云。
他窝着火,不得不一再保证,只是见一见,问一问,不会伤害李惜。
金阳子才勉强同意一见。
林清竹耐着性子坐在那里等着。
金阳子笑吟吟地,自顾喝茶,不紧不慢,一派悠闲。
李惜到了。
金阳子笑眯眯:“来了!”
一边抬了下巴示意。
林清竹霍地起身,上下打量李惜,目光复杂。
方才金阳子说的:你得多等一会,你不知道,上回你们可是把她害惨了,前两日才刚下得来床,真真是伤着了。我是所有的灵药都拿了出来,好生将养着,才醒了过来,如今走路都不利索。
可眼前的人精神抖擞,脸孔红润,分明是身子很好,安然无恙。
他的目光中就渐渐凝了恨意。
李惜下意识地向金阳子那里靠近两步。
“掌门!”
她行了一礼,平静地站于一旁。
林清竹李惜,脑中浮出至今仍旧躺在床上的林薇,他深呼吸了两口气,勉强按下胸中的郁气。
“养魂木可在你那里?”
他直截了当地问,眼睛一霎不霎地盯着李惜,目光中有着笃定。
李惜一脸懵懂:“什么养魂木?我不知道。”
金阳子立即接过话头:“怎样,我说了吧?真不知道。李惜呀,这个林长老说是丢了一块养魂木,说是那日在诛妖阵里丢了,硬说是你拿了,我都告诉他没有了,他还不相信,非要找你来亲自问一问。”
“没有,不曾见过。”
李惜摇头,一脸坚定。
“胡说,当日在那大阵里面,就你和薇儿两人。不是你拿了,又会是谁?”
林清竹伸了手,点着李惜,口气不免生硬。
“难道会凭空飞走不成?”
“哎呀,您这一说,还真的可能。那日,那般大的雷电,我们两个都被劈成了焦炭,差点死了。还有什么东西能逃过?恐怕真就被劈成了灰吧?”
李惜立即接口。
她看着林清竹,心里好笑:这林清竹莫不是坏了脑子?养魂木本就是天地灵物,谁人不觊觎?平日里这杀人夺宝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如今这白白掉到别人面前.......要是旁人倒好,说不得她会考虑归还,可是这是林清竹的东西,又是在那般情景下,她怎么会承认?对方这么大的底气到底是凭着什么?
林清竹向前迈进两步:“不可能,那是养魂木,不惧雷电,怎么可能会劈掉?你敢让我搜么?”
“林清竹!”
金阳子讶异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林清竹莫不是疯了,他一个长老,搜查李惜一个小姑娘,亏他讲得出来。
林清竹却是连连冷笑,他是气坏了,再也控制不住,叫了起来:“不敢吗?定然是在你那里了,快些还来。金阳子,你们玉虚真当是丢脸,纵容弟子贪墨我们上清门的东西,难道不怕让人耻笑吗?”
他声音响亮,中气十足,竟不管不顾地叫了起来。
门外的弟子不少伸了脑袋,向里张望。
“无耻的是你吧?一大把年纪了,竟然欺负一个晚辈,一次不行,来两次。还回回打上门来,林清竹,我忍你很久了,知道吧?你们上清门也太欺负人了,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就把话撂在这里了。反正,这事就这么着,东西没有!你想怎样,放马过来,我金阳子都接着。”
金阳子也火了,他挺身站在李惜面前,毫不客气地吼了这一番话,瞪着林清竹,一幅,走好,不送的样子。
“这个,莫要生气。”
一直在旁当布景板的二长老,这时适时开口了。
他上前一步,面对金阳子,笑眯眯地:“这事,其实,也不怪清竹。只因,这养魂木能避雷电。她当日同林薇一起入得阵,那般的雷阵,如今却是安然无恙,毫发无伤,想来怕是那养魂木的效果。说句不怕见笑的话,我们林薇可是至今未醒,这清竹老弟当时也是伤心过度了,这听着你们李长老醒了过来,这才想到养魂木的事情,所以,您别见怪?”
他说完,李惜暗自心惊,不由瞧了一眼,见他似笑非笑,看着自己,脸上神情笃定。
这二长老方才一直不说话,任凭林清竹在这里和自己打机锋,原以为是个明白的,原来在这里等着哪?
218扫把星
金阳子很快反应过来,当即讥讽了回去。
“原来如此,可是,你这话听着也不对,既然那什么养魂木不惧雷电,那当日,林薇又怎么会伤到?你不是说,养魂木在林薇那里?噢,不对,李惜都没有事情了,想必,林薇早就好了。有养魂木嘛。”
李惜一旁听着,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
“诛妖大阵,原来是居心不良。”
丝毫不给二长老面子。
她与上清门这对父女之间,早就没了敷衍周旋的耐性与必要。
之前苦苦相逼的怨气,这回都毫无顾忌地释放了出来。
金阳子的态度,她也看明白了。
经过上回那事,以及今日这事,金阳子态度也是鲜明。
林清竹他们走了,走的时候,林清竹看着她:“好,除非你一辈子子都呆在玉虚。”
林清竹那歇斯底里的声音回荡在大殿。
金阳子的脸唰地拉了下来。
“不送!”
李惜呼了一口气,看着金阳子,又有些忐忑。
今日金阳子明显是得罪了上清门这两个人。
李惜不免有些担忧。
毕竟,那养魂木如今里是住着万丹阳。
再说,她也没有料到,上清门这么大的宗门,还真的会为了一块养魂木找上门来。
“掌门,这他们回去,会不会......”
金阳子眼睛一翻,打了个哈哈:“怕什么?你莫担心,有玉虚在,就有你的安身之处。你只管好好儿地画你的符画。这些杂事,无须担忧。”
他催促李惜离开。
李惜见他如此说,只得回去。
这里,几个候着的峰主就进来。
“掌门,他们就这样走了?”
林峰主说道。
他说:“这林清竹为人睚眦必报,此行回去不定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呢。”
王峰主上回与林清竹在云花谷打过交道,对他是深有所感。
方才,他一直站在外面,里边的情况,他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此时,接过林峰主的话头:“怕什么?他那种人,就算是咱们好好礼遇,你还指望他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话虽是这样说,但,我们与上清门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三宗同进退。不管怎么说,这样明着撕破脸,总归是不好。他们上清门和无为派一直关系紧密,如果他们联起手来,怕是.......”
王峰主一时也不言语了。
这倒是。
如今只剩下三大宗门,原先的百炼宗、碧羽门相继没落。
玉虚一直保持中立,原先百炼宗在的时候,还可以掣肘。
一时无话。
“无妨!”
金阳子开口了。
他望向门外,那里是广场,对面是灵玉峰,玉虚殿所在。
他声音轻缓,却是清晰:“要说撕破脸的话,在咱们接下碧云门的弟子的时候,这个梁子就已经结下了。上官谷一怎么忍得下这口气?这么大的好处,竟然全部让我们玉虚给白白捡了,你以为,他们就不嫉恨?上回的诛妖阵,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冲着李惜来的?要不是,师伯他老人家稳住,上官那老匹夫怎肯善罢甘休,白跑一趟?好在李惜也争气,竟然挺过了诛妖阵。才让他们无话可说。不然,我们玉虚窝藏妖女,他们肯定会借机发挥,说不得咱们就是下一个碧羽门.......”
金阳子一番话说完,两人面面相觑。
“李惜是个好的。有她在,咱们玉虚又多了一重保障。7级符画师,如今云洲大陆最强的符画师就在咱们玉虚,咱们底气又足了。一直以来,上清门不是一直仗着有丹药师和炼器师么?在每年比斗的时候,没少占便宜。现下,咱们有了五技之首:符画,可以大大地减少伤亡。咱们哪,与其当心这些,不如好好督促弟子勤加练习,提升修为。我记得,你们两峰筑基的弟子似乎少了些?”
金阳子目光炯炯,盯着两人。
两人一愣,互看一眼,忙抱拳,称是。
两人告辞离去后,金阳子方坐到凳子上,溜下了半截身子,疲惫地靠在那里,双手支头,轻轻揉捏着。
方才,他话说得轻巧,其实,心里还是隐隐担忧的。
无为和上清两派加起来,真的要发难的话……
玉虚子冲刺元婴末期,已经百年了。
如果上了这个台阶的话,自然是不用怕。
元婴中期,现在统共是有三个。
上官谷一和无为派的大长老。
如果他和上官谷一联手的话,玉虚子未必能接得住......
其实今日的局面也不是不可以避免,可以等到玉虚子进阶以后。
但是,碧羽门那些资源,确实令人不得不动心。
还有,常碧青也确实让人可叹。
李惜当日说的那番话:我师父,她又害过谁?碧羽100多弟子,没有死在妖的手上,确是死在人修手中。你们,谁没有求过我师父的符画......
他甩了一下脑袋。
这个女娃娃,一身符画本事,是尽得常碧青真传,说不得,她会在这个上面有大造化。
金阳子纠结着,一会叹气,一会凝神。
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否对?
李惜出了门后
她在路边坐了下来。
白恩也跳了出来,落在一块石头上。
它抬了抬爪子正要擦嘴,又瞧瞧李惜,自觉放了下来。
“你说,我是不是灾星?”
她脸上落寞,喃喃地,瞧着它,并不在意。
“因为我,李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全没了。万家,好好儿地,也支离破碎。还有之后碧羽门,怎么这么多年没事,我去了,碧青师父就被人发现了呢?现在玉虚......白恩,我忽然好怕,真的。”
李惜目光茫然。
“我应该离开这里,避免把灾祸再带过来。”
“我不这么认为。”
白恩骨碌着眼睛:“刨去你家的事情,这个我不好说,你认为是你的过错......就说后面的事情,其实都是必然的,没有你,它照样得发生,与你并没有关系,就算是有关联,也只不过是刚好你在场,见证了事情的发生而已。”
“记得我师父曾经说过,万年前,这个大陆修真的人很平和,因为到处都是灵石、灵药,那时,人们只恨自己没有灵根,没有慧骨......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修士加入,原先的那些东西就不够了,大家就自发组织起来,开始划分资源,咱们云洲大陆就被分为八块,有了八大宗门.......再后来,成了现在的四大宗门。”
李惜默默地听着,她的眸子发暗。
白恩的话,渐渐飘远。
219出行
是,白恩说得没错。
这就是事实。
都是不够强大。
李家父母是因是凡人,只能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万家倒是修真者,但是,碰上更强的的对手,结局也是一样。碧羽门亦是......
“要想存活,立于不败之地,就要不断修炼,努力立于顶端,立于顶峰,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李惜声音有些萧瑟:我能吗?
白恩这回没有回答。
修真之路,道阻且长。每个人都在这条道上奋发前行......
“离开玉虚。”
李惜一惊。
“林平乐说得对,你需要大量的灵石。现在大型矿脉都掌握在各个宗门手里。云洲大陆目前发现的灵脉都被各大宗门所掌管,所以,你要想获得上次那样的矿灵石,这样的机会,基本上是不可能再有了。所以,你要离开玉虚,自己出去找。去那无人涉足的地方,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机缘。”
白恩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
李惜楞了半晌,摇头:“不行。”
“我还有事情未了,老祖的元神还在玉虚。金阳子说了,就算有养魂木,老祖的元神最多也就能撑50年。我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不行。对,海之魄,我要先寻到海之魄,才能走,不然,我这心里放不下。”
李惜连连摇头。
“我要先去寻海之魄。”
李惜决定了。
离开玉虚,去寻找海之魄。
接下来,她开始呆在灵秀峰,没日没夜地画符画,一幅又一幅。
很快,一叠符纸耗尽,又搬了新的来。
直到一个月后,她案头上堆了老高的一叠符画。
她整整齐齐码好,捧着去见金阳子。
金阳子看着一大叠符画,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惜,不可思议:”这,都是你画的?”
一个月,五六百张,平均每日成符率20多张,这是什么概率?
他的眸子晶亮,极力抑制了欣喜:“李长老,你这是?”
“掌门!”
李惜伸手指着交叠分放的符画,交代:“这些都是7级以上的符画,您瞧,各种类别的都画了些,我分了类。最上层的是火符。”
“这些符画,是我目前所能画的,原想再多画些,可惜灵力不济。只能这些了。我要出一趟远门,一年,两年,说不定。所以,就赶了这些。”
李惜一口气说完,就看着金阳子,看他如何反应。
“可以,没问题。不就出门吗?我懂!”
金阳子大手一挥,说。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堆符画上。
这些符画足够用10年了吧?
500多张符画,全是7级以上。
他搓了一下手,嘴角带笑:“你要去哪里?”
他不在意地说道。
修士出门历练,这很正常。玉虚每年都有大量弟子在外,意在寻求机缘,锤炼心智。
“我派人护送你去?”
他满面笑容。
“北地!”
“什么?去那里?”
金阳子一愣。
他目光终于离开了那堆符画。
“那里奇寒,你?”
金阳子的表情有些讶异。
他回头看看一旁的火符,又反应过来。
“已经定了么?”
他看着李惜,忽有些担忧。
是呵,他怎么没有意识到,这一下子就画出了这么多的符画,可不就是在完成接下来的任务么?看样子,是准备走的。
“那个,能说说是什么原因么?你有什么要求,你说。只要咱们玉虚能做到的,都尽力满足。李惜,你也知道,我金阳子也不是小气的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嘛。”
金阳子慷慨地许下了重诺。
此刻,他是认真的。
7级的符画师,这一刻,他更加肯定,他玉虚真是赚到了。
此次李惜要出行,自然是要尽力满足她的要求。
李惜看着一脸真诚的金阳子,她还是实话实说:“掌门,我准备去找海之魄。”
“我祖爷爷的元神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您也说过,就算有养魂木,也是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这事,时间越久,希望就少一分,也只是拖延时日罢了,我这心里一直吊着这事,李惜无能,不能护住家人......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祖爷爷,我一定要留住他。”
这番话,李惜说得平静又坚定。
万丹阳就像是万家的定盘石,有他在,万家就不会散,万重星也能放下心中那块重石。
金阳子怔怔地看了她半晌,见她目光真挚坦然,面容平静。
他回头瞧瞧那一叠子符画,心下知道她的主意已定。
“好。我支持你!只是,海之魄踪迹难寻,这么多年,我派弟子四下寻访,也去了许多地方......北地那里,我去过多次,都没有收获。算了,你且小心些.....去吧。”
金阳子转身:“你放心,你家老祖我会好好照顾的。只是,李惜,记着,出门在外,天远地远的,离开了玉虚,一切小心。你们年轻人啊,就怕没有经验......可能,我也是白嘱咐你一句,但是,我还是得说。记得,3年后,不管有没有找到,都回来瞧一眼。东西没有寻到,不打紧,咱们下次再去就是。重要的是要人得安全回来。咱们玉虚的规矩是筑基以下弟子,每3年要回来报备一次,让师门有个数.......你如今虽是长老,但未筑基,不能点神灯,所以就麻烦你回来一趟吧……”
金阳子一番话说出来,李惜默默听着。
她偷眼看一眼仍旧唾沫横飞的金阳子,心内激荡。
金阳子在她眼里,一向是个“老奸巨猾”的人,是个利益计算精细的人。
就像之前碧羽门的事情当中,白恩带回来的他对常碧青的“条件”......
果决又现实。
他说:碧羽门让出所有资源,我们不做亏本的事……
但是,在李惜入门后。他的那一面倒,不顾一切护犊子的性情,又让李惜不得不感叹。虽然明知道是自己的符画才让金阳子如此维护,但是,今日他说的这番话,她还是动容了。
他这是真的把李惜当成了玉虚的弟子来看地,不厌其烦,殷殷叮嘱,没有利益诱惑,只有担心、关切。
想到先前,她特意画了9级的符画,为的是使金阳子能看在这些符画的面子上,善待万丹阳,以及万小雅等人。
她的脸就有些发热。
她打断金阳子的话:“那个,我先走了。”
她摸出了3张12级的符画,递给了金阳子。
“这几张,新画的,也不知几阶,还没试过,您留着。”
“给我的?”
金阳子笑眯眯,双手接过。
220不见了
金阳子瞧了瞧手中3张符画,色泽暗红,目光掠过那叠符画,心中一动:“是,火符么?”
“嗯,您留着!”
金阳子迅速收了起来。
“明儿就走么?悄悄地,从后山走。”
他叮嘱着。
“不,从正门走!”
李惜眸子一闪。
......
李惜走了。
她大模大样地下了山。
上清门的人很快得了消息。
“她下山了?”
林清竹蓦地起身,眼睛发红。
“可是打听清楚?这个时候,金阳子那老滑头怎么会让她离开玉虚?”
二长老也有些不信。
“是真的,整个玉虚都知道,有师兄们看见,就是从山门走的。许多人都说,这个李长老真年轻。”
那弟子急急地说道。
他们上清门常年有弟子驻扎在各大山门的山脚,随时探听消息。
这会,李惜直接从山门出行的,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这玉虚的李惜现在可是名人,听说,长老他们去了几回,都没有讨到什么好。
所以,自然是打听清楚了。
且长老之前就吩咐过的,一旦有李惜的消息,就尽早来报。
宗门之间彼此都有探子驻扎,这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机会,管她是真是假,咱们就走一遭。只要她出了玉虚,可就由不得她了。”
林清竹语气悲怆:“我的薇儿,成了这般,她想一走了之?”
他抹了一把脸:“师兄,烦你和我一并前往,你知道的,那个妖女,恐怕我一人是难以拿住......”
二长老欣然同意。
两人急急忙忙地出门了。
侍候的两个丫头探头进来,见林薇已是料理干净,就又掩了门,自去门外守着说话去了。
林清竹这回和二长老出去了,一时半刻也不会回来,她们可以偷得半日清闲。
整日里对着一个昏睡的小姐,她们也是无聊至极。
屋内静悄悄地,只有屋顶透下来的光在床上跳跃,照在林薇苍白安静的脸孔上.....
一张落叶飘飘扬扬,一直从半开的窗外飞进,落在林薇的床前,打着转,竟留连不落。
须臾,树叶停,白烟起,树叶竟自燃,一缕细烟缠绕,渐拧成一股,隐入林薇的额前,没入不见。
榻上的林薇眼皮动了一下。
......
林清竹一路驾着飞舟,火速赶路。
去往中洲大陆有两条道。
需要经过荒漠和乌海海域。
李惜去了中州大陆,弟子说,玉虚长老亲自驾着飞舟往那个方向去的。
林清竹一路急赶,在半路上却是看见了远远的一艘飞舟,正迅疾驰来。
是玉虚的飞舟,上面刻着玉虚的飞剑。
林清竹看着往回飞的飞舟,皱了眉头。
这是来迟了。
果真是去了中州。
.....
三日后。
林清竹悻悻地回到上清。
上官谷一坐在屋子里等他们,见状起身:“怎么才回来?”
他语气焦急。
“让金阳子给耍了。”
林清竹恨声道。
他们拦下了那艘飞舟,果真没有发现李惜。
他一脸不甘。
却是没有回声。
上官谷一根本没有听他说话,正俯身和二长老说了一句什么。
两人就一齐看着他,目光怪异。
“怎么了?”
“师父不见了。”
......
林清竹三人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山洞,面色凝重。
三日前,听得值守弟子来报,说后山洞有异响,当时正忙着,没有在意。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前掌门,师父他老人家的骸骨。已经尘封几十年,一直荒废,不叫人去打扰。
到了晚间,才想起这件事,谴了弟子去瞧,回来报说洞口塌了一块。
上官谷一这才亲自过去察看。这一瞧是非同小可。
那青砖封严实的洞口,真是破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且是从里头破出来的。
他这才觉得事态严重,急急破了那洞口,进去。
这一进去,吓了一跳。
原本里面端坐的师傅躯体歪在地上,歪在地上,竟只剩下一个骷髅。
其它竟是什么都没剩下。
他这才等了林清竹两人回来。
“师父坐化才50年,怎就成了一具骸骨?”
元婴修士的肉身,不同常人,只要没有人为的破坏,一般能保持至少百年不腐。
这个洞内四下密封,现在看来也是整洁干净,没有虫蚁之类的东西。
怎就腐成这个样子?
林清竹近前,蹲下仔细查看,见那头骨似有异样。
一旁的二长老也发现了。
森白色的头骨内壁隐隐有一层子亮光,绿色的。
上官谷一先变了脸色。
他低声说了一句话。
另两人也是神情大变。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相继奔出门去。
三人分三处奔了出去......
晚间,三人回到了上官谷一的住处。
三人相继摇头。
“先回去吧。”
上官谷一疲惫地摇头:“这两日,我们在宗内只管暗地查访,看看可有表现异常的弟子?”
“或许,是出了山门,往别处去了?”
二长老迟疑着问道。
“不可能!”
林清竹打断了二长老的话。
上官谷一也是点头。
除了宗门内,还有哪里有这么集中的人选呢?
二长老也就住了口。
两人自回去。
林清竹一路走回去,想着今日的事情,心下烦恼。
这师父原神竟然未灭,今日那颅内的碧衣那般完整,显见是曾经在的。
也是当时自己几人大意了。
因见师父坐化,想着不便移动,就直接封了那洞口。
这一过就是50年,也没人去探过。
谁知师父竟然神魂未灭,继续修炼,如今大约是成了,竟然自行出来了,如今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他们三人寻遍宗门上下,竟然没有发现其踪迹。
现下看来,大约是麻烦了......
林清竹乱七八糟地想着,进了屋子。
月色下,床上的林薇呼吸平稳,脸色平静。
林清竹呆呆地看了好一会。
良久,他伸出手,去探一探林薇的鼻息,呼吸绵长,均匀。
他弯下身子,细细地察看。
林薇的脸色隐隐红润,鼻间竟然有细汗渗出。
他蹲下身子,抖着手抵在了林薇光洁的额间,一缕白光从他掌间缓缓隐入林薇眉间.....
他脸色大变,颓然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他呆呆地,看着那红肿的掌心。
方才那记试探直接被打了回来。
“是真的吗?师父他.......”
很快上官谷一赶了来,他欠身,俯身查看木榻上安睡的林薇,见她呼吸均匀,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林清竹却是神色痛苦。
“师兄,可是有法子?我就薇儿这一个孩子,你说这.....“
林清竹一脸恳求。
上官谷一肃着脸,掌中白光闪现,探往林薇的眉间,白光很快钻入.....
放肆!”
一声怒喝,虽轻,却是令几人霎时变色。
221必须得接受
上官谷一满头大汗,怔怔地盯着林薇额间,一动不动。
一缕青烟冒出来,隐隐约约飘在林薇顶门三寸处。
三人面面相觑。
眼看青烟渐渐散开,扭曲变幻,定住。
“你们想欺师灭祖么?”
声音尖细,却是久违的熟悉。
三人后背一阵发凉,对视一眼:“师父?”
二长老早已双膝落地,拜伏在地,口称:“师父!”
.....
眼见青烟重又隐入林薇的额间,几人方吁了一口气。
上官谷一擦了擦脸上莫须有的汗,招手,几人悄声出了屋子。
“好了!”
一直到了屋外十几步远,上官谷一方才停住,他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欣喜。
“喜事,大喜事啊!你们也都听到了。师父已然修成了不灭诀。如今大成,出窍期修士啊。真是天佑我上清!青竹,这也是薇儿的造化不是?薇儿是月圆之夜出生的,至阴之体,先前又经过雷电的洗炼,倒是成全了师父他老人家......所以......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你也别多想了,高兴些。清竹”
上官谷一瞟了一眼低头不作声的林清竹:“别怪我没提醒你,青竹,要是你这幅样子让师父他老人家发现了,你这不是找不自在吗?师父的脾气,想来,咱们三个,你是最清楚的。”
上官谷一的话,在林清竹耳边嗡嗡回响。
林清竹依旧头微低,看不清神色,似乎没有听见上官谷一的话。
他心里正翻江倒海般地,虽知道没有办法,也拒绝不了。
师父闭关20年,一直未能突破,最后竟没了生命的迹象。
他们师兄弟都以为师父已经坐化,就封了那个山洞。
谁知道,师父竟然在里面原神继续修炼,修成了不灭诀。
“不灭诀就是要舍弃肉身,元婴出窍修炼......如今师父大成,是我们上清门之百年幸事。”
上官谷一目光如炬,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狂喜。
出窍期。
上清门竟然有了出窍期修士。
云洲大陆目前唯一的出窍修士。
已经百多年没有出现了。
林清竹肩膀上忽一重,二长老向他点头,脸上也是欣喜异常。
他拍了拍林清竹的肩膀,温声:“薇儿是个好孩子,咱们都记着。你就接受吧。”
他扭头,远远地扫视了一眼身后的屋子,那里安静得很。
“好了!”
上官谷一也上前,他脸上慎重:“如今,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想想,怎么锤炼薇儿......不,师父的身子。师父方才已经交代咱们,这薇儿的身子太过虚弱,经不起折腾,得好好锤炼。咱们来商量一下,需要准备哪些东西,分头去准备。务必得尽快让师父的原神与这具身子完全契合,咱们哪,也好早点迎接师父归来,不,咱们上清的出窍期修士回归。”
上官谷一吩咐完,心情愉快,带着二长老走了。
剩下依旧伫立在那里的林清竹。
林清竹是师父最疼的小徒弟,从小就脑子活络,最是会审时度势。
这种情况下,相信他应该知道怎么办的。
上官谷一很放心地走了。
林清竹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扭身,目光定在那扇熟悉的木门上,心里是无味杂陈,复杂莫名。
师父大成了。
可是,他的薇儿就此.......没了。
师父现在就在林薇身子里。
以后,他得管薇儿叫师父。
他仰了头,眼睛有些模糊.......
林清竹终于抬了双腿,慢慢地挪到了屋子里。
看着木榻上平静的“林薇”,他眨了眨眼睛,就那么定定地注视着,认着地,看得分外仔细。
许久,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眸子里恨意一闪而逝。
这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
李惜,玉虚宫......
都是他们,不然,林薇又怎会被雷击中,伤了元神,导致神魂分离,师父才轻易地夺了她的肉身。
是的,就是夺舍。
虽然方才上官谷一和二师兄都小心避开,没有提及这个敏感的词。
可是,事实就是,他的师父夺走了他的女儿。
却是没人给他做主,夺回薇儿的身子。
为了门派,他们选择了牺牲他的女儿。
如今,师不师,女不女......
他眯起了眼睛,拿过床头的布巾,缓缓地抬起,轻轻擦去林薇额头上的汗珠。
上光谷一说的,元神和身子之间相差悬殊,需要时日方能完全契合。
现在,林薇还是他的女儿,至少不完全是......
林清竹一下又一下的擦着,很是温柔小心。
.......
山风呼啸,寒风吹过,到处都是冰雪。
一个弟子正小心行走在积冰的山道上。
他一手拎着一个盒子,脚下却是小心,不敢走快了。
这玉虚殿的道尤其难走,又不许御剑飞行,真真是考验人功夫的。
弟子望望前面隐隐在望的玉虚大殿,换了一下手继续往前赶路。
年底了,各峰在外的弟子都赶了回来,来主殿报备。
事务处的执事遣了他来送这登记名册,他这已经到主殿了,却是告知掌门在玉虚殿。
想想回头还得再跑一趟,只得硬着头皮爬了上来。
他还是第一次来玉虚殿,看着一路清静,更加的冷。
转过一道弯,就是大殿了。
他精神一震,就往前迈去。
却是身子一震,一个后仰,忙一个飞身,飘出老远,方才站稳。
这才发现,面前竟然一道光幕隐现,却是进不得。
他默默脑袋,瞧瞧就在前方的大殿,只得直了脖子张望,却是一个人都不曾瞧见。
他挠挠头,只得扯了嗓子:“有人吗?”
......
大殿内,金阳子看着地下的三个人:“你们大师兄到底到哪里去了啊?”
他板着脸。
太不像话了。
他一早就上来,玉虚子依旧不在。
二年前,师兄自进了地宫,就一直未出来,这回,连一向主事的阿碧也一同进去了。
玉虚殿众人如同脱缰野马,整日不见人。
他都来了这么久,这个林平乐也不见来。
马上就到年底了,五年一度的宗会小比,玉虚殿这回总要有人参加吧?
他瞧瞧面前唯唯诺诺的三个女弟子,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到底去哪里了?”
他们依旧一脸茫然。
金阳子只得起身,单指了万小雅:“你,带路!”
万小雅被点中,只得跟着,走了两步惴惴不安地:“掌门!我.....”
“带我去他常去的地方转一转。”
玉虚子说。
万小雅只得低了头,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大殿。
身后两个女弟子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大师兄到底去哪里了?不会下山了吧?”
222喜事
“应该不会,你瞧,掌门都叫五师妹带路了。你说,师兄是不是不想参加小比,才故意躲起来的?”
“不会吧?这可是个多好的机会啊?要是赢了,就可以得到宗门额外的赏赐......而且,这也是一个扬名的好机会啊。”
“你呀,咱们大师兄像是稀罕这等机会的人么?咱们玉虚殿的供给,是整个玉虚宫最为丰富的了。宗门的赏赐么,估计没什么诱惑力。还有,扬名?人家可是年纪最小的筑基后期修士,还需要扬名么?大师兄这段时日愈发不见人影了,我猜,定是又躲到哪里去修炼了吧。咱们说那些东西呀,对咱们大师兄来说,或许根本就没有看在眼里呢。”
两人嘀嘀咕咕地,
万小雅带着金阳子在后山转了一圈,终于在一座崖底找到了人。
一棵雪松下,盘腿坐着一个人,早已成了一个冰人。
金阳子的眼皮跳了跳。
他制止了万小雅,自己纵身,轻飘飘落到崖下地面。
林平乐慢慢睁开眼,看着三步之外的金阳子,又缓缓地闭上:“掌门来了。”
他并未要起身的意思。
金阳子瞧着他布满霜花的脸,只得开口:“宗会小比,你准备一下。你是大师兄,此次代表咱们玉虚出战,这可关系着咱们玉虚来年墨山灵石的用度分配.....师弟们都会感谢你的。这是任务,不可推却。”
金阳子快速说道,一边偷眼瞧着林平乐。
这家伙,平日里极少说话。
听说他同玉虚子,都是几日说不到一句话的。
这两个除了一样的资质出众,进阶奇快,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是闷葫芦。
和他这样的,说话也简单,速战速决,别绕弯子,倒也省事。
金阳子说完,略停一停,见林平乐果不吭声了,就满意地准备上去。
“我可能去不了!”
身后一声传来,清冷。
他扭头,诧异。
“为什么?”
“我要冲击金丹,需要闭关一段时日。”
“什么?”
金阳子大吃一惊,这才仔细向林平乐瞧去。
这一瞧之下,惊喜非常。
“你,真的?”
面前的林平乐,眉间润泽,隐隐发红,双眸炯炯有神,仿佛一汪子深潭.....
“那个,好的,好的,方才的话,算我没说。你好好儿的。”
金阳子笑微微,往后退去,一个趔趄,差点滑倒。
压顶的万小雅吃惊地望着歪了一下的掌门,睁大了眼睛。
金丹修士差点摔跤?
这还是头一遭见。
金阳子百感交集,他背靠崖壁,望着那依旧端坐不动的少年,心内感慨。
他才17岁,就要修成金丹了么?
嗯,让他想想,玉虚子,突破金丹是几岁?
听师父说,好像是25岁吧?
记得当时就曾经轰动各大宗门。
可是,玉虚子的突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他是单灵根啊,且是变异的冰灵根。
再纵观自己,在40岁那年突破,师父就喜之不胜了。
真是后生可畏啊?
金阳子感叹道。
恐怕师伯他老人家还不知道吧?
现在,有人要破了他的记录了。
整整提早了8年。
什么时候,在林平乐这里,这单灵根竟也没有了优势了?
金阳子脚下飞快,纵身上了崖顶,呼地一下,直接御剑飞走了。
万小雅呆愣愣地看着突然御剑走了的掌门,只得自己一个人转身回去了。
这掌门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怎么就脾气像个小孩似的呢?
她一路回到了玉虚殿,远远地就望见一个弟子正在那山门前徘徊。
她过去。
等了许久的那个弟子,见了她,满面笑容:“这位师妹,掌门可是在里边?”
他提了手中的盒子示意:“我是事务处的,来这里寻掌门。”
万小雅抬手指了指他身后:“走了!”
弟子一愣:什么时候?
他这才想起,方才似乎看见一流影飞快地划过,等他抬头就没了影,看来那就是掌门了。
他无奈,这玉虚殿设了禁止制,他进不去,原以为只要在这里等着,总能等到,谁想到这掌门说走就走。
他垂头丧气地,不免抱怨:你们玉虚殿好好地要设什么禁止,不然我早就进来了,今儿是又白跑一趟。
万小雅见他抱怨,笑眯眯地:“咱们玉虚殿人手不够,所以这守门的弟子就省下了,这禁制可是好处多多。有人来我们都知道的。”
弟子垮着脸:“我方才来这么久,怎么没人理我?”
万小雅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哦,可能我们都不在大殿,或者是师姐他们没注意吧?对不起啊。下回来,记得多闯几次,我们就知道了。你在外边干等着,是不行的,说不得,半日都瞧不见你的。”
弟子无法,只能转身,一边嘀咕:看来,这玉虚殿的弟子少得可怜,还真不是说说的。这么大的殿,就那么几人,当然腾不出人手了。偏偏这玉虚殿又是不肯再多添人的。看来,如果能留在玉虚殿这里,还是蛮好的,起码清闲不是?
路上滑,他不敢再多想,只能提了气,小心行走。
这里金阳子一路冲到了大殿,方才按下飞剑,有弟子过来,他急急吩咐了一声,叫他们速去通知几位峰主前来。
一时弟子们忙忙的去了,金阳子缓步走到大殿内,站在中间,环视一眼空旷的大殿,阳光充足,大殿内清冷,两边位置上,那十个位置,静静地排列。
玉虚现在金丹修士一共有十位,同上清门一般,已经多年没有再增添。
无为宫却有金丹修士13人,不止金丹修士胜出,且大长老天机老人也是元婴大圆满,已经多年不面世......论起来,无为派是当之无愧的宗门老大,上清门和玉虚宫一直就这么你追我赶,不上不下的僵持着。
上清门这几年一直和无为派走得近,干什么事都喜欢拉了他们一起,醉翁之意不再酒,金阳子自是知道上清门的意思。
上回玉虚宫一力接收了碧羽门,无为派虽没有明着表示什么,但是定是对玉虚是不满的,不然,上回,那二长老也不会伙同上官谷一上山来闹那一出的。
金阳子双手合拢,用力掰了掰手指,发出“咔哒”一声清脆的响声。
玉虚眼下迫切需要提升弟子们的修为,向外界展示自己的实力。
他这次要林平乐出战,就是这个意思。
现在,林平乐却是告诉他要准备进阶金丹.......
一阵脚步声传来,他抬头,脸上露出微笑来。
223人选
金阳子待众人落座后,起身走到中间,朗声:“怎样?你们各峰的出战人选可是都已定好了?”
众人就答说正在准备中,又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番。
金阳子大略听了一会,就直接把目光转向王峰主。
“你去告诉金无才一声,此次就由金无才出战最后一局,叫他好好准备!”
话音一落,各个说话的人都停了,齐齐望着金阳子。
王峰主率先熬不住,连声发问:“金无才?不是定的林平乐吗?上清的筑基弟子是方正阳,筑基初期,金无才也是刚刚晋级筑基。与其输羸不定,不如叫林师侄出战,一战一个准。”
“是呀?”
“金无才出战恐怕未必会赢。还有无为的孔令,十年前就筑基了。算起来,咱们金无才算是最没有胜算的。这林平乐退出,可就亏大了。”
众人七嘴八舌。
这是专门针对筑基初期以下的赛事。按例,各阶段有相应的弟子对战,但是又规定,一个赛段每人至多只能重复参赛3次。如果还没有进入下一阶,就不能再参加本赛段比试。
这也是为了考核三宗弟子们的团体实力,也促进弟子们为进入下一赛段而努力修炼。
上清的方正阳和无为的孔令都是上次筑基赛事的杰出者,按惯例,应该会继续参加今次的赛事。
金阳子笑眯眯地听着众人的发言,压了压手,众人噤声,瞧着他。
“大家说得是。确实,此战由林平乐出战筑基初期是稳操胜券,但是,林师侄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才换了金无才上。刚才大家顾虑得极是,这也是我担心的。所以,王峰主,还有一个月,你得好好提点金无才,有什么好的,尽管上就是,别舍不得。有什么不够的,直接到我这里来支取就是,务必要上点心。咱们就算不能羸,但也不能输得太难看不是?”
王峰主只能点头。
就有人忽然插嘴说了句:“敢问掌门,林平乐到底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先缓缓,怎么着也把眼前这小比应付了再说?”
“是呀!”
“这可不是耍脾气的时候,这是大事呀!掌门可不能宠着!”
有人嘀咕道。
金阳子双手交叠在小腹,但笑不语。
瞧着丝毫不急,脾气特好的掌门,就有人回过神来。
“莫不是?那个......”
有人叫了出来。
众人脸上立时,表情精彩,一时竟然无人吭声,齐齐盯着掌门。
这是真的要晋级啊?
是呀,眼下,只有这个理由最说得通了,能让把宗门荣誉看得比天还大的掌门能这么泰然。
绝对是这事了。
此刻,还有什么比突破金丹更加重要的事情?
众人一时释然,再没有二话,很是唏嘘了一会,就开始讨论起每一轮的出战弟子,仔细分析双方的弟子状况来。
五年一次的宗门小比,虽不是大事,但有一样,是重要的。
就是,是要重新分配墨山的灵石用度。
墨山是三宗共用的一座灵石矿,因为地处三不管地界处,所以,就商定了由三宗共同开掘,每五年重新分配一次。
原也没有什么。
这里出产的灵石质量并不是很好,但是,胜在量多,所以,宗门内的弟子们修行还是绰绰有余的。
原本是大家平均分配,倒也没有二话。
可是坏就坏在是公产,就开挖得狠了,现在是少了许多。
每年的定量也远远不够了。
于是,就有宗门偷偷多挖。
一来二去,就有了问题,这灵石就那么多,不能破坏殆尽,得悠着点。
于是,三宗当家人经过再一次商议之后,就定下了一条可行的规矩:每五年进行一次比试,排出一、二、三来。按照排名来决定后五年的灵石用度。
轮到第一的宗门可以获得将近一半的灵石用度。自然,排到最末的也就所剩无几了。
第一轮下来后,效果是明显的。
弟子们少了灵石供给,自然也就加紧勤练,争取下一轮能得到更多的;而已获得灵石的弟子,则更加勤奋,以保住原先的用度,争取更上一层楼。
如此几个循环以后,倒是形成了一种你追我赶的趋势。
宗门长老们也乐见其成,这倒是一条不错的竞争之道。
自此不变。
各宗又在宗内设立了层层机制,获得好名次的弟子,自然,这几年的用度也是不亏的。
林平乐是玉虚子的亲传大弟子,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原本是铁定要出战的。玉虚宫原本也盼着这次能打下无为派,争取跑到第一的位置。
上一回,玉虚宫屈居第二,就是筑基这一局输给了无为派。
所以,金阳子才会急吼吼地亲自去找林平乐。
现在,既然林平乐不能参加,原本胜券在握的众人自然要调整方案,不得不重新审视目前的局势。
第一拿不到的话,怎么说,总要保住这个第二吧?
金阳子亲自拿来纸笔,一个个罗列,吩咐林峰主仔细记录了下来,认真筛选参赛的弟子,又叫三日后,这些点训的弟子到主大殿来集中,再挑一挑。
商量了许久,众人才陆续散去,各自回去准备。
金阳子回到屋子里,开了柜子,捧出了一个匣子。
他打开,里头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叠子符画。
这是李惜留下来的符画。
他嘴角抽了抽,有些肉疼。
没有办法,7级的符画,得精打细算,用在刀刃上。原本看着挺多,如今这么一分派的话,似乎也不算多......
不管怎么说,这回,玉虚的弟子不能再这么寒碜,清汤挂面,拎着一把青钢剑就上场了。
他们也得有自己的装备:符画。
玉虚子最终合上了匣子,转身唤来弟子,附耳嘱咐了一通,弟子点头而去。
王执事得到吩咐,忙进了屋子。
他细心地扒拉着,每张拿起又放下,仔细斟酌。
这些符画都是二至五级的,用一张就少一张,先前不知道李惜要远行,所以就大手大脚了一点。
现在,掌门吩咐要拿出五十张来。
这李惜,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她要在就好了,他就不用那么纠结了......
王执事撅着屁股,望着地板上的符画想着。
224齐聚
很快,玉虚宫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影。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最后定下来的弟子已经各自知晓,都是全力以赴,比平日更加刻苦地练功,整日里除了吃饭,就是连睡觉都免了。
此次都是练气修士弟子居多,能被挑中,怎不珍惜?
万小雅也在积极准备,她代表玉虚殿出战。
她刚练完功,一人坐着发了一会儿呆。
李惜离开快一年了,起先还知道传个音讯来,后来渐渐就没了消息。
万小雅叹一口气。
四姐姐是为了老祖才去北地的。
虽说,如今以四姐姐的画符能力,或许不用那么担心。但是,这心里总归是牵挂。
万小雅想着,还是拿出最后一张传声符,捏了捏,灵光一闪,说了句:“姐姐,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传声符一闪即灭。
万小雅呆呆地盯着,传声符寂静,没有回声。
她只得收了,又后悔,早知就熬着不用了,这又浪费了!
她重新掐诀……一会,又睁开眼,心内莫名烦躁,竟是一时静不下心来。
她下了木榻,向外面走去。
四下静悄悄地,两个师姐不在,不知躲到哪里用功去了。此番玉虚殿选中万小雅出战,两人好像是受了打击,所以,这几日也是不见人影,都去勤加练习,发奋图强了。
万小雅径直往后山去了。
走得出了一身微汗,她停住。
褐色的大石被风吹得干净异常,泛着微光。
她默默地掏出草甸子,盘腿,寒风凛冽,呼呼刮过,万小雅的发上很快结了一层子霜花。
她微微闭目,呼吸绵长,丹田内灵气开始运转,流向四肢百,缓解着那冰冷的身躯。
原本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双手开始掐诀......
崖下,是一个冰人,身上的冰层厚厚的,上头落下了草叶,被冻在里头,斑驳闪现,静静地,仿佛是一座玉雕,了无生气。
风更加大了,崖上崖下一片雪亮,整个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风声。
一个月后。
灵玉峰最大的广场上早就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早三日,上清门和无为派的弟子就已经陆续到来,纷纷找地住下。
有那熟识的弟子们相互打着招呼,好不热闹。
今年的比赛场地原本不在玉虚,该是在无为。
谁知,这临时就变了。
金阳子正吩咐王执事带着弟子巡视,察看是否还有未尽事宜。
5日前,无为派才派人来相商,说是宗里临时出了点状况,这场地要改放在玉虚了。
金阳子虽然意外,但是也就很快应下。
放在这里也好,弟子们或许更加适应些。
这是,这匆忙间,这么大的赛事,到底有些吃紧,已经连夜加班干了,堪堪赶在昨日布置停当。现在,正吩咐王执事再巡视一遍。
“这几日里,人多嘴杂的,我恐顾不得这许多,你多提点神。关键是各峰的守卫弟子都要到位,把好自己的大门,除了主峰这边,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放入。特别是玉虚殿那边,你多派些人手,可别让人打扰了林师侄,如今那边也没个主事的,我这不放心。”
王执事点头,两人边走边说话,前方是一排白色的帐篷。
那里是无为派的弟子们的住处。
此次来观战的弟子众多,除去那些带队的张老和参赛弟子们统一安排了客院给他们暂住,其余人等就在主峰的四围临时搭建了帐篷。更有的,索性直接找了干净平坦的地放,用布幔子随意围了,圈了一块地,就坐下休息了。
北边的这片林子,本就是玉虚弟子们平日里活动练功的地方,杂草早已清楚干净,只余高大的树木,众人东一块西一块地,倒也自在。
金阳子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上清门弟子。
他问王执事:“上清门的弟子都去了哪里?”
王执事四下一瞧,挠了挠头,回想了一阵。
“在那边!”
他手一指。
林子深处搭着几个青白色的帐篷,有弟子聚在四周一起,正三三两两说话。
青衣黑头巾,果然是上清门的衣饰。
“怎么就这些人么?”
金阳子抬脚走过去。
有弟子见了他们,就拱手行礼,金阳子点头微笑,此次有许多新面孔。
站在前头那些好奇打量自己的都是新进的弟子。
能来观战的,大都是宗门的内门弟子。
掠过无为派这些年轻鲜活的面孔,金阳子暗自点头,可见这几年,无为又新收了不少弟子进来。
两人一路走过去,靠近了上清的帐篷。
几十个弟子正靠在帐篷周围说话,见了两人过来,齐齐望过来。
就有带队的一个弟子出来,拱手,大家跟着行礼。
又有人从帐篷里出来。
金阳子扫了一眼,帐篷有门,里面似乎还有人。
上清门此次竟然只带了一百多弟子出行。
往年都是三艘飞舟满载,还有御剑飞行的。
这是少了将近一半多。
他抬头望望那边的客房。
上官谷一他们都在里边。
“其它人呢?”
“我也纳闷呢?且问一问。”
王执事左右张望了一下,招手唤过那个领队弟子。
弟子很快跑过来,王执事就问了几句。
“我们不知,应该就我们这些人。”
那个弟子恭声回答。
王执事望向他。
金阳子已经听到。
“走吧!”
金阳子微笑点头,再没有停留,拐了个弯,往另一边行去,出了林子。
“主峰的守卫务必要仔细,各路口务必多加强守卫。”
金阳子神情严肃,抬脚向客房走去。
刚进院子,就听得说话声,从左边厢房里传来。
金阳子脸上立刻浮起温和的笑容。
他抬脚进去。
身后王执事悄悄退下。
“今年仍旧是老规矩。”
见到金阳子进来,上官谷一笑着起身,声音宏亮。
一旁的无为派二长老亦是点头。
金阳子扫视一眼:见几个长老都在,桌上茶水半干,显见是已聊了好一会了。
他转向二长老:“松复兄可还好?”
无为掌门松复自半年前出门,至今未回。
无为派现在都是二长老在主持。
二长老点头:“好,有劳金掌门记挂。咱们这回是烦扰金掌门了,实在是事发突然。”
225小比
他说得是上清门的事情。
金阳子拱手:“无妨!”
一旁上官谷一笑了一下,说:“开云兄也问过我们,下次就放我们上清。”
几人说了一会话,商议好了接下来的流程,又寒暄了一会,金阳子告辞出来了。
下午就是正式的比试,他得去准备一下。
只是,这名单怎么还没有瞧见?往年不是都要誊抄一份送来的么?真是,这临时一杆子,许多事都乱了套了。
......
第一场,是练气6级的弟子下场。
因今日只下午半日,所以共安排了9场,三个场地,分别是练气6级到练气8级的比试。
众人早把三个赛场围了起来,尤其是练气8级的场地,因是第一日,所有弟子都围到这个场地观看,一时热闹了起来。
玉虚的弟子很自然分成了三拨。
一时锣鼓声震天响,三个打鼓手各执一面鼓,同时擂响那角牛皮子做的大鼓,每一声都如敲在众人耳中:千年角牛皮,声音浑厚,穿透云霄。
三个打鼓手也是一身黑衣,高抡穿云双槌卖力地击打:二轻三重,连击五次。
三个场地同时开局,赛场上一时沸反盈天,围观的弟子们都卖力为自己的师兄弟加油助阵,特别是一些入门不久的小弟子,更是激动得三个赛场之间来回穿梭,不肯错过一处,是一刻不肯停歇的。
透明光罩下,场上的弟子们你来我往正斗得酣。
万小雅和蒋大鹏几人正围在西边的赛场上,与其他两个赛场不同得是,此时场上是一片静谧。
场内,两个选手正大眼瞪小眼,锣鼓早敲响一阵了,两个人愣是谁都没有动手。
两人各占一头,虎视眈眈。
一身白衣的是无为派弟子。
一身青衣的是玉虚的弟子。
眼看两人一味瞪着对方,就是不肯先出手,犹如两尊泥塑般地,纹丝不动。
围观的众人也是屏息静气,紧张得很,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唯恐错过了。
盯了一会,万小雅的眼睛酸涩,她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疑惑:这还打不打了?
耳边一声脆响,蒋大鹏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乖乖!这是什么路数?是准备耗到那柱香燃尽么?”
周围的人也开始骚动了起来。
场中的人依旧没有动。
场子上端坐的三个裁判开始不耐烦,一个开口叫道:“你们斗鸡呢?还打不打了?再不打.....”
一阵如雷般的喊声瞬间淹没了他的声音。
隔壁赛场沸腾了,阵阵叫好声涌过来。
大伙齐刷刷扭头,蒋大鹏“嗨”一声,早跑过去。
万小雅也跟着人群一起跑了过去。
迎面一阵声浪扑过来,众人沸腾。
这边场子中的两个人正打得欢实。
听着场子上的两个人凶猛地撞击声,万小雅直觉得牙一阵阵发酸。
“这是体修。这个好看!没想到,清秀峰的二师兄真不错,早就听说他兼修体,今日是开了眼界了。不过这无为派的这位,也当真不错,瞧这一身腱子肉,哎呀,这得炼多少年?恐怕用牙都叼不下来的吧?”
蒋大鹏津津有味地评论着,万小雅却是看得眼花缭乱。
早就听说体修,但是,这还是头一回,看到两个体修这样正面对仗。
场子上的两个人瞬间已经是过了数十个回合,身上原本齐整的衣裳,也早已破碎不堪,露出了身上的肌肉,他们不同于其它修士的打法,完全就是一场“肉搏”战,撞击、出拳、脚踩......
陆续又有人也跑了过来。
“呔!”
一阵呼喝声起,是那个裁判站了起来。
打得火热的两人忽然分开。
各自粗粗地喘着气。
万小雅这下看清楚了。
清秀峰的那个师兄两管鼻血拖在鼻子上,肿着嘴唇,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无为派的那个弟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眼睛那里肿得核桃般,一大块乌青。
此时香已经烧了一半,两人的体力都耗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一声暴喝。
两人同时跃起,同时出拳,拳拳落实,“砰砰砰砰”,拳影闪烁,越来越快……
万小雅眼睛花了,眼前但见拳影重重,层层叠叠。
“一百八十,一百九十,二百......”
有人快利落快速地数着,大声:“二百五十了,二百六十了......”
他激动地挥舞着拳头:“上一回是二百四十拳。突破了,突破了。”
看台上的三个裁判也早齐齐站起,默不作声地看着。
这是体修小比规定的一项,双方快速出拳,看谁出拳多,先停下就算输。
万小雅听着那令人牙疼的声音,总觉得自己的手骨也在疼。
这要砸到骨头碎了为止么?
刚一回神,就听见“好!”一声,两个人影已经迅速向一边退去。
“呀!”
万小雅一惊,那个倒退的正是清秀峰的师兄。
只见他一路直直退到白线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生生顿住身子,脚步堪堪在白线边沿顿住。
众人大喊。
两人的拳头还紧紧抵在一起。
万小雅下意识一瞧,那柱香只剩下一点香头了。
“快,还有时间哪。”
玉虚的弟子耐不住大声吼了起来,挥舞着拳头,恨不得自己冲上去。
无为派的弟子不甘示弱,也捋了袖子,伸着拳头叫喊,声音盖过了玉虚这边:“打呀,别留手。快!把他打出去!打出去!”
一旁的玉虚弟子不干了。
瞪着眼睛:“打谁呢?就你能么?”
一时两方吵吵嚷嚷,下面嚷成一片。
万小雅堵住了耳朵,眼睛只望向场子中的人。
那两人任凭下面吵闹,充耳不闻。
很快,同时收拳,身子扑出,在空中凶猛地一撞,又相继落地。
下面吵嚷的两拨弟子早收手,然后就“哗啦啦”地鼓起掌来。
胜负已分。
无为的那个弟子一只脚已经踏出白线以外,一声锣鼓响,那柱香已经燃尽最后一点。
.......
玉虚那个弟子的牌子被高高挂在了那场子正中的桅杆上面。
下面一阵欢呼声。
万小雅这才想起方才的那一场。
却发现那边已刚刚结束。
听着周围弟子的议论,小雅张大了嘴。
原来方才那两个人一共才过了三招。
因为,他们是在香火快要燃尽的时候,才动手。
无为的那个弟子输了。
具体情况,已经不得而知,只是听说,挺玄乎,说玉虚的弟子抱着无为的弟子一起摔倒了白线外面,然后,玉虚的弟子从人家身上爬了起来,没有碰到白线......
看着挂在桅杆上的第二块玉虚的牌子,万小雅不由压力山大。
这些师兄们都是各有妙招,看不出啊!
不管是硬打,还是取巧,总之都是赢了。
耳边传来喧闹声,下一场的开始了,万小雅忙跑过去,得多学习学习人家的对战经验。
226借
轰轰烈烈,太阳还未西沉,场子上已经结来。
今日第一日的赛事提早结束。
大家各自修整。
玉虚的弟子很兴奋,叽叽喳喳,声音高昂。
今日一共九场赛事,玉虚共胜出四场,无为三场,上清二场。
首战告捷,众人心里高兴,说话不免大声了些,有些小弟子相互讨论今日场子上的表现,又着力夸奖了一通,引来一旁无为的弟子的大白眼。
几个峰主也是高兴,表扬勉励了那些弟子一通,又特意吩咐接下来参赛的弟子多向前面的取经。
一时众人士气高昂,各自回去准备。
万小雅正往回走。
却被叫住。
一起的还有几个弟子,大家齐齐跟着王峰主进了一间屋子。
“把你们各自的赛事报上来。”
王峰主严肃地看着众人。
一一报完。
“喏!”
王峰主拿出了一沓袋子放到案上。
“里头有一张符画,你们各自选一张。记住,别浪费了,关键时刻再用。别太早,也别太晚。如果比试结束还未用的,记得要交回。现在开始选。”
众人都兴奋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捧着手中袋子,露出了笑容。
真是太好了!
这个符画来得及时。
看来,接下来的比试是多一层保障了。
几个老弟子尤其感慨:“我们也有符画了。历来,就上清门的东西多,我们好几回都是吃亏在他们层出不穷的各种法宝上,这回,怎么着也得扳回一局来。”
万小雅捧着手中那张5级的土墙符,悄悄咧开了嘴。
这是姐姐的符画,没想到,掌门这次这么大方,肯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
不过,她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抿了抿嘴。
这样的符画,她有一沓。
临走时,李惜特意给她留的。
“你悄悄儿收好了。自己小心些,省着点用,”
她正苦恼呢,要想赢这比试,说不得要用到这些的。
正发愁要不要用?会不会太招眼?
现下倒好,这就送上门来了。
既开了头,她到时多用几张,顺理成章的事。
万小雅脚步轻快地回玉虚殿里去了。
“五师妹回来了!”
三师姐和师姐笑吟吟地站在阶下,亲热地挽了她的胳膊:“可是回来了,咱们都等了你小半个时辰了。”
两人一人一边,拉了万小雅就往屋子里去。
“两位师姐,可是有什么事?”
万小雅忙笑着问道。
两人巴巴地候在这里,定是有什么事。
“师妹聪颖,知道我们有事求你。那,师姐就不客气了。”
四师姐眨了眨眼睛,眼尾上挑,看着小雅。
“师姐但说无妨!”
万小雅口里说道,心内却是疑惑:这是有什么事要同自己说?这般殷勤。
当下心内打定主意,直看着她俩,这平日里玉虚殿大小事情都是自己包了,她们只管躲清闲,什么都当看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办的?
两人对视一眼。
“小雅,你同林师兄可是见过?就最近。”
四师姐眨巴着眼睛。
“没有啊!怎么了?”
万小雅松一口气。
“这样啊?不次,你前几日不是往后山去了……”
“小雅,我们是想和林师兄借一样东西,你看,你能不能和林师兄.......”
三师姐见四师姐一时没有说到点子上,拦下她的话头,直接开口说了。
“不行!”
万小雅呼一口气,连连摇头。
饶月环是玉虚子给林平乐的见面礼,是5阶法宝,主防卫。
三师姐想借了去给别人用,却要她去说,自然是不能。
“师姐,这个事情,你自己去问师兄好了,他就在后山崖底......”
“五师妹!求你了。”
三师姐一把握住万小雅的胳膊,掐得她生疼:“林师兄那人,你是知道的。咱们这几个,他也就和你能说几句话,咱们哪,他都是嗯啊,啊的,一句完整的话都不愿意多说的。我可不敢张这个口,所以,才求了师妹嘛。”
“是呀,五师妹,我们知道,那饶月环是好东西,是师父给林师兄的,我们也只是借用,用完就还了。帮帮忙,你明日不是有比试么?你就说,是你要用,相信师兄定是肯的。你就去说一声罢?成不成的,咱们也不怪你。”
“定是成的,咱们林师兄对五师妹可是很疼惜的,这个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郑师兄赢了,也是替咱们玉虚争光不是?这也不算是坏事嘛?人家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求到咱们头上。”
两人七嘴八舌,轮番央求。
万小雅犹豫了。
他们是要借饶月环去给灵尘峰的郑师兄用,他要参加接下来的比试。
三师姐和四师姐两个不敢去找林平乐借,却来找自己,还要自己去和林平乐扯谎,说是自己要用。
这玉虚子送林平乐饶月环的事情,是玉虚上下都知道的,想来郑师兄也是没辙了。
可是,这事情,总归是......
在她们的央求声中,万小雅还是抬脚向后山崖底走去。
站在崖顶,看着底下那个依然不动的“冰人”,万小雅踌躇了好一会,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大师兄,我是小雅,我明日代表咱们玉虚殿比试,我想借师兄的饶月环一用,用完即刻归还,可行?”
说到最后两个字,她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她紧紧盯着下面,四下安静,连风声似乎也停了。
并无动静。
她沮丧:果然,是不行的。
她这是高估了自己在大师兄心里的地位。
他平日里也不过是和自己多说了几句话罢了。
不,其实,都是自己缠着和他说话。
他不过是礼貌应对自己。
自己真是昏了头了,真的以为他待自己就不同了,还真的听了三师姐的话到这里来了。
她怏怏地转身,准备走人。
“呼”’地一声,脑后风声,一物袭来。
她急回身,探手,一个小袋子从崖下飞出,落在她掌中。
她一把握住,撑开一瞧,大喜:“谢师兄!”
崖下没有回声。
她往下一望,见依旧安静,似乎什么不曾发生。
万小雅脸上缓缓绽开如花的笑容来,提声:“用完就还你!”
她提了裙角,快速跑走了。
227初胜
第二日,晨曦初开,场地上已经人头攒动。
今日场次排得满,从早到晚都紧着,这是惯例,中间紧,两头松。
万小雅紧紧盯着对面的上清弟子。
她手里汗津津的,一把青钢剑已经是捏出了水。
双方已是斗了十余回合,每次两人兵刃相交,万小雅手中的剑都是差点脱手飞出。
虽然同是七阶,但是对方明显是要更胜一筹,不止战术熟练,一把长剑硬是逼得万小雅每次都险险躲过。
在他疾风暴雨般的急攻之下,万小雅的御物术完全施展不开,只能束手束脚地被动应付。对方明显是一上来就用贴身快打的招式,根本就不给万小雅以喘息的机会。
模糊听着周围师兄弟们的呐喊声,万小雅勉力接下最后一招,飞身跳到台子边。
此时香火才燃了一半。
对方明显体力上胜于自己,又经验老到,再缠斗下去,恐怕自己很快就要落败。
上清的这个弟子见万小雅跳开,也站定,一撩青衣,长剑入霄,摸出一把铁扇来,唇边含笑,抬臂,“哗”一声展开,冷光咧咧。
万小雅早矮下身子,死死盯着对方,右平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左手悄悄蜷了起来......
铁扇疾风般地旋转着,向万小雅切过来,万小雅依旧未动,眼看要到她的头顶,攸地抬手。
一阵火花,铁扇在空中生生地转了一个向,横着斜飞了出去,呼啸着弹射在上方的护罩上。
一道火光随即跟至,铁扇上头的扇面竟烧了起来。
这个弟子一见,手中一抖,一条水龙紧跟而至,拖回了铁扇,却是已经烧了数个洞,正冒着青烟。
他捏着手中的扇子,脸色阴沉。
这扇面可是寒冰绫所制,刀剑不入,水火不侵,竟然生生被烧了数个洞,算是废了。
他心尖抽疼,不由向对面的万小雅望去,目光惊疑。
没想到这个玉虚的女弟子竟然有符画,且至少5阶以上,否则他这扇面一般的火根本烧不了。
他手腕一翻,一物已经出手。
台下的弟子都睁大了眼睛。
有那弟子暗道:糟糕。
当日每人只是给了一张符画,现在万小雅已经用掉了,这会可是必败无疑了。
这万小雅先前明显是疲于应付。
一边又担心:万小雅毁掉了这个龙五的铁扇,这回可是要有苦头吃了。
这龙五可是上官谷一的亲传弟子,手中东西必是不少。
万小雅看着迎面而来滴溜溜直转的发光体,来不及看是什么,手中青钢宝剑一指,“叮”的一声,像是切菜般地,锋利的青钢剑瞬间削掉了一截,那物来势不减,依旧转着向万小雅头上削来。
一阵惊呼声响起.......
三个裁判相视一眼,站了起来,正待出手干预。
眼前一花,原地已经没了万小雅的影子,那物直直地撞到防护罩上,“嗤”地一下,一阵白光闪过,防护罩一闪,竟破了一个口子,开始消散。
众人纷纷闪避,向后退去。
那物也落到地上,有人看清,原来是一只圆形的飞盘,边缘薄如纸片,闪射着寒光。
龙五已经向前一个踉跄,扑了出去,一个旋身正要稳住身子,却是脚下又一歪,再度飞了出去,这回收不住,一脚踏到了白线上,又继续向前扑去。
他生生扭回了身子。
防护罩却在这个时候重新升起,生生地把他给隔在了外边。
他气急败坏地盯着罩子中那个立着的人影,攥紧了拳头。
对方竟然有隐身符。
不,这不是隐身符,方才那一刻,他根本就没有感受到灵力的波动,不然,缠丝轮不会失了准头,竟扑向那防护的灵气罩。
他也不会被人踢了出去。
是的,被接连二脚给踹了出去。
功亏一篑。
他一开始就应该上杀招的,不给她以任何机会,白白和她浪费了半日的时间。
龙五百般懊悔。
大赛规定,前半场凭实力,不许用辅助法器。如有违反,对方可以叫停,重新来过。
是他控制不住,前半场和她游斗,后半场又先出了寒叶扇,万小雅出了火符,又用了隐身符......他低估了她。
龙五低着头,草草一抱拳,扭头走了。
万小雅摸摸胸口,这才抬步向大家走去,一边收回了袖子中的一张青藤符。
方才要不是防护罩刚刚在这个时候升起,她是准备用青藤符缚住龙五的,就是吊也要把他给吊到外边去。
这小子,心太狠,想到方才要不是她有土遁符,她还不人头落地?
虽然说是比试,没有说生死有命,立下生死状的,但是,大家都是点到为止,心里清楚的。
只要把对方弄出白线,就成。
可是,这人方才却实是动了杀机。
她摸了摸袖子,幸好姐姐给了自己那些符画,自己都用上了。
素闻上清门的炼丹和炼器不错,今日算是见识了。
那是什么东西?会追着人跑?
幸好她用了隐灵符,不然她可就脑袋搬家了。
“五师妹,你没事吧?”
一众弟子围了上来,看着万小雅,眼里是惊叹,又有后怕。
方才她们都看得清楚,却是干着急。
“呸,这龙五,平日里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下手这么狠?这是要索命哪?”
三师姐啐了一口,愤愤地。
万小雅只是抿着嘴,没有搭话。
她看到了一个人,正向她招手。
她挤出了人群。
身后下一场开始了。
“师叔!”
万小雅向林峰主行礼。
“可有伤着?”
见万小雅摇头,又问:“你那个符画,还有么?就你方才用的?”
林峰主直截了当,看着万小雅,一边就伸出了手。
“有的。”
万小雅来不及多思索,见林峰主一脸着急,忙掏出了袖子中的符画。
一边问:“王师叔那里没有了么?”
“那个不顶什么用,还是你这里的好使,起码五阶以上吧?李长老给的?借你二师兄一用。”
林峰主笑吟吟。
万小雅忙摸出了袖子里剩下的二三张:“剩这个了。”
“行!”
林峰主开心地去了。
万小雅捏了捏储物袋,往另一处走去,那里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她得去给蒋大鹏加油。
龙五低头:“师叔!”
林清竹眯起了眼:“输了?”
方才的情景,早有弟子向他报告。
“你下去吧。”
龙五不敢多说,扭身走了。
一旁的金阳子眯眯笑,心情舒畅。
不错,万小雅果然赢了。
李惜给她私下塞了符画,他猜到了。
嗯,只是,她方才用的那张符画,他这里好像没有。这个得空要问一问,是什么?这个好。下回,李惜回来,就照这样子的,给他来一沓。
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海之魄哪里是那么容易找的?他找了这许多年,都一无所获。
不过,年轻人嘛,总要历练历练的。
金阳子心情愉快,抬头望去,那高高的桅杆上面又挂了两面玉虚的牌子上去。...
228未离
几个长老俱向场地中而去。
筑基期的比试是重头戏,到了这个份上的比试才是真正实力的体现。
能筑基的弟子都被门派寄予厚望,俱是百里挑一的内门弟子。宗门弟子三千,能筑基的也不过一百余。这些有幸筑基的弟子,他们日后会一路向上,不断成长,成为门派的中坚力量,再有些,会继续成为幸运儿,成为金丹修士......所以,他们是门派的希望,门派的未来。他们的实力,也就是门派未来的实力。
所以,对于任何一个筑基弟子,门派都是给予关注的。
此时这个场子周围早已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只看台两边被留出了空处,供参赛弟子和裁判们进出。
看台上也已经早早加了一列座位,是为这些观赛的长老门预备的。
高台前方一个十丈宽的赛场圈了出来,中间站了一个人。
那是玉虚的弟子,约莫四十开外的年纪,黑红的脸,一身青色的劲服。
“张师兄,加油!”
台子旁有弟子给他加油,鼓劲。这是灵秀峰的弟子,叫做张大壮。三年前筑基,此次是他第一次参加比试。
筑基期的比试,他排到第一个出赛。
他双手环抱一把青钢剑,静静地站着。
一时几个裁判已经就座,看看台下。
立时就有叫名弟子伸了脑袋,扯着嗓子,叫道:“上清弟子,未离,来了没有?”
都快要开始了,这怎么还没见人影?
场地空旷,声音传出老远。
张大壮把怀里的剑换了一下手:也不知对方会派出谁?
前几日,几个师兄弟就给他分析过,此次参赛的对手可能有哪些。
今早,又说是看到谁和谁了,宗门弟子,彼此都有相熟的,哪些弟子会参赛,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人群一阵骚动,一个年轻的白衣修士走进场地。
“未离?”
点名弟子忙确认。
对方颔首。
“人已到齐,锣鼓手准备。”
弟子吆喝着退开。
未离一言不发,缓缓走到中间,站定。
“咦,这个未离?这般年轻啊!”
立时有几个弟子轻身议论起来。
每有新人出,都会引起大家瞩目。
这个未离看着很是年轻,自然更加惹人注目。
金阳子几人自然也瞧到了,见他身形瘦小,似乎同林平乐差不多年纪。
无为的二长老方明扭头出声:“恭喜上官兄,后生可畏啊!”
一边瞟了一眼金阳子:“金掌门,你们玉虚殿的林平乐似乎也就是这个年纪吧?”
金阳子听得问,只是回头笑一笑,没有吭声。
心里却是想着,这个未离再好,那里能和林平乐相比?
同样的年纪,他不过是筑基初期,林平乐现在可是......一念及此,他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心情愉快:“既已到了,开始吧。”
场子上,张大壮紧了紧手中的青钢剑,盯着对面身材单薄的少年,心里也松了一大半。
看来,是个刚刚筑基的,先前都没听说过这号人。
他微微矮身,觑着对方。
只待鼓声一响,就先发制人,速战速决。
未离低微头站在那里,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手垂在两旁,没有任何兵器。只一头乌黑的墨发垂在身后,显得身材更加单薄。
风声起。
张大壮随着鼓声跃了起来,一把青钢剑直直地攻向对面的未离,快如闪电,隐隐夹带风雷之声。
众人不由叫了一声好。
张大壮素来以快剑出名。
他原本是习武之人,一方侠客,背负一把宝剑行走天涯。二十岁一次偶然的机会,被发现有灵根,被带回了玉虚宫,十年苦练,练气大圆满。
三年前,终得筑基,一手剑术更是使得出神入化,得到师父林峰主的重视,此次派他出战,对他也是抱以厚望的。
此次见他一招剑出,众人不由佩服,若是单论剑术,着实是难逢敌手。
众人目光齐齐聚向那个少年。
面对破空而来的剑,未离依旧低头,纹丝不动。
“咦!”
有人耐不住叫了一声。
青钢剑呼啸而至,直指前胸,众人眼前一花,未离的身子动了。
“唰”地一下,青钢剑带着破空之声,刺了个空,很快拐了一个弯,被张大壮收了回来。
与此同时,未离瞬间到了张大壮方才站立的地方,依旧立在那里。
“隐身符么?”
蒋大鹏睁大了眼睛,喃喃地。
一旁的万小雅没有作声,缓缓摇头。
不是隐身符。
张大壮一剑刺空,飞身回转,青钢剑旋转着,连人带剑再度刺向那抹白影。
“唰”,再度刺空。
那抹白影就像鬼影般,每回在张大壮快要接近他身子的时候,才突然飘走。
“这是什么身法?”
弟子们看得兴奋不已,纷纷叫道。
“接招啊!”
“张师兄加油!”
张大壮恍若未觉,额头上已冒出冷汗来。他咬了一下牙,双手握剑,不敢再轻易出击。
“这个未离......”
金阳子几人开始注目。
他眼角向上官谷一瞟去,见他只慢悠悠地端着茶,气定神闲,依旧是那幅不紧不慢的样子。
金阳子望了望一旁侍立的弟子,招手。
弟子跑过来。
金阳子正要说话。
“咦!”
方明轻呼一声,抬起半截身子。
金阳子扭头,脸上微变。
场子上的张大壮犹如断线风筝般,正直直地向外飞去,人群呼啦散开,人“砰”落地。
有玉虚弟子围过去。
金阳子目光一转,林峰主早已风一般地跑过去。
他飞快拨开人群,一眼见张大壮蜷缩在地上,几个弟子围着不敢伸手。
他一把拢过张大壮,见他脸如金纸,竟然是断了气。
他大惊,抖着手仔细一探,这才发现张大壮竟然心脉俱碎,已是回天无力。
“大壮!”
林峰主抱着尚且温暖的身子,一时大悲!
一旁的玉虚弟子也是倒吸一口冷气,这竟然就死了?
有欢呼声。
原是那高杆上挂上了上清的牌子。
大家纷纷向场子上瞧去,见那未离依旧立在那里,白衣轻飘,没有下场,竟是要继续打下一场的意思。
“师叔!”
奉命跑来的弟子焦急呼唤。
林峰主扭头,见是大殿的弟子。
“张师兄他?”
弟子一眼看到林峰主通红的眼,吃惊地,瞟了一眼他怀里的张大壮。
“我去告诉掌门!”
他正要往回跑,见又一个弟子跑来。
“峰主!掌门问下一个上场的是谁?”
229规则
林峰主这才匆忙抹了一下脸,望向一旁赶来的王峰主,两人惊跳:“金无才!”
王峰主立即对一旁的弟子吼道:“拦住他,就说我说的,先不要上场。”
两个弟子急急领命而去,分头去寻人。
人头攒动,却是一时没有寻到。
这边金无才正从那边匆匆赶过来,他正在屋子里准备呢。
就听到锣鼓声,这是提早开始了?
“借过!”他提气纵身,往台子那掠去。
众人抬头。
“大师兄!”
台子下几人拼命挥手。
金无才脚尖点地,袖子就被人扯住。
两个弟子一左一右,气喘吁吁地拉着他。
他们方才转了好一圈没找到,就候在台子下守着,现在自然是死死抓住不放。
“大师兄,等一等,先不要上!”
弟子着急地。
金无才诧异,他认得是自己的师弟。
“师父叫你,过去,走吧。”
见金无才向场子上望去,弟子一跺脚:“张师兄....陨了!就在方才!”
弟子一指场子上的那个人,恨恨地。
“什么?”
金无才急急地跟着他往外挤去。
外头,王峰主在等着他。
王峰主一把抓过他的手:“走,咱们去找掌门。上清门,欺人太甚。”
王峰主拉着金无才忙忙地向裁判台上赶去。
那边锣鼓早停了下来。
打鼓的弟子楞楞地看着台子上的裁判,不知所措。
三个裁判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坐着不吭声。
身后,气氛紧张。
金阳子正紧紧盯着纹丝不动的上官谷一,声音冰寒:“这是怎么个说法?”
宗门小比,早就约定,点到为止,不得伤人性命,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一直不曾出过漏子,谁知今日,这个上清弟子竟然当众下狠手,一上场就直接打死了人。
还是一个筑基弟子。
林峰主怒火中烧,站在金阳子身旁,立着眉毛,仿佛只要金阳子一声令下,他立刻就下场拎了那叫未离的来偿命。
一股浓浓的火味无声弥漫开来。
金阳子强压下心中怒火,只盯着上官谷一,他想知道:这是否是上官谷一授意的?
经过之前那么几次纠纷,金阳子下意识觉得如今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上官谷一的行事做派了。
是以有这样一问。
他方好决定下面的事。
他静静等着,示意身后的林峰主几人稍安勿躁。
上官谷一脸惊诧:“不可能呀?”
“怎么不可能,已经没气了,我亲自探得,还有假?”
林峰主叫道。
脸上胀得通红。
“这个未离,下手阴狠,心术不正,简直是......”
“这是什么话?”
一旁的林清竹咳了一声,越众上前,看着林峰主,肃了脸:“既是比试,自然是各凭本事,打起来,难免有不失手的。你这么闹,反倒让人笑话。”
“不行,这个未离怀了规矩,不能饶了他。”
“你待要怎样?杀人偿命么?好笑。上了赛场,生死各安天命,技不如人,自然认载。先前,我们林薇不是在你们这里受的伤,我可曾找你们要过说法?真是笑话。”
林清竹声音悲愤,声音尖利,似乎要大吵一场的意思。
金阳子摆手制止了林峰主。
他看向上官谷一。
上官谷一也示意林清竹退后。
他只是摊一摊手,表示无奈:“这个新弟子,可能是我先前没有吩咐到位,所以......不过,也不必如此嘛。方才清竹虽然说话不中听,但是,有句话倒是不无道理。这上了场,双方对战,一时控制不好力度,失手了,也是有的。要我说呢,其实先前那样的规矩,却是有漏洞的。比试么,老这么束手束脚地,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放开来,痛痛快快认真比上一场,都拿出真功夫来。那才叫比赛呢!不敢的话,就弃权好了,直接认输,就干脆不要比了。咱们大家洗洗,都回家睡觉去,都在这里瞎耽误什么功夫?”
此言一出,场子上的众人面面相觑,就连无为派的方明几人,也是起身,神情慎重起来。
“这是要改了规矩?立生死状了?”
方明问。
一旁的金阳子也是这个意思。
“没有那么严重。这是怎么说的?自然不是,只是,伤残什么的可能不可避免,所以,接下来大家还是与弟子们知会一声吧,要是实在打不过,认输就成。这总行吧!”
上官谷一声音响亮,解释道。
“不妥!”
无为派的方明和金阳子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我说你们,这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好,真要碰上敌手,那还不是生死相搏?难不成奢望对方会对你手下留情?我们的弟子也该历练历练了。”
上官谷一一脸沉痛,又加了一句。
“咱们每年损在外头的弟子还少吗?”
这话一出,几人一愣。
“好,我们比。”
方明率先拍板。
他声音清越:“只是先说好,只要对方认错,另外一方不得继续,不然......”
“当然!都是弟子,谁又舍得?”
上官谷一当即击掌。
“金掌门!”
方明看着金阳子。
金阳子没有作声。
立时,上官谷一手一挥,一旁侍立的裁判,立时向了场子,开始喊话。
下面众人一阵骚乱,议论纷纷。
“掌门!”
林峰主额上青筋乱跳,他紧紧攥了拳头,眼睛喷火,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么?
看看金阳子,他还是一跺脚,去吩咐接下来几场的弟子去了。
金无才在一旁自然是听了个清楚明白!
他见王峰主瞧过来,一脸的担忧,忙道:“师父,没事的。”
王峰主拉着他走到一旁,低低嘱咐了起来。
这里,金阳子沉吟着,看了一眼上官谷一,他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
这上官谷一太平静了。
难道他就一点都不但心上清的弟子么?
他也说了,刀剑无眼。
这说不准伤得是谁呢?
他看看场子当中的未离,下一场还是他。
弟子开始清场了。
众人齐刷刷地退后。
金阳子招手,正和金无才说话的王峰主忙跑了过来。
金阳子从袖子里递过去一样东西。
王峰主接了过去,很快拉走了一旁候在那里的金无才。
金无才不断点头,眸子里满是警惕。
“给,拿着。无才,记得,不要逞强,懂么?”
王峰主挑了一眼场子中依旧静静立在那里,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的未离。
这人眼生,不知路数,一出手就致命,他不得不小心。
鼓声响起,金无才踏进场子。
看着对面那道白色的影子,金无才走得很是小心。
“不用和他客气,有什么大招都使出来,打不过就退。”
王峰主的话在耳边回响。
金无才沉静下来。
他站定,与对方面对面,还有五步远,他没有再往前走。
“承让了!”
金无才抱拳,声音晴朗,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
身为玉虚曾经的大师兄,金文才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分寸拿捏到位,上下很是讨人喜欢,所以,即使,林平乐成了玉虚的大师兄后,大家人前人后照样把他金无才当大师兄。
反正林平乐这个大师兄白当着一个名,整日里不见人的。
230规则(二)
阳光下,未离的脸异常清晰,他微低着头,静静地,似乎并未听见金无才的话。
金无才并不以为意,本就是场面话,对方不理会,也是正常。
金无才也就不再废话,银剑出鞘,微抬,指向对方,全神戒备。
他是个谨慎的人,对方出手阴狠,一出场就创了张大壮,方才台上又明说改了规矩,他自然得加倍小心。
金无才主修剑术,八岁入宗门,土金双灵根,为人灵活,勤奋。
二十筑基,是此辈弟子中的侨侨者,如当然,除了林平乐这个出人意料弟子的话。
他身上气场全开,紧紧盯着对方。
四下无声,现场安静。
连素日里最饶舌的几个弟子也噤声,只管瞪着大眼,盯着场子中的两个人。
此次比试,众人听得明白清楚:全力比试,真刀真枪,或许有伤亡。
这就意味着这场比试,会比先前要更精彩,更刺激。会有伤亡,虽然听起来很悲壮,有一点却是勿庸置疑,参赛选手必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全力以赴。
所以,这就是一场生死搏击。
起风了,众人抬头,天上忽然飘来一大片乌云,恰恰遮住了头顶的阳光。
金无才一身白衣,就像一只大鸟,飘了过去。
一柄青钢剑犹如蛟龙出海,裹着团团银光,这是“惊云破”,金无才的绝学。他这一招得自王峰主的真传,当年王峰主的“惊云破”,曾一战成名,金无才是他的大弟子,自入门就跟在他身边,已尽得他真传。
这招“惊云破”平日里他并不用,所以,许多弟子今日也是第一次看他使用。
一出乎,他就用了这招,可见是全力以赴。
“不错,无才!”
林峰竹也不禁赞了一声。
他已敛了情绪,只一心关注场上动静,心里只盼着金无才能打羸这一仗,挫一挫这人的锐气,出了一口恶气,
王峰主没有搭腔,一双虎目只管盯着场子中的人。
“动了!”
金无才剑尖已至未离脖颈,有飞扬的发丝飞起,那是被剑气所切。
黑发轻飘,发下的脸突现。
他看到了一双眸子,黑红,脸上雪白,向他看过来。
金无才周身一凉。
“糟糕!”
他急撤剑,剑却被什么吸去似地,竟然动弹不得。
“无才!”
王峰主失声。
他们在看台上看得清楚,那个未离身边隐有一个气团,正旋转着吞了金无才的剑以及金无才的手臂......
金阳子“唰”地站了起来。
金无才身子越过未离的头顶上方,轻轻扑到了地上。
他似乎想站起来,弓着身子,手里紧紧握着剑。
一招,只一招,就败了。
未离转身,他缓缓举起了后手,直直向着地上的金无才拍去。
“认输啊!大师兄!”
有人叫道,又住了嘴。
金无才踉跄着,伸手一格,“嘭”地一声,一阵火花,红色的火光一闪,荡了一圈,一阵阵涟漪荡开,金无才再次跪了下去。
头顶,一张破碎的符纸飘落,紧急时刻,金无才拍出了一张火符。
未离手一抖,向后一飘,那呼啸而至的火即熄。
他眸子一眯,再度向前踏出了一步!
“我们认输!”
金阳子忽出声。
裁判一愣,立即点头。
一旁的击鼓手立刻抡了双棰,一通急鼓声响起,
也传到了场子中的两个人耳朵。
未离收回了手。
玉虚弟子早围了上去。
“去看看!”
金阳子也下了台。
金无才坐在那里,唇色青白,脸上潮红。
众人吁一口气。
王峰主却是运气抵在金无才的背心,一脸凝重。
“怎么样?”
金阳子问。
王峰主示意两个弟子扶了金无才下去,一边细细吩咐:“把园子里那株千叶灵珠拔了,记着,全部嚼了,连根须。”
弟子连声答应,领命而去。
金无才微低头,脸上灰败,他走了几步,想说什么,终是低了头。
众人散去。
王峰主跟着金阳子往一旁走,见金阳子瞧着他,方低声:“丹田裂了!”
他用力砸了一下拳头。
金阳子讶异地瞧着他,嘴巴张了张,最终吐出一句:“好好养着吧!”
两人向前继续走去,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金无才是毁了。
丹田受损,虽是有裂缝,却是止步于此了,以后再进一步都是难上加难的。
这还是方才那张至少十级的火符,减缓了大部分攻击,不然,整个丹田恐怕都要废了。
金阳子掏出来给金无才的,是那日李惜特意给他的。
金阳子紧绷着脸,脚下沙沙声,他低声:“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王峰主:“不清楚,太过仓促,咱们是昨日下晌才拿到名单,今日又......已经派人去查了。”
“来不及了,下面还有一场!”
两人扭头向场子上看去。
现在上场的是无为派的弟子。
“先瞧瞧!”
金阳子抬步往台子上去了。
场子上已另换了两人,方才那个未离不见了。换了另外一个弟子,是上清门的弟子,此人也是颇有名气的一个弟子,上届的胜出者。
和他对阵的是无为派的一个弟子。
金阳子努嘴,眼看未离下了台子,很快消失在台下。
那里是休息的客院,未离进去。
紧随其后的王峰主看着门口的禁制,顿住。
“你说,他一个人住?”
金阳子不由吃惊。
此次上清门和无为派各占一间院落,每个院子有大小屋子十几间。
每个宗门至少都有四五十个弟子参赛,每间屋子都是住满了人。
这个舞阳一人就占了一间屋子,可见上清门对其的重视。
场上打得正欢,两人你来我往,甚是壮烈。
因着先前的事在,这两个弟子都是使尽浑身解数,各种法宝灵器争相用上,隔着透明的灵气罩,众人只觉得惊心动魄,看得目不转睛。
这两个人势均力敌,呈拉锯状态,倒是比先前要好看多了。
“下一场是谁?”
金阳子目光离开了场上,问。
“杨之江!”
一旁的王执事很快答道。
“唔,让他上吧!”
目光再度转向场上。
无为派的人获胜。
双方虽有受伤,但是,并不重,都是外伤。
这才是该有的比试,既要比出高低,又不伤根本。
规则!
如今看来,上清门明显就是借着规则,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