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上门
“自然,我见她从那边回来的。这是去见她姐姐了?咱们这次来的客座长老,不是五师妹的族姐吗!”
“我看未必。”
另一个挤着眼睛,见同伴不解,就捂着嘴,轻声笑了起来。
万小雅侧了耳朵,听得几声叽叽咕咕的笑声,就没有了。
那两人起身走了,往台阶上下去了。
“林师兄一向清高,却是同五师妹有说有笑的。你没看出来啊?”
远远地,一句随风飘了过来,万小雅竖起了耳朵,待得要捕捉,却是没了。
她摇头。
这两个师姐,平日里就爱嘀嘀咕咕,背后说些小话。
她们喜欢林师兄,她知道。
不止她们两个,整个玉虚宫的女弟子都喜欢林平乐。
修仙人士洒脱,并不藏着掖着,喜欢了,就直白地表示出来。
没有谁不好意思。
听说,许多女弟子都和林平乐表白过。
可是,林平乐谁也不搭理,都是冰着一张脸,眼里永远是冰寒一片,倒惹得那些女弟子更加神往:这才该是天才弟子的样子,多酷啊!
玉虚殿三个女弟子都成了香饽饽,尤其是万小雅,每日里出去,都会被人拦下。
那些女弟子旁敲侧击地找她探听林平乐的事,对她可是亲热,一口一个“五师妹,五师妹”地叫着。
万小雅俨然成了所有人口中的“五师妹!”
平日里,两个师姐总爱聚在一处,拉着万小雅,叽叽咕咕地说起那些师姐的笑话来,不厌其烦,说一阵笑一阵。有时,万小雅也会跟着笑,实在是三师姐太有才,学得有声有色,就像是现场看见一样一样的。
可是,今天听这两个师姐的话,却是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这段时日,林平乐搬到灵秀峰去,玉虚殿更加空了。师父忙着修炼,二师兄又不管事,这两人越发放肆了,越发胡说,竟然背后嚼起自己的舌头来了?
什么叫“师兄平日里就和自己说话?”
万小雅有些莫名的生气,又有些莫名的......喜悦?
她甩甩头,自己也有些糊涂,抬脚跨过大殿的门槛,脚步轻快。
万小雅不知道,林平乐搬到林秀峰去的消息,可是长了翅膀,迅速刮遍了玉虚宫上下。
大长老的亲传弟子搬去新来的长老处居住。
这个消息,引起一众少女弟子们的胡思乱想。
有人早探得这个李长老才二八年华。
这个年纪,又是7级符画师,怎不叫人浮想联翩?
与林平乐一样的年纪。
都是这般年轻,都是这般了不得。
此时的李惜不知道,自己已经是让一众少女心碎了一地。
她正双乎叉腰,咬牙切齿。
“你给我下来!”
李惜指着头顶颤巍巍抖动的一朵小红花。
“说,怎么出来的?”
她压低声,吼道。
一边着急,向外边望去。
那边林平乐依旧端坐,一动不动。
方才,她一转身,就看见黑曜正凌空扑腾一朵花,唿哧唿哧,黑曜跑得毛发湿透,李惜却是愣住了。
凤尾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她揉眼。
她盯着那朵小红花,疑心看错。
红花正悬停在半空,晃晃悠悠,没错。
五片花瓣。
两片正欢快地忽扇着,对着李惜,一幅随时准备开跑的样子。
“你下来!”
李惜粗声。
心内光火。
这个时候,跑出来做什么?要是被林平乐发现,可就糟了。
小红花晃悠了一下,犹豫着。
然后,就往上又飘了上去。
“不嘛,就让人家再玩一会,都憋死了。哎呀呀,这里好,舒服......下面是谁?来抓我啊。啊,啊,啊!”
她欢叫着,声音在屋内回荡,银铃似的。
李惜却是如雷贯耳。
这个不省事的。
李惜咬牙。
她手心一翻,摸出了一张火符,高高扬起:“你再不下来,我把你烤焦了,就老实了。”
她瞪着眼睛:“我数三下,一,二.....”
“嗖”地一下,一道红影略过,凤尾落到了李惜身前。
左突右冲,兜了两个圈,却是不进去。
“怎么回事?”
李惜盯着团团转圈的红花。
“哎呀,人家进不去了嘛。”
银铃似的声音,凤尾抖动着两片花瓣,落到了李惜的手臂上。
李惜手一翻,手中出现了画卷。
“进去!”
如意戒出来可以,再要进去,就要李惜的灵力打开,凤尾自然是进不去。
凤尾停在画卷上,摇摆了两下,在李惜的注视下,只得化成一道红影,消失。
然后,一道声音传出:“人家是真的憋死了,什么破地方。”
李惜抓着那幅画。
如意戒,是个破地方?
她盯着那幅画,盯了一会,忽然开口。
“你不喜欢待在里面是吗?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不然,直接把你烤成干花,你就消停了。”
凤尾这样不打招呼就出来,实在太过危险。
李惜忽然决定,不如放了她在外面,最起码,能控制,总好过,她冷不丁地就蹿出来,让人措不及防好。
“好啊,好啊。”
里头很快传出欢快的声音,红影一闪,又迅速隐住,只在画面上闪闪烁烁。
“我不出来,听你的。”
声音可怜兮兮地,又有些巴结。
李惜这才吁了一口气,缓了声音,轻轻把手抚在画上:“乖!这样才对嘛。我信你,咱们凤尾说话算话,最是诚实的好孩子,是吗?”
一旁的白恩停下了正在捋胡须的爪子,听着李惜这简直能滴出水来的声音,抖了一下。
“当然!”
银铃似的声音,红影彻底隐去。
李惜这才三两下展开画卷,进了屋子,开始缝制起衣裳来。
这样也好,把画卷放在身上,谁是能看见。
“呜!”
一声低叫。
李惜三两下咬断了线头,胡乱套上了衣裳。
崖口处,正有人正落下来,一落地就跑了起来。
“大鹏!”
李惜叫道,一边摸了摸黑曜,黑曜静了下来,对着蒋大鹏龇了龇牙。
蒋大鹏看了一眼黑曜,就急声。
“李惜。不好了,他,他们找上门来了。”
蒋大鹏着急,舌头都打了卷了。
“你快跑吧。我看他们来势汹汹,不是善茬。待会,我就说,我没有找到你,对,我就这样说。”
蒋大鹏四下一望,指了东方,一叠声的催促李惜。
“大鹏,怎么回事?”
李惜吓一跳。
......
原来,今儿一早,一行人上山找金阳子。
上清门和无为派的几个长老都来了,一共有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把金阳子堵在了大殿,口口声声要求即刻交出碧羽门的余孽妖女。
金阳子饶是口舌再厉害,与他们理论了半日,在他们的威逼之下,也只能叫人来灵秀峰唤李惜前去。
“他们来了好多人,掌门怕是顶不住。李惜,你还是走吧。”
蒋大鹏哀求道。
202妖孽
金阳子扶着额头,觑着对面的人,心中哀叹;这个阵仗也太大了点。
他知道李惜的事瞒不住,但是没想到,对方反应这般大。
竟然集结了十几个金丹修士,其中还有三个元婴修士。
至于吗?
他头痛地瞧了一眼那扇侧门,怎么还没有来
有弟子上了茶水来。
上好的清泉水,泡了后山的冰雾灵茶,老远就溢出了满满的香气。
端茶的弟子逐一泡了,一一递到众人面前的几上。
没有人去端,个个都肃着脸。
上官谷一施施然地端起了茶杯,揭了盖子,轻轻地啜了一口,入口绵长,唇齿生津。
不愧是玉虚宫的灵茶。
玉虚殿常年冰寒,听说这后山的冰雾茶,要近百年才得抽一次新叶,这茶果然是不同。
这回,一向吝啬的玉虚子竟然舍得泡了这茶来,看来,也是下了血本了。
“喝,真是好茶!”
上官谷一抬手示意,咪一口茶,脸上神情惬意。
众人接二连三端起了茶,一时只闻“嗞嗞“的啜茶声。
金阳子烦躁地换了一只手,一口茶抿在嘴里,半日未咽下去,心下不免烦躁。
这些人,明显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今儿,摆着就是来领人的。
这李惜,可绝对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给带走了。
那个碧羽峰的弟子,也不知把话传到没有?
他应该明白他的意思吧?
这小子,和李惜先前是同门,应该能懂得他的意思。
先避一避风头,好汉不吃眼前亏,能拖得一时是一时,等师伯到了,再理论。
这节骨眼上,玉虚子去了地宫。
这一进去,没有个十天半月的,不会出来。
算算时日,今日也该是出来了。
他着人去叫了,务必要敲开地宫的门.......
他可是眨了好几次眼睛,见那小子点头,才放了他去灵秀峰寻人的。
门口一闪,有人来了。
金阳子唰地坐正,抬眼望去。
然后,他脸上的表情僵硬,眼皮都跳了起来。
看着进来的蒋大鹏,金阳子真想一脚把他给直接踹出去。
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啊。
当时殿内这么多的玉虚弟子,他都不用,单单就点了碧羽峰这个来送灵植的蒋大鹏,不就是指着他给李惜送信么?
可是......
真是所托非人哪!
金阳子心中悔恨。
正在喝茶的众人,早放下了杯子,扭头盯着走进来的少女。
背光走进来一个清瘦的身影,“蹬蹬蹬”直接走到大殿中央,弯腰:“掌门!”
金阳子缓缓起身,微笑:“你,来了?”
一边用眼神示意她快到自己面前来。
李惜直起腰,转身。
见一圈子人盯着自己,心里有数。
在座的这些人,许多是不认识的,但是,有几个,是见过的。
她记得清楚。
左手那个坐着不动的,似笑非笑的是上官谷一,上清门的掌门。当日,就是他逼得常碧青现了真身,跌落尘埃。
身后那个,更加熟悉,林清竹,上清门的三长老。
还有对面那两个,无为派的两个长老。
李惜眼角一跳,垂下了眼。
蒋大鹏说的意思,她自是明白:金阳子是叫她暂时先避一避。
“不,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事,总该有个了解。”
那一刹那,李惜忽然就想通了。
她决绝了蒋大鹏的提议。
她不能躲,也不能走,因为她不能离开玉虚宫。
不然,自己先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她跟着蒋大鹏来了大殿。
看着面前的金阳子,李惜抬脚,向前一步,向金阳子走去。
“站住!”
一声断喝。
李惜回头。
一个人站了起来。
是林清竹。
他大步向前,因激动,衣袖带翻了几上的茶盏,茶水泼落在地,杯盖在地上滚动,“骨碌碌”地转着圈。
旁边侍立的玉虚宫的弟子,就要向前去捡,被金阳子用眼神制止。
“清竹老弟,你这是?”
金阳子最角牵起一抹笑,跨下两步,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不悦。
同时金丹末期,林清竹和自己一般修为,这可是在玉虚宫,他金阳子是掌门,林清竹再怎么说,也该客气些,这么多人,哪里就轮到他先出声了?
“妖孽,你还敢出来?”
林清竹不答反问,跨前一步,两根手指直直指着李惜喝道。
“你?”
金阳子唰地沉下脸来,连声神色极其难看。
这个林清竹,真是放肆。
他抬眼,眼见另外几人也先后起身,缓缓围拢过来,在李惜面前形成一个扇形,堵住了去路。
“上官掌门?你这是要在我们玉虚宫直接拿人了?”
金阳子脸色几经变幻,看着依旧坐在那里品茶的三个元婴修士,对着中间的上官谷一喝道。
上官谷一放下茶盏,轻轻地合上盖子,盯着杯中的茶,说了一句:“好茶!”
“上官谷一!”
金阳子叫道,直呼其名。
他眼神示意。
一旁侍立的两个峰主,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拦在他和李惜身侧。
“李长老,你退后!”
灵玉峰峰主扭头对李惜说道,一边往前又跨了一步。
“金阳子,你这是要一力维护妖孽,同妖孽合流了?”
无为派的大长老,也起身,开口,脸上神情肃穆。
金阳子冷笑:“妖孽,好好的一个人,哪里瞧出来是妖孽了?”
他一把拉过李惜,示意面前几人退后。
“你们看看,好好的一个姑娘,偏偏被你们说成是妖?林清竹,你倒是告诉我,她,是什么妖?”
“这?”
林清竹被点名,一窒,见众人看着他。
李惜挺直了身子,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脸上神情平静。
他梗了脖子,扬声:“什么妖,我怎么知道?今日来,不就是来捉拿此妖的?此妖奸邪,隐藏得好。众位,莫不是忘了,常碧青,不是都瞒过了咱们?要不是诛妖阵,叫她现了形.......”
此话一落,立时一片静默。
常碧青,确实,之前从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妥,在座的,都同她打过交道,愣是没人瞧出来。
化形的妖,道行高深,却是不是一样就能瞧出来的。
“杀了她!”
寂静之中,忽有人叫道,声音尖利。
李惜一凌,扭头。
目光直直地盯着出声的那个人。
她紧紧盯着那个人。
“林薇!”...
203你真没用
一个年轻修士,身穿上清门的服饰,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跨前一步,仰着脸:“妖女,你叫谁?”
她的声音尖细。
金阳子目光一轮,疑惑地盯着他。
此人面生,上清门的金丹修士,他基本都认识,这人面生,难道是新晋的?
“林薇,你那易形符,可是差点火候,太僵了些......你的声音可是你自己的,这个你没有办法掩饰,捏着嗓子说话,累不累?”
“你?”
年轻修士下意识地抿了嘴,又松开。
她恨恨地盯着李惜。
金阳子定睛一瞧,还真是瞧出了破绽来。
只剩一双眼睛时灵活的,面部全无表情。
这人是易容的。
“你是谁?”
他不客气地指着对方:“竟然在这里大放厥词,藏头露尾地不敢露脸,什么东西?”
他语气极其不客气。
藏在这些长老里面,堂而皇之坐在大堂上,还喝了他的冰雾茶?
金阳子一腔子不满,全冲着这人去了。
藏头露尾,定然是个小辈。
不对他发难,对谁?
三长老的脸色极其难看。
他一把拉过林薇,就要说话。
“她是咱们这位三长老的掌上明珠,林薇,他们上清门的符画天才。”
李惜一字一顿,语句轻巧。
金阳子脸色一变,指着:“既是小辈,一边去。”
林薇不肯,却是被上光谷眼神示意,只得退到一边,却是不肯走远,只是赖在上官谷一他们身后,咬牙看着。
三长老林清竹随即出声:“小女顽劣,让金掌门见笑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妖女就是妖女,人人得而诛之。”
他指着李惜,声色俱厉。
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在李惜身上。
李惜看着目光闪烁的林清竹,不再犹豫,她忽厉声:“林清竹!”
林清竹一抖。
随即气急败坏,正要叱骂。
不料李惜已经开骂,哪里容他插口。
“林清竹,你女儿嫉妒我的符画超过她,百般刁难,也就罢了,我当她小孩子不懂事,可是你?你身为上清门的三长老,也是如此心胸狭窄,见不得人好,真是丢脸,丢你们上清门的脸,原来上清门的长老,就这点出息?就这点心胸?怎么,先前没有在上清门杀掉我,竟然一路追到这里来了?有人比你女儿好,你就要除之而后快?竟然污蔑我是妖孽?真是好笑。”
李惜声音清脆,语速又快,她噼里啪啦一口气讲完,林清竹竟然是一句都插不进去,只是干瞪眼。
偏李惜这番话,骂得是极其明白,无为派的人不知作何表情,上清门的人倒是个个脸上精彩。
场内一时寂静,林清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着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到底也是要几分脸面的,被李惜这样当中揭开了疮疤,也自知不能辩解。
看着缩在身后,已经恢复了原貌的林薇,众人心中都雪亮,哪里有不清楚的。
林薇异容,他们都没有瞧出来,李惜一眼看出,直接点出了其弊端,可见,是个中好手。
这样的符画师.....
确实是太年轻了些,难怪林清竹要穷追不放.......
李惜单手叉腰,脸上因为激动,红晕乍现,一双眸子却是亮晶晶。
她既然已经话出口,自然是倒了个干净。
她倒是要赌一赌,这个上官谷一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是堂而皇之,扛着正义的大旗灭了她么?
她就给它戳穿了,看他们怎么圆?
金阳子看着昂着头,犹如一只战斗的小公鸡一般的李惜,不由暗暗称奇。
心道当日的传闻并非夸大,面对这么多长老的威压,李惜丝毫没有怯场,就这一点,不得不让人敬佩。
修仙界,低阶修士对上强者无惧,无非两种。
一种是自己实力够强,不惧对方。
另一种是,背后有靠山......
显然,李惜不是前者。
她这是把玉虚当成了她的靠山。
金阳子暗自点头。
“众位都听到了,林清竹,为了一己之私,无端污人为妖,挑拨事端,实属可恨。”
金阳子一声断喝,指着林清竹,袍袖飞扬,也是一股同仇敌忾的气势。
“这里可不是碧羽门,任你红口白牙,颠倒黑白。”
金阳子眸子凌厉,盯着上官谷一和三长老,声音清晰,语气不容置疑。
“她,李惜,来自万家,想必这点,你们早就打听清楚,我没记错的话,上清门不是还派人去万家蹲守么?既然如此,还口口声声地说她是什么妖孽?这不是自己打脸么?人家明明有父母,你们倒是给我说,这个李惜,她到底是个什么妖?也让我见识一下。”
金阳子话落,回荡在大殿之内。
李惜喘着气,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金阳子。
见他板着脸,一脸肃然。
李惜扭头。
殿内寂静,林清竹喘着气,尴尬地立在那里,一时答不上话来。
“好一张厉口,就是说到天边去,也没有人相信你。大家别信她,她才练气期,就能画双虹符,同妖孽常碧青一模一样,若不是妖,怎么可能?我也是学习符画的,我最清楚,根本就不可能。符画的等级和修士的进阶是同步的,两者相辅相成,根本不可能越级画符。只有那个常碧,她隐瞒了符画等级,她早就会画11级符画了。这个妖女也是一样,她也会画11级符画,她就是妖。相信我,没错的。”
林薇再顾不得,伸长脖子,叫道。
这回声音清晰,没有捏着嗓子。
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双虹符?11级符画。
这才想起来,李惜当日在画的血符。
一时骚动起来。
李惜看着众人的反应,忽然就笑了起来,她被气笑了。
她低估了林薇的下限。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般无耻的。
竟然也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林薇,不就是嫉妒吗实话实说就是,你找什么借口?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说人家是妖?谁告诉你,不可以越阶?你自己不知道的事,不要在这里信口开河,我真是瞧不起你,你丢了符画师的脸,你真——没用......”
最后几个字,她一字一顿,直击林薇。
林薇的脸色紫涨,当即吼道:“谁越级?不可能,就是妖,妖,妖......”
她声嘶力竭,恨不得撕了李惜。
“你住口吧。”
上官谷一忽然青着脸,喝止林薇。
一个中年修士,正信步走来。
金阳子松了一口气,忙跑下去。
“师伯!”
玉虚子脚步虚飘,每踏一步,地上都是一道霜花。...
204诛妖阵
玉虚子二十就习得寒冰术第7重,以筑基初期的修为越级挑战当年的诸多对手。
林薇自然是不知道这一茬,可是在场修士有不少都是亲眼目睹了当年那场挑战,玉虚子就是因此一战成名。
方才林薇的话无疑直接影射了玉虚子。
林清竹急急拉住林薇,眼睛紧紧盯着玉虚子。
玉虚子停在元婴中期已经百年,他的修为实力无人真正得知。
正因如此,这次上清门和无为派集结这么多长老,在大殿里待了这么久,也只是打打嘴仗,并不敢真的直接出手拿人,就是因为忌惮玉虚子。
李惜遥遥看着门外候着的万小雅,吁一口气。
来之前,她已经用传声符通知万小雅......
她想好了,这件事情,总要过了明路,给自己正名。
方才,白恩告诉她,那人早就到了。
所以,李惜才会不顾一切,引得林薇说出那句诛心的话。
越级挑战,是玉虚子的平生得意事,可是林薇却否定了它,并给它冠上了妖名。
“玉虚兄!真人!”
上官谷一率先,众人纷纷行礼,让开一条道。
玉虚子须发皆是冰晶,眉毛胡子亮晶晶,他的声音亦是寒气逼人:“她是我们玉虚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玉虚子一向清心寡欲,为人温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百多年来,从不曾与人口角。
现在竟然说了这话,明显是动了气了。
上官谷一横了一眼瑟缩的林薇,暗自骂道:蠢货。
他抱拳,硬着头皮上前:“这个妖女,当日就与常碧青那妖孽一起逃脱,没想到,现在到了你们玉虚。所以,我们是来找她要常碧青的下落,还有,当日碧羽门那一仗,想必玉虚老兄也是知道的,我们一直在找她......谁知她竟巧言令色,百般抵赖,不肯伏诛。”
万小雅扒着玉蟾蜍的肩,手一抖,冲口而出:“我姐姐不是妖女,你胡说。”
上官谷一脸色一沉,喝道:“哪里来的小辈?”
他袍袖一抖,一股大力就向万小雅席卷而去。
一股劲风,带着破空之声。
众人惊异。
这上官谷一竟一言不合,不管不顾地对着一个小辈动手。
玉虚子嘴巴轻启:“阿碧!”
声音清长,众人只觉得耳膜一震。
玉蟾蜍陡然变身,横在万小雅前面,碧色的脖子一伸,长长的猩红色舌头一卷,“噼啪”一声轻响,上官谷一的那一记攻击全部被玉蟾蜍给吞吐入腹,在它白色的肚皮里鼓动,回旋往复,然后,渐平复。
玉蟾蜍“吧唧”一下,往前蹦了一大步,看着玉虚子,舔了舔嘴角。
大殿里静寂。
上官谷一目光黯淡下去。
真没想到,这玉虚子果然厉害。
他这一记试探,虽然只有四成,竟然被玉蟾蜍给化为乌有。
玉蟾蜍是玉虚子的本命灵宠,修为和玉虚子相辅相成,紧跟玉虚子,这一露手,他已经明白。
虽然同为元婴中期,但是,这差得可就远了,估计,他是要进阶了吧?
上官谷一垂下了眼皮,掩去眼中的情绪。
一声轻响,玉蟾蜍恢复了人身,重新回到门口,同万小雅站在一起。
再外面,是玉虚宫的弟子,正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这些都是跟着几个峰主过来的内门弟子,此时,正踮起了脚,注意着大殿内的动静。
玉虚子站在大殿上,默不作声地看着众人,面无表情。
金阳子目光示意李惜退后。
“玉虚兄!”
无为派大长老,四下一瞧,率先出声,身后无为派的人,相继靠拢过来。
大长老向玉虚子抱拳,正要说话。
“等一下!”
上官谷一跨前一步,站在大长老一侧。
“不管怎么说,”上官谷一仰着脸,掩去眼中的淡,若无其事地:“她的身份,总要有个说法。既然今日大家都来了,总要有个明白的结果。”
“你还待要怎样?”
金阳子喝道,瞪着上官谷一。
这个上官谷一,简直欺人太甚至,方才竟然直接对着玉虚宫的弟子出手....
“诛妖阵,如果她能过诛妖阵,就信她。”
上官谷一咬牙看着玉虚子,一字一句地,眼睛里是不可退让的执著。
金阳子一抖。
他蓦地看向李惜。
诛妖阵,这就是他们此来的目的啊。
诛妖阵,原是百年来,宗门专门针对妖修所设之阵,联合金丹以上修士,结成阵法,借天地之灵气,强行引来雷电,重现妖修化身情境。任是再强大的妖修,也禁不住化身雷阵巨大的冲击,不得不显露真身,以抵抗雷电的轰击,否则,九死一生,重者灰飞烟灭。修士也历劫的时候也会过雷阵,但是,比起妖兽的雷阵可是轻巧得多了,且只有结丹修士,才过雷阵,也是危险重重。李惜才炼气期,那里能禁得住这样的阵仗?不死,也得脱层皮。况且,一个不小心,元神一旦受伤,这人,基本就废了。
金阳子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下流至此。
他们这是存了心,要毁了李惜啊。
他再没了耐性同他们周旋。
“不可能!”
“金阳子,你莫不是心虚了?”
三长老急忙出声。
他顾不得金阳子喷火的双眼,一挺胸,直接拉了无为派的两个长老,说:“诛妖阵,如果她能过了诛妖阵,就证明她不是妖。两位长老,你们不也想知道吗?当日,咱们可是亲眼见过的,你们忘了?”
他言辞恳切,压低声音,看着两个人。
无为派的二长老被林清竹拉着手,看了一眼大长老,斟酌了一下,开口:“我们启动三级雷,不伤她神识。”
“是!放心,我们只为辨识,并不是要她的命。”
无为派大长老点头。
“那也不行。”
金阳子一口否认,他急了,转身看着玉虚子。
玉虚子目光闪烁,看看焦急的金阳子,又瞧瞧盯着他的上官谷一等人,没有出声。
看他们的样子,今日是咬死了。
方才这个上官谷一敢出手试探自己,摆明了就是来者不善。要不是玉蟾蜍拦下了他的攻击,怕是,这会已经直接动手了吧?
无为派一向与上清门相交甚密,上清门既开了口,自然跟从,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奸滑得很。
看来此次,不给个交代,是不会罢休了。
玉虚子抬头,看向李惜。
见她正睁着一双眼睛,向自己看来,眸子黑亮。
他一愣,
“真人!”
李惜看着玉虚子,忽然出声。
“我可以答应,进诛妖阵。”
李惜声音响亮。
“李惜!你知道诛妖阵.....”
金阳子惊叫,想拦截,又有些无奈。
“我知道。”
李惜打断金阳子的话。
她转身面对上官谷一,朗声:“我有个条件,她,和我一起进诛妖阵。”
“不!”
林薇大惊,忙后退,撞到一个人身上,
“爹!”
205诛妖阵(二)
“慌什么?”
上官谷一看着惊慌失措的林薇,喝斥。
“我!”
她看着上官谷一身后的林清竹,眸子里慌张。
“别怕!”
林清竹上前,一把抓住女儿,安慰她。
上官谷一看着李惜:“笑话,你是妖,林薇又不是,别抵赖了,你这样,于事无补。”
“原来你们都知道危险啊?却偏要我去?没有她陪着,我不答应,因为,我不放心。”
李惜坚持,丝毫不退让。
“不行!”
三长老冲上前来,
“你故意的。”
他叫道,单手指着李惜,眸子里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李惜冷笑:“不是说不会伤着我么?怎么,难道是诓我的不成?”
她环顾,一个一个看过去,众人无言。
这话不好应。
诛妖阵,谁也没有亲身领教过它的真正威力......理论上可以控制力道,可实际的情况,谁也不好打包票。
“对,对对,就让他们两个一起。否则,免谈。”
金阳子反映过来,着实松了一口气。
这无疑是眼下最好的应对法子了。
有林薇在,至少上清门投鼠忌器,想必......会减少伤害。
这个林薇现在就是一道护身符,非她不可。
金阳子向李惜投去赞赏的目光,一边紧紧咬住林薇不松口。
“金阳子!”
三长老牙呲目裂,挥舞着双手,要撕了金阳子。
却是被上光谷一拦下。
.....
最后的结果,是李惜和林薇两个人一齐坐到了阵中。
两人一东一西,背对而坐。
十几个金丹修士早就地散开,摆好阵势。
上官谷一和无为派大长老正跃上半空,准备结印。
“薇儿!”
三长老林清竹目不转睛盯着场子中的那一抹颤抖的身影,他的心也在颤。
他的薇儿呀,竟然被逼进了这个诛妖阵。
他的心在揪。
都是这个妖女。
林清竹的目光中似粹了毒般,这一刻:“妖女!”
就是妖女,不然怎会想出如此歹毒的法子来?
她知不知道,他林清竹就这一个女儿?且是资质如此好的女儿,她,竟然要毁了她?
她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想同她的薇儿相提并论?
然而,无论他再怎么不情愿,林薇还是入了这个诛妖阵。
林清竹恨不得自己进去代替,可是,掌门说的那番话,他.......
上官谷一说他们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既然说了,就只能答应对方的要求。
林清竹憋着一肚子委屈。
他抓紧了手里的东西。
方才,上官谷一塞给他的。
他迅疾奔入了阵中,跑到林薇面前。
“爹”
林薇一喜:“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吗?”
她攀着林清竹的衣袖,就要起来。
林清竹顾不得多说,匆忙把养魂木递给了林薇:“咬在嘴里。”
“爹!”
林薇一脸土色。
“轰”得一声,大阵缓缓启动。
三长老急忙抽身退出。
刚到外面,就被一旁的弟子拉住:“长老!”
林清竹最后看了一眼,就随着弟子撤下去了。
大阵启动,会引来乱雷,除了阵眼里的人,其余人等都得撤退。
众人纷纷找地方躲避,一时退了个干净。
大殿屋檐下,万小雅紧紧揪着玉蟾蜍碧绿的背皮:“我姐姐她?”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全然没有注意到玉蟾蜍已然恢复了真身。
“来了!”
林平乐抬头望天,喃喃地。
原本晴朗的天瞬间暗了下来,狂风吹过,飘起一地落叶。
远处,隐隐有雷声滚过,一闪而逝。
大阵白亮亮一片,远远望去,就如一个白色的蜘蛛网倒扣在地上,每一根蛛丝都闪着瘆人的亮光,齐齐射向昏暗的天空,不断延伸出去,似乎要与那天际的滚雷连上.......
那十几个修士已经不见,他们已与大阵浑然隐与一体,只有等诛妖阵结束,才会再次出现。
灼亮的阵中,端坐着两人,
李惜双手掐诀,盘腿坐在阵中,不理一旁瑟瑟发抖的林薇,只是微合眼。
“她就不怕么?”
一旁观看的弟子,忐忑不安,窃窃私语。
这诛妖阵,好像与他们先前见过的不一样,在碧羽山上,他们好像也是用诛妖阵,逼得常碧青现了行。
蒋大鹏被双手合什,一连声地:“没事,应该没事。”
他心慌慌的。
“哎呀!”
天际一声响雷,陡地亮光大现。
“嗡”得一声,大阵一闪,霎时白光密步,铿锵有声,所有的蛛丝齐齐向着天空冲去,迅速汇聚。
“哗啦啦”
无数道闪电破空,齐齐向阵中汇集而来.......
阵外的人纷纷闪避。
有一道雷电击中了一棵树,咔嚓一下,粗大的树身齐腰折断,冒起了一阵火光。
万小雅惊呼一声,被玉蟾蜍给拉到了身后。
她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周边的人纷纷向后,一时退了个干净。
大家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乱雷么?
这也太厉害了。
万小雅抖着身子,惊魂未定地向大阵看去。
白芒阵阵,李惜身子颤抖,头发全都炸起,衣裳劈啪作响,不断闪现火花。
脑袋也一阵阵地昏厥,有一时的空白。
这该死的雷,怎么全往脑袋上劈?
电光火石间,她使劲稳住身子,不跌倒。
“姐姐怎么护罩也不用一个?”
万小雅喘息着叫道。
“诛妖阵,只要是妖,没有任何东西能护住。”
电光中,林平乐说了一句话。
“啊?”
万小雅的手一抖。
.....
雷声轰隆,李惜再次爬起来。
这是第几道雷了?
李惜机械地盘腿坐在中间,电闪雷鸣,她的身子再一次被掀翻。
真痛啊!
这身上已经麻木了,只是,这头怎么这么痛?
李惜残存的意识。
“还要多久?”
没人回答。
四周已经看不见,只见黑暗一片,一级铺天盖地,接踵而至的炸雷,一个接一个滚来。
又是一道雷劈下,李惜头发焦黄,整个脑袋乱糟糟的。
匍匐在地,趴到了另一个人身上,滚烫。
是林薇。
早在第一个雷下来的的时候,她就扑倒在地,在地上哀嚎翻滚,衣裳破裂,头发焦糊。
李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第二个炸雷下来的时候,李薇就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李惜自顾不暇,已经懒得看她了。
李惜咒骂着,呸了一口,勉强滚开。
林薇身上臭死了。
雷还在继续,没完没了的。
......
众人目不转睛盯着阵中的人。
引雷过去,四周已经安全,众人纷纷跑出来。
个个心里打鼓。
林清竹已经面如土色。
这雷似乎不对,他看看越发闪亮的大阵,眼里有着惊慌。
白茫茫亮闪闪的大阵,里头什么也看不清楚。
大阵一旦启动,须得5层雷,全部过完,才能停止。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5道了,怎么还不停?
林清竹的脚有些哆嗦。
这是诛妖阵,真正的诛妖阵,哪里留手了?
十成十的。
李惜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又是一道雷电袭来,她一滚,又到了林薇身边。
“哗”的一声。
一道粗大的雷紧跟而至。
不偏不倚击打在她身上。
避开了一旁已昏死的林薇。
“怎么回事?白恩?”李惜嘶哑着声音叫道。
这雷怎么跟着她跑?
她刚刚发现了不对劲。
这最后几道雷,似乎都对着她来。
206最后两道雷
没人应她。
又是一道,她被炸得翻了个身,摔在地上。
那道雷击到了她背上。
没有想象当中的痛击,了无动静。
她扭头。
“烤死了,烤死了。”
一个声音叫道,咋咋呼呼,鼓震着耳膜。
“闭嘴!”
李惜嘴唇翕动,低声。
凤尾立时噤声。
李惜艰难翻过身子。
李惜感受着识海中的阵阵颤栗,她咬牙。
坚持,一定要坚持,不能昏过去,不能昏过去。
她在心中默念。
她头痛欲裂,只剩下了这句话。
李惜鼻子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
不行,支持不住了,她真的要被轰散架了。
轰隆隆!
还有啊?
恍惚间,瞥见另外一端的林薇,早经一动不动,显然是晕死过去了。
李惜一咬牙,用尽全力,一个翻滚,到了林薇面前,最后一道雷电,呼啸着追着李惜落了下去,闪亮间,竟然有水桶般粗细,这回,大家全都看到了,仿佛天空裂开了一道大口,整个大阵都晃动了起来。
这是什么雷?
电闪雷鸣之间,众人脚下颤栗,惊呼,纷纷躲避。
万小雅睁着眼,眼见那道雷向着大阵狠狠地落了下去。
眼前火花闪现,她身上一阵麻酥,旁边师姐的头发忽然竖了起来。
碧影一闪,一只蟾蜍横在众人面前,接住了奔过来的雷电,电光扭曲着从碧色从背上划过。
阵中,昏死的林薇闷哼一声,身上腾起火花,烧了起来。
李惜也是一阵颤抖,道道闪电,悉数被吸入李惜腰部的储兽袋。
她眼睛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白光迅速熄灭,阵形消散,上官谷一等十几个修士相继显形。一脸惊诧,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火花,齐齐向大阵内看去。
这最后一道雷,竟然把他们在阵眼里的人也轰了出来。
阵中,两具“焦尸”横在那里,一动不动。
“薇儿!”
三长老睚眦目裂,大喊一声,扑了上去。
万小雅等人也蜂拥上前。
.....
“痛死了。”
迷糊之中被摇醒的李惜,最后一个念头:这诛妖阵威力真是大。
然后脖子一挺,真的晕过去了。
金阳子看着奄奄一息的李惜,心痛极了。
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林清竹要求留在这里给林薇疗伤的要求,很粗鲁地把他们统统给赶了回去。
李惜成了一个焦黑的煤人,浑身上下漆黑一片。
万小雅脱下自己的外裳盖在她的身上。
“四姐姐!”
她的眼泪哗哗地流,落在李惜脸上,“嗞嗞”地冒烟。
万小雅吓傻了,忙捂住了眼泪。
“师父!”
她颤抖着叫。
玉虚子伸过手,搭在李惜顶门.......
“怎么样?”
金阳子小心翼翼地看着玉虚子,眼睛里都是担忧。
这么好的一颗苗子,可别坏掉了。
“抬她下去,好好休养。”
玉虚子收回手,眼睛里有着惊诧。
李惜的神魂饱满,虽有些波动,但无碍。
只是......
他瞥了眼昏迷的李惜,眉毛头发全糊了,看不清神情。
在金阳子的吩咐下,李惜被几个弟子小心地抬了回去。
......
三日后。
“死了,死了!”
李惜被一阵叫声吵醒。
就在耳边,不停地叫。
她睁开眼,一抹红影在眼前飘来飘去。
骤然蹿出老远。
“吓死我老人家了,哎呀呀。”
红影夸张地叫道,飘到了李惜的手臂上。
李惜呻吟一声。
这才看清凤尾,见她扇着两片花瓣,欢快地。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
那日,最后一道雷,恍惚间,雷击似乎都给背上的画给吸了进去。
她心虚地:“你没有事吧?”
看样子,凤尾还好。
雷击的时候,竟然忘掉了凤尾,一度以为,凤尾会耐不住跑出来,没想到,一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动静。
只是第六道雷的时候,她忽然出声,吓了她一大跳。
这节骨眼上,凤尾跑出来,可不是捣乱?
李惜按了按脑袋,虽然有点胀疼,但是没有什么大碍。
最后一道雷。
李惜眸子一暗。
果然。
即使林薇在里头,诛妖阵依旧威力不减。
所以,那句话,根本就是哄小孩的。
诛妖阵,怎么可能因人而异?
况且,她是入了阵,才想起来,凤尾。
凤尾可不是妖?
她明白了,就是凤尾,才最后多落了两道雷。
她伸手扯了扯,衣裳已经换掉,身上是一件月白色的寝衣。
她一惊,四下寻找,在一旁的木架子上,发现了那件褂子,搭在那里。
还好,灰黑了些,没有破损。
她掀了毯子,就要下床。
又顿住。
床位,缩着一团小小的,正打呼噜。
“白恩!”
李惜恍然,扑过去。
多亏了他。
那日,要不是白恩和她说,可以替她挡下雷击,她也不会应下这件事。
“我是元婴修士,历经过雷劫,放心,你应下来,我来帮你渡雷”。
白恩对她说:“诛妖阵危险,但也是一个机会,只要过了这关,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行走在这片大陆了,再也没有人说你是妖了。咱们是缔结了契约,你的神识雷击,我可以替你挡,只是肉体上的,就要你自己来了。放心,不会致命。”
白恩如是说。
李惜应下来了,并且,为了稳妥,她临时拉上了林薇。
谁知道,林薇并不可靠。
事实证明,这雷原本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而且,还,加了两道?
不是5道雷吗?
都怪凤尾。
李惜咬牙,跺脚,一定是的,她竟然忘了一件事,凤尾可不是化身的妖修?
对,她之前亲眼看见凤尾化身一个红衣女孩,那两道雷,就是她招来的吧?
可怜白恩白白多接了两道雷。
她伸手摸摸软乎乎的白恩,见它依旧沉睡,没有反应。
她不由想到上回在云雾森林那回,也是这般沉睡了好几日。
只是这回,不知要几日?
李惜忐忑。
外边有人说话。
李惜探出头去。
万小雅和林平乐两人站在那里,万小雅仰着头,看着林平乐:“师兄,我姐姐真的没事吗?都三天了。”
万小雅满脸的担心。
她是吓死了。
那一刻,她以为李惜真的要被雷劈死了。
是林平乐安慰她。
“你姐姐必定要经过这一遭,不然,她以后只能藏头露尾。”
“她会挺过去的。”
林平乐说着这话,似乎很有信心。
万小雅就相信了。
可是,那雷真的很厉害,二师兄都现出了真身,挡在他们前面,接下了劈过来的好几个乱雷。
“我看看。”
凤尾晃悠着,飘到窗前,就要探出头去。
“回去!”
李惜低声。
凤尾“唰”地一下消失。
“哎,还是昏过去好.......”
李惜一窒,摇头,看了看搭在架子上的褂子,收回目光,往外边走去。
她站在门口。
林平乐往这边看来,万小雅也回头。
“四姐姐!”
她跑了过来。
林平乐转身走了。
207分身
“太好了,姐姐你终于醒了。怎么样?”
万小雅欢喜地抓着李惜,一边就红了眼睛。
他们下手也太狠了些。
这不是要人命吗?
瞧瞧四姐姐,都成什么样了?
头发烧掉了大半,脸上也是......
不过,掌门拿来的药膏,挺管用,姐姐身上的皮肉长好了不少。
想到,当时李惜那面目全非的样子,万小雅还是心有余悸,那一刻,她以为姐姐真的死了呢。
李惜晃了晃脑袋,还是有点晕,。她靠在门框上,听小雅噼里啪啦地说话。
说实话,她也是害怕的。
没人知道,从小她就怕打雷,怕得要死。
只要有雷声,她就会钻到屋子里,闭上耳朵,不敢听,也不敢看。
这会子,她竟然在雷阵里扛了过来。
抬起手,粉色的皮,一片,一片,新生的。
修士的身子就是这点好,即使被劈得面目全非,但只要不伤到要害,这不,完全可以恢复。
次番也算是值了,想来,再也没人说她是妖了。
李惜咧了咧嘴。
“小雅,是你给我换得衣裳么?”
李惜目光瞥向架子上。
“是,姐姐身上都是伤,衣裳也都破了,都扔了,只剩下那件褂子遮挡着,倒是还好。哦,我没有洗,里头是絮了棉么?”
“嗯,不用。”
李惜顺嘴说道,松一口气。
两人坐到床上去。
“四姐姐,这个给你。”
万小雅递过来一样东西。
一块黑沉沉符木头样的东西,入手沉甸甸的。
李惜轻轻抚摸了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养魂木啊?你不知道?”
万小雅睁大了眼睛。
“啊?”
“小雅,这真的是养魂木?”
李惜伸手接过,黑黑的养魂木,在手里沉甸甸的,触手冰凉。
李惜的嘴角缓缓上翘。
小雅说,这是那日,她紧紧攥在手里的。
李惜想了一会,方才记起,最后拿那道雷霹来的时候,她从地上抓的,似乎就在手边,触手冰凉,她下意识地抓在手里,紧紧攥着不放,觉得舒服了许多。
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块养魂木。
“我问过师兄了,他说这可是好东西,已经有千年了,不容易得,可以滋养神魂呢。这不正好,咱们不是要找......老祖他们的元神么?”
万小雅眨着眼睛,语气里也有着欢喜。
她见李惜抓着不放,就好好地收了起来。
没想到,林平乐告诉她,这是一块千年养魂木。
李惜也很开心。
有了这块养魂木,她就可以引出万丹阳的元神了。
这块养魂木纯正天然,对元神有着天然的亲和力。
这应该是林薇的吧?她记得她当时就是在她身边才捡的,那阵内也就是她们两人在。
李惜养伤期间,灵秀峰热闹了起来。
金阳子明令禁止弟子们去打扰李惜,但是耐不住大家的好奇心。
李惜的事情,迅速传遍了玉虚上下。
这个17岁的少女抗住了诛妖阵。
这是荣耀,整个玉虚的荣耀。
继常碧青之后,又一个7级符画师,还是一个天才,才17岁,现在就在他们玉虚。
当日玉虚殿的情景,早有弟子一传十,十穿百。
李惜说的那些话,也都被无数次地传播。
实在是,上清门和无为派的人欺人太甚,玉虚弟子心中都鼓荡着一股豪气。
当日碧羽的情景,玉虚的弟子都听说说了,这两派,当时也是打着诛妖的阵势去的。
结果,常碧青成了妖,碧羽门一夕之间支离破碎。
短短的几年时间,先是百炼宗,再是碧羽门。
弟子们其实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现在,他们又上了玉虚。
虽然,玉虚地的弟子对自己门派的实力是深信不疑的,可是,这心里总是有些忐忑。
特别是当日那些碧羽弟子,对于这件事更是感同身受,愤愤不平的。
之前的旧恨都未曾散去,此次又添了新仇。
他们比谁都要关注这大殿上的动静。
次番,李惜安然躲过,他们是与有荣焉的。
一时,无不奔走相告,扬眉吐气。
常碧青是妖,他们这些碧羽弟子也是私下觉得抬不起头。
现在李惜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也让他们这些昔日的师兄弟们吐了一口气。
符画师,她李惜是真正的修士,他们碧羽门出来的,他们不是妖孽。
这些弟子自发组合起来,他们隔着石崖,往这边张望。
只为一睹李长老的风姿,这可是碧羽来的长老。
李惜不知道,无意之中,她已收获了一大批的忠实追随者。
她正发愁。
金阳子送来了不少好东西,李惜都给白恩灌了下去。
可是,白恩还是没有醒来。
太阳暖暖地照着,李惜坐在门前石凳上,眯着眼睛调颜料。
一旁草地上点着一张空白的符纸,上面趴着一只白色的老鼠,肚子一起一伏地,正打着呼噜。
李惜看一眼,继续画。
白恩渐渐恢复,毛色成了白色的了。
“你怎么还不醒?”
李惜耐不住,用手中的笔轻轻地戳一戳。
“真粗鲁!”
李惜吓一跳。
“白恩,你醒了?”
李惜一把扔了笔,去捧白恩。
掌中的白鼠依旧不动,闭着眼睛。
“咦?是你说话么?”
李惜狐疑地打量。
四下寂静。
一棵老树横在身后,在地上投出一片阴影。
“我在这里。”
李惜目光后移,看着地上晃动的影子,和老树合在一起。
“你,和我说话?”
她揉眼,一个影子,虚幻,影影绰绰,立在面前。
正在移动。
李惜仔细查看,确实是一个人,看不清楚脸部,但是大概的模糊形象还是能看清楚的。
“鸿光......真人?”
“是我!”
“真的吗?”
李惜张大了嘴。
虚影,很淡,但是,确实是一个人。
李惜看着高大的影子,张大了嘴。
这是雷击后遗症么?
“怎么回事?你神魂出窍了?”
她惊跳。
“这是我的分身。我原先是雷灵根,所以这回雷击对我的元神反而有益,只是最后那记雷着实有点猛。要不是没有肉身,再大的雷我也不怕的。”
白恩细细地解释。
李惜就笑了起来:“别动!”
她叫道,仔细端详:“这是你生前的模样么?”
“是!”
“这么高啊?”
李惜跳起来,够不着。
影子不动,任由她前后左右转悠。
“那你的能力,恢复了多少?”
李惜小心翼翼地问。
“一点。”
啊?
李惜不明白。
“我可以使用一些术法,但不多,毕竟我这是虚体。与实体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对哦!你是元婴修士嘛,虽然是半拉子。”
李惜立即笑了起来。
真心的。
这样真的不错,白恩可以脱离这鼠身,最起码,有自保的能力了。
“那个,你维持人形,是需要灵力的吧?咱们省着点用。不来那虚的,快些,快些。”
李惜催促,看着阳光下的影子,似乎淡了些,着急。...
208人妖之界
“哇!你是老鼠精么?”
一声惊叹。
李惜扭头。
没有回音。
“出来!”
李惜叫道。
眼前一晃,一朵小红花攸地停在白恩的头上,白恩转了一下眼珠子,没有理它。
“我都听到了,是雷把你劈成了人?你要谢谢我啦,要不是人家帮你挡了那道雷,没准你就劈成了鬼。”
凤尾哇啦哇啦地叫道。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哪里多出来那两道雷?我差点变成了焦炭。”
李惜伸着胳膊,捋了袖子。
“噢!”
凤尾晃动着两片花瓣。
“我招来的”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李惜,不吭声了。
“可是,人家的房子也塌了。”
凤尾咕哝着。
“什么房子?”
李惜四下一打量,回过味来:“你的房子?在哪里?”
“那么大一道雷,劈到了我家里,吓死人家了。”
“小凤尾!”
李惜拉长了声音,叫道。
“干什么?”
凤尾眯起了眼睛。
“你说说,你家里是什么样子的?都有什么?”
李惜声音温柔,眼睛亮晶晶。
“嗯,就凤尾一个人住,主人不见了,凤尾怕.......”
.......
凤尾已经回去了。
李惜拎着那件衣裳,到窗前展开。
“是空间么?”
李惜问。
凤尾说里面有房子,还有植物。
白恩摇头。
不知道。
“怎么进去?”
李惜扒拉开来,在窗户前仔细查看,细腻的纹理,鲜艳的颜色,又软又厚,明明是一幅画。
这凤尾是怎么进去的?
......
凤尾呼哧呼哧来回进出。
“好了。”
李惜看着她气喘吁吁的。
凤尾进出自如,李惜叫它试了半日,也没有看出来名堂。
“算了。”
李惜放弃,赶了凤尾回去。
“你到了金丹,再来寻我。”
耳边忽然想起这句话。
李惜推开窗户,看着远处,那里空无一人。
自从上次诛妖阵后,林平乐几乎白日都不在,倒是放松了警戒。
他又去了玉虚后山,日以继夜地练功。
这幅画,林平乐应该知道些什么……
李惜默默地,收了起来。
林平乐,她并不想和他打交道。
为了这幅画,自己的父母丢了性命。
如果让他知道,这幅画就在自己身上,可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之前,她就对着林平乐咬牙切齿,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却无从下手。
现在,她则是没有把握了。
这个林平乐,才是妖吧?
她默默地想着,收紧了手中的画。
......
“常碧青的术法,你学了几成?她是妖,这修行法术是否有些不妥?”
金阳子翻看着李惜送来的符画,赞叹之余,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话。
李惜披了眼睛。
她眼角觑着金阳子,见他一脸恳切,正望着自己。她忍下了口中的话。
“妖,和人有那么重要么?”
她轻声。
金阳子一愣。
见手下符画暗光隐现,是7级的符画,共有十数张。
漂亮!
他忍不住心中赞叹。
“李惜,你是棵好苗子。有句话,我还是要说的。”
金阳子肃了脸色。
“自古人妖殊途。妖是妖,人是人,不可逾越,更不能混为一谈。你可不能迷了心。你的术法,是常碧青所教,没错,但不能就此认定,她就可以和我们人修混为一体。妖......”
“敢问掌门,是,我师父是妖,可是,在碧羽门这么多年,凭良心说,我师父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个大陆,在不知道她是妖之前,谁又没有用过她老人家的符画?我记得,谁不是争相为得到她的一幅符画而想尽办法么?如今,只一句妖,就要把她的一切抹杀,并置于死地而后快。围攻碧羽门,杀了碧羽门100多弟子。掌门,你告诉我,那些弟子可又是妖?他们又有何罪?常碧青这个妖,都没有杀他们,反倒是这些修士杀了他们。这又是哪一门的道理?是人道,还是妖道?”
李惜有些激动,她红着脸,对着金阳子叫道。
金阳子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一句妖,竟会引发李惜这般大的怒气。
他看着李惜喘气,想到她这一手符画确实是跟着常碧青学来的。
一时,两人都不说话。
他沉默了半晌,挥手:“行了,咱不说这个了。”
“你的身子怎样?”
他缓和了语气。
李惜也沉静了下来。
她看着金阳子,想到那日,金阳子一心维护自己的样子,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请掌门放心,已无碍。”
金阳子点头。
“那个,你可以叫平乐陪你到处走一走,散散心。除了这灵秀峰,其它地方也是不错的。”
金阳子眨了眨眼。
李惜正要拒绝。
忽心内一动。
“我可以吗?”
当然!
金阳子满脸笑容,“你是咱们玉虚的长老,当然可以到处走动,让那些弟子认一认才好,他们可是都惦着你呢!多走走,咱们玉虚的风景当真不错地,钟灵毓秀,是个清修的好地方。咱们这云洲大陆,也就这几处好地脉,咱这玉虚也算是头一份......”
金阳子滔滔不绝,热情介绍。
李惜由衷地露出笑容。
她手心里悄然攥紧了养魂木。
.......
院子里一片狼藉。
林薇躺在床上,脸色雪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已经三个月了。
林薇一直是这个样子。
两个丫鬟正拿帕子给她擦脸,很是仔细小心。
她们不敢不小心。
上回那个金儿,就是疏忽了一次,给小姐擦洗的时候,手指缝里被发现了污垢,被来看小姐的老爷发现,当场就一出手,扭断了金儿的两条胳膊。
她们现在还记得,老爷那铁青的脸,骇人之极的眼神,比掌门那金龟兽还要让人害怕几分。
自小姐昏迷后,老爷就没有过好脸色,
她们都不敢直视他,仿佛瞧一眼都怕。
看着小姐如花般的容颜,两人手下更加轻缓小心。
门口一声轻响,丫头一哆嗦,忙回头:“老爷!”
林清竹板着脸,目光犀利,定定地盯着林薇,来回逡巡。
两人不敢吭声,拿着帕子不知该如何下手。
“下去!”
两丫头如蒙大赦,忙捧了一旁的盆,退了出去,两人一直退到门外边,方喘了口气。
“老爷对小姐真好!”
一个摇头感慨。
“嘘,轻些,别听见了。”
“知道了。”
另一个马上噤声,两人蹑手蹑脚地回了屋子。
心里却是想着,小姐这么美丽的一个人,却成了活死人,真是可惜。
“。...
209元神
“薇儿!”
林清竹坐在矮凳上,注视着林薇,见她脸色红润,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披着。
他攥了一下手指,心内焦急。
林薇的元神被伤了。
伤得很重。
那两道雷,最后那两道雷,连养魂木也没有能护住她,直接劈伤害了她的元神。
掌门他们来看过几次,只是摇头。
他恨哪!
他就不该让薇儿进那什么诛妖阵,妖没有抓到,却折了自己。
原本以为,诛妖阵的雷,或许会劈伤李惜.......但是,林薇,有掌门的千年养魂木护着,不至于会伤到根本。
可是,那雷,竟然那么猛?
掌门也说了,从未见过这般猛的雷。7道雷。
这明显就是有妖的兆头。
最后那两道雷,就是明证。
那般猛,竟然把他们阵眼里的人都劈了出来。
可是.......
可是,结果呢?
是个人啊!
大家都看得清楚,确实是一个人。
勿庸置疑的,虽然焦黑一片,但是,确实是人。
这又是怎么回事?
金阳子暴跳如雷,当即翻脸,直着嗓门,把他们轰下了山.......林清竹欲哭无泪。
林清竹知道,此番自己是栽了。
“妖,绝对是妖。”
上官谷一神情肃穆,慎重地:“一定有妖。”
林清竹张着嘴,欲哭无泪。
上官谷一是魔怔了么?
他已不在乎这点了,管她是人是妖,现在,他只在乎林薇。
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李惜是人是妖,他不管了。
“你不知道吗?”
上光谷一目光发怔,看着他,喃喃地:“那个李惜,听说醒过来了,没事了。不是妖,又是什么?”
林清竹一声哀嚎,他捧住了脑袋。
“不可能!”
“养魂木呢?”
上官谷一却是盯着他。
林清竹摇头。
......
李惜正窝在草丛中,注目。
她在这里呆了已经两日了。
仍旧不时有人进出,一刻也未停歇过。
几个小弟子正捧着盒子从门里出来。
看着半掩的大门,在阳光下发着暗色的光,李惜眯着眼睛,眼里神色复杂。
她在玉虚各峰,转了一个月,也没有寻到万丹阳的踪迹。
无奈,她只能叫来了万重星。
她现在是客座长老,先前又受了伤,万重星来探望她,合情合理。
万重星带来了转灵盘。
他再次启动转灵盘,果然探到了万丹阳的元神所在位置。
“那里么?”
李惜看着那处,眼神飘忽。
竟然是灵虚峰,主殿所处之地。
李惜送万重星下山。
“一切小心。”
万重星不能久留,临走时殷殷嘱咐,眼里尽是不放心。
可是没有办法,玉虚宫是大宗门,他不可能在这里久留,不然,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所以,在李惜的坚持下,他下了山,在玉虚脚下寻了一处地方先落脚,一边等着李惜的消息。
李惜只身去了灵虚峰。
万小雅也叫她支了开去,她叫小雅去看着林平乐。
现在玉虚殿里的玉虚子和玉蟾蜍都入了地宫,要说最大的危险就是这个林平乐。
至于其它的长老,她现在顾不得那许多。
这事得速战速决。
她昨晚就去了玉虚峰。
她借着送符画,出来后,没有回灵秀峰,而是绕了一圈,隐了下来。
她观察了一日,发现这玉虚峰里人来人往,竟是一刻不得空。
看来这白日是不成了。
李惜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人散尽。
眼看最后一拨的人也走了。
现在是傍晚。
一轮红日落下去,山间的雾霭上来,弥漫了半座山崖,从这里望出去,除了主峰,其它地方尽是灰蒙蒙的,像是蒙了一层纱,看不真切。
这会子,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
就是这个时候。
李惜伸手揉了揉僵直的腿。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贴了隐身符,一直未曾动过。
这里行走的都是几个峰主,执事,随便哪个都是筑基以上,修为远远高于自己,稍有不甚,就会被发现。
她没有理由逗留在主峰,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微风拂过,值守的两个弟子,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一溜翠草随风摇曳,并没有什么。两人收回了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地分立两旁。
李惜屏气,一路小心缓慢移动。
顺着长廊下的一盆盆花木往里挪动。
这隐身符一旦动了,灵气掩饰不住,只能慢慢地来。
她走一段,停一段。
在花木的掩映下,逐渐靠近了大殿里面。
这个大殿,她先前来过。
那时人多,来来往往,没有觉得有多大。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空旷的大殿内寂静无声,李惜小心地移动着。
她往几丈高的枯木大屏风后那道内门摸去。
那里通往后殿。
万重星所测出来的元神就在殿后的位置,进入内殿只有一道门,最直接也是最安全的一条通道。
这个时候,金阳子应该在。
可是,她不能等。
金阳子的起居室在这里,要等他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
轻抬脚步,轻轻落下。
细竹帘的影子在光可鉴人的青砖地上摇晃。
斗室中,金阳子双手掐诀,盘腿端坐。
李惜要绕过他。
金阳子微眯眼睛,斑驳的光圈在面前跳动。
他的耳朵动了动。
李惜暗自提神。
果然是金丹修士。
她这加强版的隐身符加上8级的敛息符,希望能混过去。
“滴答!”
一滴水滴落下来,是昨夜一场风雨,屋檐下一滴水珠堪堪滴落。
金阳子睁眼,定定地盯了一会,然后,身子一晃,出现在门外。
眼见金阳子的身影几个纵落,消失在转角。
斗室中,一阵波浪般的晃动,一道身影闪现,迅疾进了左侧内屋。
李惜抬眼四望。
帷幔飘扬,这儿竟比外室宽阔,约有三个大,鼻尖隐隐有熟悉的香味飘来,这是安息香。
金阳子先前给她送了三支。
“这是滋养神魂的,对你有好处。”
金阳子如是说。
李惜目光炯炯,盯着那支安神香。
小指粗的香,已经烧了一半多,正丝丝散发着悠悠的香气,丝丝缕缕萦绕在四周。
看来没错。
只是,到底在哪里呢?
“黑曜!”
黑影一闪,黑曜蹲伏在地上,它咻咻地转动着。
李惜抓耳。
它低低低咆哮着,趴在墙壁上伸长了舌头。
那里是一堵墙,墙上一片雪白,什么都没有。
......
金阳子追了一程,紧紧跟着那道影子,在林中穿梭。
然后,他停了下来。
四下望去,只有松涛声,那道影子仿佛是幻觉。
“何方人士?怎不现身一见?”
金阳子提了声音,停脚,不再往前走。
身后一声轻响,他回头,一根树枝断裂,一道影子一闪而逝,继续往前蹿去。
金阳子却不在追,他忽然转身,往回掠去。
屋子里香烟袅袅,安息香倒在地上。
金阳子沿着屋子,转了一圈,瞧瞧安息香,放了回去。
他关了门,伸手,在墙壁上轻轻一拍,立时,雪白的墙壁上就显出一排格子来。
他伸手,用手拂过。
轻风拂过。
金阳子一个转身,李惜扑了个空。
210元神(二)
“吼”的一声,一道黑影扑了上来,直直扑向了那道格子。
李惜暗自跺脚。
想要从金阳子手中拿东西,本来就是攻其不备。
现在失败,就该撒手。
谁想,黑曜竟然不管不顾地扑了出去。
“谁?”
金阳子一振袍袖,整间屋子登时气浪翻滚,李惜躲避不及,只得现身。
“你?”
金阳子站在那里,看着李惜,脸上略惊诧。
少女的脸在昏暗的光下发亮,圆圆的眼,挺翘的鼻子,嘴角紧紧抿着。
金阳子眯了眼睛。
李惜已经制止了嗞牙,目露凶光的黑曜。
金阳子手一收,室内复归平静。
他把目光转向那格子中。
黑红色的格子中,摆着一个小木盒,黑黝黝的。
李惜的目光随着望过去,掌中黑曜急不可耐,蠢蠢欲动,低低吼着。
那里面是元神。
黑曜这么及不可耐,显见是万丹阳的。
李惜目光收缩,那个盒子就在三步之外,触手可及的地方。
对面,金阳子正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她舔了一下嘴唇。
“金掌门!”
金阳子手一招,盒子晃晃悠悠地飘过去,不快。
李惜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盒子在金阳子手里轻握着。
李惜动了一下手指,又松开。
金丹后期!
她很清醒。
“那里面的元神,是我的祖爷爷,万家老祖。”
她声音竟有些嘶哑,顿了一下,又抬眼,勇敢的直视。
金阳子抬眼看过来,目光平静。
李惜李惜吸了吸鼻子,使劲揉了一下鼻头,继续:“......万家被灭门,所有的人都不见了。我以为都没了,却没想到......”
“三个月前,忽然感应到了老祖的元神还在。老祖的元神怎么会在这里,掌门能否告知?”
李惜说完,定定地瞧着金阳子手中的木盒,语气中有着戒备。
金阳子也看着李惜,怔怔地半晌。
然后。
他手一伸,盒子“啪”地一下摊开。
“喏!”
黑黝黝的盒子里面是一块黄色的玉佩,静静地伏在那里。
“拿去吧。”
盒子飘了过来。
李惜一怔,忙伸手去接。
盒子入手,她一把抓住,转身就要走。
“等一等,就这么了?”
身后传来一声。
李惜缓缓回头,迅速把盒子放入怀里。
她看着金阳子。
金阳子目光平缓,示意李惜坐下。
“这个元神,是我当日无意之中捡回来的。当时,听得打斗声,好奇,拐弯去瞧了一瞧。就看见了这缕元神,正迎面而来......恰好我身边带着养玉,见他可怜,就收了起来。却是没想到,是你家的老祖.......”
金阳子慢慢地讲着,李惜也坐了下来,认真地听着。
然后,她抬起袖子,吸吸鼻子,迟疑着问:“掌门,可是见到其它的.....”
她语气急切,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期待。
“不曾看见,当日我就见到他一个,已经是奄奄一息,我怕他消散,就急忙带了回来,收在这个养魂阵中,滋养了这些年,方好了些。”
金阳子目光掠过那些安息香,轻哼了一声。
李惜明白过来,她抬眼扫视,这才发现那排格子正晃晃悠悠地闪烁。
她喃喃地:“这些?”
金阳子点头:“是。都一样。”
“不过,他的元神受创严重了些,养魂玉只能勉力保他不消散。这些安息香里有滋养神魂的养魂草,龙脑片,涪陵花......能凝魂,起辅助的作用。”
金阳子解释道。
李惜重新掏出了那个盒子,弹开,青白色的玉荧光微闪。
“那我?”
她有些手足无措。
原以为找到万丹阳的元神,一切都好了,谁想到,竟是这般情景。
“这块养魂玉你收好了,还有这安息香,我这里只有这些了。你也带去,记着日日点一支.....不过,我这块养魂玉也快耗尽了,你得记得换。”
金阳子随手一抓,递过一束安息香来。
“这个可以么?”李惜手忙脚乱,忽然摸出了身上的一块东西。
金阳子眼睛一亮。
“这东西怎么在你这里?”
金阳子啧啧有声,看着李惜。
见他认识,李惜也就不隐瞒,就说了是在阵中所得。
“真是天意,也算是他的造化。”
金阳子感叹。
当年他们几个一起去北漠历险,碰到了一棵万年老树,他们从里头找到了巴掌大一块养魂木。
几人争抢,最后被上官谷一所得。
那是一颗红霄树,极其难以成活,生长在这荒漠之地就更稀奇。
谁想,树心里竟会隐着一块乌黑的树芯。
那是养魂木。
乌黑发亮,看样子,至少有千年。
金阳子当年只能望木兴叹。
没想到,这块乌木现在竟然意外被李惜所捡。
“定然是上官谷一那老匹夫,给了林薇,却是被你捡到了。”
金阳子很说道。
“如今可是好了。快,这下不用担心了。”
金阳子对李惜说:“把你家这个老祖的元神移到这里面去,这可是千年养魂木,能保它元神不散。”
李惜大喜。
她把养魂木靠近了那块圆玉,圆玉忽然发亮,一缕约有小指肚般大的雾气很块隐进了那块乌木,又钻了出来,在上头徘徊往复,留连不进。
“噫!”
金阳子惊奇。
他双指并拢,轻点,雾团闪烁了一下,仍旧停留在那里。
“老鬼,你的后人来看你了。”
金阳子说。
“我一直不知道他是谁,他从不说话。我带他回来的时候,才这般大。如今竟然壮大了不少。”
金阳子伸出手指比划着。
雾团抖动了一下。
“老祖!”
李惜试着唤道。
那团雾气又抖动了一下。
“他能听到我说话?”
李惜一喜。
“自然,你没瞧见,他都出来了。到底是后人,真是给面子。”
金阳子咕哝了一句,见李惜看着他,眼睛一转:“我先出去了,你们聊,记住,不能呆久了,也不要离开这间屋子。”
李惜点头,目送金阳子出门。
她这才盘腿坐下来,双手捧着盒子。
“老祖,我是李惜,您还记得我么?”
雾团依旧动了一下。
“哦,黑曜,这个,您的灵宠,这个您肯定记得。”
李惜小心的捧着盒子靠近黑曜,黑曜亮晶晶的眼睛望着盒子,”呜”了一下,伸出舌头就要去舔。
“使不得!”
李惜忙一把按住。
雾团动了,渐渐隐入乌木里面。
李惜愕然。
“老祖?”
她叫道。
盯着那块乌木。
这么回事?
她把盒子捧到眼前,仔细地查看。
通体乌黑。
她迟疑着,探出一个手指去翻动。
指尖一亮,她忙缩回手。
“李惜?”
耳边传来声音,清晰,却是熟悉。
“是,是!”
李惜急急点头:“老祖,您还好吗?爷爷,我爹爹他们怎么样?还有,是谁?”
211熟人
“老祖,我在,您说。”
李惜忙应了一声。
黑曜张开爪子,再度又扑了上去,却是扑了个空。
它甩着尾巴又转回来,嘴里哼着,正待再扑。
被李惜一把圈住脖子。
“老祖!”
她低声叫道。
一边按住了黑曜,用力,不许它打岔。
黑曜哈哈地吐着舌头,挣扎。
“老伙计,安静。”
温和的声音传来,虽轻,激动的黑曜却是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温顺地趴在地上,摇着尾巴,不动了。
“老祖宗!”
李惜激动地叫了一声。
没错,就是万丹阳。
一声长长的叹息,万丹阳的脸孔浮现了出来,晃动着,扭曲变幻,李惜担心地瞧着。
外面金阳子的头悄悄探了进来,看了一眼,叹一声:“还是这般大的气性?”
他并指一点,安息香燃了起来。
他递给李惜:“拿着。”
说着退了出去。
安息香的香味袅袅散开,万丹阳也渐渐沉静下来。
他开口,声音重又温和:“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筑基了?”
李惜摇头,说:“是四叔,四叔筑基了。他启动了转灵盘,才找到了老祖。”
万丹阳声音里有着欣喜:“重星筑基了?好,好!”
.......
李惜坐在地板上,半日不曾出声。
她久久看着手中的盒子,目光却是落到一旁的地面上。
那里跳动着点点昏黄的光,是嵌在格子上的灵石发出的光。
柔和,温暖。
给这暗黑的室内带来了光亮。
这是金阳子专门镶嵌在这里的。
元神不能现于天日,所以,他专门镶嵌了这些灵石,好歹有一丝光聊以慰藉。
金阳子这样说。
那一排格子里都是神识。
千百年来,玉虚弟子的神识。
每年的外出任务,历险,都有弟子陨落。大都是灰飞烟灭,形神俱散。湮灭于这天地之间。
“能留下一点元神的,哪怕是一缕神识,我们都好好地保存。”金阳子说。
他的语气中有着寂寥。
他们是门派中的老人,弟子,长老......都有。
多年在这里,孤寂得很。
只待有机会,就可以获得新生。
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金阳子脸色平静,目光淡然。
他守护这些盒子,已经百年,也换了不少盒子。
李惜看了看手心里的小盒子。
忽然就跪在地上,深深地鞠躬。
金阳子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夜色隆罩。
李惜出得门,回头,见金阳子依旧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这家伙,鬼得很。”
白恩说。
“咱们下山,去找四叔。”
李惜急急地说了一声,连夜下了山。
一间客栈内,万重星正等得焦急,见李惜回来,忙上前,一脸激动:“可是,找着了?”
他的目光有几分忐忑。
李惜点头。
“你真的见到老祖了?那?”万重星上下打量李惜,见她坐了下来。
“四叔!”
李惜的眼神黯然。
她拉住万重星,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听我说。“
”你说,我,听着。“
万重星深深吸一口气,按捺下眼里的焦急。
李惜的声音清晰,响亮。
当日的情景承如万重星先前所说,万丹阳自爆,被阻止,万正亮又自爆,给万重星赢得一线生机.....对方无暇顾及,混乱中,万丹阳的元神仓惶出逃,漫无目的,被路过的金阳子给收了去,带回了玉虚宫.....
“是天元宗。”
李惜两眼晶亮。
万丹阳说得清楚。
天元宗的人,他认出来了。
“真的是天元宗么?同我们有什么过节?我们并不认识啊?”
万重星一脸痛心。
难怪,当日那几个人,修为高深,原来是中州大陆的天元宗。
“他们寻找神兽。百炼宗的神兽。”
李惜想着万丹阳的话。
“黑曜是我从百炼宗里带出来的,他们找上了门。”
万丹阳说他强行与黑曜解了契约,让黑曜出逃。护主的黑曜却是不肯,凶猛扑咬,黑曜当场气绝,他们就弃了黑曜。
没想到,黑曜竟然还活着。
”神兽?“
万重星有些疑惑,李惜也是不知道。
万丹阳似乎也不是很清楚。
”黑曜不是他们要找的神兽。可是,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就下了死手......”
万丹阳说。
“百炼宗,出了叛徒。”
“我不确定是谁,但是,百炼宗,有人还活着。”
“嗖”地一下,一道白光闪过,一只老鼠蹲在李惜面前。
万重星身形一动,重又静下来。
他认出了白恩。
李惜看看白恩,安慰地拍一拍它。
她继续。
万丹阳说,那几个人来,口口声声要他交出黑曜。
他这才注意。
“那人肯定是百炼宗里的人,黑曜熟悉的人。百炼宗里,黑曜有两个人不会攻击,先前的主人,云君子以及灵兽园的弟子小扣。”
万丹阳说。
黑曜念主,所以,那个人要么是云君子,要么是小扣。
万丹阳太过吃惊,叫出了两个名字,结果,对方杀机立起。一个都不放过。
万重星一脸惊诧。
他怔怔地捧着脸,闭着眼睛。
半晌,他抬头:“那,老祖他?”
李惜把他留在了金阳子那里。
她不能带走万丹阳。
他留在金阳子那里,或许更好。
李惜对万重星说:“四叔,你放心,老祖只是暂时在那里,以后,我们一定会把他接出来的。”
万重星抹了一把脸,只能点头。
万重星回去了。
他知道了万丹阳的境况,心下稍安,
万丹阳另外带给他一句话:“重振万家!勿以我为念。”
李惜拿出的传声符里,万重星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涕泪横流。
他连夜赶了回去。
李惜送走他。
“白恩!”
李惜回头。
白恩抬头。
“你方才也听到了。”
她细声。
“不会,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白恩声音里是满满的不信以及痛苦。
李惜看着他,了然。
自小白恩就是师傅带上山,云君子他自然熟悉。
白恩一直思念这些长辈,也疑惑他们去了哪里?
可是,现在,万丹阳却是说,他见过云君子,并且认出了他,并且,云君子要杀了他。
那般的功力,明显是云君子,不可能是那个小扣。
212开玩笑的吧?
李惜默默地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白恩需要好好理一理,怎么说,这个消息都有点劲爆。
百炼宗的事情,白恩一直耿耿于怀。
白恩是亲眼见宗内弟子被血祭的......所以,他一直认为百炼宗就剩他一个的。
百炼宗的长老们定是第一个被突破的,不然,不会留下三千弟子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因为,血祭,元婴修为的师父他们完全能够拦下来。
所以,他早就熄了找人的念头。
可是,现在,却得知,有人活着.......
那一刹间,似乎有些之前不敢想,也想不通的事,隐隐有了答案。
李惜以为白恩会坐很久。
她也准备好陪它坐到天黑,她也要好好理一理。
然而,白恩说:“咱们回去吧。”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回到灵秀峰,李惜看着倒在地上的一堆东西。
李惜不作声。
这个箱子,一直搁在如意戒的角落里,
是一个蛮大的藤箱子,虽然没有上锁,但是李惜自觉地没开过它。
藤箱子被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李惜拨了拨。
半箱子,一些各种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好像是小孩儿玩的东西:小木剑、弯弓什么的。
李惜看了一眼白恩,见他趴在里面扒拉着。
噼里啪啦,一阵倒腾,弄出一个铃铛来。
“哐啷”一声,拖到了地上。
李惜捡了起来,是两个紫铜色的铃铛,小小的,铃铛中间缀了轻巧的铜叶子。
她提了起来,铃铛之间用一根五颜六色的细绳拴着。
“这是?”
她敲一敲,铃铛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以及细碎的轻响。
李惜眼一花。
“别摇,这是摄魂铃。”
李惜吃一惊,忙停手。
她欢喜地上下瞧了一遍:“竟有这种好东西?怎不早拿出来?”
白恩蹲在那里,恹恹地。
“这是云君子给我的。”
李惜”哦”了一声,看着这个铃铛,这才发现应该是孩童用的。
“那个,你......”
李惜搜肠刮肚地,想安慰一下。
“你收好了。”
“噢!”
李惜仔细地收了起来,用一个盒子装了起来。
白恩跳到桌上,伏在一角不动了。
李惜也趴在桌上,双肘垫着下巴,愣愣地发呆。
“百炼宗,万家.......”
她脑子里来回晃荡,似乎事情复杂了起来。
“你们莫要想着报仇,此事暂时搁下。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保存万家的根基才是要紧。我们已经这样了,务必想法子寻到瑞安他们,这个才最要紧。无论如何,人,才是最要紧的。万家交给你们了,千万沉住气,保存实力,不然,我不安心……”
万丹阳听李惜说了之后的事情后,这样叮嘱她。
他的语气悲怆,却是不准李惜她们去冒险。”
李惜答应了,也这样告诉万重星。
万重星也答应了。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东西。
隐忍!
万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万丹阳能够找到,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夜色渐浓,小木屋凐灭在暗夜中。
“哇!”
一缕红影飘了出来,在屋内飞一圈,欢喜地。
没人理它。
第二日一早。
“回来了?”
金阳子坐在那里,看着她。
“今后,你有何打算?”
“啊?”
“你不是来寻你家老祖的吗?”
金阳子一脸了然,伸手掸了掸指甲。
李惜脸一红。
“那个,符画,我还是会按时交的。”
李惜忙解释。
“嗬,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金阳子哈哈一笑,起身,对着李惜,他眨眨眼睛,李惜微笑,略有些尴尬。
“我老祖!”
当下,最要紧的是万丹阳。
“找到海之魄,就能重塑他的元神。”
金阳子的话,不可谓没有诱惑力。
他目光炯炯:据说,海之魄,集天地之灵韵,能重塑元神。即使是剩下一缕残余神识,也能修补齐全。只是,它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我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未找到。
金阳子所守护的那些神识里面,有一个是他自己师父的,也是玉虚子的师弟,在一次历练之中,丢了性命。玉虚子他们用尽全力,方觅得一缕残魂,这么多年,一直是不死不活,没有进展。
金阳子临危受命,接手了原属于他师父的掌门之位。
他一直有个执念:誓要寻到这海之魄。
“这东西哪里有?”
李惜认真地。
“阴寒之地,阴煞汇聚之处。”
金阳子说。
李惜点头。
“我去寻,过几日我就动身!”
李惜说了一句,转身要走。
“你先别忙着走,我和你说件事情。”
金阳子忽然咧开嘴。
他笑得诡异。
李惜禁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您说。”
“李惜呀,你看咱们玉虚,怎么样?”
金阳子问得突兀。
李惜狐疑地:“很好呀。”
确实是实话。
虽短短的几个月,但是之前发生的事情,李惜感受到了久违的真诚,至少是金阳子的那护犊之情,让她颇有感触。
“这样啊?那就留在玉虚如何?”
金阳子的话紧随而上。
李惜好奇:“我不是已经留在这里了么?”
“李惜呀,你瞧,你初来乍到,是咱们玉虚的客座长老,没有正式拜过师父。不,好像也没有师父可拜。你这符画,谁能做你的师父呢?这样啊,你看咱们玉虚的弟子不多,但是也有不少是好的。你那么优秀,总要找个好儿郎匹配。”
金阳子话语慢了下来,他觑着李惜的神色,见她睁着一双眸子看着自己。
“咳,我是说,你瞧,那个林师侄如何?”
“他可是我们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不,我估计最近几代都没有的。年纪轻轻,就已经筑基中期了,照这样子,结丹是迟早的事情。”
金阳子滔滔不绝地说着。
李惜微微垂着头,心内万分讶异。
真是没想到,金阳子会提出这件事情来。
她和林平乐?
开玩笑的吧?
怎么可能?
如果金阳子知道林平乐是自己的杀母仇人,不知会不会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大大的嘴巴子?
“到时,你们两个,强强联手,啧啧,我玉虚何愁不兴?这云洲大陆,第一大宗,我玉虚指日可待。你说呢?李长老......”
金阳子脸孔发光,越说越是那么回事。
213寒冰术
玉虚子滔滔不绝,见李惜没有吭声,微低着头,更加起劲:“将来,你们的孩子......”
“金掌门!”
李惜忍无可忍,打断了他的话。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极力掩饰里面的怒气。
“我并没有这个打算呢。这个林平乐,我并不熟悉,所以,劳掌门费心了。”
李惜简短地说完,就看着金阳子,一幅不想多说的样子。
金阳子一愣,仔细地看了一眼李惜,张了张嘴,想再说句什么,见对方就那么瞧着他,脸上平静,没有少女该有的娇羞,忽然不知说什么了。
他有些尴尬,略笑了笑,一抚掌:“没事。我也就问问,问问。这个事呢,自然是要你自己拿主意的。我不过就是看着你俩金童玉女,实在是挺好的一对,就想着......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哎,当我没说,没说。”
金阳子脸上很快重新浮起了温和的笑容,语气也温和。
李惜眼皮子跳了一跳。
金童玉女?
我呸!
很快,她从大殿出来。
一路上,都有人进出,见了她,就点头微笑,退到一边,恭敬地叫一声:李长老!等她过了,方才继续走。
听着一路的叫声,李惜脸上也露出了得体的笑容,一直到了灵秀峰,那脸就耷拉下来,她用力拍上门。
“哐”得一声,轻飘的木门发出很大的响声。
“你不该拒绝的。”
白恩跳到李惜地上,举着爪子,胡子一翘一翘的。
“你说什么?”
李惜愕然,见它骨碌着眼睛,似乎在笑。
她一脚就踢过去。
踢了个空。
“哎哟。”
白恩跳到凳上,直了身子,捧着肚腹:“这么狠。我又没有说错。”
“白恩!”
李惜皱眉。
他与林平乐的恩怨,白恩是知道的,他这般说,李惜真的是有些生气了。
“林平乐是谁?我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和他结亲?就算是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找他的。再说,”
李惜双手环抱:“好好儿的,我为什么要找男人?我并没有这个打算。我受的教训还不够?我有手有脚的,自己养活自己,挺好。”
李惜坐了下来,脸上犹自带气。
“你别急呀。你不是要找林平乐报仇吗?这不是机会吗?”
白恩说。
“什么机会?以色诱人?”
李惜嗤笑一声。
“我可没这本事。我这条命好不容易捡了回来,我且得珍惜着,这林平乐我是恨,没错。可我也不傻,原本我就打不过他,何况现在,连你都怕......这鸡蛋碰石头的事情,我不去做。哦,我知道了,你还没有死心哪?”
李惜恍然,霍地站了起来,她盯着对面的白恩:“你还惦记着他的身子,是吗?好啊,你,想用我的身子......你,无耻!”
李惜双手叉腰,看着白恩,叫了起来。
她气哼哼地。
这回,对着白恩,别过了身子,不去理会。
“冤枉啊!”
白恩叫道。
“牺牲你?你想多了。估计林平乐正眼都不会看你的。”
“白恩!”
李惜牙齿咬得咯咯响,她指着白恩,叫道:“我还收拾不了你了。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
她张牙舞爪就要扑上去,气急败坏。
这白恩什么时候也学得花青那般,嘴皮子这么利索,说出的话能毒死人呢?
虽然李惜从来不承认自己多有魅力,可毕竟也是十几岁的姑娘,被白恩说成这样,多少也是伤自尊的啊。
她李惜虽无倾国倾城之貌,但,好歹也是个风华正茂的姑娘啊。啊,啊,啊!
白恩见她真急了,忙跳到横梁上:“稍安勿躁。听我说,话还没说完呢。你听我给你说。这事有蹊跷。”
“你说,我听着。”
李惜双手环抱,仰了下巴。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林平乐,你大可放心,真的。这事呀,就是金阳子的一厢情愿。因为,这个林平乐修习得可是寒冰术,据我所知,修习寒冰术的人,大都绝情寡欲,没有多少男女之情。”
李惜哼了一声。
盯着横梁上的白恩:“你倒是知道,然后呢?”
李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听说这林平乐已经是筑基中期了,很快就要筑基末期。我纳闷呢,这紧要关头,怎么会急着找双休的人?这事,这金阳子肯定不知道,才来找你.......你无须担心。”
李惜放下心来。
“下来!”
白恩跳下来,被李惜一把摁住,使劲捏了捏。
李惜:“早说啊!白白得罪了金阳子。你没见他方才的脸色。哎,老祖还在他那里呢,且得仰赖他,我应该好好儿地,哄他开心的。”
李惜下意识地说道,脸上有一丝懊恼。
“没有那么复杂,我猜,这事林平乐应该不知情,全是金阳子的一厢情愿。估计,他也不会说。林平乐也不会答应,毕竟,他身子里那位可是清楚,寒冰术7重,可是容不得疏忽,马上要闭关了。”
李惜吃惊地。
寒冰术7重?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玉虚子才9重。
这个林平乐......
......
李惜没想到,林平乐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站在木屋外面,看着李惜,脸上依旧刻板,语气却是温和。
“我找你有事。”
李惜本要拒绝,忽想到白恩的话,就停住脚步。
看着他。
“我借你的火符一用,12级的。”
李惜一愣,下意识地想说:“没有。”
却是看着林平乐了然的眸子,她张了张嘴,问出了另外一句:“你要这个做什么?”
“你把符画给我。灵石我照付。“
他拎出了一个灵石袋子,晃悠着。
李惜看着他。
林平乐固执地伸着手,脸上是笃定的神情。
“接着!”
袋子落在掌心,沉甸甸的。
是火灵石,中品的,闪着暗红色的光,就像是跳动的一簇簇火苗。
“我试试。”
李惜答应下来。
“你明日来拿,我......”
“你现在就画,我急用。”
林平乐说,一边在门外坐下来,仰头看着她。
李惜紧了紧手中的袋子,进去。
“你在外边等。”
她指了指。
然后,铺纸。
一时安静,她瞧了一眼门外,林平乐端坐,静静的。
她只得提笔。
丹田缓缓运转,她感觉到背后那丝丝暖流透过,是凤尾。
待得丹田内那颗红色珠子亮起,她方蘸满了殷红的朱砂,落笔。
“唰唰唰”
屋内寂静,似乎连外面的风声都停了。
12级的符画,繁琐复杂,工序繁多,需得倾心全力,稍有差池,就前功尽弃。
李惜鼻尖一撮汗,亮晶晶的。
她全力引导着体内那丝丝灵力,贯注笔尖。
林平乐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
他眼前有一阵恍惚。
仿佛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子,正单手执笔,聚精会神画符,丝毫不理他已经坐了许久。
他走过去。
“好了!”
李惜提笔,扭头。
214火符
林平乐眼睛发直。
她退后一步,离开了桌子。
“好了。”
林平乐抓起桌子上的符画,慢慢地向门边走去。
他走得很慢......
李惜盯着他,忽然回头。
李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出去了。
李惜低声。
“你跑出来了?”
“没有啊!”
凤尾嘟囔着:“我想出来。”
“别。”
李惜叮嘱,一边探出身子,见林平乐渐渐走远,身影渐隐。
李惜这才摸着胸口,暗道自己大意了。
12级符画,需要凤尾的协助。
方才林平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李惜心虚。
她想想不放心,又着实叮嘱了凤尾一番,方罢休。
这里林平乐拎着那张符画,直接回到玉虚殿。
屋内寒气逼人,他关了窗户,直接在地板上盘坐。
他开始脱衣裳,一时衣裳除尽,盘腿坐在那里,浑身皮肤白色。
尤其肚腹那里,青色隐现。
他运力拍开了那张符画。
符画一闪,红亮的火光瞬间包裹住他。越来越旺,红中带紫。
他闭着眼,任凭那火在皮肤上下移动,火焰灼烧在皮肤上,滋滋作响,一层白色的雾气刚衍伸出来,就被火跳动的苗烤干,皮下又重新冒出来新的白色雾气。
这寒冰毒,是越来越厉害了。
先前收集的那些火灵石已经无用。
只能用符火。
业火难寻不说,太过霸道,可焚一切众生及冷物。
他想到了火符。
火符是介于丹火与业火之间的火。
接近业火,但是比业火要温和。
之前花无影就是用火符给他去寒毒。
“我这火符可是贵,尽给你拔火罐使了,怎么感谢我?“
他笑嘻嘻地:“我无以为报,把我这个人抵给你。”
他的眼里尽是深情,说得也是真心真意。
“我要你有何用?”
花无影笑道,提了笔点着他。
“自然是任你驱使,为你上天入地,出生入死,赴汤蹈火......”
他笑了起来,花无影也笑了起来。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说生死,似乎已是很遥远的事情。
大乘修士,这个界面,已经可以傲视这个大陆,再也没有敌手的了。他们已超越生死,立于这个界面的顶峰,除了他们自己,几乎没有人能主导他们的生死?
那时候,他觉得这就是修真的最终目的:和心爱的人长长久久地相伴,永远在一起。就这样,画画,栽花,挺好,就这样过下去,翱翔与天地间,做一对神仙眷侣,好不自在。
他觉得自己之前的辛苦修炼就是为了这一刻,一切都值了。
所以,他骚扰花无影,不让她再专注画符:歇一歇吧,难不成,你还要升入天界不成,去做那神仙不成?
花无影总是温柔笑一笑,随他,只是手下画笔依旧不停。
他无奈,就陪着她,专心专意,守着她,看着她。
她的符画种类多,各式各样,但他最爱火符。
一张又一张,他用得得心应手。
后来,他已经不需要她的火符了,他的冰魄术已经大成,再也不惧寒冷。
但是,她还是画火符,不停地画。
“我就喜欢画符,这是我的乐趣。你瞧.......”
她拎起符画,一张符画呼啸着飞过来,他抬手夹住,手一松,掉落在地:来真的?
青色的火苗围着他打转,他大声叫着,跳着。
花无影笑弯了腰。
“这又是什么火?哎呀,冷死了。”
他夸张地叫道,手指一夹,夹住了那缕青色的火焰,尽数消融。
冰魄术,可以徒手抓取业火,这缕阴火,他更不惧,随手抓来。
花无影竟连幽冥阴火也能画了.......
静悄悄的,红色的火焰渐渐转白,他的皮肤也渐渐红润起来,感受到腹部那冰寒坚硬的腹部渐渐柔软,林平乐睁开了眼睛。
李惜竟然真的画出了12级的火符。
他顺口说的。
花无影能画12级符画的时候,是金丹末期。
她才练气,就能画了。
他皱眉,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想到那日那隐隐涌动的气息。
他起身。
今后他的寒毒,得靠她的符画。
想到她看到那些火灵石的表情。
他灵石不少。
玉虚地宫里都是灵石,不过都是水属性的灵石,金阳子很会持家,生财有道,每年派出的大量弟子,历练......
长此以往,积累下来不少,玉虚地室里堆满了各种灵石。
玉虚殿每年是最大份的。
玉虚子并不限制他的灵石用度,予用予取,他只挑了那火灵石,他需要的是火灵石。
他打开了储物袋,看着那些闪着寒光的水灵石,眯起了眼睛。
......
李惜看着送过来的一袋子灵石,还是抑制不住地眯起了眼睛。
大半袋子的水灵石,就像钻石,闪着冰冷的光。
就像星星,真是养眼啊!
“成交!”
李惜一口答应。
不就每月一张火符么?
可以,没有问题。
反正她是玉虚的符画师,无偿提供符画是她的职责,现在平白多得了这么一袋子灵石,自然是好的。
金阳子每月给她的灵石是10块中品灵石。
还算厚道,但是,李惜远远不够。
那点,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现在,她的丹田消耗量大了不少,每次画符结束后,要几日方能缓过来,那些灵石也就够她缓一缓。
她只能悠着点用。
没办法,这光出不进,自然是不够消耗的。
她每日里要花半日时间来画画,就是徒手画的那种,借此来加快恢复进度,画了一张又一张。
金阳子拿来的那些空白符纸,许多都让她拿来画画用了。
各种各样的,画完了,金阳子准时会送来。
现在,林平乐拿来的这袋子灵石,里面少说有二三十块。
每月一袋中品灵石来换,这个买卖自然是好。
她看着林平乐,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拿火符做什么?”
林平乐看她一眼:“你话多了。”
转身离去。
李惜悻悻地。
李惜是好奇的,这12级火符稀少,一般人得了,都当成宝贝般珍藏着,轻易不肯用的。
李惜自然是知道这几张符画的行情。她如今完全可以凭着这几张符画横着走。
林平乐这每月一张,着实让人费解。
所以在林平乐再一次拿了火符后,李惜就悄悄地跟在后面,见他出了屋子,望玉虚后山去。
她跟得很小心,一直保持着距离。
山路缥缈,越往里走,雾气越重,
李惜看看四周,停下脚步。
林平乐不见了。
她站住,忽然记起了6年前那次,她在李家庄跟丢了林平乐的事情。
她果断地往回走。
四下静悄悄,愈发寒冷。
背后风声起。
一股大力,她跌了下去,一路往下掉,耳边风声呼呼,李惜努力控制身体平衡。
情急之下,她连拍符画都来不及。
一路下坠,她得以抓到一根藤条,才摸出了一张飞行符,这才松了藤条,慢慢往下落。
终于脚触到实地了。
这是崖下,触脚绵软,厚厚的落叶,脚地下冒出褐绿色的冰碴子来。
她抬脚。
四下安静。
215冰洞试探
前方一个石洞,洞口一层厚厚的冰,明晃晃的。
李惜抱了抱胳膊,往上望去,云气萦绕,已经看不清。
她咬牙。
这是被发现了。
真狠,把她推下来,是要摔死她么?
这也太幼稚了吧。
望望前面那个冰洞,闪着幽蓝的光,深寒的洞口,一股子熟悉的气息隐隐传来。
她抬脚,迟疑着迈步......
李惜的脚下咯吱作响,在寂静的洞内,陡然放大了数倍。
真冷。
她往前挪,衣裳上很快结了冰霜,前方一片雪亮,眼睛有点晃。
她一步一步往里去。
四下静得诡异。
她没有回头。
仿佛有魔力般,她机械地往前迈去。
她的脚很快走得没了知觉,眉毛上结了一层冰渣子,肩膀上也是厚厚的一层冰。
李惜冻得脸孔发通,她伸出手想搓一搓脸,眼睛定住。
前方,一直往前延伸,一个雪洞,硕大的。
有光透出。
她加快了脚步。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小室,四周镶嵌着细碎的灵石,闪着幽光,照得雪亮。
她手脚并用,笨拙地爬了上去,仰了头,发现这些灵石应该是连在一起的。只是上面布满了寒冰,所以,看着零落在四处。
她扭头四望,这个石洞不大,也就寻常房间大小。
她伸出手,上面布满了冰霜,她试着抠掉上面的冰层,窸窸窣窣地落下,露出底下白褐色的岩石。
她的手抚了上去,手下冰凉入水,那点残余的热气很快散尽。
水灵石?
下品的水灵石,全是,有的在底下,有的在上面露出一部分。
望望四周厚厚的冰层,她把脸靠在石壁上,隐隐约约的熟悉感透出来,内里有灵石,并且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原石,且品质不差,至少是中品的。单凭自己这古怪的灵石感应能力,应该八九不离十。
她后退几步,四下走了一圈。
目光落到一处。
一大块白色的岩石。
耸立在那里,与周围的岩石脱离,似乎是突然从地面上长出来似的。
她伸手,看着竟然像只青蛙。
触手冰凉,坚硬。
想着自己多疑,这里这么冷,怎么会有活物?
真有,也该是冻成僵尸肉了吧?
她收回手,手指僵硬,使劲握了一下,伸手拍开一张火符,上下烘烤着,火苗滋滋响,很快衣裳就冒出了水汽。
她扔掉。
重新又拍了一张。
李惜缓缓靠在身后的石块上,任凭数张火符上下飘舞,一边打量。
这里到处都是灵石,很明显,自己是进入了矿洞。
这些水灵石应该是变异的灵石,不,确切地说,是冰灵石。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此地应该是玉虚殿的地下。
看来,玉虚常年冰雪,该是这些冰灵石的缘故了。
只是,这么重要的矿洞,怎么会轻易地裸露在崖底?没有丝毫防护措施呢?
李惜想到这里,重新又打量了一遍。
四下静悄悄地,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没有声音了。
她抽抽鼻子,最后看一眼,准备走。
这里的灵石再好,再多,她只能过过眼瘾。
这是玉虚的灵矿。
她不能动。
该出去了。
再待在里头,也得冻死。
她抬脚,脚下一颗灵石,蓝莹莹的,闪着光。
她弯腰,去捡。
忽顿住。
“呼哧,呼哧!”
细微的呼吸声,就在耳边。
她蓦地转身。
雪块飞扬,李惜向后一仰,滚在地上,连滚了两圈,僵在那里。
一只东西盯着自己。
就在方才站立的地方,一双碧色的眼睛看着自己,动了一下。
是活的。
她一个激灵,忙往后退。
白恩也跳了出来,现出了虚影,挡在李惜身前。
一阵咯咯响,一只碧色的青蛙,不,蟾蜍,正抖搂了身上的白色的“岩石”块,露出了身上的皮子,油绿发亮,晃花了李惜的眼。
李惜和白恩一起往洞口冲。
绿影一闪。
一只绿色的蟾蜍,翻着黄碧色的眼睛,严严实实地堵住了洞口
李惜后退一步,紧紧盯着它。
这么冷的地方,它身上的皮子水光溜滑,似乎是从水里刚爬上来似的。
“玉蟾蜍!”
白恩出声。
“玉虚子的灵宠,怎么在这里?”
李惜吃惊。
碧眼蟾蜍,万小雅口中的二师兄,这云洲大陆唯一化身灵宠,她自然知道。
怎么办?
两人瞧着那堵在洞口不动的玉蟾蜍,相互看了一眼。
李惜试着同它沟通,被白恩打断。
“它在休眠期,咱们惊扰了它,现在,它把我们当成食物了。”
白恩急急地说道。
“说不通的。尽量少惊动它。小心。”
李惜哀嚎。
这就是认不得人了。
难不成,这个是蟾蜍洞么?
李惜身子一晃,躲避不及,玉蟾蜍长舌一卷,李惜身子被卷住,抛了起来,摔在洞壁上。
她手脚僵硬,一时爬不起来。
她摸出了符画,就要甩出去。
“不可,洞会崩掉的。”
白恩急阻止。
“啊?”
李惜低头,躲过玉蟾蜍又一波攻击。赤红的舌头捞了个空,在洞里劈啪作响,石壁上石屑纷飞,两人李惜静静地伏在角落里不动。
“怎么办?”
李惜叫道,洞口叫那只蟾蜍给堵住了,过不去。
这个洞一片溜滑,只此一个出口。
“顾不得了。”
李惜摸出了土遁符,撕开。
“怎么会这样?”
李惜站在原地,看着对面依旧逼视着自己的蟾蜍,目瞪口呆。
这里竟然出不去。
她的土遁符没用,走不了。
她咬牙,掌心一翻,一张爆裂符出手。
一阵轻响。
眼前冰尘飞扬,爆裂符也没有用,只是轰下了一些碎冰块,整个洞,安然无恙。
“这是什么洞?我这可是9级的爆裂符。”
李惜咕哝了一声,心里终于开始打鼓。
难道,今日是要困在这里,被冻成冰人么?
她无奈瞧着对面那身碧绿的皮子:化身妖兽的这张皮,堪比法宝,能抗雷击,能抵刀剑......她缓缓地蹲了下来。
时间慢慢过去,李惜已冻得没了知觉。
对面的玉蟾蜍的眼睛也慢慢地耷拉了上去,似乎要睡过去。
却每每在李惜一动,就陡地睁开。
李惜无计可施,浑身发僵。
火符却是不敢再用了。
方才就是用了火符,才激醒了它,这么小的洞,转个身都困难,李惜还是觉得节省些体力好。
白恩说了,唯今之计,只有等它再度睡过去,才可以脱身。进入休眠的玉蟾蜍,随你怎么捣弄,都不会再醒,只是不能受热.......
她双手抱腿,眨了眨睫毛上的冰霜,向玉蟾瞧过去:快了,快睡过去了。
一声闷响。
迷迷糊糊的李惜睁开眼,洞口豁然大开。
看着洞口那个的人,她一时愣住。
“还不走?”
林平乐呵斥道。
他长臂一伸,抱着玉蟾蜍腾空跃起,重重压向洞底。
一条长舌激射而出,扫向洞口。
林平乐双指并点,直接探入玉蟾蜍喉内,玉蟾蜍坚硬如铁的长舌瞬间软了下来.......
他转身,见李惜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