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争执
不过,对方看似并不再意,只是把它赶出来而已,并不想穷追猛打。
那一刻,他是惊惧的。
有多少年,这云洲大陆已经没有出现过化神以上的修士了,似这般强大的的元神又来自哪里?
白恩纠结了。
李惜也是愣住:“夺舍?”
敢情闹了半日,这个林平乐早就被人换了芯子?不是原来那个林平乐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李家的事,又是在夺舍前,还是夺舍后?
李惜也纠结了。
半晌,李惜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小心翼翼:“那个,那个元神比你,还强大?”
应该是了,看白恩这灰溜溜的样子,应该是。
她沮丧。
.......
正赶路的玉虚宫弟子齐刷刷地顿住。
前方一片茂盛的草木,迎风摇曳。
领队王师叔望着突然出现的大片灵植,欣喜非常。
众人齐齐看向队尾的玉虚子,眼睛亮晶晶。
玉虚子越过众人,上前。
就听到一声喊,斜刺里就突然一拨人冲了过来。
到了近前,顿住。
“玉虚兄!”
一个人到了面前,原是上清门的大长老。
他挥手,身后上清门的弟子继续向前,直接冲了进去。
“无须多虑,这片灵植没有问题。”
大长老笑眯眯地,眼中的闪烁。
今日一早,忽然就发现这一带草地上出现了不少灵植,他们也采摘了不少。确实是灵植,没错,不少是百年份的。
他们一路循着过来。
“只是,今日这片来得似乎太过容易些?”
玉虚子一边注目场中弟子,见他们已经猫腰翻寻。
他目光中有着一闪而逝的忧虑。
与之前发现的不同,需要找到入口,才能进入。
可这个,就这样出现了。
昨晚的事,林平乐方才已经大致与他说了。
花妖幻化成人作祟,挟持了林平乐。
等他发现,竟然已到了另一空间。
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觉搞了这一出,着实另人不得不慎重。
幸好林平乐无事。
他眯眼,看了看同他一般,站在一旁,并未进去寻找的弟子,眼里有满意。
很好!心性不错。
再看夹在上清门弟子中的林薇,正弯腰,聚精会神地和众弟子一起采摘灵草。
他收回目光。
这个林薇,既然上清门的人都在此,已经无须他费心。
....
两拨弟子
正欣喜穿梭其中。
茂盛的花草丛中,已经是一片狼藉,花草被粗暴地踩踏,东歪西倒。
一溜一溜地向两边分开。
人们不停地收寻。
几个弟子正双手左右开弓。
玉虚宫的人自然不甘落后,双方都加快了搜寻速度。
“哗啦”一声,草丛本人轻轻扒开。
一个中年修士蹲下身子,看着面前摇曳的灵参红果,一阵欣喜。
他三下五除二,拔干净周遭的杂草,低头,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铲子。
扭头。
一个人站在身后。
认得是上清门的三长老,眼睛正直直瞪着那株灵参。
中年修士一把用手护住,然后:“我先看到的。”
一边提了铲子。
“这参很像我们园子里的那株参,刚好凑成一对。”
三长老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向前一步,一边也开始掏工具。
“你?”
中年修士一愣,对方这是要强抢?
他抬头望去。
那边玉虚子正站在那里和上清门的大长老说话。
这些东西,他老人家似乎不感兴趣。
可是,中年修士,玉虚宫的领队师叔却是着急。
他在乎。
灵草难种,玉虚宫的灵草园子本就形同虚设。云洲大陆里灵草园种得最好的就数上清门,其次就是先前的碧羽门。
这点无为派和玉虚宫都得甘拜下风。
实在是如今这灵草越挖越少,野生的几乎不见。
如今碧羽门的灵草园归了玉虚宫,掌门欣喜万分,发话,不经同意,不得轻易去采摘。
这次,云花谷之行,说了,里面的东西,一应由玉虚子做主。
可是,前日里,他们那一遭灵草,玉虚子都没有发话,就是说这些东西都可以归各自所有。
身子玉秀峰一峰之主的中年修士,之前也是得了些。但是年份都不是很高。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棵500年份的东西,他又怎能轻易放过?
脑中电转,中年修士不管不顾,忽然就直接出手去拔。
“嚓”一声轻响,灵参上头一截子花枝,断了。
“你?”
三长老脸色一变,脸上有了戾气。
这灵参最忌蛮力拔动,被中年修士这样一拔,可谓是伤了根本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管,当即出手如电,伸了铲子就向底下的灵参挖去,准备连根撬起。
中年修士自然是紧跟而上,扔了枝叶,手中铲子也是迅疾插向了地上的泥土。
“乓”一声,两把铲子碰到一起,发出轻响,又迅速分开。
土屑飞舞,很快就露出了灵参。
两人同时扔了手中铲子,齐齐伸手去抓。
然后,一人一截子握在手上,谁也不让。
“放手!”
“你放手!”
两人低声,虎视眈眈,谁也不愿放手。
却都不敢用力。
这灵参一旦被掰断了,可就大失灵气了,成了一根废参了。
两人都紧盯着对方。
有边上弟子停下,围了过来。
看清后,各站一方。
两人互相瞪着眼睛,对峙。
“住手!”
两人转头。
玉虚子和大长老两人缓步走来。
两人不服气地望着对方。
玉虚子和大长老相对望一眼。
“清竹!”
上清门的大长老率先开口。
毕竟,三长老这身份,同一个峰主争抢,着实有些不妥。
三长老嘴张了张,悻悻地松了手。
王师叔手一收,把参拢在手里,然后,高高举了,直接递到玉虚子手上:“长老,您瞧,500年份的白参。”
他斜眼,见一旁三长老觑着他,颇为不服气。
玉虚子笑看了一旁的上清门大长老一眼,微笑,注目掌中这根参。
黄白色的参体上犹自带着黑色的泥土,顶端又隐约泛着紫色。
“你瞧?”
玉虚子示意。
大长老瞥了一眼,也点头称是。
然后,他伸手示意,自己带着三长老往一旁走开。
三长老很是不服,不时回头看看,脸上是压抑的不甘心。
“不就一根参么?咱们园子里又不是没有犯不着同人家争抢。再说,这都断了枝叶的。”
大长老慢条斯理地。
三长老提起这个就有气。
“师伯说得是,王远那厮,着实粗鲁,为了争抢,竟然不惜损坏了它的枝叶,真真是看着心疼。您瞧。11叶的,多难得。”
他一脸肉疼地举了半截枝叶,给大长老看,他方才捡的。
大长老接了过去。
“我就说了,和咱们园子里那株刚好配成一对,多好,拿回去种了......”
三长老絮絮叨叨。
大长老的脸色却是渐凝重起来。
187灵参(二)
“你说咱们园子里的“望天””
他的声音飘忽起来。
三长老点头:“自然,那还是师父和师伯当年亲自种下去的,我也算是看着它成活了,自然得多关注几分。再说,咱们园子里有年份的灵植也就这么几棵。”
他偷眼觑着大长老:“其实,就是断了,咱们拿回去,让莲华真人拿它炼丹,也是极好的。给了他们,算是白糟践了。师伯可别忘了,他们玉虚宫几年前,可是平白得了碧羽门的灵草园子......这回,合该他们让咱们一回?”
大长老却是没有吭声,只是盯着手中的半截枝叶,皱了眉.......
一朵金黄色的花朵上,颤巍巍地坐着一个人。正晃荡着两只脚。
正是李惜。
玉霄宫的人走远了,四周重新又静了下来。
听得耳旁呼呼的风声,李惜随风摇晃着,眯眼望着远方。
日光正出,金灿灿地照在身旁的草木上,远方的青草地也是星星点点,花毯子一般,扑向远处。
头顶有声音。
她仰头,一只斑斓的蝴蝶正扇动着翅膀,悠悠地滑行。
李惜好奇,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蝴蝶,有些新鲜。
她伸出手去,蝴蝶受惊了般地,扑扇着双翅滑远。
看着这只庞大的,艳丽的飞行精灵,逐渐远去,李惜转了目光,向地下望去。
似乎一夜之间,突然多出了不少的花儿。
粉的,蓝的,紫色的,各种色彩的花,摇曳起来。
青草地还是那片青草地,可是,花草却是不一样了。
李惜跳了下来。
她记得自进来,这里一直是只有两种颜色的花,红色和黄色的。
她寻了一会,然后发现有一处,依旧是一种色。
那里是林平乐和花妖纠缠的地方。
与别处不同,正开满了黄黄的花儿,太阳花般地,有几个桌面那般大。
李惜凝神,一路寻找,然后停在一朵花面前。
这朵是红色的,与周围艳黄的花朵不一样。
它很红,像一团火,红得耀眼。藏在花丛中,不仔细寻,还找不到。
李惜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缓缓伸出手去,去触碰它那张开的花瓣,花瓣薄透,丝丝缕缕地泛着丝绒般的光。
李惜的手渐渐就握住了一片花瓣。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那丝微妙的颤动感,她弯起嘴角笑了。
手指收紧,手心一阵悸动,花儿忽然摇晃起来,花瓣忽然间就缩小不见了,李惜手摊开,,手心红色一闪,不见了。
李惜急转身,眼前的花儿消失,她再搜寻,也找不到那朵花儿。
放眼,满地依旧是黄色的花儿。
她又向后望去,身后,依旧是姹紫嫣红一片。
“咦?会走路的花儿?”
李惜眼看花丛中一缕红光闪烁,飞快地往前面蹿去,她奋起直追。
“呼呼呼”
耳边似乎听得风声音,又有银铃似地声音传来,轻轻地,在风中摇曳。
李惜追了一段路,停住,喘气。
花海茫茫,已然不见。
然后,她惊诧地发现,她正站在花丛中,脚下是密密的花草。
她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她抬脚,看着脚踝处的花草,一脸古怪。
正抬脚,想再细瞧一瞧,就听得一声巨响,天际涌现大片红光,天幕也扭动起来。
李惜忙向那边奔去。
.....
通道再度打开。
一群人已经集结在那里。
是两大宗门的人。
两个长老合力提前打开了通道。
此番,也算是小有收获,至少这进来的人,灵草都是盆满钵满。
只是却是没有人有笑容。
尤其是上清门的大长老,板了脸,注视着不断集结过来的弟子。
这里,玉虚子也是脸色不好看。
所有的弟子已经围在一起,正在清点人数。
两宗,各自面前排着一堆灵草,一束一束,全是弟子们采集而来,如今都被堆在一起。
“确定么?”
这些灵草经过比对,竟然与他们宗门内灵草园种的一些灵植惊人相似。
不敢说一模一样,但是确实是让人看着心惊。
500年的灵参,300年的碧果......
都在这里找到了。
“回去吧?”
上清门的大长老心急如焚,他急于出去求证。
玉虚子当即制止了弟子们的进一步采摘。
碧羽峰也有灵植园。
只是,因为是先前本是碧云门的东西,所以玉虚子对园子里面的东西并不熟悉,这样,反而更加糟糕。
这里似乎太过诡异。
两人当即合力,提前打开了通道,准备出去。
还有无为派和散修还未到。
剩下的修士陆续赶来。
很快出了谷地,却是被拦下,所有人都不得走。
看着团团围成一圈的宗门弟子,几个散修面面相觑。
奈何对方并不说话,只是认真点着数。
点好人数,也不说什么,只是说再等等。
众人席地而坐,就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尤其是李惜他们这些散修,更是被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
他们在等。
很快,有弟子陆续回报过来。
两个长老的脸色终于拉了下来。
再不犹豫,上清门的大长老大手一挥,上清门的弟子立即团团把住了谷口。
玉虚宫也是,两宗的弟子拍成一条人形通道。
中间只容许一个人过。
然后,上清门的大长老走到中间,郑重说了一句话后,众人神色各异。
他说:此番云花谷获得的东西悉数留下,人可以走。
一片哗然,自是无为派和散修。
玉虚宫和上清门的弟子严阵以待。
有人不服气,尤其是那些散修,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
提出异议。
“这云花谷的东西本就无主,里面的东西凭个人机缘,怎就要交出来?这没有道理。”
无为派的弟子都瞧着带队的长老和师叔,见他们没有说话,也就静观其变。
“各位,此番里面的东西都是外门上清门和玉虚宫的东西,所以......”
上清门大长老再度补了一句。
此言一出,无为派的两个长老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话说得好听。
这云花谷里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了这两派的后花园了?
玉虚子和大长老却是不管,生逼着那些散修过来排队,一个一个地交了东西出来。
这边,玉虚子方拉了无为派的两个长老,低声说了几句。
“什么?可是当真?”
无为派的两个长老吓了一跳,见玉虚子都点头,一时神情凝重。
“那?”
“光蓝兄,此事太过蹊跷,恐怕不止于此。细想想,那里面的灵气是何等充足?我们有多少年没见过如此充沛的灵力了,只有......”
玉虚子的声音低沉。
“灵脉?”
无为派长老的声音都发抖了。
如果是这样,那将是致命的打击。
这无异于釜底抽薪。
“知道是什么东西么?我竟一点没有察觉?”
他回头看那已经消失的通道,眼见谷内那些繁茂的花草似乎正衰败下去。
这是?
三人都心惊胆战,急于结束这边的事,赶回宗门。
......
远远地,一直在外等待的一些散修,都远远地翘颈张望。很是纳闷,这都出来了,怎么还是不散?
奈何慑于宗门弟子的威仪,只能耐了性子等候。
李惜挤在队伍中间,慢慢移动,看着一个散修弟子不肯掏,被一把抢了袋子。...
188你是谁?
那个上清门的弟子直接破了储物袋的禁制,哗啦一声,把里面的东西尽数倾倒在面前空地上,一时,锅碗瓢盆,衣物什么的散落一地......
弟子很快在其中一个盒子里找到了几株药草,拿了出来。
那个散修只是默默地看着,不敢吭声。
之后,再无异议,每个人都老实交出了不少的灵草。
修士一个一个离开,虽满怀不甘,但是,最终还是很快离开这里,消失在谷口小道的尽头。
没有法子,面对三大宗门的强势威压,没有人再敢有异议。
李惜看着排在前面的一个修士掏出了袋子里的灵草,又把袋子敞开,让那弟子扫视一边,得了允许,方离去。
她忽然发起愁来。
此番,自己确实是没有拔到一根灵草,本来应该心无烦忧的。
如今看来,却是累赘了。
前面有那个修士不肯拿出来,结果被给直接夺了储物袋去,就那样大喇喇地翻找起来,虽然是只是拿了里面的灵草,其它东西依旧还给了他,但是,里头的东西可是尽数倒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可是什么都看见了。
这储物袋本就是私密的东西,里头的东西自然不是都能示众的。
先前修士都还老实,都交出了东西,碍于颜面,上清门的人还不至于如此。
现在,既已开了头,就干脆这样做了。
之后的,一律都打开储物袋,让人检查了。
逢到有怀疑的,被一边,那里用布帐临时围了一个圈,由一个长老在旁监督。
倾倒了储物袋里的东西,让人细细检视。
检查的弟子,都摆出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因为散修的东西,他们基本看不上眼。
李惜轻轻按住自己的储物袋。
袋子里倒是没有东西。
因为有了储物指环,她的储物袋已是摆设,基本就空着。
可是,现在一个空空如也的储物袋,谁会相信?
说不得这个储物戒指就会被发现。
轮到她了。
她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我没有灵草!”
她摊开手。
直白。
一边又自觉解下储物袋,递过去:“我真的没有。不信,你们瞧?”
两个弟子抖了抖空的储物袋,一边打量她,见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一身棉布衣裳,黑发编成一根大辫子,乌溜溜的头上,除了一条头绳,没有任何首饰。
看样子是一个穷苦的散修。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就伸手指着她腰间,问:“那个袋子里是什么?”
李惜低头一瞧,迟疑着解下来:“这是灵兽袋!”
见对方依旧望着她,示意。
她只得伸手往里面一掏,手中蹲了一团灰色。
摊开手,两人见一只老鼠正窝在李惜的手里,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人。
“走吧!”
两人挥手,扔过储物袋,放了李惜过去。
李惜大喜,一阵轻松,没想到这样就过了。
她转身,望一眼身后依旧排队的人,抬脚向外走去。
小雅和蒋大鹏在队伍尽头,满脸欢喜,看着她过来,点头直笑。
李惜快走几步,出了通道,向小雅眨眨眼,向前头一块空地去了。
“等一等!”
听到身后脚步声,继而一个人叫住了她。
她回头。
“你先别走。”
林薇双手环胸,站定,看着对面的少女。
“你是谁?”
她上下打量,有些狐疑。
眼前这个人莫名有些熟悉,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过了三年,李惜不论个头,还是相貌都是变化很大,身高蹿高了一大截不说,原本的圆圆脸都成了长圆脸。
再者,出来之前,她又在脸上刻意做了些改变,所以,看去,不是熟识的,自然认不出来。
林薇自然是一时认不出来,她只是莫名觉得眼前这个少女有些熟悉。
见李惜一脸疑惑地望着她,不说话。
“不会说话么?”
林薇微微皱起眉头,有些奇怪。
她今日心气不顺。
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出谷以来,玉虚宫的那些弟子看她的眼色很奇怪。
之前还是那种钦慕的眼神,现在却全成了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她林薇早习惯了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的眼神,哪里受得了这种落差。虽然,她从不轻易搭理他们,但是,她还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
林薇郁闷,众人都忙,就她空了下来。
此时,见李惜竟然没有任何东西,被那两个玉虚宫的弟子和颜悦色地放了过去,不由心气不顺,就拦下来。
“咱们不认识。”
李惜警惕地,木着脸,一幅不欲多说的样子。
对于林薇,她是不想多说话的,免得多说多错。
“还是我来好好瞧一瞧?他们都是男儿,难免不方便些。咱们都是女人家,不怕的。”
林薇笑吟吟地,靠过来。
李惜一震,这个林薇就是来膈应她的。
她四下一瞧,见一直注视着的弟子听了这番话,已经过来,示意她到那围着的布帐子里去。
这是默认了林薇的做法。
一旁的小雅就着急,要向前,被李惜用眼神示意。
“好!”
李惜利索转身,抬高了下巴:“那里已经有人,不如咱们这边?”
林薇望望三丈远的一丛丛杂树,另外一个上清门的弟子过来:“师妹!”
三人向那边走去。
李惜率先进去,林薇跟了上来,那个自觉弟子留在外边。
他只听得里头传出声音:“你要如何搜查?难不成还要脱衣裳么?”
弟子忙咳嗽了一声,脸朝外站好。
里边,林薇瞪大了眼睛。
李惜利索地伸手去解衣裳,很快就脱了外裳。
然后手一张:“你来搜呀?”
林薇看着她,目光扫过,见只有腰间挂着两个袋子,方才那些弟子已经搜过了。
其它地方,再无东西。
李惜转了一圈,把衣裳又套了回去。
“你东西都放在哪里?”
林薇不动,冷声。
“他们糊涂,可是蒙不过我。再怎么说,女儿家那些贴身的东西你总要带吧?你这也太干净了些。你自己拿出来,省得我动手。”
林薇手中捏了一张符画,目光炯炯,威胁地。
李惜暗赞一声。
她脸上迅速绽开笑脸,缓缓地:“真是好眼力,一眼看出来了,都在这里藏着呢。”
李惜弯腰,作势去脱靴子。
林薇目不转睛盯着。
“给你!”
李惜伸手一弹。
红光一闪。
林薇眼前一花,她急急后退。
火符在林薇面前悄无声息地炸开,映照出林薇惊慌失措的脸,她一笑,手中土隐符一闪,登时不见。
外边有人闻声赶来。
是三长老和那个弟子。
他一直注意着林薇,见林薇退出了树林,第一个过来。
林薇站在那里,呆呆地,神情古怪。
“怎么了?”
两人左右张望。却见树林摇曳,再没有人。
“没什么。”
林薇抚了抚头发,看着关切望过来的三长老,展出一个笑容:“她跑了。”
三长老见林薇只是头发有些散乱,其它并无大碍。
“回去吧。”
他说。
路上,林薇一言不发,有些心不在焉。
是她,没错。
她终于认出来了。
那张火符,终于与她记忆深处的那个人重叠。
时隔三年,她竟没认出来。
189到底怪谁?
她心里堵得慌。
她又精进了,竟然画出了这样的符画。
方才那张火符,凝而不散,红而不热......要不是对方只是虚张声势,并没有完全激发......恐怕她已经被灼伤。
看来对方并不想惊动其它人。
到底是几阶?
一张能控制火候的火符。
林薇努力回想,用尽自己脑中所知,小心翼翼地判断着,一颗心就像浸在酸辣水中,抑制不住地冒泡,似乎连心脏都灼烧了起来。
7级?8级?疑惑9级?
她不敢往下想,可又控制不住。
林薇一颗心就这样沉沉浮浮,飘忽不定。
她不得不承认,李惜如今的符画,确实是她所不能比拟的?
时隔三年,她们之间的差距又拉开了一大截......不,是,一开始,她就被拉开了距离。只是她自欺欺人不承认而已。
当日,父亲回来说,她竟然能画出双虹符,生生逼退了掌门和无为派的二长老,两个元婴修士。
这样的人,铁定是妖。
要不是妖,怎么会这般厉害呢?
她一直是这样对自己说。
可是,方才再次亲眼见了她,她又忽然发现,她或许真的世这么“天才?”
她无比艰难地承认这两个字。
在嘴巴了艰涩的嚼着。
这样的李惜,她怎能说出口?
林薇木着脸,向队伍走去.
谷口空地上,那些散修已经悉数离开,场地上,玉虚宫和上清门的弟子正在认真辨别地上的药草,这工作量有点大.......
李惜一路向东行,飞快。
她不敢多作停留,能跑多快就跑多,不然,回头,等那些老怪物追来,就不大好办了。
她双腿贴了飞行符,明知道多贴没多大作用,只是心里安慰,可是她还是一边拍了两张。
耳边风声呼呼直响,李惜一口气跑到腿上的飞行符黯淡,接连落下,这才停下了。
她四下一望,她估摸着也跑出不远了,这才长吁一口气。
这里地势平坦,远处隐隐见有黛色的大山。
她分辨了一下方向,向山凹处折过去。
日暮时分,就望到了那熟悉的小院子。
暮霭沉沉,一片寂静。
李惜加快了脚步。
屋门紧闭,没人。
李惜扬起手,顿住,门锁夹口处,一页黄纸飘落在地,已是积满尘土,上面的墨字早退成灰色。
她直接纵身上了墙头,但见院子里空旷,树下落叶凌乱成泥。
她落地。
先到灶屋,迎面一阵扑鼻尘土味而来,灶台清锅冷灶,厚厚的一层子灰。
她退了出来。
这是有多久没有住人了?
“老杨头?”
她扬声,声音清冽,惊起屋檐上几只花雀,扑棱棱地飞起。
白恩也跳了出来。
很快转了一圈。
李惜站在院子里,看着对面的屋子,合着,上了锁。
“门就不锁了,那个老杨头,我会经常回来小住,所以这屋子还是要你帮我通通风才行。”
之前她去碧羽门,离开之时,对老杨头所说的话,之后,回来几次,都不曾锁。
“屋子不能老锁着,多开开,有人气!”
老杨头的话。
一人一鼠,蹲在树下的石凳上,静静地。
“这老头,到哪里去了?”
良久,李惜自言自语。
看这样子,他已经离开许久了。这里明显是无人居住了。
三年了,李惜没有和他联系过。
因为怕给他带来麻烦,所以李惜一直忍着。
可是李惜心里还是惦记的。这个老人,和自己相处了几年,早已是当成了家人般的存在。
现在,这人突然就不见了,心里难免有些空空的,又有些沮丧。
自己应该和他联系的?或者走之前,给他留下传音符?哪怕就一张?
李惜走了。
临走前,在老杨头的墙壁上贴了一张画,本来想下张传声符,但是想了想,还是没用。如今这屋子里没人,说不得就有人光顾,这传声符就白瞎了。
墙上这幅画,很简单,用累笔画的是一只狐狸,一条狗,还有一只老鼠。
希望老杨头万一回来,可以看见。
李惜还是回百炼宗了,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
一向清静的玉虚大殿,此时站了不少人。
林平乐低头,看着掌门忧心忡忡的脸,披了眼睛。
“那这么说,那云花谷就是那妖在作祟,借了三宗的灵力?把我们骗了那里去?这到底什么东西”
掌门睁大眼睛,看着玉虚子,急于想获得他要的答案。
真是要死了,竟然出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想想都后怕。
玉虚子没有接话。
此次云花谷之行,算来宗门中损失最多的当属玉虚宫和上清门。
他们的灵植园几乎都遭到了一次大洗劫。
听闻上清门尤其受损严重。
他们的园子最大,里面众多的灵植培植亦有千年历史,长此积攒下来自然有不少好东西。
此次浩劫,除了几株800年份以上的灵植尚存,不曾丢失,其它的,无一幸免,除了那些尚存的,估计是被修士们漏掉的,得以幸存的。
这是移花接木啊?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听说,上清门的掌门气爆了粗口,大发雷霆。
上清门素来以炼制丹药为主,现在这些赖以提炼的主材料都不见了,可叫他们拿什么来炼制?
看着拿回来躺在那些被连根拔起的药草,上清门掌门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
玉虚宫那些药草也已连夜种下去,一片混乱。因双方药童也搞不清楚,加上时间紧迫,许多药草就稀里糊涂地分了。
只求能种活,磨蹭不起。
“师伯,你倒是说句话呀?”
玉虚掌门催促。
玉虚掌门没有得到他所要的答案。
玉虚子说了一句话:“如果我们不去动那些灵植.......”
他的话,让几人一愣。
云花谷已经被封。
事实证明,里面那些没有采摘的,重新回到了园子。
而那些已采下来的,就成了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当中有许多,被粗暴拔起,伤了根筋,估计种活的希望着实不大。
“这还怪我们自己了?”
领队王师叔嘟囔了一句,被掌门瞪了一眼,低了头。
众人散去。
林平乐回到自己屋子里,推开窗户。
窗外是一丛墨绿的凤尾,中有新叶正从焦黄的残叶中探出。
看着,他眼前浮现出一丛火红的凤尾花,天机崖下的花儿,开得尤其热烈,妖娆。
花无影每日去浇水。
他说:“凤尾花天性喜干,你这天天浇,不怕浇坏了她?”
花无影却笑道:“凤尾喜干么?可我看她却很喜欢啊!”
她伸手抚去,红影一晃,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红衣小姑娘,跳到她面前,
“小凤尾化身了?”
他吃惊地,眼里有着笑意。
这丛凤尾,他特意搜罗了来,虽不如那株,却是也聊以慰藉。
花无影最喜凤尾。
云花谷那只花妖,他一早就发现了。
他放过了它,并没有赶尽杀绝。
鬼使神差,他竟想起了那只“小凤尾”。
“花不有情,你不能滥杀!”
她反对。
他性本冷厉,杀伐果决,却是一念之仁下,差点着了那花妖的道。
想到那闯进来的陌生神识,虽年轻,却是有莫名的震撼感。
看到他,竟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马上落荒而逃,只是远远地看着他。
190远离他
春日的山坡已绽绿意,一片连着一片。
有几座山头,灰黑的岩石裸露,这里终年不长寸草。经过那一场浩劫,百炼宗昔日的几座山峰已然死气沉沉。
主峰下面的灵脉早已被大肆挖掘,灵气尽失,灵矿破坏殆尽,竟是连普通山峰上的生机都没有了。
远远地,一黑一白两抹身影正在岩石上奔跑追逐,忽然就停了下来。
小娜歪起脑袋,四下瞧了一瞧,奔到崖边,向下瞧去。
蜿蜒的山道上,一个小黑点正在移动。
小娜一声欢喜的呜咽,伸长脖子,叫了一声。
阿墨伏身,小娜轻盈地跳到它的背上,稳稳地趴在它背上,阿墨四脚一张,尾巴撑开,像把伞般,轻盈地落了下去。
李惜抬头看着从天而降飘落的阿墨,唇边露出一抹微笑,伸了双手,迎了上去。
“小娜!”
小娜不待阿墨停稳,就一骨碌滚了下来。
很快起身,跳到李惜怀里。
摸着小娜软绒绒的毛,李惜使劲揉了几下,又很快顺平。
这么漂亮的毛,实在是舍不得。
一旁的白恩眨了一下眼睛,腹诽:李惜只有对着小娜,才会温情流露,像个温柔的女孩子。
李惜抱了小娜在怀里,一边往上走,灵活绕过阿墨:“最近怎么样?”
阿墨挺了身子,往前蹿去。
阿墨飞行起来,四平八稳,速度又快。
可是,李惜拒绝乘坐阿墨。
理由是:“阿墨,你是狐,又不是马?”
阿墨沮丧,花青一句话:“她是嫌你身上的狐骚味太重。”
李惜翻眼。
花青这人忒讨厌。
阿墨是狐,平日里不觉得,飞行的时候,它会控制不住接连放屁,一股浓浓的怪味,很冲......
所以,目前为止,只有小娜会乘坐阿墨这把免费的飞行坐骑。
山路上花草繁荣,阿墨一路跑,一路驻足。
李惜心情甚好。
她们沿着山石小路一路往下攀爬。
见崖顶那两根巨大的青藤已经枝叶繁茂。
李惜下了崖底。
就见花青正站在那里,看着她们。
“师兄!”
李惜叫了一声,就要奔上前。
“等等!”
花青忽然伸手扭住鼻子,很是摆了几下手:“臭死了!”
李惜下意识弯了胳膊,伸到鼻子前,作势一闻:“不臭,香!”
她笑嘻嘻。
花青白了她一眼,上下打量她一番,开口:“出去回来,第一件事,是先去洗漱一番,再来见师兄我。你这一身臭气地,就过来了。”
李惜笑嘻嘻地,“知道了。”
花青性子很是爱干净,又爱美。李惜常被他嫌弃。
“师兄,我这不是急着来见你么?回去我就洗。你先听我说。”
她找了一块岩石坐下,把云花谷里的事很快说了一遍。
“师兄,你说奇怪不?那个花妖,竟然连玉虚子他们那些元婴修士都没有看出来。你说,师父这般功力,还是被人被逼了出来,这未开灵智的花妖竟然也能有这番本事,你说,这到底是什么来路?”
花青一直认真听着,听完李惜所说的话后,斟酌了一下,说:“你说她幻化成女弟子,去媚惑年轻男子?”
“嗯哪!我瞧得清楚,白恩也看见了!”
李惜一把扯过一旁的白恩,作证。
“这个倒有意思,敢情这花儿是株母花?”
花青嘻嘻一笑,目光闪烁:“必定是株开了灵智的好东西!”
他舔了一下嘴角。
李惜瞪着他,嘟囔一句:“可别被它给吃了去。长得这个样子!”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云花谷那个弟子和玉虚宫的值守弟子可都是年轻俊俏的。
花青斜挑了眉毛,微笑起来,忽然跳过这个话题:“你说,你缩成这般大了?”
他用手比划着。
李惜很快点头,顾左右而言他:“师父怎么样?”
花青哈哈大笑……
李惜落荒而逃,觉得自己真是一时嘴欠,连这个也说了出来。
花青是逮着机会就要损她的。
不过,这事花青也说不清楚,李惜也就先丢下了,反正她也没什么损失。
回到屋子里,赶了那三只出去,开始洗澡。
她泡在大大的木桶里,舒服地叹了口气,慢慢眯了眼。
雾气萦绕中,她又缓缓睁开了眼。
屋内安静,只门外传来风吹断木的声音。
细听,又有“唏嗦”声传来,是小娜她们玩闹的声音。
她一松,脖子往后靠去,肩膀渐渐没入水中,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是自己多疑了。
水汽渐弥漫至木桶上方,很快散开,向屋梁上飘去。
一抹红影,快速闪过。
......
一个月后。
李惜正看着手中的传声符。
“四姐姐,我来看你?”
小雅的声音欢快。
“别!”
李惜下意识地拒绝。
万小雅说,她过两日要出去做一趟任务,顺道来瞧瞧她。
“我和师兄一组,放心,他才不会理这些闲事,到时,我和他说一声,给我一日空闲。”
万小雅语气里满是自信。
李惜却是眼角一跳。
师兄?
万小雅口里的师兄,除了那位林师兄,林平乐,还有谁?
这尊神,可不敢。
自云花谷事件后,李惜对这个“林平乐”可是很是慎重。
一个神秘莫测的“假林平乐!”
她不敢轻易去招惹。
白恩都说了,那人,很强大。
这样的,却甘心拜在玉虚子门下,叫他师父,是何居心?
“那个,小雅,你别来,忘了告诉你,我正准备回万家庄一趟,到时,咱们在那里见吧!”
“噢!”
小雅答应了。
李惜这才松一口气。
“你说,林平乐是怎么回事?他身子里住着的那个人,你没有一点头绪吗?”
李惜决心认真审视这件事。
毕竟,这云洲大陆的高阶修士都有迹可寻,就那么几个,掰着手指头也能数过来。
白恩说过,比他强,那就更屈指可数了。
可是,他们都还健在呀?
那又是谁?
“是隐藏避世的高人?老怪物?”
白恩否认。
“不,据我所知,不止云洲,就是中洲,都没有如此强大的存在。”
“那,难道是来自......异界?”
李惜再度猜测。
“或者是,像你这般,以为死了的,却偏没死呢?”
李惜穷追不舍,各种可能。
白恩不吭声了。
这个他也解释不清楚。
“总之,远离他。”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惜点头。
“那你怎么办?”
李惜忽然想起来。
191我喜欢这里(一)
李惜担忧地。
白恩的替身又没了。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各方面都符合,却又出了这个岔子。
“再看吧!”
白恩说。
李惜原本一句:“你就不能降低点标准么?”还是吞了回去,瞅着白恩爬回了窝里.......明显是想自己静一静呢。
“好吧!”
她也坐到桌前,发起了呆。这次,她也有些事情需要理一理,云花谷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日子似乎又平静了下来。
屋子里,李惜正在窗下画画。
纸上是一片花草。
绿色的草地上面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姹紫嫣红的颜色,很是热闹。
李惜歪头看了一会,这是第二张了,仍旧不满意。
她伸手拎了起来,揉了,扔到一旁,重新又铺了新纸。
她提笔,盯着雪白的画纸,一时就发起呆来,今日忽然就想画画,可是,都不如意。
良久,她才又重新动笔勾了起来:茎秆粗壮,叶子宽阔。硕大的花朵。
她一笔一笔地画着。
兼工带写。
叶子用写意的画法,大片片的墨绿铺陈。
花朵却是一朵一朵精心勾画了轮廓。
画完一朵,又画另外一朵,每一朵都是高高地,仿佛都要长到天上去似的。
这种感觉很新奇。
当日身子缩成那般小的时候,现在想来,所见到的竟是很是新鲜。
看着所有的花,如同高大的大树般,铺满了整张画纸,她才住手。
重新洗了笔,蘸了藤黄,又加了少许橘色,点上去,娇艳金黄,就像太阳的颜色。
她屏息静气,全神贯注,直到整张纸上都铺满了那暖暖的颜色、
还有一朵。
她洗净了笔,却是踌躇了。
目光在色碟上来回逡巡,重新挑了颜色,大红、胭脂.......
各种红色都试了个遍,竟都是不如意。
一时犹豫。
看着那花朵,她注目,想像那种红,热烈、妖娆,像把火,充满了生命力的颜色。
她扔了笔,看着笔尖一缕缕红色在盆子了晕开,渐渐淡了。
她把这幅画拎到了一边,没有收起来。
中间那朵红花空着。
看看外面的天阳,她去做饭。
没办法,现在唯一能动手的就是她了。
早先,常碧青倒是好说,基本不吃什么东西,只是汤药经常要喝着。
现在常碧青闭关了,剩下她们几个。
阿墨和小娜是无所谓的,生食熟食都吃。
白恩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还有个花青。
他不动手,却是挑剔得很,这个不吃,那个不吃。
李惜禁不住问他:“你早筑基了,不是不吃东西了么?还这么讲究?”
花青笑吟吟地看她一眼,一脸鄙视:“难道你不知道,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口吃的吗?不然,有什么乐趣?”
李惜看着他那妖孽的脸,直接冲口而出:你不是人,你是蛇,是蛇。
一条蛇吃人类的吃食已经很奇怪,偏还挑剔?
花青板起脸来,生气地:我是人,你没瞧出来吗?你看?
他张着手,示意李惜瞧。
李惜没有脾气,她没有办法反驳。
因为,就连常碧青似乎都没有见过花青的真身,听说他落地就化形了。
所以,它是条蛇还是人,真不好说。
李惜只能默默地担当起煮饭的任务,好在食材是不缺的,阿墨、花青他们都会弄来。
这百炼宗山高林密,虽然遭破坏,面目全非,但是一些走兽飞鸟还是有的。
每日里,她把这些东西处理了,一锅煮了。
关于这点,花青是没有办法的,因为只要他嫌弃,李惜就会低头咕哝:“嫌不好吃,自己动手。”
花青只能悻悻地,终究都吃了干净。
李惜坐在灶前,火光熊熊,她发起了呆。
锅里水开了,她放了肉块。
回到灶下,见有一根燃着的柴掉了出来,转身去捡。
背上一烫。
她忙扭身,见灶内火光忽然蹿了出来,她忙伸手在后摸了摸。
触手柔软,没有点着。
她重新坐好。
锅里的渐渐溢出肉香来,李惜掀开锅盖,开始要搅动。
雾气萦绕中,一点红一闪,迅疾飘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往外边去了。
外边,蹲在墙头的小娜忽然抬头,红影一晃,一闪而逝。
小娜疑惑地歪着头。
......
李惜从崖底回来,开始练习符画来。
一口气画了数张。
最后,目光停留在朱砂上。
开始画火符。
火凤符。
还是不行,依旧完成不了。
她呆呆地看了一会,看着碟子里那鲜红的朱砂。
搁了笔,取过那幅画。
一愣。
她揉眼,有些不敢相信。
一抹艳红,摇曳在一片黄色当中,鲜活之极。
她拎了起来,是那种颜色,火红,似乎是要从纸面上喷薄而出。
她四下一望。
咬着笔杆想了一会。
提笔,开始在空白处又添了一朵,依旧没有上色。
然后,摊开,仍旧放在那处。
自己回到桌前,依旧拿了符纸画符。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认真画符,“唰唰”声不停。
她的耳朵捕捉着细微的动静,手下依旧不停,却是杂乱无章的乱符。
画到第五张的时候,感受到那细微的声音,李惜抿嘴。
细细地,似是银铃拂动。
从耳畔飘过。
李惜没有回头。
一缕红影旋转一圈,犹豫,最后落到了那幅画上,不见。
眼看那处亮了起来,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啪”地一声,李惜扔了笔,扑了过去。
红光一闪,绕着屋梁急速飞舞。
“白恩!”
李惜大叫一声。
一闪,白恩跳到桌子上,瞪着在屋子里转圈的李惜。
“抓住它!”
李惜指着屋顶一团漂浮的红影,嚷道。
一边急急用符封了窗户。
“你该叫小娜进来的。”
白恩提醒她。
“来不及了,它要跑出去的。”
李惜盯着屋梁上那团红影,它静静地飘在那里,一闪一闪的。
“这是什么东西?”
“小心!”
白恩叫了一声。
红影忽然就向着李惜冲过去,李惜忙一闪,红影再度扑去,李惜再度闪开。
“它要往你身上去。”
李惜也发现了这点。
李惜动,它也动,始终围绕这她转。
李惜哪里肯让它靠近?
她跑得飞快,十指连弹,数张火符脱手而出,悬浮在自己身周,团团围住了。
果然,这东西迟疑着,似乎是怕。
一时就被逼退了,远远地悬浮着。
李惜吁了一口气。
她转了转眼珠子,忽然就跑出了屋子。
红影很快跟了出来,绕着李惜飞舞,开始快了起来,左冲右突,似乎很是焦躁。
小娜早发现了,在空中龇了牙猛扑,很是高兴。
又有阿墨也赶了来,一时,一黑一白两条影子追着一抹红影,在半空乱舞,越来越快,李惜看得眼花缭乱......
她坐在大石上,身上一黯,原是那符画灵力已尽,落了下来。
她扭了一下身子,抬头向上头看去。
“嗖”地一下,一抹红光向她附冲下来,后背一热,不见了。
阿墨和小娜也相继落地,喘着气,意犹未尽,围着李惜转圈。
192我喜欢这里(二)
白恩跳了出来,指着她的后背。
方才它瞧得清楚,那抹红光是冲着李惜的后背去的。
李惜忙跑回屋,脱了衣裳,也顾不得,直叫白恩给她看看后背有何不妥。
“没有!”
白恩摇头。
“你确定?有没有红色,比如胎记、痣一类的东西,你可看仔细了?”李惜着急确认,一边提醒白恩,并伸开了手。
这东西凭空在她背上消失了,却是遍寻不得,她心里直打鼓。
可不要被“伏身”了。
因近来白恩夺舍的事情,她不得不小心些。
就怕被什么东西上了身,可是麻烦。
“真没。”
白恩又仔细看了一回,光洁白皙的后背,干干净净,一点瑕疵都没,哪里去寻什么胎记、痣之类的?
“可是真看仔细了?没有其它色”
李惜不死心,再次确认。
“嗯,除了一根红绳,其它就是一片白色。”
白恩认真地。
李惜一愣,反应过来,忙一把披上衣裳:“知道了,你出去吧。”
白恩很快就溜了出去。
屋子里,李惜自己把手探到后面,摸到肚兜绳子处,光滑,没有不妥。
她这才拎起衣裳,抖开,准备穿上。
却是手一顿。
她摊开手中这件衣裳,翻转了一会,还是找了剪刀,利索地拆了开来,
那幅图露了出来。
她小心展开,细心寻找,一寸一寸地,目光顿在一处:画中崖下的一片花草似乎更红了些,隐有微光闪过。
李惜飞速套上外套,屏气,掌中蓄力,牢牢按住那处。
手下平滑,毫无动静。
她咬唇,又开始输入灵力。
还是没动静。
她楞楞地呆了一会,还是收手。
只是这幅画是不能再穿在身上了。
藏着这么一个不知底细的东西,李惜可是不敢。
她把画单独地收了起来,连那个空间戒指里面也没有敢放。
她这才开了门,出去,见门外三只正巴巴地蹲在地上看着她。
她摊一摊手,故作轻松:“没事,跑了吧。”
接下来,一连几日,李惜照常埋头画画、画符,一切如常,那抹红影也再没有出现。
这日,李惜埋头画符,已经画了一会了。
这是火凤符,还是没有成功。
她全神贯注,凝神于笔尖。
慢慢地,身后溢出一缕红色,渐渐升高,飘在李惜脑后高处,静静地悬浮着。
桌下的白恩发现了,瞧瞧李惜,又瞧瞧那抹红影,没动,只是歪头盯着。
红影呆了一会,又慢慢地飘到李惜的头顶上方,左右轻晃。
李惜耳朵一动,察觉到了。
她顿一顿,没有抬头,伸手拎开已经废掉的符画,重新去拉了一张空白符纸,重新开始画。
她集中心神,很快画好。
叹一口气,又废了。
桌案上一叠废符,李惜又拖过下一张。
抬头间,就见那抹红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到自己前方,轻闪着。
见李惜抬头看来,一抖,飘远了些,似是要逃,却又顿住。
李惜也不管它,只是顾自提了笔,蘸了朱砂,再次重画火凤符。
鲜红的朱砂落在纸上,凝而不溢。
李惜小心地控制着那丝丝灵力,稳着手中似乎重若千金的笔,划过符纸,努力引导那缕灵力,艰难地转弯......
这里最是关键,每每到了此处,就感觉气力不继,明显是灵力不够的缘故。
她放空心神,屏气,慢慢转过来,下一个弯.......
忽手中笔一轻,丹田之中那颗丹珠忽疯狂运转起来,一股灵力从丹田涌出,快速奔向手中之笔,“唰唰”,李惜手中一轻,笔走如飞,李惜本能循着这股灵力,很快画完了“火凤”符。
灵光一闪,符画重归黯淡。
李惜提着笔,张大了嘴。
“火凤”符成了。
她拎着这张数月以来第一次成功的“火凤”符,笑得牙不见眼。
“白恩!”
她欢喜地叫道。
“吱吱!”
白恩用爪子指着她身后。
李惜回头。
一抹红影快速蹿向上方,悬在那里。
“方才是你帮了我么?”
李惜笑嘻嘻,声音温柔许多,似是怕吓着了它。
方才,她瞧得清楚,恍惚之中,一抹红影落在了她笔尖。
无疑,“火凤”能成,该是它的缘故。
红影动了一下,轻轻地飘动起来,就要往李惜的后背上去。
“等一等。”
红影快速闪到李惜的后背,不见。
李惜悻悻地摊手,看一眼白恩,见它摇头。也就不再说什么。
她看了看桌上的符画,开始提笔画起了其它的火符。
“火凤”既成,那么“火符”阵就可以启用了。
李惜下笔如飞,开始画起剩下的火符来,一共四十八张,师父说的,最少也要二十八张,至多四十八张,她还是画最多的好了,这样更保险些。
午后,李惜给花青送饭的时候,禁不住把这个消息对着石壁说了。
“师父,你什么时候出来”
李惜立在布满藤蔓的岩石面前,上面层层又长出了新的叶子。
几步外,花青吃饱,正坐在石凳上剔牙。
他抬眼,见一抹青色的影子,正立在石壁面前,一动不动,自言自语。
他的目光一顿,有着些许暖色。
这丫头,每次来,总要把他赶开些,自己对着石壁自说自话。
说是她要和师父说话,不让他听。
他好笑,她不知道么?自己的修为,这方圆百米之内的动静,只要自己想听,哪里能逃得过自己的耳朵?偏她每次都这样,乐此不彼,很是认真。
他笑笑。
“竟然是画出了火凤么?”
他看着那石壁,嘴角上弯。
师伯该是高兴的吧。
......
之后几日,李惜每次画符或者画画,那抹红影都会出来逛一圈。
李惜也不管它。
初始还老实,只是在屋子里逛一逛。外面它是不敢去的,小娜和阿墨会扑咬。
后来,就不老实了。
李惜眼看它一跳一跳地在画纸上面轻啄,那些花儿就迅速染上了红色,无一例外地,是那种鲜红,鲜亮得很。
李惜放下笔,那红色飘开一些,一会又回来,继续“涂鸦”。
李惜无奈。
眼看把满纸的蓝色、紫色、黄色统统都变成了一般的红色。
她双手抱胸,往后退一步。
“真难看!”
她噘嘴。
红色一哆嗦,然后继续。
眼见那些叶子也要都染上了红色。
李惜大声,双手环抱:“你就会画红色么?老是一种颜色,又有什么趣?”
一阵摇曳,红色漂浮在画纸上空,有银铃似的声音传出,细细地。
“红色最漂亮,凤尾就喜欢红色。”
一连说了三遍。
李惜哈了一声,看着上下蹿动的红影,明显是生气了。
“你叫凤尾啊?很好听的名字。”
193我喜欢这里(三)
“当然。那是主人给我取的名字。”
银铃似的声音带着骄傲。
一抹红色一闪,落到了纸上,渐渐幻化出一个小小的人儿,寸高,站在那里。
全身红色,赤身,只一件红色的肚兜。
“红孩儿?”
李惜冲口而出,又捂住嘴。
是个小姑娘,正瞪着红色的眼睛看着她。
“我喜欢你。”
她仰着头说。
李惜愕然。
看看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白恩,她挪开纸笔,把下巴搁在桌沿上,眨着眼睛:“我们说说话。”
小人儿看了看她,退后一步,盘腿坐下。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李惜好奇地问。
如今满世界正在寻找这只花妖吧?
谁知,它竟躲在自己这里。
“我喜欢这里啊!”
她干脆地。
李惜一愣。
“那,你是谁?”
“我是凤尾。”
“你主人是谁?”
“不知道。”
“那你是什么妖?
我是凤尾。”
......
两人一问一答。
李惜发现,问这半日,这凤尾自己也糊涂,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翻来覆去只是强调:“我是凤尾,我喜欢这里。”
其它的就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那个,我再问你一件事情。这个你定记得。”
李惜盯着她。
“云花谷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惜一字一顿地。
“这个事情啊?”
银铃似的声音,很是爽快。
“这个我当然知道啦,我跟着你离开的。”
李惜一窒,直接切入正题:“你想吃了那些修士?”
李惜盯着她。
小人儿一颤,抱着胳膊瑟缩了一下,警惕地看着李惜。
这是承认了。
她闭了嘴,偷偷拿眼觑着李惜,一幅小可怜样子。
李惜不为所动。
这小东西狡猾,她可是亲眼见她轻易地骗了那两个弟子来,一骗一个准。
“我知道了,你是食人花?”
李惜猜测。
小人儿摇头,又点头。
“不是,不是食人花,是凤尾。”
她昂起了头,争辩,声音也大了起来。
“可是,我见你吃过人,亲眼见的,这还有错?你还不承认么?”
李惜欠了身子一把抓过那幅画:“我会在外面封上符,你再也进不去,或者是出不来。”
她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威胁。
“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这么凶干什么?你和主人一点都不像。”
小人儿急急地,声音里带着委屈,见李惜不为所动。
她就转动着眼珠子,将了起来。
她说得有些凌乱,李惜大致听明白了。
这凤尾,原本应该不是在这里,似乎是在一处很远地地方住着,跟着主人,潜心修炼,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化形。每日里人满山跑跳。
可是有一天,主人忽然就不见了,扔下了她,她慌了,就自己到处去找,她从未走出过那座山,迷路了......然后,就不知怎的,到了这里。
这里灵气太过稀薄,她待得难受,就到处寻找灵气,然后就发现了灵植园.......
“小凤不是食人花,小风喜欢灵气,他们身上有灵气.......”
凤尾摇头。
她模糊记着:主人不喜欢它杀人。
她晃着脑袋,有些痛:凤尾,你知错吗?
她面前扔着一只鹰,有人厉声斥责她......
她喃喃地,渐渐化为一朵花,花瓣乱颤,萎缩在哪里。
李惜和白恩面面相觑。
看着蜷缩着花瓣的凤尾,李惜心中是震惊的。
凤尾不简单。
云花谷,竟然是她调用所有的灵植,把它们凭空移植到云花谷那片寸草不长的荒地上去,又借用附近宗门的灵脉滋养,才会有云花谷突然几日开花,灵植遍地的繁茂景象。
而他们先前进入,竟是在真正的灵植园中。怪不得,连玉虚子他们都没能察觉。整个云花谷根本就是真的。
而她,凤尾,始作俑者,自己本是灵植一棵,且是已经化形的灵植,恐怕是玉虚子他们都没有想到,因为,灵植妖,实属是罕见。
须知,这灵植化身比之妖兽化身更难,没有千万年,又加上各种机缘,实是难。
灵植不比妖兽,化形前,他们完全没有自保能力,一旦被发现,不管是人,还是妖兽,都是逃不过被采摘的命运。
所以,千百年来,众多灵植,都是没有长成,就夭折了。
眼前这株花,可是一株万年老妖?
她的能力......
想到先前她还威胁她,李惜一阵后怕。
“好吧,你先进去吧。”
李惜尽量放缓了声调,指着符画说。
“唰”地一下,一抹红影迅速闪入,再无声息。
李惜盯着静谧的画卷,托了下巴。
也只能这样了。
且让她先住着吧。
之后几日,凤尾都在外面游荡。
“你用红珠画画看!”
凤尾管李惜丹田之内那颗珠子叫红珠。
凤尾能让李惜丹田之内那颗珠子运转起来。
她俯在李惜下腹,李惜依言,运行丹田灵力,丹珠就缓缓运转起来。
她运力于手腕,画下了一朵花儿。
然后,她惊奇地发现,眼前的花儿动了,摇曳着,竟然是活了。
李惜伸出手去,抓了个空。
“那是幻象。如今还没有实体。”
“扑”地一声,一朵红色花儿正坐在那桌案之上,摇着上边两片花瓣,左右摇晃。
凤尾化成了花朵,五片花瓣。
她说:“这里灵气太少,我维持人身都不够,哎呀,我老人家只剩下五片花瓣了。”
熟悉了,她说话也越来越老气横秋了。
开口闭口的:“我老人家。”
李惜眼皮跳了跳。
听着一个光屁股小孩,在自己面前自称“老人家”,那种感觉真是。
李惜一口气画了好几朵,都是活生生地,着实好看。
“这也没有什么用,只是好看罢了,华而不实。”
画了几日,李惜扔了笔。
“那是你自己没用,算了,......换一个,换一个。”
凤尾叫道。
李惜眉开眼笑:“咱们画火符吧。这个有用。”
她还记得先前的火凤符。
奈何,这事情,凤尾后来一直不肯。
只要说画火符,她就直接拒绝。
现在,她抓起了笔:“来!”
见凤尾不动,又激将:“你不会是凑巧吧?”
她满眼不相信。
凤尾迟疑着,还是飘到了李惜的笔尖。
......
火符一闪,成了。
凤尾飞快跳开。
红花摇晃了一下,娇声“哎呀,热死了,热死了!”
李惜惊异:“你怕火?”
“废话,我是花儿,自然怕火,你同主人一般,老是用火符来吓我啦。”
小姑娘轻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哇哇乱叫:“要死了,要死了。”
桌上的火符轻闪,这离火符,能够控制大小火候,李惜方才只是轻试了试,想试试威力,却是没有想到把凤尾吓成这个样子。
李惜偷眼瞧去,见她飘得老远,蔫蔫的,所有的花瓣都卷了起来。
李惜忙收回:“没想到,你也有怕的?”
一边就撤了火符。
心下却是暗自窃喜。
这凤尾着实太厉害,她一直担心降不住它,没想到,它竟然怕火符。
这个奇怪,之前,可是她帮忙才画了“火凤”的。
194别离(一)
“还不是见你半日画不出来,人家才帮忙的,知道人家怕火,还要人家帮你画火符,你同主人一样坏。”
凤尾巴拉巴拉地控诉着。
却是自然从“老人家”,成为“人家”了。
李惜失笑。
这才想起,先前在云花谷内,她似乎就是用火符逼退了她。
“好了,这个是符画,并没有激发,所以是没有伤害的。你主人应该告诉过你呀。你主人......她也是一个符画师么?”
李惜探询地。
这凤尾口口声声提起她的主人,听起来似乎也是个符画师?
想来凤尾口中的主人应该很厉害吧?
能护住凤尾,养至几千年化形,定然是“大佬”级的人物。
凤尾却是不说话了。
只是转着红色的花瓣,扇啊扇的。
“好吧。”
李惜作罢。
她看着那幅画,见凤尾很快又钻了回去。
这画还是贴身带着比较好。
她原本是要把它放到“如意戒”里面去,奈何凤尾叫着:“不行啊,不行啊,憋死人的。凤尾不要。”
李惜这才知道,凤尾虽然住在画中,却是需要时时刻刻与外界相通,“如意戒”再大,终归不能储存活物。
只是,想到背后将会有一个小花妖与她同寝同睡,形影不离,又有些不适应。
她纠结了一会,终究是对着画说了一声:“咱可说好了,我没叫你出来,你别自己蹦出来,如今外边正到处找你,我自己都一身的麻烦,可别再给我拉仇恨了。”
没有回声。
李惜也就当它听到了。
但是,没有过一日,她耐不住就跑出来,被发现了,又急急地跑回去。如此几番。
这凤尾的性子实在是太好动。
这样可不行。
后来,在李惜的坚持之下,它干脆出来了,幻化成一朵小红花,停留在李惜的耳边。
李惜端详了一会,扯了下来,重新簪在了发根:“这里合适些!”
凤尾就这样停在了李惜的发根,一朵鲜艳的小红花,在发根处,红得耀眼。
有时,碰见阿墨和小娜,两只就盯着它瞧。
凤尾会自己下来,忽然就飞到它们身上了。
小娜还好,歪着头,任由凤尾在头上跳来跳去。
阿墨却是不肯簪着一朵红花,就会用爪子挠了下来,使劲扑咬,却是咬不到。
李惜不管它们,凤尾的精力着实比小娜还好,不让她撒了力气,大晚上的都出来闹腾。
凤尾很快就把百炼宗上下都逛了个遍,然而,唯独一个地方,它不敢去。
崖底。
花青身边,她从不靠近,只说花青要吃了她。
李惜就觉得好笑,就吓她:
你是一株万年老灵植,可是大补。
李惜这么一说,凤尾更加害怕。
自此不敢轻易到处乱跑。
李惜见她消停了些,这才放下一颗心来。
像凤尾这种稀罕的东西,却是麻烦。
她消停些,自己也能少操些心。
日子照旧过着,李惜在凤尾的帮助下,火符竟然已经到了十二级,已瑧顶峰。
这日,李惜照旧去送饭,发根后的凤尾乖乖地,一动不动地伏在那里。
花青正站在岩石上,踮脚看着远处。
李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青色的天空,再远就是茫茫大山,铺陈出去,每日里都是这景象。
“师兄瞧什么呢?”
李惜问。
一边放下手中的藤篮。
花青转身,竹篮子里的饭菜正被端出来。
两个菜,一碗饭。
“师兄,今日没有汤了,明日补上。”
李惜见花青看过来,一边摆饭,一边解释。
花青特别申明:这菜可以少一个,但是这汤是万万不能少的。
她今日高兴,竟然忘了。
花青走过来,没有说话,目光略过菜饭,直接端了就吃。
李惜这回没有走到石壁下说话。
“师兄,师父是明日么?我可是连屋子都打扫好了。”
已经一年了。
常碧青终于要出来了。
接到这个消息,李惜是开心的。
她的脸上带着笑。
就是因为这,她来不及做汤了,就端了来。
......
第二日一早,李惜正要出门,就听得一声轰响,她一惊,见崖下石屑翻飞。
她忙飞跑出去。
跑到半路,就见二人正走来。
前头那个一身青衣,长发飘扬的可不是常碧青?
李惜顿住,叫道:“师父!”
她看着常碧青和花青两人,疑惑,又向后望去,却是见身后已无人。
“回去吧。”
常碧青示意,越过她,往前头走去。
李惜按下心中疑惑,跟着往回跑。
回到屋里,常碧青进去洗漱,李惜看着花青,想问一问,刚张口,却见花青看着她:“把你的功课都拿过来,待会师伯要检查。”
李惜就跑去了。
常碧青一身白衣,赤足站在地上,正看桌上的符画,都是李惜近来的符画。
李惜端端正正站在一边,不吭声。
静静地看常碧青检查,心里是充满着喜悦的。
她偷偷打量常碧青。
见她脸色尚好,没有先前那般白了,虽然清瘦,却是有了血色。
又见一双眸子隐有光华闪过,深邃得很。
这是恢复了。
李惜心中一喜。
“李惜!”
常碧青叫她。
”你能画十二级的符画了。”
常碧青说。
她摇着手中一张十二级的火符。脸孔透出血色,显见是激动。
李惜自是不敢隐瞒凤尾的事情。
“都是它她的功劳!“
常碧青惊讶地看了看她鬓发上的凤尾,终是没有伸出手去,只是轻轻地一句:“你是个有造化的。”
李惜得到称赞,自是高兴。
她拉着常碧青的手说:“师父,符画阵。”
符画阵奥妙无穷,非十一级以上不可用。
李惜现在火凤既成,又有了十二级火符的能力,自然就可以修习威力符画中最大的符画阵了。
常碧青微笑,点头。
她放下手中的符画,拍拍李惜的手,温声:“这个自然。今晚就开始,你记好了,我先教会你第一层,剩下的你自己琢磨。”
她看着李惜:“我明日就离开!”
此语一出,李惜大惊。
她扭头看着一旁的花青。
“师父要到哪里去?”
“师伯此次是提前出关。”
“这里不能久留了。”
花青上前,解释。
“你没发现么,这里的灵力已经消散殆尽,即将沦为真正的废地。再在此地呆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花青指着窗外。
李惜抬头看出去,外面夕阳西下,院子里金灿灿的,连远处的山也是笼罩在红光中。
常碧青坐下:“我们初来时,原本下面尚有一线灵力聚集,勉强还可以修炼,但是,经过四年,已经个入不敷出,不止不能相助,还会倒抽身上的灵力。”
常碧青面色平静。
“我和花眉进去后半年,我才发现,百炼宗下面的灵脉竟然被破坏得这般彻底,那些残余的灵气,只是表象而已。所以,我直接封了花眉,只待我恢复些,就离开。只是没想到,事实比我预想得还要糟糕,竟然散得这般快。连那些小灵脉分支也迅速枯竭。”
195别离(二)
“这样啊?”
李惜不由想到,阿墨和小娜似乎许久不往那边去了,她还以为,开春后,冰鲤不见,他们转换地盘了。
看来,它们应该早就察觉了。
倒是自己,因为感应不到这些稀薄的灵力,所以就忽略了。
那,白恩呢?
他也不知道吗?
李惜来不及寻找白恩,就看到常碧青从怀里掏出了一团东西。
那是一条金黄色的小蛇,尾巴尖头处又是青色的。
这是花眉。
李惜认得。
它正团在一起,软沓沓地团在常碧青的手掌心。
李惜的面色也凝重起来。
花眉似乎看着没有任何起色,且连原本的青色都已经维持不住了。
怪道,她没有看到花眉,原来是被常碧青带在身边,用自身灵力温养着。
之前在崖下,花眉一直昏睡,靠那残存的灵力维持,现在出来,常碧青的灵力有限,时间长了,怕是常碧青也会被拖垮。
“咱们尽快离开。”
李惜四下瞧瞧,下定了决心。
常碧青点头。
花青却走过来,指着窗外。
他轻声:“你打算怎么安置他们?”
他指着玩成一团的阿墨和小娜。
李惜莫名,转身看着花青:“自然都跟着我啊?”
“你确定跟着你?”
花青的眼睛闪烁,李惜看着他,张了张嘴。
花青的意思很明确。
妖兽和修士大修炼方法不一样,如今的百炼宗已非昔日,灵脉尽毁,已经不适合灵兽修炼。小娜这么久,都没有再进阶,这对于一只七尾灵狐来说,着实太慢。
之前花青就这个问题与她专门探讨过。
现在又再提起。
“不是要回苍茫山吗?”
花青他们准备回苍茫山。
带了小娜,阿墨他们一起去。
苍茫山到底是妖兽栖居之地,适宜他们的修炼和恢复。
李惜皱了眉:“师兄什么意思?不带他们一起走吗?”
她看着花青,有些意外。
.......
花青他们是在第三日午后走的。
晴空万里,百炼宗的山峰上也稀罕地蹿出了绿色。
几人凌空行去。
一同走的,还有阿墨、小娜。
眼看常碧青拿出了一张小舟,蛇形的,几人坐了,常碧青祭起数张符画,很快,小舟凭空消失,只见白云幽幽,了无痕迹,无人知道一艘飞舟正在穿行。
这是常碧青的隐形符,11级的,能隐大型飞舟于无形。
“这些,玉简里都有记载,你仔细参悟。”
常碧青的话犹在耳边回响。
望着空空如也的长空,李惜长叹一声,坐在岩石上,有些落寞。
又剩她一人了。
她原本想要跟着常碧青她们一起去,于她来说,在哪里修炼不是修炼呢?
“李惜,大胆去吧!”
常碧青鼓励她。
“你的机缘不在这里,在远方,去找,走出云洲,去更远的地方,那里或许有你需要的的东西。”
常碧青那日下午同她说的那番话。
她看着她,拉着她的手,手心燥热,眼眸闪亮,声音却平静。
常碧青断然拒绝了李惜和她们一起走。
她说,李惜应该自己去寻求机缘。
“师父这里,该教的都教你了。剩下的还是自己去领悟!”
常碧青塞给她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本符画册子,以及一块玉简。
李惜意外:“师父保重!”
她虽然不舍,可是她知道常碧青所说的没错。
她已经不能再进步了。
没有灵石,她只能止步不前。
百炼宗再呆下去,似乎也是浪费时间。
她知道,虽然现在她的火符已经达到了12阶的水平,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这个诡异莫测的世界里,谁也不能说自己达到了目标,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出现什么情况。
李惜自然明白。她只是一个练气修士,在这个金丹修士,元婴修士出没的云洲大陆,她还不是要躲着走?
常碧青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再往前走。
她的心动了。
“白恩,咱们也要离开了。”
她看着白恩。
之前她还以为白恩不想离开,谁知道,它倒是干脆:“你想去哪里?”
李惜反问:“这个要问你啊?我不熟的。”
她无所谓。
“自然是哪里灵石多,就往哪里走。只是,走之前要同四叔,小雅他们说一声,这可是大事。说不得,一时就见不着了。”
李惜起身,拍了拍腿上的草屑。
然而不等李惜去说,就收到了万重星的传音符。
“怎么了?四叔?”
李惜慎重。
万重星轻易不传音。
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你回来一趟,咱们当面说。”
万重星说。
传音符一黯,就没了声息。
李惜忙忙地准备了一下,就赶往了万家庄。
李惜也是很久没有回去了。
她知道,万家庄之前被上清门和无为派的人盯上,那件事后,李惜的身份很快就被翻了出来。
万重星告诉了她,她就没有再回去。
万重星也谨慎,轻易不联系李惜。
如今,突然就这样,叫她回去,她怎能不着急。
李惜没有犹豫,一路急赶,很快就到了万家庄。
“四叔!”
她脚一落地,就急急向他住处奔过去。
眼角瞥见四处安静,连洒扫的仆人也不见。
屋子里没人。
她脚尖一踮,又向澄心堂飞跑而去。
屋门虚掩,她冲进去,喘着气,就见地板上坐着一圈人。
是十七他们。
听见响声,都睁开眼睛,向李惜看过来,很快就认出了李惜。
“四姐姐!”
十七他们乱七八糟地叫着,就起身。
“都坐回去!”
一声传来。
一个人从外走进,威严地。
正是万重星。
十九他们就吐了舌头,又乖乖地坐了回去。却是悄悄睁开了眼,向李惜这边偷瞧。
李惜看着缓步而来的万重星,一颗心“啪”地就落到了实处。
“四叔!”
她上前,去挽他的手臂。
语气抑制不住欣喜:“你筑基了?”
万重星一身白袍,双眼精光,显见是已筑基。
“回来了?”
万重星温和地,一边带着李惜往外边走,扬声叫人。
一会脚步声响,几个仆人跑了过来。
万重星吩咐他们去准备汤水。
看着喏喏而去的下人,李惜撅起嘴:“方才我进来,一个人都不见。”
李惜仰脸看着万重星,欢喜地:“四叔,急着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
她见了万重星,先前的担忧尽去,脸上也有了笑容。
猜想或许就是万重星筑基的事情。
万家规矩,子弟筑基,必要祷告先祖,祭拜宗祠。
“你随我来。”
万重星忽然就凝了脸,示意李惜跟他走。
两人一路向后堂走去。
一路上,万重星没有再说话。
到了宗祠,万重星和李惜跪下,叩了头。
最后,拉着李惜站到了那排木牌前,轻身:“爹爹他们或许还在。”
196惊闻
万重星一句话说完。
李惜“唰”地站了起来。
“四叔”
她叫道。
眼睛紧紧盯着万重星,生怕听错。
“前段子,我筑基了。所以,我去了宗祠,告慰先祖,启动了留灵盘。”
李惜这才知道,万家的留灵盘,是万家先祖留下来的,后辈的子孙一旦筑基可以启动,可以和里头残留的先祖神念沟通。
万重星因为筑基,就去宗祠转动留灵盘,以期高慰先祖,并留下一缕神念。
这是万家历来的规矩,修真小家族出个筑基修士太难,所以,每出一个,都要留下印记,以备留念。
万重星就是在留下神念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
万丹阳的神念竟然有波动。
这就是说,万丹阳的元神还在,才能持续支持这缕神念
当,他只知道万正亮自曝,其它人他并不知,现老祖万丹阳尚在,那他们
万重星这一惊非同小可,又吃不准,这才请了李惜回来商议。
“小四”
万重星看着李惜,踌躇再三。
“小四,我实在放心不下,原是想着,等一等可是,又怕他们熬不住。”
万重星探查出来的神念极其微弱,若有若无,他功力不够,只能探到此处。
他也是没有了法子。
李惜早红了眼睛。
这个消息来得是那么措不及防,她一直以为万家众人是早已没有了的。先前她也一直坚信都在,一直坚持但是,后来,万重星所说的话,彻底把她的希望给浇灭了。
可是,现在,万重星却又来告诉她,或许他们都在。
虽然是一个渺茫的希望,但是,李惜立时就信了。
他们必定在。
这一刻,李惜心中鼓dàng),一定要把他们给寻回来。
就算上天入地,只要有一份希望,就不轻言放弃。
“有知道在哪里么”
李惜两眼晶亮,压下了泪意。
“四叔,能再联系一次么”
李惜忽然说,双眸炯炯。
万重星迟疑,点头“我再试试。”
他的功力不够,但他还是点头。
万重星闭目。
“呆会,看你的了。”
李惜悄声对白恩说。
论起神识来,现在无人比白恩要合适了。
以他元婴修士的神识,与筑基修士的沟通,要有把握得多。
屋内昏暗,一缕冥香袅袅上升,渐渐弥漫在整间屋子内。
李惜瞪着眼睛,一刻不敢眨地看着万重星bi)出额头一滴精血,抹在一块圆形乌木上,这是万家的留灵盘。
暗沉的乌木底盘闪了起来。
一闪一闪,脸盆大的乌木内,点点荧光,逐一而亮,那是万家筑基修士残留的神念,虽微弱,却如同暗夜里的流星,划过李惜心尖原来万家的筑基修士竟也不少。
来不及感叹,李惜屏息有两处闪了起来,虽然微弱,却是一直闪烁,并不像先前那些神念,一闪而逝。
李惜攥紧拳头果然,神念不灭,元神尚在。
二缕光在轻闪,那是万重星正和万丹阳的神念,正黯淡下去
“白恩”
一缕银光闪过,跳跃着凑了过去,很快就停留在那两点光芒中间,万重星的那缕神念骤然亮了起来,光华大盛持续一瞬,很快,又暗淡下去,最后,彻底没了亮光。
万重星一抖,蓦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李惜,眸子里是惊异。
“如何”
李惜顾不得多解释,只是紧张盯着万重星。
方才白恩出手相助,万重星通过那缕残存的神念与万丹阳的神识试着沟通。
“应该在中部一带。”
万重星脸色一凌,吐出一句。
中部
李惜皱眉。
中部,方圆千里,有灵力之地,只有
万重星的脸色亦是如此。
万丹阳的神识所传来的信息,虽模糊,却是灵气蕴集之地,方位指示不会错的。
“玉虚宫”
李惜喃喃地。
那里是玉虚宫所处之地。
可是,先前唐宗保不是说,天元宗的人参与怎么同玉虚宫又牵扯上了
李惜看看万重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万重星皱眉,眼睛里是凝重。
“不管哪里,咱们都得去探一探。”
万重星说。
“老祖元神很弱我怕”
万重星看着李惜,脑中闪过方才那抹强大的神识,按下心中的疑惑。
小四不说,他自然不问。
他忧心忡忡,脸上写满了担心。
方才探及万丹阳的神识,若有若无,几番断掉。
这是表示神识生机不强或者被锢在某处
“不管了,先去玉虚宫。”
李惜当即拍板。
万重星没有反对,他亦有此意。
“我去一趟”
万重星说,脸上坚定,语气铿锵。
“不行”
李惜否认。
在筑基修士不缺的玉虚宫里,万重星要查找万丹阳的元神,且不说别的,怎么混进去,都是问题。
“我去我有办法”
李惜同万重星争执,不肯让步。
“四叔,你先让我试一试,不行,再你去,可好”
李惜坚持,语带哀求。
“好吧”
万重心拗不过李惜,最终还是答应了。
两人就细细地分析了,又商定半年为期。
“不行的话,别勉强,回来”
万重星想摸她的头,顿了一顿,落到李惜的肩膀上,使劲按了一按。
当年的小丫头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都到他肩头了。
眸子黑亮,正沉静地看着他。
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沉稳得像个大人般,看来竟然让人觉得有几分莫名的安心。所以,当发现留灵盘的异样,他竟第一时间,想到找李惜回来商议。
万重星伸手入唇,一声呼哨。
李惜侧耳,院外隐有吼声。
门口一闪,一道黑影扑了进来,兜头扑向了李惜,两人一起滚在地上。
“黑曜”
李惜抱着扑腾的大黑狗,吐了满嘴的毛“呸呸,黑曜”
她抱着黑曜,在地上又滚了两个圈。
方才推开它。
好久不见黑曜了。
毛发浓密,黑亮,就像缎子般,可见万重星把它养得真不错。
李惜习惯地伸手去摸它的脑袋。
黑曜一闪,很快躲过。
李惜一愣,不依,再次出手,这次,如愿按在了黑曜的脑袋上,感受着手下那毛茸茸的触感,她用力捋了一把,才放手。
黑曜抖了抖浓密的毛,跑到万重星旁。
“我明就走”
李惜说,一边指了黑曜“黑曜跟了我去,四叔可方便”
197李长老
此去寻找万丹阳的元神,需要黑曜帮忙。
黑曜曾是万丹阳的灵宠,对万丹阳的元神气息最是熟悉不过。此行带着他去,期望它能帮上李惜。
万重星拍拍黑曜的头,叮嘱:“别担心我,自己小心些。”
“嗯!”
李惜没有多停留,第二日就带着黑曜启程。
路上,李惜不顾凤尾的强烈反对,把那幅画用符封了,扔进了如意戒里。
“你好好呆着吧。灵石管够。”
白恩的如意戒里有灵石,不过都是下品灵石,李惜用不了,凤尾倒是可以用,不至于在里头被憋死。
李惜不敢带着凤尾直接去玉虚宫。
她不敢冒险。
且不说玉虚子是何等人物,就说林平乐,李惜也不敢冒险。他可是和凤尾打过交通......这凤尾太过招摇,一旦被发现,大家都要跟着倒霉。
所以,她铁了心,无论凤尾怎么保证,也不心软。
为此,还不惜挪用了白恩戒指里的灵石。
那可是他们两人接下来的所有用度。
如意戒里面的东西并不多,杂七杂八,大多是一些灵石,且都是下品的。
李惜失望地:“你一个真人,也这么穷?”
这与想像中不大一样啊?
白恩语塞:他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因为他从不需攒什么家当,需要什么,门派都会无条件提供。除了修炼,他从未为修炼之外的东西操过心。
于是,如意戒里面的东西,被李惜赤裸裸地嫌弃了。
现在,李惜把这幅画给扔了进去。
李惜上了玉虚宫,直接求见掌门。
金阳子看着站在面前的李惜,吃了一惊。
“七级符画师?”
他有些不相信。
有弟子来报,说是有7级符画师求见,他忙把人请了上来。
原还好奇,是个什么样的人?
却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他抬起的屁股,又坐回了椅子。
脸上神情也松懈下来。
李惜上前几步,蹬蹬蹬地,直到金阳子三步远,方低声:“我有玉牌,5阶的。可事实上,我已经有7级了。您瞧。”
李惜不卑不亢,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一边双手递上一张火符,7级的。
金阳子眯缝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
单薄的身姿微弯,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甩在脑后。
应该是这个女孩,年龄也合得上。
他看着掌中这张暗红的7级火符。
当日,碧羽门那场大战,他听了一耳朵,传得沸反盈天,虽然说得有些玄乎,但是,有一件事却是共同认定:就是,有人竟用符画逼退了两个元婴修士。
当日,碧羽门的那封书信,是送到他的手中。他说动了玉虚子带了王执事赶往碧羽门。
此次玉虚宫收获颇丰:接收了400多弟子,白得一条灵脉,一座灵植园......
玉虚宫这个便宜捡得不可谓不大。
连金阳子这个一向秉着“有便宜便沾,不捡白不捡”的人也不好意思起来。
因为高兴,所以,对那让上清门和无为派恨得牙痒痒的常碧青和那个“妖女”,倒是没什么感觉。
如今,这人就站在面前,倒是不得不赞叹一声。
才十五六的年纪,就已经是7级的符画师了。
这是比林平乐,还要逆天啊?
常碧青已经不在了,那么,她就是云洲大陆最高级别的符画师了。
李惜只见金阳子只木着脸,半天不吭声。
她挺直了背。
她相信,金阳子会收下她的。
一个7级符画师,自动上门投靠,这不收,说不过去啊?
“你知道,如今,外面都在寻你,说你是妖女,我若是收下你,不是直接同上清门和无为派为敌么?这不划算。”
金阳子斟酌了一会,摇头晃脑地说了这么一番话。
李惜一愣,抬头。
微尘下,金阳子的脸忽明忽暗。看不清神色。
沉默......
李惜抬头。
声音清脆:“妖女?掌门也信吗?晚辈就站在掌门面前,可是看出晚辈是什么妖?又害过谁?真是妖,不是自投罗网。之所以来此,是觉得,玉虚宫深明大义,广纳贤才,所以,才想着来投奔。晚辈供养的灵石可以不计较,只求能找个清静之地,潜心修炼,免受那些无谓的烦扰。既然掌门嫌弃,瞧不上,那晩辈也无可奈何......”
李惜声音响亮,振振有词。
然后,一咬牙,转身,就要走。
“等等!”
金阳子出声。
李惜一喜。
“你方才说,不要......供养的灵石,可当真?”
金阳子声音里有着隐隐的惊喜。
炼器师、丹药师、符画师,这些修士哪个不是耗费大量的资源,不计血本,砸下去,才有可能从千百个里面砸出一个成器的。
而一旦成了,这些“成功者”都是清高,孤傲。门派要请他们,都是“待价而沽。”
一个7级符画师,一年的给养,是多少,金阳子不知道。
但是,听说如今的5级符画师,就那个冯玉,有人出十万下品灵石,都只能订到五成的符画。
而李惜,她方才说,不论供养!
他没听错吧?
“留下来。做个客座长老,可行?”
金阳子的声音无比温和,字字清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惜。
见李惜看着他,他尴尬笑了笑。
“那个,供养,自不能赖了你的,这样,玉虚宫看着家大业大,可是,这开销也大.......所以,给这个数,可成?”
他张开了一只手,双眼亮晶晶。
“老滑头!”
这金阳子明明就是心动了的,偏还要推三阻四,作出一幅为难的样子,不就是想谈条件,减少供给吗?
李惜披下眸子,他又怎知,即使是一块灵石也不出,她也会留下来的。
这个金阳子,果然会当家。
真正是节俭得很。
难怪花青说:“你以为人人都是金阳子啊?一块灵石能掰成五块花用?”
“成!”
她点头。
金阳子大喜,一振袍袖,满面红光,声音洪亮:“如此甚好!李长老,请!”
这声“李长老,”金阳子叫得无比顺溜,心情大好。
李惜成为客座长老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
金阳子又下了命令,平日里不让人去打扰李惜。
他这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李惜随他,照她的意思,不说才是最好。
一时,玉虚宫是上下都传遍了。
万小雅后知后觉。
李惜自己来找她。
“四姐姐,真是意外啊。”
万小雅开心地笑着。
李惜看着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小雅,叹息,小雅长得可真快,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却是蹿得比自己快。
看着一脸明媚的万小雅,李惜还是把万重星发现的事情告诉了她。
万小雅激动得嘴巴都哆嗦了起来,一把揪住李惜的胳膊:“你说,爹爹他们,可能在......”
脸色又青白交错起来。
万丹阳在玉虚宫,是什么意思?
“嗯,留灵盘上显示是这样的。所以,我来探一探,小雅,你在这里时日比较长,多留意些,记得,别轻举妄动。”
李惜叮嘱。
198护花使者
“嗯!”
万小雅点头。
她告辞了李惜,往玉虚殿走回去。
一路上,她脑子有些纷乱,这万丹阳的元神在玉虚宫?这着实让人措不及防。
想到玉虚子、林师兄,各峰主,还有玉虚殿上下的弟子.......
万小雅一路走一路想,到了大殿。
黑金色的大殿门前,三师姐正伸了脖子,见了万小雅,招手。
“五师妹!”
她叫。
......
雾气萦绕中,一块大石上,林平乐盘腿稳坐,犹如一个冰人,须发上兼是冰晶,连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已经凝固,雾蒙蒙的,闪着微蓝色的光,以他为中心,一直铺陈开去,方圆十丈内,都成了冰晶的世界。
寒冰术第5重:雾化成冰。
四周寂静,天地间仿佛了无声音,只剩他一人。
林平乐,不,金阳,似乎又回到了那无数个寂静的日子。
他生性不喜热闹,自修炼伊始,就是一人独自练功。
连师父都说他是个锯嘴的葫芦,沉默到连修炼问题都是自己去参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而复始。
金阳是修炼界的特例,他仿佛生来就是为修炼而生,自会吃饭,就开始修炼,一路飙升,以进阶为乐。
很快,就成了中州大陆的传奇,跨入了那个让无数修仙人士一生仰望的境界,大乘。
自此,他愈发孤独,行踪缥缈,无人知道他在哪里。
后来,他遇到了花无影。
就那么措不及防,他金阳,那么一个沉静的人,突然就变成了一个话痨。
他在她面前说话,绞尽脑汁,竭尽所能地寻找话题,似乎要把先前几千年的话都说了。
也是那时,他才发现,他原来很会说话。
“你说,我听着!”
花无影这样说,然后笑嘻嘻地眨着眼睛,看着他,手中的笔也会停下来。
花无影的话不多,文文静静,如果他不说话,基本她也不说话。
她只是画符画,专心地,整日整日地画。
所以,他为了让她多看他一眼,他会在她画符的时候,去“叨扰”她。
她并不嫌烦,只是会停下来,看着他,眼神温柔,于是,他的话也温柔了起来。
然后,自然,那符画也是画了一半。
他弯起嘴角.....
“嘭”地一声碎响,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
林平乐睁开了眼睛。
所有的冰雾闪亮,迅速消融。
山道上,一个人碎步往这里来。
“林师兄!”
万小雅停在五步处,叫道。
他望去。
万小雅笑嘻嘻地,又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一身青色的衣裳,鼓鼓的,显得有些肥大,领子口里就露出了一截子红色的夹衣。
门派的弟子服是青色的。
万小雅里面的夹衣是红色的,
玉虚宫的弟子服皆是单衣,没有棉袍。
但是这玉虚殿委实冷了些,就是修士,常年在这冰地里,也是受不住的。
她们三个女弟子,都在里面加了夹袄或者是夹衣,外面再套了衣裳。
她们都是用了白的、或者其他素色的布料。
唯独这个万小雅,里面总是穿着红色的。
他眼睛眨一眨,一抹温和闪过。
“师兄,师父找你。”
见林平乐不吭声,万小雅习惯性地再次开口。
林平乐脸上都是冰渣子,唇色也是白,整个人犹如冰雕似的。
她悄悄地把目光又移到他的肩上,见薄薄的青裳,贴在身上。
她哈了一口气,退后一步,跟在林平乐身后走。
一路上,只闻两人走路的声音,以及小雅不时响起的一句:“师兄,我御叶术为什么总是不能成形?”
“师兄......”
林平乐自顾往前走。
不时“嗯”一声。
到了门口,万小雅住了口。
玉蟾蜍正靠在台阶上打盹。
伸着碧色的脖子,一动不动。
“二师兄。”
经过面前时,小雅还是叫了一声。
玉蟾蜍迷糊抬头,又重行伏下了脑袋。
这入夏以来,玉蟾蜍就爱犯困,一天都有半天在打盹的。
方才三师姐说了,二师兄叫她去寻林平乐。
小雅不以为意,知道定然是三师姐偷懒,把这个任务丢给了自己。
不过,玉蟾蜍看样子确实是懒得动弹。
林平乐进去了。
万小雅就坐在石阶上和玉蟾蜍聊天。
她瞧瞧四周,寂静,就她们两人。
“二师兄!”
“唔!”
玉蟾蜍没有动。
“这天越来越热了。”
万小雅说。
玉蟾蜍抬头,扭了一下脖子:“是呀”。
又瞧万小雅:“你也热吗?”
万小雅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好奇:“我不热,冷。二师兄,你怎么不去地宫里呆着?”
她的眼眸闪烁。
这玉虚殿一年四季都似乎只有一个季节,都是冬季。
其它峰的弟子都嫌弃这里冷,无事,轻易不逗留。
可是,玉蟾蜍还是嫌热。
玉蟾蜍碧色的眼睛闪烁:“是啊,越来越热了。我倒是想呢。再等等吧。你瞧?”
它伸了爪子,指着脚下的山峰。
“原本那里都是蓝蓝的冰晶,现在看不见了。”
万小雅极力张了眼睛,见是灰蒙蒙的一圈山石,杂树,掩映在雾气之中。
“是吗?那一定很漂亮。地宫那里,都是蓝色的吗?”
她歪头,满脸的好奇。
“那当然。漫天满地的蓝色,可漂亮了。哎呀,我最喜欢那里。快了,快了。”
玉蟾蜍眯起眼皮,盖住了碧黄色的眼睛,享受似的。
万小雅看看玉蟾蜍。
它是千年冰蟾,自然是越冷越好了。
过段时日,这玉虚殿的气温也会回升许多但是即使如此,也是如春秋般的舒服。
在小雅看来,这是玉虚殿最舒服的一段日子。
万小雅看看玉蟾蜍油亮的皮子,似乎都要溢出油来。
玉蟾蜍怕热,怕到极点。
因为现在玉虚殿有了女弟子出入,所以,它就只能化了原身,说是这样也好散热。
万小雅抱紧了胳膊,一边看着不再说话的玉蟾蜍,一边小心避开那宽大玉色的脚蹼,往里边挪了挪。
“养魂之地,必定是那清净,灵力充足的地儿,偌大玉虚宫,灵气最足,莫属你们玉虚殿。小雅,你仔细留意着点,打探一下。咱们商量着办。”
万小雅想着李惜所说的话。
李惜说从玉虚殿先着手,她想了半日,玉虚殿上下,只有那个地宫她没有去过。
听说那里极其寒冷,极为僻静。
万小雅紧了紧衣裳,似乎更冷了。
她瞧着门内。
林平乐还没有出来。
殿内。
玉虚子端坐在蒲团上,看着林平乐。
玉虚子身边站着金阳子。
“林师侄,如何?”
金阳子笑微微地瞧着林平乐,眼睛里是满意。
199护花使者(二)
金阳子调查得知李惜的身份后,就来玉虚殿找玉虚子。
“林师侄,这个万小雅是你们玉虚殿的弟子,她的族姐又是咱们的客座长老,这件事,玉虚殿义不容辞。”
金阳子眨巴着眼睛。
看着林平乐。
林平乐木着脸,心里却是诧异。
李惜来玉虚宫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他只是有些诧异,这个时候,她来玉虚宫做什么?不好好藏着,这样跑出来找打么?
上回碧羽门的事情,他正在外面等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听说,李惜用了符画,生生逼退了两个元婴真人。
被上清门与无为派认定是妖女,到处追查她和常碧青那妖孽。
李惜仿佛人间蒸发,再没有人见到她。
上回,在云花谷,他再次看到了她。
只是,又跑掉了。
他也是那时,才知道万小雅竟然是李惜的堂妹。
此番,她竟然堂而皇之地上了玉虚宫。
只是,金阳子提出的这个要求?
“她需要保护!”
金阳子说。
“李长老如今是咱们玉虚宫正儿八经的长老。是我们花了大价钱请来的,7级符画师,意味着什么,咱们都知道的。可得要好好儿地待人家,让她在这里扎下根,为我们所用。但是,现在外面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我估计,这事儿,上清门和无为派那两家一旦知晓,定会来找她的麻烦。虽说,咱们玉虚宫也不是菜园子,任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可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灵秀峰那边清净,需要有人守护。我想来想去吧,也就只有林师侄,你最合适。你是咱们这一辈里最年轻有为的,又不是个多事的。刚好,那李惜,李长老也说了,她喜清净,不喜人家烦扰她,所以,你们两个,最好不过的。一个不多话,一个喜清净,不是很好么?”
林平乐明白了。
金阳子这是要他住到灵秀峰去,保护李惜?
他瞧了瞧金阳子的脸色,见他笑嘻嘻,却是一脸的笃定。
看来,这个李惜还真是有两下子,竟然让金阳子派出了他这个玉虚殿大弟子去做护卫。
“其实,我先前派了杂役弟子过去,她不让,说是不喜人多。所以,有些事情,林师侄,咱们能做的就帮一把,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一个女孩子。我打听过了,家门,师门连遭不幸,平日里有什么需要的咱们多上些心。你瞧,人家的妹子不是你的师妹么?你就把她大当做自己的师妹来照顾。”
金阳子循循善诱,眼睛里也温情脉脉,说得动情。
林平乐只能点头:“是!弟子遵命。”
掌门金阳子心眼多,转头一个主意,低头又是一个主意。
对于这个只是与自己前世相差一个字的金阳子,林平乐并不愿多生是非。
不就是换一个地方修炼吗?无妨。
再说,他也想瞧瞧,这个李惜,她到底是卖得什么药?不好好修炼,跑到这里来当什么长老,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
见林平乐答应得爽快,金阳子脸上更见满意了。
看着转身出去的林平乐,玉虚子起身。
“你想干什么?”
玉虚子看着心满意足的金阳子,耐不住发问。
金阳子就笑了起来,唤了声“师伯!”
近前,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
“你这?”
玉虚子看一眼金阳子,无奈摇头。
得亏他想得出这个主意。
不过,他却是说不出“不”来。
金阳子殚精竭虑地,全是为了门派着想。
“你先别高兴,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他提醒。
“知道!”
金阳子摇头晃脑。
林平乐出去,发现万小雅还没有走。
她低着头,坐在那里,旁边坐着玉蟾蜍,正打盹。
他抬脚往下,想起方才的事情,看了一眼万小雅:“你来,我有事问你。”
“哎!”
万小雅忙跟了上去。
林师兄难得主动和她说话,再说,她也有事情要问他。
李惜站在山坡上,感受着四处徐徐而来的清风,这里草木茂盛,生意盎然。
一座木头屋子,坐落在空地上。
这里原先应该无人居住,这屋子也是临时搭建起来的,还散发着原木特有的清香.
李惜站在门口,放眼四下打量。
灵秀峰是玉虚山五大峰之一。
环绕着主峰。
玉虚殿就坐落在主峰,与掌门的玉灵峰相对。
原先,玉虚殿是掌门的大殿,灵气最为充沛。
玉虚子不愿做掌门,由师侄金阳子做了掌门,在玉灵峰上另辟山峰。
金阳子把玉虚殿给了玉虚子,让他全力修炼寒冰术。
这里灵气充沛,且自带冰属性,适合玉虚子修炼。
金阳子,这个掌门,可谓是做得相当有担当。
他一心扶持、培养门派中的弟子,兢兢业业。
如今,玉虚宫为三大宗门之一,共有弟子3000,已经成为目前人数最多的宗门。
只是,金丹修士,却略逊色了些。
和上清门和无为派相比起来,还是不及。
上清门门下百花齐放,有丹药、符阵、符画都有涉及。
无为派,炼器,云洲大陆顶级的炼器师,都在他那里。
唯独上清门,是清一色的剑修。
李惜也是瞅准了这点,才以符画师的身份直接加盟。
玉虚宫当然拒绝不了,即使知道有麻烦,也是要先请进来再说。
李惜收回目光,必须尽快熟悉环境。
白恩已经去探路了。
金阳子把她单独放到这里,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先熟悉地形。
能够滋养元神的地方,无外乎几种。
先让白恩去探一探。
站了一会,她回屋,开始裁纸画符。
上好的符纸,整刀叠在桌案上,金阳子着人送来的,泛着光洁的光。
李惜扫了一眼。
这刀符纸,是上好的。
金阳子在这点上倒不含糊,竟然买了最好的符纸来。
李惜提笔,“唰唰”一气画了五十张。
然后,开始画起了其它符画。
每月100张的定数,李惜和金阳子说好的。
金阳子是高兴坏了。
他不知道李惜的成符率,抱来了这些符纸,李惜正用得找。
她耐心地画着,一张,一张。
一直到傍晚时分。
一直伏在身边的黑曜动了起来,竖着耳朵,蹿了出去。
李惜也站了起来。
一个人慢慢地在山道上出现了。
不是万小雅。
人,很快到了面前。
李惜抿着嘴。
“他怎么来了?”
她疑惑,又有些紧张。
200我不需要保护
林平乐看着木着脸,一脸戒备的李惜。
他冷声:“我奉掌门之命,搬来灵秀峰保护你。你这哪里方便?”
他挪嘴示意。
李惜诧异,见他不像是说笑,身子一转:“喏,那里!”
林平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临近最西侧,与玉虚殿遥遥相对。
他点头:“有事叫我,无事互不烦扰。我只是有一事不明,多嘴问一句,你来玉虚宫……做什么?”
他定定地看着她,等着他回答。
李惜看着他幽黑的眸子,忙提了神回答:“我是符画师,自然是来这里寻求庇护,然后,画符画了。”
“唔,7级符画师,不错。只是.....”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声音轻飘:“没有筑基么?”
李惜一窒。
她转头:“我不需要保护。”
见林平乐点头。
她又说:“你是主人,你们要做什么,我不便过问。那边地大,你要住哪里,随意。只要离我这屋子越远越好,因为,我也不喜人打扰,咱们两个相安无事便好。”
她说完,急退后一步,让开。
她眼睛尽量放空,不看林平乐,以免泄落了情绪。
没办法,每次看见林平乐,这心中就郁气难平,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林平乐并不意外:“如此甚好!”
眼看着他大步往草丛里踏去,消失在树丛中。
李惜忙退回到了屋子里。
她不放心,又扑倒窗户那里,又看了一遍。
“怎么回事?”
她瞪着白恩。
林平乐突然就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李惜现在是得避这个瘟神远远的。
自出了云花谷后,李惜现在觉得林平乐这个人可恨且又可怕。
此次来玉虚宫,有两个人,她是要避开的,玉虚子,自然排第一,剩下这个林平乐就是排第二了。
比掌门金阳子还要让人担心。
这人虚虚实实,搞不清楚,她可不能让他坏了她的事,谁知,现在却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金阳子掌门搞得什么名堂?单单派了他来?
保护她?
李惜咬了嘴唇,思虑着对策:这人待在灵秀峰,她是做什么都不方便,不行,得想个法子.....
白恩也老实得没有去探路。
上回,他也是吓了一跳。
一人一鼠站在那里,望着远处。
夕阳西下,一个人正盘坐在那岩石上。
端坐那里,一动不动,身后一轮艳艳的红日,映照着,很是诡异。
这人是准备露宿的。
......
李惜一连观察了几日。
林平乐每日凌晨离开这里,去对面的玉虚殿。太阳升起回来,就再不挪窝,屁股就像是生了根般地长在那块大石上,对着玉虚殿的方向,一直坐着到天亮。
一连十几日都是如此。
李惜更加警醒:这人在修炼,不分白天黑夜地修烯,连睡觉都在修炼,不眠不休。
难怪,进阶这么快。
李惜安静呆灵秀峰,没有出去。
这日,她带着黑曜又开始逛,慢慢地就走到了灵秀峰的出口。
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各峰之间本没有路,进出御剑飞行。
玉虚宫的弟子人手一把飞剑。
李惜是直接用飞行符过来的。
她亲眼见林平乐每次御剑飞行,如履平地。
那是一把冰剑,不同于其它弟子的青钢剑,据说是林平乐化冰晶自行凝结而成。
她回头,见林平乐没有动,依旧打坐。
她收回了掌中的飞行符。
远远地有人过来。
是万小雅。
“四姐姐!”
她飞剑落地,飞跑过来。
“嘘!”
李惜一把拉了她,示意。
小雅噤声。
两人进去屋子里,李惜吩咐白恩外边盯着,又郑重布了隔音符,这才开口:“怎么了?”
万小雅许久没有来找她了。
小雅拎了拎衣领,呼了一口气,说:“玉虚殿上下我都找遍了,没有什么发现。我打听过,据说,师父已经十多年没有出过门了。”
她解释:“听二师兄说,玉虚子正准备进阶元婴末期,正是紧要关头,轻易不出玉虚。六年前万家的事,应该同他无关。只有上回碧羽门的事情,才出去了一趟。当然,这也是听说。我也查了玉虚殿上下。除了师父修炼的石室,还有一处地方,我准备进去一探。”
万小雅急急地说。
“玉虚殿的地宫,一直封闭,只对玉虚子开放,就是林师兄也没有进去过,因为那里实在太冷了,一般人受不了。再过段时日,等天气再转热些,二师兄玉蟾蜍也会进去,等开了地宫门,我再去瞧瞧。”
李惜忙拉住小雅:“不可。地宫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去。我有火符护身。”
玉虚殿的地宫,听小雅说起来,必是个隐秘的去处,自然守卫森严,小雅要是贸然进入,恐不好。
“放心,我跟着二师兄先去探一探路,冷了,我自然回来。”
万小雅忙申明。
“不行,不能打草惊蛇,一件事情不能分两次做。你也说了,那地极冷,我担心,你还没走几步就被冻僵了。”
“好吧。那到时我通知你。”
万小雅点头。
冰室寒冷……上回探得万丹阳的元神虚弱,不知是否在那里?
可是,照小雅说的,只有玉虚子能进去......只能等到玉蟾蜍了。
两人一时静默无言。
“好了。你的传声符可还有?以后,咱就用这个,现在,我这里不方便。”
李惜指了指外面。
万小雅就伸了身子往外探去。
“师兄真的搬到你这里来了?”
她看着窗外那一抹身影,抬脚就要走。
“你干什么?”
李惜拉住她。
“林师兄啊?我去同他打声招呼。”
万小雅扭头。
“林师兄他人不错的,姐姐你不用担心,他就是不大爱说话。”
万小雅解释了一句,眸子闪亮。
“四姐姐,你让我去嘛?好几日没有见到师兄了,我正有事问他呢。”
李惜放开了手,让她去了。
看着万小雅远去的身影,李惜眯了眼睛。
远远地,万小雅站在那里,林平乐端坐......
一会,万小雅回来。
“说完了?”
李惜微笑。
小雅摇头:“师兄正炼功呢,他不喜欢人打扰。”
万小雅走了。
李惜一时发愣。
“你不提醒她?”
白恩望着她,捋了捋胡须。
它近来多了个习惯,无事就捋胡子。
李惜看着对面,小雅渐远的身影:“我怎么说?小雅一口一个师兄的,可见平日处得还可以。小雅这个人,藏不住心事,要是我说了,再被这个林平乐看出什么来,回头对着小雅下手,可就糟糕了。”
李惜为难地叹一口气。
先这样吧。
至少,现在,林平乐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同门下手。
万小雅沿着山道走着,太阳出来了,她放慢脚步,这比玉虚殿要暖些。
她想到四姐姐和林师兄两个一西一东住着。
虽然在一个峰,似乎不说话。
她慢慢往上走,进了玉虚殿,就看见两个师姐坐在那里,瞧着她。
“五师妹回来了?”
她点头,进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身后两人重又坐了下来,聊天。
这玉虚殿本就清净,这个时候,偌大的宫殿只有她们两人。
“你说,她这是去灵秀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