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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名指的束缚     欢田喜地txt下载     欢田喜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章 意外的访客【三千加更】求粉红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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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屠夫本来就觉得理亏,刚才被媳妇骂了几句也硬撑着没说话,这会儿听里正这样说,也想起去祝家杀猪那天似乎是隐约听到几个混小子打了什么人,只不过当时注意力没放在那边,所以也没听得分明,这会儿见张娘子也半张着嘴不再哭闹,就知道肯定是那三个小子没跑了,眉头拧得更死,跟村里孩子不管是吵架还是打起来都是小事,大不了陪个不是赔几个钱儿就是了,但是打了举人老爷家的公子,那情况就顿时不一样起来,人家若是硬要追究,说不定都要吃上官司,或者直接让自家在村儿里呆不下去。

    想到这儿他心里就有些气闷,转头看向张娘子,当初她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自个儿在庙会上见到一次就被迷得不知东南西北,跟家里又吵又闹的终于是花了双倍的财礼求娶了回家,谁知这朵外面看着娇艳的花儿,其实是个到处伤人的刺儿梅,先是在家闹得兄弟妯娌不和,爹娘也被气受不了,干脆早早地分了家,后来连搬了几个地方,都以闹得四邻不和,乡亲不睦而不得不搬走,来到祝家村已经大半年,见她平素还算安分守己,还以为她如今也是三个孩子的娘了,知道是非好歹,也懂得收敛脾气了,谁知到底还是好景不长。

    这个时候,老祝头那边不知怎么得了消息,领着三个儿子,全都拎着锄头举着棍子地赶来,越众上前喘着粗气道:“谁敢欺负荷花?还敢糟蹋我家田地?真当我们祝家没人好欺负不成?我今个儿要是不把那作孽的人脑袋打个窟窿出来,我们祝家以后还不被人骑在了脖子上!”

    祝老四这会儿已经看见荷花脖子上的伤痕,她白皙细嫩的脖颈上,几个红肿的指痕格外地显眼,一看那宽度和长度就是男人的手指,脖子上像是趴着几条丑陋的毛毛虫,让人瞧着就觉得心里难受。他气得一抖手里的棍子嚷道:“谁干的?对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有本事你冲我来,咱们一对一的单挑,今天不打趴下你给我侄女儿拔闯,我就、我他妈|的……”老四气得最后都不知该说个什么赌咒才好了,只能把手里的棍子甩得呼呼生风,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愤怒。

    里正见状忙起来说:“祝老哥,你看你家这是干啥,不过是几个孩子撒野,咱说道说道就是了,咋还能要打要杀的。”

    祝老四梗着脖子嚷道:“我侄女儿这后脖颈子也是谁家孩子捏出来的?”

    里正闻言语塞,但还是一瞪眼斥道:“我跟你爹说话有你插嘴的地儿?”

    张屠夫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着,见里正压住了祝家人的怒气,最后这才终于开口道:“荷花的确是我弄伤的,刚才见我儿子受伤一时情急,不管是看郎中还是买药,我家都会拿钱的。再说我家几个小子,我平日不是在外面收猪就是忙活铺子,短了对儿子们的管教,孩子娘是个没见识的,对儿子除了娇惯就是娇惯,而且她也事事瞒着我,孩子在村里啥样我都是今个儿才知道的,实在对不起诸位。我们夫妇是外乡来的,也不知道村儿里有什么规矩,还望里正主持个公道,该如何打罚我们都领着,日后一定好生约束孩子。”

    荷花没想到张屠夫说话还文绉绉地很是有礼,忍不住朝他对看了几眼,心里寻思没想到这么个五大三粗的人说话倒是像个秀才,只是不知道怎么偏生去做了杀猪汉。

    齐锦棠见荷花一直盯着张屠夫,以为她心里还是生气,刚想张嘴说话,忽然听到里正家院门外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棠哥儿,这都什么时辰了,该回去念书了,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只知道贪玩儿凑热闹?”

    荷花听这语气,觉得说话的人应该是齐锦棠的娘亲,但是从她的角度看不到外面,只能瞧见他的面色微微有些异样。

    她伸手推齐锦棠道:“是你娘叫你吧?还不赶紧去!”

    齐锦棠低头看着荷花,神情复杂地沉默片刻问:“你、你没事吧?”

    “这咋跟傻了似的,刚才不就说了我没事,赶紧回去吧,小心你娘训你。”荷花笑着冲他摆摆手。

    这时候那梳着总角的小厮已经从人群中钻过来,眼角的余光都不往荷花这边瞟,似乎极力地躲着荷花的眼神,只对着齐锦棠躬身行礼央求道:“哥儿,您就可怜可怜小的,赶紧跟夫人回去吧!”

    齐锦棠瞪他一眼,咬咬下唇压低声音对荷花道:“你下午先别去了,在家好生养两日再说。”见荷花点头应诺,这才分开众人朝外走去。

    最后里正断了这件事,张屠夫家三个儿子,老大是带头闹的,所以抽了十鞭子,老二和老三年纪还小,也每人抽了五下让他们长记性。最后让他们朝荷花家以及其他被捣乱过的人家一一地赔礼道歉,最后本来还说要赔蜀黍的苗儿钱给荷花家,却被方氏摇头拒绝了道:“上回张娘子拎着猪蹄儿去瞧过我,虽说你的本心是为了我家荷花,可我心里也承你这份情,咱们至此算是两清互不相欠,以后还是少走动得好。”

    周围的人都说方氏恩情分明,这才是正经的好人家媳妇应当的样子,这些话说得张屠夫的脸色讪讪,张娘子张张嘴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搂着三个被打得嚎啕大哭的儿子,头也不抬地抹眼泪。

    至此这件事算是告了一个段落,老祝头领着几个儿子收了阵势,祝永鑫和方氏抱着荷花往外走,博荣见张家老大趴在方凳上居然还敢瞪过来,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朝他挥挥,然后挑了挑眉毛,意思是你若是再敢欺负我妹妹,我的拳头可也不是吃素的。

    张家老大心里不服但是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博荣,只能往后缩缩脖子,可心里却是已经埋下了别的心思。

    祝家的人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只一起往家走,荷花对祝永鑫道:“爹,被他家祸害的苗儿我都捡回来了,用湿土埋了根儿搁在田埂边上,你赶紧去看看,若是茎儿和苗尖儿还没伤着的话,赶紧再栽地里去,应该还能活。对了,他家三个小子把地里也踩了,你看要是有被踩歪的都扶正再培上些土,这刚种下去没几天,最怕伤根儿了……”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些气喘得不匀称,停下来不住地捯气儿,方氏赶紧轻拍着她的后背,心疼地嗔道“你这孩子,不好生歇着还说这么多话。”

    老祝头却是破天荒地称赞道:“不错,荷花这娃儿有咱们老祝家人的模样,咱是庄稼人,那地是啥,苗是啥,庄稼是啥,那就是命根子,跟自个儿的命一样金贵,不错,你们都好生学着吧!”说罢还抬手朝荷花的头顶拍拍道,“好生养着身子,等好了爷教你种地。”

    他说完全然不当回事地背着手走了,留下几个瞠目结舌地儿子和媳妇,半晌祝老四才回过神儿来道:“乖乖,爹今个儿是咋了,我从小到大就没听爹夸过谁,梅子小时候他都没抱过拍过,没成想倒是跟荷花对了缘分?你们说,爹该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祝永鑫也很惊讶,但是听老四越扯越远,抬手朝他后脑勺狠命地拍了一下:“你才吃不干净的东西了,赶紧跟去帮爹干活去!”

    祝老四嘿嘿傻笑着跑着跟了上去,又走了一段,祝老大和老三也朝自家田去了,祝永鑫才扭头笑着对方氏说:“别说老四了,我从小大到都没听过我爹夸哪个孩子。”

    方氏见他傻乐的模样,气得伸手掐了一把道:“傻乐啥,赶紧回家给荷花上药去,这么几个大手指头印儿,怕是疼死我闺女了。”

    到家后茉莉也被荷花这样吓了一跳,博宁在炕上跳着脚说要去找张屠夫家算账,被方氏一个锛头打到一边去了。正忙着给荷花上药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叩门声,引得全家都很是奇怪,村里来人见大门开着都是直接进屋,哪里会有人敲门。

    随即就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屋里可有人?”

    荷花听了就是一愣,居然就是刚才在里正家外面叫齐锦棠的声音,她来自家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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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绵里藏针 求粉红求订阅!!!

    今天家里出了些很……很宅斗的事,晚上九点多才终于全部解决了,所以只有保底的一章更新了,不过明天一定加更,希望亲们继续支持我们小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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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氏出去片刻,神情惶恐地引了一位贵妇人模样的女子进屋,荷花趴在炕上抬眼去看,那妇人是她来到这里以后,见过的最美丽端庄的女人,简直像是从古装剧里直接走出来一样。

    只见那妇人上穿蜜合色潞绸五蝠团福花样儿的对襟袄儿,里衬的竖领雪白挺括,金丝盘花的一溜扣儿,下着八幅镶金条带的花鸟纹凤尾裙,还系着两条松花绦子的玉佩压裙。头上掩鬓、挑心、分心、顶簪插戴得错落有致,举步抬脚间隐约能在裙幅下瞧见云头高底鞋尖儿,走得并不比方氏慢,但满头的珠翠不摇不晃,身上的环佩不声不响,端的是一副大家女眷的模样。

    走到炕边荷花才瞧清楚她的模样,柳眉杏眼,雪腮丰腴,红唇菱角似的朝上微微翘着,一对儿梨涡在唇边若隐若现,瞬间就成为屋里最耀眼的存在。

    荷花眨巴眨巴眼睛,明知故问地说:“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方氏刚想开口说话,被那夫人微微抬手止住,自己柔声道:“我就是棠哥儿的娘,你以后叫我齐婶子就是了。”

    荷花哪里敢那般放肆地叫,微微收敛了神色道:“见过齐夫人。”听她也没纠正反驳,就知道原先的不过只是口不对心的客套话,正想着忽然就觉得扑鼻的一股子香气袭来,然后那指尖如嫩笋的手就覆上了她的脸颊,温润滑腻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地下意识一缩。

    那只手也在同时缩了回去,然后传来齐夫人带着笑意的声音道:“这娃儿生得真好,就是还有些认生呢!”

    方氏忙赔着笑说:“平日里也不是这样,今个儿许是被吓着了……”

    “不碍事,我就是听说受伤了过来看看。”她说罢朝身后的丫头一招手,那丫头捧着用包袱皮儿包裹的一提东西上前,搁在桌上打开,一一拿出来给方氏看过说:“这里两盒,月光白盒子里的是抹在伤处的,湖水蓝这里面的是吃了宁神的丸药,另外还有两块尺头,是我家夫人送给荷花的见面礼。”说罢又拈起个匣子抽开来道,“这里是几支绢花,听人说是京里流行的样子,给荷花戴着顽吧!”

    方氏越看越是惊讶,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了才好,一叠声地道:“这……这可怎么使得。”

    荷花在一旁冷眼瞧着,那丫头每翻出一样物件,方氏就越诚惶诚恐,而齐夫人面上的笑意却更加深了。所以不等方氏继续推脱,直接开口道:“娘,既然是齐夫人的一番美意,咱们推让反而薄了人家的好意,俗话说礼尚往来,有来才有往,才有交情不是?”

    齐夫人没想到荷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且不要说荷花才五岁,就算是个十五的乡下丫头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所以她虽然面色不动,但是看向荷花的眼神里却掩不住的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到镇定自若地笑着说:“小小年纪果然聪明伶俐,难怪我家棠哥儿喜欢教你读书识字。”

    “夫人过誉了,都是齐公子教得好罢了。”荷花也笑着道。

    齐夫人闻言笑笑,起身儿道:“好了,既然见荷花无事,那我就也该回去了,老爷在学堂,把棠哥儿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也不太放心。”

    这回轮到荷花诧异了,难道自己料错了,她来就是为了跟自家显摆一下她家有钱不成?不过很快就听她身边的丫头道:“夫人,哥儿让您捎口信儿来呢!”

    齐夫人这才装作敢刚想起来似的道:“其实最近因为要教你念书,所以棠哥儿比往常用功许多,往常还要人催着去念书,如今自个儿天天往书房。我原本还说,倒不如让你去我家陪他念书,可是他又偏生不肯,只得作罢。不过棠哥儿三年后要参加童生试,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当初太宠惯所以开蒙晚,如今他得在家好生念书,让我捎话告诉荷花,等考中秀才以后有时间再教她读书写字。”

    荷花一听,好家伙,直接给支到三年后去了,到时候还要考举人……不过她还是点头应诺道:“那自然是齐少爷的学业要紧,读书识字什么的,我哥也能教我的。”

    齐夫人心满意足地离开,方氏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忍不住责怪荷花道:“你这孩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好说要就要的,也不知要值多少银子,咱可怎么还礼才好?”

    “让爹拿去集市上卖了就是!”荷花漫不经心地说,“咱家使不到那么金贵的料子和物件,穿着下田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方氏伸手虚虚地拍了她一下嗔道:“成天介就知道胡说,以后遇见齐夫人,人家问你那料子咋还没做衣裳,难不成说卖了换钱了?”

    “她巴不得一辈子都不再看见我吧?”荷花轻声嘀咕着。

    方氏见她今天奇奇怪怪的样子,还以为当真是被吓得惊了魂儿,急忙取了那宁神的药灌了下去。

    荷花好容易把那个又圆又黏的蜜丸咽下去,就觉得一阵阵困意袭来,不多时就觉得困倦异常,在方氏的怀里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几日,方氏都拘着荷花不让她出去,直等她后脖子的印子消了,又见她欢蹦乱跳的没什么事儿了,这才松口许她出屋。

    吃过中饭荷花就赶紧往山上跑,上回农书讲到如何堆肥还没说完,害得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也不知道齐锦棠会不会再到山上去,该不会再也没机会把那农书听完了吧?

    她一路上都期待着,自己还会像上次那样,一爬上山坡就看见他坐在树下,那么安静恬适地等着,就好似自己不过只是迟到了片刻。

    不过她的希望很快就落了空,直走到树下并没有看见齐锦棠的身影,他俩特意为了写字而平整过的一小块平地上,上次写下的“凡耕之本,在于趋时”的字迹还留在地上,上面一行整齐大气的是齐锦棠写的,下面一行略有些歪扭的是自己写的,而笔画间却都已经拱出星星点点的嫩绿。

    荷花走到树根下像以往一样坐下,伸手往身后一个浅树洞里摸写字的小石头,却摸出一张带着字的纸条,上头是齐锦棠的字迹,写着“按时擦药,免得留疤。”

    荷花见状扑哧一笑,心道那个爱臭美的小子,难道还以为自己跟他一样不成,她像回复几个字,可是到处也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只好揣着字条跑回家,背着方氏找博荣借了笔墨,但是想了半天,落在纸上的却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端详了一下,最后又加了三个字“没留疤”然后又跑回去把纸条放好。

    随后的几日,每天树洞里都会有一张字条,有时候是一两句农书上的文字的摘抄,也工整地做了注释,有时候会多几句他刚读到觉得好的字句,还会用已经教过的字把她不认识的标注出来,要她学着写会。

    日子这样一天天的滑过,似乎一眨眼的功夫就入了五月,田间的日头开始渐渐有了力度,女人们出门也都开始包着头巾,村里的孩子们越晒越黑,却还是不管不顾地东跑西颠,散发着比日头还热力十足的精力。

    荷花家的蜀黍已经长得挺高,周围人家的也都冒出嫩绿的细苗儿,老远看去地上如同铺了毛茸茸的地毯,荷花把院里自个儿的小园子收拾得井井有条,连祝永鑫都不得不点头承认,这个闺女怕当真是有庄稼人的天分,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女儿家摆弄这些土疙瘩,总不如坐在屋里绣个花儿朵儿的更像样子。

    不过老祝头可不这么认为,他如今只要下地,就先背着手溜达到荷花家门口用力咳嗽一声,然后等荷花抱着小锄头跑出来,他立刻就转身在前面背着手快步走着,也不管荷花能不能跟上。

    然后一老一少在地里,一个教一个学,老祝头其实并不是个合格的老师,很多东西根本讲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面对荷花左一个右一个的为什么,只能说祖辈都是这么种,记得就这样种便是了。

    不过好在荷花这个学生比较聪明,问了几次便不再提问,只是仔细地看着老祝头的举动,然后跟自己原先知道的对比,渐渐也摸出些门道来,回家便在自己的小园子中尝试。

    加上每天齐锦棠翻译的农书都会按时搁在树洞内,荷花的小日子过得十分充实,直到见方氏准备粽叶,才惊觉竟已经要到重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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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亲香爱》——丫头一枚——那边的花样少年,快从我家院子移出去~

第四十二章 端阳角黍香 求粉红求订阅!!!

    今晚加更,至少还有两更,亲们手里还有粉红的都丢过来吧,小无的粉红被人超过了,555555咱砸不过人家那什么什么的,也要努力维持住亚军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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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春夏都远比南边儿来得迟缓,尤其今年因着开化晚,直到五月节田间地头才算是真的郁郁葱葱起来,林子里的草木也繁茂起来,大树之间的灌木稞子也都长得一人多高,在林子隔着两步远都互相瞧不见模样。除了对山里极为熟悉的跑山人,压根儿就没人敢再去林子深处,生怕找不到出来的路。而此时却也是山菜最多的时候,婆婆丁、曲麻菜、大叶芹沐浴在春风和阳光下,漫山遍野地伸展着身躯。向阳的坡上,刺五加和刺嫩芽也羞涩地冒出卷曲的嫩芽,顶在光秃秃满是毛刺的干黄身躯上,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茉莉背着背筐,领着荷花和博宁沿着小溪一路向山里去,三个人手里都拎着扁铲,遇到什么都挖到背筐里,这时候自家地里的菜都没长起来,冬天窖里的菜也吃得七七八八,如果不想每天都就着大酱啃饽饽,就得勤快些挖野菜。

    远处隐约地传来孩子们唱童谣的声音:“角黍香,香灶房。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苗儿青。这儿端阳,那儿端阳,处处都端阳……”

    博宁也闲不住嘴地跟着学:“角黍香,香灶房。艾叶香,香满堂……”

    茉莉不时地数落道:“博宁,你别东看西看的,野菜又不长在天上。”

    而荷花一边挖野菜,一边还细细地观察周围有什么能利用的东西,她正拎着一棵婆婆丁往外拔底下深长的根儿,就被茉莉在头上敲了一记道:“你那是挖菜还是拔河,要那么老长的根儿干啥,苦了吧唧的你吃啊?”

    “姐你懂啥,这根儿有大用呢!”荷花扭头冲她吐吐舌头,虽说自己不懂医药,可是记得小时候,很多村里的妇女和小孩,没事的时候就去挖婆婆丁的根儿,若是谁有个什么炎症或是疔毒疮肿,煎水或是捣碎敷上,都是极为有用的,她见茉莉一脸的不信,嘟着嘴道:“能治病呢,爱信不信!”

    茉莉还要说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村儿里郎中的声音:“嘿嘿,小丫头倒还有些见识,知道这是好东西。”

    “郎中大叔!”几个人都起来打招呼。

    村里的郎中原本是个游方的术士一类,挑着个布幡儿游走四方,帮人卜个吉凶,测个字什么的,稍稍会些医术,走南闯本的倒也还算是平安,后来到了齐家村,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老郎中的女儿,先是死缠烂打地拜师学医,后来又不惜入赘终于抱得美人归,伺候着老丈人过世,就接替他成为村儿里的郎中。

    茉莉拎着个婆婆丁问:“郎中大叔,这个当真是药材?”

    “那是自然。”郎中从茉莉手中接过那婆婆丁说,“医书上称此物为地丁,能化热毒,解食毒,消肿核,疗疔毒痈,皆泻火安上之功。”

    几个孩子都听不懂他拽的是什么文,不过既然郎中都说是药材,自然没人不信。

    只听郎中又道:“明个儿是端阳,你们记得多采些药材回去晾晒,古语有云,端阳节,祀先收药草,宜多采取备用。”

    这下连荷花都满头黑线,这个大叔跟几个孩子说这些个艰难晦涩的言语,哪个能听得懂?于是赶紧说:“大叔,那你明个儿可要多采些个药材才好,咱们全村人头疼脑热都要找你你呢!”

    “那是,如今正是百草茂盛,阳气上升的日子,要多多上山采药才是。”郎中扛起手中的药锄,快步朝山里走去。

    翌日就是重阳日,方氏起了个大早,趁着孩子们还都熟睡的时候,就把用五色丝线结成的长命锁拴在几个孩子的脖颈和手脚腕上,另外还每人给挂了个装着艾草的绣花荷包。

    早晨起来之后,几个孩子都争先恐后地去采艾草挂在门上,另折了桃枝插在门外,方氏也在门框上悬了趋吉避凶的符纸。

    上午祝永鑫照旧下地干活,荷花在院子里给自己种的菜苗浇水,方氏坐在院中,摆着两个大盆教茉莉包角黍,院里平地上铺着祝永鑫冬天编的草席,栓子如今七个月大小,能自己稳稳当当地好生坐着,偶尔不安分地歪歪斜斜地扭着翻滚几下。博宁就也坐在席子上看着他,见他要爬到席子外面,就伸手把她抓回来。

    方氏边数着角黍边用草绳十个十个地栓成一提,然后把一提肉丁的和一提蜜枣地单独搁着,说让博荣下晌拿去给齐举人送去。

    荷花听了这话放下手里的水舀子,直起腰思忖片刻问:“娘,博宁都六岁了,是不是该送去学里开蒙了?”

    方氏闻言手下一抖,刚裹好的一个角黍还没等缠上草绳就在手心儿里松开,白色的糯米四散地滚落回盆里。她又何尝不想送儿子去念书,但是如今家里的情况,供一个孩子都已经很是吃力,哪里还有钱再送去一个。抬头见荷花和博宁都瞧着自己,她抬手把额前的碎发抿到耳后道:“博宁年纪还小,在家让你大哥先教着就是了,他皮的跟个猴子似的,去学里还不得给人添乱。”

    荷花看到方氏矛盾的神色,也知道自己问了个不应该的问题,虽然她不知道一年的束修是多少,可家里如今若没有山菜什么贴补着,怕是都吃不饱肚子了。当初分到的粮食不过就那么多,这么多张嘴吃饭,若是不省着些,等不到秋收家里就得断了口粮。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赚点活钱儿,自己那些个长远的念头虽好,但毕竟远水不解近渴。想到这儿她拎起篮子对博宁道:“走,咱俩去挖菜,到时候卖了钱给你买纸笔。”

    博宁一听立刻就从席子上跳起来,穿好鞋也抓了个篮子就跟着荷花往外跑,方氏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呆了半晌,心里酸酸的不是个滋味,若是家里再宽绰些,也用不着连两个六岁的孩子都当半个劳力地使唤。

    茉莉误以为方氏是担心她俩出事便问:“娘你咋了,他俩对山脚下都熟着呢,不会有事的……要不我也跟去?”

    “哦,没事,我是想日头都升得老高,咱俩再不包好晌午就来不及吃了。”方氏忙岔开话题。

    荷花跟博宁依旧沿着溪水的不远处往山上走,这是祝永鑫和方氏答应他们上山的先决条件,不能离开溪水太远,所在的地方必须能听到流水声,否则若是在山里迷了路可不是闹着玩的。荷花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别说这会儿的林子还基本等于是原始森林,就是现代东北人造林里面,都会有人迷路最后冻死或是饿死在山里,她自然是倍加小心,也处处约束着博宁。

    两个人今个儿的运气不错,走的是昨天走的对岸,只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在水边的林子里发现成片的平贝母花开得正好。他俩就丢开篮子蹲在地上挖平贝母的根儿,而上面的花儿被当作零食进了两个人的肚子。

    博宁挖的快,不多时就离着荷花老远,伸手刚揪下一朵花丢进嘴里,忽然听到不远处似乎传来奇怪的声音,他往前走了几步,侧耳去听。

    “博宁,不许往里头走了!”荷花抬眼见他在拨开灌木丛,忙大声喊道:“你干啥去?”

    “嘘!”博宁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歪着头去听那随风传过来的声音,半晌才说,“荷花,我咋听到那边好像有人哭呢?”

    “切,我还以为是啥,这一套都过时了,你当能吓住我呢?”荷花闻言嗤了一声,以为博宁还是玩儿那套林子里有鬼的把戏,“你赶紧好生挖平贝母,到时候卖了钱都攒着给你念书用。”

    博宁对读书什么的认识还不是很端正,并不是很上心地说:“娘不都说了让大哥教我?再说读不读书的也不都是那样,爹也没念书不还是好端端的。”

    荷花猛地站起来,走到博宁面前问:“你还记得我那天被张屠夫弄伤了吗?”

    “记得,咋了?”博宁没留意荷花怎么走到这么近,抬头吓了一跳,干脆直接坐在地上问,“跟他有啥关系?”

    “你若是以后能考中秀才、举人,到时候谁见到你都得叫一声老爷,就不会再有人敢欺负咱家的人,大家都会对咱家客客气气的,那样多好?”荷花知道博宁平时最是护着家里人,每每谁受了气他是最跳脚的,所以就用这个好处哄着他说。

    “可是不还有大哥吗?”博宁听得有些心动,但还是没有马上被说服。

    “大哥的是大哥的,又不是你的,难道你不想自个儿凭本事让爹娘和我们都不受欺负?”荷花挑起眉毛激他道,“还是说你觉得你不如大哥聪明,以后咱家就得只靠着大哥,用不着你?”

    “谁说的!”博宁腾地就跳起来了,盯着荷花道,“你等着瞧,我肯定比大哥念书念得好!”

    荷花心里偷笑,但是面上还是撇撇嘴道:“念书念的好不可不是挂在嘴上……”话音未落她自己也听到随风传来远处隐约的哭声,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

第四十三章 男克父,女克母【三千二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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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花和博宁面面相觑,这回可是两个人都听到了,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博宁用力咽了下口水,然后问道:“荷、荷花,咱们要、要不要过去看看?”

    荷花并不信鬼神,但是在这深山老林里突然听到哭声,也还是觉得后背发毛,不过等她冷静下来,她就分辨出,那声音分明是个婴儿的哭声,跟栓子小时候哭的声音差不多,所以她大着胆子,拎起手里的铲子道:“咱们过去瞧瞧。”

    博宁心里害怕但是又不想在荷花面前露怯,硬着头皮举着扁铲走在荷花前面,二人一路小心翼翼地来到声音发出的地方,哭声越来越清晰响亮,但是却没看到半个人影子,博宁这下是当真地害怕了,手里的扁铲都有些抓不住要脱手。

    荷花心细,低头看看草丛里,果然在一片浓密的黄花苗子后面,看到一个小包袱裹着的婴儿,正紧闭着眼睛哇哇大哭,身上皮肤皱巴巴地发红,竟然像是刚生下来的模样。

    她没想到竟然会在深山老林里看到一个弃婴,顿时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博宁推她问:“荷花,咋办?”

    荷花低头看看那小娃儿,若是搁在这儿不管,怕是熬不过今晚去了,但若是抱回家,自家哪里还能在多养得起一个孩子。心里反复地纠结,但是如今已经看到,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服自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好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包裹,那娃儿小小的一个比栓子小时候还要瘦弱,一到荷花的怀里似乎知道自己脱离了危险似的,顿时就止住了哭声,嘴巴一张一合地似乎在寻找吃的。

    这下也没办法再挖平贝母,于是荷花抱着娃儿,博宁拎着两个筐子一路的下山去,路上不时有村民对她们投来异样的目光,还没走到自家地头,就遇见村尾的王寡妇,她与方氏向来交好,不过碍于自己守寡在家鲜少出门,每次都是方氏去找她一起做活说话,今个儿是因着五月节,拎着自家包的角黍正往荷花家走,遇到两个孩子就招呼道:“荷花,博宁,上山回来了?”

    “王婶子!”荷花和博宁忙叫人。

    “呀,这是谁家孩子?”王寡妇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一眼就瞧出那孩子是今个儿新下生的,脸色就有些微变,皱着眉头问道。

    荷花一五一十地把林子里遇到的事儿说了,王寡妇听罢念了声阿弥陀佛,又叹了口气道:“五月初五,毒月毒日,生男克父,生女克母,可这也是条命啊,真是作孽。”

    听了王寡妇的话,荷花才知道为何这个婴儿会被扔在深山老林里,许是爹娘迷信又不忍心亲手溺死孩子,只得丢在林子里由着他自生自灭。

    这个抱回来的婴儿让祝永鑫和方氏都头痛不已,方氏熬了些糊糊喂饱了他,哄着在屋里炕上睡下,这才出来叹气道:“是个男娃娃,虽说瘦弱了些,但是瞧着哪哪儿都没毛病,哭闹的也都挺有劲儿的,怕当真是为了那忌讳扔的,你说咋办?”

    “能咋办,好歹是条命,都捡回来了还能扔出去看着他死?”祝永鑫的语气有些不善,说罢就蹲着抽烟不再说话。

    荷花和博宁知道是自己的举动给家里添了乱,都紧紧抿着嘴唇站在一旁不吭声,茉莉却没祝永鑫和方氏的顾忌,过来就给他俩每人弹了一个脑锛儿道:“你俩说上山挖草药卖钱,钱儿还没见到呢,就先抱回来个赔钱货,以为咱家是养济院呢?”

    荷花闻言眼睛一亮:“养济院是啥?”从意思上理解,难不成是古代的慈善机构?那说不定也能接收弃婴,于是也不顾被茉莉弹得生疼的脑门,一把抓住她问,“是不是收留孤儿和流浪汉啊?”

    “你问这干啥?”茉莉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说个清楚。

    荷花没办法只能把目光投向祝永鑫和方氏,却见他俩也都一脸茫然。扭头看见博荣下学回来,忙问:“大哥,养济院是啥?”

    “养济院?”博荣一愣,不知道妹妹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答道,“就是京里收养鳏寡的穷人和乞丐的场所,好端端的咋问这个。”

    茉莉已经嘴快地嚷嚷道:“荷花和博宁上山捡回来个娃儿,也不知是谁家扔的。”又回头说荷花,“咋,你还打算进京给送养济院去?”

    荷花被她训得嘟着嘴不支声,博荣见状赶紧护着道:“你冲她嚷什么,若是你在林子里瞧见个娃儿哭着,你能当没瞧见?”

    “我……”茉莉被说的一时语塞,跺脚转身抱起栓子道,“你们就都向着荷花吧,咱小弟如今都吃不到啥好东西呢,这又添了一张嘴,而且听王婶子说还是今儿个生的,原本叔婶的就都说栓子克人,那闲气还没受够吗?为了个不认识的娃儿再让人背后戳点,你图啥?”

    博荣听她这么说也不乐意起来:“我图啥?我图个心安理得,旁人说啥就那么重要?碍着你吃还是碍着你喝了?管他们怎么说,把个刚下生的娃儿扔出去,不是咱家人做的事儿,我宁可背后被人说,也不要一辈子都觉得心里有愧。”

    茉莉被他气得眼泪都飞了出来,带着哭腔道:“对,是我心狠,我就想着自己,我跟你不是一家人行了吧!”说罢抱着栓子就哭着跑进屋去了。

    博荣还想说啥,被祝永鑫一眼瞪过去道:“没完没了了,当我和你娘都死了啊?现在就开始摆大哥的架子了?”

    “我……”博荣顿时被他噎了回去,自己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听祝永鑫这么说,从小到大的习惯使得他条件反射地闭嘴不再分辩,只得闷闷地忍了这口气,转身回屋去了。

    博宁生怕祝永鑫把火气发在自己身上,抓着方氏的衣角躲在她身后,刚要伸手把荷花也扯过来,就见荷花却上前几步道:“爹,都是我不好,不怪博宁,我俩挖平贝母的时候看见的那娃儿,他问我咋办,我虽然知道咱家已经快吃不饱饭了,但既然看见了就实在没法扔下不管,只能给抱回家来了……”

    祝永鑫把烟袋从嘴边拿开,叹了口气说:“不怪你,你大哥说得对,不管是咱家谁瞧见都得抱回来,咱虽然不宽裕但是也不能见死不救。”说罢抬手揉揉荷花的头发,“好了,爹娘会想办法的,进去帮你娘捡碗捡筷子,今个儿过节呢!”

    “嗯!”荷花去帮方氏摆好碗筷,一大盆角黍搁在当间儿,婆婆丁和曲麻菜洗得翠绿水灵搁在笸箩里蘸酱,大叶芹稍微过水一焯,团成球拧干水分,加上蒜泥、酱油和辣椒面拌了当凉菜,方氏还买了一小块猪脆骨跟大叶芹炒了给祝永鑫下酒。

    茉莉躲在屋里就是不肯出来,只说自个儿不饿,荷花进去劝了半晌见她就是拧着头不吭声,只得败退出来,换了博荣进去,也不知说了什么,几句话就给哄得破涕为笑,抱着栓子出来一起吃饭。

    端阳日这天家家都喝雄黄酒避邪避毒,方氏往手上稍稍蘸了些酒,给几个孩子涂在脸颊上,嘴里咕哝着:“驱鬼气,杀诸虫。”

    祝永鑫见状直接把手里的酒盅递给博荣道:“都多大了还抹脸,喝一口才最稳当。”

    博荣倒也不含糊,不等方氏反对就咕咚灌了一大口,顿时脸颊通红,呛得几乎要迸出泪花来。

    祝永鑫哈哈大笑,又一把抓过博宁给喂了一口,博宁连呛带辣,整个脸都纠结成一团,赶紧抓了个角黍吃下去压压。

    两个闺女就不能这么强灌了,祝永鑫让茉莉和荷花每人小小地抿了一口,最后又用筷子尖儿蘸蘸酒,塞进栓子一直吧嗒吧嗒地小嘴里,本以为那小子会哭得哇哇作响,没想到他竟然美滋滋地舔了舔嘴唇,似乎意犹未尽地盯着祝永鑫,似乎等着他继续喂自己。

    全家都惊讶不已,方氏笑得直不起腰来,扶着祝永鑫的肩膀稳住身子道:“这回你可有接班人了,咱家一个大酒鬼一个小酒鬼。”

    祝永鑫也哈哈大笑道:“这才是我儿子!”

    因为过节,方氏也破例陪着祝永鑫喝了一杯酒,面颊潮红地看着似乎比平日多了几分韵味,博宁早就躺倒在草席子上呼呼大睡,博荣也有些面红耳赤,只有栓子还欢实地抓着茉莉和荷花笑得咯咯作响。

    正其乐融融的时候,祝老四跟头把式地跑进来,进了院儿就弓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张着嘴就只喘着粗气,硬是累得说不出半个字来,把祝永鑫吓得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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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荷花依依不舍【三千四和三千六加更】强烈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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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永鑫鞋都没顾上穿就冲过去,一把抓住老四的肩头问:“咋了,爹娘咋了?你倒是说话啊!”

    祝老四的肩头被他捏得骨头都要碎了,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赶紧嚷道:“爹娘没事,哥,你赶紧撒手,肩膀头子要被你抓下来了……”

    祝永鑫听说爹娘没事,这才猛地松手气得骂道:“那你跑的恁急干啥,去投胎啊!”

    “大、大姐回、回来归宁……”祝老四喘着气都掩不住满脸的喜气儿,当初祝大姐出嫁的时候,荷花和博宁都还没出生,茉莉还是个不记事的奶娃娃,掐指头算算竟然都已经七八年没回过家,怎么能不让祝老四欣喜若狂,要知道当初家里孩子多,他从出生就是大姐带着,给他穿衣喂饭,背着他到各处去玩儿,哄他睡觉,病了也是大姐陪在身边,这会儿见到大姐回来,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欢喜的炸开了似的。

    祝永鑫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怔住了,就觉得刚才喝下肚的酒气都在往头上涌,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方氏从席子上起来,拎着他的鞋过去给他穿上道:“大姐回来了还不赶紧过去看看,这咋一个两个的都傻了似的?”

    “是是!”祝永鑫回过神来拔脚就走,祝老四也忙追了出去。

    方氏看着他俩这样不由得好笑,给几个孩子都换了干净体面的衣裳,拢平整头发,自己也换了件儿过节才穿的褂子,这才抱着栓子领着孩子们过去。

    进门就见杨氏正跟祝大姐抱着哭,梅子在旁边一边儿劝一边儿自己抹眼泪,祝老四也红了眼圈在旁边站着,其余人都闷声不响地在旁边,也不知到底是咋回事。

    她上前去道:“大姐,我领着你几个侄儿侄女来给你看看。”

    祝大姐这才抬起头来,叫了声弟妹就又开始抽噎。

    博荣当年已经记事,隐约还记得祝大姐的模样,忙叫了声:“大姑。”后头几个小的也都跟着叫了人,连栓子也极其给面子地吐出含混的噗噗两声。

    荷花赶紧说:“小弟这是叫姑姑呢,他没长牙嘴漏风,平时管小姑也叫噗噗。”

    祝大姐看到栓子就眼睛一亮,伸手从方氏怀里接过去道:“这是最小的侄儿?”逗弄着栓子见他非但不认生,还冲自己笑得开心,不由得心里喜欢,往身上摸摸没找到东西,就直接从腕子上褪下赤金的一个钏儿,套在栓子藕节儿似的小胖胳膊上,“这是大姑给的见面礼。”

    方氏见状忙要给摘下来道:“大姐,这可使不得,这么小的娃儿,给恁贵重的东西咋像话。”

    祝大姐把栓子往自己怀里一带说:“我疼我自个儿的侄儿你也要说?这是给我侄儿的,可不许你管。”

    杨氏这会儿也抹着眼泪说:“你大姐给了就拿着吧!”

    方氏见状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一叠声地道谢。

    荷花站在一旁打量着祝大姐,刚才听方氏说她比祝老大晚两年,那就应该是三十多快四十的年纪了,虽说打扮得比乡下地方妇人强上许多,但是脂粉却掩不住蜡黄中透着黑气的脸色,眉宇一直习惯性地蹙着,盛着说不清的愁绪似的,眉眼瞧着跟梅子有几分相似,想来以前也是个美人坯子。不过最让荷花奇怪的是她的发型,发髻梳得歪在左边,空荡荡的没有半点饰物,而发簪和头饰都是戴在右边的,从后面看过去,一边金光璀璨,另一边漆黑一片,煞是稀奇。

    荷花这边还正端详着,在心里琢磨难道是城里的新流行不成?

    那边的刘氏看着栓子手上的金钏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把芍药使劲儿地往前推道:“芍药,赶紧叫人,这是你大姑。”又对祝大姐陪笑道,“她大姑,你出门子的时候我还没进门,咱们这还是头一回见,喏,这个是你侄女儿,小名叫芍药。”

    芍药身子扭来扭去,就想脱身出去继续吃饭,但是被刘氏掐着怎么也脱不开身,急得嘴里哼唧哼唧就是不叫人。

    刘氏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道:“你这孩子咋不懂事呢,你大姑这么多年没回来,看着人家在跟献殷勤,你也不会过去亲近亲近?”

    芍药顿时哇哇大哭,祝大姐皱眉道:“老三家的,你这是要做啥,好好的你打孩子干啥?”

    杨氏也不乐意道:“赶紧把芍药抱回去,你在哪儿都添乱,等出了五月,赶紧给你家起了房子搬出去,我眼不见心不烦。”

    刘氏在祝大姐面前让杨氏说了个没脸,顿时就不依不饶地哭道:“婆婆,我跟大姐第一次见面,你就当面给我没脸,说这话那让人大姐以后咋想我?”

    祝大姐毕竟是出去见过世面的人,虽说一脸的苦相可瞪起眼来却是气势十足,直接斥道:“脸是自己要的,不是别人给的,你自个儿都豁出去脸了,难道别人还上赶着给你脸不成?我这会儿是回娘家来,不是投奔兄弟,用不着你在旁边殷勤。我倒是想问问老三,你媳妇平时是咋管教的?当着我的面儿都这样,平时在家还不得给爹娘甩脸子看?”

    祝家老祝头脾气凶暴,杨氏喜欢合稀泥,祝老大又是个闷葫芦,以往底下几个弟妹就都是祝大姐管教起来的,她嫁给个商人去做了几年管家娘子,如今说话做事都透着气场,顿时就把老三和刘氏镇住不敢说话。

    祝大姐又朝刘氏瞥了一眼冷冷地说:“娘让你抱着孩子回屋你耳朵聋了?”

    刘氏被骂得不敢哭出声来,抱着芍药一路抹着眼泪回了屋,把房门摔得山响。

    祝老三的眼睛就不自觉地一直往自家屋里瞟,双手扶着膝盖似乎想过去看看媳妇,但是回头看见祝大姐在瞪他,顿时端端正正地坐稳当不敢乱动弹。

    祝大姐这才收回了犀利的目光,朝李氏和方氏的脸上扫了一眼,对杨氏道:“娘,我早就说你性子太软和,爹又是个撒手不管的,看你把媳妇惯成个啥样子?”

    方氏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李氏却再也忍不住,她毕竟是做大嫂的,而祝大姐对她跟对两个弟媳的态度都没个两样,自家的两个儿子上前叫人她也没啥表示,反倒是抱着老二家的栓子不撒手,还一出手就是个赤金的钏子,不过她没有刘氏那么傻到直眉瞪眼地说话不中听,而是笑着道:“她大姑,这回咋自个儿回来了?姑爷呢?也没带孩子回来给我们瞧瞧,爹娘逢年过节就念叨着你呢!”

    祝大姐朝李氏头上扫了一眼,冷笑着说:“别人问这句话算不得毛病,偏生你问就是个不安好心的,你这满头珠翠的,会不知道我歪梳发髻头面戴一边是和离的妇人?明知故问你存的是什么龌蹉心思?”

    此言一出全家哗然,李氏脸上粉扑的厚一时间瞧不出面色,但是杨氏已经惊得三魂少了七魄,一把抓住祝大姐的手问:“和、和离?这,这到底是咋了啊?”

    祝大姐感觉到自己老娘双手冰冷而颤抖,忙用力回握住她的手道:“娘,不怪别人,都怪我自个儿,生不出个娃儿来,男人要纳妾我心里还难受,干脆就好合好散,让他再娶一个,好歹以后生了娃儿也是个嫡出,免得有个小妾做娘长大了让人瞧不起。”

    杨氏哪里还听得见后面说了啥,只听到祝大姐说生不出孩子,就已经觉得心窝子让人踹上了一脚,脸色惨白手脚发软,直接就瘫软在席子上。

    家里众人吓得赶紧把她放平,祝大姐一个劲儿地给她捋胸口顺气儿。

    杨氏半晌才缓过来,长出了一口气就哭道:“我这可怜的闺女啊!”

    祝大姐也泪流满面,扑在杨氏怀里叫了声娘,二人又哭做一处。

    方氏站在一旁也忍不住开始抹眼泪,祝大姐跟她相处过几年,虽说性子泼辣些,但是为人很是讲理,处事公平,比杨氏反倒还要强上几分,二人原本的关系就还不错,这会儿见她为了不能生养弄到这般境况,也觉得心里酸楚。

    老祝头等她们哭的差不多,这才用力咳嗽一声道:“好了,不就是和离了吗,你爹娘还有胳膊有腿能下地干活,你就安心在家住着就是,自家闺女我能生得我就能养得。”

    荷花没想到老祝头这个时候能说出这么给力的话,对他的印象顿时更上了一个台阶,不过再看李氏上翻的白眼,心道这个大姑住在家里,怕是也不会耳根子清闲。

    祝大姐听了老祝头的话,先也是一阵感动,不过止住眼泪之后,长吁一口气道:“爹娘,我自个儿手里有钱儿,我寻思着置办点儿地,再买个小院儿,把地租出去收租子的钱就够我自己吃喝了,之所以特意回家来,只不过是爹娘和兄弟都在这儿,有啥事儿有个照应,我以后也能伺候着你和我娘。”

    荷花闻言在心里点头,这个大姑是个明白人,若是跟着老祝头夫妇住着,不管是谁占了谁的便宜,李氏和刘氏都不会少磨嘴皮子,倒不如这样一开始就弄得清清楚楚,以后也少了麻烦。

    不过很显然,这么合情合理的一番话,老祝头却不以为然,反倒是火气上来嚷道:“自家又不是没地方,出去买的啥院子,让人瞧见说我老祝头不管闺女?”说罢起身背着手往外走,“就这么说定了,就住家里,哪儿都不许去!”

    祝大姐有些瞠目结舌,看着老祝头出了院门才自嘲地笑笑说:“走了这么多年连爹是啥性子都不记得了,还跟他讲理,我这是自个儿找骂呢!”

    “你爹就是那么个老犟驴的死德行,少搭理他,你想咋整就咋整,觉得咋舒心就咋来,用不着管他说啥!”杨氏心疼闺女,拉着祝大姐的手哽咽着说,“在外头怕是没少受苦,回到家来就得过得舒舒坦坦的,不然咋叫回家。”

    祝大姐笑着说:“没事儿,买院子和地的事儿也不是一两日就能遇到合适的,我现在家住着,知道爹娘不想撵我出去,我心里老舒坦了!”

    荷花听着祝大姐说话,觉得这才是正经地管家娘子的样子,事事都考虑的周全不说,说话也圆滑好听,该强硬的时候毫不客气,没一会儿功夫已经换了三四副面孔似的,她忍不住扯扯方氏的衣襟,等她弯腰下来搂着她脖子道:“娘,你瞧大姑这才是个正经的管家娘子样子,你该多学着些。”

    方氏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还不等说话就听祝大姐问道:“咋了?”

    “我家荷花这个小人精儿说,让我多跟大姐学着怎么当个管家娘子。”方氏弯腰抱起荷花笑着说。

    祝大姐闻言柳眉微挑,笑意中带着惊讶地问荷花道:“那你给大姑说说,管家娘子应该是个啥样子?”

    荷花没成想会被方氏推到前面去,这会儿人家问来了,只好硬着头皮说:“就是想啥事儿都周全,但是说话却要柔和留有余地,然后该硬气的时候硬气,知道该做啥,就做得利落爽快的……”

    “好孩子!”祝大姐伸手接过荷花搂在怀里亲了一口,“你大姑这许多年学会的事儿,你恁小就都明白了!”

    荷花赶紧道:“我、我也是听别人说书听来的,然后见大姑这样就跟那书里说的管家娘子似的,才学了舌出来,其实我也不懂的。”

    祝大姐释然地笑着说:“能看出来名堂就已经不简单了,难道还真指望你个几岁的娃儿懂得这些不成?”

    杨氏也笑着说:“你可别小瞧了咱家荷花,大小就伶俐,找人来算过说是菩萨面前的金莲托生,有大造化呢!别的不说,今年开春一直不开化,天冷的嘎拔脆,荷花跟别人从农书上学来的什么育什么的,在家搭了两个草棚子,弄了两个炉子,愣是把蜀黍苗儿都发了出来,开春儿别人家还刚犁地,她家都已经挪了老高的苗儿进地里,如今已经长得老高。”

    祝大姐闻言,眼睛就锁在荷花身上挪不开了。

    荷花暗道不好,祝大姐可不如老祝头、杨氏还有自己爹娘那么好糊弄,自己以后可得收敛着些才好,想到这儿就挣开祝大姐的怀抱道:“大姑,我、我跟人说好一起去玩儿。”

    从杨氏院里出来,荷花才松了口气,抬头看天发现下午都过去了大半的样子,赶紧往山上去,不知道齐锦棠今天的纸条上会讲什么事儿。

    她一路思忖着一路走得漫不经心,这条路每天往来早就熟得连哪里有石头会绊脚都一清二楚,就哼着歌蹦跳着往上走。

    谁知刚上了最后的一段儿土坡,就见那树下站着个绛紫色衣袍的少年,正浅笑地看着自己,赫然就是多日不见的齐锦棠。

    “锦棠哥!”荷花惊喜地跑上去,然后又懊恼地说,“你昨个儿咋不说今天能出来,若是说了我就早些过来了,你等了好久了吧?主要是我大姑从外地回来,不然我每日都是吃过晌午饭就来的,哎呀,咋就今天这么不凑巧呢!”

    齐锦棠笑着听荷花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才拍拍她的后背说:“说那么急干啥,我又不是马上就走,我昨个儿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出来,上午的时候我娘带我妹妹去外祖母家,我这才得空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荷花心道我就知道,齐夫人若是在家,肯定不会让他出门的,“你这些天在家里关着闷坏了吧?”

    齐锦棠闻言忍俊不禁,笑着问:“那你想我没?”

    荷花煞有介事地骨碌着眼睛想想道:“我可是非常非常非常的想你……”然后在齐锦棠眸子里露出得意的神色之后又道,“想你想得都快想不起来了!”

    齐锦棠闻言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荷花在耍他,不禁伸手假装要咯吱她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几天不见长本事了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

    荷花哈哈笑着跳起来躲开道:“我这还不是好心,怕你天天在家读书都把脑子读傻了,所以就逗你开心一下嘛!”

    “你就是个万年有理是不是?”齐锦棠跟她笑闹了一阵,伸手拉着她坐下道:“把最近学的字都写来我看,看你都记住没有。”

    “你倒是很尽忠职守。”荷花吐吐舌头,不过还是乖乖地摸出石头,低头一看平时写字的那块地又被平整过了,最近肆虐的杂草也都被清理干净,想来应该是齐锦棠刚才做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以为你以后都没法出来,所以就也没清理过这儿。”

    “不碍事的。”齐锦棠见她神情认真地低头写字,脸颊因为刚才的笑闹微微涨红,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头上,鼻尖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忍不住从袖中抽出手帕帮她揩去汗珠,见她抬头看自己,讪讪地把手帕塞到她的手里道:“一脸的汗赶紧擦擦吧,这会儿还不到夏天,看吹了风回去闹病。”

    “我哪有那么娇贵。”荷花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用手帕细细地擦净了小脸儿,闻到那手帕上只有皂角的清香味道,并没有什么浓烈的熏香气味,不知怎么想的忽然问:“你平时都不用熏香吗?那天你娘去我家的时候,我闻到她身上可香呢!”

    没想到齐锦棠闻言却是脸色一变,非常大声地问:“我娘去过你家?”

    荷花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主要是离着太近,震得耳朵生疼,赶紧抬手捂住道:“咋了,你不知道吗?”

    “嗯,我不知道!”齐锦棠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把荷花的手从耳朵上扯下来,恢复了正常的声音问,“我娘去你家干嘛?都说啥了?”

    “哦,也没啥,她就是说知道我受伤了,给我送了药去,而且还送了两块尺头说给我裁衣裳,也没说啥别的。”荷花隐去了齐夫人最后说帮齐锦棠转达的话,她不想让自己像个背后打小报告的人。

    齐锦棠的神色稍稍缓和,见荷花表情异样,忙解释道:“我娘倒是跟我说了给你送药,不过我以为是她打法人去送的,没想到是自个儿去的,她回来也没跟我提过,所以你一说把我吓了一跳。”

    两个人撇开这个话题不谈,又说了会儿闲话,荷花觉得都没说多一会儿,天色居然就渐渐地暗了下来,她不禁有些丧气,在这里好不容易有个能说得来的人,不用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可以随意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对方既不会笑自己,也不会嗤之以鼻,而是不管她说什么都挂着浅笑认真地听,就好像她说得都是金科玉律,不应该错过一个字似的。

    齐锦棠不来的那些日子,她还没有多少感觉,但是这回小别重逢,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需要有一个人能够安静又认真地听自己说话,而对于明天又要开始的传纸条是多么的郁闷。

    齐锦棠抬眼看看天色,起身扑打了身上的草屑,拉起荷花道:“天黑了,我送你回家,不然你爹娘该担心了。”

    “哦……”荷花拉着他的手起身,由着他帮自己扑打衣服,拖着长声不情不愿地应道。

    “傻丫头!”齐锦棠见她这样笑道,“我娘要在外祖家住三天才回来,明天你吃了饭早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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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激怒方氏 求粉红求订阅!!

    今天家里有事,只有一更,明天继续加更,厚着脸皮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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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姐就这样在家里安顿下来,她带回来的几个大红木箱子都挂着锁搬进了梅子的屋里,让刘氏看得眼睛发直,恨不得冲上去打开瞧瞧里头都有什么。她拿出一吊钱给杨氏道:“娘,这么多年没回来,别的暂且不提,先好生拾掇几个菜咱们全家聚聚。”说着叹了口气道,“离家这么多年,最想的就是娘做的饭菜。”

    杨氏闻言道:“那还不容易,晚上就能吃着。”说罢也收拾了旁的心思,洗了把脸开始准备晚饭。

    方氏在这边打下手,又惦记着家里新捡回来的那个,就说让茉莉抱着栓子回去,可祝大姐却说她要跟侄儿好生亲近亲近,只抱着不撒手,方氏见状只得把茉莉和博宁先打发回去。

    等齐锦棠把荷花送回来的时候,茉莉都已经在家里等得着急,听见响动直接冲出来道:“齐公子,我家荷花年岁小不懂事,不敢多耽误你念书考秀才,以后我一定拘着她不许她再去烦你。”

    齐锦棠被茉莉突然的发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荷花的手,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茉莉直接抢白道:“天色这么晚我也不留你了,我家大姑回来全家等着荷花吃饭呢!”

    荷花气得道:“大姐,你这是干啥?”

    茉莉回头瞪她道:“你自个儿什么身份不知道?你就是天天下地土里刨食的命,学什么千金小姐还念书识字的,耽误了齐公子的前途你担待得起?”

    齐锦棠被茉莉明嘲暗讽地很是尴尬,想跟荷花说什么,但茉莉跟护鸡子儿的老母鸡似的挡在荷花面前瞪着他,无奈只好苦笑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荷花被茉莉抓着拦在身后,用力也挣不开她,眼看着齐锦棠就那么转身走了,张口刚要喊锦棠哥,却被茉莉一把捂住嘴,气得用力一口咬下去,把茉莉疼得当即甩手丢开她。

    她追上齐锦棠满心歉意地道:“锦棠哥实在对不起,我今个儿在山里捡了个奶娃娃回来,我姐一直跟我置气呢,她那人就这样,你千万别生气,也别跟她一般见识。”

    齐锦棠闻言笑了,拍拍她的头说:“我哪里那么容易生气,你快回去吃饭吧,明个儿晌午吃了饭就去,你上回问的堆肥的事儿,我在书上查到了,明个儿讲给你听。”

    荷花刚点头还没等说话,就被茉莉拎着耳朵揪回了自家院里骂道:“你如今越来越野了是吧?属狗的啊?”

    “谁让你那么说的?”荷花气得推开她,“你若是跟我生气就冲我发作,你是打我几下还是骂我几句,你是我姐我都没话说,可你好端端的干啥冲着别人去?”

    “谁跟你生气,少自作多情了!”茉莉一把推开她,抱着那个奶娃娃往老祝头的院子边走边说,“你平时不伶俐得很,难不成就瞧不出那齐夫人上回到底为啥来的?那些礼都要把娘愁死了,不知道该拿啥去还礼,你还去跟人家亲近什么?你能不能让家里省点儿心?”

    荷花没想到茉莉竟然瞧出了那天齐夫人的意图,气势顿时就底了几分,但还是喃喃地说:“他娘是他娘,又不是他,若不是他教我农书,咱家的苗儿能长那么好?你只知道说我,你咋不知道知恩图报呢?”

    茉莉被她堵的也说不出话来,气得抱着奶娃娃快步往老祝头屋里走,刚一进屋李氏就眼尖地问:“呦,这是谁家的娃娃?”

    茉莉吭哧了几句没说出话来,荷花硬着头皮道:“是、是我今个儿在山上捡的。”

    李氏脸上瞬间变了好几种表情,用一种奇怪到有些变调的声音道:“你家到底是吃饱了撑的还是脑子都进水了?五月节敢在山上捡孩子,人家爹妈都不敢要的,你家到底是什么想干啥?不把咱家祸害惨了你家心里不舒坦是吗?你家栓子命硬就已经给家里添了不少麻烦……”

    荷花开始还只是不吭声听着,但是听到她又扯到栓子,气顿时就冲到了头顶上,跳上个板凳冲李氏嚷道:“大娘这话说的真是稀奇,如今已经分家单过,别说我只是在山里捡个孩子,我家就是乐意拿铜板铺院子拿银子垫脚又碍你啥事儿?你总说我家栓子命硬克这个克那个的,你有啥证据?就因为那个老董婆子的几句话?呸,只要多给她几个钱儿,她都敢说你家博凯是皇帝命!五月节咋了,孩子爹娘不要又咋了,他又没管大爷叫爹,压根儿也克不着你家人,不管好歹这是条性命,多少人想要孩子都生不出,你是想让我就眼睁睁地看这个奶娃娃丢在老林子里不管?还是说让我捡回来再溺死他?”

    李氏被荷花一大套话说得瞠目结舌,半晌都没回过神儿来,满屋子里也都静得吓人,全都满脸惊讶地盯着荷花。

    方氏第一个回过神儿来,冲过来扬手作势就要打荷花道:“我打你个没大没小的,有你这么跟大娘说话的?”

    祝大姐过来把荷花护在怀里,她刚才被荷花那句“多少人想要孩子都生不出”触动了心事,摸摸荷花的头顶道:“孩子说得没错你打她干啥,且不说如今已经分家,就算是没分家,难道咱要教给孩子见死不救?说道哪儿也没这样的道理。好了,都别杵着了,开饭!”

    杨氏心疼闺女,今个儿算是大展身手,把以前祝大姐爱吃的菜、只要食材能寻着的全都做了个遍,一桌子满满登登地摆了十二个菜,全家人喝酒吃菜的谁也没再提什么煞风景的事儿,吃了一个多时辰,祝大姐有些不胜酒力,说去梅子屋里歪一会儿再出来。

    她前脚出门杨氏后脚就对方氏道:“栓子娘,正好我有个事儿想跟你商议。”

    方氏刚才也陪着祝大姐喝了几杯,也没咂摸出这件事不对劲儿,伸筷子夹起个肉丸子弄碎了喂着栓子道:“娘,啥事儿你就说呗,还用得着这么客气的。”但是等了半天没听到杨氏说话,抬眼见她的神色很是严肃,不由得放下手里的筷子,把栓子递给身边儿的茉莉,在围裙上擦擦手坐直了身子问:“娘,到底是啥事儿?”

    “你看你大姐这回这样的回来,我看着她强撑着精神跟咱们说话,我心里难受啊!”杨氏说着就扯着衣袖擦眼泪。

    “娘,你放心就是了,以后大姐不管是在家住着还是出去置办产业,我们都拿她当正经亲戚走动,这本就是应当应分的,没啥好说的。”方氏显然还是没有领会到杨氏的暗示。

    刘氏扑哧一笑道:“我说二嫂,你这是真傻还是装傻?娘的意思都这明白了,你咋还装糊涂呢?”

    “啊?”方氏依旧是神色茫然,“芍药娘,你说啥咧?”

    “娘的意思就是说,想让大姐从你家抱一个孩子过继过去,反正你家儿女双全,即便过继一个也不碍着什么,而且大姐以后也在咱村住着,你们也不是见不着,抱过去的是大姐的亲侄儿,她肯定也是疼得不行……”

    刘氏的话还没说完,方氏的脸色就已经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先朝炕上爷们那一桌看去,见祝永鑫正跟老四划拳喝酒闹得欢,怕是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她又扭头问杨氏道:“娘,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大姐的意思?”

    刘氏又插言道:“是娘的意思还是大姐的意思有啥区别,娘这么说也是为了大姐好,大姐也不会不听娘的,你只说你肯不肯,哪儿那么多……”

    方氏猛地抬起头瞪向刘氏,厉声道:“我没问你,这儿没你插嘴的份儿!”

    “你……”刘氏气得腾地站起身子,还不等发作就见博荣和茉莉都起身儿盯着自己,估摸了一下若是动手自己似乎讨不到好,把已经伸到半截的手缩了回来拍着大腿哭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还不都是为了娘和大姐着想,你还要被人大呼小喝的,这家里就没人把我当人看啊!”

    方氏不去理她,只问杨氏道:“娘,到底是谁的主意?”

    杨氏被她问得有些不悦,稍稍提高声音道:“是谁的主意有关系吗?你大姐没孩子,找你们过继一个,这搁在哪儿说都合情合理,你这是啥态度?”

    “就是,而且孩子大姑自己也有身家,不会亏了孩子,栓子娘你咋还这么不识抬举呢?”李氏也跟着插言道。

    方氏腾地站起身儿,抱过栓子道:“孩子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们谁看上那身家谁过继,我决计不肯的!”说罢抱着栓子就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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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珠光宝鉴》

    作者:短耳猫咪

    书号:07596

    简介:异能鉴宝,璀璨人生。

最后一次说这些话!!.

    今天家里停电,本来抱着还剩一点电的本子在码字,但是有朋友忽然发信息来说,书评区又有人说小无的文跟秀色田园相似,而且理由一次比一次奇特。

    原本是说家庭结构像,小无之前也说过一回,这样的家庭结构,在农村基本就是一抓一大把,一个村子里面可能有一半都是这样的,难道就因为别人写了女主的爹有兄弟,小无就必须写女主家就他爹一个儿子才不算相似吗?

    再说今天有人说的过继,如果小无没记错的话,秀色田园里面并没有写过继,秀色里面女主家五个女儿,她大姑家几个都是儿子,她大姑要以儿换女。而且小无从头到尾都没有写荷花的大姑要把荷花抱去养,一个没了夫家也没孩子的女人,过继也是要过继儿子,难道养个女儿养几年嫁给别人家去吗?如果这也作为跟秀色相同的理由,小无真的无法接受。

    今天帖子里的回复让小无更加无奈,因为女主是家里最小的女儿,所以就跟秀色相似?那女频所有写女主是庶女的都是跟吱吱的庶女攻略一样?男主是个公子哥也是罪证?那所有男主是皇帝的宫斗文,是不是也都是雷同??以后是不是还要说,因为荷花有爹有娘,秀色里的女主也有爹有娘,所以小无还是雷同??

    小无在女频写文马上就两年了,自问从来不是一个玻璃心的人,也不是听不进去意见,但是对于这样的指控,小无真的没法淡定了。

    老读者们应该都知道,小无身体一直不太好,尤其影响码字的就是颈椎病,经常一犯起来就要躺一两天不敢起身,但是这本书小无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在更新,每天除了查资料就是码字。

    今天是小无最后回复这样的留言,也是最后一次说这些话,以后如谁觉得小无的文与秀色或是别的什么文雷同,并且能拿出让人信服而不是脑补的证据的话,那么请通过起点的举报系统举报小无抄袭,否则的话,小无不希望再在书评区看到这样无凭无据的留言!

    小无没有奢望写出来的东西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但是希望不要有人拿这种莫须有的言论来影响小无码字的情绪。最后说,某些人不喜欢看大可以关闭页面,但是希望能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对一个写手最基本的尊重!

第四十六章 闲言碎语 求粉红求订阅!!

    明天的车票去天津,早晨就要走(被小无记成后天了),晚上老妈过来问,行李收拾好了吗?小无顿时*&……%¥&@#……所以今天只有一更了,后天早晨到天津,火车上小无会码字的,到时候找人传上来哈~大家祝小无旅途顺利吧~

    白天的公告的确是有感而发,但是现在回头看看也觉得自己太过冲动,看到这么多读者的留言支持,小无的心里暖暖的,一定会好好码字回报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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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氏本就心疼闺女,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补贴,这会儿见方氏这般态度,丝毫不给自己面子,顿时也恼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厉声道:“就算分了家你爹跟我还没死,过继的事儿是家里的大事,轮得到你肯不肯的?”

    这边的吵闹终于惊动了炕上的男人们,老祝头喝得有些大舌头地问:“吵吵啥?”

    方氏抱着栓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博荣看看屋里又看看门口,也领着弟弟妹妹起身儿道:“爷,我们吃饱先回了。”

    回家后方氏虽然余怒未消,但还是先架火开始熬糊糊,准备喂捡回来的小奶娃,嘴里还轻声念叨着:“你爹娘咋恁心狠,不过就是五月五生的,好歹也是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咋就忍心给丢出去。”

    荷花见状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娘,咱家把他留下吧,我以后少吃点儿给他吃好不好?”博宁顿时也表示自己也会省下吃的给小娃娃。

    方氏还没等说话,门口的帘子挑了起来,祝大姐边进屋边说:“弟妹,有这样的儿女,也难怪你舍不得过继。”

    见祝大姐进来,方氏的面上也有些过意不去,按理说杨氏提的要求并不算过分,村儿里兄弟姐妹没有孩子过继一个也是正常,但是自个儿只要一想到要把孩子抱走一个,然后以后都要对着别人叫娘,对自个儿只能叫婶子,心里就跟被什么剜走了一块似的疼,见到祝大姐过来,叹了口气道:“大姐,不是我做人不识好歹,这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自家吃得再差穿得再糟,好歹也是在自个儿眼巴前儿,心里头踏实。我不是怕你对孩子不好,我也明白若是孩子跟了你去肯定比跟着我享福,可是我……”方氏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到最后实在说不下去,坐在灶前的板凳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博宁见状跑进去爬上炕,把刚睡下的栓子一把搂在怀里,似乎怕有人来当场抢走似的。

    祝大姐见状也叹了口气,抄起个小板凳放在方氏身边坐下来,抬手拍拍她的肩头道:“要说我没动过过继的心思,那是我睁眼说瞎话,但是你这做娘的心思,我自然也是了解的,虽说我自个儿生不出来,但是这么多年日思夜想的,只盼着能有个小小软软的奶娃娃在自个儿怀里,慢慢长大了以后糯糯地叫娘,所以我能想象的出来,若是我当真有孩子,谁要是想从我身边儿抢走,那倒不如一刀捅死我来的干净,所以我虽然心里头想过,但是谁也没跟提起,刚才吃饭的时候,纯粹就是娘心疼我的自作主张,你也用不着心里难受,你自个儿也是做娘的人,咱娘对我的心思,就跟你对茉莉、荷花是一般样儿的,恨不得只要自个儿有的,掏心窝子的都能给她们!所以这件事若是说当真要怪谁,就只怪我是个占窝不下蛋的……”

    方氏再也听不下去了,抬手捂住祝大姐的嘴,哭着抱住她道:“大姐,你别说了,你说的我这心里头跟过了油锅似的,都是我不是东西,我……”

    祝大姐跟方氏抱头哭了一场,先慢慢地止住泪道:“好了,咱俩谁也别哭了,平白的让孩子笑话,我只问你,你打算把这个娃娃咋处置?”

    “还能咋样,好歹是个性命,别说是个娃娃,就是个小猫小狗咱也下不去手弄死不是。”方氏摇摇头,起身看看锅里的米汤粘稠没有,“既然抱回来了也不好再丢出去,孩子这玩意,富有富的养法,穷有穷得养法,有我们一口吃得,就短不了他一顿饭就是了。”

    祝大姐目露赞许地看向方氏:“我记得小时候,娘总说,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不管给你降下什么难,总还是会给你留一线希望在的,我如今似乎也有些咂摸明白了这个道理。我离家一走就是七八年,头一次回来,你家荷花就在林子里捡了个娃娃回来,我寻思着,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那一线生机,不知道把这个奶娃娃给我养活,你可舍得?”

    方氏被祝大姐的一番话说得愣住,半晌才喃喃地说:“大姐,可、可这娃娃是五月五生的,那啥……”

    “那你自个儿养着都不怕,我一个没男人的妇人怕啥?”祝大姐笑着说,“五月五,男克父,女克母,你家拾了个男娃,这不正是我跟我的缘分?”

    “若是大姐当真这么想,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方氏双手合十直念诵阿弥陀佛,“这娃娃当真是命好,遇到大姐这样的好心人。”

    荷花趁机从屋里把娃娃抱了出来,搁在祝大姐怀里。

    祝大姐抱着眉眼还没长开的小娃娃,顿时就觉得一股母性从心里油然而生,几乎又要落下泪来,这样的感觉多年来都只有午夜梦回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如今一个实实在在的娃儿就在自己怀里吸吮着手指。她近乎虔诚地低头在孩子的额头印下一个轻吻,那种软软带着奶香的感觉,让她的泪珠终于忍不住砸在奶娃娃的脸上,娃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祝大姐赶紧手忙脚乱地哄。

    荷花在旁边看着祝大姐一接过孩子,眉宇间的阴霾和晦暗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疼爱和欢喜,不由得也红了眼圈,如今见小娃娃能有个这么好的归宿,她也觉得心里终于安生了,于是建议道:“大姑,给娃儿取个名儿吧!”

    “对,对,是要取个名字……”祝大姐一叠声地说,但是一时半会儿却是想不出要叫什么,怕起的贵了养活不大,贱名儿又觉得辱没了孩子。

    博荣在一旁想了半晌建议道:“大姑,要不就叫留哥儿咋样?留住留下的留。”

    祝大姐连声称好,把留哥儿紧紧地搂在怀里,一时间又是喜极而泣。

    方氏忙把熬好的米汤盛出来递给她道:“大姐先给留哥儿喂几口吃的,只中午喂过呢,这娃比栓子小时候还乖巧,不哭不吵的。”

    祝大姐喂饱了留哥儿,见他香香甜甜地睡了去,心里又是酸楚又是喜欢,即便是跟方氏聊天的时候都抱着留哥儿不肯撒手,晚上也直接睡在了荷花家里。

    第二日全家才知道祝大姐决定养活留哥儿,老祝头知道这消息也没啥反应,只点点头表示自个儿知道了,便背着手往地里去了。

    杨氏惊讶的合不拢嘴,但是见祝大姐抱着孩子片刻不撒手,连眼神儿都移不开半分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也就随她去了,左右只要自家闺女高兴就成,不过心里对方氏的疙瘩却始终是有些挥之不去。

    刘氏从头一天晚上就在转转磨磨地打探祝大姐都带了什么回来,原本以为她会过继栓子到跟前儿当儿子养活,心里老是觉得呷着一口醋,心里恨自个儿肚子不争气,不然直接过继给祝大姐一个,那以后自个儿这个生母还不得跟着享福。但是今个儿瞧见祝大姐抱的居然是个野孩子,心里就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开始觉得有些窃喜,至少方氏也没占到便宜,后来又觉得那孩子来路不正又似乎不太吉利,如今当真认到祝家门下,又有些个心里不太踏实。

    她闲来无事就去跟村里几个婆娘嗑牙,村里的婆娘之间什么传播的最快,不是病毒也不是瘟疫,而是八卦,还不到晌午,整个齐家村儿都知道祝家大姐生不出孩子,被人休了回家,如今还要抱养个五月五出生的孽种。

    谣言总是越传越走样的,待到再传回祝家人耳朵里的时候,就已经变成,祝大姐八字跟夫家不和,婚后一直无所出,还克死公婆,被夫家一顿打了出来,如今走投无路回家投奔父母,但是路上被不知什么人糟蹋,端阳节这日大着肚子回到祝家,最后生了个五月初五生辰的孽障,若是再留她在村儿里,以后大家就都没有好日子过。

    一些个闲的难受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扯出当年祝大姐多么泼辣跋扈的旧事,说自己多么有先见之明,早就瞧出她不是个做儿媳的料,没给自家儿子去求,不然可就倒了血霉。

    祝老四下地回家的时候,正好见几个婆子口水横飞的在树下扯呢,他本没在意,但是走到近前才听到说得内容,气得把手里锄头一挥,直接砸在那几人合抱粗的大树上,树叶子和小虫扑簌簌掉了一地,落了那几个婆子满头。

    一直在白话的那个更是直接掉了一嘴,忙低头呸出去,扭头就骂道:“谁家混小子……”话没说完见到祝老四举着锄头正瞪着自己,忙住了口换上笑容道,“呦,这不是祝家四哥儿嘛,还不回家吃饭啊!”

    祝老四看看她没好气地说:“婶子不也没回家吃饭,单在这树下等着我敲虫子下来喂你。”

第四十七章 肥多伤苗【求粉红!!】

    小无现在在火车上,码了一章让朋友帮忙传上来,明天到家再加更,亲们看在小无在火车上摇摇晃晃的还要努力码字的份儿上,有粉红都丢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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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的流言蜚语越传越离奇,相对于祝家人的愤怒,祝大姐显得格外淡定,似乎这一切都与己无关,只是忙着张罗给留哥儿找个乳娘。

    杨氏对此还是有些微词的,农家的娃娃哪里有那么娇贵,还请乳娘,当真是八辈子都没听说过,别说是捡来的娃儿,就算是自个儿生的,没的吃也不过熬些个米糊糊,那里有请人来专门奶孩子的说法。

    但是银钱是祝大姐自个儿带回来的,她又觉得姑娘这么多年受了不少的苦,便只是自个儿在心里嘀咕嘀咕,并没有说出口来。

    但是家里其他人却是各有各的心思,刘氏把家里稍微拾掇了一下,抓了两把瓜子兜在围裙就里往李氏家过去,斜倚在门框处一边嗑瓜子一边跟喂鸡的李氏闲磕牙道:“大嫂,你说孩子大姑恁张狂的,不过是个捡来的野娃子,还真当回事儿似的要请奶子,咱十里八村的,除了举人老爷家里,哪里有人请奶子的,连里正家都没有过,她说得好听是和离回来,其实还不就是个不下蛋的鸡,被夫家撵出去的。”

    李氏咕咕咕地唤着小鸡儿,抓了两把剁得细碎的烂菜叶子丢过去,不屑地扯扯嘴角道:“人家自个儿的钱乐意给野孩子花,干你啥事儿?”

    刘氏见大嫂不顺着自个儿的话掰扯,觉得自个儿像是做个媚眼给瞎子看似的,丢开手里的瓜子皮,往李氏屋里瞥了一眼道:“大嫂这话说的,我还不是为了你操心,你家博凯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让人家一说起来,祝家的人恁有钱,养个野娃儿还请奶子,人家还不得死命的跟你要财礼钱?”

    这话正好戳到李氏的肺管上,气得她把笸箩使劲儿地摔在鸡窝上,不悦地说:“你天天就那么闲着?少说几句话会死啊?如今儿村里传得恁难听,孩子大姑又不是外人,她名声不好难道对你有好处不成?礼钱要多要少,大不了我倾家荡产的去娶,倒是你,看你家芍药坏了名声以后还要不要嫁人?”说罢朝地上围过来的小母鸡儿踢了一脚骂道,“干吃食儿不下蛋的,还指望你们孵出个公鸡来?”

    刘氏被她指桑骂槐噎得差点儿没上来气儿,但是自个儿的肚皮的确不争气也怪不得别人,上回好端端的一个娃儿却偏生流掉了,越想越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回家也没吃中饭就倒在炕上流眼泪。

    祝老三过来叫她吃饭,她闷声闷气地说难受吃不下,本以为男人会跟往常一样过来哄自己,没想到祝老三只惦记着祝大姐带回来的好酒,也没多关心两句就转身出门去了。

    刘氏更是觉得心里呕得慌,下午就开始浑身无力,躺在炕上起不来身儿。

    祝老三这才觉得有些急了,赶紧找她要钱说去请郎中。

    刘氏流着眼泪有气无力地说:“请什么郎中,病死我算了,你趁早的再找一个能给你生儿子的。”

    “瞎说啥,这好端端的咋又提这个,又跟谁惹了闲气?我又从来没说你不能生儿子,爹娘也不是那起挑理的人,你还有啥不满意的,三天两头的闹,哪里还像个过日子的样儿?”祝老三听她又说这种话,也有些不太耐烦,自己动手去箱子里翻找银钱。

    “我不像过日子的样子,那你找个能跟你过日子的,我抱着女儿回娘家就是了,不在你家碍别人的眼,到时候给休回家去弄个没脸,还不如跟大姐学,自个儿回家去算了。”

    “真是疯魔了,懒得理你!”祝老三翻不出钱来,只好转身出去找杨氏先借钱去请郎中。

    祝大姐听说刘氏身上不好过来瞧,就见刘氏在屋里抱着芍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以为出了啥事儿,忙上前问这是咋了?

    “日子过不下去了,都嫌弃我生不出儿子,我还不如领着闺女回家去,也省得以后被人撵出去……”刘氏说着就开始强撑着收拾行李。

    “这都是在胡说什么东西?”祝大姐上前抓住她刚要训斥,就觉得手下触着跟火炭儿似的,又瞧着她面颊潮红,人似乎都有些不清楚了,才知道这许是病糊涂了,赶紧把人扯着躺下,又去拧了湿毛巾敷在额头,打发芍药出去跟杨氏说。

    不多时祝老三领着郎中过来,诊脉开药,总算是安顿着睡下,出来后杨氏叹气道:“都是想要个男娃儿想的,过了年掉了那个娃儿开始怕是就埋下心病了,这会儿许是瞧见你抱了个儿子心里难受。”

    祝大姐本不喜欢刘氏,但是听到这样的话,不免觉得有些同命相怜,对她又多了几分同情和体谅。

    祝永鑫中午从地里回家,手里拎着几根蜀黍苗儿,荷花见到心疼地说:“爹,你掐苗儿干啥,咱家蜀黍又用不着间苗。”

    “咱家把东边儿的地里,有些苗从贴着地皮儿的地方开始发软,也不知是啥毛病,上头瞧着还绿油油的,底下就撑不住了。”祝永鑫叹气道,“我瞧着这苗儿恁好的也没舍得丢,就一路拿回来了,好在只有一小片儿,要是都这样就麻烦了。”

    荷花听说这个,忙丢开手里正择的刺五加,从他手里接过苗儿细看,断茬的地方已经枯萎发黑,不禁皱眉道:“爹,你是不是又去地里乱淋粪了?”

    “家里的猪粪鸡屎你都看得比什么还严,我上哪儿偷粪去淋。”祝永鑫眼睛一瞪道,“老话说,粪大水勤、不用问人,这苗儿都死了,跟淋粪有啥关系。”

    荷花闻言吐吐舌头,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喜欢收集粪土似的,不过还是解释道,“这粪需要堆起来发一发才能扬到地里,不然肥力太大,苗儿吃不消就会把根儿烧伤,咱家地东头是齐五叔家的地,怕是他淋粪的时候不小心浇到咱家地里了吧?”她嘴里还嘟囔着人已经往地里跑。

    祝永鑫在后面先是高声嘱咐道:“慢点儿跑!”见荷花已经跑远又自个儿嘀咕,“她这都是哪里学来的?我咋没听爹说过。”

    博荣闻言道:“可能都是跟齐公子在农书里学的,我见过齐公子给她写的字条,大部分都是农书上的东西。”

    “种个地还要写成书,恁浪费的。”祝永鑫打心里觉得,书上的东西都是教人做大官挣大钱的,这种摆弄土坷垃弄粪的赃东西,哪里配白纸黑字地写出来,简直就是对圣贤书的辱没。

    “先生教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有马多如簇,书中有女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世间万千道理,上至天时下至地貌,书中无所不包,种地自然也是该有的。”博荣笑着说。

    “你只管好生念那黄金和什么玉,什么粟和马的庄稼东西,以后做官也用不上,不用管。”祝永鑫不知道儿子在说什么,就按照自己知道的胡乱地教训道。

    博宁也不跟他掰扯这个,笑笑说:“我听娘说过几日要进城去卖药材?”

    “嗯,前阵子博宁和荷花采了很多小根菜、婆婆丁根儿和贝母,正好你大姑要进城买东西,我寻思着也一起跟去把东西卖了,顺便给你大姑带路,她多少年没回来了。”祝永鑫点点头说。

    “爹,你跟大姑说等初一我不去学里再去,我也要进城去买东西。”

    “嗯!”祝永鑫应着,抬眼见荷花跑回来就问,“看出啥名堂了?”

    荷花来回跑的小脸蛋通红,擦擦额头的汗珠点头道:“我去问了,是齐五叔淋过粪了,他家地里烧死了好多苗儿,万幸咱家的苗儿已经长得结识些,只烧死了一些稍稍孱弱些的,还算是没什么大碍。我已经把那边的土都扒到别处,又覆了些新土进去,应该不会有事的。”

    祝永鑫有些惊讶地问:“咋,还真是淋粪的事儿?那往年咋都没事?”

    “自然是淋粪的事儿,往年这个时候雨水充足,今年都这么多日没有下雨,单靠挑水浇地也都不舍得多浇,淋上去的粪就都堆在苗儿的根上,时间长了自然就把根儿烧坏了。”荷花对着干情况还是很了解的,记得以前大学时候自个儿种花,特意多多地施肥,结果非但没有茁壮成长,反而没几天就委顿枯死,上课的时候厚着脸皮问老师,才知道了肥料施多了或者施肥不恰当,绝不仅仅是浪费这么简单,还会适得其反让植株深受其害。

    “去跟你齐五叔说了吗?”祝永鑫又问。

    荷花嘟嘟嘴,“说了,不过他不信我,说我小孩子家胡说八道,还说好心帮咱家淋粪还落埋怨……”

    “说了就是,咱心尽到了他爱咋想就咋想吧!”方氏从屋里端着一笸箩饽饽出来道,“都别一个两个的杵着,赶紧去洗手吃饭。”

第四十八章 荷花的“心气儿” 求粉红求订阅!!.

    几天之后,齐老五心急火燎地过来道:“祝二哥,前几天你家丫头说什么淋粪的事儿,我家的苗儿死了大片,可怎么办才好?”

    祝永鑫领着荷花到齐老五的地里一看,地里基本八成以上的苗儿都开始萎顿倒地,即便是依旧坚持立着的,也都是发黄发蔫儿,都不用荷花说什么,祝永鑫就叹气道:“老五啊,这些苗怕是没得救了。”

    其实齐老五心里何尝不明白,但总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这会儿听祝永鑫这么说,又见荷花一脸同情的神色,顿时蹲在地上双手捂脸哭了起来。

    荷花心里虽然觉得,如果齐老五前几天就肯听自己的,说不定还不至于到这样的田地,但是这会儿看见他那么大的一个汉子就蹲在地头痛哭,也着实有些心里不忍,毕竟一个六岁娃儿的话,除了自家人被缠得没法子勉强听信于她,一般人自然还是不会当回事的。

    她心里盘算着,齐老五家里如今若是补种蜀黍,估计伺候半年还不等灌浆就得被霜打死,但若是种其他……她忽然道:“齐五叔,你家如今种蜀黍已经是来不及了,前阵子有人从南边儿给我家带回来的洋芋蛋子,你若是不嫌弃我给你些种块种两亩,好歹比空着大片的地要好,等冬天也能当粮食吃也能当菜吃的。其余的地方种些个菜什么的,到时候挑到城里去卖,还能换点钱儿买粮食吃。”

    齐老五看着狼藉一片的地,哪里还有不肯的余地,千恩万谢地说:“祝二哥,这回可就全靠你了,那什么洋芋蛋子我可是半分都不懂,你得多告诉我才是!”

    “这个你得问荷花那丫头了,洋芋蛋子什么的都是她伺弄的,我瞧着跟种番薯差不离,不过你以后也别这么往地里瞎整还不听人劝了。”

    齐老五听说是荷花弄的,开始还有些不信,但是一想到那天荷花跟自个儿说,若是还不把地按照她那样收拾出来,没几日就要都枯死了,结果还真真儿的就准了,所以这会儿也不由得他不相信,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叹气道:“还说自个儿家里种了好几辈子的地,到头来还不如个丫头,你五叔这老脸是没处放了。”

    “齐五叔,你再说这话我可就不给你种块儿了。”荷花撇嘴道,“龙王爷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跟我爹又是自小称兄道弟,难道看见你家有难处我们还不伸手?再说就算不看在你的脸上,我们也还得看在五婶子和你家两个娃儿的份儿上呢!”

    这边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齐老五媳妇的声音道:“齐老五,你那个脸皮子就恁金贵,人家这么帮咱你还拉不下脸来说个软话,还用那起酸话说孩子你可真行!”说罢一把拉过荷花,拿着一包糖角子就往她手里塞,“荷花,这个拿回家去吃,别跟你五叔一般见识,他恁不是个东西的。”

    荷花推开糖角子道:“五婶子用不着跟我客气,这糖角子拿回家给狗娃儿和你家穗儿吃吧,我听人说你会在自己炕头抱小鸡子,你若是不嫌弃我手脚笨拙的,下回再抱的时候教教我呗?”

    “还以为多大个事儿,下回再抱的时候我叫着你就是!”齐老五的媳妇硬是把那包糖角子塞进荷花的手里,然后朝自家男人踹了一脚道,“傻杵着做啥,还不赶紧把地里该刨该平的都收拾利索。”

    荷花忍着笑道:“五叔五婶子你们忙着,我们先回了。”

    回家的路上,祝永鑫忽然问:“荷花,你知道恁多东西都是书里看来的?你都能看懂?”

    荷花忙摇头道:“书我哪里看得懂,都是锦棠哥先查明白了然后讲给我的,然后跟爷再下地里去学,爹还真以为我是啥神仙了?”

    祝永鑫打了个哈哈道:“说得也是,你才几岁个娃儿,不过你记性也着实是好,要是让你爹我去记那些个书上的东西,就算别人都给我讲明白了我也记不住。”

    “噗!”荷花扑哧一声笑出来,“爹,你说的这倒的确是大实话。”

    “你这丫头,自个儿爹也敢笑话?”祝永鑫作势要打。

    荷花一溜烟儿地就跑进自家院子嚷道:“娘,快救我,爹要打我咧!”

    方氏正在屋里做饭,不明就里地冲出来把荷花护在身后道:“你要疯啊,好好的打孩子做啥!”

    祝永鑫一进院就见方氏拎着菜刀瞪着自个儿,唬了一跳,“你这事干啥!”

    “你作甚要打荷花?”方氏低头才看见自己还拎着菜刀,忙垂下手但还是护在荷花前头地问。

    “切!”祝永鑫见荷花从方氏的胳膊底下正冲自个儿做鬼脸,努努嘴道,“你瞧你闺女笑得跟个狗尾巴花儿似的,像是要挨打的样儿?”

    荷花顿时不依道:“谁像狗尾巴花儿?我若是像狗尾巴花,那爹就是个大狗尾巴花。”

    方氏也瞧出是爷俩逗闷子,闻言也笑出声来,还没等说话就听屋里茉莉大喊:“娘,你干啥去了,锅都烧干了。”

    “哎呀不好!”方氏赶紧跑回灶间。

    祝永鑫看着荷花挑挑眉毛,意思是看你干的好事,荷花不在乎地冲他吐吐舌头,扭头朝自个儿的小园子跑去,“我去看看洋芋蛋子咋样了,得给齐五叔弄出种块来。”

    原本别人家给的洋芋蛋子就不多,如今种下去的时候也不久,想要弄出种块还当真是有些困难,不过好在荷花压根儿就没指望这点儿洋芋蛋子今年就能给自家借上多大的力,原本也不过就是当作试验田伺弄,干脆跟齐老五家商量好,把洋芋蛋子都拿出来给他家地里种上,但是咋种得听荷花的,等秋收之后分一成的收成给荷花。

    齐老五还有些个犹豫,看着荷花挖出来的洋芋蛋子发愣,半晌才闷声问:“就着药丸子大的东西能长成个啥?”

    还是他媳妇比较明事理,直接把他扒拉到一边斥道:“我看你脑袋瓜子都是让那猪粪糊住了,前几年村儿里有人中番薯,你就嘟嘟囔囔不肯种,结果头一年种的人都卖上了好价钱,等你瞧着好了再下手,早就十里八乡都种起来,贱的跟那土坷垃似的。药丸子大小咋了,如今才几月份,地里的啥玩意还不都是不丁点儿大小,若是如今就碗口大的,还用得着你种?”

    齐老五家里一瞧就是媳妇主事儿,几句话扔出来有理有据还有气势,顿时就把齐老五顶的没话好说,又朝他白了一眼,回头笑着对荷花道:“五婶子答应了,你说咋整就咋整,你五叔要是敢给你添乱,你就来跟婶子说,看我不捶他的。”

    荷花把挖出来的洋芋蛋子,搁在方氏给番薯育苗的土炕上催发了几日,见坑洼处都开始冒出尖尖的芽儿,这才根据每个洋芋蛋子的大小和芽儿的多少切成大小不一的种块,教着齐老五种到地里,告诉他怎么伺候,自个儿也时不时地过来瞧瞧。

    齐老五开始还有些个心存疑惑,但是后来见土豆秧子出来后都绿油油的看着喜人,倒是也觉得干劲儿多了起来,而且家里的菜地根据荷花说得法子上肥,用的粪土比以往剩了许多不说,长势却比旁人家的要好,他就也渐渐信服起来,这天蹲在地头上抽烟,看着荷花在地里查看土豆秧子,忍不住道:“我听我爹当年就说,你爷当初只身一人投奔过来,本来是在里正家租地做佃户的,后来没两年就挣出了自家的地,后来还盖起了房子娶上了媳妇,当吃我们还都说肯定是原本就有家底,不敢刚来就漏财罢了,如今瞧着,果然是有几把刷子的,连家里的娃娃都恁厉害。”

    荷花听了笑道:“齐五叔这话说的,种地这玩意,啥时候也不是凭着力气蛮干的事儿,多动脑子去琢磨,就慢慢地能越来越省力和高产。”

    齐老五在琢磨自己的心事,压根儿就没听到荷花在说什么,直到荷花准备起身儿离开他才如梦初醒地说:“荷花,你家给你定亲没?”

    “……”荷花闻言满头黑线地说,“齐五叔,你家狗娃儿才一岁多……”

    “你个娃娃家的懂个啥,俗话说女大一、抱金鸡,女大二、金满罐,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福寿至,女大五、赛老母……”

    荷花听到后面差点儿没笑喷出来,听齐老五越扯越不着调,抬眼瞧见齐锦棠站在不远处的田埂上冲自己招手,赶紧从地里出来道:“五叔,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少寻思那些个没边没沿儿的事儿,西边儿的地这几天多浇几回水,再过几日就好摘了去卖了。”

    “好嘞!”齐老五满口应着,起身儿准备去拎水桶。

    正好齐五婶到地里来送绿豆汤,把他俩刚才的话听了个大半,这会儿瞧见不远处齐锦棠拿着帕子给荷花擦手,然后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不禁朝自家男人后屁股踹了一脚道:“我平日说你眼拙心瞎的你还不服气,也不瞧见人家是什么心气儿的娃儿,净想那些个有的没的。”

第四十九章 大大的有问题【月票20加更】求粉红!!!.

    今天早晨到家,收拾屋子买生活用品折腾累得不亦乐乎,本来说下午去办无线网卡,结果吃过中饭整个人丢在床上就睡死过去了,等再睁开眼睛外面天都黑了,于是今天还是找朵子来帮忙更新,小无也还是不能上去看大家的留言,等明天去弄好无线网卡再回复,听说月票被人反超十几票了,自己还无法上网看不到,各种抓狂伤心啊!小无努力加更,希望大家多多投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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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碌充实的日子过得飞快,田里的庄稼节节拔高,林子里的果子去了旧的又熟了新的,眨眼间留哥儿被捡回来也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祝大姐特意请了厨子到家中,在杨氏的院子里摆了十几桌的流水席面,请整个齐家村儿的男女老少来吃酒,给留哥儿庆满月。

    还特意在屋里摆了一桌上好的席面,请的是城中老字号的大师傅掌勺,单单只请了里正、齐举人和几个资格老的长辈单独来吃酒,让老祝头和家里的四个兄弟陪着。

    祝大姐自己在里屋陪着里正夫人、齐举人的娘子还有几个村儿里上年岁说话顶事儿的婆婆一起吃酒。她先是抱着留哥儿出来给众人瞧过,然后让请来的乳娘抱回屋去哄着,自个儿给在座的人都满上酒水道:“我回家都已经一个月了,今个儿借着孩子的满月,其实也是我想请诸位婶子和村儿里有脸面的嫂子们来说说话,虽说我也是齐家村儿里长大的,但是毕竟已经嫁出去许多年,此番回家来,若是对村里什么事儿有什么做的到不到的,还望诸位婶子和嫂子莫要嫌弃我笨拙,多多教我才是。”

    桌上诸人忙都说不敢,齐夫人笑着说:“祝大姐这话说的,恁的让我们抹不开脸儿,你是做过大户人家掌家娘子的人,别的不说,就看你今个儿拾掇的席面和整治的场面,就知道是个利索人儿,礼数什么只有多的没有缺的,哪里还用得着我们提点什么。”

    “齐夫人不愧是官家娘子,恁是会说话,倒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可得跟你喝一杯酒才是,也不枉费你夸我。”祝大姐说着就单独敬了齐夫人一杯酒,然后又转头对里正夫人道,“齐四婶子,说句套近乎的话,婶子算得上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这人是个啥脾气,村儿里的老人儿也都知道,我这辈子争强好胜惯了,但是无奈何自个儿的肚子不争气,我也不等夫家说什么,净身和离出了户,我做事儿从来都是行的端坐的正,也不在乎别人说我什么。不过留哥儿这孩子是我真真心心地当亲儿子来养的,如今虽说是年纪还小不懂事,但是娃儿长得快,用不了几年就满地乱跑了,我就怕到时候被村儿里一些个嚼舌头的说了啥该不该的话,让孩子从小吃心,反倒离间了母子的情分。”

    “你这妮子,有啥话就只说,跟你婶子我还来这起弯弯绕?”齐四婶子先吃了口酒,然后冲祝大姐嗔道,“其实哪儿还用得着你提,我之前就跟我家老头子说过这事儿,我寻思着把娃儿的生辰挪后一日,按着五月初六落个户籍,到时候白纸黑字儿盖上官府的印子,以后谁敢胡乱说嘴,就打他去见官。”

    “那可当真是要谢过婶子了。”祝大姐闻言喜得不行,忙起身儿给里正夫人敬酒,然后又给另外几个上年纪的满上酒道,“村儿里人多嘴杂,保不准总有那起喜欢拿人家的事儿闲磕牙的人,几位婶子都是村儿大家平日信服有声望的,以后若是有那些个不知好歹的人胡乱说话,还望几个婶子多帮我们孤儿寡母的说几句公道话。”

    “这个是自然,即便你不请我们吃酒,也实属分内之事,如今那起年轻的小媳妇儿,哪里跟我们这一辈儿似的,那嘴都恨不得拴在裤腰带上,谁敢说人家是非,婆母的棍子立刻就没头没脸地落下来,可如今呢,那起妇人三天两头不是闹着回娘家就是寻死觅活,哪里还把公婆和自家男人搁在眼里,也就是咱们乡下日子过得艰难,娶个媳妇回来不易,只得依着顺着,白白地把那起人惯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其后一个老妇吃了几杯酒之后话就开始多起来,数落了一大堆,最后叹气感慨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祝大姐搞定了屋里的这些个妇人,又得了里正夫人的准话,心里安定了不少,又回屋去抱着留哥儿到外屋给里正和齐举人他们瞧,说了些以后还要仰仗他们照拂的话,最后走时每家都给备了礼。

    齐举人忙推让道:“怎么好又来吃又来拿的,你家哥儿满月本该我们带礼才吃,这怎么能吃饱喝足走前还拿……”他话没说完就见里正已经夹着东西抄着手出门,又见其余几个叔伯也都不吭声地接了,自个儿再说什么也着实不太合适,只好也连声道谢地接了,让小厮捧着离开。

    往家里去的路上,齐举人略有些感概地说:“瞧着这个祝大姐倒是个能撑得住场面的人,可惜就是个不能生养的,不然老早就把家里提携出去了。”

    “呦,老爷这话说的可是有些个意思在里头的,人家撑不撑得住场面与咱们何干?”齐夫人本来正在用团扇驱赶着夏天乡下地里各种难闻的味道,听了这话立刻不乐意道,“还是说老爷你嫌弃妾身撑不起来场面来?左右她也不能生养,要不要妾身大方些个,给老爷把人求回来做个姨娘帮咱家撑场面啊?”

    齐举人听了这话直皱眉头,压着声音道:“我不过就是白说一句,也能招得你这么多话?”

    “什么叫白说一句,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爷平白无故地去说别人家的妇人,还是在这起乡下地方,吐沫星子就能压死人,就算老爷风骨高不在意名声,妾身还要为家里两个孩子着想。”齐夫人说得理直气壮,连自个儿都觉得自个儿当真是为了家里着想似的,觉得齐举人的息事宁人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所以越发地不依不饶起来。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齐举人说她不过又懒得再生口舌,一甩袖子自顾自地走了。

    齐夫人站在路中间没有追过去,手里的小扇被她死死地捏着,心里越发的气恨,原本自己嫁了个举人老爷,四邻八舍无人不羡艳,自己的肚子也争气,一儿一女生出来就等于是坐稳了这个官夫人的位子。但是事情自从回乡丁忧就有些要脱离她的掌控,若是依照自己的意思,不过是在家丁忧,雇几个长工和下人采买做事,自家就闭门不出安安生生地过了这三年就是了。谁知道自家老爷先是要在村里开学堂教书,自个儿想着这样的义事除了能多添些个进项之外,在他的考评上也有很好的帮助,便也就没有反对,但是如今一来,自家老爷教书似乎教上了瘾,原本还在家念些个圣贤文章,跟同窗通信了解些个京里和各地官场的动静,如今可好,每日就只知道批改窗课本子,拐带的儿子都开始跟村儿里的那起野孩子混到了一处,眼看着丁忧还有一年的时间才能起复,她如今心里当真是有些个没底,总觉得似乎要出什么变故。

    她满腹心事地往家走,正好瞧见荷花跟着老祝头在地里不知道忙活着什么,不禁鄙夷皱皱眉头,乡下娃儿就是乡下娃儿,瞧着还算干净体面的一个小丫头,其实也还撇不开土里打滚、地里刨食儿的命,所以越发地觉得自个儿把儿子看紧的决定是正确的,这种乡下丫头,给棠哥儿当个暖床丫头都不配。

    荷花在地里帮老祝头给苗儿追肥,一抬头瞧见齐夫人站在不远处正往自己这边看,下意识地笑着朝她点点头,不料人家直接眉头紧蹙,满脸鄙夷地扭头就走,似乎连看见自己都是辱没了身份似的,不由得无奈地耸耸肩,真搞不懂这样的一个妇人怎么能教出齐锦棠那样的儿子。

    在地里忙活到傍晚,远远地瞧见博荣从村口背着背筐往这边走来,荷花直起腰道:“爷,天晚看不清了,明天再弄吧!”

    老祝头也放下装肥的木桶,直起身子朝四周看了一圈儿,见自家的庄稼长势喜人,也就点点头道:“回家吧!”

    荷花到旁边的水渠洗了手脸,正好博荣也走到了跟前儿,二人跟老祝头招呼了一声,就一道往家里去。

    “大哥今个儿挖了啥?”荷花好奇地问。

    “还能挖啥,就是随便看见啥就挖啥呗!”博荣嘴角含笑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胡乱应付着荷花的问题。

    荷花很是狐疑地看着博荣,最近他似乎格外的勤快,只要一到学堂休假的日子,就恨不得整天泡在山上挖药材,弄得方氏私下里很是伤心了几回,觉得都是家里条件太艰难,才弄得儿子女儿一个个的越发懂事,想方设法地帮家里赚钱。

    不过荷花的想法却跟方氏不大一样,她越发觉得博荣除了一到放假就去挖药材之外,似乎也十分勤快地想要进城,上个月去了一回,这个月又早早地跟祝大姐说好了,要是进城就等他一道,加上如今这上山挖药一天,咋也不觉得累似的,还自顾自的傻笑,左看右看都觉得,这里面大大的有问题啊!

第五十章 巧计驱虫 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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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这个月你还跟大姑进城吗?”吃饭的时候荷花问。

    “嗯,我去把药材卖了,顺便去书坊看看有什么书。”博荣说话的时候语气虽然很平静,但是眼神却稍稍有些闪烁。

    荷花嘟嘟嘴道:“那这回领我去呗!”

    “你跟去干啥!”博荣顿时表示反对,说罢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太硬,忙又缓和下来哄着荷花道,“你不好好的在家呆着,跟去城里干啥,人多车多的再走丢了咋办。”

    他越是这样说,荷花就越觉得他心里有鬼,盯着他瞅个不停,把他看得有些个坐不稳当了才忽然道:“你把我搁在医馆就是了,我想小秀姐姐了!”

    博荣闻言差点儿没被自己嘴里的饽饽噎死,忙丢下碗筷跑出去灌了半瓢水才总算顺下去。

    方氏埋怨道:“一个两个不好好吃饭说什么话,这下噎着了吧?”然后又说大儿子道,“你也是,荷花想去你就捎带着她呗,她又不是那起只知道自己胡闹瞎玩的孩子,也不会闹你。”

    博荣见方氏发了话,就算自己还是有些个不太乐意,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又复坐下闷头吃饭。

    这厢饭还没吃完,祝老四就满头大汗地进来道:“二哥,不好了,今年怕是要闹蚜虫,搞不清楚是哪里过来的,但刚才爹在咱家地里瞧见了,暂时还没啥事儿,但是再过阵子就说不好了。”

    “蚜虫?”祝永鑫闻言放下碗筷,也顾不得吃没吃饱,拎起褂子就往外走,“走,瞧瞧去!”

    荷花也忙把手里吃得还剩半个的饽饽丢进博宁碗里道:“喏,给你了。”忙也跟着祝永鑫的身后跑了出去。

    地里的庄稼看起来还是绿油油的喜人,也瞧不出有什么问题,荷花跑到垄间翻看低矮处的蜀黍叶片,果然背面已经有零星的半透明小虫爬来爬去,接连翻看了几片叶子,不仅皱眉道:“果然是招了蚜虫。”说罢又往村口那边跑,边跑边喊道:“爹,我去咱家地里看看。”

    祝永鑫也忙跟上去,父女俩翻找了半天,自家里的情况虽说比老祝头那边好些,但也零星的发现了几个蚜虫。

    “爹,往年发现蚜虫都咋整?”荷花先问祝永鑫道。

    “还能咋整,在地里点艾蒿熏呗!”祝永鑫说罢就打算回家去准备。

    荷花听了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想起有艾蒿熏蚜虫的说法,忙跟在后面问:“熏过就好了?”

    祝永鑫皱眉道:“总比啥都不做好些吧,对了,你去问问齐公子,那农书上可写了怎么除虫子?”

    “爹,你去多买些烟叶子和干烟骨,咱不能等蜀黍都被祸害了再着急,现在就得赶紧拾掇。”荷花也很是着急,如今瞧着蚜虫不多的,但是只要发现了有成虫,就证明附近肯定有地方闹蚜虫了,若是不趁早防治,等到虫子多起来的时候,就会破坏蜀黍的叶子,妨碍植物进行光合作用,到那时候再管就已经来不及了,不但会影响抽穗的时间,说不定连灌浆都会影响,到时候定然是要减产的。

    祝永鑫想必也是知道这蚜虫泛滥的害处,很快就按照荷花的吩咐买了六十斤烟叶子,五十斤烟骨和五十石灰粉回来,把东西从车上卸下来,汗都顾不得擦就问:“然后咋整?”

    荷花让他把烟骨全都磨粉然后跟石灰粉掺在一起,自己跟方氏还有茉莉一起,把烟叶都切碎,搁在盆里用开水泡到水温能伸进去手的时候,就用力反复地搓烟叶子,如此换了三回水,搓得烟叶子再也泡不出汁液的时候,才把渣滓全都过滤出去,将所有搓洗烟叶的水都混在一起搅匀。

    等这些事儿都忙完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大晚,站在对面都瞧不清楚对方的眉眼,方氏和茉莉都累得直捶后腰,荷花开始心里着急干活还不觉得,现下一歇下来就觉得胳膊和后背都酸疼不已。

    她双手顶着后腰往后挺了挺身子,呻吟一声道:“可累死我了,腰都要折了。”

    方氏闻言笑道:“小孩子家家的有个啥的腰,你让我们搓这么多烟叶子是要干啥?”

    荷花看看天色道:“明早再说吧,把这些水喷在蜀黍的叶子上,就能杀死蚜虫,不过我还没想好咋做个东西喷起来才方便,总不能拿着瓢到地里去乱泼吧!”她皱着眉头寻思了半晌都没想出有啥好法子,正好见博荣回家,便求助于他,“大哥,能不能想个好法子,弄个什么方便把这些烟叶子水喷到蜀黍的叶子上。”

    博荣看了看地上好几盆几桶的液体,寻思了片刻就钻进仓房里翻找起来,最后举着两个圆筒状的物体出来道,“用这个行不?”

    荷花定睛一瞧,不禁暗骂自己笨死了,博荣拿出来的东西并不稀罕,不过就是农村娃儿常玩儿的水枪,是用一个木筒和一根儿木头芯儿组合而成的,最前面开一个小口,有些像注射器的构造,但是没有那么好的密封性,虽然大部分水都会从前面喷出去,但是也还是会有少许的沿着缝隙漏出来。她抽了些水试试看,不禁又是皱起眉头,水枪的功用主要是要把水又远又快地喷出去,力道还有些大,对于喷洒药液的事儿似乎还是不太合适,她盯着那木质的水枪愣神,心里一直想着,前面的水嘴若是能变成花洒就好了。

    “花洒?那是什么东西?”博宁奇怪地问。

    荷花这才惊觉自己把脑子里想的事儿都直接说了出来,见家人都盯着自己等着答复,只好连比划带说地形容了那个花洒的模样。

    祝永鑫闻言似乎若有所思,拿着那水枪前后端详了半天,自己拎着刀去寻了块儿趁手的木头琢磨起来,荷花见这个是术业有专攻的事儿,自己就也不再费心,不过在心里更是坚定了鼓动祝永鑫去学些木匠活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荷花就让祝永鑫去叫了四叔来帮忙,全家动员趁着露水未干先把拌好的烟骨粉和石灰粉撒在地里,然后方氏,茉莉拎着水枪去喷洒药水,荷花和博宁在后头帮着运送药水,祝永鑫又去帮着老祝头那边弄烟叶子和烟骨粉。

    就这样忙了三天,终于把所有的药水都洒到田里,烟骨粉和石灰粉也都泼洒完毕,荷花去自家地里翻看叶片,找了许久都没看到一只蚜虫,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老祝头这回难得的没有犯倔,却说小时候也听说烟叶子能驱虫,只是不知道咋用,就跟着祝永鑫和祝老四兄弟俩忙活了几天,把地里也按照荷花家一样拾掇出来,果然原本招来的蚜虫都死得差不多,新的却也没再出现。

    早几天荷花家弄的时候,已经就告诉了左邻右舍的乡亲们,但是大家都还是不太信这个法子,还是按照以前传下来的土办法去熏艾蒿,只有少数跟荷花家关系好的或是家里有人脑子灵活的,才来学了法子去弄,他们的下手就已经稍稍有些晚了,有些叶片都已经被蚜虫的蜜液浸得变红,但好在是挽救的及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没过几日,蚜虫就越闹越凶,用艾蒿熏虫的那些人家虫害越来越厉害,严重的叶片都有秃脖和瞎尖儿的现象,而蚜虫的蜜液又引来了蚂蚁等嗜甜的昆虫,一时间顾得了这边顾不得那边,这才想去看那些个用烟叶驱虫的人家,见地里的苗儿长得挺拔健壮,这才开始后悔不迭,等再去买烟叶、烟骨和石灰粉,早就已经比荷花家买的时候贵了一倍不止,更是心疼得肠子都绞劲儿。

    齐老五家里蜀黍都没了,所以反倒是轻省了不少,早熟的菜已经能收了去卖,之前听荷花的话多浇了几遍水,一棵棵菜都水灵灵地煞是喜人,一路赶车到集市上都不见有多少委顿,每日都早早地卖光了收工回来,心情好的见到谁都咧着嘴傻笑,到处说老祝家荷花本事老大。

    日子眼看就要入伏,天儿也一天天的热了起来,虽说比不得南方那边的挥汗如雨,但是每日在田间地头干活,也都是要汗湿衣背。

    荷花家趁着还没入伏,急忙地收了园子里春夏的时令小菜,开始翻地准备着种萝卜和菘菜,俗话说头伏萝卜二伏菜,但是老祝头却向来都是萝卜菘菜全都头伏一堆儿种下去,他自个儿也说不出什么道理,只到这么多年都这么种。

    祝永鑫这回倒是想着来问了问荷花:“萝卜和菘菜你说咋种?”

    “按着爷的法子种就是了。”听祝永鑫特意地来问自己,荷花心里很是高兴,至少说明家里已经开始越来越重视她的意见,以后想要做什么也就会变的更加容易,不过萝卜和菘菜一起种还是分开种,其实分别并不是很大,齐家村位置靠北,都在头伏种下去,菘菜能在下霜之前更好的抱心儿,所以其实还是有好处的,她也就点点头肯定了老祝头的手法,不过心里却是惦记着地里的洋芋蛋子,最近天气干燥,那东西旱了涝了都是麻烦,还是得找齐老五去引点儿水来湿湿地才好。

第五十一章 矛盾激化 求粉红!!!【PK三千八加更】】

    本想赶在1点之前发的,但是修了修没赶上,加更继续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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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五叔,这些天太旱了,得引些水过来才好,不然地太干了洋芋蛋子难长好的。”荷花寻了齐五叔道,“从前头的水渠里挖条沟过来,把江水引过来在地里过一边,然后另外一边挖沟排走就好了。”

    “那多费劲啊,不过这么多的地,我挑几担子水就全都浇过来了。”齐老五看看离着听老远的水沟,心道挖两条沟还不如自己担水,说不定明天就下雨了呢!

    “五叔,洋芋蛋子这东西挑剔,干旱或者是积水都会长得不好,你这两条沟渠挖出来,把上面用东西拦住,以后旱了就挖开放水,放进来只要过一遍地皮儿,让土都润湿了就够了,这叫半沟跑马水法,担水的话浇地不均匀,也不容易及时排出多余的水,反而不好。”荷花在地里转悠着查看地里的干旱情况,“你也用不着着急,到时候我爹也过来一起挖,挖开了水渠以后咱们两家一起用,大家以后都方便。”

    齐老五听说荷花家也一起干,顿时高兴起来,又想起老婆在家的嘱咐,忙又把已经咧开的嘴合拢起来,装着客气地说:“那多不好意思,你都帮了我家恁多,不过是挖个沟渠,哪里还用得着你爹,我自个儿就行了。”

    荷花见他说得言不由衷的模样,就也装着信以为真的模样道:“齐五叔若是这么说那就最好了,我回家告诉我爹不用来了。”眼见着齐老五的脸儿就垮了下来,但是那话毕竟是自个儿说出口的,又不好再说不肯,苦着脸咬牙认了。

    荷花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虽然觉得他有些傻愣愣的,但是却也真实没有坏心,反倒是比那些个说话口不对心只瞎客气的强多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道:“齐五叔,我逗你玩儿的,赶紧回家吃饭去吧,下晌记得过来挖沟。”

    两家住得方向相反,荷花跟他挥挥手朝自家走去,刚拐过小道就被张家的老二拦住了去路,她忙左右看看,没见张家另外两个娃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问道:“你有啥事?”

    张家老二手插在怀里使劲儿地不知道在掏什么,但是眼睛却还是盯着荷花,见她想要绕开就忙冲过去拦住,结果弄得顾此失彼,怀里的东西总是掏不出来。

    荷花不想跟他发生冲突,怕他一旦发起疯来自己根本打不过他,只好停住脚步等着看他到底能掏出什么物件儿。

    张家老二见她不动了,这才笑着继续讨怀里的东西,好不容易掏出来一把不知是什么,直直地捧到荷花面前。

    荷花定睛一看,他手里捧着的是一些外皮刚刚泛黄的姑娘果,这会儿还不到打量成熟的时候,这些怕是都在向阳的地方长的少数,但是在他怀里已经挤压得粘粘糊糊,里层的果皮早就破裂,汁水和籽粒跟外面的皮儿粘在一起,瞧上去当真可以成为一塌糊涂,她赶紧摆手道:“你快自个儿留着吃吧,我家里也有。”

    但是张家老二明显是个一条筋到底的,他只知道自个儿想把这个姑娘果送给荷花,似乎压根儿就没发现那果子早就压得稀巴烂,一双黑乎乎的手就是捧着往荷花眼前举。

    “我……”荷花磨破了嘴皮子还是跟他说不明白,又着实不想接过那一把粘乎乎的东西,气得转身要走,偏生还躲不开这个傻小子的纠缠,最后气得跺脚吓唬他道,“你到让开不让开,你再不让开,我、我叫我大哥来揍你!”

    “你要叫谁?”身后忽然传来张家老大冷冷的声音。

    荷花猛地回头,就发现自个儿已经被两边夹击了,这会儿正是村儿里人吃饭的时辰,前后都瞧不见和人影,自己贪近便抄了这条小道,如今倒是被人堵了个正着,她心里不住地盘算,这会儿就算是喊人也未必能被听到,说不定还得挨打,倒不如先看看他们打算干啥。于是把后背靠在杖子上,视线越过依旧笑得傻呵呵的张家老二,看向另外两个小子问道:“你们这是啥意思?”

    “没啥意思,我弟给你送姑娘果,你咋不接着还要打我弟?”张家老大斜楞着眼睛问道。

    “那姑娘果都压坏了,我急着回家他拦着不让我走,我不过就是随口吓唬他罢了。”荷花放软了态度尽量地拖延着时间,希望祝永鑫和博荣他们见自己还不回家会找过来。

    张家老大闻言冷哼一声道:“咋,我弟送你东西你看不上眼儿?怕脏了手?若是那举人家的小哥儿给的,你怕是早塞嘴里了吧?”

    荷花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就知道他们今天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自己是被人抓住了机会特意来寻仇的,就也收敛了笑容挺直了腰杆儿问:“那你打算如何?”

    张家老大指着他弟弟手里粘乎乎脏兮兮的姑娘果道:“你当着我们的面儿都吃下去,咱就作罢。”

    “那若是我不吃呢?”荷花看看那吃了不知道会不会拉肚子的东西,又看向张家老大问。

    张家老大紧紧捏着拳头挥了挥道:“姑娘果和我的拳头,你总是得挑一样吃上一吃了!”

    荷花咬紧了下唇,那张家老大已经是个半大小子,长得又高又壮,一个拳头足有自个儿三个大,提起来着实有些吓人,若是落在身上自个儿肯定是吃不消的,可是……她又扭头去看那脏兮兮的姑娘果,只觉得一阵反胃,心头火起嚷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这话一出口她当即就有些后悔,但是已经没有退路,眼见着张家老大的拳头挥了过来,她干脆心一横眼一闭,左右也是躲不过去的。

    随即就听到拳头砸在人身上的闷声,但是自个儿却没有觉出半分的疼痛,纳闷地睁眼一看,竟是张家老二挡在了自个儿面前,他个子比自己高,被张家老大一拳打在胸口,这会儿疼得脸色发青只冒冷汗。

    荷花想到那拳头原来是要落在自个儿头上的,顿时就觉得心里发寒,这张家老大是年轻气盛不懂得控制力度,还是说当真是恨不得打死自个儿才解气?

    见张家两个儿子都过去看他家老二的伤势,荷花也不敢再多留,趁他们顾不得自己,撒腿就往家跑,连歇口气儿或是回头看看都不敢,跑到半路正撞见出来寻她的博荣,她猛地撞进博荣的怀里,实在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咋了,荷花这是咋了?”博荣毫无提防地被她一撞,后退了两步才搂着她站稳,除了方氏难产的那回,他还从未见荷花哭成这样,,被她哭得心里直发慌,见怎么问都说不出话来,就赶紧抱起她往家跑。

    “娘,你快看荷花这是咋了!”博荣一进院就扬声喊道。

    全家人都在院里的草席子上吃饭,见状都放下碗筷围过来,方氏一把搂过荷花哄道:“荷花乖,娘在这儿呢,不哭了,告诉娘咋回事,谁欺负你了?”

    荷花这会儿后怕的劲儿已经过去了,抬手抹抹眼泪缓了口气,把刚才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祝永鑫铁青着脸色,起身抄了家伙就往外走。

    博荣把荷花直接丢在方氏怀里,自己也抓起镰刀追着祝永鑫出去,博宁见状也忙去穿鞋要追上去,被方氏一把抓住丢回席子上。

    方氏眼瞧着男人和大儿子走了个没影,忙道:“茉莉,赶紧去你爷那边报信儿去,让你三叔、四叔都赶紧过去。”

    博宁见就把自个儿丢在家里,在席子上跳脚不依道:“娘,为啥不许我去。”

    “去个屁!”方氏鲜少这样骂孩子,顿时就把博宁给喝住了,但是她自个儿又担心得不行,想去看看还不放心家里的孩子,干脆领着博宁和荷花,抱着栓子过去杨氏的院儿里,把孩子都搁下自个儿就要忘张屠夫家去。

    荷花一把扯住她道:“娘,我也去,这事儿是因我而起的。”

    祝大姐从屋里出来,把怀里的留哥儿交给奶娘,自个儿上前拉着荷花道:“走,大姑领你去,这天底下还没王法了不成,什么人家把孩子教得恁狠毒的,这若不是她家那傻儿子还算是个不黑心的,半大小子那一拳头打在咱家荷花头上,怕是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杨氏刚才听了茉莉报信儿就吓得不轻,见老祝头领着两个儿子冲去了,她还算没忘记拉住茉莉,不过也还是在家一直默念阿弥陀佛,这会儿听到女儿这样说,也余怒未消地数落方氏道:“荷花娘,不是我说你,你也真是的,就算是家里事忙脱不开身,荷花恁小个娃,你咋就那么放心由着她到处跑,这回好在是没出事,若是当真出了事儿,你哭都没出哭去。”

    方氏本来就后怕的要命,这会儿被杨氏一训更是心里难受,搂着荷花不住地抹眼泪,“荷花,你以后可千万不要自个儿出去乱跑了,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让娘可怎么活。”

第五十二章 拔除隐患 求粉红!!!

    腹泻了一天,快脱水了,今天只有这一更了,明天三更补偿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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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花刚想开口安慰方氏,就听祝大姐道:“娘,你这话说的,咱们乡下的孩子哪个不是从小乱跑长大的,再说那荷花要是出事,最心疼的还不得是她娘,你就是心疼孙女儿也不能往弟妹的心窝子上戳啊!”说罢就拉着方氏往外走道,“娘,我跟弟妹过去看看,你在家看好几个小的。”

    这回的事儿闹得比上次祸害秧苗还要大,主要是祝家这次坚持不能轻饶,一定要讨个说法,村儿里许多得过祝家和荷花帮忙的人也都在旁边帮腔,里正也被闹得无奈,最后终于决定请了举人老爷过来一起处置这件事。

    虽说发生争执的两户人家都是外姓人,但毕竟还是村儿里的大事,还是依照规矩去祠堂处置,只不过没有开里面的宗祠,而只是在廊下摆了桌椅,村里的人也都聚在院中,待齐举人领着妻儿过来,这才算是正式开始。

    张屠夫家只一口咬定是自家儿子耍闹,荷花胆小被吓到罢了,而祝家人就坚持荷花的说法,说自家孩子决计不会说谎,可是这平白的每人一张嘴,也没个人瞧见作证,事儿就僵在了这个地方。

    齐锦棠坐在齐夫人身边,刚想要起身说话,就被齐夫人一把拉住低声道:“你爹都没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当真是连点儿规矩都不懂了?”

    这时候正好祝大姐和方氏领着荷花过来,里正又跟荷花问询了一遍,但是张家两个儿子却还是统一说法,怎么都不肯改口。

    荷花的目光在张家几个人身上一一看过去,冷冷地说:“这件事儿还有个见证没在场,烦请里正把张二郎唤来问个清楚。”

    众人闻言都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难道还能从一个憨子嘴里问出什么来不成。

    但是荷花却很清楚滴看到,自己这话说出来之后,张娘子脸上惊慌的神色一闪而过,所以她坚持道:“问问也无妨的,不是吗?”

    “我家老二如今躺在炕上起不来身儿,哪里能过来问话,你们祝家无理取闹也就算了,咋还连个孩子也不放过?”张娘子急急地说。

    祝大姐这会儿已经瞧出些端倪,张家这般推搪似乎很有问题,于是也开口道:“躺着起不来身儿也不要紧,让我家兄弟去给抬过来,这件事儿拢共就四个人在场,总该一个个都问过来才是。”

    里正闻言点头道:“这样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也用不着你家去人,我直接找两个后生跑一趟就是了。”

    不多时张家老二就被两个年轻人抬了过来,里正捋着胡子和颜悦色地问道:“张家二小子,今天晌午到底是咋回事你还记得吗?”

    张家老二转着眼睛四下地看,直到看见荷花才咧开嘴道:“我摘了姑娘果给荷花。”

    “那你为啥要给我姑娘果?”荷花盯着他问道。

    “上午大哥说,女娃子都爱吃果子,说我要是送果子给你,你就指定能跟我玩儿……”张老二被打那一下似乎的确不轻,说几句话就要歇两口气,但是他的意思众人也都听懂了,原来张家老二去拦着荷花非要给姑娘果,合着都是张家老大的主意。

    “那之后呢?有出啥事儿了?”里正又问。

    “我、我手笨,姑娘果都被捏破了,荷花不肯要……”张家老二似乎很是委屈地朝荷花看了一眼,“我要是手脚轻些就好了……”

    荷花咬咬下唇,又问:“你咋受伤了,疼不?”这话虽说是在问这件事儿,但也还是带了几分关心,毕竟张家老二脑子不清楚,不明白他大哥心里的那些个弯弯绕,而且若不是他挡下了那结结实实的一拳,那如今起不来炕的就该是自己。

    “我哥以为你欺负我,要打你,他拳头沉力气大着呢,我不怕打,没事的。”张家老二道。

    这下所有的事情都说得清楚明白了,张屠夫和张娘子也没话可说,接下来就要开始商议如何处置此事,村儿里的几个老人儿有的说要把他们从齐家村撵出去,有的说打一顿给个教训,只有齐举人一直没有开口。

    齐锦棠见荷花用张家老二基本奠定了胜局,心里自然是希望把他们撵出去一劳永逸为好,他稍一寻思,就伏在齐夫人耳边轻声道:“娘,上回张家三个兄弟还打过我,这起人留在咱们村儿里终究是个祸害,如今年纪小就这样,以后长大了若是成了地痞流氓,败坏了村儿里的名声,对爹的声誉和考绩也是不好看的。”

    齐夫人被儿子说得心里微动,但还是瞥他一眼道:“别以为娘不知道你那起小心思,不过不管你为的是什么,这话说的倒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张家那几个祸害儿子,的确是不好继续留下。”说罢轻声给齐举人递了两句话去。

    大家吵吵嚷嚷最后还是达不成一致,反倒是三比三又弄了个僵局,就都把目光投到齐举人的身上,等着他的意见。

    “咳咳!”齐举人清清嗓子道,“根据族谱的记载,咱们齐家村在此处已经经历过一十八代,早年间也出过一位探花郎,两位翰林院士和七八位举人,所以在十里八乡一说起咱们齐家村,那都是让人挑起大拇指夸赞的,不管是娶亲还是嫁女,都先往咱们村儿寻,为什么呢?都是因为咱们村儿祖祖辈辈,处事光明磊落,为人恭谨和善,才积下了这样的福泽和人缘,虽说也有许多外姓人依傍这咱村儿落地扎根,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都跟咱们一样是行的端坐的正。今个儿这事我也是听清楚了,刚才内人也把先前两家的恩怨与我分说了几句,所以如今里正来问我的意见,那我也就不客气地说说,不能为了一户不懂规矩的外姓人,坏了咱们齐家村祖祖辈辈积的福德,上回已经是打过一次,这回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孩子不懂事本来就已经是父母教导无方,如今这为人父母的非但不反省自责,反倒教着孩子扯谎瞒骗乡邻,这实属是品德问题,若是继续留在咱们齐家村,到时候带坏了村儿里的后生和丫头们,以后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可就是子子孙孙的大祸事,大家到时候可后悔都来不及的。”

    荷花开始还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怎么扯到那么远的事儿上面去,但是听到后面就只觉得,不愧是读过书的人,说起话来与那些只知道吵吵嚷嚷的叔公什么全然不是一个档次。

    如今列祖列宗和子孙后辈都拿出来说事儿。两顶大帽子压下去,就算平时于张家交情不错的人也不敢再多说半个字,若是当真说情给留下,那以后若是真捅了什么篓子,自个儿还不得被亲戚邻里在背后戳断了脊梁骨。

    张屠夫见齐举人一番话说完,村儿里即可就悄无声息,没一个人再开口帮自家说话,又见里正脸上犹豫的神色也换成了赞同,心里知道这下自家是大势已去,只得哑着嗓子道:“这一年多搅扰乡邻,着实不该,张某再次给诸位陪个不是,只不过家里妻子孱弱,次子还有病在身,只求能通融多住几日再搬,某定然约束犬子,不敢再惹是非。”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自然也没人会绝到不给这个通融,里正立即就点头应道:“这是应该的,搬家又不是小事,总要处置妥当才行,我们也不是那起不通情达理的人,你家只要在秋收前收拾好离开就是了。”

    张家之后果然把三个儿子锁在家中不许出去,荷花去了一桩心事,觉得村儿里这回隐患拔除,心里高兴得不行,每日里下地干活都觉得心情好得不行。

    刚出了伏天,秋菜已经长得半大,庄稼还没成熟,算得上是一年中的小农闲,方庄子那边的人家趁着空赶紧来下聘礼,也就是古礼里说的纳征,方家的后生上下收拾一新,由他亲娘领着,按照乡下的俗礼儿带了一对儿猪肘子,一对儿鸡,一对儿鸭,瓶酒一对,给老祝头和杨氏准备的衣料各一套,鞋袜各一双,另有一套银头面,所有东西全都用大红布衬着搁在木头提篮里。

    上门来的时候几个打扮一新的后生挑着提篮,一路进村儿引来了许多的羡艳,给祝家挣得许多面子,把杨氏喜得合不拢嘴,梅子羞得躲在屋里,祝大姐细细端详了未来的亲家和妹婿,觉得的确是懂的道理的正经人家,而且那未来的妹婿也是文质彬彬、一表人才的模样,终于放下心来,欢喜得不行。

    留在祝家吃了过礼的酒席,依着规矩等吃到大半就起身儿告辞,临走前梅子未来的婆婆进屋去见了媳妇,然后还很是礼数周全地塞了个红封儿,又从自个儿手上褪了个鎏金的镯子给梅子套在手上。

    祝大姐忙从自个儿箱子里找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又取了银钱,让杨氏给方家后生做了回礼,两家俱是皆大欢喜。

第五十三章 为甸枣子挂彩

    咳咳,今个儿是“六一”光棍节,不管怎么说,祝过节的和不过节的朋友们都节日快乐~

    晚上朋友聚会回来晚了,先写一更,昨天承诺三更偶还记得的,明天叠加的补吧,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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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你走快些嘛!”荷花蹦蹦跳跳地在前头跑,手里还捧着树叶子,上头搁着刚才博荣采的甸枣子,边跑边吃,酸得眉眼都揪在一起,但还是忍不住要拿着往嘴里塞,手指头和小嘴唇都吃得蓝紫蓝紫的。

    “荷花你慢些,小心绊倒。”博宁无奈地跟在后面,如今林子里枝叶繁茂,尤其这片儿全都是一人多高的灌木,长得枝枝蔓蔓,脚下还时不时地有树杈子和倒木,他边走边要分来两边的枝杈,还要小心脚下,哪里能有荷花个子小跑得那么速度,只能在后面尽量地缀着,时不时地喊几嗓子纠正荷花的行进方向。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听到荷花在前面发出一声胜利的欢呼:“哈哈,到了,好多甸枣子啊!”

    博荣快走几步也赶到跟前儿,无奈地说:“这东西酸不溜丢的,还吃得满嘴都是紫蓝色,你咋就恁喜欢?再说都说我帮你采回去了,你非要自个儿过来。”

    面前小半山坡的挂满了甸枣子的枝杈,把荷花看得眉开眼笑,这可是好东西啊,虽然说直接生吃酸的很,有的还微微有些苦味,但这可是野生蓝莓的一种,非但防癌还能延缓衰老,能泡酒、做果汁、果酱,用处大得很呢,所以她刚才看到博荣上山采草药顺带拿回来的甸枣子,立刻就磨着他领自己过来。她小时候也常上山吃甸枣子,但是那时候的哪里有眼前看到的这么多,而且还都个大饱满,蓝紫色的小身子上还挂着一层白霜,让人看见就打心里喜欢。

    “哥,赶紧采!”荷花一声令下,两个人就在林中忙活起来,博荣采高的树枝上的,荷花采低矮的树枝上的,两个人配合的极好。荷花抬手抹抹脸上的汗珠,虽然只是采果子这个看似简单的活计,但是甸枣子这东西皮薄娇贵,而且小小的一个个分布在枝杈之间,采得又费心又慢还不见什么成效。草甸子里的蚊虫蚂蚁极多,不断地嗡嗡轰炸过来,虽说博荣已经点了些蒿子熏虫子,但荷花白嫩的小胳膊上,还是被几个不知死活的蚊子咬起了几个红红的大包,裤腿里时不时也会不小心钻进去蚂蚁,被咬一口疼得厉害。

    博荣忍不住又说:“荷花你咋恁倔的,这么多甸枣子,咱全家吃得牙都倒光了都吃不了,你要这多干啥?”

    荷花又是撒娇又是跺脚的,坚决要采到一筐才肯回家,博荣素来对妹妹就是个没脾气的,而且知道荷花也不是个无缘无故贪玩的,所以虽说心里还是不解,但也不再唠叨手下更是加快了速度。

    两个人也不知采了多久,博荣的背筐里面已经装了大半筐,他抬头看看天色道:“荷花,咱得往回走了,不然还不等出山就该天黑了,可就不好认道儿了。”

    荷花虽然不舍,但是也知道博荣说得是实情,把手里的甸枣子丢到背筐里,从旁边扯了几片不知名的大草叶子,蹲在甸枣子树下,挑那些看着壮实的小苗挖了几堆儿,看着能有个几十棵,把带着泥的根儿用草叶子包好,这才跟博荣掉头下山去。

    刚才采得开心还不觉得,回去的路上,腿上和胳膊上的蚊子包就开始抓心挠肝地痒起来,博荣找了些草药嚼碎帮她擦擦,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抓。

    眼瞧着天就蒙蒙黑了,方氏跟茉莉一边摆碗筷一边探头往外瞅,“你哥和荷花到底干啥去了,咋还不回?”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山了吧。”茉莉把蜀黍面儿的野菜馅饼子端上来,“娘,你不用担心,大哥对山上可熟了,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话门外就传来响动,方氏赶紧迎出去,嘴里忍不住埋怨道:“还知道回家啊,也不看看天儿都多晚了。”

    荷花胡乱叫了声娘就往屋里跑,被方氏一把扯住训道:“饿死鬼投胎啊,还不先去洗手。”

    “娘,上回郎中家给的那个擦蚊虫叮咬的药水呢?”荷花扭着身子想要挣开,袖子被方氏一扯翻了上去。

    “这是钻啥地方去了?咋还咬了这一身的包?”方氏一眼就瞧见那白皙小胳膊上星星点点的红包,气得朝博荣后背抽了一巴掌道,“你又领着荷花干啥去了,你以为妹妹跟你似的,皮糙肉厚的不怕咬啊?”

    “娘,不怪大哥,是我非要去的,痒死了,你赶紧给我上药!”荷花被抓着挣脱不开,见方氏还在纠结那些个,急得恨不得去掰开她的手指头。、

    “好,好,上药!”方氏赶紧回屋找了药水给荷花抹上,又朝身上别处去检查看还有没有,荷花一个没留神就被她挽起了裤腿,这下可坏了事儿,小腿肚子上瞧着似乎比胳膊还要可怜,山里大黑蚂蚁的前嘴有一对儿大牙,咬上就是两个红点儿,有的地方还渗出个小血珠,虽说这会儿已经结痂,但是看上去就实在有些惨兮兮的。

    “你……”方氏气得把药瓶子往炕上一墩,板着脸问:“说,到底干啥去了?”

    “去采甸枣子……”荷花低头小声道。

    “那甸枣子一不值钱、二不好吃,你采那东西干啥?”方氏气得提高了嗓门道,“那林子里蛇虫那么多,要是被咬着是闹着玩的嘛?前年邻村儿还有娃儿被草爬子要死的,我平时都是咋告诉你们的,小孩子家家的不许往那虫蚁多的草甸子去,我说话都不往心里去是不是?”

    “娘……”荷花扑上去搂住方氏的脖子,拖着长声叫了声娘,然后扭扭身子道,“我采那甸枣子有用呢!”

    “你有啥用!”方氏余怒未消,但是怕荷花从炕沿掉下去,还是伸手揽住她的身子。

    “等弄好你们就知道了,娘,你说我啥时候为了贪玩不听话的?”荷花继续撒娇道。

    方氏虽然还是有些后怕,但也放软了态度道:“要干啥就叫你爹去,你这才几岁,皮肉都细嫩着呢,血肉都香着呢,那虫子啥的最喜欢咬你这样喷香的小丫头片子,万一咬个好歹可咋办。”

    “嘿,这话说的,合着我就皮糙肉厚的不怕咬?”祝永鑫正好进屋,听见方氏的话逗道。

    “爹不是皮糙肉厚,爹是血肉不好吃,那些虫子不稀罕你!”荷花钻在方氏怀里说道。

    “你爹那血肉都是一股子烟叶子味儿,虫子闻见就吓跑了,哪里还稀罕咬他。”方氏被他们爷俩一闹也没了脾气,笑着打趣道。

    “那给我尝尝血肉好吃的是啥味儿……”祝永鑫说着就佯装过来抓荷花要啃。

    荷花咯咯笑着往方氏怀里拱,“娘,爹要咬人了,爹要咬人了!”

    方氏忙抱着荷花躲开,两个人在炕梢笑做一团。

    这边正闹着,被两床炕被围在炕里的栓子开始也笑得嘎嘎作响,然后忽然很清晰响亮地吐出一个字:“爹!”

    屋里几个人都呆了一呆,茉莉先反应过来,过去把栓子抱出来道:“栓子,再叫一声。”

    “爹!”栓子以为大家是在逗他玩儿,又很大声地叫道,嘴里的口水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把胸前围着的小围嘴儿浸了个精湿,他就又自顾自地去吐泡泡玩儿。

    “咱家栓子会说话了!”方氏乐得接过栓子亲了又亲,然后哄着他道,“叫声娘来。”

    栓子这回就没有那么给面子了,只不住地噗噗吐着泡泡,然后伸手抓着方氏衣襟儿上的布带子玩儿。

    茉莉抓着栓子的手也哄着说:“栓子,叫姐,姐姐,叫一个来,叫一个姐给你做好吃的。”

    也许因为平时都是茉莉看着栓子,所以她的唤声还是很快就吸引了栓子的注意,他似乎有些苦恼地皱着小眉头,想了半天,又张嘴叫了声:“爹!”

    茉莉期待了半天没想到还是失望,伸手点点栓子的额头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天天谁背着你抱着你,喂你吃的哄你睡觉的,天天教你说话,都不知道先叫个姐姐。”

    祝永鑫站在旁边傻乐了半天,这会儿才过来抱过栓子道:“真是爹的好儿子,来再叫一声。”

    话音未落,博荣探头进屋问:“咋都堆在屋里,还吃饭不?”

    栓子循声望去,毫不吝啬地对博荣露出灿烂的笑脸,然后伸手咿呀地要他抱,很慷慨地把脸上嘴边的口水都蹭到博荣的脸上,然后小手拍在博荣的脸上,又是脆生生地叫了声“爹!”

    方氏这下终于撑不住,笑得倒在炕上,荷花和茉莉也笑得直不起腰来,半晌茉莉才抹着眼泪说:“爹这回白欢喜了,看样咱家栓子见谁都叫爹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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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田喜地介绍:
投生在农家,地少人多无余粮,
乡里乡亲是非多,远近亲戚吵不休。
本姑娘人穷志不短,带领全家奔小康。
小日子蒸蒸日上渐红火,
到那时,一家有女百家求,坐看提亲挤破门。
“都出去,我家不要倒插门!”
欢田喜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欢田喜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欢田喜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