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酒后吐真言
(因为是平时陆续写的还有今天的,字数上似乎有些参差不齐,希望大家谅解吧~后面还有一个大章的,是今天写的,本来是打算发的,结果想起来明天要去医院,所以放到明天发出来……)
荷花隐隐约约听见齐锦棠的声音,翻身想要下地,结果一个头晕手又撑不住,哐啷一声直接摔下床,。
齐锦棠刚刚从白芷手里接过醒酒汤,就听见荷花呼痛的声音,急忙转身进屋,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急忙将荷花从地上抱起,皱眉道:“怎么样,摔到哪儿了?”
“锦棠哥……”荷花觉得自己现在心快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了似的,额角、甚至浑身都随着心跳突突直跳,稍微一动弹就头晕,但是看到齐锦棠的时候又觉得莫名的心虚和纠结,她无力地把头靠在齐锦棠身上,晕头转向地说,“水……”
齐锦棠将荷花放到床上,先伸手扯了被子给她盖好,然后回身倒了杯温水,伸手扶起荷花,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胳膊圈住她,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了大半杯水,这才伸手从托盘里端过一碗浓黑的汤药道:“来,把醒酒汤喝了。”说罢自己试了试温度,才盛起一勺喂给荷花。
药刚一入口荷花就把头扭到另一边,这味道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她苦着脸紧闭着唇不肯再喝。
齐锦棠连忙哄着她:“你今天喝了那么多酒,不喝醒酒汤明天会头痛的。乖,喝完了我给你拿蜜饯,吃了蜜饯就不苦了。”
荷花不忍齐锦棠担心,推开了勺子,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醒酒汤,齐锦棠忙起身儿从桌上拿了颗蜜饯,塞进荷花的嘴里,扶着她慢慢躺下道:“难受的厉害吗?”伸手给她掖好被角,“你又不会喝酒,就算是见到大嫂高兴,也不能一下子喝这么多啊!”
荷花这会儿已经醉得有些迷糊,满脑子想得都是自己的心事,听见齐锦棠在耳边唠唠叨叨地说着什么,越发觉得心里难受,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锦棠哥,你以后会不会也纳妾?”
齐锦棠被她问的一愣,不知道这话是从哪儿说起的,自己坐到床边,用凉手巾敷在她的额头问:“说什么傻话呢!”
荷花伸手抓着齐锦棠的袍子,自顾自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含混地说:“我霸道……我小气……我不让你纳妾,呜呜……我接受不了,我做不到那么大方……”
齐锦棠皱眉,伸手摸了摸荷花的额头,刚才的凉手巾让她的额头现在一片冰凉,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但是脸颊红的发烫,他忍不住自己乱想,难不成是发烧烧糊涂了?早晨不是还好好的,突然说什么纳妾,这都是从何说起的。
不过这会儿看荷花哭得可怜,齐锦棠想不明白也只能丢到一旁,伸手搂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哭了,我不纳妾,怎么会纳妾呢!”
荷花喝下的醒酒汤渐渐发挥了效力,在齐锦棠的安慰和轻拍下,她慢慢安静下来进入了梦乡,只是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裳,脸上挂着泪痕,眉心紧紧地蹙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齐锦棠进门都没来得及换衣裳,这会儿待荷花睡着了,他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轻手轻脚地脱去了外衣和棉袍,拧了手巾给荷花擦干净都是眼泪的小脸儿,往床里面挪了挪,自己上床把她圈在怀里,晌午在外面喝得酒劲儿也有些微微上来,不多时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似乎已经是半夜了,感觉荷花在怀里扭动,便问:“怎么了?”
荷花的身子一僵,有些抱歉地说:“吵醒你了,我想下去倒点水喝。”
齐锦棠也想就势起身儿,却发觉一直被荷花压在身下的左臂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一动弹就如针扎似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苗儿在外面听见响动,轻声问:“爷,奶奶要什么?”
“掌灯过来。”荷花吩咐道,“然后给我倒杯茶喝。”
苗儿用火折子点了外间的灯,举过来放在床头的小柜儿上,伸手掀开半边窗幔挂上,这才回身去倒茶。
荷花稍微一动就见齐锦棠呲牙咧嘴的,伸手往他胳膊上一按,他立刻嘶地一声瞪过来,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手麻了,伸手帮他揉捏胳膊促进血液循环。
就着苗儿递过来的胳膊喝了几口水,解了嗓子的干渴,挥手打发走苗儿,从枕头下掏出手表看了一眼,已经是后半夜了,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齐锦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吃过晌午饭就回来了,见你醉得不省人事的,哪儿还敢再出去。”齐锦棠胳膊的酸麻感褪去不少,稍稍活动了一下,伸手给荷花揉揉太阳穴问,“还疼吗?”
“疼……”荷花皱眉道,“这酒的后劲儿还真大。”
齐锦棠伸手把她扯得躺下,用被子裹好了问:“你今个儿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
荷花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垂下眼帘摇了摇头,咳嗽了两声说:“那有什么不顺心的,我不过是没想到这个酒有这么大的后劲儿罢了。”
“还想瞒着我?”齐锦棠伸手捏捏她的鼻子,“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酒后吐真言,下午拉着我说了那么多的话,这会儿醒了酒就不认账了?”
荷花听了这话一阵心虚,弱弱地问:“我……我都说什么了?”
“你说要给我纳妾……”齐锦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荷花在胸口用力地掐了一把,没说完的半句话也被呼痛代替了。
“我才不会说那样的话!”荷花低着头说。
“那你都说什么了啊?”齐锦棠的眼睛转了转,“我睡糊涂了,只记得你说什么纳妾纳妾的。”
荷花直接扑到齐锦棠的怀里,轻轻地捶了两下,又不舍得似的揉了揉,带着鼻音地说:“我不许你纳妾,别人说我小气也好,说我善妒也好,我接受不了跟别人分享一个男人,尤其那个人是你……”她说到这儿停顿了片刻,把脸埋在齐锦棠的胸前,呢喃道,“咱们是拜过天地的,说过要白头到老的,你是我的,这辈子是我的,下辈子也是我的,下下辈子还是我的,而且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齐锦棠从未听荷花说过这样的话,听着前面还觉得有些好笑,但是随后却渐渐收起了笑容,听着她柔声地表白,伸手紧紧地搂住她,也低声道:“就咱们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别人,我保证……”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胸口一沉,随后传来荷花平稳的呼吸声,他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这丫头,居然又睡着了。
荷花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也许是因为醒酒汤的效果不错,亦或是她昨晚睡足了时辰,起来后一点儿也没了宿醉的难受,反而有些神清气爽的,昨天的种种纠结都抛之脑后了似的。
齐锦棠躺在床上,看着荷花笑眯眯地开窗通风,觉得自己额角一跳一跳地疼。
“起床吧,外面天都大亮了。”荷花心情不错地走到床前拉齐锦棠起来,见他脸色有些不对,探身去与他对了对额头,居然有些发烫,忙问:“难受吗?你是不是发烧了啊?”
齐锦棠自己抬手摸摸额头,好像真的有些发热,难怪起来后一直觉得身上酸痛,头也有些隐隐作痛,看着荷花生龙活虎的样子,叹气道:“昨晚被你折腾了大半夜,如今你倒是活蹦乱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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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闻言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把手里刚拧的帕子搭在齐锦棠额头,起身儿道:“我去让马超请个大夫回来,趁早吃药为好,不然拖得严重了,到年根儿下的时候不方便找大夫。”
马超虽说对这儿不熟悉,但是动作还是挺快的,不多时就请了个老大夫回来,诊脉、开方子、抓药,不到半个时辰,门外的药吊子已经咕噜噜地开始熬药了。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体质啊,刚到地方就病了,怕也是水土不服的缘故,一个大男人,咋比我还娇弱呢!”荷花冲了热的桂花蜜水给齐锦棠喝,笑眯眯地取笑他道。
“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片子,昨晚你喝多了谁照顾你的,我都累病了你还幸灾乐祸?”齐锦棠朝荷花翻了翻眼睛。
荷花一口一口喂他喝了水,然后讨好地说:“好嘛,那今个儿换我照顾你嘛!”
博荣和小秀这边已经起身儿了,小秀刚准备出去看看厨下准备的早饭,就见宝儿气呼呼地拉着栗子过来告状道:“娘,弟弟说我的坏话。”
小秀闻言奇怪地问:“说你啥了?”
宝儿嘟着嘴不肯说,小秀只好拉过栗子问:“儿子,告诉娘刚才说姐姐什么了?”
栗子两个眼睛都含着眼泪,委屈得抽了抽鼻子,半晌才说:“我就说姐姐‘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片子’,她就生气了。”
“……”小秀闻言一阵无语,看着女儿一脸的气愤,似乎说你看他这不是说我坏话,她只好蹲在儿子面前,拉着他的手问,“这话谁教给你说的?”她可不觉得这么小的孩子能脱口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还盘算着,不知道是哪个丫头还是婆子的,以后得好生整顿整顿,不然好端端的孩子都给带坏了。
栗子仰起头大声地说:“我刚才去找姑姑,在门口听见姑父说的,姑姑听到就笑了,哪里就是坏话。”
小秀被儿子的理直气壮说得无言以对,脸色变了几下,最后果断地说:“进屋去找你爹评理去,娘还有事儿要做。”
宝儿第一个冲了进去,栗子也倒蹬着小短腿跟着进屋了,小秀抹了把汗,心道教孩子也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儿,这么复杂的东西,还是交给他们读书多的老爹去做好了。
刚出了屋门就闻见一股子药味儿,抬头看见荷花窗外的小炉上烧着药吊子,赶紧过去问那看着火的白芷:“你家奶奶还不舒服?”
白芷忙摇头道:“奶奶已经没事儿了,我家爷早晨起来有些发热,奶奶担心怕拖厉害了,赶紧给请了大夫抓药吃。”
小秀听说是齐锦棠病了,就也不好往屋里去了,站在外间儿叫荷花出来问了问情况,又问荷花头还疼不疼?
“已经好了,醒酒汤还真挺管用。”荷花连忙表示自己没事,其实昨天之所以会醉了,怕也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的缘故,如今睡了一觉,似乎把不开心的事儿都丢在梦里了似的,反倒一点儿都不觉得哪里不舒服了。
小秀见状就也没多问什么,只叮嘱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千万别跟大哥大嫂客气。
荷花就叮嘱小秀去其他屋里煮开点儿醋熏一熏,别让两个孩子往这边过来,免得让齐锦棠给传染上病气。
小秀听了这话就想起刚才的事儿,忍不住嘀嘀咕咕地跟荷花小声说了一遍,然后笑着埋怨道:“你们小两口说话也不看看周围有人没人,要是把我闺女和儿子带坏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的!”
荷花被小秀说得脸上一阵阵发红,她哪儿知道刚才说话的时候门外还有个小间谍在偷听,送走了小秀回屋的时候,脸上的热度都还没完全褪下去。
齐锦棠看着她脸红红的样子,奇怪地问:“怎么了,你该不会也发烧了吧?要不多熬一副药咱……”
话没说完就被荷花抄起的软枕砸在了脸上,只含混地说了句:“你要谋杀亲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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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荣华》——伊人花开
上联:纵庶欺嫡非君子;下联:宠妾灭妻是小人;横批:此爹极品。
莫名变成江南富商陆家嫡女,醒来便发现被泡在池塘里,这深宅大院还能清净得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看现代女特情陆清宁如何在古代谋平安自保,谋美好姻缘,将盛世中的富贵荣华一手抓。
第三百七十六章 齐锦棠的秘密
(昨天的定时不知道为什么出错了,今天晚上才发现没发出去~明天继续要去医院抽血,于是把大章拆开发了,怕明天万一来不及……)
虽然荷花及时地采取了措施,但是齐锦棠似乎染上了风寒,当天下午就开始发烧,还好吃了两幅药之后很快就退了热度,但是鼻塞咳嗽的症状估计还要持续几天,眼看着临近过年了,荷花也不得不经常留下他在屋里养病,自己要帮着小秀忙过年的事情。
到了这里之后,荷花还一直都没有跟孙建羽见面,她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孙建羽对她的心意早就表明过,但是现在各自嫁娶,她直觉上认为孙夫人对以前的事儿是有所察觉或是知晓的,所以她更加想要避开孙建羽,不想给他现在的生活增添麻烦。
不过有些时候,越想避开一些事情,反倒就越容易被牵扯进去。
这天上午荷花被小秀叫到她房里,之前订的衣裳都已经送了过来,翻看了一下衣裳,荷花觉得很是满意,果然比清溪县绣娘的手艺要好上许多,付了钱之后,小秀叫人把衣裳都叠好送回荷花房中,两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年夜饭的菜单,又说了会儿闲话,荷花见快到齐锦棠吃药的时候了,这才起身儿准备回房。
小秀本来也起身儿送她出来,但是刚到门口就被栗子缠住了,荷花笑着说:“嫂子太把我当客人了吧?出前院到后院的远近还用送我。”
不过刚出了小秀院子的角门,看清了刚从自家屋里出来的那个身影,荷花就有些隐隐的后悔,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见孙建羽,而自己身边却连一个丫头都没有。
就一个愣神儿的功夫,孙建羽也已经发现了自己,看见他已经快步走过来,荷花没法子只能迎上去打招呼道:“建羽哥!”
“嗯!”孙建羽点了点头,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我刚去看了看锦棠,看着似乎已经好多了,若是还不舒服记得打发人来跟我说,城里的好大夫我还是知道几个的。”
孙建羽的态度让荷花自在许多,道谢后不露痕迹地朝他打量了两眼,与半年前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神情间多了些拘谨和距离感,没有以前那种亲厚的笑容,不过荷花觉得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两个人同时没了声响,枯站了片刻,孙建羽才回过神儿来说:“谢谢你准备的礼物,内人很是喜欢,这几天一直在跟我提起。”
“哦,嫂子喜欢最好了,我一直担心选的东西不合她的心意。”荷花也不知道自己是无心还是有意地用了“嫂子”这个称呼,但是她真切地看到孙建羽的眉心蹙了一下。
“你们若是谈得来,你有空就去陪陪她,她、我平时忙,不常在家。”孙建羽说罢就告辞道,“锦棠在等着你回去用午饭,我就不打扰了。”
回房见齐锦棠靠在窗前的榻上,荷花看着他脸上喜怒莫辨的神色,下意识地看了眼窗户。
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厚厚的窗纸只能透进隐约的亮光,对外面的东西看不到分毫……荷花轻咬下唇,难道刚才孙建羽来说了什么?
苗儿已经手脚麻利地摆好了午饭,可看到屋里两个人都异样的沉默着,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荷花上前几步伸手覆在齐锦棠的额头上,手下传来正常的温暖触感,看来果然已经不再发烧了,“似乎不发热了,还难受吗?上午我去看了新作的衣裳,又跟嫂子一起定了年夜饭的菜单,说了会儿话才回来,你上午做什么了?”
“刚才建羽过来了……”齐锦棠神色有些为难,字斟句酌地说,“他来探病。”
“哦!”荷花点点头,“我刚才在门口遇到建羽哥了,他跟你说什么了吗?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齐锦棠飞快地摇摇头,抬头看了荷花一眼,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伸手圈在怀里,下巴正好抵在荷花的肩窝处,思忖片刻才下定决心似的说:“你知道建羽纳妾的事儿了?”
虽然是个问句,但是他的语气却并不是询问,反而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不等荷花承认,他飞快地又说:“所以你那天才会喝醉,才会拉着我,让我不要纳妾,是不是?”
荷花对自己喝醉后的举动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她只记得自己喝酒前很是低落的心情,但是醉酒之后,那种感觉一挥而散,就好像那只是个让人不太愉快的梦。听到齐锦棠这么问,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喝醉后早就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可是齐锦棠搂得很紧,让她没什么逃避的余地,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她随即就扭头看向齐锦棠,很正式地说:“我那不是喝多了说胡话,那、那是我的心里话。”说到这儿微微垂下眼帘道,“我、我知道公爹也是有侍妾的,然后、这次来发现建羽哥也是这样……也、也许以后他的官儿越做越大,还会有更多的姨娘通房什么的,但、但是我不要跟别的女人分享你,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完全无法想像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只要一想到以后有可能发生的,我、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恨不得……”
话还没有说完,齐锦棠忽然坐直了身子,伸手捧住了荷花的脸,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眼神中的神色有些复杂,但是似乎含着些笑意,伸手拂去荷花脸上的泪水,在她的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说:“就跟那天你喝醉后我说的一样,我不会纳妾的,咱们两个、只有咱们两个白头偕老,相信我,好不好?”
荷花听到齐锦棠的保证,微微红了脸颊,虽然齐锦棠的态度让她很是喜欢,但她还是不能做到完全释怀,毕竟如今新婚不久,新鲜感还没有退去,年少时候的承诺和保证,谁又敢说真的能维系一辈子。
齐锦棠似乎感受到了荷花心里的不确定,放松身体靠在背后的软枕上,把荷花搂在怀里,深吸一口气说:“你不是一直想问我,为什么我对锦如不亲。”
荷花没想到齐锦棠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毕竟她试探着问了好几次,都被他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她即便再迟钝些也发现了齐锦棠并不想提起这件事,没想到今天会在这个时候说起,让她忍不住想,难道这是因为今天的话题,比这件事还要让他不想回答,所以再次地转移话题?
不过不等她胡思乱想完,齐锦棠的声音就又在耳边响起,“我娘怀孕的那年,家里还有一个姨娘也跟她差不多时候怀孕了,所以娘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只是觉得娘不像平时一样温柔和爱笑了,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能努力背书、背诗,希望她能别为我操心,后来……”
齐锦棠说到这儿,搂着荷花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说了半截的话戛然而止。
荷花没有开口追问,只听着耳边都是他粗重的呼吸声,似乎在压抑着情绪,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再次开口:“娘生孩子的那天,爹把我交给奶娘带开了,但是我担心娘,就趁着奶娘不注意溜了出去,躲在厅里的帷幔后面,我……我听见稳婆出来对爹说,娘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儿,但是……生出来就已经是死胎,身上都已经是青黑色的了……”
“天哪!”荷花忍不住轻声惊呼,其实她刚才就有些察觉到不对了,齐锦棠在说齐母生产的时候,只说是生孩子而不是说生锦如的时候,但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难、难道说,锦如是……”
齐锦棠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才想到荷花的角度是看不到的,这才轻轻地嗯了一声,叹气道:“我后来又怕又困的,在帷幔后面睡着了,第二天是奶娘找到了我,她怕爹娘责怪所以一直都没敢说,可是等我醒来以后,家里都欢欢喜喜地开始庆祝娘给我生了个小妹妹,而那个姨娘……没多久就疯了,最后被爹关在庄子里,后来就也没了消息,应该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荷花伸手覆在齐锦棠的手上,想要温暖他有些冰冷颤抖的手,酝酿了许久才说:“就是说,婆母其实并不知道这件事,是吗?”
“嗯,娘一直把锦如当作亲生女儿,我也知道锦如是无辜的,也明白她想要亲近我的想法,但是我……”齐锦棠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我实在没办法把她当亲生妹妹看待。”
说道这儿,他又忽然把话题转了回来说:“所以什么纳妾抬姨娘的事儿,你根本都不用担心,我从来都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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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花开》——某某宝——这是一个现代果农兼业余花农,重生成为古代小孤女之后,奋斗的故事。
第三百七十七章 整修河道的消息
荷花安静地依偎在齐锦棠的怀里,她从没想到过锦如会是这样的一个身份,伸手紧紧圈着齐锦棠的腰,她很清晰地感受到他说话时那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所以她并没有说锦如是无辜的之类的话,毕竟当初齐锦棠也还只是个孩子,那样一个事实估计给他心里造成的是很难磨灭的伤害,让他抛开这些去接纳锦如,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我明白。”荷花环着他轻声说,“不用勉强自己,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发热让齐锦棠的身体更容易疲倦,吃的汤药里又都有安神作用,说了这么久的话,他已经觉得很是疲惫了,在荷花的安慰和轻抚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荷花听着头顶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自己是不是真的这么缺乏安全感,直逼得他把这些藏在心底的事都说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都在新年的欢乐和忙碌中度过,齐锦棠的风寒好得差不多了,又被孙建羽拉出去见一个什么回乡过年祭祖的京官。
家里的事儿忙得差不多了,小秀才抽出时间陪着荷花在城里逛逛。
这里比清溪县大上许多,最重要的是十分的热闹,街上采买年货的人摩肩接踵的,街道两边商铺里的东西也都是琳琅满目,有许多是荷花去京城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过的。而与此相对应的,街上的酒楼、饭馆也是比比皆是,而且明显不是清溪县那种档次能够比拟的,这让荷花开铺子的心思不由得沉了一沉,毕竟在这样的地方,投入的本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自己又不想太倚重哥哥或是孙建羽的庇护,看来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这个认知让荷花逛街的心情大打折扣,不过看着小秀和两个孩子欢喜的样子,她还是尽量打起精神,晌午的时候小秀熟门熟路地引着荷花朝一个酒楼进去,马上就有伙计迎了出来,一看来客是妇人和孩子,也不多问就引着上了二楼的雅间儿,不多时进来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丫头,脆生生地道:“两位夫人好,想吃点儿什么?”
小秀先说了两个菜名,然后让那丫头报了些招牌菜的名字,让荷花挑了两个,便打发了那丫头下去。
片刻就又有人叩门,进来个年长的妇人,挎着挺大个篮子问:“两位夫人可要吃些小菜?”说着把篮子放在桌上,掀开上面盖着的盖布,里面果然摆着几样自制的小菜,看着还算干净清爽,小秀点了两盘儿,给了她几个铜板。
那妇人出去之后,小秀看着荷花有些不解的神色便道:“这边儿跟咱们家里不一样,做生意卖吃食也没那么死板,一般的馆子都有自己的大厨和一般的厨子,负责做店里的招牌菜和普通菜式,其余还有刚才那个妇人一样兜售小菜的,另外还有茶博士、酒博士等等,连店里的酒都未必是店里自个儿的,都可以放在店里代卖,只要按照卖出去的量给掌柜的分成就行。”
荷花听了这话顿时明白了小秀的意思,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说:“这样果然是省事不少,店里节省了人去准备这些零碎的下酒菜和开胃菜,茶酒也不用雇人专门来做,提供地方给人兜售,店里做的等于是无本买卖,而且对于那些小本生意的人来说,这样不用自己支摊位开铺子,本钱其实也降低了不少,灵活性也大了许多。”
“就是这样。”小秀笑着说,“还是你脑子好使,我当初来的时候,要不是你哥给我讲明白了,我都没想通呢!”
荷花知道这是博荣特意让小秀带自己来体验和感受一下,所以放松了上午有些沉重的心情,叫了个酒博士温了壶酒上来,又找另外一个人买了两盘腌菜。
小秀看着荷花很是新奇的模样又说:“如今是冬日里,卖的无非都是腌菜、泡菜之类,平时还有卖新鲜果子、时令的鲜花什么的,多得很。”
荷花每样小菜都尝了尝,觉得味道只能说是一般,不过也还不错,“这也就是你们这里过往的人多,吃饭的人也多,所以才能这么繁荣,不然若是换个别的地方,怕是也做不起来这样的生意。”
小秀听了这话倒是也认同地点头:“是啊,这儿走的最多的就是商船,尤其是那些要到西洋去的船,许多都在这里落脚购买补给,自然就有许多跑船的人和做生意的在城里吃住。如今是临近过年了,不然春秋热闹的时候,城里连客栈都是家家客满的。”
没多一会儿,点的几个菜就都端上了桌子,荷花和小秀一边照顾着两个孩子吃饭,一边说些家事的闲话,荷花忍不住抱怨道:“大哥他们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大老远来过个年,居然比在家的时候还见不到人影。”
小秀听了这话笑得差点儿被酒呛到,咳嗽了几声才说:“朝廷明年要开始修整南方的河道,正好这次来祭祖的京官又是管咱们这一片的修整的,估计是想套套近乎,看能不能分些修河道的款项回来。”
“修整河道?”荷花闻言眼睛一亮,“是为了通商还是为了防洪?”
“自然是为了防洪的,去年夏天上游差点儿决堤,当时很是忙了一阵子,后来听说还有几段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所以就把修整河道的事儿提了上来。”小秀知道的这些自然也都是博荣说起过的,不过即便知道的并不太多,却也比荷花这样毫无消息来源的好上许多。
荷花听说要整修河道,就有些开始打自己的算盘,若是能申请到一笔款项来修一修清溪县上游被堵塞的河道,那岂不是解决了县里的大难题。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她脑子里闪了几下,就很快地被她自己否决了,毕竟清溪县跟这里不同,那么落后又没钱的地方,怎么可能申请得到朝廷的拨款。
第三百七十八章 齐锦棠的办法
病了差不多两个月,每周复诊,每天吃药,每周的吃药就得四五百块钱,又遭罪又费钱,所以只好听从医嘱好好休养身子,几乎两个月没有碰电脑了,终于好转了许多,谢谢关心小无的朋友们,也希望这次回归之后能够不再因为生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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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能从小秀处得到的消息,齐锦棠自然也早就从孙建羽那边得知了,他也对这件事十分的上心,绞尽脑汁地想要把这件事跟清溪县的河道问题结合起来,如果能得到朝廷的拨款,哪怕不足以支持全部的疏通建设工作,至少也能先把主河道打通,让县里的人看到希望和好处,以后的事情也能更加顺利。
虽然机会实在渺茫,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就这么轻易地放弃,找孙建羽借了整个道府的全部河道图,还有历年修整河道之类的资料,整整好几箱子搬到书房,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查看这些资料,希望能找到解决事情的方法。
虽然看着齐锦棠每天绞尽脑汁的模样十分心疼,但是荷花知道在这样的事情上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尽力做好后勤工作来支持他。
找小秀商量后把自家住的那一进的小厨房开了火,一顿三餐都细心地给齐锦棠做他爱吃的东西,还会炖些药膳,每晚也都给他准备夜宵。
“奶奶,今晚的宵夜您准备做什么?”白芷挑帘子进屋问荷花道。
“爷说什么没?”荷花从手里的书上抬眼问道。
“爷能有啥说的,每次去问还不都说让奶奶做主。”白芷以往没怎么在齐锦棠和荷花身边伺候过,这几天的相处让她发现两个主子都很好伺候,荷花身边的大丫头也十分和气,所以她原本还因为担心拘着的性子也渐渐放开了,说话间也多了些小姑娘的俏皮和打趣。
“我记得下午大嫂打发人送过虾子来?”荷花思索道。
“是呢,奴婢用竹篓子盛了放在水缸里,都还活得欢实呢!”白芷忙答道。
“拿点儿虾子出来剥了肉剁绒,再弄些肉馅儿,和面擀皮裹馄饨好了,晚上阴冷阴冷的,热汤馄饨吃着暖身子。”荷花摸出表看看时辰又道,“多弄些馅儿,一会儿包好了给大哥那边送去些。”
“要给我送什么?”窗外忽然传来博荣的声音。
苗儿忙出去挑帘子,迎了博荣进屋,边把包好的手炉递给博荣边笑着道:“这么冷的天儿,舅爷还这么晚过来。奶奶正念叨今晚的宵夜,说是要给舅爷和舅奶奶送去呢!”
“大哥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荷花跟自家大哥也没什么客气的,坐在榻上裹着被子,笑着扭头道,“地下冷,我就不下去迎你了,你也上来暖和暖和。”
“你这懒丫头。”博荣也不客气,直接坐到榻上,扯了另一侧的被子搭住腿脚问,“今晚宵夜做什么?”
“裹馄饨。”荷花吐吐舌头道,“合着过来就是奔着吃的。”
“我这不是听苗儿说了所以顺口问一句。”博荣宠溺地看着荷花难得的小女儿神态,“不过你这几日换着花样儿地做宵夜,我家两个小的都吃得眉开眼笑的,每晚不等到宵夜都不肯去睡觉,你大嫂还说要找你算账呢!”
“这可不能怪我,你俩咋不偷偷吃呢!”荷花忙推脱责任道,然后又说,“大不了我明天早点儿送去呗!”
“还明天,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儿了,下午吃年夜饭,夜里吃饺子,你这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都过糊涂了吧?”博荣无奈地摇摇头,“你嫂子说让我过来提醒一句免得你忘了,我还说她瞎操心,结果还真是让她猜着了。”
“啊?”荷花这几天还真没怎么有时间观念,全部心思都牵在齐锦棠惦记的事儿上了,听了博荣的话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转天就是三十儿了,不好意思地抬手摸摸鼻子,瞪了苗儿一眼道,“我不记得你也不知道提醒我一句。”
苗儿站在一边抿嘴笑着说:“奶奶,奴婢这几天又是贴春联又是挂灯笼,舅奶奶那边的各种年货也都一个劲儿地往咱们屋里送,奴婢瞧奶奶都看在眼里,还以为奶奶都心里有数呢!”
“臭丫头!”荷花嗔道,“你也看我笑话。”
屋里笑了一阵子,博荣才问:“锦棠还在书房?”
荷花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了回去,叹了口气说:“这几日天天埋头在那几箱子东西里,饭菜茶水都要送到眼前嘴边才想起来吃,吃东西的时候眼睛都还黏在那些河道图上,晚上也睡不了几个时辰,怕是梦里都惦记着修河道的事儿。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人还是瘦了,这要是能找到法子还好,若是找不到法子,人还不得魔怔了。”
“我过去看看。”博荣起身儿往书房过去,半晌后回来对荷花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看锦棠虽然模样憔悴点儿,但是精神不错。男人嘛,总是要以事业为重的,不管这次能不能解决,总是要努力过才知道的。”
荷花听了这话忽然笑道:“大哥如今说话越发有大男人的模样了,一种当家作主的感觉。”
“谁也不能做一辈子的孩子不是。”博荣翘起唇角,“以前在家的时候,虽然也结婚生子,但事事都还是爹娘给照应着,总还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到南边儿来的这几年,面对老婆孩子,才终于感觉到了为人夫、为人父的压力,我这才只有两个孩子,条件跟咱们小时候不能说是天壤之别,却也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但就是这样我还是觉得肩头的担子不是一般的重,孩子要长大成人,父母也要慢慢老去,心里总是隐隐有些忧患,恨不得自己能更卖力更有本事……”
“是啊,当初爹娘拉扯着咱们五个,日子过的多少苦……”荷花被博荣的话引得有些想家,尤其是这年根儿下的时候,“明天就三十儿了,也不知道家里今年是在城里过年还是在村里过年,博宁和栓子肯定都长个儿了,那两个臭小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想咱们。”
博荣听到这儿忽然道:“要不,我把爹娘接南边儿来住几年?”
荷花闻言一愣,心里却是狠狠地一动,但是思忖片刻又有些犹豫地说:“家里那边还有店面要管,爷奶年纪也都大了,爹娘怕是不会放心过来的。”
博荣也知道荷花说得有道理,微微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也不过就是自己胡乱想想。”
“其实,我也想过这事儿,但不是把爹娘接来,是想把博宁和栓子接来。”荷花见博荣提起这件事,便就这件事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记得大哥原来就想让栓子来这边,长长见识多学些本事是好事儿。博宁那孩子有些认死理儿,虽然知道下功夫念书是好事儿,但是只知道死读书以后在人情世故方面总是要吃亏的。他现在年纪还小,不急着科考,我想让他也过来呆几年,不管是在你身边还是在锦棠身边,跟着学些接人待物,对他总是有好处的。而且我听锦棠说,咱们道府有几个很有名的书院,过来念书也未必没有家里那边好,大哥你觉得呢?”
博荣闻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这事儿你跟锦棠商议过吗?”
荷花有些奇怪地说:“跟锦棠有什么关系?我这也不过是自己有这么个想法,刚才你说要接爹娘过来,我才突然想起来跟你说说,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我这边倒是没问题,不管是爹娘来还是博宁和栓子,但是你若是想让博宁或是栓子到你那边去,你就得提前跟锦棠商议,不管怎么说你如今是齐家的媳妇,有关咱家的事儿你都应该跟锦棠通个气儿,不能就由着自己的想法做主。”博荣表情有些严肃地说,“你跟锦棠从小关系就好,所以你可能很容易忽略这件事儿,但是他毕竟是一家之主,而且你上面还有公婆,关于娘家的事儿,不能像以前一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必须得考虑你婆家的立场和感受。”
“大哥,你想太多了,一来我公婆不在这边,二来锦棠对咱家啥样儿你还不清楚吗?”荷花看博荣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把他的话在心里细想了想问,“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怕锦棠夹在公婆和我之间为难?”
博荣点点头,“不仅仅如此,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总帮着娘家,时间长了难免他没有想法,这会让锦棠难做的。爹娘和弟弟都有我照顾,你放心就是了。”
“大哥,别人有没有想法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说锦棠绝对不会那样的。”荷花笑着说,“大哥难道是不相信我的眼光?爹娘生了我养了我,若是只因为嫁人就不再尽孝,那从我自己心里就先过不去。”
兄妹俩说这话,白芷扎着两手的白面跑进来道:“奶奶,馄饨都包好了,啥时候下锅……”话说了大半才看到博荣也在屋里,顿时涨红了脸,姿势被扭地给博荣行了个礼,尴尬地把两只手往自己身后藏。
见她这副模样把荷花逗得扑哧笑了出来,掏出表看了看时辰道:“下锅吧,免得两个小崽子等着宵夜不肯睡觉。”她说着掀开被子下地,趿拉着鞋子往门口走,“厨房里还有昨个儿留着的骨头汤是不是?把表面的大油刮掉,然后用那个汤煮馄饨,再加点儿虾皮和芫荽。”
齐锦棠忽然掀开门帘子冲了进来,也没朝屋里看,一把搂住荷花的腰,抱着她原地转了两个圈儿。
荷花被他吓得叫了一声,慌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稳住身子,刚想说大哥还在屋里,就听齐锦棠嘴里直嚷:“我想到了,荷花,我想到了。”
荷花闻言也一下子兴奋了起来,顿时把博荣给忘到脑后去了,搂着齐锦棠问:“想到了?真是太好了!”看着齐锦棠这几天憔悴的面色,下巴都已经泛起了淡青色的胡茬,但是一双眸子却黑亮亮地绽放出自信的光芒,吸引得人移不开眼睛。
“咳……”
屋里两个丫头都红着脸撇开头,博荣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总算是提醒了两个沉浸在兴奋中十分忘我的人。
荷花的脸红了个透,连耳朵都泛出了淡淡的粉色,忙松开手从齐锦棠的怀里跳开,也不敢回头看博荣的神色,慌乱地说:“我去给你们煮馄饨。”
齐锦棠这才看见博荣还在屋里,也忍不住红了脸,不过他没法子像荷花那样逃开,只好硬着头皮进屋道:“大哥,还没回去啊……”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太正常,好像是在撵人走似的,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大哥,我……”
博荣不小心撞见妹婿和妹妹亲热,心里也十分尴尬,但是看着两个人感情很好,心里也为妹妹觉得高兴,见齐锦棠这会儿尴尬的模样,忙转移话题问:“你刚才说你想到法子了?”
“是,我这几天仔细研究了咱们道府的河道图,还有本朝历年的修整河道的档案,发现这次朝廷主修的河道,其实是跟我们县里被堵塞的河道在很早以前是连通的,也就是说,我们县里的水路,以前是主河道的支流,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慢慢堵塞到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十几年前主河道春汛涨水,还把我们县里的一部分田地都淹了。”
齐锦棠说到这儿,接过苗儿端来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个干,然后继续道:“我们县里和附近村镇的河道都还保存着,只是河道上游堵塞,所以只要将上游疏通加固,就能从主河道里分流许多河水,而不需要另掘河道,所以算起来,投入比起来收效是很可观的。”
他越说越兴奋,干脆跑到书房里抱了一大堆的资料和河道图过来指给博荣看:“大哥你看,这是河道图,这里是堵塞的河道,并不是很长的一段。”然后又翻开档案道,“我查了过去一两百年的河道修整的记录,有好几例都是开通支流会河道分流河水来达到防汛效果的,而且这几例都是咱们道府中的,后续的效果也都是十分不错的,你觉得怎么样?”
博荣细细看了所有的资料,笑着点头说:“果然如此,若是真能这样,应该是可以行得通的,不过明个儿是大年三十儿,咱们先高高兴兴过个年,然后再去找建羽商议,”
第三百七十九章 远房亲戚突然上门
想出了法子之后,齐锦棠绷着好几天的紧张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送走了博荣,小俩口窝在床上说了大半夜悄悄话才熄灯睡下。
第二天早晨,荷花悄悄地起身儿下地,扯着床头的袄子披上,出了里屋才叫了苗儿拿来衣裳来,轻声吩咐白芷道:“爷前几日都没休息好,你在屋里悄声守着,若是快到上午还没起身儿你再叫他。”说着自个儿穿好早就准备好的新衣裳,又把齐锦棠的衣裳都整理好放在榻上,细细嘱咐过白芷,这才领着苗儿到前院去找小秀。
刚一进院儿就被两个孩子扑上来抱了个正着儿,荷花弯腰抱起栗子,在他冻红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问:“你爹娘呢?”
“爹一大早就出去了,娘在屋里跟婆子丫头们说话呢!”宝儿伶牙俐齿地抢先说道,然后扭着身子偎着荷花,“姑姑也抱宝儿……”
苗儿见状赶紧抱起宝儿道:“表姑娘,奴婢抱着您好不好?我们奶奶力气小,可抱不动两个人呢!”
荷花凑过去在宝儿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安抚了宝儿的情绪,乖乖地搂着苗儿的脖子不再撒娇。
小秀在跟两个婆子商议年夜饭的菜式,见有人挑帘子还以为是两个孩子回来,头也不抬地说:“你俩跟着奶娘去玩儿好不好?娘现在正忙,等下午再陪你们玩儿好不好?”
“嫂子,都有啥要忙的,我帮你一起弄。”荷花抱着栗子上前坐在小秀对面问道。
小秀这才看到是荷花,赶紧让奶娘把栗子抱走道:“这两个孩子都喜欢粘着你,也就你惯着他俩,你大哥跟我都不怎么抱他们了,别看年纪还不大,天天好吃好喝的都肉滚滚的,沉着呢,压得人胳膊生疼。”
“我也呆不了几天,能惯着还不多惯着点儿!”荷花笑着探身去看小秀手里的菜单子,“咱们一共才几个人,用得着这么多菜?大嫂你可别把我俩当外人,这么客气我俩可呆不住了。”
“除了咱们自个儿吃的,还得给孙大人还有其他大人那边送菜过去。”小秀解释道,“而且今个儿是请了外面的厨子和帮厨来做菜,南边儿的菜不比咱们北边儿量大,精精巧巧一盘子吃不上几筷子就没了,可不得多做些才行。”
“那行,嫂子别特意为我们准备就是了。”荷花看了看菜单子,果然大多都是南方菜,许多还是自个儿没吃过的,笑着说,“今年我们有口福了,许多菜都没吃过,可是见了市面。”
“我还怕你们吃不吃得惯呢!”小秀笑着嗔了一句,“我每天要管着这两个小魔头,没你那么多时间泡在厨间,家里也都是找了厨娘做事,你大哥跟我刚来的时候,吃东西可是很不习惯的,如今时间久了才稍稍习惯一些。这几天你做的宵夜,你大哥都吃的盆碗朝天的,看得我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看来我以后也得多下厨给他做些吃食才好。”
两个人商议着挑好了菜,小秀又定下来给孙建羽和其他同僚送的菜式,这才让婆子丫头们都下去各忙各的,自个儿抱着手炉跟荷花闲聊。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不时有婆子丫头进来回话,大多是什么人来送年货或是给别人送东西来回禀之类的琐事。
“嫂子这一天下来也是忙得很呢!”荷花见状不由感慨道,“光是人情往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应付得过来的。”
“还不是一点点学着来的,我刚来的时候啥都不懂,小门小户出来的,总怕给你大哥丢人,还好孙夫人没有架子,人也和善,教了我不少东西,如今也算是能有样学样地应付了。”
“比我强多了,人家都说羡慕我做了个官太太,我倒是觉得还不如以往在家种地做菜来的踏实稳当,总怕自己做不好给锦棠惹祸,年前他不在家的那些日子,遇到事儿可是把我吓坏了。”
“官场里的事儿,牵扯东牵扯西的,谁后边儿有人,谁底下有势力的,都是复杂得很,不是咱们这种人能轻易盘算清楚的,遇到事儿总是心里没底,不敢胡乱处置,这也是应该的。”小秀轻轻叹了口气说,“平时看着孙夫人,不管对下人还是对外人处事都游刃有余的样子,我有时候也会想,难怪大户人家结亲都是讲究门当户对,人家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不管是从小耳濡目染还是家里教导的,总是比咱们更会处置这些方面的关系。”
“那是自然的。”荷花闻言也微微有些垂眸。
小秀见荷花这样马上后悔起来,忙笑着说:“你看我,真是不会说话,大过年的说这些话干啥!你大哥怕是要下晌吃饭前才能回来,上午咱们娘几个吃点儿清粥小菜咋样?免得下晌儿吃不下去好东西。”
“嫂子这话说的好,咱们自家人就是怎么舒服怎么吃。”荷花也重新挂起了笑脸,“若是嫂子给我摆一桌子大鱼大肉的,我反倒是吃不下去,咱们小时候过惯了苦日子,一个个都是穷肚子,油水大了就吃不消。”
正说着话,一个小丫头挑帘子进来道:“奶奶,姑奶奶,清溪镇姑奶奶家有人送信来。”
荷花闻言一愣,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走前都已经把家里的事儿交代好了,怎么还大老远地送信来,难不成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小秀道:“姑奶奶家里送信来还不赶紧送进来,还进来报什么!”
那丫头赶紧跑出去拿了封信回来,上前递给荷花道:“姑奶奶,送信的人在外面门廊候着,您先看信。”
荷花见信封上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而且是从没见过的生疏字迹,心下疑惑地拆开信细看,越看越是皱眉头。
小秀担心地问:“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这信上说是齐家的远房亲戚,因为知道锦棠在这边当官所以特意来投奔……”荷花折好信纸塞回信封内,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对齐家的亲戚知道的也不多,还是得回去问问锦棠再说。”
荷花抬头对那丫头道:“把送信的人叫到厢房,我过去问几句话。”进屋看见是马勇过来送信,便问,“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信上也没写出个子丑寅卯来。”
“小的给奶奶请安。”马勇先跪下给荷花磕了个头,然后才起来道,“奶奶,人是三天前到咱家敲门的,说是爷的远房表叔一家,一共来了五个人,两口子带着三个孩子,说是听家里的老爷太太说爷在这儿做官,便拖家带口地来投奔,小的们不敢得罪也不敢胡乱安置。后来还是小真姑娘做主,说是家里主子都不在,下人们不好处置,于是找了个客栈开了两间房给暂时安顿了下来,说等爷和奶奶回来再看如何处置,然后小的就赶紧过来给爷和奶奶送信。”
“行,我知道了。”荷花听见小真处置的不错,这才稍稍缓和了脸色,点点头道,“既然来了就住下过了年一起回去吧!我让人领你去住的地方安置,你跟你儿子住一间凑合一下吧!”
荷花说罢苗儿掏了一小串铜板给了马勇
马勇接过钱,又跪下磕了个头道:“多谢奶奶!”
问清楚了事情回到屋里,大致对小秀说了几句。
小秀听了很皱眉地说:“这事儿怕是不好处置。”
荷花也点点头说:“是啊,若真是正经亲戚来投奔,好歹应该先来个信儿,说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看我们这边能不能安置然后回了消息再过来,哪有这么大过年的直眉瞪眼的就直接上门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若真是齐家的亲戚,不管是关系远近,也不能做那扫地出门的事儿,只盼着能是个安分守己的,不要仗着锦棠的身份招惹是非就好。”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小秀心道怕是不那么容易,若真是能明事理的亲戚,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儿,但是这件事荷花也不好处置,毕竟是齐家的亲戚,就算是齐锦棠不愿意都很难给推出门去,不然传出去落个不顾亲情的名声,齐锦棠怕是更难做人。所以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个给荷花做嫂子的都不好过多参言,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小秀考虑到的这些问题荷花自然也是想到的,但是大过年的她也不愿意为了自家的事儿再拿出来添堵,而且毕竟是齐家的亲戚,还是等齐锦棠起来两个人商议才是正经,说不定齐家早就给齐锦棠通了消息,是他忙昏了头忘记告诉自己也说不定。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继续说着闲话,院子里传来了两个孩子的笑闹声,小秀打发身边的丫头出去看看,那丫头回来笑着道:“奶奶,是姑爷领着哥儿和姑娘玩儿呢,都乐和得很!”
小秀知道荷花心里搁着事儿,便忙道:“你跟厨下说熬粥做点儿小菜,咱们准备开饭,叫哥儿和姑娘都进屋来歇口气,暖和暖和,不然灌一肚子凉风吃饭该闹病了。”然后伸手推了荷花一把,“既然锦棠来了,你就跟他回屋吃去吧,不然在我这儿怕他不自在,我一会儿让下人把饭菜给你们端过去。”
荷花知道小秀是为了让自己跟齐锦棠聊这件事,也没客气便起身儿告辞了出去。
第三百八十章 没安好心
齐锦棠看了荷花拿回屋的信也有些愣神,皱眉在脑子里翻找这远房亲戚的信息,半晌才不太肯定地说:“我也拿不太准,看信里的意思应该是跟爹同宗的远房亲戚,但是打从我记事就也没太多走动,齐家的祖祠是在齐家村的,我家才是嫡系,这怕是早年间分出去的旁支亲戚,平时应该都没个联系,爹也从未跟我提起过,怎么这回好端端的会来投奔咱们?”
“不管怎么说人都已经来了,若真是同宗,不管是亲是疏咱们就也都没有不管的道理,听来送信的马勇说,一家子五口都来了,咱俩不在家他们不敢做主,只能先安置在客栈里住着,等咱们回去以后再处置。”
“我先写封信送回去问问爹……”齐锦棠抬手揉揉眉心道,“虽然一来一回得用不少时间,不过还是问个清楚的好。”
荷花起身儿给他铺纸研墨,两个人斟酌着说辞写了信,又附了封家书,封了口着人送出去。
这会儿小秀那边的厨下的人也提着食盒来给送饭菜,虽然说是清粥小菜,但也都做得精致,粥是皮蛋瘦肉粳米粥,荤素搭配的六盘小菜,另外还有银丝卷和玫瑰酥饼。
荷花示意苗儿给了赏钱,然后挥手让两个丫头自己也下去吃饭,然后到前面去给小秀帮忙,她自个儿挽了袖子给齐锦棠盛粥布菜,然后略有些犹豫地把那天跟博荣说过的事儿细细说给了齐锦棠知道,然后不等齐锦棠表态又解释道:“大哥的意思是他们两个过来就在他这儿住着,不管是学做生意还是继续念书也都方便,不过我寻思着,不管怎么说两个弟弟是到南边儿来了,兴许偶尔也接到咱家住几日,所以跟你商议商议,你觉得如何?”
“看你那一脸严肃的样子,我还以为是有啥大不了的事情,我以前不就跟你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两个弟弟出来长长见识是好事儿,若是博宁愿意跟着学些公务上的往来,那边直接接到咱家更方便一些,毕竟大哥本来就是做属官的,不如我安排方便。”齐锦棠伸筷子给荷花夹了块她爱吃的玫瑰酥饼,然后揉揉她的头顶道,“我早就说过,我会把你的家人当作自己的家人一样对待的,以后用不着有这样的心思,只要是做得对的事儿,我肯定不会有意见的。”
荷花心里松了口气,虽然她自己觉得齐锦棠肯定不会有反对意见,但是被博荣说得到底还是心里有些没底,这会儿见齐锦棠毫不犹豫地反应,顿时觉得心下十分温暖,嘴角噙出温柔的笑意道:“我这不是尊重你的意见嘛!”
“你那点儿小心思啊!”齐锦棠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随即又有些忧心地说,“我看咱俩还是应该多担心一下送上门的那门亲戚为好。”
“回去看看再说,若是能踏实干活的,便留下做事,若是真不老实的,便小心拘束着,白养活着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以后找机会再慢慢处理。”荷花经过开始的担心,这会儿倒是也想开了些,只要当真是齐家的同宗,那不管时好时坏,这块膏药只要自己不想走,就算是黏在自家身上了,与其无谓地担心,倒不如见招拆招。
听荷花这样说,齐锦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道:“实在不行咱就把人打包送回齐家村去,让家里那些老爷子们收拾去。”
“你倒是会想,到时候爹娘先收拾你吧!”荷花打击他道。
两个人正一边说笑一边吃饭,苗儿打帘子进来道:“奶奶,孙大人那边的翠柳姑娘过来,说是要给奶奶请安说话儿。”
荷花楞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所谓的翠柳姑娘是什么人,吩咐道:“先带去花厅坐着喝茶,让白芷过去伺候,说我马上就到。”
把苗儿打发走了,荷花还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翠柳不过是孙建羽的一个通房丫头,根据上次孙夫人的介绍还有刚才苗儿的称呼,应该是还没有抬做姨娘的。她上次就平白无故地来找自己搭话,如今还巴巴儿地送上门来,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这么想着手下还是加快了速度喝粥。
齐锦棠却伸手给荷花添了两勺粥,又夹了些小菜给她道:“着什么急,不过是个有头脸的丫头,用得着你着急忙慌第去见她,让她等着就是。”
荷花听了这话才稍微找回了点儿自己的身份位置,以往从来没有过这样经验,若不是齐锦棠的提点,等下过去说话怕是还得有失身份。
这会儿她心下安定了不少,用平常的速度喝完了粥,取了茶卤漱口,又进屋理了理衣裳补了些细粉和口脂,这才抱着手炉带着苗儿去了花厅。
绕过屏风就见翠柳稳稳当当地坐着喝茶,半点儿没露出什么着急的神色,也不知道是平时经常被晾习惯了还是本性沉稳。
荷花等翠柳行礼后,在她开口之前道:“让翠柳姑娘久候了,若是我家丫头有什么怠慢的,还望姑娘见谅。”说着到主位上坐定,低头拨了拨手炉里的火炭儿,这才抬头看向翠柳。
“齐夫人这话奴婢怎么敢当,这个时候来打扰夫人本就是奴婢的不好。”因为过年,翠柳今个儿穿了件蜜合色的簇新褙子,反倒不如头一次见她那身儿翠裳看起来鲜亮衬人,看来这丫头还是穿绿色系的衣裳更好看一些。不过这是她自己审美的问题还是特意在过年的时候避主母的锋头,就不是荷花需要考虑的事儿了。
荷花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收回目光道:“哪里的话,我每日在屋里也闷得很,你来陪我说话也是好事儿。”于是便东一句西一句地跟翠柳寒暄,只当人家是真的来闲话的,压根儿不问来意。
翠柳开始还赔笑地跟荷花说话,但是见荷花绕了半晌说得都是些民风民俗、吃食杂货之类不着边际的闲扯,便稍稍有些按捺不住地扯到了自己的来意:“奶奶,奴婢听说我家大人跟奶奶的兄长是从小的交情?”
“也算不得是从小,孙大哥跟我大哥是当初一起考的童生试,当时不过是点头之交,后来一起在城里书院念书,这才渐渐熟悉了起来。”这些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翠柳也不可能是当真不知道,这会儿从这里说,不过是找个话头好把正题带出来罢了。
“其实……”翠柳说到这儿略有些吞吐,扯出帕子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道,“奶奶,其实奴婢今个儿来,是真有事儿想求奶奶帮奴婢的……”
“翠柳姑娘真是会说笑话,孙大人年少有为、是一方父母官,孙夫人也是贤良淑德,听说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都是宽容待人,姑娘是夫人的娘家人,还能有什么事儿用得着求我?”荷花说罢便低头喝茶,不想接她的话题。
没想到翠柳像是没听出荷花言下的拒绝之意,继续道:“其实对夫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是对奴婢来说,却算得上是大事儿。我家大人闲暇时候说过,当初齐夫人常做了吃食送到书院,总是夸夫人的做菜的手艺极好,到现在虽说是南北大菜都没少吃过,但也还是对当年夫人的手艺念念不忘……”
荷花没等翠柳说完脸色就完全沉了下来,当初自己的确经常做菜送去城里,但是那都是给自家大哥做的,如今被翠柳一说倒像是特意去给孙建羽送的,如今两个人已经各自婚娶,但是她特意来说这话,却让人心里头觉得添堵。
见翠柳完全看不到眼色似的还要继续往下说,荷花把手里的茶碗往桌上一顿,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苗儿脑子转得快,知道荷花若是开口解释有失身份,忙笑着插嘴道:“翠柳姑娘,不是奴婢多嘴,当年的事儿我家大人和奶奶时常也说起。当年我们家老夫人惦记在城里念书的舅爷,经常做了吃食让老爷和我家奶奶送去城里,舅爷在书院里跟孙大人还有我家大人的关系最好,三个人经常一起吃饭,许是因为这样才尝过我家的饭菜。不过那都是些自家的粗茶淡饭,孙大人从小精细吃食吃惯了偶尔尝到新鲜罢了,咱不说别的,只说若是现在去弄些粗粮饼子,别说是孙大人,就是翠柳姑娘怕是也吃不下去的,你说是不是?”
翠柳听了苗儿的话,脸上略有些挂不住,但是也只能点头道:“苗儿姑娘说的是,是我太冒昧了。”说着忙起身儿给荷花赔礼,“奶奶莫要跟奴婢这样的蠢人计较。”
荷花直接起身儿回屋,只丢下句话道:“今个三十儿事忙,我也不多留姑娘了,姑娘若是喜欢聊天,初一我给孙夫人拜年的时候咱们再聊。白芷,送翠柳姑娘出去。”
荷花坐在屋里还没消气,白芷又气哼哼地甩帘子进屋道:“奶奶,那个翠柳姑娘,奴婢不过只是送她出去,她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要套话似的,总是问孙大人当初读书时候的事儿,奴婢瞧着她肯定是没安好心。”
第三百八十一章 提点白芷
苗儿一边给荷花抚背顺气一边纳闷儿地说:“奶奶,奴婢却是想不明白,那翠柳是孙夫人的娘家人,又有孩子傍身,只要伺候好孙大人,听孙夫人的话,孙家自然有她的位置和好处。咱们不过是过年临时来住几日,以后跟她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交集,她何苦冒着让奶奶生气的风险三番两次的来挑衅?”
荷花这会儿那股子气已经压了下去,点头道:“正是你说的这么回事,所以我才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除非……”苗儿说到这儿犹豫了片刻,没有继续往下说。
白芷听得着急地问:“苗儿姐姐,除非什么?你倒是说啊!”
“除非是别人让她来的。”荷花长出了一口气接口道。
“别人……”白芷喃喃地重复着,两道小眉毛蹙得紧紧的,努力想了半晌差点儿嚷出来,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悄悄松开道,“是孙夫人?”
“不知道!”荷花微微摇头,其实她现在心里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翠柳这样的行为很让人费解,但孙夫人如今家庭稳固,自己又怀有身孕,何苦大过年的派人来招惹自己,“算了,以后若是她再来就找个借口拦下,咱们是来跟哥嫂过年的,莫要搀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倒是不怕她算计什么,但是别给哥嫂留下麻烦才是要紧。”
说罢又叮嘱两个丫头,明个儿肯定是要去孙大人府上拜年,说不定走前还要赴宴,嘱咐她俩一定要谨言慎行,若是受了委屈也不许当面发作,回来以后自个儿有红包,别在客人面前丢了分寸。
两个丫头都忙点头答应,白芷见荷花的情绪好转,忙学着苗儿平时做的那样在荷花跟前儿凑趣说:“奴婢们听主子的吩咐做事是本分,哪里还用得着奶奶特意给准备红包的。”
“不用的话那我可就省了。”荷花见她故意学着苗儿的稳重模样觉得好笑,故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白芷一听就有点傻眼,自个儿本来是想凑趣的,谁知道一开口就热了祸,自己没了红包倒是小事,还把苗儿的红包也给说没了,这可怎么是好……她越想越不知道说什么好,小脸儿担心地纠做一团。
苗儿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两只手一摊伸到荷花面前道:“奶奶金口玉牙的,说过的话可是不能反悔的,奴婢大过年的可都指望着红包活着呢!”
荷花一把拍在苗儿手掌心儿上,“瞧你那财迷的没出息样儿,跟着我什么时候少得了你的!”
苗儿瞧瞧朝白芷扫了一眼,见她正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于是顺着荷花的话道:“奶奶这话说得可是没半个字假,奴婢自从跟着奶奶,吃得穿得可真是从没亏过,这是奶奶心善对奴婢宽厚。”
荷花抿抿嘴,“我就喜欢你沉稳懂分寸,不管是谁,只要一心一意地做事,踏踏实实的做人,我都宽厚。”
白芷听着主仆二人的话,稍微有些似懂非懂的,但是荷花最后的这几句她是听进了心里,见荷花说完,忙连连点头道:“奴婢就羡慕苗儿姐姐,平时做事不慌不忙的,却事事都处置得让人说不出个不字。而且……奴婢最羡慕的是,苗儿姐姐总是懂奶奶的心思,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让奶奶觉得妥当舒坦,奴婢要跟苗儿姐姐学的东西还很多。”
苗儿听了这话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用鼓励的眼神看向白芷。
荷花也露出笑意,拉过白芷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拍了拍说:“既然羡慕就跟着她好生的学,我让她不许藏私。”
白芷有些腼腆地露出笑容,但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是露出欣喜的神色,见荷花还看着自己,忙用力点头道:“奴婢一定好生跟苗儿姐姐学。”
“行了,你到前院儿去看看有啥能帮得上忙的,等嫂子领着两个小的午觉起身儿了打发个人来送信,我到时候再过去。”荷花见敲打得差不多了,抬手打发了白芷让她去前面干活。
苗儿站在门口看着白芷脚步轻快地出了院子,这才进屋对荷花道:“奶奶,这些天相处下来,奴婢觉得白芷这丫头还算是个老实的,算不得十分聪明,不过好在人的心思单纯,若是教得好以后应该能给奶奶做个好帮手的。只不过……”
“只不过模样太标志了?”荷花对着苗儿就没了刚才的拘束,半靠在榻上挑眉看向苗儿。
苗儿老实地点点头,也不掩饰自己的担心说:“是,如今年纪还小都出落成这样,过几年长开了再学会打扮,可就不是一般的标志了。”
“你用不着担心爷。”经过上次的交心,荷花觉得跟齐锦棠之间连最后一点隔阂和担心都没了,“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担心白芷自个儿,女儿家长得太漂亮也算不得是好事儿,尤其还是个丫头的命。聪明不聪明不打紧,只要心正就好,以后就把她搁在我身边,她有什么不会不懂的你多教教,希望以后能给她找个好归宿。”
“奶奶心善,替她想得长远。”苗儿一直以为荷花这次把白芷呆在身边,还让自个儿多留意她是因为对她不放心,实在没想到荷花做的是这样的打算,听到这儿忍不住为自个儿的小心思有些愧疚。
荷花见苗儿的面色有些奇怪,却是误会了她的心思,伸手拍拍自己身边的床榻示意苗儿过来坐。
苗儿推脱不过就斜签着身子坐下,以为荷花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没想到荷花说:“苗儿,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虽然还不到着急找人家的地步,不过你自己也得走点儿心思,若是有什么看上眼的,可不能只顾着害羞不敢跟我说,到时候耽误了自己一辈子的大事你可没地方哭去。”
“奶奶……”苗儿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个透,“好好儿的奶奶这说的是什么话……”
说罢看着荷花似笑非笑的模样,更是羞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似的一下子从榻边跳开,没等站稳身子就飞快地朝外走去,边走边说:“奴、奴婢去收拾一下奶奶等会儿要带的东西。”出门的时候差点儿跟齐锦棠撞了个满怀。
齐锦棠看着苗儿奇怪的面色,侧身让过去才进屋道:“那丫头怎么了,丢了魂儿似的,挨你的骂了?”
“我是那种大过年还骂丫头的人?”荷花嗔怪地扫了他一眼,“就算是平时我也没骂过她啊!”
齐锦棠本就是打趣,见荷花还嘴只连连点头表示认可,“都过了晌午了你还不到前面去看看?大哥不在家我不方便到前头去,可你总得去帮忙做饭吧?总不能咱们俩就到时辰带着嘴和肚子去吃。”
“我可没你那么厚的脸皮。”荷花伸手捏着他的脸颊,“大嫂请了厨娘到家里来做菜,用不着家里人操心,每天晌午嫂子都要带着两个小的午睡,今晚要熬夜守岁,怕是要多睡会儿才能起身儿,我已经打发了白芷到前头去盯着,若是嫂子起来了就回来叫我。”
“给两个小的的红包你准备好了吗?”齐锦棠有些不放心似的问。
“自然是准备好了。”荷花说着从炕桌的抽屉里拿出两个绣花荷包,解开一个的系带倒出来给他看,“一人六个银锞子,六六大顺吉祥如意,宝儿丫头另有一套银三事儿,栗子的是一个锁片,分量都是分毫不差的,我可是不偏不倚的。”
齐锦棠就着荷花的手看了看,犹豫了一下问:“会不会太轻了点儿?”
荷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道平时礼尚往来也不见他操心,今个儿这是怎么了,不解地说:“不过是压岁的红包,咱们这包的已经算是厚礼了,太贵重的孩子承受不起,要压命的!”
“对对!”齐锦棠连连点头道,“娘以前似乎也说过这话。”
“你今个儿是怎么了?”荷花挪了挪身子,给侧坐在榻边的齐锦棠挪出地方,两个人窝进暖和的被窝里,抓起他的手才发现有些冰凉,忍不住道,“你刚才出去了吗,手怎么这么凉?要不就是书房里炭拢的不够多?马超那小子怎么搞的,看着他读过书像是个老成的,谁知道一点儿事不盯着就不行。”
“不关他的事儿,书房里暖和的很,我是刚才呆久了让热气扑的头疼才出去转了两圈。”齐锦棠由着荷花把自己的手捂在手炉上。
“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儿?”荷花盯着齐锦棠的眼睛问,“上午吃饭的时候你还没这样呢,这会儿怎么有些魂不守舍的。”
“我……”齐锦棠微抬眼皮,见荷花黑亮的眸子错也不错地盯着自己,没法子只得实话实说道,“咱俩成亲后就直接来了南边儿……”
荷花听了前半句心道原来齐锦棠是想家了,想来也是,自己平时总说想家想家的,这回过年虽说回不去家,却也能跟娘家人一起过年,总算是稍稍缓解了思乡之情,齐锦棠虽说如今已经是成家做官,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大过年的想家也是难免的,心里不由得为自己没能及早发现他的情绪而有些懊恼。
第三百八十二章 守岁家书
两个人在屋里说了会儿话,苗儿进来说小秀已经起身儿,而且博荣也已经回家了,问齐锦棠和荷花要不要现在过去。
两个人这才起身儿穿好外衣朝前面去,荷花进屋跟小秀说话,齐锦棠便跟博荣去了花厅喝茶,下晌天快擦黑的时候,年夜饭已经都在在饭厅摆好,一家人说说笑笑地足吃了一个多时辰,桌上的菜都端下去热了两遍,博荣和齐锦棠都喝得微微有些脸红,两个孩子也都吃的兴高采烈的,小秀也觉得菜式的味道都很不错,跟荷花说该给那几个厨娘赏钱才好。
荷花虽然见齐锦棠跟博荣有说有笑的,可还是觉得他不过是勉强把想家的心思压下去了而已,心里惦记着自己能做点儿什么开解他才行。
年夜饭吃过,宝儿和栗子追着小秀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似乎着急想要出去。
小秀领着两个孩子进屋穿衣裳,然后对荷花道:“县里会在河边放烟花,还有许多做生意和跑船的人也会去河边放炮放烟花,那边热闹的很,也有很多卖各种玩意儿的,你俩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荷花听得有些心动,扭头见齐锦棠跟博荣还在外面说话,便悄悄对小秀道:“锦棠似乎是想家了,晌午还没过来的时候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我想自己跟他出去逛过,不用人跟着,你跟我说说到河边怎么走就是了。”
小秀闻言理解地点点头,用手蘸着茶水在桌上大致画给荷花看了路线,然后又说,“其实只要跟着人流走就错不了,回来的时候若是记不得了,随便找人问问去县衙,只要是本地人就都知道的。”
收拾妥当后两家人就在门口分道扬镳,各自去逛街,齐锦棠跟荷花也没要轿子或是车子,领着两个丫头随着人群慢慢朝河边走去。
果然如小秀所说,一路都能看到挑着担子的小贩,边往河边走边吆喝卖货,根本不像北方的大年夜,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在家团圆,这里的大年夜简直像是个热闹的市集,除了各色的吃食坛子,还有很多卖胭脂水粉、珠花首饰、杂货物品,各式玩意儿什么的,另外还有说书、杂耍的摊子,河道两边人头攒动,河中心也有很多披红挂彩、灯火通明的大船,时不时地传来男子女子的笑闹声,岸边有小瓜皮船往大船上送客人和酒菜,看样子都是些喝花酒的地方。
两个丫头东张西望地看热闹,恨不得能多长出两双眼睛,不过都还算有分寸,都一步不落地跟着齐锦棠和荷花后面。
齐锦棠从斗篷里伸出手紧紧拉着荷花的胳膊,生怕被人群挤得分开,看着这边这么热闹的情形,不由得也有些羡慕和憧憬,若是能把河道修通,清溪县以后会不会也能有这样摩肩接踵的情形。
荷花的注意力一直在两边卖的东西上面,时不时地拉着齐锦棠停下来买些东西,没多久苗儿和白芷手里就已经是大包小包地拎着了。
齐锦棠找了个卖小吃的摊子坐下,叫了盘鸡蛋烤饺,一份辣炒年糕,给两个丫头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年糕豆腐,自己跟荷花只要了碗梅菜蛋花汤。
热乎乎地吃完了东西,看着河边不断腾空而起的烟花,两个人忍不住想起当初在齐家村的山上一起看烟花的情形,手也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晚上回去在前院儿吃了饺子,坐在榻上受了两个孩子的磕头拜年,把压岁红包给系在衣襟上,荷花要给大哥一家留些团圆的时候,跟齐锦棠一起回了自己屋里,把刚才买的东西都摊在了榻上,一一指给齐锦棠说:“你看,这个是上好的皮子做的手捂子,我刚才摸了摸,里头毛茸茸的暖和的很又不扎人;这个是西洋那边儿的面脂和手脂,还有花露水,你闻闻看,我觉得挺香的,说是夏天擦了还能防蚊子……”荷花跟献宝的小孩子似的,把自己晚上买的东西叽叽喳喳地给齐锦棠说了个遍儿。
齐锦棠见荷花兴致好,就也跟着她说的一样样地看,等到后面说到男子式样的毛毡帽子,翻毛的棉靴这才觉得不太对劲地问:“这不会是给我买的吧?这样式也就算了,可是连大小都不对啊……”
“少臭美,谁说是给你买的了!”荷花把东西一样样的包好,吩咐苗儿去找个差不多大小的箱子过来都装进去。
“不给我?可也不是大哥的尺寸啊!”齐锦棠更是好奇。
“这是给爹娘买的。”荷花伸手戳了戳齐锦棠的额头道,“咱不能光顾着自己在外头过的好了,就不惦记家里的爹娘。我置办年货的时候挑的大多是衣裳料子、药材、酒、干货什么的大件儿,没想着这些小东西。我刚才看到街上卖的东西就寻思,虽说那些东西送回家里,爹娘在村里人面前肯定有面子,可到底不比这些贴身用的东西让人暖心不是?”
荷花说着起身儿拉着齐锦棠到书房,给他铺了纸笔,自己给他研磨蘸笔,塞进他手里说:“你给爹娘写封信,多关心关心爹娘的身体,问问家里的事儿,问问锦心最近咋样了,跟爹娘说,咱俩如今已经都安顿好了,若是想咱俩了就等开春儿了过来住……”
齐锦棠没想到荷花会这样说,心里淌过一阵暖意,伸手顺势握住荷花拿笔的手说:“咱俩一起写。”说着就像小时候教荷花写字的时候一样,一笔一划地在信纸上写下了题头,然后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商议着写这封家信。
女人的心思到底比男人细致,齐锦棠平时写家书也不过寥寥几句,问家里好,说自己好,再叮嘱几句就也差不多了。这回有了荷花搀和,一封信写得特别细致,把这边的吃穿住行什么的都写进了信里,说这样家里老人看了才会觉得放心。
结果一封家书足写了五页纸才算是收尾落笔,齐锦棠把最后一页轻轻放在桌上晾干,转身就把荷花揽进了自己怀里,一个轻吻落在她的头顶,声音略有些暗哑地说:“荷花,谢谢你。”
第三百八十三章 年后忙碌
大年初一,所有人都忙着走亲访友,各处去拜年。
小秀跟荷花一起去给孙夫人拜年,除了带了些寻常的年礼,还备了一份儿给孩子的银首饰,一个大红缎子的礼盒装着一个挂着银锁片的项圈,还有一对儿手链和一对儿脚链儿,都是挂着银铃铛的,上面雕着莲生贵子的图案,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能用得上。
翠柳上前接过荷花送的礼盒,打开捧到孙夫人面前给她看。
孙夫人的姿态也做的很足,一件件拿起来细看,连声赞叹道:“荷花妹子真是有心了,孩子还没生出来就都准备了礼物,让我这个做娘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荷花被她那声荷花妹子的称呼叫得一愣,被小秀偷偷捅了一下才回过神儿来道:“嫂子太客气了,这不是来过年正好赶上了,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未必能赶得过来,提早准备份儿心意。”
孙夫人合上礼盒放在身边,笑着说:“那我就也不跟你客气了,我家大人总说起当年跟你家关系好,还说什么当年总去你家蹭饭的事儿,就说如今,县衙里的人也都知道,我家大人最器重和信任的就是祝大人,别人都要靠边站呢!所以说,年少时候的情谊,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荷花妹子,你说是吧?”
荷花听了孙夫人这话,不动声色地朝她身后的翠柳扫了一眼,见翠柳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太自然,不过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到底是翠柳在其中挑事儿还是孙夫人指使翠柳,不过这话却还是要接的,只能轻描淡写地道:“是啊,当初建羽哥跟我大哥还有锦棠的关系都好的很,整个书院都知道他们三个形影不离的,锦棠跟我家都在村子里,建羽哥有时去找他们两个玩儿,虽说饭菜都是粗茶淡饭,但是我家人多热闹,他俩也就都喜欢去。”
“那是,我家大人是家里的独苗儿,听说你家齐大人也是,自然都喜欢热热闹闹的大家庭。”孙夫人眨眨眼睛转了话题。
陪着孙夫人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两个人就借口不打扰孙夫人休息,起身儿告辞了出去。
回到自家屋里荷花才轻声抱怨道:“在那边说半个时辰的话,比在家里说一天的话还累人。”回头见小秀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忙问,“嫂子,怎么了?”
小秀在榻边坐下,挥手让上前的丫头都下去了,这才对荷花道:“今个儿孙夫人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我早就觉得她对你大哥有些嫌隙,如今看来也不是我瞎想的。”
“对大哥有嫌隙?”荷花惊讶地问,“嫂子,你不是说孙夫人对你挺好的,那怎么会对大哥有嫌隙?”
“以前一直都挺好,上个月的时候,孙夫人的一个娘家表弟过来投奔,如今也跟着孙大人身边做事,想必是孙大人依旧器重你大哥,对她表弟没有那么信任,她才会说这样的话。”小秀皱着眉头说。
“这样也太没有道理了,建羽哥跟大哥是多少年的交情,不说别的,当初大哥是一开始就跟着建羽哥到这里来做事的,不管是对各种事物的熟悉程度还是两个人的默契程度,都比一个刚来一个多月的人要强多了,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一上来就一视同仁的。孙夫人也不是个不懂事理的人,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荷花觉得这种想法实在有些让她难以理解,不是都说孙夫人是大家闺秀出身,对这些事情应该比常人更能理解,怎么自己都能分析出来的事儿,她会当个什么了不得的芥蒂搁在心里。
“不管是不是懂事理,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总是会有些莫名的情绪,咱们自然能分析得出来这件事的因由,但是在孙夫人的眼里,她就觉得她表弟就代表了她的娘家人甚至是代表了她的分量,如今在自己男人身边还不如一个外人,让她心里怎么能接受得了。”小秀叹气道,“好在你大哥素来都是个不惹事的,什么都是听从孙大人的指示,不然早就被人抓到把柄了。”
荷花听得小秀的话,心也渐渐沉了下去,皱眉道:“就算是大哥再小心,也经不住人家这么一门心思地想要抓他的把柄,更何况还有一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孙家真的想把自家人插进来而把大哥挤走,那你们可要及早做好准备,如果只是不能在这里做下去了还是小事儿,若是被栽赃了什么罪名,那说不定要毁了大哥一辈子的。”
“你大哥是个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跟孙大人关系好,总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就不会有事,我有时候说什么他只是点头应诺着,但是我总觉得他根本没有往心里去。”小秀担心地说,“荷花,你帮我劝劝你大哥好不好,他一直都很能听得进去你的话的。”
这种事荷花自然不会拒绝,立刻就点头答应道:“嫂子,你放心吧,我走前一定会找大哥谈一谈这件事的,不管能不能左右他的决定,至少也要问清楚他的想法。如今他不是自己一个人,拖家带口的就算不为家里的爹娘弟弟考虑,也得为你们娘仨儿打算。”
从小秀那边出来回房,荷花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整个心都觉得沉甸甸的,原本以为大哥在这边能做得如鱼得水,没想到也是这么暗潮汹涌的,看来不管是在哪里做事,都不是件轻松自在的事儿。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就暗了下来,心不在焉地胡乱吃了几口晚饭,苗儿拿着刚装了炭火的暖炉烘热了被窝,又灌了汤婆子塞进去,劝着荷花到床上去发呆,好歹里面还暖和些。
荷花本来打算等齐锦棠回来聊聊这件事,谁知道自己看着书就歪在床头睡着了,也不知道齐锦棠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早晨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好端端地躺在被窝里,昨晚看的书也被夹了书签放在枕旁,另一侧的被窝里还有余温,但是早已经人去床空。
“苗儿,爷什么时辰起的?”荷花披了件衣裳探身叫了丫头进来。
苗儿拎着一壶热水进屋道:“奶奶,爷比您早起了半个时辰,已经收拾好跟着舅爷出门去了,说是到外头吃早饭。”
“这倒好,想商量点儿事儿,结果早晚都没见到个人影儿。”荷花随口嘟囔道,不过她也知道齐锦棠肯定是在为疏通河道的事儿忙着走动,自然也不能耽搁了他的正经事。
见齐锦棠这么努力,荷花也不能任由自己只担心博荣而无所事事,领着苗儿出去逛街找那些卖绣品、竹制品之类的小店,挨家地问收不收货,最后联系了三家长期收货的店面,两家都是卖竹制品的,一个是用竹篾编各种用具,另一家是竹筒、竹竿之类简单竹制品,最后一家是个绣品店,里面大多都是荷包、绣帕、插屏和门帘之类的日常用品,荷花问了苗儿,得知她都能做得出来,用不着什么太多的复杂技巧,不是那种专业绣坊出来的东西,所以荷花便记下了这三家店面,打算回去组织镇上的人手做些这样的东西,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
不过她还是决定回去之后找博荣来帮她重新敲定一下,毕竟有这样的条件也还是应该利用一下的,倒也不是为了开什么后门或者耍什么特权,只要自己到时候拿来东西不至于没人收购就可以了。
逛了一个上午终于搞定了这件事,荷花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些,她在每家店里都买了些样品,打发人直接给送回家去,自己领着苗儿寻了处干净的店面准备吃饭,下午再出去随便逛逛,看能不能再有些别的收获。
跟着伙计上了二楼,路过一个雅间儿,苗儿眼尖地说:“奶奶,那不是爷和舅爷嘛,好像还有孙大人……”
雅间儿半拉着的竹帘被拉开,齐锦棠听见声音出来见果然是荷花便问:“怎么自个儿出来了?”
“在家也没事做,出来随便逛逛。”荷花不知道屋里还有没有别人,便道,“你有事就忙你的,不用管我,我随便吃点儿下午还想再随便逛逛。”
孙建羽在屋里扬声道:“锦棠,让荷花进来吧,这里又没有外人,咱们一起吃也热闹。”
齐锦棠闻言便说:“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了,多亏建羽帮忙才这么顺利,剩下的现在也急不得,要等年后都恢复办公了才能继续,你也进来一起吃吧,下午我陪你继续逛。”
“知道你疼老婆,但是也别把我们两个就这么晾在里头行不行?”孙建羽懒洋洋地声音又传了出来。
荷花寻思的确没有外人,以前也不是没一起吃过饭,更何况自己夫君和大哥都在场,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妨碍,便也没有反对,进屋在博荣和锦棠中间加了把椅子坐下道:“建羽哥,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好歹也是为一方父母官了,怎么说话还跟小时候一样,阴阳怪气地就会挤兑人。”
“呦,丫头片子,我不过说了一句话,你就替他鸣不平啊?”孙建羽半靠在椅背上笑着说,“果然是女生外向,嫁了人以后就只向着夫家了。”
荷花瞪了他一眼说:“建羽哥,你这到底是想让我来吃饭还是想撵我走啊?”
“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孙建羽坐正了身子拱手求饶道,“小姑奶奶的脾气还跟以前一样,我可惹不起,你们三个是一家的,若是惹恼了你,把我按倒了打一顿我可打不过你们。”
“得了吧你,叫小二进来点菜,今个儿说好了是我请客,你刚才不还说要狠狠宰我一笔,可千万别客气。”齐锦棠笑着岔开了话题,把自己手边的菜单子递给荷花问,“看看你想吃什么。”
荷花随便点了两个菜,等其他三个人都点完菜,小二收拾了菜单子离开以后,她才问道:“怎么,维修河道的事儿有眉目了吗?”
“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是谁出马帮着办的!”孙建羽挑了挑眉毛说,“不然锦棠怎么能舍得请我吃饭,还不论贵贱随便点呢!”
“就算你帮不上忙,请你吃顿饭我们还是请得起的。”荷花一遇到孙建羽就总忍不住要斗几句嘴。
“听听这话说的,跟锦棠一模一样。”孙建羽哼了一声说,“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锦棠原本多厚道的一个人,都被你这丫头带坏了。”
“从小都是他教我,不管是识字还是别的,就算是带坏也是我被他带坏了。”荷花说着又问,“河道的事儿朝廷会给拨款了?”
“嗯,拨款的事儿已经敲定了,剩下需要争取的就是拨款多少了,等年后会有人到咱们县里去查看上游河道堵塞的情况,还要查看城里的河道情况,不然若是城里的河道不够坚固,等上游疏通了以后城里冲垮了就得淹水了。”齐锦棠也丝毫不隐瞒地跟荷花讲解道,“来的人要根据情况做个预算,看看需要花多少钱,然后再根据朝廷的情况来衡量到底给咱们多少钱来疏通河道,最好的情况是拨款就足够修整用的,若是不够可能还要咱们县里自己筹些款项。”
荷花听了这话双手合十拜了拜说:“老天保佑拨款能够用,不然就咱们县里穷的那个样子,哪里能筹得出来钱啊!”
“虽说大部分人还是穷的,但是也还是有些口袋里有钱的乡绅地主的,修整河道对他们都是有利的,而且事后还可以给他们立个功德碑什么的,那些人就信这些东西,应该还是能筹得出一些的。”齐锦棠比荷花的想法要乐观许多,端起桌上的就被抿了一口笑着说,“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先把主河道修好,其他河道先暂时堵住或者是暂缓,以后再筹钱慢慢修,不管怎么说这都已经解决了大问题了。”
“嗯,什么都得一步步的来,如今这样已经比咱们先前的情况好太多了。”荷花闻言也露出了笑意,点点头说起自己上午的收获,“我上午也联系了三家店面,两家是卖竹制品的,还有一家是卖绣品的,等回去以后可以召集一些会这些手艺的人试试看,虽然赚不了大钱,但是好歹能给一些人家贴补贴补家用。”说到这儿荷花扭头对孙建羽道:“建羽哥,这件事我可是还要找你帮忙呢,你找人帮我去跟那三家店铺签个契约,免得我找人做了东西运来老板又不要,那我可就亏大了。”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没问题。”孙建羽说到这儿忽然想起来,“我上次似乎听博荣说你想来这儿开冰水店?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
“我倒是想过这件事,可是……”荷花有些犹豫地说,“我来了以后也走了几家店面,这儿的租金太贵了,而且我家也不在这边,管理起来总是不方便,冰水也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卖的东西,特意为了这个开个店面太不划算了。若是还能跟以前在家里那样,找个冰水店合作还比较划算,不过这些都还只是想法,得等今年的杨梅开始收了以后,我试着做出东西来看好不好吃才能看这个生意能不能做起来。”
“我在城东有个卖熟食的铺子,若是你今后想卖冰水,可以考虑一下跟我合作。”孙建羽听荷花说了这一大串顾虑,笑眯眯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荷花的第一反应是抬头去看博荣,见博荣的面色如常没什么不正常的反应,这才笑着说:“能跟建羽哥合作自然是最好的,而且父母官儿开的铺子,我们是再放心不过了。”
下午孙建羽就派人去把荷花联系过的三家铺子都叫到了县衙,那三家店的老板见状自然也都明白了上午来的那位夫人是有后台的,一个个都有些提心吊胆的,跟荷花谈了之后又看了契约书发现是个公平的交易,签字画押只不过是为了有个保障,而且契约上的保障也是双方面的,对自己也没有坏处,而且如果合作愉快说不定还能促进跟县太爷的关系,自然是一百个乐意,都爽快地签字画押。
荷花拿着三张契约书也很满意,盘算着回去以后如何开工的细节。
齐锦棠这两天除了陪荷花出门,基本都是埋头在书房里,对着河道图写写画画的,希望能在上面派人下来之前自己先弄个大致的规划出来。
两个人虽然各忙各的,但都是一心一意地想要为清溪县找门路发家致富,眼见都小有成效,自然也都觉得忙得很充实。
今年的立春是初九,比往年都晚一些,虽说过了十五才重新开衙门办公,但是在南方立春是个大节气,各个县太爷都要主持县里的立春仪礼和送春牛的活动。
齐锦棠和荷花定下来初四启程回家,荷花还没忘了小秀托付自己的事儿,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特意请了博荣过来吃宵夜,齐锦棠也识趣去避去了书房看书,兄妹俩在花厅里,身边摆着炭笼,荷花亲自下厨做了几个以前在家常吃的菜,还烫了一壶花雕,兄妹俩对面而坐,暖融融地喝酒吃菜。
博荣咂了口酒笑着说:“这款待规模可是不低啊,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怎么,临走前要敲诈你大哥一笔?”
“瞧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在大哥眼里就是这样的人?”荷花撇了撇嘴,伸手给博荣夹了一筷子菜,“我从小大到没离开家这么长时间,如今一下子跑来了南方,离家千里远的,虽说锦棠对我很好,日子也过得吃穿不愁,但是我心里总还是忍不住想家而且觉得不踏实,还好大哥也在这边,虽说也离着几天的路程,但是好歹都在一个道府,让我觉得身边有娘家人似的,所以今年过年我就也厚着脸皮不客气地过来蹭吃蹭喝的,也算是给自己缓解一下想家的心情。”
“不管你嫁到谁家嫁去哪里都是我亲妹子,我永远都是你的娘家人,说什么厚不厚着脸皮的话,你能来过年大哥高兴还来不及呢!”博荣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想家?我也想爷奶和爹娘,还有家里两个小的,还有你和茉莉,惦记你们过的好不好,他们离得远我看不见摸不着的,你觉得我在这儿是让你有了娘家,我还也觉得你在南方让我有了家里人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以后再这么说大哥可是要不乐意的。”
荷花见状也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伸手给两个人分别斟满道:“大哥说得对,自家兄妹不来这些虚的,咱们再喝一口。”说罢自己一口喝了大半杯,呛得差点儿沁出泪花来,赶紧吃了几口菜压一压,“大哥,虽说我来过年不过几日,但是我也看出些门道来,你愿不愿意听我说说?”
博荣抬头看向荷花,见她神色认真,抢先开口道:“是你嫂子跟你说了什么吧?”
荷花闻言也不否认,但还是坚持道:“孙夫人打发人来试探过我,初一去拜年的时候又说了些意有所指的话,大哥,你妹子我不傻,不用大嫂说我也能看出不对劲的。”
“你用不着担心,孙夫人如今着急,是因为她父亲在京城出了些事情,失了圣上的欢心,不然以她娘家的势力,一个表弟在京城随便都能安排了,哪里用得着弄到这边来给建羽打下手。”博荣并不担心地说,“孙夫人虽然有了身孕,但是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生个儿子出来,以前她娘家爹跟孙大人在京城算是平起平坐甚至还隐隐高出一头的身份,如今她爹走了下坡路,而孙大人蒸蒸日上,她是心里着急才开始屡屡的出昏招了。建羽最近因为这事儿都懒得回家,说是一回家她就唠叨掰扯个没完,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又不好说她什么,干脆就眼不见心不烦。”
荷花听了博荣的话这才放下心来,抬手给博荣斟满了杯子说:“大哥心里有数就好,不过不是我多嘴,不过说实话,这种事本不该是我这个做妹子的在你和大嫂中间传话,你们是夫妻,本就该多互相沟通的。不然你这边风轻云淡地踏实得要命,嫂子那边担心的很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自己埋在心里担心,若不是这次我来,她还不知道要揪心到什么时候呢!这种事情上,大哥你真的该跟锦棠学学,不管什么事儿他回来都愿意跟我说,无论是好是坏,至少我听了以后心里踏实,总比自己瞎担心的要好,你说是不是?”
博荣喝了口酒连连点头说:“行,我明白了,其实我就是怕她瞎担心才不跟她说的,没想到反倒让她忧心了,其实这些事她若是想知道,直接来问我不就好了。”
“那也要你肯说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脾气,觉得外头的事儿都是男人的事儿,女人在家照顾好孩子和吃穿就好了。”荷花抿嘴说,“咱们十几年的兄妹了,还拿这种话来糊弄我。”
“你以为所有的女人都是你这样的,满脑子稀奇古怪的点子,一肚子自己的主意。”博荣不以为然地笑笑,看着荷花不赞同的神色,还是满口答应道,“是是,我听妹子的,以后多跟你嫂子聊聊公事儿,让她放心。其实你就算是不放心我,也应该放心建羽的,我们两个多少年的交情,你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当初肯跟着他也是反复考虑过的,自然是因为他的人品我信得过才决定的。”
荷花闻言忽然起身儿走到门口,开门看了看外面是苗儿在守着,叮嘱她好生看着门窗,这才关严门进来低声道:“大哥,这也就是我担心的一个原因,要说建羽哥,咱们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他也一直对咱家不薄,但是你也不能把所有的信任都押在这件事儿上,俗话说看人得三百六十五天的看,少一天都不行,尤其建羽哥是要走仕途的,这官场是什么样子,你比我清楚得很。我记得小时候你教我识字的时候写过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建羽哥诚心诚意地待咱们,咱们自然要好生回报,但是也不能全然不考虑其他。”
博荣听了这话神色也严肃起来,喝干了杯中的酒说:“荷花,这些话是你自己的心里话还是锦棠说了什么?”
荷花闻言一愣,抬头看着博荣问:“这是咱们兄妹说话,跟锦棠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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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喜乐》——沈瑞雪——投生农家,养父养母视如己出,小日子清贫却温馨。怎奈,极品亲戚一箩筐,家长里短是非多。还有极品生母,坑爹未婚婆家火上浇油!我呸!我家的日子我们自己过,发家致富请别眼红!退亲算个啥,好夫君是靠养成滴!农家妹子就是要幸福幸福!
第三百八十四章 亲戚见面
荷花连喝了几杯酒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疑问的话说出了口才反应过来博荣是什么意思,原本还微微翘着的嘴角放了下来,皱眉看向博荣,沉默了片刻道:“锦棠从来都不参与咱家的事儿,除非我去找他拿主意他才会帮我参谋,刚才的话都是我打从心里跟你说的。”
博荣刚才的话说出口顿时也后悔起来,喝了酒舌头就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似的,看着荷花微沉着脸的模样,开口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哥这样的顾虑我能理解,毕竟你跟建羽哥这么久的交情,你们的关系比你跟锦棠要亲近许多,说实话,我不能当着你的面儿打包票,说锦棠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如何如何,毕竟我刚说过,人是会变的。但是,大哥,咱们是亲兄妹,不管我以后如何变,对自家人的心是永远不会变的,我不会强求你信任锦棠或者是信任我的眼光,但是你应该信任你妹妹我,你要相信,如果有人会做对咱家人不利的事情,哪怕那个人是我的夫君,我也绝对会站在自家人一边的。”
听了荷花声音低沉的说了这么多话,博荣的神色越发地愧疚,抬手给荷花和自己都斟满了酒,举杯道:“妹子说得对,是大哥我多心了。咱们兄妹之间不说虚话,大哥敬你一杯给你赔罪。”
“大哥言重了。”荷花喝了博荣的敬酒,刚才心里那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也消散的差不多了,“大哥拿我当自家人才跟我直言直语,有啥误会说开就好了。”
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酒也着实没少喝,到最后荷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里的,而博荣回去借着酒劲儿跟小秀说了一夜的话。
初四一大早,博荣顶着昏沉沉的脑袋,宿醉后又熬夜的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好,连喝了两碗醒酒汤这才稍稍精神了点儿,小秀坐在梳妆镜前面铺了好几遍的粉才勉强遮住了眼下的青痕,伸手在博荣胳膊上掐了一把,“赶紧去洗把脸,昨晚耍的那个酒疯,我还不知道你这么话痨呢!今个儿要送荷花她两口子回家,瞧你这迷糊糊的像什么样子。”
小秀吩咐抓紧摆早饭,打发人去请荷花两口子过来吃饭,没想到丫头一会儿跑回来笑着道:“奶奶,姑爷说姑奶奶酒还没醒呢,怎么都叫不起来,让奶奶给装点儿吃食,等姑奶奶半路醒过来再吃,就不在家用早饭了。”
“啊……”小秀没想到荷花也喝了那么多,这会儿真是哭笑不得,只能剜了博荣一眼,“你自己灌黄汤也就算了,咋还让荷花喝了那么多,真是的。”
说罢让丫头拿食盒装了粥、小菜和几样糕点,都送到外面的马车上去。
最后齐锦棠用个大斗篷裹住荷花,从后门直接把她抱上了马车,安顿好了才下来跟博荣和小秀道别。
临走前博荣伸手拍拍齐锦棠的肩膀说:“回去好好干,有什么事儿打发人送信来,咱们一起参详。”
双方都再三嘱咐道别之后,车队才缓缓启程。
荷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晌午,肚子里饿得咕噜噜乱叫,稍微一动弹就觉得头也隐隐作痛,忍不住哼了一声。
齐锦棠见她醒了忙放下手里的书,扶着她坐起来,朝外面吩咐苗儿热醒酒汤,再把粥和小菜都热热端进来。
荷花喝完醒酒汤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了,填饱了肚子刚悠闲了一会儿,想起家里还有一家远房亲戚等着自己回去,又不由自主地开始头疼。
但是不管两个人怎么头疼,路上的悠闲时光总是要过去的,傍晚前远远看着城门楼子,荷花也不知道是踏实还是担心地吁了口气道:“总算到家了。”
马超已经早早儿地骑马回去通知家里准备,走的时候没几个人,回来的时候还带了新买的两房下人,再加上博荣和孙建羽给拿的东西,免不了浩浩荡荡又加了几辆马车。
下车进屋就有热水端上来洗脸洗手,换下了衣裳荷花先吩咐洪元去客栈把人请来,自己叫来小真询问情况。
“奶奶是不知道,那天一大早,外面就听见咣咣地砸门,把奴婢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赶紧让马勇和洪元两个男的出去看看,来的是一家五口,夫妻俩领着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大的十六,小的才八岁,说话倒像是北边儿的,可又掺着些别的口音,反正听起来别别扭扭的。进来以后就说是咱们爷的远房表叔,说是从老家得知爷在这儿为官,特意过来投奔效力的。爷和奶奶不在家,奴婢不敢擅自做主放进来,万一是骗子可怎么是好。可话语间又不敢得罪了,万一真的是爷的亲戚那咱们岂不是失礼,最后只好折中想了个法子,给安置到客栈去了,奴婢给租了两间上好的客房,银钱都给齐了的,三十儿那天还让人送了年夜饭去,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奴婢是做得仁至义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
苗儿在屋里一边叠衣服一边啧啧称奇道:“奶奶听听,这丫头片子不但嘴皮子越发利索,连脾气都见长了。”
荷花笑着说:“嗯,你做的很好,他们怎么招惹你了?”
“他家男人一天两三遍地上门来问,打听爷和奶奶啥时候回来,奴婢说了,那是主子的事儿,主子乐意多住几天就晚回来几天,乐意少住几天就早回来几天,哪里是我们能多嘴的,再说了,又不是出门逛街去了,打发个人去找找就能寻回来,走了那么远,写封信去问问啥时候回来,说不定人比信回来的还早,何苦来的。”小真这几日可算是受了些闲气,又不敢得罪又不想搭理,还被人多多少少地挤兑了几句,这会儿见荷花回来了,顿时像是见到娘的孩子似的,把这几天的不痛快都一吐为快。
“行,我都知道了!”荷花安慰地拍拍小真的手,“你这回守着家里做的很好,晚上回来我赏你,现在去厨下告诉她们多拾掇几个菜,晚上叫他们过来一起吃顿饭。”
“奶奶……”小真一听这话就有点儿不太乐意,“把自己当什么正经亲戚呢,根本就是来打秋风的,奶奶还真把他们当盘菜儿?”
“不许胡说!”荷花的脸一下子板了起来,“我知道你受气受委屈了,你跟我撒娇抱怨就也罢了,但那是爷家里的亲戚,不管远近都是主子,不管好坏也轮不到咱们说三道四,你下去跟家里其他人也都把这话给我重复一遍,只要他们一家是爷的亲戚,你们一个两个都给我把嘴管严了,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只要让我知道有谁嚼舌,立刻打板子撵出去!”
小真见荷花变了脸色,顿时也不敢多说什么,轻手轻脚地下去吩咐厨下,又忙着去传了荷花的话,因为荷花坚决的态度,过年里松散了不少的下人也都打起了精神,之前因为齐锦棠和荷花回家早就准备了不少菜,这会儿又斟酌着添了几个,凑了一桌十五个菜一道汤,厨下便紧张地忙了起来。
荷花这边还好多事儿需要处置,这套房子本来就不大,后面两个小院安置了三家人,新买来的两家下人还不知道往哪里安置,而且人都是小秀找人做主给买的,荷花只最后把了把关,还没来得及细看细谈,这会儿见花厅里堆着八九个人也有些心烦意乱的,先让小真领着他们去第二进的跨院,正好左右两趟厢房先暂时安顿下来,说今晚就回去收拾屋子安置东西,一会儿有人送晚饭过去,不用再过来候着吩咐了,至于以后都做什么,等明个儿再说。
刚要打发走这些人,看着里屋横七竖八的箱子,又把几个男的都留下,叫苗儿领着先把东西都收进库房内。
洪元不多时就回来复命,齐锦棠坐的马车一进城门,大家自然也就都知道县太爷回来了,他家在客栈也听到了信儿,急忙换好了衣裳准备过来,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去接他们的洪元,听说是齐夫人到家就忙叫人来接亲戚,一个个都高兴得不行,这会儿已经都在前面的厅里坐着了。
荷花闻言起身儿去书房找齐锦棠,他到家就抱着那一堆图和资料到的书房去收拾,听说自己的远房表叔一家已经到了,这才略有些不情愿地放下手里的东西。
两个人刚从屏风后走出去,就见一个黑影蹿到身前,荷花吓得后退了一步,那人一把抓住齐锦棠的手,连连道:“哎呀,大侄子,咱们叔侄头一回见面,你看看,哎呀,你可真跟你爹长得一模一样,哎呀,当年我爹和你爹关系可好了,后来我家搬走了这才少了走动,这一转眼大侄子都长这么大了,还做了大老爷,咱们老齐家的祖坟上真是冒青烟了,我知道信儿了以后,特意给我爹去烧纸上坟,我爹九泉之下知道我大侄子这么有出息,那都得含笑九泉啊……”
第三百八十五章 暂时安顿
荷花跟在齐锦棠身后,听见这话差点儿没笑出声来,赶紧扯着帕子低头掩饰了过去。
齐锦棠的嘴角也抽了抽,顺势挂起笑意道:“表叔,我年纪小,家里的老人儿都认得不全,若是有失礼的地方您多多包涵。”
“没事儿,没事儿,咱们齐家是大宗大族,我家早年就从老家搬出去了,你没见过也是正常。”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封已经有些发黄的信封递给齐锦棠道,“这是当年你爹跟我爹的通信,你爹平时没跟你提过吗?你看看兴许能想起来。”
齐锦棠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信展开细看,果然是父亲的字迹,如此已经基本能确定这的确是自家的远房亲戚,而不是什么来混吃混喝的骗子,细看几封信的文字,基本都是自家给寄钱接济之类的内容,看来家里条件应该不是太好。
荷花叫丫头上了茶水和果盘,也在打量着这一家五口,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一把胡子已经略有些花白,满脸的风尘,也许穿得是最好的一身儿衣裳了,没有布丁却还是磨得很厉害,不过好在都洗得干净。他身旁的妇人看着比他稍微年轻些,但是皮肤黝黑,一双绞在一起的手也很粗糙,看着就是做惯了活儿的人。
三个孩子都老老实实地在父母身后站着,虽然面上都有些局促和好奇,但是看着倒是都不让人觉得讨厌,甚至于第一印象还不错的一家人。
“大家都坐下慢慢说,既然是亲戚那就别这么拘束。”荷花笑着招呼众人都坐下,伸手拉着那妇人挨着自己坐下,又示意三个孩子都坐,“这边就我们两个人,所以过年的时候就去了我大哥家,寻思人多热闹些,若是知道表叔和表嫂要来,我们也就不出去了,结果正弄个两岔儿。”
“不、不碍事儿,是、是我们来的太突然了,应该提前写封信来的……”那妇人说话有些紧张,磕磕绊绊的。
坐下聊了一会儿,荷花基本弄清楚了这家的情形,表叔大名齐永正,是齐老爷的远房表弟,是齐家的一个旁支,早年间就已经分家出去,开始还有些联系,自从他家的老爷子过世了之后,才慢慢断了往来。齐永正没什么文化,大字不识几个,因为给家里老爷子看病花光了积蓄,就领着老婆孩子到处讨生活。媳妇王氏是个乡下女子,老实本分也吃苦耐劳。大儿子今年十六,二儿子十岁,小女儿八岁,都低眉顺眼的也不开口说话,听齐永正说,三个孩子生下来就跟着爹娘到处奔波,也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这回一家人本来是路过要往南边儿去的,但是遇到一个早年间认识的老乡,聊了几句那老乡无意间说到前几个月回老家,听说齐家又出了个举人老爷,如今在南边儿做县太爷。
两个人接着细谈,说到这个县太爷名叫齐锦棠,齐永正这么一寻思,这名字听耳熟的,像是自己老家表哥的儿子。结果全家就打听了情况,问清楚了地方就找到清溪县来了,到衙门问了县太爷的住处,到后面一叩门,问清楚果然是叫齐锦棠,是从北方的齐家村来的,什么都对上了,齐永正心里就也觉得踏实了下来。
等齐永正说罢,白芷进来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问荷花摆在那里。
“就摆在花厅里,把炭笼多搬几个进来,让屋里也暖和暖和。”荷花说着又吩咐半夏领着三个孩子下去洗脸洗手准备吃饭,自己陪着王氏到后面去让她脱了里面的棉袄,洗了手直接去花厅准备开饭。
饭桌上齐锦棠陪着齐永正喝了些酒,问了些早年间家里的各种往事,荷花陪着王氏说些居家过日子的闲话,三个孩子都老老实实地低头吃饭,看着倒都是安分守己的人。
晚饭过后,荷花出去琢磨怎么安置表叔一家人,可是如今家里新添了两房下人,住得就有些满满登登的了,苗儿见状建议道:“奶奶,奴婢有个主意您听听看如何?”
“说吧!”荷花这会儿没什么别的法子了,总不能主人都回家了还把亲戚往客栈安置。
“花园子后面有个院儿,东院是是马勇和洪民家住着,西院儿只有王嫂子三口住着,倒不如让王嫂子一家搬出来,到第二进一楼的厢房住着,然后把那个院儿直接就给表老爷一家住着,然后明个儿找人来把东西院儿中间的门封死,在西院儿的墙上开个朝夹道开的二门,这样也方便表老爷一家出入,毕竟是亲戚,总跟咱们走一个门,万一人家有些什么事儿也不方便。”
“那院子没有正房,怎么能给亲戚住。”荷花闻言沉下脸来,“还是暂时安置在我们院儿里,东厢楼上楼下也就住开了,虽说是厢房但毕竟不是下人住的地方,先暂时这么安置,明个儿我再想别的法子。”心里琢磨着,如今家里的人越来越多,这么乱七八糟前后的住着也不是事儿,明个儿出门去看看,后门附近若是有合适的小院儿,租个或者买个下来安置那几房下人才好。
这边嘱咐完了,让下面的人去收拾屋子,荷花领着苗儿开了库房的门,找了被褥之后又挑了些衣料出来,不管怎么说,也该给齐永正一家做些衣裳。
随后荷花陪着王氏去看收拾好的屋子,然后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家里地方小,我大哥又刚给买了两房下人,刚回来这还乱七八糟的,只能现委屈表叔表婶儿住在我们院儿里的厢房,将就两天,等我找好了地方把下人都挪出去,在给表叔和表嫂腾个院子出来。”
“不委屈,不委屈!”王氏一叠声的说,眼睛忍不住打量着屋里的铺陈,虽说东西不多,但是家具都是光洁照人的,被褥也都是蓬松香软,比自家以前住过的地方都好太多了,那被里都是雪白雪白的。她伸手一摸,铺盖竟然都是缎面的,自己那粗糙的手摸在上面都怕给刮坏了,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表叔、表婶儿和表妹的房间在楼上,两个表弟的都安置在一楼了,等会儿有丫头来送热水,时候不早,表叔表婶儿也早点儿歇下吧,以后时日还多着呢,咱们明个儿再聊。”
齐锦棠和荷花两个人几天赶路都有些累了,安置好齐永正一家,也都泡了个热水澡钻进了早就烘暖了的被窝里。
荷花枕在齐锦棠的胳膊上道:“今个儿看着表叔、表婶儿一家,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看着像是踏实的本分人,都是吃过苦干过重活的,你觉得呢?”
“嗯。”齐锦棠有些心不在焉地应道,“你随便安置就是了。”
荷花翻身趴在他的胸膛上,说着自己的打算道:“如今家里好几房的下人,房子着实不够住的,表叔一家也不能一直跟咱们住一个院儿里,这也不是常事儿,我寻思着咱是不是在家附近租套房子或者买两个小院儿,把下人都安置出去,免得在家里挤挤插插的,闹得慌先不说,人多口杂是非多也不安全。”
“嗯,你觉得好就行。”齐锦棠的声音有些低沉,鼻腔里满是荷花头发的清香,呼吸间还有几丝调皮的发丝直往自己脸上撩拨,她还上半个身子都趴在了自己的胸前……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揽上了荷花的纤腰,对荷花说的话也都只是随意地哼哈答应着。
荷花没觉出什么不对,还一心一意地计划道:“我打算等立春之后就招人手试着做活儿,正好让表叔和表婶儿帮我好了,也免得给你添麻烦,而且我这儿也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做好做坏的也没什么要紧。至于两个表弟,听表婶儿说都还不识字,虽说大的已经十六了,但还是应该学些识字读书才好,请个先生到家里来教吧,让马超没事的时候也跟着学学,那孩子似乎天分不错。表妹就搁在我屋里,我平时教几个字,苗儿和小真能教她针线,什么都不耽误,你……”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齐锦棠的手钻进了自己的衣裳里,掌心滚热地贴上了后腰,惹得她一个激灵,抬手捶了他的胸口道:“跟你说正事儿,干什么呢!”
“唔……”齐锦棠直接把脸埋进了荷花的肩窝,“不干什么,睡觉……”
“要睡觉你还毛手毛脚的……”荷花见他嘴里说着睡觉,手却丝毫没有停顿,沿着腰背一个劲儿地抚摸上去,让她也忍不住软了身子,哼唧着道,“做了几天的车你也不嫌累……”
话没说完就已经被齐锦棠用吻全堵了回去,床幔猛地放下,屋里只剩烛光在微微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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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要作者回来要恢复更新了,受人之托推荐一下~《庆春》——颜小煜——夹缝中顽强生存,她依然坚信,总有一日,生活会如名字所言一般,吉庆有余、富贵如春!
第三百八十六章 租房开张
第二天一大早,齐锦棠吃过早饭就出门去其他同僚家拜年,荷花送走了齐锦棠就叫丫头把齐永正一家五口请到了屋里说话。
“表叔,表婶儿,昨晚睡得可好?若是有什么用得不习惯可别跟我客气,一定要说出来。”荷花见人进屋忙起身儿迎上去。
“都好,啥都好,铺盖都是新的,还能有啥不好的。”王氏连声地说。
“那就好,暂时委屈几天,我已经打发人上街去找房子去了,等把那几房下人挪出去家里就宽敞了。”荷花说着招手叫人上茶,然后又问三个孩子,“东西吃着可习惯?晚上屋里冷不冷?”
“都好,谢谢表嫂。”老大还稍微闯实点儿,开口答话。
“两个表弟和表妹都叫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昨个儿光顾着说话去了竟也忘了问。”
齐永正开口道:“老大叫齐鹏,老二叫齐松,小丫头没有大名儿,从小家里就丫头丫头的叫。”
荷花冲小姑娘招招手,拍拍自己身侧另一边的位子:“来,到表嫂这边儿坐。”
小姑娘先是抬头看看爹娘的脸色,这才不好意思地蹭过去,被荷花一把拉着坐下,摸到荷花的裙子,忙把手缩回袖子里去,像是生怕给弄脏了摸坏了似的。
荷花抬头道:“苗儿,把昨个儿库房里找的料子都拿过来。”
不多时,苗儿和小真两个人就各抱着十来匹料子进屋,都堆在了炕桌上。
荷花先挑那颜色活泼鲜亮儿的朝丫头身上比量:“丫头,自己看,喜欢哪个就跟表嫂说,给你做新衣裳。”
丫头从小到大,除了在别人的身上,其他时候哪里见过这样好的料子,只愣愣地让荷花比量,自己根本不敢伸手,一个劲儿地朝齐永正和王氏脸上看。
“甭看你爹娘,自个儿瞧,喜欢哪个就拿哪个,算是表嫂送给你过年的。”荷花不管王氏的连连推脱,见丫头也不敢伸手,便自作主张地给选了一匹桃红色的,伸手放在一旁道,“这个颜色喜庆,拿去做个棉袍和夹袄,虽说年过去了,可还得冷些日子。”
说着又拿了鹅黄、柳绿和浅粉三匹,也搁在一旁说:“这几个颜色娇嫩,我如今都穿不出去了,正适合丫头这年纪穿,留着过一个月做春装用。”
苗儿在一旁纸上把荷花说的都记下来,等会儿要找裁缝来量尺寸。
小真凑过去在一旁给参谋,拿起一匹姜黄色的料子说:“奴婢瞧这个料子,表夫人穿肯定好看,做罩衣或是春装都行,颜色不扎眼还柔和。”
“听你的,这个就给表嫂留着用。”荷花说着把那匹料子单独搁出来。
主仆二人三言两语的就把二十多匹料子分成了五份儿,然后打发人去请了裁缝,给五口人都量了尺寸,说了要求让人把料子拿走,先可着夹衣和罩衣做,春装不着急,尤其是三个孩子的,等天暖了再来重新量一次尺寸再做也来得及。
等裁缝铺子的人走了之后,王氏搓着手道:“这、这刚来就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我……我也不会啥手艺,也就能洗个衣服做个饭啥的……”说到做饭又想起昨晚和今天早晨吃的饭菜,那种精致的东西哪里是自己能做得出来的,又顿时噎住了,“会做个家常便饭啥的……我们来只不过是想着有个亲戚在,找个活计什么的,能稳当下来心里踏实,这咋来了就给养起来了,那我咋住得踏实啊!”
“表嫂别着急,这刚过了年能有啥活儿干,等过些日子忙起来,表嫂想闲着怕是都不能呢!”荷花笑着说,“我自己管着里里外外的可是吃力,表嫂来了正好帮我。至于几个孩子,我跟锦棠商议过了,两个弟弟年纪都不小了,得请个先生回来开始念书了,丫头就跟在我身边儿,有空的时候我教她识字,跟着苗儿和小真学针线,咱们以后嫁个好人家做少奶奶。”
丫头年纪小还不太懂这些,只听说嫁人就羞得不行,跳下地又躲到王氏身后去了。
王氏听了这话却是打心里喜出望外,虽说自己穷日子过惯了,但是哪个做娘的能想让孩子也跟着自己过穷日子,能跟着荷花学本事,以后让荷花做主给嫁出去,自然比自己张罗要强得多,喜得恨不得跪下给荷花磕头。
“荷花丫头,你可是个活菩萨。”王氏扯着衣袖抹眼泪道,“以后你让我做啥,我要是打个磕巴,那就叫我出门磕死。”
“表婶儿这说得是啥话,您是长辈,这不是打我的脸嘛!”
苗儿也赶紧叫人端了水盆进来,亲自过去拧了帕子让王氏擦脸:“表夫人快别说这样见外的话,我们奶奶从回来的路上就说,跟着爷来南边儿,跟家里离得山高水远的,娘家婆家亲戚都不在身边,让人心里没找没落,如今表叔表婶儿来了,总算是有个长辈在身边,别的不说,好歹你们吃过的盐,走过的路都比年轻人多,让我们奶奶心里觉得踏实不少。”
王氏被苗儿说得露出了些笑意,嘴里还是连连谦虚道:“我大字不识一个的能懂个啥,最多比你们会种地,腌咸菜啥的。”
苗儿闻言抿嘴笑着说:“我家奶奶最喜欢种地了,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我家奶奶伺弄的地,都比别人家长得好呢!”
王氏看着荷花白白细细,秀秀气气的模样,也没把苗儿的话太当回事,心道肯定是小孩子贪玩,说是伺弄肯定也是指挥下人去做罢了。
荷花看出王氏不信,不过也没多说什么,笑着岔开话题道:“表婶儿,锦棠跟我这回去我大哥家过年,其实也并不都是为了热闹,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拉点儿什么生意回来给县里的人做做。你们走南闯北见的多了,住了这几日应该也能看得出来,清溪县说是个县城,但是比那些热闹的地方差得远呢,河道不通,旱路又不好走,县里有个啥东西也运不出去,男人们大多出去干活儿了,丢下家里的老人、女人和孩子,没地没家业的,日子过得紧巴的太多了,我联系了几个店铺,回来找人做些竹编、绣帕什么的,给她们也弄几个活钱儿花。”
王氏对荷花说的话听得不是太懂,但是做零工赚钱的事儿她却是了解的,于是道:“我以前也经常接这些散活儿做的,有时候也给人洗衣裳、补衣裳,有时候也做个荷包、绣帕、抹额,或者打个络子什么的,虽然零碎,但是的确能赚些家里吃喝的钱,尤其是女人在家,着实没什么别的活计可做,出去抛头露面一来也不好找,二来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做零活儿是最好的。不过那个竹编什么的,我就不懂了。”
“表婶儿是懂行的人,我就是这样想的,竹编那东西南方会的人多,大部分人家的东西用物都是自家编了用的,到时候贴告示招人就行,绣帕什么的可以让人拿回家去做,做好了交回来就行,料子和线我都找人买好运回来了,凑的多了就一起运走,到我大哥那边送到店里卖掉。”荷花说着让苗儿把之前买的东西拿出来,取出那些绣品的样子给王氏看。
王氏看得直咂舌道:“这料子都是好料子,绣得也细,虽说比不上大绣坊的,怕是也不便宜。”
“我大哥在的地方富足,来来往往都是跑船的,东西卖得上价儿,好东西也有人买,不像我们这儿,巴掌大个地方,却连个买卖都开不起来,开了也没人有钱买。”荷花叹气道,“虽说接些零活儿也管不上大用,总归能好一点算一点,慢慢儿来吧!”
“你说让我们帮忙的就是这个事儿?”王氏一边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的竹制品一边问。
“到时候找人做活,肯定得有人总揽管着,来人领活儿交货都得有人看着,表叔和表婶儿是自家亲戚,我们信得过,到时候帮着照看点儿,不会累着表叔表婶儿的。”荷花以为王氏对这个活计不满意,连忙解释道,“要不表婶儿帮我管着厨下的事儿?”
“不是不是,我们不怕出力气,但是什么总揽还是管人的,我们可是不会啊!”王氏连连摆手,“孩子他爹手巧,以前会做木匠活儿,我看这个竹子的东西,他兴许能学会,到时候让他编这个赚钱,缝缝补补的我都会,能赚够我们吃喝的。”
“到这儿来了咋还能让表叔表婶儿干这种活儿,到时候记账我另外找人做,表叔表婶儿就帮我看管着就行,送来东西看看做的好不好,若是不好就不收,拿材料走的时候点点数儿,别让那起人浑水摸鱼地占了便宜去,就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那敢情好,以后可就靠你们照顾了。”王氏激动得不行。
吃过晌午饭,洪元就送信进来说看了三个合适的院子,问荷花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房子,荷花见下午没事儿,便拉着王氏陪自己一起去看,见丫头的眼神儿里透着羡慕,便也拉着她的手道:“丫头也一起去,帮表嫂看哪个房子最好,咱就租了哪个下来。”
第三百八十七章 渐入正轨
几个人逛了一大圈,最后荷花看上离家最近的一个院子,从家里后门出去穿过一个小弄堂就到了,而且最要紧的是,进门就有个晾晒东西的大院子,虽说比不得北方家里的那么宽敞,但是在南边儿来说也算是很宽敞了,以前是个大户人家囤粮晒粮和伙计住的地方,没有正房,往后走一共三进,全是东西对面的三层楼,正合了荷花的心意。
房子的主人原本家大业大,但是几代之后也渐渐没落了,后代子孙也只能靠变卖祖产过活,牙纪也知道要卖房的是县太爷夫人,自然不敢胡乱要钱,说了个实打实的价儿。
荷花听了价儿笑着说:“你倒是个老实的,这价儿报的实在,我也不亏了你,你的赏钱我另给。”说罢就把东西交给洪元,让他跟着牙纪去衙门过户房契、地契。
这边准备好了,回去之后荷花吩咐下人去打扫屋子,让四房下人明天都搬过去,只留王嫂子一家和厨下的刘婆子,还有自己身边的苗儿和小真留下,在王嫂子一家对面收拾出了几间房子,定下规矩以后每天当值守夜的可以在宅子里住,其余的到了时辰就各自回去,晚上前后门和夹道全部落锁。
后面的院子又交给马勇和洪民两口子轮流负责,比宅子里晚半个时辰锁门,每晚锁门之前要清点人数,谁若是敢出去吃喝嫖赌或是夜不归宿的,一定都要报上来。
把下人的事儿安顿好了,荷花才叫人把新买的两家下人叫过来,让苗儿给讲了规矩,自己也叮嘱了几句,这两户都是些穷苦人家,没了活路才出来做事的,所以只安排了一些洒扫和院子里的粗活,交代王嫂子管着,就也不再多说什么。
晚上等齐锦棠回来,趁着吃饭的时候跟他商议了表叔一家的住处,最后安置在了西面腾出来的跨院里,虽说地方不算太大,但是一家五口人住是绰绰有余了。
饭后荷花便跟齐锦棠商议了找人做零活儿的事儿,齐锦棠不在意地说:“你自己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做,用不着来问我了,你做事我当然放心的。”
“才不是找你拿主意呢,我是要找你借人。”荷花从苗儿手里接过茶盏,把丫头打发下去又说,“要开始做事总要贴告示的,而且很多穷人家的都不识得字,还有其他乡里村里的,总是要有人帮着去宣传宣传才好。”
“我说今个儿这么殷勤,原来是有求于人了。”齐锦棠闻言就笑了,“这个简单,明个儿我让巡街的衙役去帮你各处说说,这种事儿传得快着呢,至于村里乡里,到时候找几个人到一些大的村子里找里正说说,让他们再四下去告诉就是了。”
荷花见状便到桌边起草了一个差不多的告示,递给齐锦棠看,两个人斟酌着又改了改,便就此敲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荷花便把先前买回来的样品就都让人抬到新房子的院子里,用木板架起几条简易的长桌,让人取了麻绳,把竹编的东西都拴在桌上,免得被人趁乱摸走了去。
绣品都摆在第一进的一楼屋里,也都是用丝线缀在一起的,屋里交给了洪民家的看着,只招待女的进来看样子领线和料子,外头交给洪元看着,暂时安排小真在屋里记账。
这才叫了齐永正两口子过来,荷花把里外的情况都跟二人说明白,然后交代了应该怎么做,便告诉里外的人都听表老爷和表夫人的吩咐,自己说要做甩手掌柜,什么就都不管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告示上说的开始的那天,荷花还是不放心地悄悄过来,到二楼的房里坐着,准备看看院子里的情况。
一来是担心齐永正和王氏没管过事儿,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场面,下人们能不能听他们的吩咐;二来也是担心自己这么折腾,万一没有几个人来,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带着这么两重的担心,荷花一大早就领着苗儿和白芷到了新房的二楼屋里,下面的人除了小真,谁也不知道荷花也在。
荷花伸手推开朝南的窗户,院子如今大门还没有开,却能看见外面的巷子里已经有人等着了,大部分都是年纪不一的女人,零星的也有几个男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
到了时辰齐永正起身儿去开了院门,一堆人呼啦就拥了进来,齐永正不知道从哪儿拎出来一面锣,哐哐哐一敲,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声音顿时就小了许多,他扯着嗓子嚷道:“要看绣品的都进屋去,一楼里头放着呢,看竹编的都在外头,可以看,可以摸,不许乱鼓捣,谁弄坏了都得照价赔钱。你们来都是想要赚钱的,别钱还没赚到兜里就得往外掏了。”
一番话说得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有几个人也还笑了起来,有人套近乎地问:“老哥儿,听口音是北方人?”
“是啊,老家北方的。”齐永正推开了对方递过来的烟卷儿,拍了拍自己腰间的烟袋锅子示意自己有。
“一看老哥就是个实诚人,北方人都实在仗义,你给咱们透透底,安安心,这买卖靠谱不?”那人见递出去的烟被推了回来,也不觉得尴尬,直接自己叼进嘴里吧嗒起来。
“你们也不用套话,我也不怕明告诉你,这也不是什么买卖,不过是县太爷的夫人心肠好,知道县里没啥产业,地也不多,好多人都没活儿干,家里也紧巴,这是从外头联系了几家店,给你们找门路换钱儿花。夫人说了,只要能按着样子做出来,东西做得好,我们就直接拿钱收,然后攒得多了一起运出去给外面的店家,这开头可都是县太爷自己垫钱的,就算卖不出去也不会再找你们要回来,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洪元在一旁开口解释道,“竹子啥的漫山遍野都是,你们平时也砍了回去用,该咋弄也不用我再废话,回去做好了东西送来,只要验货过关,当场就直接给钱,还有谁不明白的?”
听了这话所有人也都放心了不少,都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三三两两地散开,看着桌上的竹编和其他竹子器物,偶尔小声商量这个该咋做,那个好做些的话。
“自己看清楚了,每个器物上面都用红绳儿栓了铜板,自己数好了,就是说东西做好了能换几个钱儿,自己掂量能不能做出来,价钱合适不合适,别等来交货了编得歪七扭八的或是跟我们矫情价钱。”洪元的嗓门也不比齐永正小,扯着嗓子嚷了两遍才作罢。
门口陆陆续续还有人继续进来,有人直接上前询问,还有人见到认识人就过去交谈,不一会儿就有人看完了,一边盘算着一边出门去了。
荷花见院子里进行的井井有条的,轻声对苗儿道:“平时看着表叔挺闷葫芦的,今个儿那几句话说得倒是不错。”
苗儿抿嘴笑着说:“毕竟是走南闯北的人,哪能就真的笨嘴拙舌了,不过是在奶奶面前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那倒也是。”荷花说着轻手轻脚地从楼梯下去,掀开帘幔的一角看屋里的情形。
屋里的女人们也聚了不少,挤挤插插地凑在桌前看绣品,王氏果然是不怎么会说话,只有人家问到她,她才解答几句。
小真见人凑得差不多了,也没人再进来了,便轻声问王氏道:“表夫人,用不用奴婢说几句?”
王氏自然乐不得地让给了小真说话。
“大家都看了桌上的东西,有绣帕、腰带、抹额、荷包、绦子,自己看好了花样儿和绣工,想清楚自己做不做得出来,谁也别瞎逞能。看好了自己能做啥,就到我这儿来领东西,丝线、料子、花样子我这里都有,只要把名字或者家里男人的名字还有住处留下,就能领了东西回去做,做好了把东西送来,我们按东西旁边拴着的铜板数儿给钱。”小真扬声说道,“不过咱们丑话可说在前头,我家夫人好心好意给你们找这个赚钱的门路,做不好可是拿不到钱而且还要赔料子和丝线的钱。大家都是头一遭来,肯定有些不放心,怕做了以后拿不到钱,所以丝线和料子都是让你们免费领的,每个人最多领五套,做好了拿回来结钱儿,以后再领东西就要押铜板了,都听明白没有?”
屋里的一群女人们听完了小真的话,顿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有人没听清楚要再细问的,有人互相讨论和研究的,屋子里顿时吵得一塌糊涂。
小真扯着嗓子道:“谁看好了要领东西就到我这儿来,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们表夫人,声音都小着点儿。”
不一会儿就有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来小真面前说了住址和名字,说自己要做绣帕和荷包。
小真从身后的箱子里给她拿了五个花样儿,问她都会绣吗?
见她点头这才取了料子和早就配好的丝线,用个粗纸包好,递了过去又嘱咐道:“活计要做得细一些,若是做得不好可是拿不到钱的。”
一屋子的人大部分是在观望,见有人先领了东西出去,又突然间一窝蜂地凑上前领,把小真闹了个手忙脚乱。
荷花见状也放心了下来,王氏虽说有些束手束脚,可慢慢应该也能练出来的,而且这事儿也就是开头麻烦,以后大家都清楚了就好做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迎春打春
荷花这边忙得热闹,齐锦棠却也没闲着,回家后眼瞧着就是立春了,跟县里的几个官员大致沟通了一下修整河道的事儿,大家自然都很是高兴,没想到齐锦棠出去过个年还能带回来这么好的消息。
齐锦棠自然不会说自己花了多少功夫,所以县里的人全都以为是荷花的大哥那边有什么本事和门路,对他的态度也与以前大不一样。
不过现在还在年里,公务上的事儿就也暂时放在了一边,马县丞就跟齐锦棠开始讲立春的仪式,南方特别重视立春,每年的迎春礼各地都会办的很隆重,虽说清溪县不是农业为主的地方,但是也马虎不得。
齐锦棠听了马县丞的讲解,这才明白县衙大堂东侧的那个青石开凿的石头池子是做什么用的,原来那池子还有个名字叫做迎春池。钦天监的官员去年六月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今年春牛和芒神的样式、颜色,图纸已经发到了各府州县。县里的迎春节目都是早就选好排好的,如今只剩下立春的前一日,从迎春池中取无根水和泥塑好春牛和芒神,由百姓送到县衙安置,然后在立春这日由县太爷住持打春牛的仪式。
初八这日,县里的各级官员都按照品级穿着朝服,坐着各自的轿子,全都摆起仪仗,按照品级高低一路浩浩荡荡地来到城门口迎请芒神和春牛。
芒神和春牛是当地的巧手匠人前一日就做好的,泥胎塑身,彩漆勾画,中空的里面装着五谷杂粮和各色干果。芒神身长三尺六寸五分,手上鞭长二尺四寸,衣颜和带色都是按照每年的天干地支确定的。春牛身长八尺,尾长一尺二,绘着各色的图案。除了前面最大的一个春牛之外,后面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也有用竹篾编织又糊上彩纸的,都是百姓们自己做了来凑热闹的。
齐锦棠下轿后,率领众官员上前,衙役高举仪仗和“春”字牌,领着迎春的队伍,拥着芒神和春牛到县里的农坛,祭祀芒神和春牛。上前跪地展开“喜报阳春”的红贴来报春,听完赞礼官诵读祝词,随后到农坛后的一小块特意开辟的春场内扶犁耕了两垅地,表示代御亲耕,劝民农桑,以迎春气而兆丰年。最后迎春的队伍把芒神和春牛一起抬到迎春池边安放,等着第二天的鞭春大礼。
荷花白天虽然听见外面热热闹闹的,但是也没顾上问是怎么回事儿,晚上回家见齐锦棠一副疲惫的样子,忙打发人烧热水,伸手接过他的朝服问:“怎么,今个儿忙什么了?怎么还穿了朝服出去?”
“明天是立春,南方重视这个节气,有好多仪式,今个儿跑到城门去折腾了一圈儿回来,又到田里去耕了两垅地,回来之后他们硬要出去喝几杯,结果就弄了这么晚才回来。”齐锦棠说着脱掉沾了泥巴的鞋子,伸了个懒腰躺在榻上,有气无力地说,“你明个儿忙吗?若是不忙也领着下人出去看看热闹,听说很是热闹。”
荷花坐在榻边轻轻给齐锦棠揉着太阳穴,见他很快就睡熟了,忙摆摆手,示意端着水盆进屋的苗儿放轻声音,结果拧得半干的帕子,给齐锦棠擦了脸和手,扯了条丝被给他盖好,也没舍得叫他起来,叫人在屋里加了炭笼,两个人便在外屋的榻上凑合了一夜。
立春这日早晨,荷花刚起身儿理好衣裳头发,马勇家的就进来请示道:“奶奶,北边儿立春的时候吃食有啥讲究?还是按着当地的习惯来?”
“说说看当地都有什么讲究?”荷花一边往手上擦护手的脂膏一边问。
“要不叫刘婆子进来给奶奶说说?”马勇家的搓搓手道,“奴婢知道得没有她那么清楚。”见到荷花点头,忙招呼在门口候着的刘婆子进来。
“回奶奶的话,咱们这儿,立春当日要做春盘春饼送给亲友咬春,春盘里一般都放葱姜、萝卜、时令的水果还有饼饵,讲究一些的还要放各色的炒菜,熏肉、酱肉之类。春饼就是自家烙的薄饼,吃得时候抹上甜面酱,按照自己的口味夹上各色的菜式放在饼里,然后紧紧地卷起来吃。另外各家也都会炸春卷儿,亲朋邻里之间也会互相送些讨个吉利。”
“那就照着当地的讲究准备,既然亲戚邻里之间还要互相送,咱们总不好只收不送不是?”荷花吩咐按照最好的材料准备春盘和春饼,要给衙门里的官员家里送去,虽说人家未必会吃别人送的,但是面子上的事儿不能不做。再按照正常的准备一些送给邻居和县衙里的差役,大家讨个热闹。
这边吩咐完了,齐锦棠也起身儿了,荷花吩咐人摆了早饭,两个人简单地吃过之后,帮他穿戴上朝服,理好顶戴,送他出了内宅的门,这才回来招呼几个丫头道:“爷说今日外头热闹,已经打发人在县衙对面给咱们订了个酒楼的雅间儿,让我带你们去看热闹。”
几个丫头闻言全都欢腾起来,连声说还是爷和奶奶知道心疼下人,各种好话儿说得跟不要钱似的,赶紧都跑回去换上自己喜欢的衣裳。荷花让苗儿去请表叔一家同去,谁知道表叔和表婶儿说后面零活儿那边忙着走不开,而且他们也都是见过迎春的仪式,只不过自家不是种地的农户,自然也就没什么重视。荷花见状便也不再勉强,只领着苗儿、小真和白芷三个人出了门。
主仆四人刚在雅间儿坐定,就听见外面的喧哗声渐渐小了下来,荷花透过雅间儿的竹帘子朝外看去,县衙的仪门大开,大堂前设了一条香案,上面摆着香烛、猪羊、白酒等祭品。
县里的百姓打着彩旗、敲着锣鼓、吹起唢呐都围在大堂外面,齐锦棠面北跪下,作三献酒状。
赞礼官诵读完祝词后,马县丞等其他官员手拿彩杖,肃立在春牛两旁,只听赞礼官高唱:“长官击鼓!”
齐锦棠起身用力击鼓三下。
赞礼官接着又唱道:“鞭春!”
众官员绕牛走了三圈,摆出牵着春牛耕地的样子,齐锦棠从赞礼官手中接过鞭子,朝春牛的身上鞭打下去。
赞礼官高声唱到:“一打风调雨顺、二打国泰民安、三打五谷丰登……”
最后一鞭用了很大的力气,泥塑的春牛应声而破,牛肚子里事先填满的五谷杂粮、干果枣子等散落一地,官差和百姓们都上前欢呼抢食,都盼着能借此讨到五谷丰登,吉年有余的好兆头。几个衙役上前用捡起一些春牛的碎片,用彩纸包好,这是准备要送去县里各户官员和有头面的人家以示吉祥。
随后早就排练好的优人,戏子等人都早就装扮好,坐在扎好的花车上,扮演成各色人物,有昭君出塞、学士登瀛、张仙打弹、西施采莲各式各样,随着花车的行进变换造型,还有些花车会沿途抛洒麻子、米、豆子之类,许多孩童都跟着花车一路争抢捡拾,还大声嚷着:“春来了,谷满仓。春来了,田兴旺。”花车的后面还跟着鼓乐班子,吹打得都是喜庆欢快的调子,整个街上都弥漫着一股欢腾的气氛。
荷花只关注地看了前面齐锦棠住持的仪式,到后面开始表演就没什么兴趣了,不过见白芷和小真看得开心,自个儿就坐在一旁喝茶吃了些果子。等花车队伍都已经走远得差不多看不见了,才对那两个眼巴巴地往外瞅着的丫头说:“别探身看了,再探身就要掉到楼下去了。”
白芷被荷花说的俏脸一红,赶紧站直了身子挪到荷花身后去了,小真调皮地吐吐舌头:“奶奶就会取笑奴婢,奴婢头一次瞧见这样的,多看几眼嘛!”
“爷说花车要绕城一圈儿呢,要不你追在后头再看会儿去?”荷花笑着打趣道。
“奴婢哪里追得上花车啊……”小真缩了缩脖子道,“奴婢还想回家跟刘嫂子学怎么做春卷儿呢!”
“那咱们回去看看,咱们北方立春时候也咬春,不过咱们立春的时候可没有南方这边这么多菜。”荷花起身儿叫伙计结账。
小真一说起做饭就来了精神,掰着手指道:“奴婢出来前特意去厨下看了一眼,刘嫂子今个儿准备了好多菜,有豆芽、韭菜、香蕈、洋芋、反正好多呢。”
荷花见外面人多,便戴上帷帽才起身儿出门,转弯准备下楼的时候被跑上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正着,苗儿赶紧伸手扶住荷花,小真叉腰泼辣地道:“这么窄的楼梯你跑什么跑啊?若是把我们夫人撞伤了你赔得起吗?”
“这位夫人,小生鲁莽,给您赔罪了。”撞人的是个年轻男子,白面书生模样,穿了件有些发旧的青色长衫,说话倒是彬彬有礼,一个劲儿地给荷花作揖赔礼。
“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儿。”荷花摆摆手说,“只不过还劝小哥儿今后莫要这般莽撞,若是撞到孩子或是老者,万一有个闪失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荷花说着就下楼去了,小真还有些气鼓鼓地冲那书生瞪了一眼,这才轻提裙摆快步追上了荷花。
第三百八十九章 杨梅买卖不好做
立春之后天气还不适合马上开始种地,有些农户为了借立春的喜气儿,也套了牛到地里走两圈儿,但是也只是做做样子,春耕还要再过些时日才正式开始。
因着出了正月上面要下来人考察河道的情况,所以县衙里的差役还是都提前忙了起来,街上胡乱摆摊子的每天都被撵走,城里的混混地痞也都被警告不许胡乱闹事,连青楼馆子都被好生儿地叮嘱了一番,县衙内外也被彻彻底底地打扫了一遍,虽说还是青砖黛瓦的阴暗旧房,但是也比之前多了几分干净劲儿。
荷花在后宅却也没闲着,除了打发洪元出去寻个老实有学识的先生到家里来教两个表弟读书之外,还到乡下去寻了几个懂得伺弄果树的老农,在家里花厅架上屏风,荷花细细地问了怎么伺弄杨梅树的事儿,从前期的除草剪枝,到开花挂果,直到后面的怎么采摘都问了个详详细细。
几个老农都不明白县太爷夫人问这些事儿做什么,都只当她是北方人,没见过杨梅觉得好奇,有个老农最后还大着胆子道:“夫人若是想把这杨梅树挪到北方去,怕是种不活的,听说北方那边冷得很,冬天都下很大的雪呢!”
“老大爷,我不是想把杨梅树挪到北方去,我见咱们这儿漫山遍野的都是杨梅树,咋也没人好好伺弄伺弄,白扔着多可惜啊?你们平时都不去采杨梅吃吗?”荷花笑着问。
“不瞒夫人说,杨梅那东西不像苹果鸭梨儿似的,那玩意儿娇贵放不住,若是那大户人家有冰窖的怕是还好点儿,不然采多了吃不掉也是要扔的,咱们这儿住在山里,对那杨梅树从小看到老的,到了挂果的时候,小孩儿倒是有爬树去摘了吃的,大人谁还馋那玩意儿。”
荷花见他说的跟自己以前听说的也差不多,点点头又问:“老大爷,那你们村子里除了你们几位,可还有别的会伺弄果树的人?可有年轻些的?”
“没了。”那老汉叹了口气说,“当初我们年轻的时候,河道还没都堵住,城里的东西还能运出去,所以我们这一辈的人还有会伺弄这东西的,因为那时候能卖得出去啊!可是最近这几十年,河道都彻底堵死了,没个两三天出不去山,哪里还有人去学这东西,年轻人都上外头赚钱去了。”
“那伺弄杨梅这活计累不了?”荷花闻言便问。
“那得看要伺弄多少了,跟种地比到底还是要轻快些的。”老汉被荷花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大爷,那伺弄杨梅树每年应该从什么时候开始啊?咱们这山上的野杨梅可还能收拾得出来?”荷花继续细问道。
“山上的那些树?”几个老汉面面相觑,难不成县太爷夫人想把山上的野杨梅弄成果园子?可就算是想吃杨梅,到时候打发人去采就也是了,就算县太爷府上人人都爱吃,也不至于能吃那么多吧?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县太爷夫人问了就总还是要回话的,几个人低声商议了几句,年纪最大的一位开口道:“山上的杨梅树想要理的话,还是能伺弄出来的,只不过肯定没有自家种的那样成行成列的争气,而且山上的树都没有从小经过修枝剪枝,怕是要长得不太直溜。若是真要收拾,得现在就去把周围的杂草和树稞子都清理掉,把一些长得不好的树也要砍掉,对一些枝桠太密或者长得太歪的树也要修剪,至于活计量大不大,还得要看夫人想收拾出多大一片。”
荷花听了这话轻轻点点头,自己心下思忖片刻道:“今个儿可多谢几位大爷了,麻烦你们大老远地过来,还陪着我说了这么多没边儿没沿儿的话,今个儿晌午就在这儿吃顿便饭,我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午饭,下午有车送你们回去。”
问清楚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儿,荷花回去又把自己这小半年摘抄的书上内容重新翻看了一遍,心里也大致有了些谱儿,心里大致有了两套方案,但是最后还拿不定主意。
晚上齐锦棠回来,两个人一起吃过饭,等丫头收拾了桌子换了热茶上来,荷花大致说了下午的事儿,然后把自己的想法拿出来跟他商议道:“我想了两个法子,觉得各有各的好处,总有些举棋不定的,想跟你商议商议。”
“你平时最是有主意的一个人,倒是难得看到你这么举棋不定。”齐锦棠饶有兴趣地看向荷花,等着她继续说。
“一个就是咱们圈出地方,然后雇人来打理,收了果子再找人来加工,这个法子的好处就是什么都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但是太费钱费力。第二个法子就是贴告示出去,找人自愿去山上开荒伺弄果树,秋天的时候采了果子咱们定好价钱收购,采多少收多少,然后咱们再雇人加工,这样咱们就能少费很多功夫,可是我又担心,清溪县的人都觉得这野杨梅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肯去做这件事。”荷花说着忍不住嘟起嘴来,起身儿翻出自己白天算账的一叠纸道,“我算来算去,光是竹编和绣品这里,家里已经贴了不少钱进去,若是做杨梅这件事,又要再贴钱进去。而且零活儿的收益好歹还有建羽哥和大哥那边的保障,而且回收也快一些,杨梅的收益却要等到收获之后,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收的回来的,而且若是做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到时候……”
荷花越说越觉得没有底气,虽然自己是为了县里的人日子能好过一些,但是这种自己先搭钱的行为,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圣母或是自视过高了,竹编和绣品好歹还算是谋定后动的,这个杨梅却是着实没有把握,若是卖不出去岂不是白白地往里搭钱。
齐锦棠伸手握住了荷花的手,安抚道:“别想那么多,建羽不是也说了,如果做出来的蜜渍果子味道好,他的铺子里就可以直接卖,到时候不就见到回头钱儿了嘛!再说谁能说自己做生意都是稳赚不赔的,还不都是有赚有赔的,别想那么多,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是了,若是当真赔了,就当作咱们捐钱做善事了,也是积德的好事儿不是?”
有了齐锦棠的宽慰和支持,荷花又重新鼓起了干劲儿,两个人商议了半晌,觉得还是自家雇人从头做到尾比较合适,虽然花销相对要多许多,但是毕竟这样比较好控制,而且第一年还是少开点儿地,试探试探成果和销路再说其他,而且第一年如果做得好,能把销路在外面打开了,这样第二年大家看着杨梅真能赚钱,这样叫人开荒整饬野杨梅,自然就有人会抢着做了。
接下来的几天坐车到附近几处上坡看了山上的杨梅树的情况,叫人丈量了大致的范围,点查了范围内的长得比较粗壮茂盛的杨梅树的数量,一一记录在册,回去后荷花详细比较了几处地方的优劣,最后选定了两块山地作为今年的整饬对象。
为了杨梅的事儿忙了几日,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荷花干脆也学着小秀,雇了两个厨娘到家里来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一家七口人在大厅吃团圆饭。
齐永正一家安顿下来已经快十日了,可是齐锦棠和荷花各自都忙,齐永正两口子又被荷花安排了活计,所以这段日子两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很少,所以如今坐在一个桌子上总还是有些拘束,尤其是齐永正一家,全都束手束脚地放不开似的。
只有小闺女还稍微活泼点儿,毕竟年纪还小,而且在荷花身边呆了几日,觉得荷花虽然是自己平时看见的大家夫人的模样,但是对自己一直很和善温柔,所以在荷花面前算是恢复了小孩子的性情,不过见到齐锦棠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紧张,每每跟荷花说话之前,都要偷偷去打量齐锦棠的脸色,见他没有看向这边,才抓紧去跟荷花撒娇两句。
荷花被她这小模样逗得抿嘴直笑,冲齐锦棠打趣道:“我记得以前你最讨孩子喜欢了,我那两个弟弟也都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如今总算是让我找回点儿面子。”
齐锦棠扭头看着小丫头问:“干嘛跟表嫂说话还得先瞅我?”
小丫头脸红地瘪了瘪嘴,最后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一头扎进荷花的怀里不肯再抬起来了。
被她这么一折腾,屋里的气氛也活跃了不少,荷花趁机想起来一件事便说:“给两位表弟启蒙的先生已经找好了,是咱们县里的一位年轻秀才,家里条件不是太好,还有个病着的老娘和年幼的弟弟要养活,没钱继续念书只好出来找活计,锦棠已经考较过他的学问了,给两个孩子启蒙绝对不成问题,所以打算先用一年,也能让他能赚几个钱帮衬家里,毕竟是个读书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出去找活儿也难,表叔表婶儿觉得如何?不如先叫他来讲几天看看,若是不好咱们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