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建羽定亲
(之前连续修改了三次都还是不对,不知道是不是小无家的网络问题,今天特意找朋友帮忙重新上传的,希望能修改过来,不然小无只能大周末的还去麻烦编辑了,泪眼)
金巡捕早就觉得那人是个来找茬的,再说即便不是找茬的,若是孙建羽点头让银簪验毒,他估计也会照办的,伸手从荷花手里接过银簪上前就要扎。
地上那人开始还赖着不肯起来,可是见那簪子离自己的喉咙越来越近,最后终于忍不住翻身躲了开去,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外跑。不过外面早就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他这一跑又摆明了告诉别人自己是骗子,顿时被几个邻居家的汉子按了个瓷实。
屋里坐着吃饭还没走的几个人顿时就开始纷纷道:“我就知道,荷记的铺子开了这么久,一直都是人好东西也好的,哪里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定然是谁家看着人家生意红火所以眼红,这才来捣乱闹事的,这种人,就该好生严惩才好。”
博凯上前道:“今个儿多谢大家的帮忙,多谢金巡捕和齐公子,不然今个儿我们店里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金巡捕拱拱手说:“抓捕这等刁民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今个儿多亏诸位帮忙,也亏得齐公子的妙计,使得这三个贼人原形毕露,待押回衙门严加审讯,定然还你家一个公道。”说罢便用绳子绑了那三人。
孙建羽的脸色铁青着,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见金巡捕要走,这才起身冷冷地说:“今个儿真是辛苦金巡捕了。”
听了这话,金巡捕顿时不安起来,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僵在门口很是尴尬。
荷花掂了两串共两百文铜钱,塞给金巡捕道:“金大叔,今个儿真是辛苦你了,也不知是我家得罪了什么人,要来这般陷害我们,害得您大热天的还跟这儿一顿折腾,拿着去吃完冰水,也算是我家的一点心意了。”
齐锦棠见状便笑道:“你这小妮子倒是会打算,这是打算让金巡捕去荷记的冰水铺子去吃冰水?”
被他这么一逗趣,周围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金巡捕也借着台阶借了铜板道:“荷记的铺子冰水的确好吃,不过我得先办完差事才好去呢!”
“锦棠哥真是会取笑人,金大叔去吃冰水,我请一碗总还是请得起的。”荷花笑着把金巡捕送出去,然后又对周围的人说,“各位大叔、婶子,哥哥姐姐们,今个儿闹得这样给大家添乱了,如今屋里乱七八糟的也没法吃饭,大家若是想光顾,便请等我们下午收拾收拾,晚间再来吧!”
周围的人寒暄着各自散了,把屋里的客人也都送走了,荷花顺手翻了门外歇业的板子,关好纱门叫后厨的人把碗筷都收下去,这才沉了脸色道:“好端端的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得罪来的人?”
孙建羽的脸色依旧铁青,听了荷花这话才道:“城里各处我都着人打了招呼,只要还想在城里混的谁敢来动我的铺子,定然是冲着我来的了。”说罢攥拳在桌上狠狠地砸了一记,“该不是那小贱人又起了什么歪心思吧!”
其余几个人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面面相觑着谁也不好接话,最后到底还是博荣与他最是相熟,便拍拍他的肩膀道:“好端端的这又是闹哪样?如今你我天天都埋头念书,难道还能得罪了什么人不成?再说什么贱人贵人的,都定了亲还这般不稳当,若是让你娘知道,怕是又得训你了。”
荷花听了这话顿时挑眉朝孙建羽看去,面上挂了喜色道:“建羽哥定亲了?这般喜事怎么也没说一声,咱们也摆一桌给你庆贺庆贺。”说罢又埋怨博荣道,“大哥既然知道都不给通个消息,当真是越发的不跟自家人亲厚,只跟建羽哥穿一条裤子了。”
博荣闻言哭笑不得地说:“你这话说得可真是……我最近念书都来不及,哪里有空想着这许多的周全,罢了罢了,我也不跟你计较,算我的错,以后不敢了还不行?”
“既然如此,你们也不能只顾着念书,那还不都念得傻了,还是得多做些旁的事松快松快的,拣日不如撞日,今晚定一桌酒菜给建羽哥贺喜好不好?”荷花欢快地打算道,“时候不早你们先回书院去吧,晚上下学的时候我去找你们。”
孙建羽盯着荷花的眼睛没有说话,被博荣推了一把才猛然起身道:“走了。”
大家只道他还在为了找茬的事生气,谁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待三个人离开之后,博凯一边扶着被撞倒的板凳一边说:“刚才孙公子在我也没好开口,若今日闹事真是冲着孙公子去的,那说不定是他家的那个新姨娘闹的事儿呢!”
荷花听了这话,诧异地问:“新姨娘?不会是微露吧?”
“你也知道?”博凯略有些惊讶地挑眉说,“就是她,最近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你总在后头所以不知道,来吃饭的人也多有议论呢!”
“微露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过是个姨娘,刚过门也不久的,怎么会跟建羽哥扯上恩怨?”荷花皱眉问,“就算是她心里记恨着以前的事儿,可是如今已经进了孙家的门,难不成还能兴风作浪地跟建羽哥对着干?她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
“大家说什么的都有,大致就是说,当初微露本来是想攀上孙公子这个高枝儿,但是孙公子没看上她,便做了他的庶母,如今微露有了身孕,自然是要为今后打算,所以便跟他对上了。”博凯大致说了一下自己听来的消息,又觉得这般八卦很是不妥,便又尴尬地摸摸鼻子,描补道:“我对这些没有兴趣,不过平时总听到罢了,今个儿听孙公子欲言又止地说什么小贱人,才联想起来罢了。”
荷花低头思忖,没留意他后面的话,倒是方氏在一旁听着有些不妥,好端端的跟个小姑娘家说这些个污耳朵的话,本想开口制止的,但又觉得博凯虽说最近性子软和了许多,但也难保不会故态复萌,若是自己开口斥责,说不定心里又要梗着什么东西,一时踟躇就让博凯把话说了个干净,顿时跺脚道:“不过都是谣言,人家大户人家的事咱们哪里懂得,外头的人瞎传咱们可不许乱说,荷花,你一个姑娘家站在这边听这些个东西也不知道羞,不是说要请孙公子吃饭,去后头拿了钱先去把桌子订了,莫要晚上找不到好地方失了礼数。”
荷花闻言闪身回了后头,博凯也不再多说什么,帮着方氏一起收拾了铺面,趁着没事到后头去谢了个午觉。
晚上荷花订了醉香楼请孙建羽吃饭,只要了个清静小巧的雅间,本来是叫了博凯一起,但他却说铺子走不开不肯来,荷花便也不好勉强,于是便只有博荣跟齐锦棠作陪,加上荷花不过四个人,倒是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孙建羽的脸色比晌午好了许多,但还是不大有精神的样子,听荷花说以茶代酒贺他定亲,也不举杯只掂着筷子道:“有什么可贺的,左右就是个没见过的人罢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由得我做主,我大伯看着好就好吧,娶谁对我来说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
荷花端着杯子被僵在了那边,只得自己给自己找台阶道:“谁成亲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些个才子佳人,不顾门第家世的故事,都是话本子戏文里的,哪里是平常能遇见的。想来你家长辈也都是疼你为了你好的,大家闺秀自然是有大家闺秀的好处。”
“你见过几个大家闺秀,说得倒像是很懂似的。”孙建羽这才端起了杯子,自己虚空往前一举算作是应了敬酒,抬手就干了个底儿朝天。
“我自然是没见过,不过书里戏里也是读到过的,不管是什么人都是有自个儿的长处和好处的,建羽哥既然没见过没相处过,又怎么能知道是不合心意或是不好的?你先有了这样的心思再去看人,那自然是怎么看都是不合心了。”荷花抿了口茶水,“不管怎么说今个儿是我做东,可都是自个儿讨的私房钱,酒菜点了这么多,你们可得放开了吃,不然不但浪费了我的一番心意,也浪费了我的银钱。浪费了心意倒也罢了,浪费了银钱我可是心疼肉痛的,我大哥可是知道我的,我打小别的没有,就是脾气大,不管是菜刀还是柴刀,火起来可都是敢拿着砍人的。”
孙建羽又自己灌下一杯酒,也不看荷花地低头倒酒,“你用不着自个儿抹黑,我也知道你不是个大家闺秀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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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本纯良》——正月初四——金飞瑶:我的梦想就是身处一个充满爱与和平的修仙世界中,所有的一切败类都应该毁灭。众人:那先请你自杀吧。身为修仙界的“败类”,我想说:其实我是个纯良的人,真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齐锦棠被强吻
(昨天坐火车出门办事,今天晚上的火车,十一点多刚到家,各种累,昨天帮我姐单位拉了一笔赞助,晚上帮着弄材料,实在没抽出时间更新,这章是今天在火车上写的,亲们见谅)
荷花发觉自己只要一说话,就会被孙建羽攀扯到别处,虽然知道他心情不好却也忍不住直皱眉头,最后干脆搁下杯子不吱声,只自个儿埋头吃菜。
雅间儿里的气氛顿时沉闷得诡异,孙建羽沉默片刻才道,“对不住,我今个儿心情不好,不该冲你发作的。”
齐锦棠开口圆场道:“大家都不是外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如今天气闷热,心烦气躁也是有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看再叫几碗冰水进来,大家吃了凉快凉快静静心吧!”
冰水很快就送上来了,孙建羽吃了一口便丢到旁边,只说不如荷记铺子的好吃。
因为孙建羽这个低气压气场太过强大,使得整顿晚饭都吃得十分沉闷,他自个儿更是不断地喝酒,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愁解闷似的,没吃几口菜便醉得趴在了桌上。
本来是请他吃饭,结果他弄得如此,其余三个人也没法慢慢吃了,都随便填了肚子,见他烂醉也没法儿回到学院,只得弄去了书院附近的院子,好在孙家一直有个婆子在打理,去了便直接把孙建羽安置睡下,博荣这才跟齐锦棠一道送荷花回家。
太阳落山已经大半个时辰了,北方的天儿素来都只有白日里燥热,太阳一落山便很快就凉爽下来,三个人沿着河边走着,迎面的晚风吹散了一天的烦闷,让人心情也闲适了不少。
路边低矮的草木随风轻轻摇摆着,荷花偶尔低头去摘上头结的黑天天或是菇娘,摘了却是也不吃,只在手里拈着玩儿,偶尔甩手丢进河里,溅起点点的水花儿。
博荣看着水面荡起的涟漪,忽然感慨道:“我最近倒时常梦到小时候,梦见在村里上山摘甸枣子,砍棠梨子……”
“梦见砍棠梨子?怕是梦见被娘打得起不来炕吧?”荷花闻言取笑道。
齐锦棠不知道原委,便不顾博荣拦着非要问荷花,听荷花嘴皮子利利索索地讲了个清楚,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过却又道:“不过说到底还是婶子疼你才这样的。”
“这是自然,以往总把娘这话当耳边风,那一回可知真真儿地被吓得不轻,以后才知道怕。”博荣点头感慨道。
三个人笑闹了几句,就从河边拐入了巷子里,博荣打量着周围道:“以前小时候偶尔进城一趟,只觉得格外羡慕城里人,觉得城里不但好吃好玩儿的多,连房子、胡同都比乡下要强上许多,可如今当真在城里了,又觉得越发想念村里,不管是上山还是下江,都是有许多的趣味,连以往在乡下砍柴干活,都觉得很值得回味似的。”
“你想的哪里是村里,你想念的分明是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虽说那时候家里日子过得苦,但是都开开心心的,不管是上山砍柴还是挖野菜或是什么,只想着能贴补家里,大家都吃饱肚子,除此之外便觉得天也蓝水也清,什么都舒服得紧,可年岁越发大了,想要的越来越多,肩头的担子也越来越重,小时候那单纯的快乐就越来越难体会得到……”荷花突然若有所思地说。
博荣低扭头看看荷花,抬手揉揉她的头顶道:“你自小就比旁的孩子早慧,五六岁的年纪就懂事得紧,帮着爹娘操持家里,说起来我这个做大哥的,都觉得心里惭愧得紧,若是我能争气些,也用不着让你这般辛苦。”
“大哥这说得是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不管是你念书还是我想法子赚钱,都是为家里今后的日子越过越好,大哥念书很是刻苦,换做我可是不行的,怎么能说是不争气。”荷花回身挽住博荣的胳膊,“我当初就觉得自己,看见地上的草根都恨不得想想能不能卖钱,大哥不嫌弃我财迷就好。”
“你这都是为了家里打算,若这般就是财迷,那我巴不得咱家的人都这么财迷,若不是你,咱家如今哪有这般的好日子过。”
荷花扭头见齐锦棠跟博荣离着一人宽的距离慢慢走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地看着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其实说实话,我只记得小时候看着锦棠哥衣裳穿得干净体面,书也念得好,跟村里那些野小子不一样,从来都是温文有理的样子。我那时候便想,一定要让博宁和栓子做锦棠哥那样的人,不要一辈子困在乡下,像爹娘似的受那么多苦……”
“那时候只想着填饱肚子,后来吃得饱了又想要吃得好些,还要念书,想做城里人……人的欲望当真是没个止境的,前头总是有更好的,你这般给自己压担子,太过辛苦了。”博荣目光中透着怜惜地看向荷花,“如今我也帮不上什么,好在没几个月就要考试了,娘最近是不是还紧张得很?你平素多开解些,灶间又是火又是刀的,总是这般心不在焉的,当心受伤。”
“大哥放心吧,我会小心看着娘的。”荷花应诺着。
随后三个人便都不再说话,只静静地走路,直走到几乎能瞧见荷花家的大门,齐锦棠这才忽然道:“荷花,我爹前几日写信来,说以文犯禁那事儿终于尘埃落尽了,还让我好生谢谢你和婶子,说等他任期满了回乡,一定要到你家登门谢恩。”
荷花低头犹豫了片刻道:“其实也用不着谢我什么,说实话那次之后当真后怕的很,若是现在重新来过,我定然是没有勇气再做一次的。”
齐锦棠却丝毫没有介意,笑着说:“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救了我一家人的性命,也保住了我爹的官职,这是天大的恩德。再说这种事哪有重来一次的说法,难不成最近就是为了这个总躲着我?傻丫头,少胡思乱想的,赶紧进屋吧,时候不早我跟博荣得回去书院了。”见博荣已经转身往巷子口走去,这才又轻声说了句,“你求的护身符博荣已经给我了,我搁在你送的荷包里呢!”
“只盼着能保佑你心想事成,金榜题名才好。”荷花垂眸道。
月光静静地洒落在巷子里,在她颤抖的睫毛上涂上一抹温柔的银白,眼下遮挡出半弯暗影,显得脸颊越发白皙,配着身上青色的衣裙,如那釉色极好的青花瓷,娴静美丽,让人看得挪不开眼。
齐锦棠瞬间屏住了呼吸,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一年多不见,荷花虽说模样还跟小时候没什么太大的分别,但原本瘦弱的身量却是拔高了许多,缠枝莲纹的腰带掐出纤细的腰身,双手交握在身前,虽说因为天天干活不那么细嫩,但指甲修得尖巧,如一弯弯半透明的月牙儿,盈盈地缀在指尖,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想起以前经常牵着荷花的手,齐锦棠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似的,堵在喉咙口几乎让他呼吸困难,那指尖这会儿又好似化作了一尾尾银色的游鱼,撩拨着他的心,让他想要伸手圈在自己的掌心内,可又鼓不起这样的勇气。
齐锦棠正心跳加速,巷口那边传来博荣的声音:“快些走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不然回书院又要被先生训斥了。”
“这就来!”齐锦棠应了一声,然后回头注视着荷花的眸子,“那我先走了。”
“嗯……”荷花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绞了绞手指,“时候晚了你俩路上当心。”
齐锦棠快步往巷子口走去,眼前闪来闪去的都还是荷花的模样,不提防一股呛人的香风扑面,随后怀中就多了具酥软的身子,两团喧软紧抵上胸膛,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推,触手所及却是只裹着轻纱的身子,几乎能感觉到滑腻柔嫩肌肤,顿时猛然涨红着脸顿住了手。
就这么个愣神的功夫,一双玉臂瞬间勾住了他的脖子,力道之大将他扯得向前趔趄。齐锦棠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用力扭头别开了正脸,却还是脸颊一热,触感柔软却让他心下恶心厌弃,也顾不得会碰到什么不当的地方,用力将那人甩向一旁的院墙。
齐锦棠还没开口质问,那女的却已经又扭着腰肢贴过来道:“孙公子,别那么凶嘛,人家都说你是最怜香惜玉的,你要怜惜奴家才是……”
“……”齐锦棠本就已经又惊又怒,听了这话竟生生地给气笑了,合着自己还是替人受过了,这位想攀的是孙建羽这根又粗又高的枝儿。
“真是胡闹,不知羞耻!”他斥了一句便快步走出巷子、
到了路口月光更明亮了些,齐锦棠一边扯着衣袖擦脸一边道:“快走吧!”
“孙公子……”那女人脚下倒是挺快,从巷子里一路追出来,跑到二人面前一张手拦住,刚要说话,却一眼瞧清楚了齐锦棠的模样,顿时如见鬼魅,目瞪口呆连模样都几乎扭曲,颤抖地抬手指着齐锦棠道,“你……你竟、竟不是孙公子。”
而博荣和齐锦棠却也同时看清了,那女的就是住在盈双家隔壁的小翠。
二百八十六章错误公告
之前连续修改了三次都还是不对,不知道是不是小无家的网络问题,今天特意找朋友帮忙重新上传的,小无刚才去看已经是正确的章节了,擦汗,终于正常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艳福不浅”
小翠一身儿几乎透明的水粉色纱衫儿,半敞着衣襟儿,里头穿着桃红色的抹胸,抹胸带子系得极低,露着大半片雪白的胸脯。脸上的脂粉涂得极厚,面颊上两坨红扑扑的胭脂,嘴唇也格外红艳,这会儿已经在嘴角糊开,在夜里看上去格外恐怖。
齐锦棠见到她这副模样,厌恶地又狠狠擦了擦脸颊,心道这身儿衣裳回去就得赶紧丢掉,实在让人厌弃。
小翠这会儿心里也是惊讶得很,平素都是见孙家公子跟博荣一道回家的,今天怎么变成了一个不认识的?要知道,自从上次从盈双家听说了那孙公子家居然是那么有势力,心里一直盘算着该怎么能搭上这根高枝儿,上次好不容易见到孙公子来祝家,却还驾着马车带着小厮,今个儿总算是得了个机会,她回家三下五除二地换了衣裳,擦了胭脂就赶紧跑出来,还真得了个单独的机会,谁知道竟是搞错了人……平素跟博荣来的就只有孙公子,今天这个白白净净的小书生又是个什么来头?
不过小翠脑子里只转了一圈,见博荣和齐锦棠要走,立刻反应过来,伸手抓住齐锦棠的衣袖嚷道:“公子,你刚才在巷子里对我又摸又亲的,还说要娶我回家呢,怎么一转脸就不认人了呢?奴家虽说只是个穷人家的女儿家,可也不能由着你这么轻贱了便作罢的。”
齐锦棠甩了两下却是甩她不开,气得用力去撕扯衣袖,恨不得赶紧摆脱这个无耻的女人,怒道:“你刚才嘴里口口声声叫的是孙公子,你怕是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攀扯上我做什么!”
“公子啊,是你跟奴家说叫你孙公子的,难懂啊竟然都是骗人的不成?”小翠如今已经是彻底撕破了脸,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往齐锦棠身上贴,扯住他的袖子不住地摇晃。
博荣上前帮齐锦棠推开了小翠道:“大家一条巷子里住着,谁是什么样的人,心里也都有数,你平素是什么名声、做过些什么事情,我以前就撞见过你跟被人在巷子里搂搂抱抱的,看在大家邻居一场不好败坏你的名声,而且我家也不是什么爱传闲话的人家,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住得这么安生?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主动招惹的话,可要自个儿先想清楚后果。”
小翠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是随即又咬牙坚持道:“明明是这位公子对奴家动手动脚的,你们现在还反咬一口,虽说奴家家里无财无势,可也容不得你们这般欺辱的……”
齐锦棠懒得再跟她废话,便扯着博荣要走。
博荣见齐锦棠身上脸上都被小翠蹭了胭脂,衣裳也被扯得乱七八糟,便叹气道:“先去我家凑合一晚吧,如今这样怎么回书院去!”
齐锦棠却是犹豫片刻,心里担心这副狼狈的样子若是被荷花看到,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还不等开口答话,就见良子陪着荷花从巷子里寻了出来。
荷花出来见状便问:“大哥,锦棠哥,这是在吵什么呢?我刚进门就听见外面吵闹,便叫了良子哥陪我出来看看。”说着就见齐锦棠一个劲儿地蹭着脸颊,奇怪地上前细看。
齐锦棠忙后退两步道:“荷花,我……”
小翠却是看准了时机,冲上去又揽住了齐锦棠的胳膊,搂在自个儿怀里道:“公子,你别丢下奴家不管自个儿离开啊!”
“……”荷花就闻着一阵香风扑面,呛得连连咳嗽了几声,抬头就看见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小翠,看着她那跟吃了死孩子似的红唇,吓得捂着嘴后退了一步,“你们这是……”
齐锦棠以为荷花误会,刚要上前解释,却又被小翠绊住,撕扯间还被小翠在手背上抓了一把,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气急败坏地把小翠甩向路边,想跟荷花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荷花皱眉看向跌倒在一旁揉着脚腕的小翠,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道:“你这胭脂是找小双姐姐借的吧?嘴涂得跟吃了死孩子似的,香粉也不知道扑了多少,怕是蚊子都不敢近你的身了,天儿有这么热吗?穿得这么清凉大半夜的跑出来,还有没有点儿羞耻啊?跟你住在一条巷子里真是丢人。大哥,锦棠哥,今个儿天色太晚了,还是去家里住一宿明早儿再回学院吧!”
博荣被荷花一番话逗得差点儿笑出来,听了最后一句也跟着道:“是啊,这样回去也不方便,先去家里再说吧!”
齐锦棠见博荣也这么说,便点点头先回了祝家。方氏点着灯在屋里等着,听见门响便问:“外头怎么了,别是有什么小混混打架,没牵扯到你大哥他们吧?”
荷花应道:“娘,你去把家里的药匣子找出来吧,锦棠哥的手被抓伤了。”说着扭头道,“你们先进屋,我去倒点儿水来先洗洗干净,也不知道她那指甲干净不干净,唉,怎么好端端招惹上那个……”后面的词觉得怎么说都不雅,便又吞了回去。
端着水盆进屋的时候,齐锦棠已经把外衣脱了丢在墙角的地上,换了件博荣的外衣披着,就着荷花端来的水洗了手和脸,又用清水冲了伤口。
荷花拿着药给他涂上道:“还好伤的是左手,不然若是右手,就该耽误你写字了。”
方氏抱了被褥进来铺炕,也不免嗔怪道:“怎么好好地走路还被挠了这么几道血口子,瞧着怪吓人的,倒是没见咱们巷子里平素有野猫啊!”
“野猫许是没有,不过野人倒是有一个,当真是莫名其妙。”荷花说罢端了水盆出去。
博荣简单地说了几句给方氏知道,方氏听罢便连连啐道:“呸呸,那个小蹄子,平常在巷子里就不安分得紧,以往你情我愿地勾搭男人倒也罢了,如今竟是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出来了,她家里难道都没有爹娘管教不成?可真是丢人现眼的。”说着又不住地摇头道,“她若是再不嫁人,我可就要踅摸着咱搬到铺子那边住算了,隔着一道门住着,以后名声闹臭了可别连累了咱家荷花。”
“娘,这些事以后再说吧,今个儿时候不早,你也早些睡吧,我们明早还要早起赶回书院呢!”博荣见齐锦棠涨红着脸,似乎是很抹不开面子,便忙开口解围道。
方氏也意识到自己话有些多,不好意思地说:“被褥给你们放好了,齐公子就跟博荣和良子在这屋凑合一宿吧,明早我做好了早饭就叫你们。”
“婶子,你用不着特意给我们准备早饭的,我们早些起来去学院里吃就是了。”齐锦棠客气道。
“你就甭管那么多了,安心睡吧!”方氏留下一盏油灯,自个儿出去给三个人关好了房门。
几个人都躺下之后,齐锦棠叹了口气道:“我今个儿可是给建羽挡了一灾,难不成是这回回家之后没去拜菩萨,这算是什么运气啊!”
“你也别嘀咕了,左右你是个男人,即便是闹起来也没什么损失的,我想她应该也不会不顾脸面地没完没了。”博荣躺下就困得不行,嘟囔地劝了几句,便也沉沉地睡了。
只剩下齐锦棠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对于小翠会不会继续闹他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荷花的想法,不过刚才看荷花的态度,似乎是一点儿都没在意,可却又不知道荷花是信任自己还是不在乎自己,左思右想也难以入睡。
睡在炕头的良子忽然开口道:“齐公子,你不用想那么多的,荷花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女娃儿。”
齐锦棠闻言顿时涨了个大红脸,好早早就吹了灯也没人能看见,支支吾吾道:“良子哥,你这是说得什么……我、我没这么想的,我……”
“许是旁观者清吧,你对荷花的心思,其实根本不难看出来的,荷花那丫头平素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什么事她心里都有数的,你也用不着太担心。”良子说罢翻了个身,不多时也发出了轻微均匀的鼾声。
齐锦棠心烦意乱,一夜都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早晨起来,眼下两道明显的青痕,就着沁凉的井水连洗了两把脸,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荷花在院子里放了桌子,摆好早饭招呼道:“大哥,锦棠哥,赶紧出来吃饭吧,不然赶不及在背书前赶回学院了。”
出门的时候,齐锦棠小心翼翼地,生怕那个女人会守在外面再扑上来,看着巷子里左右都没人,这才放心地跟博荣一道往书院走。
谁知道还没到书院门口,就看见门口围着好多的人,齐锦棠没心思去看热闹,便向绕过人群进门,不料却被人一把扯住道:“锦堂兄,这个小娘子说要找你,天刚亮就在这儿等着给你送早饭呢,嘿,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平素看着你一本正经的模样,没想到不声不响的,倒是个多情种子!”
第二百八十九章 想浑水摸鱼?
齐锦棠顺着这人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了他如今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小翠今个儿倒是乖觉,昨晚许是被荷花骂了几句,今个儿穿得倒很是严实素净,上身月白色的碎花对襟儿单衣,下系海蓝丁香细褶裙,脸上也是干干净净,头发用一块蓝底儿百花的头巾扎着,双手在身前提着个食篮,着实一副小家碧玉的娇俏模样,引得许多学生都在交头接耳,什么艳福不浅之类的话时不时地传入齐锦棠的耳中。
小翠这会儿也瞧见了齐锦棠,忙小碎步上前红着脸道:“……公子,奴家做了早饭给您……”
齐锦棠不耐烦听这些,甩了袖子分开众人径直进了书院,惹得周围一片嘘声。
小翠不敢进门,只得委委屈屈地踮脚在门口往里张望,雪白的贝齿轻咬着下唇,她对自己的模样身段儿素来是最有信心的,心道,难道还真有这不吃腥的猫不成,今个儿不成我就再来。想着便回身欲走,却正遇见孙建羽在门口下马,见他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模样,一时间不由得看痴了眼,这般要家世有家世、要模样有模样的男子,自己怎么就没这个命呢?
孙建羽看见小翠压根儿就没认出来,把缰绳抛给下人,自个儿快步朝书院里走,进去后还跟一旁人打趣道:“呦,门口的是谁家的美娇娘?昨夜红袖添香还没尽兴,竟是追到了书院里?”
“哈,你竟是不知?那小娘子是来寻齐锦棠的,我们没看出来,你们关系那般相熟竟也不知?”
孙建羽闻言皱眉道:“锦棠?”脚下加快了脚步进屋,还不等问先生就已经进屋,只能耐着性子直等到午间下了课,这才上前道:“锦棠,早晨那小娘子是怎么回事?”
他这一嗓子声音算不得小,引得周围许多学生都在吃吃地偷笑,齐锦棠本就郁闷,见到孙建羽更是觉得自己冤枉,起身儿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如今你倒来问我。”
博荣拦着道:“别在这儿说,先拿了饭回房去再说。”
“回什么房,出去吃,今个儿我得问个清楚,你去南边儿之前在博荣家……我可是亲眼瞧见的,她好歹叫我一声哥,你若是……”孙建羽说着也有些烦躁,被博荣拉开就自己大步流星地走在了前头。
三个人出了书院,到了人少的地方齐锦棠就气恼道:“那人是荷花家巷子里住的小翠,昨晚你醉的什么似的,我跟博荣送你回家之后又去送荷花,结果出来的时候天黑月淡的,小翠只见是跟博荣一起的,以为是你,对我投怀送抱的还叫着孙公子呢!”
孙建羽闻言顿时一怔,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看着齐锦棠气急败坏的模样,一时竟是忍不住想笑,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在这当口幸灾乐祸,不过看着齐锦棠青黑的脸色,又着实忍不住,到底还是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齐锦棠气得上前捣他一拳说:“你还笑,我可是都被你害惨了,你瞧,我的左手还被挠了好几条血道子。”
“其实若是想攀高枝,未必就非要攀我,你可是枝不错的呢!”孙建羽忍着笑说,“如今真是越发什么奇闻都有了,以往只知道家里丫头想往床上爬,如今却是连走路都有贴上来的?啧啧,早晨扫了一眼瞧见,倒是当真没认出来是小翠,要说以前似乎是看见过,那小蹄子模样长得可是不错,不过浓妆艳抹的模样看了让人厌弃,远不如今个儿清汤挂面的看着舒坦。”
“看着舒坦你就抬回家算了,左右人家也是看上你的。”齐锦棠扭头就走。
孙建羽笑着上前揽住他的肩膀道:“说几句就急了?我倒是真想给抬回我家去。”
齐锦棠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想用她来对付微露?小翠还不够本事,说实话微露着实有些能闹了,她一个小丫头无亲无故的,怕是背后有人吧?”
“我家里好歹还有我娘压着,我也懒得操心,不过她若是敢把手伸到我这边,我可不会忍着她的。”一提起自家的事儿,孙建羽又打心里烦躁起来,“那你打算如何解决小翠?”
“我自个儿心里有数。”齐锦棠说罢便摆摆手道,“还去不去吃饭了,我都快饿死了。”
三个人穿出巷子,朝书院附近几个常去的小馆子走去,路上遇到刚从书院过来的同窗道:“博荣,刚才见你妹子荷花来找你呢!”
博荣闻言吓了一跳道:“找我,可说了是什么事儿?”
“放心,不是你家里出事,似乎是来给你送午饭的,这会儿不知回没回呢!”那同窗说罢就急忙去找地方吃饭了。
博荣抬手摸摸鼻子道:“荷花这丫头,要来送饭早晨也不说一声。”然后看看那两个人,“你们去吃吧,我回去瞅瞅,不知道会没回去。”
“一道回去看看吧,你家送饭啥时候不带着我俩的。”齐锦棠拍拍博荣的肩膀,“昨个儿来找茬的也不知是谁指使的,如今你爹还在村里,这边咱们得多照应才行。”
荷花因为提着食盒路上走得慢了点儿,结果到书院就扑了个空,寻思拎着吃食回去也麻烦,便跟门房的说了给送进博荣的屋里,她平素常来常往的也都认识,没费什么劲就进去了,搁下食盒顺手给收拾了屋子,这才准备回家,才出门就遇见三个人回来,顿时笑道:“怎么吃得这样快就回来了?今个儿入头伏了,娘包了饺子让我给你们送来,我搁在我哥房里的桌上了,你们留着晚上吃吧!”
“都还没吃饭呢,听说你来特意跑回来的。”齐锦棠上前道,“你上午吃过了吗?瞧这一脑门子的汗。”
荷花扯出帕子擦擦额头道:“我回去再吃,刚煮好就急急地给你们送来,没吃过回屋刚好吃饺子。”
“一起进来吃了再回去罢!”博荣直接留了荷花,“今个儿没人再来找茬吧?”
“没呢,良子哥今个儿也到店里来帮忙呢,官府也多派了人手在附近照应,还有谁那么不怕死的来闹事?大哥你安心念书就是了。”荷花边说话便给几个人摆了碗筷,食盒第一层还放了陈醋、蒜酱、蒜瓣等,都端出来摆着说,“也不知锦棠哥和建羽哥平时喜欢蘸什么吃,我就都一样拿了些。想吃蒜就吃好了,我带了茶叶,吃罢嚼些茶叶便没味道了。”
饺子一共四盘,包的样子略有不同,荷花一边往外端一边说:“元宝饺子是菘菜猪肉馅儿的,合子模样的是大哥最爱吃的韭菜鸡蛋虾仁儿馅儿,花边的饺子是鱼肉韭黄的,最后一把捏的这个是香菇牛肉的。”
“难为婶子还做了这么多馅儿的。”孙建羽自个儿倒了醋便伸手去夹饺子。
“头伏饺子二伏面,今个儿入头伏,自然是该吃饺子的,店里还包了酸菜猪肉、茴香猪肉、牛肉萝卜、猪肉芹菜、角瓜虾仁儿、猪肉辣椒的什么的,我只捡了这几样给你们拿来,若是没吃够晚上下了学去店里吃刚出锅的。”荷花说的多吃得少,她知道带来这些也就够他们三个人敞开了吃,自己慢慢吃了没几个就撂筷子说是饱了,等他们三个吃完收拾了碗筷,起身儿要走。
齐锦棠抢着说:“我送你出去吧!”伸手便拎起了食盒先走到门口等着。
荷花就也没推辞,出门后才说:“手上还没好小心别沾水,如今天儿热,闲下来就把布条解开晾晾,若是里头出汗弄到伤口上也不好。”
“嗯……”齐锦棠应了一声,然后说:“如今我爹娘都没回来,我又一直住在城里的书院,村中的宅子里白养着许多人,我捎信儿回去叫了两个家丁来给你家到铺子里帮忙,你爹还要回村照看庄稼,只有博凯一个男的在铺子里,若是有人闹事都照应不过来。”
“这可使不得,再说我家铺子小也雇不起那么多人。”荷花忙推辞道。
“雇什么雇,他们拿着月钱也没活儿干,天天闲得五脊六兽的,给找点儿活做,免得白白搭钱。”齐锦棠见荷花还是欲言又止的,便微微板起脸道,“好了,我都已经叫人过来了,你就别跟我推三阻四的,至少等着审出来那些人为啥去你家铺子找茬再说。”
荷花嗯一声算是同意了,随后又轻声问:“我听博凯哥说,许是建羽哥家里那个……微露姨娘搞的鬼呢?”
齐锦棠拧眉轻轻摇头:“建羽似乎也觉得是她,我却总觉得不像,这铺子一来立的不是建羽的名儿,二来也不是什么大买卖,即便是关门大吉了对建羽又有什么影响?那姨娘刚进门没多久就能跟建羽娘对着干起来,可不是这般没头脑的,许是因为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所以就都往那上头想去了,说不定……真正闹事的人就想让咱们这般以为呢!”
第二百九十章 跟孙夫人的第一次见面
荷花听了这话心里一动,恍然道:“连建羽哥都觉得是微露姨娘,官府的人自然也会这般以为,左右都是孙家的面子,他们肯定会息事宁人而不会严加追查的,因为不管怎么说都是孙家的家务事,插手太深反倒不好,左右不过是草草了事,就便宜了那些真正闹事的人!”说罢以一把接过食盒就走,“不行,我得回去跟娘商议商议,不能不搞清楚就放过那些人。”
齐锦棠一把拦住道:“你自个儿去什么,太不安全了,等我家那两个家丁过来再说,或者干脆让建羽去问。”
听了这话荷花脚步一顿,心道还找孙建羽,自家欠他的情分越来越多,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了,不过跟齐锦棠也不好说什么,只回头摆手道:“你快进去吧,我回家了。”
还不等走到铺子的街口,迎面一辆打着孙府徽记的马车就停下拦住了荷花的去路,竹帘子被挑开,任姑姑在里头露出大半个面庞道:“祝二姑娘,我家二太太想找你说几句话,不知道这会儿方便不方便?”
荷花见她嘴上虽然问着是否方便,可前面马车挡着,左右都站了家丁,全都盯着自己,怕是也不容许说个不方便吧!抬头借着竹帘子的缝隙,瞧这里头该是还做了个锦衣华服的妇人,应该就是孙建羽的母亲了,不知道这会儿来找自己,是不是跟铺子被人捣乱的事有关。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荷花总是不喜他家这般的态度,蹙眉道:“我赶着回家,回去晚了我娘会担心的。”
任姑没想到荷花会这般一口回绝,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起来,她心里觉得祝家基本就是靠着自家少爷的施舍过日子,跟自家的下人也差不了多少,原本若是依着她的意思,就该找人直接来叫了荷花去就是了,夫人非要自个儿做了马车来找就已经让她觉得是纡尊降贵的,偏又遇见这个不识趣的丫头,当真是让人恼火,不过在大街上她还是压着自己的性子,沉声道:“我家夫人可没那么空闲,不过是跟你说几句话,也占不得多少时候,按说我家夫人想见谁,那都是找个人传一声就领进来的,今个儿自己来了,你倒是还拿起架子来了?”
荷花抬头瞥了任姑一眼,故意冲着车里说道:“不瞒这位婶子说,先头铺子里刚有人来搅乱,我娘正是心里记挂担心的时候,回去晚一会儿都担心得不行。孙夫人也是有儿子的人,将心比心,自然是该理解做母亲的心。虽然俗话说拣日不如撞日,但也有话说得是百善孝为先,所以今个儿实在对不住了,我得回家去。”
任姑被噎了个半死,想要发作,但是见主子没什么反应,又咬牙忍着回头等待示下:“夫人,您说这……”
孙夫人倒是没什么不悦的神色,也不知是当真没有还是掩饰得好,在车内开口道:“既然这样便去铺子里说话吧。”
“夫人,那种地方哪里是您能去得的,万一有个冲撞或是什么,奴婢万死都难辞其咎啊!”任姑忙劝阻道。
孙夫人没有理睬她,对下头的荷花道:“不如你直接上车,咱们一边走一边说,我也没什么大事要讲,用不了几句话,耽误不了你回家的。”
荷花素来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孙夫人这般和颜悦色地说话,而且她又是孙建羽的亲娘,刚才对着任姑的劲儿顿时就使不出来了,便点点头道:“既然孙夫人这般说,我也不是那等不识抬举的人,叨扰了。”
任姑从车里下来,搬了脚凳放好,伺候着荷花上了马车,待车门的竹帘子放下之后,才敢朝着荷花坐的方向剜了一眼,自个儿悻悻地坐在车辕上,对那车夫道:“去荷记的铺子,慢着些走。”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略带清甜的香气,荷花也不知道是什么香,不过夏日里闻着倒是不觉烦闷,很是淡雅。车内的坐处都铺着细编的竹席,门窗处也都挂着轻纱和细竹帘,遮挡着太阳又能吹得进些风凉。靠近里头的位子下还摆着个冰盆儿,车厢里的确是比外头要凉快一些,果真是富贵人家的奢侈享受。
孙夫人见荷花只略打量了一眼,就自个儿坐定不再乱看,神色间也是淡淡然的模样,倒是把一开始轻视的心思收起了些,微微一笑道:“祝二姑娘,咱们是第一次见面。”
“是。孙夫人不必客气,叫我一声荷花就是了。”荷花借着说话抬头朝孙夫人看了眼,细眉细眼的一个妇人,想来该是三十出头的岁数,却瞧着如二十七八的妇人似的,皮肤白净细腻,脸型跟孙建羽肖似,模样看起来倒很是可亲,不过荷花却总觉得有股子不太好的预感。
孙夫人并没有急着切入主题,而是闲拉家常似的道:“荷花如今也有十二了吧?”
“劳您惦记着,过了年就十二了。”荷花也不着急地应着。
“可说了婆家没有?”孙夫人满脸慈祥长辈的模样。
“还没呢,我年纪小,家里还有个年长一岁的堂姐没有说亲,我娘也不想让我早嫁,所以不着急的。”荷花眼观鼻鼻观心地说,心道这怕是就要切入正题,提醒自己不要痴心妄想地攀高枝儿了之类,想来就该是这样的戏码。
不过孙夫人明显没有按照荷花的预期演戏,而是伸手拉住荷花的手,上下打量着荷花,脸上挂着笑意道:“你父母可当真会调教孩子,我总听建羽说你大哥博荣学问好人也稳重,如今瞧见你也是个大方秀气的姑娘,难怪建羽总喜欢上你家玩儿。其实说实话他平素喜欢到处乱跑,我总是担心得紧,后来跟你大哥在一起念书,才算是稳当了一些,而且他说跟你大哥在一起或是去你家,我都格外觉得放心。”
“孙夫人您太过奖了。”荷花听了这话,发觉这个孙夫人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主母,果真是不同,不由得心里越发地警惕起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摊牌
孙夫人没从荷花的模样看出什么端倪,不喜也不惊的,一时间倒是有些对这个小丫头摸不着头脑,不过转念一想,再如何聪慧也不过是个乡下人家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城府,定然是自个儿想得太多,又继续道:“我听建羽说,他给你家盘的那两个铺子,你们也都做得极好的,他总在我面前夸你呢!”
“夫人这话说得岔了,那铺子并不是孙公子为我家盘下的,如今虽说是我家照看着,但也是分了对半的利给孙公子的。”荷花基本察觉出孙夫人的意图,不急不慢地说道。
“祝二姑娘这话说得就有失偏颇了吧?”孙夫人顿时把称呼又换了回去,“我家要人有人,要东西有东西,那铺子本就是建羽为了你盘的,如今祝二姑娘这般态度,未免会让人寒了心吧?”
荷花抬眼看着孙夫人道:“我承认因着孙家的人脉,铺子的营生的确顺利不少,可我家若是自个儿租铺子,也用不着拿出那么多的利钱付租,夫人在孙家管着大小的庄子铺子,租出去的也并不是没有,应该明白我所说并非虚言。在商言商,虽说自个儿家开铺子许是能赚得多些,但靠着孙家能少些麻烦,自然是一拍即合的。从我家接手铺子开始,桩桩件件的银钱账目,都是有据可查一清二楚的。为了省些成本,我娘在自家屋后还特意种了葱蒜芫荽,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我家一直都精打细算,诚心诚意当自家的买卖去做的,夫人如今说这话,难道就不怕寒了我家的一片热心?想来夫人每日过手银钱无数,定然不会是瞧上了亲生儿子的体己。今个儿入了伏,天燥暑热的,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咱们也都省些功夫。”
孙夫人一直温和的脸色终于稍稍沉了下去,两道细秀的眉毛拧到一处,觉得面前这丫头似乎不是三言两语能糊弄过去的。最近家里的事儿已经闹得乌七八糟,就一个姨娘竟然惹出这么大的风浪,老爷还就吃她那一套,每每自己抬出规矩来都袒护着,弄得别手别脚。偏生儿子这边也不安生,定了亲都没个笑模样,在家就总沉着脸,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做依仗,万万不能为了这些个不打紧的小事儿离了心。想到这儿她又平复下心情,手里的簿丝竹骨菱扇轻摆几下,平素拐弯抹角地说话惯了,要直来直去的竟还得想上一想:“我知道你是好人家的姑娘,也读书认字识得大体,建羽喜欢也是正常的,我瞧着心里也喜欢。我以前就跟建羽说过,他喜欢你我并不反对,我更不是个容不得人的婆婆,但是也得为了家里的安稳考虑,建羽刚刚定亲不久,定下的是京里的大户官宦人家,所以我也一直都拘着他,房里到如今连通房丫头都没收,你们的事儿无论如何也得缓两年,一来你年纪小,二来得等着建羽成亲之后,不管怎么说,你大哥在建羽身边帮衬,建羽自个儿心里头又有你,而且你也是个聪明人,进门之后肯定亏不了你的。”
荷花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气恼,抬手就想拍着车厢壁叫停车,不过转念一想,自个儿有什么可气的,身处在这样一个时代,这些人跟自己有着不同的价值观,站在这个角度来看,孙夫人也许当真不失为个好主母,再怎么样她也是孙建羽的母亲,于是把手缩回袖中,坐直了身子道:“孙夫人,我理解您的意思,也能体谅您的心情,虽说您的话可能会让我觉得有些委屈,但是我也明白以您的立场和身份,这样的提议也许是您为了儿子做的最好的打算了。不过实在很抱歉,说句也许冒犯的话,我看待建羽哥就如同看待我大哥一般,他们会护着我、我也会记挂他们,仅此而已。”
她说着起身儿道:“不过我也能体会夫人您的担心,虽说如今铺子的契约还未到期,不过等这次打官司的事情告一个段落,我家会找孙公子解除契约,也免了您的后顾之忧。”说罢就拍拍车厢壁道,“停车吧!”
孙夫人也坐直了身子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轻重也是有的,机会我只给你这一次,既然你拒绝了,那以后做事之前就要掂量清楚,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停车!”
“您是长辈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您有什么教训我听着就是了,不过那高门大户、深宅大院,从来都不是我心所向之地。”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荷花也不等着任姑放下踏脚,就自个儿利落地跳下车辕,拎起食盒看着孙夫人辨不出好坏的脸色,“放心,荷花今日从未遇见过夫人,也未上过孙府的马车。”
看着荷花扬长而去,孙夫人的手搭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半晌才道:“回家!”
任姑躬身钻进了车厢,取了翁里冰湿的帕子递给孙夫人,而后举着扇子帮她轻轻打风,小心翼翼地问:“夫人,那丫头……”
“我看她说得倒不像是违心,你找两个人看紧点儿建羽,定聘之礼马上就要下了,万万不能出什么差池。”孙夫人绞着手里的帕子,大老爷前几日已经来信申饬了家里,因为一房姨娘闹得家宅不宁,可是自己接手掌管孙家之后从没有过的事儿。好在那胡闹的是大老爷的亲兄弟,家里上下谁都知道他的德行,三两个月就被斥责一番也是常事,自己虽然觉得难堪却也没有太搁在心里,只有建羽这边,大老爷这般抬举看重,不管是为了儿子的前途还是自己在家里的地位,都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是!”任姑看着孙夫人的脸色,又进言道,“夫人,您说那个丫头片子,会不会是故意的以退为进,咱可不能小瞧了如今这些个丫头,不管是家里还是外头的,咱们少爷在家里和城里都是一等一尊贵的人物,多少丫头眼巴巴地想爬咱孙家爷们儿的床呢,微露那小蹄子不就是……”
她一时激动说得多了几句,赶紧抬手打着自己的脸颊道:“瞧我这张破嘴,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安稳稳的坐你的车,那么多话!”孙夫人烦躁地白了她一眼,便阖上双眼闭目养神起来。
荷花下车的地方离着家已经不远,提着食盒快步往家走,迎面便见金巡捕走过来,忙打招呼道:“金大叔,顶着大太阳巡街啊?今个儿入伏去没去我家吃饺子?”
“这不就刚从你家出来。”金巡捕笑眯眯地拍拍肚子说,“你娘的手艺那是没得说,店里人多得都寻不着个清静地方,博凯把我领到屋里头炕上吃的呢!”
“您吃着好就行。”荷花随即关心地问,“上回那两个人……问得怎么样了?”
金巡捕闻言为难地挠挠头道:“这你叫我咋说,我们老爷也难做啊,你家铺子是孙少爷的,那边背后又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的,你让他怎么断,那两个倒是给关着呢,我估摸着打一顿给个教训也就差不多了,你家生意好在没受什么影响,也别太较真儿了。有些事儿,较不得真儿的。”
荷花听了这话心道,果然跟齐锦棠和自己估摸的差不多,垂眸思量了片刻道:“金大叔能不能寻个机会,我想见见那三个人。”
金巡捕闻言为难地皱了皱眉头,但是想到荷花的意思说不定就是孙建羽的意思,便道:“我得疏通疏通看看,一时也给不了你个准话儿。”
荷花从荷包里掏出块儿约莫近一两沉的银角子,塞给金巡捕手里道:“天儿这么热还给您添麻烦,请您喝茶吃冰水去。”
“呦,这可使不得。”金巡捕顿时连连摆手,“我可不是为了找你要好处才推脱的。”
“我自然知道金大叔不是这样的人,不过这也是我家的心意,您若是一定要推开,那以后可不欢迎你去我家吃东西。”荷花心里已经打定了不再跟孙建羽合着做买卖的心思,但是自家就住在这边,即便是换个铺子也还是要在县城这巴掌大的地方混饭吃的,对于巡捕和官府,虽说谈不上什么拉拢的地步,但是也得好生处着关系,毕竟以后没了孙家的面子,什么都得自己多打点着才行。
金巡捕见推不开,只得接过来塞进了袖兜里,无奈地笑笑说:“得了,拿了这钱我赶紧给你办事儿去!”
荷花听了抿嘴直笑,跟他告别之后心道,这个金巡捕倒是很平易近人的,跟自家走的近了也熟络,说话也没那么拘谨,若是以后再开铺子,还落在这边倒也是好的,有熟人又有熟客。她满脑子想得都是今后自家开买卖要怎么做才好,竟是路过了铺子门口都没发觉。
刚吃了饭出来的一个熟客叫住:“嘿,荷花丫头,走过头了!”
博凯闻声出来接了食盒道:“咋去了恁久,二婶都念叨好几回了,要不是店里走不开我都想沿路去寻你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对铺子各怀打算
天儿虽然热,但是来吃饭的人倒是不少,尤其如今天长,晚上天黑得也迟了,从太阳快下山开始,吃饭的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拨,基本就没断过,铺子里的人忙得团团转,直到戌正之后,才渐渐稀少了下去。
方氏见已经没有新的客人来,便把灶下的火掩了,直起身子锤了锤后腰,忽然一拍手道:“这几日天儿热还没有雨水,我早起还说得把后院儿的葱蒜浇浇水的,瞧现在这脑子,当真是年纪大不好使了,竟是忘了个干干净净。”
荷花正在灶下帮忙,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方氏对这铺子是真心实意地倾注了感情,虽说又忙又累却也做得开心,原本打算晚上要说的话,在心里盘旋着圈子,却觉得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扭头看看这铺子,原本刚盘下来的时候,门矮窗小,墙壁灰突突的,院子里也是乱七八糟,如今门窗都是祝永鑫整拾过的,如今绷着半透明的纱布,墙壁也都重新刮了糊得亮堂,院儿里贴着院墙和墙根儿都种着花草,草帘棚子搭得结实,桌椅板凳每日都抹得干净、摆得整整齐齐。灶间的锅碗瓢盆、坛坛罐罐都洗得锃亮,后院儿的葱蒜芫荽、一沟一垄都是方氏趁着做饭的间隙亲手种的,后院墙处搭了架条,如今郁郁葱葱地爬着一排角瓜藤,婴儿手臂粗细的角瓜掩映在瓜叶的后头,像是一个个顽皮的孩子在玩儿捉迷藏……
荷花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楚,忙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抹布,快步走到方氏身边,接过她手里的木桶,拿着木勺子道:“娘,你歇会儿,我来浇水好了。”
方氏直起身子,帮荷花拎着灯照亮,又有些心疼地说:“你也累了一整天,随便浇浇就好了,黑更半夜的也瞧不清楚。”
荷花低着头浇水,半晌忽然道:“娘,我寻思着,咱……咱这边不做了,以后自己开铺子好不好?”
方氏闻言一愣,灯光下本就瞧不清楚,荷花还偏生低着头,也看不出她的神色,不知她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想过了,皱皱眉头道:“能自家开铺子固然是好,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啊……你别看着咱家现在生意还算红火,也一直顺顺当当的,那可都是因着孙家是背后东家的缘故,不然就凭着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有这么顺风顺水的。”
“嗯,我知道……”荷花闷闷地应了一声,“算了,先不说这事儿了。”
方氏极少见荷花这么吞吞吐吐的模样,上前拉住她道:“先别浇地了,荷花,你今个儿是咋了,有啥话跟娘还不能直说的?这可不像你。”
荷花把手里的木勺子丢回桶中,听着一声打水的声儿,叹气轻声道:“今个儿孙家的二夫人,也就是建羽哥的娘来找我,她以为建羽哥瞧上我,还说以后允我过门做小,所以我……”
“……”方氏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握着荷花胳膊的手顿时一紧,随即坚决地说,“咱不做了,等这回闹事的事儿过了,咱就收拾东西回村里去,正好把城里的院子卖给你良子哥,娘这半年虽说赚了些钱,可也累得够呛,你两个弟弟丢在村里我也不放心,还是回去的好,咱家本来就是庄户人家,过不惯这城里的日子。”
荷花今个儿一直担心,方氏不管怎么说也是古代人,说不定也会跟孙夫人是一个想法,觉得自己去给孙建羽做小根本就是高攀,是个极好的去处,所以说的时候提心吊胆,生怕方氏说出什么让自己伤心的话,这会儿见方氏态度坚决,连一点儿停顿都没有就说要回家,顿时觉得心里如释重负,鼻子一酸就扑到方氏的怀里哭了起来。
方氏被闺女哭得心里酸酸的,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傻丫头,这有啥值得哭的,娘只求着全家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别的说啥都是空的。什么高枝儿大院儿,不是咱能消受得起的,咱回家守着地和热炕头过咱的小日子去。”
荷花埋首在方氏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略带了些油烟的熟悉味道,心里只觉得格外踏实,抽噎着连连点头。
“看你哭了个花猫脸儿。”方氏伸手舀了半瓢水,沾湿了帕子给荷花擦脸,“擦擦脸出去拾掇铺子,关了门早些回家,若是你觉得心里头别扭,就先回村儿里去,这边的事儿还有娘和你大哥呢!”
“没事。”荷花就着沁凉的井水扑了几把脸,甩着手上的水珠儿,扬起头抿嘴露出笑容,她在乎的只有家人,外头的人是什么态度还是说法,她才不会搁在心里。
母女俩说了会儿悄悄话,这才拎了水桶往前面去,荷花一推后院门就差点儿跟博凯撞了个满怀,吓了一跳地拍拍心口道:“博凯哥,你走路也没个声响的,可吓死我了。”
“哦,我、我见你们老半天都没出去,我寻思着过来看看呢!”博凯略磕绊了几下说。
方氏从后面伸手在荷花头上抚弄了几下:“摸摸毛,吓不着。”
博凯咳了一声道:“荷花都这么大了,二婶还当她是孩子呢!”
“我不管多大都是娘的孩子。”荷花伸手挽住方氏的胳膊,见博凯的神色有些奇怪,以为是自己跟方氏亲昵让他想起死去的娘亲,便忙转移了话题道,“前头都收拾好了吗?”
“嗯,都收拾干净了,就差上门板了,所以我才到后头来寻你们呢!”博凯转身往前面店里走去,“今个儿时候不早了,赶紧都洗洗歇下罢,我跟巧然先回去了。”
方氏跟荷花到前面见帮工的两个媳妇都已经离开了,巧然站在门口拎着个小包袱等着博凯,见她们出来,乖巧地道:“二婶儿,荷花,让博凯帮你们把门板上了我们再走。”
博凯过去搬着门板往上安,嘴上道:“你就是个会说嘴的,活儿都是我做了,还显得你乖巧。”
巧然被他说得臊了个大红脸,急急地想要解释,扭头见方氏跟荷花都抬手掩着嘴笑,这才知道是拿自己取笑,抿嘴嗔怪地瞪了博凯一眼:“都要跟你这样,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就能噎死个人的才好?”
荷花搂着方氏的胳膊,探头出去道:“博凯哥,你跟嫂子还是回去再打情骂俏罢,莫要当着我跟娘的面儿了,你瞧嫂子的脸红得,跟那染坊挂出来的红布似的呢!”
巧然最近跟荷花是混熟了的,听了这话上前作势要掐荷花的腮帮子,“你这小妮子嘴上最坏,每每的就喜欢取笑人,小小年纪就这样,以后看谁敢娶你呦!”
荷花缩身躲到方氏身后,躲开了巧然的手吐吐舌头道:“嫂子别来掐我,仔细掐得手疼,回家就没劲儿掐博凯哥了。”
“可真是……”巧然羞臊得跺着脚道,“二婶儿也不管管荷花,就会欺负我老实嘴笨。”
博凯似乎揣着什么事儿,心不在焉地说:“你瞧荷花那嘴皮子多薄,你能说得过她?时候不早咱赶紧回吧!”
说罢两个人跟方氏和荷花告别,看着方氏安好最后一块门板,巧然还很细心地伸手推了推,见关得严实了这才跟着博凯往家走。
一路上博凯都闷声没说话,走了大半段路,巧然见左右也无人,便少了些羞意地说:“你今个儿咋了,以往回家的路上话多着咧,今个儿咋成锯口葫芦了?”
“我今个儿去后院,听见荷花跟二婶儿说话,我没听得清楚,但似乎是说城里的铺子不想做了,想要回村里去。”博凯左右看看没人在附近,这才沉声说道。
巧然听了这话啊了一声,有些发急地问:“咋做得好好的突然说不做了?店里生意什么都好,难道是这回有人闹事让二婶儿吓着了?可不是还有孙家撑着嘛,又不会有事的!”她是真心地发愁,如今博凯跟她两个人都在铺子里做事,每天三顿都在店里跟着吃,结婚时候置办的衣料布匹都还有很多,所以拿的工钱基本能都攒下,这几个月也添了不少钱儿,而且店里的活计还不算太累,又都是自家亲戚,她做得很是开心也很满足,如今突然听说荷花家不想做了,那以后自己跟博凯到哪里去找这么好有钱多的活计,急得几乎要跺脚。
博凯想的跟巧然显然不一样,而是摸着下巴道:“我寻思着,如果二婶她们不做了,咱找孙公子商量一下,咱们顶过来做如何?”
“咱们?”巧然吃了一惊地说,“可……可咱们哪里有钱顶铺子啊……”
“我听二叔说过,这铺子跟孙家是五五分账的,其实二叔家也没投什么本钱,桌椅板凳,门扇窗扇什么的,也都是上山砍了树二叔自己打的,就算是折成钱也没几个,你觉得咋样?”
巧然还是不太放心地犹豫道:“可是……我觉得二婶儿很喜欢这个铺子,她若是不做了,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咱们顶过来会不会……”
博凯却是在心里盘算了个通透,信心十足地说:“只要这铺子还是孙建羽的,有孙家撑腰就绝对不会有事。”
第二百九十三章 胡搅蛮缠的小娘子
关了门之后店里顿时就清静了下来,偶尔能听到院子里的草虫叫声,荷花烧了水跟方氏二人洗漱过睡下,外头的月光挺亮,透过纱窗照进屋里,荷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扭头见方氏也是睁着眼盯着棚顶不知道在想什么,便翻身过去凑到她身边问:“娘,想什么呢?”
“我寻思着,这个时候山上的托盘儿应该都熟了,圆枣子也差不多是时候下来了,博宁和栓子两个就爱吃那个,每年都吃得拉肚子,怎么说都不听,让我心里总惦记着。”方氏翻身对着荷花,“也难怪你爹在城里呆不住,若不是有个事儿忙和着,城里可真不如咱乡下,闲下来能闷死个人,出门买个啥都恁贵的。”
荷花偎到方氏怀里说:“娘,其实你舍不得铺子是不是?”
“有啥舍不得,天天累死累活的,回去在家多轻省,还有你大姑,四婶儿,枝儿一起说个话做个活计的,在城里忙得我都好久没摸针线了,怕是都要手生了。”方氏把荷花搂在怀里道,“你小时候就喜欢往山上跑,平时去跟齐公子学本事,山上一下来什么你都去弄,什么小根菜、蕨菜、薇菜、燕儿以,刺嫩芽什么的,那时候你领着博宁,两个小不点比筐高不了多少的小人儿,给家里可贴补了不少。”
“那都啥时候的事儿了,娘咋还记得。”荷花被方氏说得,也有些怀念总上山去的日子,虽说有些累,但是天天都干劲儿十足的。
“那时候咱日子过得多舒坦,你爹天天下地干活,我在家洗洗涮涮、缝缝补补,你兄弟去念书,你跟茉莉在家帮我干活儿,可是不管怎么忙,一道吃饭都是全家人满当当地围一桌子,说说笑笑得吃什么都觉得香。”方氏抚摸着荷花的长发,“我当真是想回家了。”
荷花心里明白,方氏这是为了让自己心里不难受,所以就也顺着她说以前小时候的开心事儿,娘俩儿竟是一直说到了大半夜,才都各自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铺子刚开门还没几个人儿上座呢,金巡捕就进来道:“荷花娘,你记得跟荷花说,她托我的事儿我可是办妥了,今个儿下晌儿去,我来吃过晌午饭就领她过去。”
方氏忙问:“金差爷,荷花托你办事儿?啥事儿啊?”
金巡捕原本以为方氏是知道的,见她这么问反倒是奇了,朝店里看看没见荷花的影子,便挠挠后脑勺道:“她说想去大狱里看看那天押回去的几个闹事的人,我还当二嫂子你知道呢!”
“这孩子,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去什么大狱里,真是胡闹!”方氏皱眉道。
“谁知道呢,二嫂子放心就是了,有我领着不能出事儿,那我就先走了。”金巡捕寒暄了几句便转身要走。
“吃了早饭再走吧,刚出锅的蒸饺,还有馄饨、酸汤子……”方氏招呼道。
“您快别说了,我肚子本来就咕咕叫了,被您这一说更觉得饿了,我得先去衙门点个卯,一会儿就回来。”金巡捕说着就快步朝外走去。
方氏转身就进了后头灶间,见荷花守着小炉子正熬粥呢,便上前道:“你这丫头,越大主意越正,以前有啥事儿还知道跟娘商议,这要去大牢的事儿居然都瞒得严严实实的不透口风,若不是刚才金巡捕说我都不知道……”
荷花正看着熬绿豆粥准备给博荣送早饭去,听了方氏的话,一拍脑门说:“呀,娘不说我都给忘了,昨个儿只惦记着那件大事,这个就忘说了,金大叔刚来过?咋说的?”
“你啊!”方氏听了荷花的解释一寻思,倒是也对,昨个儿被孙夫人搅合了那么一下子,荷花没想起来也怪不得她,就把金巡捕的话重复了一遍,又叮嘱道:“你若是非要去,让你博凯哥陪你去吧?”
荷花摇摇头说:“用不着,锦棠哥说了,他捎信儿回家叫了两个家丁过来帮着照看铺子几天,等这件事平息了再说,到时候让他们陪我去就是了,娘你放心吧,我先去给大哥送饭。”
“也难为你天天费心,特意单独做了东西给你大哥拿去。”方氏自然也是惦记博荣,但是铺子里大早晨是最忙的,还好有荷花天天照顾着,她倒是也省心不少。
“噗,娘,你也说了那是我大哥,我费心不是正常的嘛!”荷花听了方氏的感慨噗地笑了出来,“您赶紧去看着面卤子吧,等下煮糊了可就白瞎了。”
方氏闻言赶紧跑去搅动锅里的面卤子,寻思了一下又叮嘱道:“你从书院回来,再去看看你大嫂吧,这几天我都没得出功夫去看,虽说她是住在娘家,但是毕竟只有郑大夫一个男人家,你多去陪陪你大嫂,等过些日子咱回村里就带她一起回去养胎去,城里到底还是比咱村里要热上不少。”
荷花应着,把粥盛到盖罐里放在井水里沁着,又去准备咸菜和饼子,等都切好包好,这边的粥也已经半凉了,都搁在食盒里拎着便往外走,在门口遇见博凯跟巧然急匆匆地过来,便打招呼道:“博凯哥,嫂子,来了啊!”
巧然有些抹不开地说:“今个儿都怪我,早晨起迟了,这么晚才来,二婶儿都开始干活儿了吧?我这就进去帮忙。”
其实昨晚是博凯算计着自己开铺子的事儿,拉着巧然说了大半夜的话,自己更是兴奋到后半夜才睡着,早晨两个人自然就都睡过了头,醒了之后随便抹了把脸穿上衣裳就赶过来,到底还是误了时辰。
荷花不在意地说:“没事儿,这会儿人少咧,偶尔睡迟了谁都有的。”抬头见博凯的眼睛通红,又关心道,“博凯哥是不是上火了啊?这眼睛咋恁红的?我熬了绿豆莲子百合粥,灶间还有在井水里沁着的呢,你多喝两碗,这东西都败火,暑天里喝最好的。”
博凯点头应着,催荷花道:“你赶紧去给博荣送饭吧,他要念书可不能误了时辰。”
大早晨的太阳还没全升起来,照在身上也不是很晒,晚上的凉爽还没完全消散,偶尔吹过几丝风也都没有伏天的闷热,所以荷花脚下走得挺快,快到书院的时候,周围有三三两两从家里来上课的学生,她这才放缓了脚步,扯出帕子抬手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汗珠。
路上有识得荷花的,便招呼道:“荷花妹子,又来给你哥送饭啊?可真是让人羡慕,我咋就没有个这么懂事的妹子。”
荷花也都笑着一一点头回应,却又听有些人凑在一处道:“你说,那个小娘子今个儿还会不会在学院门口等着?”
“我打赌肯定在的!”另一个笑得很暧昧地挤挤眼睛说,“那小娘子模样真没得说,不过齐家跟咱们不一样,就算巴结着也只能做个小了!”
“你还真能扯,我看齐锦棠见到她就深恶痛绝的模样,到不像是什么风流韵事,反倒是有几分苦大仇深的样子了。”
“切,你懂什么啊,那就是小俩口闹别扭,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没几日就好了的。”
“哈,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倒像是自个儿有体会似的?”
“去去,咋还扯到我身上了,你可别胡说,我还没说亲呢……”
生员们的话题转换的很快,立刻就去取笑这人,不再提齐锦棠的事儿。
荷花心道他们说得该不会是小翠吧?心里这么想着,脚下就又加快了步子,到学院门口,果然见到小翠一身儿白底儿蓝花的衣裳,袅袅婷婷地拎着个小食篮,在书院门口朝里头张望,似乎想找人似的。
路过她身边儿的生员都扭头看她,她也浑然不觉,好像在跟看门的老爷子在说着什么。
荷花不想跟她扯上关系,但是只有这么一个门又绕不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台阶,跟门口的老爷子打招呼道:“您早。”
“荷花来了啊,自个儿进去吧!”那老爷子被小翠烦得不行,也顾不得跟荷花寒暄,就摆摆手让她自个儿进去。
小翠眼明手快地扯住荷花的袖子:“哎,凭啥她就能进去?”
荷花从她手里扯回袖子,皱眉道:“我来给我个送饭,自然是能进的,你管好自己的事儿,少攀扯别人。”
“那我也是来送饭的,咋就不给我进啊……”小翠顿时不依不饶地跟那老爷子跺脚发脾气道,“是嫌我没给你钱儿还是你见人下菜碟儿啊?你也一把年纪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你这姑娘说话怎么不讲道理啊,荷花来送饭那是她大哥跟我打过招呼的,我自然让她进去,至于你说什么找齐公子,可齐公子又没说过让你进去,我自然不能放你进去,就这么简单个道理,你到底要跟我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看门的老爷子也被气得直吹胡子,“我看你这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穿得体体面面的,怎么做事这么没个章法,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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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灵光一闪的点子
荷花不去搭理小翠,自个儿拎着食盒进去,孙建羽跟齐锦棠一如既往地在博荣房里等着早饭。见荷花一进门,孙建羽就嚷嚷道:“小丫头,你今个儿咋来的这么晚,我都饿死了。”
“早门口遇见个胡搅蛮缠的大美人儿,我光顾着去看美人儿了,便进来晚了。”荷花一边从食盒里拿吃食出来一边说道。
孙建羽听了这话顿时拍桌子笑道:“哈哈,今个儿竟还等着呢?”随即用肩膀撞撞齐锦棠,“你小子打算咋办?”
“我自个儿有数,你饿了就赶紧喝粥吧!”齐锦棠不紧不慢地说,抬头见荷花神色如常,更是心下有底似的。自个儿从荷花手里接过一碗粥,见荷花摆了四碟小菜在桌上,探头去看有熏干豆腐丝、糖醋酱瓜,凉拌黄瓜菜,还有油焖小洋芋。
“今个儿你们有口福,今年头一锅的苏耗子。”荷花说着从食盒最下面端了一盘子吃食出来。其实就是糯米粉的皮儿,裹着红豆馅儿,团成个牌九大小的长团子,下面包着一片苏子的叶片,叶尖儿贴在一头,另一头拖着个长长细细的叶柄,乡下便形象地管这个叫苏耗子。
博荣最爱吃这个,所以荷花早早地起身儿裹了一锅,就为了能赶得及给他吃个新鲜。
孙建羽抓起个咬了一口:“今年的新苏子叶下来了,味儿就是比干的要好。”
博荣却是有些心疼自家妹妹,拿起苏耗子看着荷花道:“又早起了吧,看你眼睛都是红红的,都说了我不挑这些的,压根儿就不用天天送饭过来,大热天累着怎么好。”
“我又不是纸糊的,做个饭还就累着了?”荷花笑着嗔道,“念书费脑子,如今天又热,娘也总惦记着你跟大嫂,偏生店里还忙得走不开身,刚才还念叨着,让我给你们送了早饭就去看看大嫂呢!”
孙建羽一边喝粥一边道:“你大哥哪里是心疼你,根本是在说我跟锦棠,觉得我俩天天来蹭吃蹭喝,累着了他的好妹子。”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荷花夹起个苏耗子搁在建羽面前的盘子里,随即便起身儿说,“我先走了,大哥一会儿把碗盘都归拢到食盒里,我去看过大嫂再来拿。”
荷花出得书院的门,见小翠已经不在门口,从书院往郑大夫家里过去路还不算近,这时候太阳已经升得有些高了,明晃晃的有些晒人,她便挑拣着阴凉的小胡同,稍稍绕了些路才到了药铺门口,空着两手都走了一脑门子的汗,进了药铺的大门就听见郑大夫正在跟来看病的人说:“俗话说冬病夏养,你家老娘的毛病是阳虚之证,每每冬日里发得厉害,如今正是最好的治病时节。药我都给抓好包好了,不过你还得记住,黄帝内经有云,‘药以去之,食以随之’所以我给你写了两个药粥的方子,最是对你老娘的这个病症,回去之后记得好生调养滋补。如今盛夏阳热下降,水汽上腾,湿气充斥,湿为阴邪,其性趋下,重浊粘滞,易阻遏气机,损伤阳气,所以不管是你老娘还是你家的其他人,都应该吃多吃清热解暑的事物,少食易上火的,多饮水,才是正理。”
荷花站在一旁听了这话,忽然觉得自己想到些什么头绪,但是还不等细细想来,郑大夫就已经送了那人出去,回来道:“荷花,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
“我娘铺子里走不开,让我来看看大嫂。”荷花跟郑大夫寒暄了几句,上后头屋里去寻小秀。
小秀正在院儿里坐着翻着晾晒的药材,见荷花来了忙招呼道:“荷花来了,上这头阴凉地儿来坐,瞧这满脑袋的汗,我去给你端绿豆汤。”
“大嫂你快坐着别忙道了,我又不是外人,想喝我自个儿去盛,你有着身子得小心。”荷花伸手拦住小秀,在她身边儿坐下跟她说话,“娘天天惦记你呢,铺子那边又总是离不开人,不能总来瞧你。”
“我听你大哥说铺子里有人闹事,如今可是安生了??”
“还没呢,不过我估摸着应该快了,嫂子别总惦记这些有的没的,好生养胎才是要紧的,宝儿呢?”荷花扭头张望问。
“昨晚玩儿了个大半夜,这会儿还四仰八叉地睡呢!”小秀笑着指了指屋里。
“宝儿如今正是能闹的时候,还是把她抱过去我帮你看着吧,别再累着你。”荷花担心地说。
“你放心吧,这回的孩子可比宝儿老实得多,这都四个来月快五个月了,连吐都很少,让娘放心就是了。”小秀又翻了几下药材,便起身儿拉着荷花到屋里坐,“日头越来越烈了,咱进屋说话。”
荷花一进屋就差点儿笑出来,宝儿只穿个湖绿色的肚兜,趴在被子上伸腿拉跨地睡着,白嫩的小屁股翘翘地,一只手还含在嘴里,睡得口水直流。
听见有人进来才不耐烦的翻了个身,睁开惺忪的睡眼,打量了一圈儿,发现荷花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顿时下意识地张着一双小手要抱抱。嘴里含混地喊了声:“嘟嘟……”
荷花把这小家伙抱在怀里,还不等在炕边儿坐稳,就见她直接拱到自己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再次含着手指进入了梦乡。荷花便一边给宝儿打扇子一边跟小秀说话,说了会子就扯到了最近天热的事儿上,只听小秀说:“我爹最近总熬些药粥来给我喝,味道还不错又好克化,还滋补身子,我倒是觉得挺好,还寻思着,等让他多写几个方子,拿到咱们铺子里去熬了卖呢!”
听了小秀这话,荷花突然醒悟过来,刚才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原来就是这个,药膳食补的铺子,这似乎是这个小城里还没有的,不过转念一想又泄了气,药膳什么的,如果要做就得是做精做细的,不光是东西要好,还要有好的装修装饰,得是供着有钱人享用的东西,且不说自家有没有这个钱做,跟这些富贵人家打交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小秀没察觉荷花脸色的变化,只还自顾自地说着药粥的好处:“我记得从我记事开始,我爹就总熬药粥吃,一年四季不同时候吃的不同,有些粥小孩子吃好,有些粥老人吃好,讲究大着咧,用我爹的话来说,就是依着时节吃东西,顺时才能顺势,人的静脉气血才能通畅,还能强身健体呢!”
“时节……”荷花听着喃喃自语道,“这倒是个好点子。”
“荷花,你寻思什么呢这么出神儿?”小秀抬手在荷花面前摇晃了几下,“是不是抱着宝儿太沉了,还是把她搁下吧!”
“哦,不是,我是寻思着也给我大哥熬点儿什么药粥的补一补呢,他天天念书费脑子,一时间就给想得出了神儿。”荷花手里的扇子又朝宝儿身上扇了几下,看着外头也将近晌午,便起身儿把宝儿放到炕上说,“大嫂,时候不早我得先走了。”
“你急啥,在家吃了晌午饭再回吧!”小秀起身儿挽留。
“不了,中午正是忙的时候,而且今个儿晌午后还得去衙门,那次闹事儿的还没了呢,我有空再来看你。”荷花寒暄着往外走,“大嫂若是有空让郑伯伯写几个方子,我给大哥熬粥用。”
“放心吧,我想着咧!”小秀刚把荷花送到内院儿的门口,就听见屋里宝儿叫娘,忙跟荷花道别又急急地回屋去了。
荷花心里惦记着药粥和时节的事儿,到前头见堂里没有病人,便找郑大夫问了些自个儿的疑问,一说话又耽误了良久。
直到郑大夫也开口留荷花吃饭,她才惊觉都已经几乎是正午时分,忙不迭地告辞赶回家去,进了铺子就见店里多了两个小厮在帮着端菜,心道该是齐锦棠说得人来了,先回屋换了衣裳扎了围裙,兜里袖了些钱儿,这才出来上前客气道:“真是给两位添麻烦了,这几个钱儿拿着喝完茶解解暑。”
齐家的下人大多都跟齐夫人一个性子,惯会的就是迎高踩低,尤其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的,当初被管家选了来给荷花家帮工,就已经在家里被下人们好一番笑话,来了之后知道少爷就在城里,指不定会过来才勉强地干活,如今见荷花还算是上路,这才稍稍缓和了脸色。
荷花也明白这些人的心思,便道:“这两位大哥,我今个儿上午有点事没赶得及回来,我家人也不清楚是咋回事,倒是劳动两位帮着干活儿了。其实锦棠哥让你们来,主要是因为最近有人来闹事,如今折腾到了衙门,我娘不懂这些,我忙里忙外的也不大方便,才劳烦你们来帮衬一二,可不是来做这般粗活的。二位先里屋坐,吃了晌午饭,等下许是要往衙门走一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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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十全食美
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简介:巧舌尝遍世间美味,妙手烹煮珍馐佳肴!
第二百九十五章 把小翠买回家做小
金巡捕过了正午才来家里吃饭,吃罢喝着茶跟熟客聊天,瞧着时候差不多了,才领着荷花往衙门过去,抄小路绕到衙门的后门处,从怀里掏出个小玩意儿,离着老远地就丢过去道:“嘿,王老哥,接好叻。”
姓王的差役正午后冲盹儿呢,被这声吓得一个激灵,手脚还算敏捷地把那玩意儿接在手里,开始还满脸不乐意地,低头往手里一瞅,立刻就变得笑眯眯的,满口嗔怪道:“你这臭小子,这么好个鼻烟壶,随手丢过来,若是我没接住岂不是糟蹋了东西。”
金巡捕笑笑道:“别人我不敢说,老哥儿你的身手我可是知道的,别说是在冲盹儿,就算是夜里睡得熟都砸不了。”随即往身后一指,“这就是我那日跟你说过的,祝家的二姑娘。”
“哦,知道,知道,记着呢!”王差役手里摩挲着那个鼻烟壶,冲荷花点点头道,“虽说这种腌臜地方,不该是您来的,不过您既然想来瞧瞧,让孙公子跟咱们招呼一声还不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还让金子来问,这不是臊我们的脸嘛!”
“王大叔,您这话说得我可承担不起,孙公子如今忙着念书,准备秋闱呢,不好去打扰的,我这才央求金大叔帮我这个忙。”荷花跟王差役寒暄了几句,这才跟着金巡捕继续往里走,里头的看守似乎跟金巡捕的关系不错,几个人说笑了几句,又讲好晚上去喝酒,便领着他们继续往里面去。
齐家的两个下人跟在荷花身后,见那些差役总说什么孙公子之类,似乎还很恭敬尊重,心下有些纳闷儿,倒是对荷花的身份又重新掂量了掂量,不太敢如开始那般轻视。
荷花没心思管后面两个人有什么心思,只琢磨着等下如何跟那几个人套话,就听前头领路的看守道:“说起来,那几个人虽然在牢里关着,不过待遇倒是很好,天天都有人来送饭,要说人家的哥哥可也真是够意思了,咱们在牢里见多了世态炎凉的,还真是难得瞧见这般不避嫌不忌讳地天天往牢里来的。”
“这位大叔,那来送饭的人可知道姓甚名谁?”荷花打听道。
“这还真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卖肉的,回回来送饭都是有菜有肉的,家里伙食倒是好。”看守说着又自言自语道,“说起来送饭的,今个儿进去了还没出来呢,这都多久了?”
正说着,里头就快步出来个拎着食盒的男子,低头看地差点儿跟看守撞了个满怀。
“长点儿眼,低个头要捡金子啊?”看守咧咧嘴不乐意地说。
荷花刚好个矮,借着这个停顿看清了来人的长相,自己往金巡捕身后一躲,抬手指着那人道:“金大叔,抓住他,他以前跟我家有仇,这事儿跟孙家没关系,肯定是他搞的鬼。”
看守闻言一愣,金巡捕伸手要抓那人,却被他扭身挣脱,正乱作一团。
荷花扬声道:“张老大,你弟弟还在牢里关着呢,你能跑去哪儿?”
那男子脚下一顿,最后终于站住回头瞪着荷花道:“我就该知道你,素来都是个不饶人不留余地的性子。”
“呸!”荷花听了这话气道,“你可真好意思说,当年本来就是你家先挑事儿招惹的,如今都时过境迁,我家自做我家的生意,你家卖你家的猪肉,井水不犯河水的,你来找茬耍赖,反倒是怪我不饶人,你当这公理是你家的,随着你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
“当年你害得我们全家被赶出齐家村,随后又一路辗转地受了那么多苦,我本来应该还有个妹子的,结果就因为后来赶路着了风寒,才几个月就夭折了,这都是你害得!”张老大目呲欲裂,指着荷花恨声道。
“当年的事儿你还好意思说?若是你家本本分分做人,又如何会被赶出村子。我身后这两位都是齐家的人,当年的事儿你若是自个儿说不清楚对错,他们也能说个分明,当初你们兄弟三个祸害我家庄稼,欺负我跟我弟弟,你爹差点儿一把把我掐死,这难不成都不算了吗?齐家村的外来户很多,我家也是外来的,为啥别人都能和睦相处,只有你家,连自己的老家都呆不住被人撵出来,难道就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找缘故?一味地只会怪别人,真是不可理喻!”荷花见看守把张老大扭住了,便对金巡捕道,“金大叔,这回事情已经基本清楚了,当年他家在齐家村行事不端,最后被里正赶出了村子,却都怪罪在我家头上,如今之事根本就是打击报复。”
那看守闻言嘿嘿笑了几声:“这般倒好,老爷正为这案子为难呢,如今可是清楚也好判了。”
荷花自然明白他们老爷为难的是什么,他们一直以为是孙家的老爷和少爷顶上了,自然是左右为难,如今知道了这几个闹事的人与孙家无关,自然是容易处理。
荷花把这件事解决了,心里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这边处理清楚了,再找孙建羽把铺子的事儿说了,城里的担子就可以暂时搁下,这大半年累得不轻,终于可以回村里歇上一阵子。
想到村里,荷花格外地惦记博宁和栓子,虽说知道在家有人照顾,吃穿不愁,学里也有大姑父看着,肯定不会落下课业,但却还是忍不住总在心里惦记着,毕竟这两个小子几乎等于是被她看着长大的,心里总是有种割舍不下的牵挂。
荷花心里放下担子,脚下也就轻快起来,一路轻松地回到铺子,刚拐过路口便见良子正在铺子门口不远处兜圈子,迎上前问:“良子哥,来了咋还不进去咧?”
“哦,我、我找你有点事儿。”良子的神色有些奇怪,说话也迟迟疑疑、吞吞吐吐的。
荷花从没见过良子这样,很是奇怪地上前问:“良子哥这是咋了,这么支支吾吾的可不像你呢,有啥事儿就直接说,咱们又都不是外人,不管什么大家商量着来呗。”
良子看看荷花身后的两个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荷花这才想起自己身后还跟着两个齐家的家丁,说实话这两个人一路跟两个木头桩子似的,只傻愣愣地跟在自己身后,她真心觉得,即便是出了什么危险,这两个人都得比自己跑得还快,若不是不愿意拂了齐锦棠的一番美意,她才没兴趣领着这两个人溜大街呢!见良子的样子,她从袖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小红包,伸手递过去道:“辛苦您二位了,如今这件事已经办妥了,我寻思着二位还是回去照顾你们家少爷比较好,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只跟着走了几步路就有赏钱拿,不接才是傻子呢,齐家两个家丁都伸手接了红包,拱拱手当作跟荷花告辞,便自行离开了。
荷花待那两人走远了才回头跟良子解释道:“都是锦棠哥不放心,非说有人来闹事不放心铺子里的安全,叫了两个家丁来帮衬,不过大户人家的家丁都比咱们日子过得娇惯,谁敢随便使唤啊,幸好今个儿去衙门把事情了结了,不然天天对着他俩,人家心烦我也心烦。若不是为着不驳了锦棠哥的面子,我可不受这份儿罪,他只当谁都跟他似的,对咱家亲近不嫌弃呢!”
良子听了荷花这话,脸色越发的诡异,抬手挠挠头又看看荷花,半晌才道:“我……我其实也没啥事儿!”
“……”荷花狐疑地看着良子,微微抬起尖瘦的小下巴,“良子哥,到底是啥事儿,从实招来,不然我就去问小双姐,让她再来问你。”
良子听荷花提到小双,脸越发涨得通红,吭哧了半晌居然吐出来一句:“那、那啥,齐公子一直都对你很好的……”
“这是实话,不过也是废话……你到底想说啥?”荷花这会儿也察觉到了,良子想说的事儿应该是跟齐锦棠有关的,但是如今自己跟方氏住在铺子里,博荣即便不住书院也是往郑大夫家里去找小秀,种蘑菇的院子如今只有良子自己住着,齐锦棠不可能过去,而若是在书院的事儿,良子又不可能消息比自己灵通,这么说的话,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于是她冷不丁地问,“小翠的事儿,锦棠哥已经处置好了吧?”
“啥,你咋知道是这事儿?”良子被吓了一跳地问。
“他先前提起过的,我估摸着不是今个儿就是明儿,小翠家咋个意思?”荷花半真半假地套良子的话。
“还能咋说,他家原本就是个贪财的,生了个女儿这般漂亮,一直做得就是卖了换钱的打算,如今齐家真金白银地捧着上门去买回家做小,哪里还有不肯的。”良子有些气恼地看着荷花,“我原以为齐公子……你……如今见你都不着急的,倒是我平白担心了。”
荷花听了这话也很是惊讶,齐锦棠竟把小翠买回家做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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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花裙子——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到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她的新生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我等你长大,好不好?
“哦……”荷花轻应了一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先前听孙夫人说那些不咸不淡的话,她还能理智地想着价值观不同,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可这会儿听良子说齐锦棠买了小翠回家做小,什么价值观还是时代局限性的,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去。原本以为心里只是搁着那么一颗将要萌芽的种子,如今却猛然发觉,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扎根抽芽,梗得人心里闷胀难受。
自个儿先前还惦记着他不知会如何处理小翠的事儿,总那么去学院闹会不会影响他的名声,如今看来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对于古代人尤其齐锦棠这样的人家,取几个小老婆还不是很平常的事儿,喜欢不喜欢的又如何,左右不过家里多个人吃饭罢了。
她越想越是觉得烦闷难耐,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热得发沉的脑子清楚了些许,又觉得以齐锦棠的为人,应该不会能做出这般不合礼法的事情,说不定只是以讹传讹,不该这么快就在心里疑了他。一是片刻倒是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干脆晃晃脑袋不再想这事儿,心道等见面问个清楚便是了,如若是误会自己在这里空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若不是误会……她伸手捏着颈间的银锁,心下苦涩地想,若当真不是误会,那他与自己便也从此再没什么相干。
抬头才看见良子还在面前担忧地看着自个儿,荷花吐了吐舌头道:“回屋去吧,下晌儿外头晒得厉害。”
良子见荷花这样,只觉得她是在强颜欢笑,也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揉揉荷花的头发道:“别想那么多了……”后头的话,在喉咙口哽了一下,到底还吞了回去。
荷花进屋见店里没什么客人,便到后厨给方氏打下手帮忙,还没多一会儿就被方氏连推带训地赶了出来,“你这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啊?让你切葱你切蒜,让你洗芫荽你洗水萝卜,端着凉水就要往油锅里倒,你这孩子今个儿是魔怔了?”
良子本来在后院儿帮着劈柴,见荷花出来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托着下巴发愣,半晌后终于看不下去了,过来道:“你若是心里别扭,就找他问个清楚。”
荷花听了这话喃喃自语道:“我是想问啊,不过得等我把这件事想清楚的,毕竟不是小事儿,要慎重些想得通透了才好。”
良子见左右无人,便劝道:“你跟齐公子的心思,你们不说旁人也能瞧得明白,只是碍着你还年幼无人说破罢了,虽说他们那样的人家,总是免不得……但是……罢了,你一个姑娘家的,去问这些事也不像话,还是我去给你问个清楚,若他真的中意你便干干净净地来提亲说媒,若是不中意咱也不攀他便是了。”
“……”荷花错愕地半张着嘴,“良子哥你说啥咧?什么提亲说媒,中意不中意的……我在寻思着新的买卖路子咧!”
“额……”良子闻言也是发窘,见荷花的模样不似假装,挠挠头觉得这也不该是自己多话的事儿,把手里最后两个绊子劈完,扯开塞在腰间的衣摆,随意掸了掸说,“不管怎么样,只要你高兴就好,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我跟你大哥是一样的,不会放过欺负你的人。”
“安心吧!”荷花笑着说,“咱们认识这么久,你瞧着我是个能随便被人欺负的吗?”
傍晚时分,孙建羽,齐锦棠跟博荣下了学,一起过来铺子里,孙建羽进门就道:“荷花,我听说那闹事的人查明白了,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也就安心了,你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我跟着金巡捕进大牢去看那几个人的时候,正遇上张老大给弟弟送饭出来,虽说中间隔了这么多年,张家老二当初还小,模样如今长得我都没认出来,可张老大当年已经年岁不小了,如今虽说大了轮廓模样还在,一眼便认了出来。”荷花叹气道,“事后想来才发觉,我前些天去买肉的时候,家里常去的铺子卖光了,便去了家没买过的,其实那就是张家来城里新开了不久的铺子,我没瞧出他家的人,却是被他家的人认了出来。听那张老大说,当年他家被赶出齐家村之后,辗转了许多地方,得了个小妹子又夭折,倒是一股脑都怪到了我头上,这回得知我家在这儿开铺子,他们初来乍到不知道建羽哥家里的势力,便一头撞了上来,如今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真是没想到竟然是张家兄弟。”齐锦棠坐下才摇了摇头道,“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死不悔改,当初被赶出去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却不懂得反省还要怪罪旁人,这种人可不能轻饶。”
博荣无奈地摇摇头,只是安心地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他家若是想不开这个结,就总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不过咱也管不着他们如何,只要家里没事就好。”
荷花说完了事儿,见铺子里人渐渐多了起来,起身儿端了凉茶上来,便又去帮着后厨上菜,倒是齐锦棠似乎游什么心事,连连抬眼打量荷花的神色,喝茶也喝得心不在焉,手一歪就撒了满身的茶水。
博荣取笑他道:“今个儿是怎么了,写文章写得手都软了不成?这明个儿可得告诉先生,好好地夸一夸你。”
“你哪里知道,定然是下了学出来,见小翠没在书院门口等他,这会儿心里空落落地惦记呢!”孙建羽也跟着调侃道。
齐锦棠起身儿拦住刚送了菜上桌的荷花道:“荷花先别顾着忙和,带我去后头擦洗擦洗。”
荷花双手把木头托盘抱在胸前道:“你又不是头一次来,还真把自己当个客了?没瞧着店里正忙嘛!”
“我……”齐锦棠急中生智,举起还缠着的左手道,“你可跟我说的,伤口不能沾水,让你去帮我打个水总行吧?”
孙建羽在一旁笑骂道:“博荣,你瞧见没,锦棠可是越发的油口起来,也不知道是在南边儿学的还是回来之后跟谁学的。”
“我看就是跟你学的,原本很是稳重的都让你给带歪了。”博荣喝着茶眼皮都不抬地说。
“嘿,你这可是冤枉我,我多少稳重的一个人……”孙建羽顿时不依不饶地跟博荣抬杠起来。
荷花到后头端了木盆打了水,放在盆架子上说:“水给你打好了,自个儿洗吧。”
齐锦棠撩起衣襟儿,抓了些皂角粉,双手就扯着衣襟儿给压进了水盆里。
“你这人……”荷花伸手去拉他的手,“刚说了左手伤没好别沾水……”却被齐锦棠反手握住扯进水里。
水盆里都是滑腻腻的皂角粉,被两个人的手扑腾起了一层泡沫,齐锦棠却握得紧紧地,盯着盆子道:“还记得小时候在你家院子里,咱俩蹲在盆边上,也是给我洗衣襟……你放心,我不会纳小翠的。”
齐锦棠的话说得没头没脑,荷花也同样没头没脑地接了句道:“又不像小时候那么细嫩,还握着做啥……”
齐锦棠又抓了把皂角粉,彻底把水搅得全是沫子,忽地一笑,“这不是挺滑的。”
荷花红着脸,用力抽回了手道:“这哪里还是洗衣裳,比没洗还糟糕了,弄了这么一大盆的沫子,真是浪费皂角粉。赶紧把外头这件脱下来,我先寻个半褡给你穿着,这得整个儿洗了,不然这浅色的衣裳干了就都是荷烙。我去打清水给你洗手,自个儿伤着都不知道当心。”
齐锦棠洗了手由着荷花又重新包了伤口,这才拿着半褡进里间去换衣裳,出来见荷花已经把衣裳顺手搓洗了出来,便帮她提水冲了两遍,拧干了水搭在晾衣绳上,“还记得我以前给你抄的那个话本子故事不?”
“嗯,我都还留着呢,咋想起问这个?”荷花点头应道。
齐锦棠伸手扯平着衣服上的皱折道:“其实那本书还有别的故事,但是我抄给你看的,都是我最喜欢的。”
那个话本子的故事写得都还不错,但是齐锦棠只给抄了十来个故事便去了南边儿,后来荷花又自个儿去踅摸了本儿全的,才发现齐锦棠都是挑着抄的,但若说都是挑最好看的抄,看着却又不像,荷花便只当每个人的喜好不同罢了,这会儿听他提起,就也把自个儿的疑问说出来道:“那话本子我后来寻到了个全本的,我倒是觉得另外几个故事,像是玉杯空、金钗恨什么的,都写得很是精彩。”
齐锦棠扭头看着荷花,半晌才轻声道:“你说的那几个固然是写得好,可最终都是悲剧收场,我喜欢看故事里的人,不瞒不疑,不离不弃,最后能欢喜地在一起……荷花……”他伸手轻轻地覆在荷花的手上,像是握着什么珍宝一般,捧在手心儿里,“我不瞒你,你不疑我,我等你长大,好不好?”
第二百九十七章 达成共识
荷花这才明白了为何当初齐锦棠抄的故事,都是男女经过努力最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如今想来岂不是早就……她朝齐锦棠的掌心掐了一记道:“原来你早就居心不良,我还倒你是个好人呢!”心下回味着他刚才的话,等你长大……两个人还说不好谁更大一些呢,这可是个极其复杂纠结的问题。
博荣在灶间门口朝后头问:“锦棠,饭菜都端上来了,擦洗个衣裳人跑哪里去了?”
荷花忙挣脱了齐锦棠的手,弯腰端起水盆跑开去泼水。
看着荷花的长辫子在身后晃啊晃地直到瞧不见,齐锦棠觉得自个儿连心里都是甜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勾出了深深地笑意。
“站在这儿傻笑个啥!”博荣从后头拍了齐锦棠的肩头,“衣裳咋还换了?”
“荷花说衣裳颜色浅,只擦洗那一处会落下荷烙,便寻了件儿衣裳给我穿着。”齐锦棠回过神儿道,“走,出去吃饭吧!”
随后家里前后都很是安生了几日,荷花跟方氏商议着如何跟孙建羽说铺子的事儿,这天良子又过来很是不好意思地跟荷花道:“荷花,我……我上回偏听偏信的,只听人说有人要买了小翠回去做小,又瞧见齐家的管家从小翠家出来,便知以为是齐锦棠买了小翠回去,这两日才得知,原来买了小翠的是城里一户姓蔡的殷实人家,因着与齐家有些渊源,刚巧齐家管家进城采买,便被拉了去做个保人,倒让我惹了老大的误会,我……”
荷花听了这话,心里寻思着这里头定然有齐锦棠的事儿,只不过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罢了,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这些话也没必要跟良子说,只不在意地摆摆手道:“这咋能怪你,若是我瞧见这样的也要这么想的,不过如今这样也好,小翠那人行事素来都不正派,住在巷子里难保早晚要出事,倒不如早早地嫁了出去,她素来是想攀高枝儿的,得了这么个归宿倒也不错。”
方氏一边择菜一边插嘴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都是前世注定的,丢不开差的也求不来好的,横竖都是人家的事儿,也碍不着咱们。”
“娘平素说得都有理,今个儿我话我可不同意,我才不信啥前世注定,人活得咋样都是自己选了自己拼来的,咱家日子越过越好不也都是大家一起努力得来的,难道就只等着注定会过好日子,就在家里炕上坐着等不成?”荷花难得地跟方氏辩道。
“这话说得倒是也在理。”方氏歪头想想,觉得闺女说得也有道理,点头承认道,“天道酬勤嘛!”
荷花转而对良子道:“良子哥,我娘已经捎了信儿回家,我爹明后天应该就能过来,到时候你俩一起去把那房契地契地过了户省事。”
“这着啥急,左右现在都是我住着,过户不过户的有什么打紧。”良子不以为然地说,“我觉得这样挺好,我叔他们从村里来住着也方便。”
方氏闻言道:“瞧你这话说得,俗话讲,亲兄弟还明算帐咧,过户是大事,即便你觉得不打紧,盈双家也是肯定要在意的,听婶子的话,赶紧都置办利索了,如今也没有蘑菇生意做,你乐意跑山就多去跑山,或是找个什么工做一做,就要成家的人了,手头宽裕些没有坏处。”
“就是的,即便是过户给了你,难道我家来人你就不给我们住了不成?”荷花也跟着说道。
良子这才应下了,第二日果然跟着祝永鑫去办了买卖过户的契约,几张纸上一按下指印,那院子如今就归了良子自己所有了,他惦着手里那轻飘飘的几张纸,一时间百感交集,几年前甚至就是一年前,他都绝想不到自己会在城里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院子,更想不到能说一个这么好的媳妇,想到这儿他的眼眶一热,忙垂下头去生怕被人瞧见。
祝永鑫见良子拿着房契地契一直站着不动,心里也猜到了他许是太过激动,便站在一旁等了片刻,才上前拍拍他的肩头道:“大小伙子,眼看着就要成家了,以后好好干,得挑起家的担子,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知道不?”
“嗯,叔,我知道。”良子略带鼻音地说,“叔,你先回家,我还有点儿事。”
良子和祝永鑫分道扬镳之后,本来想去寻个酒楼订一桌子菜,但是又不知道哪家店好,犹豫了一圈儿正遇见陪着小秀逛街的荷花,躲不开了便上前招呼。
“良子哥,你不赶紧回家把东西锁好了,还满大街的溜达什么。”荷花嗔怪地瞪他一眼说,想到这附近都是酒楼,便又问,“咋,来卖山货?”
身后一家酒楼的伙计出来问良子:“小哥儿,我瞧您都走了几家店了,还没挑好地方?来咱家看看,地方干净宽敞,大师傅的手艺没得说,价钱咱也公道,咋样?”
荷花挑眉看着面色尴尬地良子,先对那小二道:“多谢您了,这位小哥儿今晚在我家铺子吃了。”
良子抬手摸摸鼻子,清了清嗓子道:“荷花,其实我……”
“大热天的,先回家再说。”荷花扶着小秀往前走去,良子只好在后头跟着,心里纳闷儿的很,自个儿也没做什么错事儿,咋被荷花瞪了一眼就这么莫名地心虚呢?
走出了都是酒馆儿饭庄的那条街,荷花才撇嘴道:“好好的有钱去哪儿糟践?倒不如买回家自个儿做了吃实惠,都是自家人哪里有那么多讲究,良子哥以后若是发了大财,那不请我们还得自己来呢,如今去摆什么酒道什么谢的,这不是跟我们假客气嘛!”
小秀也点头赞同荷花说:“城里的酒楼吃饭多少费银子啊,一桌酒菜够自家置办四五桌的,良子你一直都是个踏踏实实的,咋也学会弄这些个花里胡哨不实惠的东西,也就是让我俩碰着你了,不然你若当真订了席面,看娘不狠批你一顿。”
良子听了荷花和小秀的话,倒是也很老实地,自个儿跑去买了鱼、排骨、猪蹄儿什么的一大堆吃食,大包小提地拎回铺子里。这会儿正是傍晚前清闲的时候,方氏坐在铺子的角落处正在剥豌豆,见他左右手都拎得满满的,嘴里还咬着一提糕点,忙上前接过来道:“我的个老天,你这是干啥去了?天上掉东西不要钱啊?”
“今个儿跟我叔去把房契地契的事儿办好了,我寻思着,若是没有你们一家,哪里能有我的今天,不管咋说,我……我得感谢二叔、二婶儿,还有荷花,还有博凯……”良子激动得有点儿语无伦次地说。
方氏一边帮他把手里七提八拎的东西都放下,翻看了一下便训道:“你这个熊孩子,买这么写东西做啥,这得花多少钱啊?我昨个儿跟你说了啥都大风刮跑了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婶子说话都不往心里去了是不是?”一边说手底下一边分拣着东西,把排骨、糕点、那两条鱼和两只猪蹄儿拎出来。
“去,把这东西给盈双家送去,就说是……”方氏在心里倒腾了半天,最近似乎也没什么值得送礼的节,“就说是今个儿房子已经过户了,把房契地契给盈双爹看看,把东西给他家,就说排骨给她姥娘补身子,鱼和猪蹄儿给盈双爹下酒,糕点给她弟弟解馋……”
荷花从后头出来,拿了个盒子塞给良子道:“这一对儿珠花给盈双打扮打扮。”
“不行,不行!”良子连连后退着摆手,“这些东西是我买来谢二叔、二婶儿和大家的,要给她家我单独再买就得。”
方氏一瞪眼:“你钱多啊?跟婶子来这套,你这是怕以后婶子上你家住,所以赶紧谢过就不认人儿了啊?”
“没有,婶子,我可没这个意思,真的不是,我……哎呀,我嘴笨也说不清楚,我……”良子心下一慌没听出来方氏是在调侃自己,急得脑门子上都渗出豆大的汗珠。
荷花端了盆水过来道:“娘,你快别逗良子哥了,瞧他吓得那一脑袋汗。”扯着良子的袖子道,“赶紧洗把脸,我娘跟你逗闷子呢。不过我可跟你说,我娘在家说话最管用,说啥你就听啥,不许讨价还价。”
良子抬眼见方氏眼里都是笑意,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汗说:“可真是吓死个人。”洗了把脸组后到底还是没拗过方氏去,拎着东西去盈双家登门拜访,盈双爹瞧见东西果然态度缓和许多,盈双呆在屋里没见到面儿,但是也托她姥娘给良子拿了自己纳的布鞋和绣的鞋垫儿。盈双弟弟见了糕点,对良子似乎也是刮目相看,不再像平时那样上前捣乱闹事,而是自个儿抱着糕点坐在屋角,生怕被人抢去了似的。
从盈双家出来,良子回了铺子里,方氏已经关了店门,把屋里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做了十来个菜,众人正坐在一旁说话闲聊,见良子进去,博荣起身儿道:“今晚这顿丰盛的好酒好菜,大家的口福可都是良子的一番心意,如今请客的东道来了,咱们也就入席吃饭吧!”
都吃过晚饭,方氏把祝永鑫和博荣都叫住留下,说了这两件铺子的事儿,问他爷俩有啥打算。
祝永鑫蹲在门口抽着烟,抬头看了看博荣,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道:“我没啥意见,赚得多有赚得多的活法儿,赚得少有赚的少的活法儿,回去种地溜山也饿不死人。”
荷花又扭头去看博荣,见他神色很是凝重,不由紧张地喝了口水。
“那些话是建羽他娘来找你说得?”博荣一开口问得居然是这个。
荷花赶紧劝着道:“我答应过孙夫人,不把这件事说出去,咱家自己人说说也就罢了,你可不许去找建羽哥,一来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你也不能怪在他头上;二来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传出去了坏的是我的名声,别人指不定还要说咱家不识抬举呢!”
方氏也拉着博荣说:“你妹子说得没错,这事儿人家不给往外张扬咱们都得谢天谢地的,哪儿有自己出去嚷的,你读过这么多年书还不明白这道理?可别这个节骨眼儿上犯浑。”
博荣气得用力挥拳捶在门框上,恨声道:“咱家清清白白地凭本事吃饭,到了那些人嘴里在就这般不堪入耳了,还跟荷花说这些个浑话,真是……”
“大哥,我都不气你有什么可生气的,建羽哥跟她娘不一样,咱们交的又不是他娘。”荷花开解了博荣几句,自己叹气道,“如今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建羽哥说这事儿,毕竟他一直是真心帮咱家的,而且也怕弄不好影响了你今后的前途。”
“傻丫头,什么前途不前途的,即便是我举人考不中,回家跑山种地我也都会,怎么着不是活。”博荣朝着荷花的脑门儿弹了一记,“难道大哥是那种为了自个儿把妹子搭进去的人?”
方氏接口说:“铺子一直都是我在做,这回我自个儿去找孙公子说就是了,咱们两家是搭伙做买卖,咱赚了钱他家也赚了钱,本就是个大家得利的事儿,也说不上谁帮谁还是谁欠谁,契约当初签到的是年底,若是他肯提前放了咱回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若是孙公子坚持让咱做,那边做到年底回家。”
祝永鑫见方氏开口敲定了这事,便把烟袋锅子往地上磕打了几下,起身儿把烟袋插进腰带里,直了直身子道:“好了,就这么定了,荷花若是不乐意在城里呆,明个儿就跟我一起回家去吧,博宁和栓子都老想你了,你大姑跟枝儿也常念叨你呢!今个儿一天可是累得不轻,我得回去睡了,良子还在家给我等门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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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小地主》弱颜——重生乡村,面临即将被卖掉的命运……
关键词:田园生活/家长里短/改造包子/发家致富做地主
(表被简介骗了,本文走的是温馨风,=^_^=)
第二百九十八章 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荷花本想自个儿当面跟孙建羽说清楚铺子的事儿,但是又觉得既然不能透露孙母的事儿,自己也着实没什么好说的,博荣也说让她跟祝永鑫一道回家,她便也就没再坚持。
第二天一大早,博凯和巧然来铺子里,方氏便趁着开铺子之前,把这件事说了一下。
博凯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是没想到荷花家会决定得这么快,没有刻意伪装却也露出了几分诧异,扭头看看巧然,有些欲言又止地说:“二叔,二婶儿,我……我寻思着,若是你们不想继续经营这铺子,那、那我愿意继续按着契约跟孙家做下去,你们觉得咋样?”
荷花没想到博凯会这样说,微微蹙起眉头,按理说博凯的想法也没什么错处,但是这里头的关窍却又不好跟他明讲,清了清嗓子道:“博凯哥,这次的确是事出突然,不然我们也不会急着要结束铺子的生意。别的不论,就只说我娘,为了这铺子付出了多少心血,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若不是有实在的难处,我娘咋能舍得不做?”
博凯闻言皱眉道:“二婶儿有啥难处,说出来咱一起商议,看能不能越过去,做生意毕竟不比在村儿里种地,即便是种地还有风不调雨不顺的时候呢,更别说是做生意了,总不能一遇到难处就打退堂鼓啊!”
方氏跟荷花对视一眼,博荣已经开口道:“博凯哥跟嫂子都不是外人,咱们现在是自家关起门来说话,没啥好顾忌的,博凯哥跟嫂子自然也不会泄露出去的。孙府的二夫人来找荷花,说咱家跟孙家搭伙做买卖是占了孙家的便宜,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们也明白的。虽说孙公子对咱们一向照顾,但是孙家咱得罪不起,人家毕竟是亲母子,夹在中间儿咱能得个什么好处?”
博凯听了这话,在心里掂量了一番,也觉得的确是没法子开下去了,点点头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那的确就讲不过了,只可惜了这好端端的买卖。”
见博凯因着婚前在他三舅家吃了亏,如今的确是跟以前不一样了,祝永鑫和方氏也觉得很是欣慰,荷花想自己开铺子还只是个不成熟的想法,所以就也不好直说或是承诺什么,只道:“我跟娘商议来着,以后寻个好时机,咱自己家开买卖就是了,到时候叫上大伯和四叔家一起。虽说咱未必做得出什么大名堂,但是自家人团结一心,肯定能过上个殷实的好日子的。”
“荷花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做大哥的,难道还能不懂事?既然是要不做了,肯定也得好一顿收拾整理,最近有啥要帮忙的二叔和二婶儿别客气,就跟我们直说。”博凯把之前的心思搁到了一旁,“时候不早了,咱也赶紧拾掇拾掇开门吧,虽说是要不做了,但也不能就这么丢开不管,做一天和尚也得撞一天钟不是。”
“博凯说得对,先开门做生意吧!”方氏扑打扑打围裙,把择好的菜抱到后头厨下。
荷花跟祝永鑫说好傍晚时候再回村里去,先到后头收拾好了行李和东西,把这段时间的账目都整理清楚,交代给博凯继续记账,把自己平时看的书和摘抄的东西都理好,被褥都叠好收到炕琴里。随后就去郑大夫家看小秀,说了家里这边的情况,又跟郑大夫了解了药膳药粥的知识。
郑大夫对荷花自然是知无不言的,恰好这会儿医馆里也没有病人,便泡了壶茶坐在摇椅上,跟荷花细细地说了药膳的一些要点和效果,最后更是寻了本小册子出来,递给荷花道:“这里头都是我平素看书或是跟别人学来的方子,也都是我经过这么多年修改整理过的,你若是有兴趣便拿去看看。”
荷花双手托着那小册子问:“郑大夫,你也不问我是做什么用,就这么给我了?”
“做什么用也不过是给人吃,难不成你还能拿去害人?平时来看病的病人,我也都会根据他们的身体情况给他们拿几个药膳方子,让他们根据自家的条件去调养身子,又怎么会对你吝啬呢?”郑大夫哈哈大笑地说,“上回你来的时候,就见你对这问来问去的,我寻思着你肯定憋不出还要再来。”
小秀端着水果过来放在二人中间的小茶桌上,听了这话接口道:“难怪那日荷花走了之后,爹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原来是找这本册子,还当你是寻什么宝贝呢!”
荷花抱着那小册子说:“大嫂,这可真是宝贝,给钱都不换的宝贝。”
“还是荷花识货,比小秀还像是我闺女!”郑大夫高兴得捋着胡子,喜得见眉不见眼。
“是是,我不是你闺女,赶紧把荷花过继过来给你当亲闺女。”小秀笑嗔道。
“我倒是想过继呦,不过这么能干的闺女,你公爹和婆母哪里舍得给我咧!”郑大夫跟着两个丫头玩笑了几句,又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不过如果你想要以药入食,要么你自己深谙医道,要么你就不要自个儿想当然地增减,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嗯,我一定会记得的。”荷花在郑大夫这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陪着小秀说了会儿话,上街逛了几家书店,买了几本书包了回家。
吃过晌午饭祝永鑫在后屋歇午觉,荷花趴在炕桌上翻看药膳的册子,挑了些村里买不到的食材,列了个长长的单子,找方氏支了银钱,等祝永鑫起身儿便让他套了车,上街照着单子买了些粳米、籼米、苡仁、酸枣仁、黄米、白木耳、百合、枸杞等物,虽然每样都买得不多,但样样数数地也在车上堆了不少。
祝永鑫素来都不过问这些,左右方氏应了也给了银钱,那他就只安心地给闺女做车夫,陪着荷花买完东西,这才赶车回村子。
牛车进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晚风稍稍也有了些凉意,荷花坐在车辕上,摆动着两条腿,呼吸着大山里的新鲜空气,觉得整个人都放松安逸下来,深吸几口气十分满足地感慨道:“还是家里最好,咱村子山灵水秀,最是养人儿了!”
车刚一进院门,屋里就冲出来两个半大小子,胡乱嚷着:“爹,爹回来了。”
栓子冲在前面,一眼瞧见荷花,顿时扑上来喜道:“二姐,你咋跟着爹回来了。”
荷花被栓子撞得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笑着拍拍他的脑袋说:“咋,不乐意见我回来啊?”
“才没有,我可想二姐了,二哥也想二姐咧!”栓子蹭在荷花身边不肯松开。
荷花伸手比量着栓子的头顶,居然已经都长到自己胸口这么高了,“先前还寻思给你做衣裳,娘说半大小子长得最是快,做了也未必合适,万幸是没做,小半年就长了这么多。”抬头看看后头的博宁,他的身量早就超过了自己大半头,“博宁也高了呢!”
博宁这两年人越发沉稳起来,眼睛里透着浓浓的喜色,但只是对荷花笑笑,上前朝栓子脑门弹了一记说:“有话进屋说去,还不来帮着拿东西。”
栓子朝车上一看,顿时惊讶地说:“呀,二姐,咋买了恁多东西,许久不回来,打算好生犒劳咱们啊?”
“你个馋猫就能瞧见吃的,没见给你们买的文房用具?”荷花宠溺地刮了刮栓子的鼻尖,“好吃的肯定是有,不过要看你书念得咋样,若是念得不好,可就没得吃。”
“二姐不要一回家就说这些扫兴的话嘛!”栓子扭股糖似的腻着荷花,“我虽然读书没有二哥那么厉害,不过也是很用功的。”
“是吗?”荷花眼里满是笑意地说,“去拎着那糕点和衣料子,陪我去看看祖爷和爷奶,这都小半年没瞧见了,祖爷最近身子还好不?你们平时有没有经常去看祖爷,陪着祖爷说话?”
“总去呢!”栓子连连点头,“二姐不嘱咐咱们都得去呢,更何况回来前二姐还叮嘱过的,我和二哥经常吃过了晚饭过去呆会儿,然后再回来写功课,每次学里休沐,我们也都去看祖爷咧,不信你一会儿去问祖爷。”
“我不过就是顺口问一句,偏能招你这么多话。”荷花把东西挑拣出来,领着两个小子往老院子去。
虽然时候还早,但是祝老爷子已经铺了炕被躺下了,东屋已经熄了灯,西屋还点着油灯,老祝头万年不变地坐在炕边儿上在搓烟叶子剪烟丝,杨氏和芍药就着油灯做针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老爷子说着话儿。
栓子先拎着东西跑进去叫:“爷、奶,芍药姐。”说着把手里的糕点和东西都搁在炕桌上,荷花跟博宁也一道进屋喊人。
杨氏起身儿道:“荷花回来了?咋不在城里给你娘帮衬点儿,天天忙里忙外的还不累坏了你娘。你大哥咋样,最近念书累吧?眼瞧着就快要到考试的时候了,我这些天心里也总记挂着吃不好睡不好的,还有啊,小秀的身子咋样?我掐算着是四个多月了吧?但愿老天保佑这一胎生个男娃儿,博凯跟巧然还好不?”
“奶,你放心,啥啥都好着呢!铺子里是忙,不过还有博凯哥跟嫂子帮着,我总惦记着博宁和栓子,再说就我爹在家,也不会做个啥吃食的,就也跟着回来了。”荷花按下了结束铺子的事儿没提,直接摊开桌上的东西道,“这是给祖爷的糕点,还称了五斤上好的红糖,有一斤是单独包着的,留着平时家里吃,剩下的四斤,奶收着平时人情往来用。这是上回我娘给买的衣料,一直没抽出空回来,三块尺头,给祖爷还有爷奶做衣裳用。”
荷花说罢又拎起另一块尺头,扭头对芍药道:“这块儿颜色鲜亮的是给芍药姐的,我给你挑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芍药伸手接了料子,随便就丢在一边的箱子上,不冷不热地说:“我天天在家呆着,又不像你似的在城里招摇,穿个啥的不一样,天天干活弄坏了反倒糟践。”
杨氏顿时不悦地呵斥道:“你妹妹惦记着你,你这是个啥态度?”说着上前一把抓过那尺头,在炕上铺开看看,“瞧这颜色,花样儿都好看,荷花这丫头眼光真是好,你芍药姐不领情你便拿回去裁身儿衣裳穿。”
芍药哼了一声扭头继续低头做针线,不过连扎了几针都扎不准地方,气得把针往布上一插,起身儿道:“天色不早,我累了,回去睡了。”
荷花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只对杨氏说:“我衣裳够用,我前几日陪着我嫂子闲逛,看着这料子不错,也挺衬芍药姐的脸色的,便买了准备送她,即便现下不用,搁箱子里留着以后……”
话还没说完,芍药就不乐意地摔了手里的笸箩,上前扳过荷花的肩头道:“你什么意思啊你?不过就是块破布头子,还得显摆显摆你比我白比我好看?我还得对你感恩戴德不成?”
荷花这回真的恼了,一把扯开拎着她的手立着眉毛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三道四、冷嘲热讽的?”说着扯开她的手,跟自己的搁在一起道,“你自个儿看看,你天天养得手比我都细嫩多了,每日只要在家做做饭、洗洗碗、做做针线,我天天要干多少活你知道吗?我娘每天累得腰疼,上炕都不敢直接平躺着你知道吗?我家的银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天上下的,那是自己拼命赚来的。你以为我给你买东西是为了对你炫耀还是对你显摆啊?呸,我还没钱多到那个程度,我这都是看在爷奶的面子上的,你别真把自己当根儿葱,你若是瞧不上我家的东西就直说,以后我们也不用这般自讨没趣。看来我以往真是太把你往好处想了,总觉得你身世可怜,一时相岔了心思也是有的,谁知道压根儿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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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娘》——油灯——生活有多少考验,拾娘不知道,但是她坚信,无论是怎样的考验,她都能够坦然应对……因为自信,因为有梦有执念,她一路走来,一路花开……
第二百九十九章 小俩口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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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赶紧拉架,把荷花跟芍药分开道:“好了好了,都别闹了。”扒拉了芍药一下道,“你这孩子咋这么不知道好歹,再说你大一岁是姐姐,这是要干啥?”然后又扭头安慰荷花说,“好了,奶说她了,你别跟她计较了,时候不早赶紧回去吧,博宁和栓子的功课都写好没?”
博宁就顺着给杨氏台阶说:“是啊,功课都还没写呢,咱回家吧,爷奶也该睡了。”
栓子气鼓鼓地看着芍药,跟着博宁往外走了几步,又跑回去猛地推了芍药一把,然后扭头就跑出了屋子。
芍药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得抽抽噎噎地开始哭,杨氏见状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又嚎个啥,咋就一看见荷花就犯病似的,人家招你惹你了,赶紧收拾了地上回去睡吧,浪费灯油。”
若是对旁人,芍药许是还能顶两句,可对杨氏她却是不敢,她自个儿心里也明白,如今家里也就只有杨氏能给自己撑腰了,若是连杨氏都厌弃了自己,那就真的没好日子过了。只是她不明白,杨氏这回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向着荷花,反而不偏袒自己了。她蹲着捡地上的针头线脑,绣了一半儿的帕子也不知被踩了黑脚印,都捡好了起身儿,见杨氏在收拾桌上的糕点、红糖,心里顿时酸楚地想,一定是杨氏见荷花家越赚越多,所以自然就对她家亲近。
从老院子出来的三个人自然不知道芍药的心思,荷花的气儿已经消了大半,栓子还是气鼓鼓地,嘴巴撅得能挂个油瓶子。
博宁伸手朝栓子后脑拍了一记,“得了,荷花都不气了,你还气鼓鼓跟个蛤蟆似的做啥。”
“我讨厌芍药姐!”栓子像是在宣告什么似的大声道,然后声音陡然降低道,“都没给我买呢!”
荷花顿时被他逗得笑弯了腰,伸手掐着他的脸颊说:“你这促狭的小鬼头,你咋知道二姐没给你买?”
栓子的注意力顿时就被转移了,大半个身子挂在荷花的臂弯上,“二姐给我买尺头了?那你咋没给我咧?”
“给了你你会做啊?还不是得我做!”荷花故意板着脸说。
博宁在一旁小声插嘴道:“你做出来能穿?还不如去找枝儿姑姑或者是四婶儿咧!”
“嘿,你小子,皮痒痒了是不是?”荷花习惯性地伸手去揪博宁的耳朵,不料这小子却是已经比自己高了,只得在他胳膊上掐了一记,而后伸手戳戳道,“呦,小子,行啊,还挺结实的嘛!”
“我经常帮爹砍柴劈柴的,自然生得结实,哪里像栓子似的,圆滚滚的却都是肥肉。”博宁故意瞥了栓子一眼。
“才没有,才没有呢!”栓子摇晃着荷花的胳膊说,“二姐别听二哥瞎说,我也有帮爹干活的。”
荷花抄栓子小胳膊上一捏,软绵绵的,点着他的鼻尖说:“以后多干活,没活儿干的时候就早起沿着山脚跑几圈儿,得多锻炼身子骨,知道不?”
“哦……”栓子拖着长声应道,从荷花背后探出头去,对博宁做了个鬼脸儿。
到家后荷花打发两个小的去做功课,自己检查了栓子练的字和先前的功课本子,看完刚合上,博宁就也自觉主动地把自己的递了过来,荷花给他推了回去道:“你如今都这么大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儿都有自个儿的主意,不是别人看着管着就有用的了,再说你们如今学的东西也越发深了,我能看懂个啥,不过是看看字写得好不好罢了,没啥用处,你自己知道用功上进就好。”
荷花查完功课本子,到灶间熬了绿豆莲子百合粥,用井水沁得凉了,这才端进来给二人加宵夜,三个人围着桌子各用了一碗,两个小的把剩下的功课写完,荷花便铺炕催促他俩洗洗睡觉。
她自个儿刚从西厢房出来,就听见院门被人拍得山响,外头似乎是茉莉的声音:“爹,开门,博宁,栓子,出来开门!”
“大姐?”荷花诧异地去应门。
“咦,荷花你咋在家?”茉莉的声音疑惑中似乎还透着一点儿心虚,“算了,你先开门儿。”
荷花除去了门闩打开了门,茉莉拎着个小包袱闪身进院儿,直接往屋里去:“可累死我了,坐车坐的我腰都酸了。”
“车呢?”荷花朝门外左右张望,“咋就你自个儿回来的?”
“干啥,还不许我想家了回来住几日?”茉莉稍稍抬高了声音,但是话说得又没什么底气似的。
荷花关好门,满脸狐疑地跟进去,打量着茉莉一声朴素的棉布衣裳,拎着的包袱还不算小,估计得包了好几身儿衣裳,直接问:“你跟姐夫吵架了?”
茉莉的脸色一僵,马上岔开话题说:“家里有吃的不,饿死我了,你去给我拾掇点儿吃食,我去跟爹打个招呼,再看看博宁和栓子去。”说着闪身就快步走了。
荷花估摸着她这吵了、收拾了东西,大晚上的再找了车过来,肯定是还没吃上晚饭,便去外头的灶头又重架了火,抓了把苞谷面儿又少掺了点儿白面,打了个鸡蛋搅匀了,摊了几个小博饼,又切了家里的疙瘩头咸菜,滴两滴香油拌了,想了片刻又提着灯在房前屋后挖了些婆婆丁,除了老叶儿削了根儿,切碎了也拌了拌,盛了粥一齐儿端到屋里炕桌上道:“吃吧,吃饱了好有力气说话儿。”
茉莉看来是当真饿了,坐在炕上抄起碗就先喝了几口粥垫底儿,伸手去夹了切碎的婆婆丁道:“这是拌得啥?”一口吃进去顿时苦得吐出来,连连吐舌头道,“这是婆婆丁??这时节的婆婆丁苦死个人,咋还吃?”
“给你败败火,免得说话办事儿都不走脑子,这又是闹啥?”荷花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
“你……”茉莉哐当把饭碗往桌上一摔,“你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让我安生地吃顿饭不行啊?再说就算是吵架了,一个巴掌拍不响,难不成就都是我的错?”
“得了吧,你是我亲姐,我还不知道你?若是你当真受了委屈,肯定一路哭着回来,进门儿哪里还记得饿不饿的,早就哭诉上了。”荷花一副我太了解的神色,“可你今个儿一说话就透着心虚,我多问了几句你就跟我玩儿转移话题,定然是因为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你拿起了架子放不下去,我姐夫估计是没顺着你,这便赌气跑回家来,路上早就开始后悔了吧?”
茉莉听了荷花的话,泄气地往身后炕琴上一靠,抓起个小饼就着咸菜塞了几口,然后吭哧道:“你以为你猜得都对啊?谁说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儿,性命交关的事儿呢!”
“真是服了你,这都嫁人快一年了,在还这么毛毛糙糙的,你看大嫂和巧然嫂子,人家谁像你似的?要是娘在家指定得训你。”荷花白了茉莉一眼。
“哪里用娘在家,你就已经训了我一顿了!”茉莉赌气地抱起个枕头,“我不吃了,被你训得没胃口了。”
“不吃也好,大晚上的吃那么多容易阻了食。”荷花劝都没劝地就起身儿收拾桌子。
茉莉丢开枕头扑上来,伸手按住了粥碗和装饼的盘子,咬牙切齿地说:“荷花,你就故意气我是不是?”
“我那个儿敢气您这位姑奶奶啊,我这不是顺着您的意思,您说不吃了我就赶紧收拾桌子嘛,还真里外都不是人了。”荷花嘴上说着,手里却还是把东西搁回了桌上,“要吃就赶紧吃。”
茉莉喝了一大碗粥,又吃了三个小饼儿才算是停了手。
“瞧你这架势,几顿没吃了啊?”荷花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咋,我姐夫不管你吃饭啊?”
“去你的,我这不是生气气得饿大劲儿了嘛!”茉莉起身儿帮着荷花收拾了东西洗了碗,这才又回到炕上抱着个枕头做怨妇状。
荷花从炕琴里拿了被褥铺炕,铺到茉莉身边便抬脚踹了她一下:“少跟我装相儿了,等明个儿姐夫来接你再弄这作态,躲开点儿,有点儿眼力见儿不?没瞧见这铺炕呢?”
茉莉被荷花挤兑的也没了脾气,气哼哼地抱着枕头往刚铺好的被窝里一躺,哼唧着说:“你要不是我亲妹子,我咬死你的心都有。”
荷花铺好了也躺下,这才扭头问:“说说吧,到底咋回事?”
“不跟你说,说了你指定又挤兑我。”茉莉翻身背对着荷花。
“行,那睡吧,我今个儿也累了。”荷花吹了油灯就当真不再说话。
茉莉反倒跟烙饼似的,在炕上翻来复去,若是荷花没在家倒也罢了,她自然不会去找祝永鑫或者下头的弟弟去说什么,可这会儿有荷花在身边儿,她就格外有想要找人倾诉的欲望,虽然明知道荷花这是在跟自己耗着,但是她的耐心本就不如荷花,最后终于忍不住去扒荷花的肩膀,没好气儿地说:“哎呀,好了,你赢了,我说还不行,我求你听我说还不行?”
荷花这才翻身回来,头埋在枕头里笑个不停,好不容易止住笑,“你要说赶紧说,等下我睡着了可听不见了。”
“我……”茉莉一张嘴,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半晌才说,“蒋家老太太一直惦记着要抱重孙子,前两日又弄了个什么偏方儿来非要我吃,我就想到三婶儿当年……自然是怎么都不肯吃的,你姐夫今个儿为了这事跟我念来念去的,我火气上来自然就吵起来了……”
“……”荷花闻言无语,“就为了这么点子事儿?你俩也真能闹。如果怕那偏方吃了有问题,便去找个大夫给看看能不能吃,即便你当真不想吃,就把当年三婶儿的事跟姐夫说个清楚,难道他还能逼着你吃?就这么吵了莫名其妙的一架,便跑回娘家算怎么回事?那边老爷子和老太太还不知道呢吧?”
“我收拾了东西就走了,谁知道他们知道不……你姐夫没那么傻地还大晚上地去告诉老爷子和老太太吧……”茉莉嘟囔着说。
“屁大点儿的事,整的跟什么似的,睡觉!”荷花翻身扯了薄被懒得再跟茉莉掰扯,“姐夫明早肯定就该来接你了。”
“接我也不回去……”茉莉小声嘟囔着。
第二天一大早,荷花到村里寻了个要进城的,给了几个车钱托付人家去给方氏捎个信儿,只说今个儿茉莉回门子,让她接了信儿赶紧回家一趟。
方氏接到口信儿就觉得奇怪,怎么好端端的,不年不节的回门子,又咂摸着荷花传的信儿,是茉莉自己回门子而不是小俩口,心道该不会是闹什么别扭了吧?便赶紧交代了铺子里的事儿,急急地找了车回家。
蒋世彦前脚进门,方氏后脚也到了,茉莉把自个儿关在西屋里不肯见蒋世彦,荷花便让蒋世彦到东屋坐着喝水,让方氏去劝劝茉莉,毕竟小俩口的事儿,她一个没订婚没出门子的丫头不好说什么。
方氏先跟蒋世彦寒暄了几句,“你先坐着喝点茶,我去训她。”
“岳母大人,其实这件事也不能都怪茉莉,我也有不对,我不该跟她吵的。”蒋世彦很是诚恳地说,“我今个儿来就是想接她回去,我爷奶那边还瞒着没敢说呢!”
“行,我去说她去,你先坐会儿,中午吃了饭再回。”方氏说罢让荷花去买菜,自个儿进了西屋。
“这到底是闹啥?”方氏一进去就板着脸训道,“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还学会一吵架就回家了?你嫁出去之前我跟你都嘱咐过啥,都白说了是吧?”
“娘,你都不知道咋回事就来训我?”茉莉嘟着嘴说。
“还能有啥事儿,两口子吵架拌嘴这都是免不了的,吵几句就收拾包袱回家,谁教得你这么没规矩的?”方氏先狠训了几句,声音也放得不小,这才回手关上门,坐在炕沿儿上道,“到底是咋回事?”
“还不就是他家,上下都念叨着孩子孩子的,这个补品那个汤药的流水儿似的喝,如今连什么游医的偏方,跳大神儿的符水都弄出来了,那生不出孩子是我自个儿的事儿啊?我凭空就能生出来啊?那庄稼长不出来,也不能都赖地,还得看看种子好不好吧!”茉莉跟自己娘说话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最近被家里老太太念得心里十分憋屈,对着方氏就开始倒苦水,“如今老太太非但天天盯着我问,都已经开始往房里搁漂亮丫头了,前几日刚找借口放出去了三个年纪大的,我们房里就一下子少了两个,她赶紧给拨了两个年轻漂亮的过来,天天赖在里间儿呆着,我……”
茉莉越说越觉得委屈,扯出帕子开始抹眼泪:“我心理本来就别扭,她这回又弄了个什么江湖郎中的偏方非让我吃,我当着她的面儿没好说什么,回去了自然是不肯吃的,当年三婶儿的事我可是还都记着的,结果蒋世彦还非要来招惹我,我……我就跟他吵起来了呗!”
方氏一听这话,赶紧关切地问:“那两个丫头,小蒋是什么意思?”
“他倒是没什么想法似的,开始还劝我来着,结果昨个儿为了那野方子就跟我不乐意……”茉莉抽抽噎噎地说。
“你这傻孩子,对他来说,那边是他的亲爷奶,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他自然是全心全意地信任着,觉得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的,老太太给了你药方你不肯吃,他自然会觉得不痛快。你也不妨倒过来想想,如果我送了什么东西去给你们,小蒋说那东西不好不肯吃,你是不是也得心里不痛快?”方氏放缓了语气劝慰道。
茉莉被方氏说得低下头去,手里捻着衣角不说话。
方氏见茉莉已经开始反省了,这才又说道:“日子是你们小俩口过的,不管外头如何,你得牢牢抓住男人的心才行。如今两个小丫头在一旁盯着,你的肚子到现在还不争气。你的当务之急是让小蒋还全心的对你不生外心,居然还寻着他吵架,你这不是自己把男人往外推嘛!”
“娘……那、那我咋办啊……”茉莉带着鼻音地问,“这、这生孩子也不是我着急就能有的不是……”
“咱再去城里寻个大夫好生给瞧瞧吧,上次不是说郑大夫有相熟的老大夫嘛!”方氏自己合计道,“咱多买点儿东西去上门求求,让人家给好生看看。至于小蒋那边,你多软和点儿,别总泼泼辣辣的,既然是因为你三婶儿的事心里有疙瘩,就好生跟他说,冲着我哭有啥用,我心疼你也不能替你过日子去不是?自个儿想明白没?想明白我去叫小蒋过来,你自己好生跟他说。”
茉莉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默默地点了点头,方氏便起身儿上西屋道:“小蒋,我把茉莉训了一顿,这回本就是她不对,她这会儿也知道错了,你过去小俩口好生说说,说开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