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栓子挨打
更新已经替换了,请大家刷新阅读!小无也被另外一个作者好友训了,说为了看盗版的那些人生气不值得,人应该看积极的一面,多看看支持小无的读者和亲们,被她这么一说,小无顿时就觉得有些惭愧,为了不支持我的人赌气而忽略了支持我的亲们,果然是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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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子拎着锄头说去地里转转便出门去了,看着栓子和虎子两个人跑远了,荷花这才放心地进屋去帮茉莉翻找冬衣出来晾晒。两个人把许多衣被直接挂在山上的树上,有些便平铺在院里的草席上。
两个人把冬衣都晒出去之后,又在屋里翻找棉鞋,打算也一起摆出去吹吹风,见见太阳,忽然就听见外面啪的一声,然后就是虎子的一声惊叫。
荷花忙丢开手里的东西跑出去,见栓子趴在一床摊在草席上的厚棉被上,手里还抓着木头水枪,但是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前面,虎子也长大着嘴盯着前面,手里的水枪也垂了下去,水淋了一腿一鞋都没有感觉似的。
顺着他俩的目光看过去,荷花顿时就觉得脑袋一炸,许是栓子让被子绊倒的时候,手中水枪里的水就直接喷了出去,正落在远处的一本书上。
荷花赶紧扑过去抢救,但是书页已经全都洇湿了,本来就是个手抄本,这么一沾水,许多地方都瞧不清楚写的是什么字了。她翻过来一看书名,正是博荣给借回来的《收妖记》,她拎着那湿答答的书就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几步回去拎着栓子的耳朵给拉起来斥道:“刚才我嘱咐什么来着?跟没跟你说要玩儿到远处玩儿去?拿我说话当耳旁风是不是?如今长大自己有主意了,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栓子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低着头由着荷花训斥也不敢吱声,虎子在一旁想帮着劝解道:“荷花姐,我、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刚才在后院儿玩,但是地方太小了,一不小心还会把水喷到鸡舍那边,栓子就说若是把鸡惊扰了,就该不爱下蛋了,我说那咱们出去玩儿得了,我俩就拎着水枪往外走,这儿原本是没放着东西的,我俩就也没注意,结果他、他就绊倒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如今这祸已经闯了,这本书是大哥跟学堂里的同窗借来的,还是手抄本,如今倒好,成水墨画了,你让我怎么跟大哥交代,你让大哥怎么跟人家交代?”荷花看着那书心疼的不行,这年头的书本可都是金贵东西,当初郑大夫陪嫁了两箱子的书,那在城里来说可就是相当上档次的东西了。所以才会有很多手抄本互相传看,因为买不起,所以便找人借了回去抄出来,大部分的手抄本为了省纸,全都抄的是蝇头小楷,格外的细小省地方,当然看起来也是格外的费力。
栓子听到荷花这么说,便小声嘟囔道:“赔他一本就是了嘛!”
荷花原本还觉得只是个意外,训几句也就算了,但是栓子的一句话,就把她刚消下去的火气又给勾了回来,皱眉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赔一本……”栓子的声音越说越低。
“你说得多少轻巧啊!”荷花伸手指着他道,“我看你就是从小没吃过苦,不知道苦日子是什么样儿,家里你最小,全家都宠着你一个,你如今越发的牛气了是不是,还赔一本呗!上下嘴皮子一碰多容易啊,你知道一本书多少钱?你如今是读书识字了,可你知道咱们村里多少孩子不能念书、不能识字,为什么?就是因为没钱,买不起书本,你知道当初你二哥刚开始练字的时候,一张宣纸上面写四遍,最后一张纸几乎写得跟墨水里捞出来的似的,为什么,就是为了省纸,省钱,你倒好,这样的话亏你说的出口。”
茉莉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看见荷花手里的书便也明白了大半儿,过来劝道:“栓子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你也就别骂他了。”然后朝栓子招手道,“赶紧跟你二姐陪个不是,再三的嘱咐你还这么不小心,真是的。”
“大姐,不是弄湿了书的事儿,我现在说得是他这种态度。”荷花一把拉住了想要往茉莉身边过去的栓子,“你给我站好了,我还没说完呢!”
栓子耷拉着脑袋停住了脚步,被荷花又训了半晌,最后有些不服气地说:“我自个儿赚钱赔给人家还不行,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啥就没完没了的说我啊?”
荷花听了这话差点儿被气笑了,问道:“你赚钱,你说说你能赚到啥钱?”
“我……我能捡鸡蛋卖!”栓子想了半天,听到后院儿的鸡叫便忙说道。
“切,那鸡是你养的?下了蛋能归你啊?”荷花当头一盆冷水就被泼了回去。
栓子继续想了半天道:“我能上山去采野果子卖钱。”
“你采野果子?你有那树高吗?家里没人跟着你能自己进去再出来吗?”荷花继续打击道。
“那……那大不了我以后攒钱慢慢还呗,一本书,早晚总是能还上的……”栓子想不出自己还有啥能赚钱的法子了,又嘟囔道。
芍药这会儿也听到动静,慢慢地从屋里出来,还没等走到荷花跟前劝解,就见荷花十分迅速地抄起了身边的鸡毛掸子,反手就朝栓子的屁股抽了上去。
栓子冷不丁的被实实着着地抽了一下,疼得“嗷”地一嗓子跳了起来,随即就被荷花一把抓住按趴在刚才摔倒的被子上,鸡毛掸子也随之跟着继续落在了屁股上。
“啊,疼……”栓子从小到大从未挨过打,连方氏和祝永鑫都没动过他一根指头,更不要说家里的兄长和姐姐们了,疼他都疼不过来,谁舍得动手。他以前就觉得手被门夹了一下就已经是疼痛的极致了,但是现在在这一下下的抽打面前,先前对疼痛的记忆顿时就不够看了,差着不是一个两个等级的。这会儿被鸡毛掸子打得鬼哭狼嚎的也顾不得虎子还在身边,更顾不得丢人不丢人了,只放开嗓子嗷嗷地哭叫。
芍药和茉莉几乎同时过来要拉开他们两个,但是荷花紧紧地抓着栓子的胳膊把他按在被子上,茉莉一时间竟是没拧过荷花的劲道,芍药想去把栓子拉出来,但是荷花那边抓得死死的,使劲儿又怕把栓子弄伤了,最后干脆自己挡在了栓子身子上头,这才算是阻住了荷花的鸡毛掸子。
茉莉见荷花停了手,忙抢过她手中的鸡毛掸子气得直哆嗦地说:“这是要疯是不是?都说了他不是故意的了,你打他做啥?这书坏了咱家自然是该赔的,他又没说错什么,你今个儿这是发的什么疯?栓子才多大,你若是给打坏了可怎么好?你以为你小时候闯的祸少啊?我打过你吗?如今你年岁长了,这脾气也跟着涨了是不是?”
荷花一把甩开了茉莉的手道:“大姐,合着到现在,你们连我为啥打他都不知道?没错,咱家弄坏了人家的东西的确是该赔,但是这就仅仅是赔钱的事儿吗?你看栓子刚才那态度,那是知道错了应该有的样子吗?没错,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若是故意的,我一早就打他了,也不会跟他废话了那么半天。”她说罢扭头问栓子,“现在挨过了打,想明白我为啥打你了不?”
栓子缩在芍药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虽然没说出什么,但是瞧着他那样子似乎也还是不服气的。
荷花看了看茉莉,这才对栓子道:“人一辈子要做错很多事,这是无法避免的,做错事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做错事了之后你的态度,你知道这本书是大哥找同窗借来的,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对人家感到抱歉,反而是满不在乎地说赔钱,所有的东西都能用赔钱来解决吗?你小时候最喜欢的木头块儿,我知道你现在还一个个都收在你自己的柜子里是不是?”
栓子见荷花看着自己,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一把火把你的木头块都烧了,然后说,不就是几个木头块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赔你几块木头不就得了。”荷花看着栓子的眼睛,“你觉得这样可以吗?你心里舒服吗?你觉得好受吗?”
栓子闻言垂下眼帘,嘴里也不哭嚷着喊疼了,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给你们讲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了对不对?”荷花又问。
“对……”栓子把脸埋进了芍药的怀里,不肯再去跟荷花对视。
“那你自己不舒服的事儿,你如今正对别人坐着,你现在还觉得无所谓吗?还觉得赔一本书的钱就万事大吉了吗?”荷花又问。
栓子在芍药的怀里又使劲儿地摇了摇头。
荷花这才缓和了声音道:“知道了就好,如今这本书的事儿我会处理的,但是你以后肯定还要遇到类似的事儿,你若是再有刚才那样的态度,我遇到一次还是打你一次!”
芍药见已经训斥的差不多了,这才柔声开口道:“荷花,栓子这会儿已经当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他如今年纪还小,咱们慢慢教他就是了,你也莫要跟个孩子置气,你看你把虎子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芍药姐,你抱栓子回屋上药去吧!”荷花低头再看了看手里的手抄本子,叹了口气,虽然说自己想办法解决,但是这到底该怎么解决才好呢?
她蹲在地上看着那本半干不湿的书,忽然起身儿出去往学堂找了傅先生,先行了个礼问好,然后才道:“先生,我想问问您这里有没有《收妖记》这个话本子?”
“你这小丫头咋喜欢看这种妖怪的东西?”傅先生笑着问道,“似乎是有一本,若是没被人借走该是还在的,你跟我去书房找找看,若是在便借给你。”
“多谢傅先生!”荷花听说也许会有,顿时燃起了一线希望,在书房里找了半晌,终于在一个很偏僻的格子里找到了,荷花也顾不得上面都是灰尘,一把就抓在了手里,翻看了两页果然就是博荣借回来的一样的故事,忙对傅先生道,“先生,这本书能不能借我用段时间?我想要去手抄一份,所以估计会比较慢。”
“你若是喜欢拿去看就是了,何苦还要自己再抄一本。”傅先生奇怪地问。
“栓子把大哥借回来的一本手抄本的《收妖记》弄湿了,如今里面很多页都看不清楚了,我打算自己抄一本还给人家,然后再去跟人家赔礼道歉。”荷花抱着那本书恨不得赶紧的回家去开始抄写。
傅先生听了这话,微微点头道:“你这孩子倒是个有心的,我原本还想说我这本便给你就是了的,但是如今听到你这样说,我反倒是不好意思开口了。”
“多谢先生,先生能借这本书给我,我就已经是万分的感谢了。”荷花抱着书再一次谢过了傅先生,刚要告辞的时候,就听到院中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兆宏?在屋里吗?”
荷花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儿来,就瞧见祝大姐一身儿素净但是又绝对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迈步进屋来了,她看到荷花正在屋里也是吓了一大跳,面色顿时讪讪起来。
“大姑,你也来找傅先生借书啊?”荷花面对两个呆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大人,在心里唉叹一声,脸上却挂出了天真的笑容,就好像当真什么都不懂,只觉得祝大姐跟自己一样,是过来借书看的罢了。
祝大姐见荷花这句话给恰到好处,便忙顺着台阶往下说道:“是呢,我自己在家也无聊的慌,留哥儿如今大了也不似小时候那么黏我了,枝儿便能看好他,我自己反倒是空下来了,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便找傅先生借书回去看着解闷儿。”
荷花满脸满眼真诚的表情,一副我真的相信你的模样,让屋里的尴尬气氛顿时消散得差不多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姐就是那个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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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无今天似乎有些感冒,脑袋晕晕的,更新只有一章了,明天加更,么么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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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傅先生家里跑出来之后,荷花忽然琢磨过来,刚才祝大姐进门喊的并不是傅先生,而不知是名字还是表字,看来两个人的关系倒似乎是有了不错的进展,她想到这儿也十分的为祝大姐觉得高兴,若是两个人当真能成就姻缘,那么祝大姐的日子就也会过得舒心许多。
这件偶然发现的事儿,让荷花刚才还很是郁闷的心情好了许多,不过她倒也没忘了正事儿,刚借来了书,得赶紧的抄一本还给人家才行。
她回家之后进门儿就见栓子趴在西屋的炕上,还在委屈地抹眼泪,芍药在一旁柔声地安慰着。
栓子一见荷花进门,顿时收声不敢再哭,把脸埋在芍药的身边不肯抬起来。
荷花见状也不去理他,自己支起了桌子开始裁纸研墨,然后对着书本开始抄写。
傍晚的时候方氏回来,见栓子趴在炕上便问是怎么回事,茉莉朝站在下头还在抄书的荷花瞥了一眼道:“让荷花给打的。”
荷花眼皮不抬,手下也不停的道:“你问他自己,我为啥打他!”
栓子眼泪汪汪地看着方氏,瘪着小嘴不吭声。
方氏掀开栓子的里衣看了下,白嫩的小屁股上多了七八条红肿的凛子,虽然有些心疼,但是也知道荷花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孩子,便只道:“屁股上肉多,打几下也不碍的,谁家孩子从小没挨过打啊,肯定是你做错事惹了你二姐,不然她咋好端端的打你?”
方氏说罢便自己回去收拾东西,栓子见连娘都不帮着他说话,便也彻底老实地趴在炕上不吭声了。
荷花心里憋着点儿气,一口气抄书直抄到傍晚瞧不清楚了为止。放下了笔才感觉到后背和肩膀都几乎要僵硬了,手腕子更是酸疼得厉害,晚上茉莉帮着方氏做好了晚饭,便直接摆在了西屋的炕上,栓子不敢坐下,便只能垫着个坐垫跪着吃饭,茉莉做了鸡蛋羹和洋芋泥,特意摆在他跟前儿。
方氏看荷花还站在地下没动弹,便招呼道:“你还不赶紧收拾了吃饭,杵在下头干啥呢?”
荷花用左手揉着几乎要累得抽筋儿的右手,拧着眉头道:“没事儿,你们先吃着,我一会儿就来。”
茉莉气她打了栓子,往栓子碗里夹了一筷子菜然后道:“娘,你管那么多干啥,人家自己心里有的是主意,有的是道理,难不成还能饿着自己?”
荷花也懒得跟她分辩,见方氏和祝永鑫都看着自己,也不好再多耽搁,过来端起碗,伸手想要拿筷子,就觉得右手有些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抓起了筷子,手却也是抖得压根儿夹不起东西,博宁见状伸手抓住荷花的手道:“这手是咋了?”
“哎呦……”荷花皱眉道,“博宁你轻点儿,手腕子疼。”
芍药这才插嘴道:“你从还没吃晌午饭就开始在那儿写字儿,一直写到天黑才撂笔,那肩膀和手腕子能不疼吗?”
“你要疯啊?”博宁听了气道,“啥书就那么好看,硬要抄下来才行?就算要抄下来,人家要你明个儿就还还是怎么,用得着这么没时没会儿的?”
他嘴上一边埋怨一边帮荷花揉着手腕子和胳膊,见荷花不吭声又道:“你自个儿又不是不知道轻重,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
荷花紧拧着眉头,随着博宁的揉捏不住地倒吸着凉气,方氏见状也道:“你这孩子,啥东西就急成这样,实在不行让博宁帮你抄点儿也成啊,你才多大个年纪,这要是把筋骨累坏了可怎么好?”
荷花这边还没说话,栓子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凑过来搂住了荷花的脖子道:“二姐……”
荷花虽然右肩膀酸疼不已,但还是搂着栓子给他擦干净了眼泪,摸着他的头顶道:“知道二姐抄书辛苦,人家的书也是自己一字一句的抄出来的,你今个儿那样的态度对吗?”
栓子哭得满脸的眼泪,哽咽着说:“二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抄书那么辛苦,要不是我弄坏了书,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知道错了就好,别哭了,屁股还疼不?”荷花看栓子哭得伤心,见他是当真知道错了,也明白对小孩子不能过于苛责,便搂着他安慰道。
芍药过去抱他道:“好了,快别哭了,刚吃过饭若是哭得这么半天该胃疼了。”
栓子偎在荷花怀里不肯起来,良子道:“你二姐胳膊疼,抱着你可就得更累了。”
栓子这才放开了搂着荷花脖子的手,由芍药抱到一旁擦干净了脸,哄着他歇了一会儿,喘匀了气儿才让他继续吃饭。
荷花连着抄了十几天才总算是把这本书都抄好,然后用方氏平时纳鞋底的锥子穿孔,拿麻绳把书页装订好,等到这些都弄好之后,趁着博荣放假回家,荷花才敢拿着已经抄好装订好的书,有些心虚地说:“大哥,上回你借回来的书不小心弄坏了,我……我重新抄了一本儿,不知道你是从哪个同学那边借的,我……”
栓子从屋里跑出来抱住博荣的腿道:“大哥,都是我不好,不关二姐的事儿,是我把书弄坏的,二姐抄了好多天才抄好的,你要是生气就怪我吧,不要怪二姐。”
博荣见状蹲下身问栓子道:“既然是你弄坏的书,那你二姐抄书的时候你帮忙了吗?”
“我帮着二姐磨墨、洗笔,换水了……”栓子低头道,“我的字写的不好看,不能帮二姐抄书。”
“那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吗?”博荣又问。
“知道了,我不该不听二姐的话,也不该明知道自己错了还不认错,又惹得二姐生气。”栓子嘟着嘴道。
“好了,都已经过去了,知道错了就好。”博荣拍拍栓子的头道,“跟虎子出去玩儿吧!”
待栓子出去之后,博荣才对荷花道:“说起来借书的人你也认识,就是上次浴佛节的时候在城里遇到的孙建羽,他那人十分的大度,不会为这样的事儿生气的。”
“我想着,明个儿带着栓子跟你一起回城里去,让他当面跟人道歉,让他记得这回的教训,不知道大哥觉得如何?”荷花向博荣询问道。
“他如今才四岁,不过只是弄坏了一本书,用不着这么严重吧?”博荣觉得荷花这回似乎有些小题大做,微微皱眉地问道,“我听茉莉说你已经打过了栓子?”
“若只是弄坏了一本书,他又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会打他,但他弄坏了书之后非但不觉得自己错了,反而说什么大不了赔一本就得了这样的话。”荷花微微叹了口气道,“大哥,栓子是家里最小的男孩儿,虽然咱家现在的条件还不算好,但是打从他记事以后,家里的进项越来越多,全家又都宠惯着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穿得都紧着他,平时瞧着他在家乖巧懂事,这回才让我惊觉到,咱们是不是有些疏于对栓子的管教了。远的不说,就是咱爹的几个兄弟,为啥就只有三叔天天不务正业,还不都是被奶从小宠着惯着生生儿地长歪了的,栓子如今还小,正还是能管教的时候,虽然这回只是小事儿小苗头,可若不让他彻底的长一次记性,怕是以后就难以纠正过来了。”
博荣听了荷花这话,才连连点头道:“如此说来还真是,我在这些事情上也的确是疏忽了,平时总觉得咱们从小也没人教着管着,还不都是好端端的长大了,却没想到栓子不想咱们当初那么吃着苦过来的,再加上家人不自觉的纵容,的确是该严加管教才行。进城没什么难的,明个儿咱们吃过晌午饭就去,只不过若是只有你们两个回来的话,那可是不行!”
“良子哥攒了些山货和野味要去城里卖掉,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然后我和栓子跟着良子哥回来便是了,你就放心吧!”
博荣见荷花都安排好了,这才笑着点头道:“你如今处事倒是越发的周全了。”
荷花笑笑说:“我还想进城去扯两块尺头,大姐眼看着就要定亲了,总得给她做两身儿新衣服才是。”
听她说起茉莉,博荣笑着说:“你倒是还惦记着她,我一回家还没进屋她就跟我告状,说你打了栓子,让我好生的训你呢!”
“大姐从小就是个爱告状的,这么多年的姐妹了,我还不知道她的性子嘛!若天天跟她一般见识,她自个儿还不觉得,我早就把自己累死了。”荷花听出博荣是在玩笑,也笑着说,“刚打了栓子之后她跟我赌气,好几天不跟我说话,可我那些天抄书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她又特意去郎中那边买了药酒回来给我揉,可揉的时候嘴里还要嘟嘟囔囔的埋怨我,弄的我也不知是该谢她还是烦她。她呀,就是那么个人,咱自家人什么都好说,只是不知道以后嫁出去,姐夫受不受得了她那张嘴。”
第一百五十四章 种出蘑菇来了【双倍粉红求粉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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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子从小都没去过城里,听说荷花要带自己进城,顿时高兴地不得了,但是再一听说是要去给人家还书道歉,高兴劲儿又被打击了下去,在荷花身边偎了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到底没敢说出口,二姐和大姐可不同,不是三两句好话就能哄过去的,说不定还得再得一顿批,而且也觉得的确是自己做的不对,去跟人道歉也是应该的,便只能喜忧参半地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转天中午吃过饭,荷花便找方氏拿了银钱,跟良子和博荣一道,领着栓子进城去,一路上栓子都十分安静地搂着荷花的胳膊,靠在一旁不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城里之后几个人便先去了博荣的学院,进去帮博荣把家里带来的东西都安置好,然后找孙建羽,栓子便有些怯怯地缩在荷花的身后,荷花把书搁在他手里然后轻推他道:“一会儿知道怎么说吗?”
孙建羽进门便笑着说:“呦,小荷花,进城来看你哥啊?”
荷花笑着道:“孙大哥。”然后把栓子从自己身后拉出来道,“喏,这位就是孙大哥,你不是有话要跟孙大哥说嘛?”
“呦,这是你家弟弟啊?跟博荣兄长得还真像。”孙建羽很是自来熟地蹲下冲栓子招手道,“来,过来给孙大哥抱抱。”
栓子抱着书挪到孙建羽面前,猛地把书举到孙建羽的面前道:“孙大哥,对不起,我前几日把大哥找你借的书弄坏了,这本书是我二姐重新抄好还给你的,希望你不要生气。”
孙建羽见状一时有些愣神儿,下意识地接过书翻看了一下,然后才对栓子道:“真乖,这么小就知道勇于承认错误了,孙大哥不生气,你也不用担心了好不好?”
然后他起身儿对博荣道:“你还真是的,不过是本书,更别说又抄了一本给我,即便是弄坏了,也用不着特意领着孩子来道歉,谁这么小的时候没闯过祸啊。”
博荣笑着说:“一码归一码,孩子就得从小教他,犯了错要承担责任,要去道歉,不然总觉得还小就纵着他,那以后长大了还怎么教。不过我平时不在家,家里的两个弟弟都是荷花在管着,二弟在念书,这个小家伙在家里跟着荷花开蒙呢!”
孙建羽很是意外地看向荷花,然后又翻了翻手里的书道:“刚才听小家伙说,这书是你抄的?”
栓子见孙建羽一直笑眯眯的,便也大着胆子道:“我叫栓子,不叫小家伙,这书都是我二姐抄的,不过我帮着磨墨洗笔来着。”
“小丫头字写的不错,比我自己抄的那本好多了。以前只听说你识字,但是没想到这般厉害,若是女扮男装去赶考,说不定跟戏文里说得,能中个状元成了女驸马呢!”孙建羽拿荷花打趣道。
“咦,那本书是孙大哥自己抄的?”荷花惊讶地问。
“是啊,老娘让我抄书练字,非让我抄什么佛经,天知道,抄得我多少无趣,一边写一边打瞌睡,最后跟我娘软磨硬泡的,才算是得了个恩典,只要我每天坚持练字两个时辰,那么不管抄什么书都好,所以我就到处的借书,话本子、游记、杂记、随笔什么都抄,这本还是好几年前抄的东西了,这书也就热闹过一阵子,茶馆里头也说这个故事,后来大家基本都听腻了看腻了,便也就销声匿迹了,如今想买怕是书局里都没有了。”孙建羽扬了扬手里的书道,“拿我自己那本写的狗爬一样的书,换了这么本儿字迹娟秀的,看来还是我占便宜了。”
“孙大哥不怪我们就好了,那时候也不早,我就先走了,还要去买点儿东西,若是耽搁晚了,回家就该贪黑了。”荷花说着起身儿要走。
门口传来叩门声,齐锦棠推门进来一眼瞧见荷花便道:“我就说我在走廊经过就听见你的声音,还只当是我自己听错了呢,结果还当真是你。”说罢又跟博荣和孙建羽见礼道,“博荣兄、孙老弟。”
“锦棠哥!”荷花笑着叫道,“你今个儿怎么也来的这样早?”
“我最近新得了两本儿好书,贪看得撒不开手,今个儿便没回家,这不刚赶着看完了才起身儿出来。”齐锦棠说这话手却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胃部。
“光顾着看书中午没吃饭吧?”荷花见状问道。
齐锦棠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摸摸鼻尖道:“你若不问我倒还真没觉得饿。”
“这儿正好有家里带来的吃食,中午新烙的饼,还有些拌菜和腌菜,若是不嫌弃就对付着填填肚子吧!”荷花见齐锦棠点头,便手脚麻利地把东西摆在了桌上。
饭菜都是荷花中午的时候做的,因为博荣在城里念书,虽然经常去郑大夫家里吃饭,但方氏总是担心他在这边吃得不如家里顺口,每每等他回家的时候都改善伙食,还特意要多做些给他带回城里。
玉米面掺了少许白面烙成的小薄饼,每个都只有荷花的巴掌大小,带着微微的焦黄,放在白色干净的包布里,打开便有一股粮食的香气传来。从罐子里夹出的凉拌山菜,绿色的菜梗、粉白色滚圆的花生米,还有自家生的豆芽,加上辣椒油拌得油亮亮的,自家焖的野山鸡炖蘑菇,荷花用热水在陶罐外面泡了一会儿,稍稍有些温热里面的油不再凝固的时候,撇开上面的油花盛出一碗清亮的鸡汤,又夹了些蘑菇放在碗里,另外还有家里自制的洋芋泥,淋上温热的鸡汤也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齐锦棠本来就已经是腹中擂鼓,见荷花把饭菜都摆好了,忙跟博荣道了声打扰便坐下开始动筷。
孙建羽见到满桌子的菜也有些食指大动,他本来就是个自来熟的,见状便也上前冲荷花笑道:“小丫头,我也跟着借光好不好?”
“孙大哥若是不嫌弃就也一起吃点儿吧!”荷花又给他也盛了一碗汤,放了一小碟的洋芋泥。
齐锦棠和孙建羽都吃得十分香甜,最后直到盆干碗净的才放下了筷子。
荷花上前收拾碗筷,孙建羽夸张地捧着肚子道:“博荣兄,你家的饭菜做得太好吃了,难怪我总见锦棠到你这里来讨吃的,看来以后我也要常来才是。”
“你们不过是好东西吃得太多,偶尔吃一次这样的乡下吃食才觉得新奇,若是让你们每日都吃这些,管保你们老早就腻烦了。”荷花把桌子收拾妥当,见时候着实不早了,便拉着栓子起身道:“大哥,我们当真得走了,不然即便是如今天黑的晚,怕也真是要贪黑回去了。”
“你和良子约好在哪里碰面的?”博荣也起身问道。
“就约在你们书院前面两条路口的地方。”
“我送你过去好了!”
“我送你过去好了!”
齐锦棠和孙建羽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正好也要出去买东西,我顺路便陪你们过去了。”齐锦棠起身儿道,“博荣兄放心就是了,吃了你的饭菜,我也该效力一番才是。”
荷花跟齐锦棠自来都是没什么客气的,也不推辞就说:“那大哥就不用送了,锦棠哥陪我过去就是了。”
孙建羽见状开口想说什么,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齐锦棠已经很自然地从荷花手里接过她拎着的包袱,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道:“这回我刚看完的那本书你拿去吧,名叫鬼梦志,是我看过写的最好的鬼怪话本子了,虽然有些吓人,但是我想你该是不怕这些的,写的当真是好!”
“鬼怪话本子?”荷花一边迈步出门一边问,“该不会又是讲什么前世积德后世享福,前生作孽后世遭劫,冤鬼报仇什么的东西吧?”
“若当真是那样我还能看得连吃饭都忘了,那本书里面的故事大多是鬼怪和凡人互生爱慕,冲破阻力想长相厮守的故事。”齐锦棠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似乎是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荷花闻言心想,听着意思倒有些像是聊斋那样的小说,不由得兴趣大起,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还不会都是悲剧收场吧?我可看不得那种,上回看了个话本子,最后两个人居然都死了,看得我心里别扭了好久,偏生那本书的文笔字句都极好,让我想忘都一时半会儿忘不掉,真是想起来就心酸。”
“我若是提前告诉你了那还有什么趣儿,你拿回去自己看了便知道了。”齐锦棠却一脸神秘地不肯透露。
到了齐锦棠住的房间,他翻出个小薄册子递给荷花道:“喏,就是这个。”
荷花翻开一看里面是齐锦棠自己的自己,不由得奇怪道:“我还以为你想要什么书都是直接去买呢,没想到也是会做抄书这种事情,不过这本儿也太薄了吧,里头能有几个故事啊!”
“你先拿去看就是了,居然还挑三拣四的!”齐锦棠拍拍荷花的头顶道,“好了,咱们赶紧走吧,别让良子在那边等你们等急了。”
齐锦棠把荷花送到跟良子汇合的地方,又一路陪着他们买了东西。
这会儿栓子就欢实了许多,不像在书院的时候那样小心翼翼的,也许是因为身边都只剩下熟人的缘故,荷花给他买了面人儿,齐锦棠还请他们几个人吃了冰碗儿,最后给雇车把人送走,这才自己返回学院。
到家之后果然天色已经晚了,栓子玩闹的累了已经趴在荷花的怀里睡着了,方氏念叨了大半天才见她们进门,便上前从荷花怀里接过栓子,因为良子跟着一起去的便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只道:“良子,赶紧去洗把脸,准备吃饭了。”
荷花也去舀水洗干净了手脸,去灶间帮着捡碗筷,端起之前剩下的炖菜的时候,忽然就觉得味道似乎不对,拿到灯下一看果然见汤上面已经生出了小小的菌落,一个个圆圆的浮在汤的表面,荷花见状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一时间那思路在脑子里飘来飘去、若隐若现的像是在跟她玩儿捉迷藏,让她一时间抓不住这个灵机一动的想法,生怕惊走了这突如其来的思绪,所以荷花就端着碗盯着那菌落呆呆地站在灯下,努力地想着自己刚才究竟是想到了什么。
茉莉在屋里都摆好了饭菜,半天还不见荷花进屋,一出来见她正端着碗发呆,上前一看忙捏着鼻子道:“这汤都长毛了,你还不赶紧去倒掉,抱着它干什么啊!”
方氏听说什么长毛了,也过来探头看看道:“呀,这是前两天吃剩的菘菜洋芋炖豆腐,那天中午吃剩下的时候我还说,晚上记得热热吃掉,不然如今这样的天儿,东西根本搁不住,稍微放的时候久一点儿,到时候便是要发霉的,赶紧丢了去吧,可惜这菜了。”
荷花盯着那一个个看起来很是眼熟的菌落,忽然猛地抬手狠狠地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嘴里道:“可是笨死我了!”
茉莉见状从荷花手里夺过菜碗,端出去倒在泔水桶里,对方氏道:“这丫头指不定又是想起什么别的事儿想入迷了,咱们甭管她,等她一会儿想明白了自然也就过来吃饭了。”
荷花这会儿还的确跟茉莉说得一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了,压根儿就没有听见茉莉的话,连自己手里的碗被人端走了都没有察觉,依旧是保持着端碗的那么个姿势,心里不住地骂自己笨到家了,高中和大学实验课上都接触过的,怎么培养菌落,自己来到这儿也没几年的时间,这回怎么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方法给忘了呢!她自己越想越觉得高兴,如果真的能培养出菌丝,那么种蘑菇就应该不成问题了。
把这些事儿都想通了之后,荷花才觉得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噜乱叫,进屋一看家里人已经都吃得差不多了,碗盘都基本见底儿了,忍不住道:“哇,你们也太狠了吧,我不过就是晚来了一会儿,就让我吃饽饽蘸菜汤啊?”
“你若是再晚回来一会儿,就连菜汤和饽饽都没了!”茉莉边说边从身后端出个二碗,里面是晚上的菜,又拿了个饽饽递给荷花道,“吃什么能少得了你?赶紧吃饭吧!”
荷花笑着接过饽饽咬了一口道:“还是大姐对我好!”
“少说好听的,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茉莉笑着起身儿开始收拾桌子。
荷花则边吃边在心里琢磨着自己怎么弄培养基,怎么培育菌种。
既然已经想到了办法,荷花就是个半点儿都等不下去的性子,吃过饭就开始动手做了起来,根据她对以前实验的经验,便把鲜洋芋擦泥然后放在水里一遍一遍的洗,最后把渣子都过滤出去,又在洋芋水里加上白糖,搁在锅里煮沸灭菌,倒在一个也煮沸消毒过的大盆里,然后从良子搬过来的木桩子上摘了几个大片的蘑菇,把根儿切掉,然后又把根儿洗干净,用干净的布包住,把蘑菇立着吊在那一盆洋芋水的上面,最后用一个干净的缸把这套东西整个罩住,隔了几天荷花小心翼翼地搬开了上面的缸,果然就见洋芋水的水面上长了满满一层菌落,菌丝也已经长得老长,让她看着就打心里高兴。
把倒吊的蘑菇丢掉,然后荷花把这些菌落和菌丝小心翼翼地移种到早就装好了培养基料的布袋里,第三次开始尝试能不能种出蘑菇来。
夏天如今的温度十分的适宜蘑菇生长,唯一要把握的就只有适度,良子完全没有因为荷花先前两次都失败了就心灰意冷,依旧是十分上心地看顾着棚子里的布袋子,每天睡前和早起的时候都要去棚子里查看布袋的湿润程度如何。
这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只有方氏和祝永鑫已经起身儿,良子起来后如往常一样挑着两担水径直地进了草棚子,然后不到片刻就又跑了出来,很是兴奋地喊道:“荷花,荷花你快来看,蘑菇、长出蘑菇来了!”
荷花在屋里睡得正香,听到这叫声,猛地从梦中惊醒,半梦半醒的一下子跳起来就要往外跑,好在茉莉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这才一下子坐在了炕沿儿上没有直接掉下炕去。
“真是要疯魔了!”茉莉无奈地道,“这么老高的摔下去,若是摔到头你还活不活了!”
荷花这才清醒过来,自己也吓得一身冷汗,不过也顾不得后怕,匆忙地披上衣服套上鞋就先跑去看蘑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山林遇险【双倍粉红求粉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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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一口气跑到草棚面前,虽然心里激动但还是没忘记在门口的石灰盆里蹭了蹭鞋底,这才走进去,借着良子手里举着的灯烛光亮,果然看到好几个布袋的开口处,已经拱出了小小的、嫩嫩的蘑菇芽儿,灰白色的小蘑菇还没有小指肚大,鲜嫩的像是清晨刚刚凝结起来的露珠,却让荷花和良子都兴奋不已,辛苦了这么久,一切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早饭的时候全家都知道荷花的蘑菇终于种出来了,大家在欢喜之余也都觉得着实有些不可思议,自古都只听说过采蘑菇,着实没听过种蘑菇,荷花和良子忙和了这么久,家里人都是一种随便他们折腾的态度,谁也没想到当真能在这个上面折腾出名堂来。
祝永鑫忍不住问道:“这么说,如今你冬天也能种出鲜蘑菇来?”
荷花闻言扑哧一笑说:“爹,种出来的当然是鲜蘑菇,难道还能种出干蘑菇不成?”
“你这丫头,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不就得了,还跟我这儿矫情字眼儿。”祝永鑫笑着说,“还真没想到,当初你开始弄的时候,你娘就说你是瞎胡闹,让我别什么都听你的瞎折腾,没想到还当真折腾出名堂来了。”
方氏听到祝永鑫把自己的底儿揭了,顿时有些挂不住脸面,瞪了祝永鑫一眼道:“你自己还不是说反正费不了多少力气,由着她胡闹一阵儿就好了,没啥关系的,如今偏又来说我。”
“咱们都老了,脑子也不够使唤的了,看不懂他们做啥便觉得是瞎胡闹,如今果然折腾出名堂来了,还真是不简单。”祝永鑫赞许地拍了拍良子的肩膀道,“好样的,等中午的时候让你婶子多做几个菜,咱们爷俩喝一杯。”
方氏闻言笑道:“多做几个菜那是没问题,只不过良子还是个孩子,你少哄着人家喝酒。”
良子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真是没做啥,都是荷花聪明,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若是就我自个儿,怕是再折腾十年都种不出来的。”
“良子哥可不要谦虚,若不是你多各种蘑菇都十分熟悉,也知道怎么浇水,什么好时候要生火的,我自个儿哪儿能种出蘑菇来,所以这就叫做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如今还是山里蘑菇多的时候,咱们这回成功了,之后要多去山里采几种蘑菇回来,都留上种,这样以后等天冷山里没有蘑菇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多种蘑菇好卖钱了!”荷花边说边幻想着冬天卖鲜蘑菇来赚钱,笑得眉眼弯弯格外的甜美。
祝永鑫闻言道:“家里的牛粪我都晒干了给你留着呢,至于锯末更是好弄,即便是从别人家要不到,咱自家多锯些木头便也就得了。”
“反正只要咱家齐心协力,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荷花见祝永鑫这么大力支持,笑着上前搂住了他和方氏的脖子,然后冲茉莉挤挤眼睛道,“而且这样一来,娘就也不用担心大姐的嫁妆了,肯定能置办的风风光光的!”
“你这臭丫头,每天不取笑我几句你就难受是不是?”茉莉伸手扯过荷花就是一顿咯吱,把荷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声地讨饶。
芍药坐在一旁抿嘴看着她们姐妹笑闹,想到荷花说全家人齐心协力,日子越过越好,猛然间心里一酸,想起被赶出家门的父母,顿时觉得十分的不是滋味,嘴里吃着才菜也变得苦涩难咽,她放下手里的饽饽,端起碗大口的喝了几口粥,然后起身儿道:“我吃饱了!”说罢便自己先回屋去了。
屋里被她这么一走弄得气氛稍稍有些僵住,荷花从炕上坐起身儿,抿了抿头上跟茉莉笑闹时候弄乱的头发,吐了吐舌头道:“芍药姐是不是不高兴了?”
“怕是想起她自个儿的爹娘了吧”方氏叹了口气道,“你俩也别闹了,赶紧吃完饭都把屋里外头都收拾干净,我上午去你王婶子家做活,你们咱家把猪和鸡都喂了,好生看着虎子和栓子,听到没?”
“知道了!”荷花和茉莉忙点头答应道。
良子帮着捡了碗筷收了桌子,自己起身儿到院子里,见芍药正在草棚子前面有些探头探脑地,但是又不敢进去,脚下踟躇了半晌,最后还是转身想往回走。
“芍药,咋,想去看看蘑菇啊?”良子上前招呼道。
“是啊,我听你们说的挺玄乎的,这牛粪和锯末子上还能长蘑菇,当真是从没听说过,所以觉得很是好奇。”芍药低头揉着衣角道。
“我领你进去看看,只不过你要先在这里把鞋子踩干净,进去了以后不要随便乱碰,好不好?”良子扭头对芍药说道。
芍药认真地点点头,跟着良子进了草棚子,然后在石灰盆儿里蹭了蹭鞋底,笑着说:“我记得荷花养鸡的时候也常用这个的。”
“对,她说用这个能把脚底下踩的脏东西都蹭掉,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我看她的确都很认认真真地遵守,每次进来都不会忘记踩这个东西,所以我想应该还是有用的。”良子举着灯引着芍药到了钻出蘑菇的布袋前面。
芍药看着蘑菇的嫩芽,老半天都没有说话,良子以为她跟荷花一样也是欢喜的呆住了,扭头刚要跟她说话,却见她盯着那蘑菇已经是泪流满脸。
良子见状被唬了一跳,如今这草棚子里说得不好听他们这是孤男寡女,芍药哭成这样若是被别人瞧见,那自己有几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了。
他又不敢随便地伸手拉芍药,只能用尽量温和的声音问道:“芍药,你这是咋了?是不是这里头味道不好闻,刺激到眼睛了?咱们出去好不好?”
芍药抹了一把眼泪,垂头道:“对不起,良子哥,吓着你了吧,我没事,我只是自己心里有些不得劲儿罢了。”
“有啥事儿不解决啊,非得哭啊?”良子见状找出自己平时在草棚子里用的小板凳递给芍药,让她坐下缓和一下情绪。
“我从小就不招人喜欢,我爹娘都不喜欢我,就更不要说别人了,我娘一不高兴就打我骂我,我爹不是赌牌就是喝酒,我一直很努力的想要改变自己,我娘不喜欢我多吃东西、不喜欢我胖,我就天天饿着自己,让自己瘦下来,我爹不喜欢我是丫头,我就努力地干活,把家里外头都收拾得妥妥当当的,想让他知道女儿也是有用的。可是我爹娘还是不满足,他们总想拿我去换钱……”芍药说着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落下,又扑簌簌地砸在自己的系裙上,“我真的很羡慕荷花,她爹娘都那么通情达理,哥哥姐姐和弟弟也都对她那么好,她长得漂亮人也聪明,做什么都像模像样的,学问好,字也写得好,二叔和二婶总说,若荷花是个男孩儿,以后去考状元都成呢,可是我呢,跟着荷花学认字,我怎么努力都还是经常出错,我觉得我真的好失败,我……”
芍药越说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干脆抱着膝盖大哭起来。
良子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且不说他现在做什么举动都是不合时宜的,而且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劝她道:“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比如说吧,你看你博荣哥就擅长读书,如今还考上了秀才,成了生员,能到城里的书院去念书,可是我呢,我就不会念书,我就只会在山上下套子,抓野鸡、野兔子,捡蘑菇什么的,但是我们两个都过得很开心不是?你虽然念书不如荷花那么好,但是你的针线可是比她的好上许多呢!”
“可是我……”芍药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其实看着荷花种出蘑菇来我也替她高兴的,只不过偶尔会觉得,荷花越厉害就越显得我什么都不会,十分的没用。”
“谁说你没用啊,荷花前两天还跟我说,看你天天飞针走线的,绣花十分的娴熟简单,可是她一拿起绣花针,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绣一朵花比干一天的活还要累,说很是羡慕你呢!”良子见芍药终于不哭了,赶紧趁热打铁地夸道,“当然是真的,要不你自个儿说,你和荷花的针线活谁做得好?”
芍药想想荷花平时被方氏抓住只能留在家里绣花时候的样子,也不由得笑起来道:“那个丫头也当真是生得奇怪,若是让她看书,她能坐在那边一整天都不换个姿势的,可若是让她绣花,她可是一时片刻的都坐不住的,恨不得赶紧找点儿什么借口的跑掉,二婶儿为了这事儿还跟我抱怨过呢!”
“所以说啊,做人就是要多看看自己的长处,不要总拿自己的短处去跟别人的长处比,那岂不是越比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最后说不定都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都是浪费粮食,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良子见芍药破涕为笑,也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你爹娘对你有时候不是很好,但是你毕竟还知道自己的爹娘是什么样子的,比我算是强多了,我从小就只跟着爷爷跑山,爹娘对我来说,就是两个字,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字眼儿,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村里总有人管我叫野孩子,朝我扔石头,每次被欺负了之后回家,我不敢让爷爷知道,就自己躲在被子里哭,那时候就想,只要老天爷能让我见一见我的父母,能把我父母还给我,哪怕他们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我也会觉得十分十分的开心,只可惜,这样的愿望是永远都无法实现的,也许只有等我死了以后,才能当真跟爹娘见面吧!”
“良子哥,你别这么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胡思乱想的,也不会惹得你想起伤心事儿。”芍药听了这话连声地道歉。
“傻丫头,什么伤心事不伤心事的,你看我如今不是过得很好,人生在世,时间说短不短但是说长也当真是不长,与其总想着自己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倒不如努力的好好活的开心。”
“嗯,良子哥说得对,二叔和二婶对我都这么好,荷花也对我极好,我自己还胡思乱想的当真是不应该。”芍药扯出帕子把脸上的泪痕都擦干净,然后起身儿这才认真地去看那布袋子里钻出来的蘑菇芽儿,忍不住道:“原来蘑菇刚生出来的时候是这样的,真是太可爱了!”
“什么可爱啊?”荷花掀开草帘子进屋,在石灰盆里踩了踩鞋底然后走到芍药的身边道,“芍药姐,我想问你件事儿。”
“啥事儿就直接说呗,还用问啥……”芍药闻言稍稍有些心虚,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脸颊,想起眼泪已经被自己擦干净了,这才又放下手有些不自然地说。
“我寻思着想把养蘑菇这边的差事交给你管,虽说如今是种出了蘑菇,但是也是刚刚钻出芽儿来,能不能长大长好我也没有把握,而且咱们以后还要种更多的蘑菇,我自己肯定也是忙不过来的,不知道芍药姐愿不愿意来帮忙?”
“我?”芍药有些不自信地指着自己道,“我能行吗?”
荷花扭头问良子道:“良子哥,你说呢,你觉得芍药姐能行不?”
“芍药那么细心又有耐心的,我觉得肯定能行。”良子点头道。
芍药听了这话眼睛闪闪发亮,笑容挂上了嘴角,似乎连整个脸颊都跟着十分的有光彩起来,但还是有些不自信地说:“我、可是我怕弄不好啊!”
“怕什么,不还有我和良子哥嘛!”荷花鼓励道,“再说我们不也是刚刚开始嘛,很多东西你不懂我们也不懂,咱们大家商议着来,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好,自然是好!”芍药欢喜的连声答应着,“那、那你有空的时候先给我讲讲这个都应该咋做?”
“行,今个儿我要跟良子哥上山去采蘑菇,等回来以后有时间我都写出来直接给你,你先慢慢适应一下,我做的法子也未必就是对的,即便是对的,也有很大的空间可以让我们去改善,所以大家一起动脑子,总比我一个人天天苦思冥想的要来的周全。”荷花笑着把芍药劝回了屋。
两个人朝山上走的时候,良子忍不住问:“刚才芍药在棚子里的话,其实你都听到了是不是?”
“你当我是故意去听的啊?”荷花瞥他一眼道,“亏你天天在棚子里干活都没注意,那棚子非但不能隔音,反倒能把声音放大,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刚才在一旁喂猪,你俩说话就清楚的跟在我跟前儿似的,我刚开始听见芍药的哭声,还以为是你欺负她了呢,差点儿冲进去。”
良子闻言一阵后怕,不过却还是很真心地说:“荷花,说起来,我当真挺佩服你的,你怎么会想到让芍药也一起来种蘑菇的?”
“其实即便没有这次听到芍药姐的话,我也会这样做的,只不过按照我原本的打算,可能会在稍微后面的时候,就是种蘑菇的成功率相对比较高,比较稳定的时候。”荷花叹了口气道,“芍药姐的小脚是我心里一直惦记的事儿,以我家的门户加上芍药姐那样的爹娘,她怕是也只能嫁个普通的人家,可她那双小脚,又只能在灶台前和屋里忙和,说不定还有些吃不消,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所以后来我听你说木头上可以长蘑菇,就觉得十分的感兴趣,如果当真能在家里种出蘑菇,那平时的浇水什么的事情,芍药姐自己也能做的,也不会很累,这样还能赚钱,对她着实是个不错的营生。”
“荷花,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看想得这么长远。”良子很是感慨地说,“那你今个儿就因为听了芍药的话,怕她心里别扭就把这事儿提前说了?”
“那倒也不是,你没听我大姐平时是怎么说我的吗?”荷花笑笑说,“我大姐总说我平时瞧着是个好说话的,其实心里最是有自己的主意,我心里想好了的事儿,若不是我觉得有当真要更改的必要,我绝对不会随便的就被人说动的。其实今个儿之所以提前告诉了芍药姐,是因为她的话让我想明白一些事儿,其实也跟你有关系。”
“跟我有关系?”良子十分不解地看着荷花。
荷花背着背筐,留心着脚下的泥泞,挑着干爽的地方走,然后对良子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在祖爷面前说的,那次的话让我的印象十分深刻,你说你要的不是同情,施舍或是怜悯,你之所以跟我一起种蘑菇,是因为你觉得你自己是有用处的,你是在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所以刚才听到芍药姐的话,我忽然就想到了你当初说得这番话,我问你,如果我自己把怎么种蘑菇全都研究好了,然后已经能种出来了,然后我找到你说,良子哥,我觉得种蘑菇赚钱很适合你,我都研究明白了,我教给你吧,你就能种蘑菇赚钱了,你自己心里会怎么想?”
“我绝对不会接受的,我会觉得你是因为我救了你的祖爷,你想报恩,所以才把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告诉我,会让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良子立刻说道,然后脸上显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是啊,芍药姐平时看着十分和顺的一个人,似乎没什么自己的想法,让她呆在家里说得难听些,有些时候甚至都是很没有存在感的,大家都不会去征求她的意见,她也不发表什么意见,让人看起来她似乎怎么样都可以,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但是其实她在心里是个十分敏感的人,她并不是自己没有要求没有追求,而是她把什么都埋在心里,她不敢说出来,也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说出来。她父母都被赶出了家门,她总觉得如今住在我家,是承了我家的恩惠,平时都尽力地帮着家里干活,但是从来都不提任何的要求。所以我让她跟咱们一起种蘑菇,我不想让她觉得是我在施舍给她,是我觉得她可怜,我想让她当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是个能做成大事情的人!”
良子闻言十分的感慨,对荷花道:“听了你这番话,我似乎越发的明白为什么在你家呆着特别的舒服了,当初我们村里那个算命的先生看我可怜,想要收我为徒,可是我没有答应,当时大家都说我傻,可是我到现在都不觉得后悔,因为他收我并不是因为我是可塑之才,而是因为他觉得我可怜,那么这样的收养就跟在路边捡一只小狗回家是一样的,我并不想要这样的怜悯,但是你家里不同,你给每个人的感觉都是平等的,都是互相学习互相帮忙的,不会让我有特别的拘束感,也不会觉得住得心里不舒服。”
良子在前面一路走一路把伸出来拦路的枝桠都砍掉,有时候路过不好走的地方还会停下来拉荷花一把。
荷花抓着良子的手越过一块断坡,然后跺跺脚上的泥道:“良子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寻思着,我有件事也该跟你提一提了。”
“啥事儿?”良子头也不回地问道。
“如今蘑菇已经种出来了,咱们以后肯定能种出更多品种的蘑菇,你是不是该考虑,要不要把家搬过来了?”荷花问道,“其实我老早就想问这件事了,但是总觉得怕你多心,就一直都没敢提,我打算在我家后面的地方盖两行土坯房,用不着上梁的那种,平顶的就可以,专门用来种蘑菇,若是你决定搬过来,那就在跟我家平齐的地方,一起给你起三间房,这样以后也不耽误你进山打猎,也方便照顾蘑菇,你觉得咋样?”
“搬过来啊……”良子听了这话有些犹豫,“我爷的坟还在赵家庄,我……”
“那就当我没说,良子哥别往心里去,其实主要是我娘总念叨,说良子那孩子,该给说媳妇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然后我就寻思着,既然是要说媳妇,总得有个像样的房子才行,而且以后总归是要成亲的,成亲之后你总在这边照顾蘑菇,家里的嫂子也就该有怨言了,但若是搬到这儿来,那不就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嘛!”
良子闻言脸上一红,面色讪讪地说:“婶子咋还跟你这个小丫头说这样的话!”
“我娘也是关心你嘛!”荷花背着背筐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着,忽然见一个黑色毛茸茸的东西滚到自己脚下,想要停住已经来不及了,差点儿被绊了个跟头,好不容易撑住了旁边的树干站住,低头仔细一看,忍不住叫道:“良子哥,你快看,这……这不会是一头小熊吧?”
良子闻言脸色猛地一变,上前一把把荷花扯到自己身后,定睛一看眼前的可不就是个圆滚滚的小熊瞎子,心里顿叫不好,小熊在这里的话,母熊怕是也离得不远,他就觉得自己手心和后背已经都被汗水浸湿了,他从小上山这么多年,都从没当真遇到过熊瞎子,这条路更是走了几百上千遍,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熊留下的痕迹,根据爷爷以前说,熊瞎子都是在更深处的山里,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了小熊呢?他手里紧紧地握着柴刀,但是这刀对付小熊还勉强能用,若是遇到成年的大熊瞎子,根本就不够它一爪子拍下来的。
荷花看着小熊憨态可掬地自顾自地玩儿着,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被良子一把抓住道:“别乱摸,小熊身上若是沾了生人的气味,母熊瞎子肯定会发火的,到时候咱们就难办了。”他边说边四下地张望,侧耳去听林子里的声音,但是丝毫都分辨不出大熊瞎子会在哪个方向,平日里他熟悉的如同自己院子的森林,今天变得格外的寂静和让人不安。
良子不敢再多耽搁,扯着荷花就匆忙地沿着来路往回跑,没跑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良子惊呼:“不好,果然母熊瞎子也在附近,荷花,咱们快走!”
荷花听到这声音,虽说明知道离着挺远,但是也吓得心惊胆寒,她在林子里见过最大的野生动物可能就是野兔和野鸡了,虽然黑熊在动物园里见过不少,但是如果在森林里来个面对面的亲密接触,那她可就彻底的玩儿完了,所以她这会儿也不用良子叮嘱,紧紧地跟在良子身后往山下跑。
良子跑着跑着就听到身后似乎有动静,回头一看差点儿没哭出来,那个小熊正在不远处跟着自己和荷花,似乎在看这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头也不回的在前面狂奔。
荷花见他忽然停住了脚步,也奇怪地回头,一看到小熊跟来了,忍不住脚下一软,那母熊刚才之所以那么愤怒的咆哮,恐怕就是因为发现小熊不见了,这会儿可好,小熊一路跟着自己来了,那岂不是说母熊也很快就要跟过来了?
良子见状也顾不得多想,对荷花道:“你赶紧跑,不许停下来,也不许回头看,就沿着咱们来的路一直跑,赶紧回村子里去。”
“良子哥,你要干啥?”荷花上下牙几乎都要打颤地问。
良子也顾不得跟她多说,上前一把抱住了小熊,那小熊的年纪还很小,还分不清敌人还是朋友,见良子抱着自己,还以为是在跟自己玩儿,十分温顺地蹭着良子的胸前。
荷花见状又忍不住道:“良子哥,你、你不会要杀了小熊吧?”
话音未落林子里又传来一阵咆哮,这会儿的声音听着已经比刚才要近了许多,良子和荷花的脸色顿时都惨白了起来。
“你快跑!”良子回头冲荷花厉声地喊道。
“我……”荷花努力让自己不要发抖,对良子道,“要走一起走,我不能让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良子这会儿已经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套住小熊的身子,把它捆在了一旁的树上,然后连背筐都顾不得捡,冲过来拉着荷花就继续往山下跑。这时候地面已经传来了隐隐的震动声,身后沉闷的脚步声也越发的清晰起来,荷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但是她脚下却丝毫的不敢停顿,由着良子拉着自己,一路朝山下狂奔而去。
身后的脚步却比他们跑得还要快,只觉得越发的近了,荷花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下,就见一个站起来两人多高的大熊正发狂似的朝自己这边追来,她惊了一跳,脚下一个没抬起来就被绊倒在地,良子回头见到这般情形,也知道跑也无用,只能挺身拦在了荷花的身前,握紧了手里的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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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无蛮喜欢看羽外化仙的《大丫鬟》那本书的,只不过小羽那孩子当初的更新啊,当初实在有些不很给力,所以她的新书《唐朝笔记》,虽然更新一直很努力,但小无还是一直等到养肥了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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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祝大姐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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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整个人都被吓呆了,伸手扯住良子的衣服道:“良子哥,快躲开!”
良子却是凝神静气,死死地捏着柴刀,他如今脑子里就只有当初他爷爷说过的话,遇到熊瞎子,如果想逃脱,就一定要拼命的跟它搏斗,否则你就只有等死的命。他这会儿只觉得自己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只有熊瞎子的脚步和喘息声,也看不到其他别的东西,就只盯着熊瞎子胸前的那一片月牙形的白毛。
只要砍中那里,只要砍中那里就还有希望……良子自言自语地念叨着,直等到熊瞎子冲过来以后,他猛地伸手出去,一刀正中熊瞎子胸前的白月牙处,那熊瞎子跑过来全凭着一股狠劲儿,如今被人当胸给了一记狠击,又是正中要害,顿时停住了脚步,身子晃了几晃,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荷花都觉得自己看傻眼了,难不成这是在拍电影不成,主角都有不死光环,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化险为夷?
良子的手里还握着血淋淋的柴刀,也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站在原地看着面前躺倒的熊瞎子,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当两个人都觉得诧异不已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人声,有个人大声地笑道:“难怪那个熊瞎子那么发狠,刚才拼命的跑,原来是个带崽子的,这回可是划算了。”
“咦这小熊身上捆着的好像是人的衣服,这是咋回事?”另一个稍微低沉些的声音奇怪道。
“那熊瞎子若是找到了小熊就该停下来才是,为什么反倒跑远了?”先前说话的人的语气变得有些谨慎起来,“先别管这小崽子,左右也跑不掉,痕迹是往这边去的,咱们先去看看。”
两个人走过来一看,熊瞎子躺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一个少年手握柴刀站在熊的身前,身后还坐着一个似乎吓坏了的小女孩儿。
“嘿,小伙子,没事儿了,先坐下来回回神儿。”一个人先上来扶着良子到一旁坐下。
另一个上前查看熊身上的伤痕,忍不住道:“老四你过来看,这小子挺有一手的啊,你看这刀,还真是扎的够准的,不过柴刀终究还是不够锋利,他的力道也不够,若不是有你先前的一刀让这熊已经是快要不行了,这两个孩子今个儿怕是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荷花耳中虽然能听到这两个人的说话,但是说得是什么却要半晌才能想明白过来,半晌才明白原来是那两个人在猎熊瞎子,已经把熊瞎子打伤了,但是熊瞎子可能是闻到了小熊的气味,忍着伤一路跑过来找小熊,正好看到小熊跟着自己和良子,顿时就把怒火都发到了良子和自己身上。
她刚想起身儿去查看一下良子怎么样了,但是稍稍一动就觉得脚脖子钻心的疼,看来刚才绊的那一下子是扭得不轻,只得扭头问:“良子哥,你咋样了,没事吧?你咋满脸的血?你受伤了?”
被称作老四的那个人上前查看了良子一下,笑着对荷花道:“小丫头别怕,你哥身上的血只不过是溅上去的熊血,没啥事儿。”然后又拍拍良子的肩膀道,“小子挺不简单,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爷们。”
荷花见另一个人已经把小熊抱了过来,忙扬声道:“那小熊是我们的,那……那衣服是我良子哥的,你们不能杀小熊!”
“嘿,小姑娘,都不能走了还惦记着熊呢?”抱着小熊的那个人嘿嘿笑了几声。
“你们都已经杀了大熊了,就放过小熊吧……”荷花目露恳求地说,看着那小熊还在丝毫不知道愁苦地抓耳朵,压根儿都不知道它的妈妈已经毙命了,这会儿就在它身下的地上渐渐冷去,“不然它太可怜了……”
良子忽然开口制止了荷花道:“两位大叔,我们什么都不要,你们只要把衣裳还给我就好了,我们就住在山脚下的,离着不远,就不打扰二位了。”他说罢起身儿活动了一下被吓得有些僵硬的手脚,然后朝那两个人点了点头,拿过自己的衣裳,过来背起荷花就朝山下走去。
直走到估计那两个人听不到的地方,良子才道:“荷花你咋恁大的胆子,敢跟他们讨价还价,那两个人能杀熊自然也能杀人,在那深山老林里,被他们做掉了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得,你还敢给跟他们要小熊。”
荷花听了良子的话才觉得后怕起来,轻声道:“对不起,我只是……只是觉得那小熊还什么都不懂,真的挺可怜的……”
良子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反倒安慰荷花道:“算了,其实就算他们放过小熊,它那么小没有母熊的保护也没人给它找食物,它也还是活不下去的,所以你也用不着觉得心里难受,被山里的野兽吃掉和被那些人杀了,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区别,说不定被那些人杀了还能干脆痛快一些。”
荷花只能默默的点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良子哥,可千万不能让我娘知道今天的事儿,不然我这辈子怕是都别想进山了。”
两个人找到一处山里的溪水,洗干净了身上和衣服上的血迹,大致地收拾了一下仪表,良子这才背着荷花一路回家去了。
饶是如此,方氏见两个人这样就进门了,还是吓了老大一跳,赶紧上来问:“这、这是咋了啊?”
“没啥,我在山上没踩好扭伤了脚,差点儿滚下去,良子哥回身把我拉住了,结果弄得两个人都这么狼狈了。”荷花忙按照跟良子在路上编好的说辞对方氏说道。
方氏从良子手里接过湿答答的衣裳,一个劲儿地唠叨道:“你肯定又是心不在焉了才会没踩稳的,你说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不再三心二意的,你俩也是,摔了也就摔了呗,衣裳脏了回来我洗就是了,咋还能想起来去洗衣服,我可真是都不知道说你俩什么好了。”
良子进屋把荷花放在炕上才出去,茉莉忙过来帮荷花褪去鞋袜,一看脚腕子已经肿得跟个小馒头似的,轻轻一碰,荷花就疼得忍不住叫道:“大姐,你轻点,要疼死人的知道不?”
“你说说你,真是半分都不让人省心。”茉莉心疼地赶紧去拿了药酒帮她揉开,揉得荷花不住地叫疼,芍药只能过来帮忙按着荷花的腿,然后两个人嘴里一边哄着荷花,手下却还是半分的不肯放松。
揉好之后茉莉把药酒放起来然后一边洗手一边道:“还好没伤到骨头,不然你这回更是要惨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就没有那么容易好了。”
“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小心。”荷花心虚地道。
博宁晚上下学回来,听说荷花病了忙过来看,见她趴在炕上脸色很是苍白,连嘴唇似乎都没什么血色,眼睛直勾勾地不知道盯着什么地方,连屋里进来人了都不知道。
他狐疑地看着荷花,围着她转了三圈,不住地打量着她,然后忽然凑到荷花的面前问:“荷花,你说实话到底咋了,你不止是摔了一跤那么简单吧?”
荷花被他在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吓得差点儿没跳起来,然后没好气地说:“摔跤还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你摔个不简单的给我看看!”
“你少唬我了,你说得是实话还是撒谎,难道我还瞧不出来吗?”博宁锲而不舍地问道,然后伸手扯扯荷花里衣的领子道:“你的这衣服上还有血迹呢,还不从实招来?”
“其实也没啥,今个儿进山正遇到有人猎熊,看着怪可怜的,所以心里有些不舒服,然后走路就没看清楚,就把脚扭了呗!”荷花有些敷衍地说。
“猎熊能把血弄到你衣裳上?”博宁有些怀疑地问。
“我不小心看得入神,走进了些,吓得要死,那两个猎熊的人过来跟我和良子哥说话来着,所以不小心就在衣服上溅了血迹,应该是他们手里的刀上的,若不是被你瞧见,我自己也没留意呢!”荷花见这小子愈发的难以打发,便只能找了个能圆过去的半真半假的谎话跟他说了,然后嘱咐道,“你可不许跟娘去说,不然咱们以后怕是都不能再上山了。”
“放心吧,我的嘴,向来都是最严实的。”博宁满足了好奇心,觉得荷花的说法也是合情合理的,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过了些日子,荷花的脚伤好的差不多,能够在屋里和院子里走动干些轻快活计,她打趣地跟良子说:“良子哥,如今你可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快别提那天的事儿了,我如今想起来都只觉得后怕,若是再来一次,我都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后果,如果那天那头熊不是已经受伤,怕是咱们两个如今都已经是失踪人士了。”良子一边小心翼翼地给蘑菇浇水,一边心有余悸地说,“以后千万不要再提这件事了,若是被婶子知道了,怕是要吓个半死的。”
两个人在蘑菇房忙完出来之后,就见祝大姐的院子那边传来一些骚乱,祝大姐似乎在屋里跟人争执什么。
荷花和良子奇怪地过去一看究竟,只听到祝大姐在屋里道:“你快别胡闹了,以你的条件,明明可以找个很不错的姑娘家,何苦非要找我这么个年纪大、不能生孩子,又和离过的妇人!”
“如果我只是要随便找个女人过日子,那我也不会一直到今时今日还没有成亲,你年纪大能大过我去?我不在乎你和离过,也不在乎你不能生孩子,我会把留哥儿当作我的孩子一样看待的,教他读书,教他写字,我说到做到的。”
“你别傻了,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留哥儿,我都不会同意的,留哥儿是五月五出生的,五月五生,男克父,女克母,我一个人带着他挺好的,不想再给他找个父亲。”祝大姐的声音似乎十分的坚定。
但是傅先生还是锲而不舍地道:“芹儿,我对你如何,对留哥儿如何,你心里肯定是知道的,你能不能对我公平一些,不要把这些外部的因素摆出来做我们感情的障碍,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要娶你的,我希望你能给一个机会,一个证明我的心意的机会,我会亲自去你家跟你爹娘提亲的,我会把你明媒正娶的娶过门的,我只是想找一个能跟我一起谈诗论画的人一起走下去,我如今觉得我找到了,而且我也觉得自己十分的幸运,因为我知道你也是对我有意的,就让我们互相陪着对方,把今后的路一起走下去好不好?”
“你快出去,这样的话以后都不许再说了,若是被人听了去我还怎么做人,最近是我不对,我把你当作朋友跟你谈天说地,我以为你也只是把我当作是一个知己好友,我真没想到你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反正我……反正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也不要再做过多的纠缠了,你第一次说的时候我就拒绝了你,如今你再问几百次几千字也都是一样的回答,你和我是不可能的!”祝大姐猛地拉开房门,把傅先生推了出来。
荷花和良子来不及躲闪,只能尴尬地跟傅先生打了个照面,然后荷花脸色讪讪地道:“傅、傅先生好……”
傅先生也没料到自己居然一出门就被人撞了个正着儿,顿时也觉得十分的尴尬,也不好意思再多做纠缠,朝荷花和良子胡乱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地离开了祝大姐家的院子。
荷花回家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对方氏说,祝大姐后脚就神色很是纠结地进了门,进门就道:“荷花,你娘呢?”
“大姐来了是吗?快上屋里来坐。”方氏在里屋听到声音,忙起身儿迎出来,打趣道,“大姐可是有日子没来我家了,我都觉得是不是我说了啥、做了啥得罪了大姐,正准备着去问问呢,结果大姐就自个儿上门来了”
“唉……”祝大姐叹了口气,“别提了,最近这些天过得实在是闹心,进屋说话吧!”
祝大姐说罢拉着方氏进了东屋,关好了房门,往炕上一坐道:“你说我咋办才好?”
方氏被问得有些莫名,放下手里的活计也坐上炕道:“大姐这没头没脑问的是啥?”
“还不就是那个傅先生说要上咱家提亲的事儿!”祝大姐气得推了方氏一把道,“你咋还跟我装傻,荷花肯定都跟你说了!”
“提亲?”方氏惊讶地手里的茶碗掉在地上摔了个几瓣儿,“荷花咋知道?她跟我说啥啊?”
“你……她没说啊?”祝大姐见方氏的样子果然是不知道的,顿时后悔自己先说了出来,拍着腿道,“刚才见荷花在我家门口,还以为都被她听了去,谁知道是搞了个大乌龙,我……”
方氏这会儿回过神来道:“这可是大好事儿啊!”
“好什么好啊!”祝大姐皱眉道,“我没答应他!”
“为啥?”方氏奇怪地问,“我觉得傅先生那人挺好的,而且你的情况他应该也都知道,这样还要上门提亲的话,说明人家肯定是真心诚意的,你还有啥不答应的。”
祝大姐闻言又是叹气,半晌才道:“我觉得他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现在说什么都不在乎,但是等以后呢?他如今孤身一人不觉得,以后年纪大了谁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啊,留哥儿再怎么好也都不是他亲生的,到时候他就该心里别扭了,而且留哥儿是五月初五的生辰,他如今说是不在乎,但是以后人难免没有个什么病痛意外的,到时候他就该觉得是留哥儿克了他,到那时候我又该如何是好?”
“留哥儿的事儿其实并不难办,留哥儿如今已经懂事了,他本来就也知道傅先生不是他爹,等你们成亲之后让他管傅先生叫叔叔便是了,只不过这个孩子的问题,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方氏闻言也是为难,不过还是劝道,“大姐,其实我老早就想劝你的,总这样一个人也不是个办法,咱不是图钱还是图什么,只求能有个伴儿,两个人能互相扶持照顾,夫妻间的这种相互照顾,不是兄弟姐妹或是子女能够代替的,虽然说如今看咱家里,大姐你的物质条件最好,吃穿不愁的,但是有些时候,外头怎么光鲜都是假的,苦不苦自己心里头明白。”
方氏一番话把祝大姐说得落下眼泪来,哽咽着道:“我何尝不知道他好,我何尝不想答应,但是我……当初也算是郎情妾意,可最后的结果呢?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难道真的能得到什么幸福不成?我如今是怕了,真的不敢信了……”
方氏闻言也只能扯过帕子给祝大姐擦眼泪,等她情绪稍稍平静下来才说:“大姐,说句实话,这次的机会你如果不好好把握住,以后怕是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好男人了,你若是真的拒绝了,你心里就当真不后悔?”
“我若是能不后悔,我就也不用这么百般纠结了。”祝大姐气闷地闭上眼睛,眼泪又顺着眼角滚落了下来。
方氏伸手帮她擦去了泪水道:“大姐,说去不好听的话,人这一辈子,能有多少年过活呢?像大嫂那样年纪轻轻就去了的咱们也没少见过,谁也不知道明天自个儿能是个啥样,更别说是明年了,如今傅先生对你好就够了,何苦非要去想那么多根本没发生、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发生的事儿呢?”
祝大姐闻言若有所思,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有些担忧地说:“可你说,我是个嫁过人的,和离回来又收养了一个孩子,本来就已经在村里很有非议了,他如今是村里的先生,若是当真跟我提亲……我怕会不会影响了他的声誉,我……”
“大姐,你能这么为他着想,就证明你心里是的确有他的,你以为你想的这些他可能都没想过吗?都想过了还来跟你提婚事的事儿,自然就是打心里想娶你的,既然两个人心里都装着彼此,又何苦这么彼此折磨呢?”
“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我……”祝大姐揉着额角道,“你让我再好生的想一想吧。”
祝大姐这边头疼不已,方氏这边却又忙碌起来,蒋世彦的父母很快就又要离家去外地做生意,所以打算在离开之前先把定聘之礼完成。
因为七月要祭祖,有七月半的鬼节,所以所有的事情都要六月里完成,郭媒婆来了家里两趟,把日子全都订了下来,
下定礼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十八,蒋家一共来了十八个二十上下岁数的小伙子,披红挂彩地抬着定礼,打头的挑着八樽盖着罗帛贴套的花酒衣,后面担着双羊,缎匹、茶饼、喜饼,最后的两担是敞开着盖子的,里面的金银首饰和珠翠在阳光的照耀下,一晃一晃的闪着耀眼的光芒。
齐家村几乎都被这贵重的定礼惊动了,一传十、十传百的,许多人都来看热闹,一时间把荷花家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小秀要呆在房中不能出去,荷花本来是在屋里陪着她的,但是听栓子说外面热闹极了,便十分不仗义的把茉莉丢在屋里,让芍药陪着她,自己溜出去看热闹去了。
郭媒婆是陪着一道来的,上前把装着双缄和礼物状的木盒子放在了荷花家正堂的桌上,盖上大红的喜巾,家中把备下的香烛酒果摆放好,告祝过天地祖宗之后,齐五婶作为全福妇人,上前挑开喜巾,将木盒递给了方氏和祝永鑫,荷花凑在一旁看得真切,那木盒子上绘着五男二女的七个小娃娃,忽然笑着道:“娘,你若是再给我生两个弟弟,咱家可就是五男二……”她话还没说完立刻就自己觉出了不对,如果栓子之前的两个孩子都没有夭折,那么对于方氏来说,还当真就是五男二女的,于是赶紧地噤声,可还是被方氏听到了,眼瞧着她的神色顿时就是一僵。
博宁在身后朝荷花的腰上狠掐了一把,然后笑着打混道:“娘,生小弟弟不着急,赶紧的打开吧,大家都等着呢!”
众人闻言全都笑了起来,方氏也忙笑着道:“你们两个小人精儿,都一边儿去,别跟我这添乱。”
郭媒婆凑趣道:“一瞧这亲家母就是个全福的人,家里儿女双全,公婆也都硬朗,可真是难得的。”
祝永鑫打开了木盒,拿出里面的红绿销金的鱼袋,取出里面的礼物状和双缄婚启,还好方氏提前给郭媒婆使了些银钱,提前打听了蒋家的定礼,所以很早就采买了回礼的物品,将各色的绸缎和茉莉平时的针黹女红,并将男方家送来的喜饼和酒肴茶果,各分出一半装盒,又取空酒樽装了两樽清水,两边各放入四条锦鲤,一侧放入两株葱,一侧放入一双箸,取其夫妻欢愉、如鱼得水之意。
从这之后便是下聘礼,若是依照风俗,本该在下定礼之后,双方继续依靠媒婆互通消息,行追节之礼,可如今因为蒋家那边时间有些紧凑,所以便一并定在了六月二十六的时候下聘礼,聘礼相对于下定礼对方氏的压力就小了很多,因为聘礼就只是男方来送礼,荷花家里就只用准备饭菜招待便可,方氏特意让博荣从城里请了个厨子到家中帮忙准备午饭款待蒋家来的人。
蒋家的聘礼依照风俗准备了“三金”,就是金钏、金镯、金帔坠,另外还备了上好的彩锻匹帛,另外还有花茶、果物、酒水等,最难得是是衣服销金大袖、黄罗销金裙,这一身儿衣裳在齐家村,几乎都没几个人识得,还是祝大姐见多识广,知道这物件儿的贵重。
好在方氏中午准备的午饭也绝不失礼,众人中午吃得皆大欢喜,方氏满脸笑容地把蒋家人都送走之后,村里的一些年轻女孩儿都拥到茉莉的房里去看首饰和衣裳,方氏给他们准备了茶点之后,便自己回到房里,忙活了一上午如今终于坐定下来,一时间似乎觉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荷花受不了屋里的吵闹,一群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凑在一起,可当真不是一般的热闹,她便溜出来到东屋去,见方氏坐在炕沿儿上发呆,便上前搂住她道:“娘,咋的?发愁呢?”
“没啥,娘上午忙的有点累。”方氏不想对孩子说这些烦心事儿。
荷花刚要说话,房门被敲了几下,然后齐五婶儿进屋道:“哎呦,祝二嫂,可当真是羡慕你呦,这闺女嫁得可当真是太让人羡慕了,这女婿家里得多少的银钱,瞧这东西样样数数置办的,许多东西是咱们村儿里只听说过没见过的东西,可当真是让咱们开了眼了,我可是瞧得都羡慕的不行,我家那闺女,若是能嫁得你家茉莉的一半儿,可就是齐老五他家祖坟上冒青烟儿了。”
方氏只能笑着应道:“我家原来打听的也只是普通的商户人家,也真是不知道蒋家会给置办得这般体面,蒋家那孩子是家中三代单传的儿子,所以家里都很重视!”
“不管怎么说,你家茉莉这回可真是嫁得出息了,以后你家也总算是能借上力了。”齐五婶看样子比方氏还要激动,一直在很兴奋地说,拉着方氏说了大半晌才走。
“唉……”看着荷花把齐五婶送走,方氏长长地叹了口气。
“娘,有啥可愁的!”荷花回来之后脱了鞋上炕帮方氏揉着肩膀道,“蒋家置办的这般体面,也是对姐姐的看重,对咱家的尊重,你还有啥不高兴啊?”
“我也自然知道蒋家这样是对咱家的看重,可是越是这样的看重,我反倒越发的担心,这嫁妆真是越发的不好置办了,越想越觉得发愁。”方氏享受着荷花的按摩,自己也揉着太阳穴道,“咱家的银钱你比我还清楚的多,你说咱们要怎么置办才能配得起人家这样的定聘礼啊?”
荷花听说是为了这个,搂着方氏的脖子笑着道:“娘,蒋家跟咱们定的婚期还要两年之后,咱们还很长时间给大姐好生地置办嫁妆呢,你现在担心个啥?”
“我今个儿自己琢磨着,这怕是得花个两百来两的银子才能置办得稍微像些样子吧?”方氏握着荷花的手道,“还得准备着你大哥两年后参加科举的钱,这两年里小秀怎么着也是得有身孕的,你和博宁越发的大了,你上头还有个芍药,你说娘咋个能不愁?”
“娘,咱家如今这样的日子,前几年的时候你敢想不?”荷花趴在方氏肩头问道。
方氏听了荷花这话,自己想了想,然后不由得笑着摇摇头道:“我以前就觉得啊,能把你们都拉扯大就觉得满足了,谁知道如今家里过得愈发红火起来了,博荣和博宁念书也都念得好,这些事若是说放在几年前,即便是有人说给我听,我可当真是都是不敢信的。”
“那不就得了,如今咱家的鸡越养越多,蘑菇也种出来了,今年的庄稼如今也长得极好,只要咱全家人都齐心协力的,能有啥过不去的。”荷花把脸贴在方氏的脸颊上道,“娘,咱们再辛苦地赚几年钱,以后跟大姑似的,咱也多买地然后佃出去,让我爹做地主,然后你做地主婆,好不好?”
“你这丫头就是会瞎说,还做地主婆,娘只要你们都和和美美的就好,而且你爹那个性子,不让他干活跟要了他的命似的,他若是能在家踏踏实实的做个地主,那太阳可就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七月祭祖
这个月的更新量一直十分的大,小无最近的肩膀和脖子一直就不是很舒服,但是当初答应了大家要日更九千——虽然经常一天多一天少的——但是从平均来算,小无白天大致看了一下,不算今天的更新这个月已经更了三十万零三千字了,所以说平均下来是日更过万了,终于能很欣慰地说一句,小无没有辜负大家的支持,也没有对大家食言,因为颈椎的问题其实一直还是很困扰着小无的,所以下个月可能无法再继续坚持日更九千,不过小无会尽量努力,希望大家能够一如既往的支持小无,支持咱们的小荷花,现在是粉红双倍的时期,希望大家多多投票支持,还有年度作品的投票,如果大家觉得喜欢这本书,就也去点一下年度作品的投票按钮支持一下,小无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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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听着有人说我坏话啊?”祝永鑫略有些醉醺醺地从外头进来道。
方氏知道他中午喝得不少,赶紧起身儿扶他在炕上躺下道:“也不知道悠着点儿喝,走路都歪歪斜斜的了。”
“我高兴才多喝的,我家闺女露脸,我这个当爹的也高兴!”祝永鑫还没上去炕,便开始一阵反胃,扶着炕沿儿止不住地想呕。
荷花忙端了痰盂过来,跟方氏一起帮着收拾干净,又到厨下给祝永鑫煮了醒酒汤,喂着他喝了下去,见他睡得安稳了,这才跟方氏起身儿出屋。
方氏惦记着要去看看祝大姐,最近忙得一个头两个大,竟是都没顾上祝大姐那边如今怎么样了,见茉莉那屋已经清静下来了,便交代几个丫头道:“照顾着点儿你爹那屋,听见动静赶紧去看看,我上你大姑那屋做活去。”
方氏出屋之后见枝儿正带着留哥儿在院子里玩儿,便上去搂着留哥儿亲了一口,然后才问枝儿道:“枝儿,大姐呢?”
枝儿朝屋里呶呶嘴道:“在屋里给留哥儿做衣裳呢,最近除了去给你家茉莉帮忙便是闷在屋子里做活,连出门买东西或是领着留哥儿出去玩儿都是让我去,半分都不想出门儿的样子。”
“你领着留哥儿玩儿吧,若是累了便去我家屋里歇着,我进去瞧瞧。”方氏看着枝儿满脸满眼担忧的模样,拍拍她的胳膊安慰道,“你也用不着担心,大姐只是自己一时没转过弯儿来。”
枝儿叹气道:“大姐最近的心情不好,总愿意一个人在屋里闷着,我怕她闷出病来想叫她出来透透气她也不乐意,原来她不管多累还是多不舒服,只要留哥儿在一旁她都是笑吟吟的,如今这些天也不太喜欢带留哥儿了,总是丢给我……”枝儿说着朝旁边看了看,见留哥儿在地上自己玩儿的开心,并没有注意这边的说话,但还是放轻了声音道,“我寻思着,是不是大姐觉得留哥儿有些碍事儿,所以……”
“枝儿!”方氏打断了她的话道,“你大姐若是嫌弃留哥儿的那种人,当初根本就不会收养他了,也不会把你留在家里。”
枝儿闻言也顿觉自己的猜测着实有些不好,懊恼地道:“嫂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行了,我知道你是心疼留哥儿,他差不多等于是你和大姐一起带大的,自然是有感情的,而且大姐如今这样也怨不得你乱想。”方氏叹气道,“其实大姐最大的心结就是自己不能生孩子,原本和离了之后一个人过日子,又有了留哥儿让她觉得十分的知足,自然也就不会总去惦记着这件事儿,可是如今傅先生跟她算得上是两情相悦,她动了心自然就又想起自己不能生孩子,怕万一应了婚事以后还是会落得跟当初一样的结果,她已经伤过一次,如今年纪也不小,着实是伤不起了!”
枝儿听了这话,神色也有些黯然下去,看着在一旁追着抓蚂蚱的留哥儿,轻声道:“我原本还想着,若是大姐觉得留哥儿是个负担,或者是怕克了傅先生,那就让大姐自个儿嫁过去,我领着留哥儿在这儿过日子,大姐若是想他了也近便,随时都能来看,但若是……我就也是没有法子了。”
方氏听了这话便先劝起枝儿道:“枝儿,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说你,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家,难不成就跟这儿耗一辈子不成?不管以前有过什么伤,受过什么罪,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好男人终归还是有的,若是遇到了,可不能像大姐这样似的,俗话说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千万得好好把握。”
枝儿一听方氏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连忙弯腰抱起留哥儿道:“留哥儿,姑姑带你去找荷花姐玩儿好不好?”
留哥儿自然是拍着巴掌同意,枝儿便冲方氏道:“二嫂,你快进屋去陪大姐说说话吧,我抱留哥儿去你家玩儿。”
方氏见她这个样子也拿她没法子,摇了摇头进屋道:“大姐,在里头吧?”
“你都忙活完了?”祝大姐从西屋挑帘子出来问道。
“呦,瞧你这一身的灰,这是干啥了?”方氏见祝大姐衣服上全是灰尘,忙扯下灶间绳子上挂着的手巾帮她扑打下去。
“没事儿,我在西屋里找点儿东西,这屋都是堆着箱子和破烂玩意的,好久没开居然落了这么多的灰。”祝大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洗了把脸然后拉着方氏进屋坐下道,“我这儿有点儿东西想送给茉莉,你看。”
她说着把手里拿着的红布包打开,里面也都是用红绸布裹着的左一包右一件的。
方氏正觉得奇怪呢,就见祝大姐打开了红绸里面包得居然都是赤金的首饰,有发簪、压鬓等等,看花纹像是大婚用的全套的头面首饰,唬得赶紧一把按住了祝大姐的手,不让她再继续拆开了,一叠声地道:“使不得,这绝对是使不得的!”
“怎么使不得,我要给我亲侄女添置嫁妆,有什么使不得的?”祝大姐皱眉道,“我这又不是给你的,你不许管
“不管是给谁的都不行!”方氏用力压住祝大姐的手道,“留哥儿如今还小,身子还那么不好,你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你以为就靠那几块佃出去的地就能一直维持着了?而且这么贵重的东西,茉莉那么小的孩子,哪里戴得起,用了可是要压着命的。”
祝大姐听方氏说得这般严重,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看着那套首饰一时间有些发呆,半晌才道:“其实这也不是我自己打的首饰,是以前家里生意做得极大的时候别人送的,当时你原来的姐夫还说,留着以后给闺女出嫁的时候用,但是这么多年了……唉……”
“大姐,我最近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一直也没顾得上跟你聊聊,不过我可有什么说什么,你如今这样可是不好,只管不出门自己在家里胡思乱想,连留哥儿都不亲近了,刚才枝儿可怜巴巴地问我,说你是不是不想要留哥儿了?好在还有枝儿照应着,不然孩子得多可怜。”方氏把祝大姐手里的首饰夺过来丢到炕里去,然后对她道,“大姐,我还没嫁进祝家门的时候,可就是听说过你的名字的,当时就是十里八乡出名的又有本事又有主意,当时多少姑娘家都对你羡慕得不行。然后再说你前几年回家,虽说是和离了,但是不论是行事还是气度,大姐也都是当真让人佩服的,我还记得我家荷花当时才五岁,就悄悄跟我说,要做管家娘子,就得跟大姑这样。大姐,你这还没到上岁数的时候,咋就越活越糊涂呢?以前那种说伐决断的果敢劲儿都哪儿去了?怎么事情一到自己身上,就全都不知道该咋办才好了呢?”
祝大姐闻言一阵沉默,半晌后忽然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方氏的手道:“是啊,人老了做事都开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不像年轻的时候,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来都不考虑以后会怎么样。不管怎么说,你这回算是把我敲醒了,我自个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方氏见祝大姐的模样和言语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才稍稍放心道:“有你这句话我也放心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孩子他爹中午一得瑟给喝多了,虽然家里有茉莉和荷花照应着,我也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闺女定亲了,这么好的事儿若是搁在我身上我也开心,更何况还置办的这般体面。”祝大姐说罢又想起什么似的道,“这头面首饰你不收就也罢了,但若是给茉莉准备嫁妆,若是有什么手头不宽裕的,你可不能跟我外道,茉莉那也是我亲侄女儿呢!”
祝大姐说罢见方氏要反驳,忙拦住她道:“就算我借你行不?你素来是个要强的,我也知道若是让你出去借你也肯定做不出来,但是蒋家如今已经摆明了态度,人家家里就那么三代单传的一个孩子,咱家也不能太给人家落脸面,所以你若是有什么不宽裕的,千万得跟我张嘴,知道不?”
方氏见祝大姐又恢复了平时爽利的样子,顿时也放心地笑着说:“你着急个啥,还有两年的时间呢,荷花都说了,我们家一年一变样,两年后指定比现在好得多了,到时候还愁置办嫁妆不成?”
“是啊,你就有福了,且不说日子过得如何,光是这么个贴心的小棉袄,就足够你美不够的了。”祝大姐见方氏一说到荷花就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跟她打趣道。
“走吧,今晚过去一起吃饭,中午还剩下许多的饭菜,正好枝儿和留哥儿也在我家呢!”方氏直接把祝大姐拉回了家。
荷花见祝大姐又露出了这段日子久违的笑容,心里知道她应该是想通了,不管最后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只要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就是最好的。
留哥儿虽然年纪小,但是也是十分会察言观色的,见祝大姐今天心情十分的好,又有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一时间有些人来疯,又是耍宝又是卖萌的,把两家人都逗得前仰后合,最后直到他自己耍累了趴在枝儿怀里睡着了,枝儿刚想说自己抱着留哥儿回去,祝大姐过去从她怀里把留哥儿抱起来,然后道:“枝儿,走,咱先回家吧,让这几个小闺女收拾,咱吃完就拍屁股走人便是了。”
枝儿见祝大姐主动的抱了留哥儿,又重新有说有笑起来了,笑容也漾到了眼里,起身儿道:“行,那我今个儿就也偷懒儿了。”跟着祝大姐身后走到门口,然后回头对方氏投来感激的眼神。
方氏挥挥手道:“都回去吧,家里闺女长大了就是省心,我如今也快能做甩手掌柜了。”
荷花下地收拾着碗筷道:“今个儿是大姐下聘礼的日子,就不用劳动你了,我和芍药姐收拾便是了,你今个儿是主角,咱得额外的关照是不是?”
茉莉伸手朝荷花的脑门上弹了一记道:“现在话倒是说的好听,你算算你自个儿,哪回不是只顾着看热闹就不管我了,每次都是芍药陪着我,你都跑得找不到个影子。”
“哪有,大姐可别冤枉我,你不能出去看,所以我得出去看着帮你把关是不是?”荷花笑着躲到芍药的身后说,“芍药姐你说是不是?而且我去看了又不是白看的,我回来还不是都一五一十的讲给你听的?也不知道谁追着问我,那蒋世彦来了没?还是只有他家请的人来了啊?他来的时候穿得是啥样的衣服啊?啥样的鞋子啊?”
荷花把茉莉说话的语气学了个八九分的像,逗得全家哈哈大笑,祝永鑫一边抿着最后一点儿酒一边笑,方氏更是笑得倚在祝永鑫的肩头,不时地抬手去擦眼角笑出的泪花,芍药也笑得快要直不起腰来。
茉莉被大家笑得面子上着实挂不住了,气得起身儿就要来抓荷花:“你给我站住,看我今个儿能饶了你的,就你那小嘴会说话是不,我今个儿定要拧你那嘴。”
荷花赶紧往后躲,嘴里大叫:“爹,娘,救我,大姐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了。”
屋子里顿时笑闹做了一团。
虽说祝大姐拿定了主意,但是大家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拿定得什么主意,茉莉的聘礼接过之后,很快就进了七月里,今年因为博荣考中了秀才,所以在老爷子的要求下,家里的祭祖办的十分正式,打从七月初一开始,就在院中搭了棚子,摆了供桌条案,将家里的祖宗牌位全都一一请出来供奉在棚子里的条案上,前面的供桌上摆了时令的瓜果,还放了酒水果子之类,祝老爷子领着全家叩拜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早晚三炷香,要这样一直供奉到七月十五,因为传说中七月半阴间鬼门打开,在阴间的鬼魂在这一天都会回到阳间,能够受亲人的香火供奉,要等到七月十五当晚过了之后,次日才能把牌位全都请回去,重新放在屋内。
祝老爷子还特意跪在祖宗牌位面前,告知列祖列宗,祝家这么多年,终于出了一个读书人,博荣考中了秀才,为祝家增光,求祖先保佑他能在两年后的科举中高中,也算是光耀门楣。
这边正跪着念诵,荷花就听到家里站着的人里发出一声轻蔑地哼声,她都不用循声看过去就知道定然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博凯。
博宁站在荷花身边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一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地想要过去质问,被荷花一把拉住,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少胡来,这是在祭祖,他不敬祖先你难道也跟他一样不成?”
博宁闻言有些忿忿地甩了下手,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听荷花的话,而且也觉得荷花说得的确有道理,顿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狠狠地朝博凯瞪了一眼。
谁知道博凯正瞧见博宁在瞪自己,他反倒不依不饶地说:“小子,你瞪谁呢?”
“谁对祖先不敬我就瞪谁呢!”博宁不甘示弱地挺身道。
博凯大踏步上前伸手就要抓博宁的衣领,博源冲上来拦住道:“大哥,你这是干啥?祖爷在领着全家祭祖呢,快回去站好!”
“你算老几,毛都还长齐呢,家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我?”博凯伸手就把博源推到了一旁,又要过来抓博宁。
荷花伸手护着博宁,冲博凯厉声道:“博凯哥,你如今是越发的不顾亲戚的脸面了是不是?平常的日子也就罢了,你对我家有什么不满、对我哥有什么不满,平时你说我们几句还是怎么样,因为你是长兄我们就听着教训便是了,如今你倒是越发的得寸进尺了是不是?如今祖爷领着全家在祭祖,你作为家里的长子长孙非但不给我们这些弟妹做个榜样,反而阴阳怪气、动手动脚的,这到底算是什么规矩?”
第一百五十八章 喜事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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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你一个丫头片子来跟我说规矩?再过几年嫁出去就是外姓人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博凯火大地说,“就算今个儿是要来说规矩,我这个长子长孙还没拜呢,他算老几啊让他单独的去拜?”
这边吵起来其实祝永鑫和方氏早就看见了,但是祝老大一直没吭声,他们两个也不好出面说什么,老祝头开始还忍着没说话,见闹得不像话了这才喝道:“都给我闭嘴,哪儿那么多废话?”
即便是这样还是惊动了祝老爷子,老爷子虽说是上了岁数,但是耳朵却还没有背得很厉害,刚才因为还在跪着念叨,所以没有开口制止,等领着博荣祭拜完毕,这才起身儿扭头,扫了博凯一眼不乐意地道:“你若是能考中秀才,我自然也让你单独的拜祖先,博荣如今是家里头一个有出息的孩子,不管是博荣还是谁,只要有出息就行,年岁大小的有个什么关系?”
老爷子这话一出,家里人的脸色就都变得奇怪起来,当初博凯被牵连不能再参加科举的时候,老爷子还在老家没有过来,等他来了之后,家里自然也不会有人想起要把这件事告诉他,所以他一直到现在都是还不知情的,所以他并没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什么不对,但是博凯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院子。
祝大姐刚才回屋去拿东西了,刚出来就见博凯气冲冲地跑出去,有些愕然地问:“这是咋了?”
林氏凑近她把事情大致的说了,祝大姐皱眉对祝老大道:“大哥,你家博凯你也不管教管教,爷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即便就是说错了他了,能对长辈这样说话?”
祝老大蹲在地上不吭声,博源道:“大姑别生气,我、我爹说什么如今大哥也不听,他都许久没有回家了,这回好不容易给叫了回来,结果……”
“算了算了,以前的事儿不提也罢!”杨氏打了个圆场道,“老爷子说了,今个儿中午全家一起吃饭,老大和老四都回家搬桌子去,今个儿天儿也好,就都搁在院里吃。”
博源又单独的去给李氏的牌位磕了几个头,回家去帮祝老大抬桌子。
荷花见状跟博荣道:“如今瞧着,博源倒像是比博凯哥还要稳当懂事似的。”
“其实博凯哥从小就聪明,我记得我小时候总能听到别人夸他背书背的好,文章写得好,那时候大娘也独独地冲着他一个,连李家也觉得他以后是个进学做官的好苗子,什么好的都紧着他。结果一下子从云端掉到地上,也怨不得他心里不服气,若是他当真是自己考不中也就算了,偏生是这种事儿,让人也不由得不心里难受,自打他不能参加科举了之后,大娘把希望就都搁在了博源身上,博凯哥的几个舅舅也都不捧着他了,他心里不平衡也是能理解的。”
“他心里不平衡归不平衡,凭啥把这股火往大哥、往咱家身上发?”茉莉不乐意地说,“又不是咱家害他不能参加科举的,当初大哥还差点儿被他连累呢,咱家都没说什么,他有个啥可看咱们不顺眼的?”
“人还不都是那样,气人有、笑人无自古皆然,博凯又能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不成?”荷花反倒是劝慰道,“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以后若是他能心平气和的跟咱们相处,那么该帮该管的咱家也绝不会不伸手,若是他以后还是这样,那咱也离他远些就也是了,有什么值得闹心的。”说罢拉着茉莉进屋帮着择菜收拾,准备中午的吃食。
芍药忽然想起来道:“良子哥和枝儿姑姑还在家咧,是不是得给叫来啊?”
荷花忙道:“芍药姐你进屋去吧,我回家一趟,顺便添些鸡食,免得到下午咱们回去的时候不够吃的。”
因着七月初一城里也都是祭祖的日子,所以学里全都放假,博荣和小秀头一天就回来了,这会儿小秀在灶间帮忙做饭,博荣没事可做便也跟着荷花一道往家里去,打算回去看会书中午再过来。
“郑大夫身子还好吧?”荷花问博荣道,“上个月家里忙大姐的婚事,全都忙得脚打后脑勺的,都有日子没去城里了,前两天娘还念叨着,六月本该去走动走动的,不然七月不是好日子,也不方便去拜访。”
“娘就是惦记得事多,如今都是亲家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讲究,再说平时有小秀在城里照顾着,能有啥不好的。”博荣笑着说,“倒是孙建羽,六月里总问我,你妹子没来看你啊?我还当他找你有啥事儿,最后才知道,原来是觉得你弄的吃食好吃,一直惦记着呢!”
“噗,他倒是个嘴馋的,不过我瞧他穿着打扮家里应该条件不错,想吃啥还弄不到不成?咱家的东西也都是些个家常菜罢了。”荷花闻言笑道,“不过那个孙建羽倒是挺开朗的,在你们学里的人缘儿肯定是不错的。”
“这你却是猜错了,孙建羽那人,说话直、做事也不都愣头愣脑的,他若是看着谁顺眼,那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对那人好,但若是让他瞧着不顺眼的,那可就是好了,吵吵闹闹那就是家常便饭了,一个弄不好有时候都大打出手的。”
“不至于吧,看着他一副有钱人家公子的模样……”荷花话音未落,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孙建羽时候他可不就是在跟人吵架,顿时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道:“这人道是耿直,不过怕也是家里背景不浅,不然早就被人排挤整治了,哪里还能这么逍遥自在的在学里念书。”
“你这丫头看事情倒是越发的通透了,他的娘舅是在京中做官的,听说跟咱们县里的老爷当年是同窗更是好友,所以他在县城里还算得很是威风的,凑上来巴结的人也不少,只不过他都不稀罕罢了,这人倒是没什么贵公子的架子,平时跟我相处的极好。”博荣夸赞荷花道。
“不过哥哥也得当心才是,你与他关系过近,那些个对他有意见又不敢找茬的人,说不定会把冒头对准你,还是自己当心些才好,毕竟人心难测,更何况城里人本来想法和主意就多,不似咱们乡下这里这般单纯,好还是不好都很容易看得出来,不怕凶神恶煞的敌人,就怕有那起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荷花听博荣说他跟孙建羽很好,又听说孙建羽似乎有些到处树敌的意思,登时便有些担心,忍不住嘱咐博荣道。
“荷花!”博荣忽然停下脚步叫了一声。
“大哥咋了?”荷花奇怪地也停住了脚步,扭头看着博荣神色有些莫名。
“我咋觉得有时候我不像你大哥,反倒是像你弟弟呢?”博荣一本正经地说。
“啊?”荷花闻言一愣,有些心虚地说,“大哥你这是啥意思啊?”
“没啥,我是看着你叮嘱我像是叮嘱小孩子似的,觉得你像是把我当博宁和栓子了吧?”博荣绷不住笑了出来,上前两步揉揉荷花的头发道,“我自己会小心应对的,再说我只要自己好生的读书,别人怎么样也不关我的事。”
“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我说这些还不是因为担心你,若是换个别人来,我还懒得说呢!”荷花见博荣并没有疑心自己,想来是从小大到已经早都习惯了自己的早慧表现,所以在心里偷着吐吐舌头,心道还好不是露出什么破绽,“你以前在家的时候就总是容易冲动,我可是还记得,小时候你总跟村里的孩子们打架呢,乡下地方也就算了,孩子摔摔打打的父母也不在意,但是到城里去可得管着自己的脾气,而且你如今都已经是成亲的大人了,遇到事儿得多冷静,想法子看怎么处置才好,可不能一言不合就捏拳头上腿的。”
“嗯,我记得了,小管家婆!”博荣笑着道,“快点儿走吧,不然咱到家啥都做不了,就得赶紧地再回去了。”
“明明是你先停下的,怎么还赖在我身上了。”荷花看着博荣大步地往前走去,这才反应过来,追上去不依不饶地说,“罚你回去再给我踅摸两本没看过的书来。”
“小姑奶奶,你看书比吃饭还快,我上哪儿给你找那么多书去?”博荣故意逗荷花道。
“那我不管,你找孙建羽借去,他不是说他为了练字抄了许多的书?你就说吃了我做的饭菜就得借书给我看才行。”荷花挽着博荣的胳膊晃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这次回去就给你借总行了吧?”博荣指着田里干活的人道,“你瞧,人家全都看你呢,多大的姑娘了,还这么的不稳当。”
荷花这才吐吐舌头,放开了挎着博荣的胳膊,就听见后面有人道:“博荣哥,荷花。”
回头一看是王寡妇家的香草,一身白底粉花的袄子和系裙,辫子上只清爽应时地插着两朵粉花,整个人显得柔和干净。
“香草姐。”荷花上前拉着她的胳膊问,“有事儿?”
“哦,没啥,今个儿祭祖我爷奶只叫了虎子过去,我和我娘在家闲来无事就拿上次你送去的山菜做了菜团子,我娘让我拿些来给你家。”香草举起胳膊上挎着的篮子道。
“多谢王婶子还惦记着,我最爱吃婶子家的菜团子了。”荷花忙伸手接过篮子,“香草姐上我家坐会儿不?我和大哥正要回家呢。”
“哦,不了,我既然碰到你们了,就直接回……”香草略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博荣上前从荷花手里抓过篮子道:“往前再走几步就到了,荷花前几天做了点儿沙果的糖水,这几天一直在井里吊着,这时候吃凉丝丝的最好,一起过去尝尝吧,顺便也把篮子给你倒出来。”
“既然博荣哥这么说,那、那我就打扰了。”香草的脸上浮起一层红晕。
荷花见状无奈地皱了皱眉头,自家这个傻哥哥,难道还没瞧出香草的心事不成,不离远点儿让人断了这个念想,反倒还这么客气的招待,不过这种话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幸好博荣每个月回家不过三两次,跟香草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怕是两个月都见不到一次,这么一想她又稍稍地放心了下来。
到家后荷花找笸箩把菜团子都捡出来放好,用干净的包布盖上,再看博荣已经把井下吊着的坛子拉上来,弄了一碗加了蜂蜜的沙果糖水端给香草。
荷花进屋把篮子放在香草的身边,然后打发博荣道:“大哥,你去看看后院的鸡食槽子和水槽子用不用再添,我陪着香草姐就是了。”
博荣自然没有意见,对香草笑笑说:“你坐着跟荷花说话,我先去干活了。”
“咋,博荣哥回来还得干活?”香草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偶尔也干吧,家里的活计也都不累,活动活动身子骨也没啥不好的。”荷花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地说。
“博荣哥在城里念书肯定已经挺辛苦的了,大老远的赶回来该好生歇着才好……”香草话音未落,就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舒服。
荷花忙从她手上接过瓷碗,扶着她往炕里坐了坐,然后才问:“香草姐,咋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香草的神色有些尴尬,手压着小腹脸色也有些苍白起来,但是任凭荷花怎么问也不肯说。
荷花开始还很是着急,但是忽然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皱眉道:“香草姐,你自己咋也不知道个轻重的,能不能吃凉的都不知道,就算天热也不能贪凉啊,若是坐下病以后可怎么好?”
香草闻言脸上浮起一层异样的潮红,她没想到荷花会看出自己是怎么回事,顿时更觉得尴尬,连连摇头道:“我没事儿!”
荷花刚才一时忘了自己如今还没有来葵水,嘴快地说完见香草的表情又忙描补道:“我大姐有时候也肚子疼,我娘就跟我大姐说,让她不许吃凉的,不许沾凉水的,你也不多小心些,肚子疼也是可大可小的,若是真出问题了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香草见荷花是把自己当作了肚子疼,心下这才释然到,随后也想,这么大的孩子能懂得什么,怕也是自己做贼心虚所以想得太多了的缘故,便强笑着道:“没事儿,我也是突然觉得肚子疼的,我以后多小心就是了,那我先回去了。”她说罢起身要走。
荷花忙问:“能行吗?还是我送你回去罢?”
“不用,我没事,你去帮博荣哥干活吧,我自己能行,这会儿已经不怎么疼了。”香草连连推辞道。
“怎么,香草要走啊?”博荣在后院听到声音过来道,“咋,不好受?等我洗个手送你回去。”
听了这话香草却没有推辞,而是微微低下头道:“那、那就多谢博荣哥了。”
“你这丫头,还说个啥的谢,咱两家这么好的关系,你就跟我亲妹子似的,客气个啥!”博荣利落地洗干净了手,从荷花手里接过空篮子道,“走吧,我送你回去,不然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儿,王婶子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荷花见博荣那副不解风情的模样,真想过去敲他一棒子,但是还得顾忌着香草的面子,只能勉强笑笑问:“大哥,后面的鸡食和水都添好了吗?要是弄好了咱就一起走吧,顺便就一起回老院子了。”
博荣奇怪地回头看着荷花道:“良子上山去了,你不是得等他回来?”
“呃……”荷花顿时语塞,“那你快去快回……”
博荣对香草笑着说:“你看荷花这丫头,如今都快跟我娘似的了,什么都得唠叨几句。”
这边刚迈步出门,就见博宁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扶着门框一个劲儿地喘粗气,抬头看见博荣就咧嘴傻笑,半天才喘匀了气道:“大哥,你快去爷奶那边,嫂、嫂子……”
“你嫂子咋了?”虽说看着博宁一脸的笑容知道不会有什么事,但博荣还是被他喘得着急,忍不住追问道。
“娘说嫂子有身孕了,让你赶紧的过去。”博宁又大喘了两口气,这才顺当地说道。
“真的?”博荣闻言喜出望外,差点儿没平地蹦起来,把手里的篮子往旁边一放就往外跑,经过博宁身边的时候又有些怕自己听错了似的问,“你、你刚才是说你嫂子有身孕了是不是?”
“你没听错,郎中都去给瞧过了,娘让我赶紧来叫你回去!”博宁推他道,“快去吧!”
荷花在屋里听到这消息也是喜出望外,出来道:“博宁,香草姐不舒服,你赶紧的给送回家去。”
“哦!”博宁在外头应着,然后捡起篮子道,“香草姐,你脸色恁苍白的,要不现在我家歇会儿再回去?”
香草闻言才醒过神儿来,摇了摇头道:“没事儿,我、我就是被太阳晒得有些头晕,回家歇会儿就好了。”说罢就抬脚往外走去,博宁也忙追着出去了。
荷花去蘑菇房浇过水之后,一想到小秀怀孕了,那肯定是要补充营养的,忙又去房后捡了一篮子新鲜的鸡蛋,用包布盖好,打算等下午让博荣和小秀带回去给补身子,在炕上坐了会儿又觉得应该给她炖蘑菇鸡汤,便起身儿想去蘑菇房割蘑菇,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中午肯定是来不及了,倒不如晚上等他们走前割一篮子给他们带走。她一时间欢喜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恨不得家里有什么好的都给拿去城里似的。
“荷花,你在院子里转磨磨地干啥呢?”良子背着背筐从山上回来,还没走进院门就见荷花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在院子里左右的乱走,嘴里似乎还在念念有词的。
“良子哥,刚才博宁来说,我大嫂有身孕了,我正寻思着该弄些啥给她补身子呢!”荷花笑吟吟地帮良子把背筐放下,然后就见良子变魔术似的从筐里的绿叶子底下掏出几个拳头大小的白色东西。
荷花定睛一看,忍不住叫出来:“猴头蘑?”
“嘿,小丫头还有些见识。”良子笑着说,“今个儿的运气好,上山的时候正好瞧见,两棵树上长了这么几个,我就都给掰回来了,这可是好东西。”
荷花小心翼翼地托着一个最大个的猴头蘑,她自然是知道这是好东西,尤其这可是纯原生态的在林子里长大的,那可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还专门接受过这个,猴头蘑可是跟熊掌、海参、鱼翅并称四大名菜的,民间更有山珍猴头、海味燕窝的说法,她以前倒是吃过一次,但那时候就都已经是养殖的了,但是那鲜美的味道还是让她十分难忘,如今一个活生生的野生鲜猴头蘑就在她的掌心里,雪白的蘑菇像极了一个猴子的脑袋,上面一丝丝的白色毛绒状的肉刺,像是猴子头顶的绒毛,把猴头蘑托起放在鼻尖,一股清香味顿时就钻进了鼻子。
良子见荷花宝贝似的捧着那猴头蘑,不由得笑道:“瞧你那个小馋猫的样子,晚上让婶子炒了给你解馋。”
荷花闻言连忙摇头道:“那可不行,这是你采回来的,还是拿到城里去卖了吧,正好今个儿能跟我大哥一起进城,还正是新鲜的时候,这几个猴头蘑怕是能卖不少钱吧?”
“这东西历年都是进贡入宫的,官府每年都会派人来山里采,然后也在附近收,然后晒干运到京城。只不过虽说是收,却从来都不给钱的,拿到城里被人瞧见,也都是充公的命,还不如自己吃了解馋呢!”良子笑着跟荷花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荷花这才吐吐舌头道,“我还以为这东西这么贵重,肯定能卖不少钱呢!”然后又有些狐疑地看看良子道,“你可别欺负我不知道就唬我。”
“哈哈!”良子正在收拾背筐里的东西,听了这话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有时候聪明得不行,有时候又笨的可以,这事儿不管是你爹娘还是谁,你随便找人问问自然都知道,我好端端的拿这个来唬你,那我不是太笨了吗?”
“那倒也是!”荷花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今个儿都欢喜的糊涂了。”
中午过去在老院子吃饭,荷花进屋就见小秀众星捧月似的被围在中间,也挤过去道:“恭喜大嫂了,终于得偿所愿,也能为我家开枝散叶了。”
小秀虽然还是害羞,但是笑得眉眼弯弯,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的神色,一看就知道是打从心里高兴的模样,让看到的人也都着实的为她感到高兴。
杨氏翻箱倒柜地找旧衣服,说要剪开给孩子做褯子,家里人全都笑着看着她忙道,最后还是博荣上前扶着杨氏坐下道:“奶,这才刚不到两个月,你要准备褯子也实在太早了些,赶紧坐下歇会儿吧!”
“这可是你们这一辈儿的第一个孩子,眼瞧着我也要做祖奶了,我一想到这个就恨不得那孩子明个儿就能生出来,哪里还等得起。”杨氏说罢拉过小秀的手,然后埋怨方氏道,“你瞧瞧,这孩子咋恁瘦的,皮包骨头似的,这咋行,你可得给好好补补,如今家里不想你们那时候了,有身子生孩子连个鸡蛋都不舍得多吃,如今家里也宽绰了,想吃鸡蛋吃鸡蛋,想吃炖鸡吃炖鸡,别不舍得给孩子吃。”
“娘,看您说得,好像我是个苛待儿媳的恶婆婆似的。”方氏跟杨氏玩笑着道,“小秀素来就是这么个瘦瘦的模样,不过娘说的也没错,可是得好好补补身子才行。”
“你俩一个要做祖奶,一个要做奶奶,都欢喜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看把孩子给吓着,还有七八个月才生呢,你们想咋给补就咋补,行不?”林氏进屋解了围裙道,“现在咱们都赶紧的先出去吃饭,别都跟屋里呆着了。”
“对对,出去吃饭。”杨氏笑着下地,然后回身对小秀道,“可加小心,前三个月最是要加小心,起身儿啥的都得有着劲儿,可不能像平时那么猛地怎么怎么样了,万一弄不好可是容易掉……”
方氏听着口风不对,忙打断了杨氏的话,先把她扶出去道:“娘,您就别操心了,咱们以前有了身子也还是照样下地干活的,不也都好端端的生了孩子下来,快别跟着操心了,咱家秀儿肯定好端端的,您都要说出啥来了!”
杨氏也觉得自己说话不中听,忙伸手朝嘴上拍了一下道:“岁数大了一高兴就把脑子给丢了,看我这嘴,净瞎说。”
虽然方氏嘴上对婆母是那么说的,但是回身却又伸手去扶小秀道:“可加小心,有啥要做的就叫人,别自己逞能,可不能拿啥重东西什么的,走路也得加小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屋里的人就全撑不住笑了出来,小秀也抿嘴笑着道:“娘,放心吧,我自个儿一定加小心。”
祝大姐直接揽着方氏的肩头道:“你刚才还说娘呢,你跟娘都是一个样儿的,赶紧的跟我出去吧。”
博荣一直跟在小秀的身后,扎着手护着但是又不敢伸手去扶,毕竟有长辈在屋里他也抹不开面子,这会儿见大人都走了,才总算敢上前扶着小秀的胳膊问:“你现在觉得咋样?”
“能有啥咋样的,郎中说才不到两个月,还就跟平常人一样,你也用不着那么紧张,让娘都给弄得吓人兮兮的了。”小秀抿嘴笑着说。
荷花见他们小俩口说话,便冲茉莉和芍药使了个眼色,把博宁和栓子也都撵了出去,然后轻轻地带上了屋门。
博荣见屋里终于只剩他和小秀两个人了,才大着胆子伸手把小秀圈在自己怀里道:“我再过几个月就能当爹了!”
小秀把头埋在博荣的怀里,轻声道:“我上次去求到了泥娃娃之后一直没个动静,当时可把我吓得不轻,我听人说都是求了菩萨如果灵验,立马就会有身孕的,我还以为是不是菩萨不眷顾我,或者是我自个儿有啥毛病,幸好娘开解了我一番,让我才算是放下心来,博荣,我觉得我真没挑错人家,不管是你还是爹娘,还是茉莉、荷花她们,都待我比家人还好,让我觉得自己真是幸运极了。”
“傻丫头,你是我媳妇,可不就是我家的人?因为你一心一意的待她们,她们自然也就一心一意的待你。”博荣说道这里顿了一顿道,“我刚才听说你有身孕了,把我欢喜的不知怎么是好,但是后来我又想,等到明年孩子生出来之后,我就是一个做爹的人了,可我如今还靠着家里供我念书,自己一点儿本事都没有,所以我寻思着,等这次回去之后,我就找你爹开始学医术,一来以后也能好好地照顾你,二来若是三年后考不中举人,我也能有门手艺做营生,不至于什么都不会。”
“别瞎说,你肯定能考中举人的!”小秀一把捂住了博荣的嘴,“我家只有我这一个孩子,家里的产业以后肯定也都是留给我的,你千万不要考虑家里的银钱问题,只管好好念书,行不?”
“那怎么行,你爹的产业咱们怎么能惦记着,就算是他要把家产都留给你,那也都是岳父大人一辈子的经营和心血,我也不能就心安理得的用着老婆娘家的钱,而且如今家里都靠爹娘操持,荷花那么小都忙着赚钱的事儿,我却一无所成的只能靠着家里吃喝,我心里着实觉得不舒服,总觉得自己马上要做爹了,还不能供养自己的爹娘,以后还要让爹娘帮我养孩子,实在是……”博荣越说越觉得难受,哽住说不出话来了。
小秀伸手扶着他的脸,让他跟自己对视着道:“博荣,你这不是钻牛角尖儿吗?只要你能考中举人,家里的地就可以免了所有的赋税钱粮,爹娘也能在村里挺起腰杆做人,能像齐举人家里一样受人尊敬,下面的弟妹以后也都能寻到更好的婚事,别人家也都不敢轻易的欺辱咱家,爹娘供你念书这么多年,为得不就是你能出人头地,若是想让你去学医做学徒,当初还花钱供你读书做什么?”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我……”
“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总觉得自己如今都成家立室了,还要让父母拿钱养着咱们所以心里觉得愧疚,但是越是这样,你就越应该好好读书,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学业上,争取下次乡试能够高中,到时候不就是可以回报爹娘的时候了?”小秀依偎在博荣的怀里柔声道,“而且别的不说,只说荷花,当初家里这么困难她都坚持要让男孩儿都去念书,为得是什么,还不就是想让你们以后都能有出息,希望你们出人头地之后能让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让爹娘以后能够安享晚年,你若是现在只为了眼前的银钱,耽误了自己的学业,那怎么对得起爹娘和家人对你的一番栽培的心意,怎么给下面的两个弟弟做个好榜样,让他们以你为目标努力的学习呢?”
“秀儿,你说的是,实在是我想岔了心思,也多谢你开解我,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辜负家里和你对我的心意。”博荣把小秀搂在自己怀里,轻声在她耳边道,“能娶到你也是我的福气!”
两个人正在屋里甜蜜的时候,栓子忽然推门进来道:“大哥、大嫂,咋还不去吃饭……”看见俩人抱在一起栓子愣了片刻,然后两手捂着眼睛跑出去,回到座位上偎到荷花怀里,还捂着眼睛嚷道,“大哥大嫂羞羞。”
荷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另外的人听到先是没反应过来,但是被荷花一笑,又想到屋里就博荣和小秀两个人,脸上也都忍不住浮起了笑意。
小秀在屋里听到外面的笑声,羞得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儿,伸手推着博荣道,“都怪你,这下可咋出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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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钟声马上就要响起了,祝所有的亲们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家庭和美,学业有成、事业更上一个新台阶,也祝大家的家人都健康幸福,祝起点的所有工作人员、所有编辑、所有的作者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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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院子吃过午饭,荷花家里准备回去,祝老四帮忙扶着喝高了的祝永鑫,方氏忍不住皱眉道:“老四,你看看你二哥,如今真是越发的出息了,一喝酒就高,我可真是受不住他了。”
祝老四笑道:“二嫂,我二哥这是高兴,闺女刚定亲,然后博荣也有出息,又快要做爷爷了,哪个能不欢喜?”
“欢喜就得吃这许多的酒?”方氏还是有些不乐意地说,“当初弟媳给你生了一对儿大胖儿子,我也没瞧着你喝高了呢!”
祝老四闻言就只笑笑,知道方氏不过是随口抱怨,便也不分辩只听着,果然方氏又说了几句见祝永鑫醉醺醺的也听不到,便干脆也闭口不提了。
博荣和小秀两个人落在最后,博荣想伸手扶着小秀,小秀就抬手把他打回去,压低了声音道:“中午还没觉得丢人是不是,这在外头你还这样?我又不是自己不能走。”
博荣也轻声道:“这地面不平,还那么多的石头土块的,你万一没站稳咋办,我这不也是怕你跌跤嘛!”
“这路我走了多少遍也不知道了,从来都没跌过跤,咋就今个儿自己走不得了。”小秀就是不肯被他扶着,两个人在后面拉拉扯扯、嘀嘀咕咕的。
荷花在前头听到忍不住偷笑,不过还是很厚道的没有回头偷看,反倒是栓子时不时地用手捂着眼睛,然后从手指头缝里往后看,然后拉着荷花的手悄悄说:“羞羞脸!”
荷花拉着他快步往前走去,然后点着他的脑门道:“你这鬼灵精,你知道啥叫羞羞脸?”
“我前两天跟虎子出去玩儿,在江边看见大姑和傅先生来着,虎子哥就捂着眼睛手羞羞脸,然后拉着我就跑了。”栓子一本正经地对荷花道,“虎子哥说,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在一起就是羞羞脸。”
荷花蹲下身问:“那你看二姐是女的对不对?你是男的对不对?咱俩天天在一起,是不是羞羞脸?”
栓子瞬间就被荷花说得迷糊了,挠挠头道:“不是……”
“所以说啊,不许到处胡说八道。”荷花捏捏他的鼻子,然后忽然反应过来问,“啥,你和虎子上江边了?啥时候去的?”
栓子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顿时挣开荷花的手,捂着嘴就跑到方氏身边腻着去了。
荷花瞪了他一眼,心道等回家以后再好好收拾那两个小子,她到家之后就想拿着篮子去割蘑菇,对方氏道:“娘,我捡了一篮子的鸡蛋,让大嫂带回城里去补身子用。”
“还回什么城里,你大嫂如今有身子了,自然是在家咱们照顾着,回去一路上颠来颠去的不说,到城里你哥念书、郑大夫还要开医馆,谁顾得上她啊?哪里有在咱家方便,而且你嫂子那么瘦,得在家我好生给她做吃得补补才好。”方氏掀开篮子上的包布,把鸡蛋又都摆回了柜子里,看了看里面鸡蛋的书目道,“如今天热,鸡蛋不能放太久,等你爹醒了酒,让他套车送你大哥回城里,然后顺便把鸡蛋卖了,还得去郑大夫家里给报喜,这可是大事儿,让你爹去显得郑重些,若是让你哥捎话就不太好看了。”
“行,娘说咋的就咋的,我听娘的话跟着干活就是了。”荷花笑着去给祝永鑫煮了一碗醒酒汤喂下去,又出来把这几天的鸡蛋都捡到平时拿到城里去卖鸡蛋的大筐里,一层鸡蛋一层干草的放好,然后把空隙处也都塞上干草,把上面用绳子捆好,足足装了四筐,让良子和博荣都给搬到外面准备一会儿装车,然后又问良子道:“良子哥,咱那蘑菇是不是也该割一次去卖了?虽说如今的季节不算缺蘑菇,可是长大了若是不割也就没法儿吃了。”
博荣闻言道:“我倒是觉得,如今林子里的蘑菇也多,你那些蘑菇拿去也卖不到好价钱,倒不如趁着天热太阳好,都晾干了留着以后冬天卖干蘑菇呢!也费不了什么劲儿,反倒是比你现在去卖划算。”
“大哥这主意说得好,我咋就没想到呢!”荷花一拍脑门道,“那我去割蘑菇,然后都穿起来晾上。”
芍药闻言挑帘子从屋里出来道:“荷花,还是我去吧,你今个儿也忙活了一上午了,再说这刚吃过饭,你是不是该出去散步了?”
荷花闻言才想起来今个儿是学里休假的日子,如今齐锦棠比以前自由了不少,每个月回村子的这么两三天,倒是都能出来溜达溜达,不像以前被管得那么死了,所以没回博荣回来,齐锦棠便总趁着下午要回城里之前叫荷花到老地方见面,总会给她带本书或是带些别的什么东西。荷花以往都记得牢牢的,今个儿被小秀由身孕的事儿给欢喜的一时竟是忘了,便把手里的工具递给芍药道:“良子哥,那你跟芍药姐一起去割蘑菇吧,找大朵的割,莫要切的太深,嫩芽的话先留着,看还能不能自己长起来。然后别都穿起来,给我留几朵长得最好的,我回来教你们咋弄那个蘑菇种子。”荷花每次说到蘑菇种子都觉得别扭极了,但是又不能跟良子和芍药讲什么菌丝菌落的,便也只得勉强用了这么和他们一听就明白的名字,然后在心里安慰自己,等以后叫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她刚转身要出门,又忽然想起什么,跑回灶间取了个干净的小瓦罐,从井里把坛子拉出来,盛了一小罐的蜜水沙果,然后用厚手巾包住瓦罐,这才挎着篮子急忙到山上,果然齐锦棠已经在树下等着了,七月初的天气还是十分的炎热,尤其是午后的太阳极烈,虽说是在山里的树荫下,但是齐锦棠的额头上还是有细密的汗珠。
“锦棠哥!”荷花不好意思地快步上前道,“今个儿家里有点事所以耽搁了,等了半天了吧?”
“没,家里咋了?”齐锦棠伸手接过篮子,把树荫让出一块给荷花。
“我大嫂有身孕了,把我哥欢喜的都不知道怎么才好了,家里一直闹腾的,我都差点儿忘记过来了。”荷花蹲下身子把瓦罐拿出来,又从包布里拿了勺子道,“喏,蜜水沙果,一直在我家井里吊着,这会儿还是凉沁沁的呢!”
“那我回学里了可得好生地恭喜博荣兄了。”齐锦棠接过勺子,就着荷花抱着的瓦罐舀了一口吃,果然一股甜丝丝的凉意瞬间从嘴里一路滑到胃里,顿时让人觉得一阵凉爽。
荷花又拿出一只勺子,自己也舀着吃了一口,然后鼓着腮帮子道:“这个还是用樱桃做才最好吃,沙果总觉得还差了点儿味道。”
“大夏天的能吃到这个已经是很不错的享受了,你这丫头嘴还真是刁。”齐锦棠道,“不过我也去城里的冰水店吃过冰水,还是你卖的那几样味道最好,别的都感觉的除了甜味什么都尝不出来似的。你做的那个甸枣子的,除了甜甜酸酸的,还有一股果酒的香味,十分的特殊。”
“若是都做得一样,那我家可就没钱赚了呢!”
荷花和齐锦棠你一勺我一勺的吃光了蜜水沙果,然后齐锦棠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道:“上回给你的故事看完没,这是后头的。”
荷花一把夺过来道:“这本子也不知是谁写的,文笔当真是不错,只不过故事的模式未免有些太单一了,都是一个妖怪和一个人想要在一起,不管是男妖怪还是女妖怪,反正左右都会遇到有人阻挠,要么是那个人的家人,要么是什么术士,要么就是什么别的妖怪,但是不管中途有多少的困难,一人一妖最后都克服所有的困难,幸福的在一起了……”荷花越说自己都越觉得很窘,然后扭头去问齐锦棠道,“你不是也都看过了,不觉得都是大同小异的吗?”
齐锦棠闻言想了想,很认真地反问道:“两个彼此喜欢的人,能够克服困难最后幸福的在一起,难道这样不好吗?”
“我倒不是觉得不好,只是觉得……可能是有些太单一了吧。”荷花笑着把册子卷起放进自己的袖子里道,“不过故事还是挺好看的,这人倒是蛮会写打斗的,上次那个鲤鱼精和河蚌妖怪打击的地方看得真是过瘾。”
“咳,那以后我多挑几个有打斗的故事抄给你看。”齐锦棠咳嗽一声道,“对了,我听学里的同窗说,七月十五的时候江上游那边有个地方要做法会,到时候会放河灯,你见过放河灯不?到时候我找你一起出来看好不好?”
“好啊,我还当真没见过放河灯呢!”荷花自然是满口应下,把齐锦棠送走之后,她到家正好赶上祝永鑫和博荣也要出发进城,忙嘱咐博荣道:“大哥,以后放假就赶紧的回来,别让大嫂总惦记着你。”
“人小鬼大的!”博荣朝荷花脑门上弹了一下,然后回头对小秀道,“你爹那边我会多去照应的,你在家好好养身子不用惦记着,我放假了就回来,这个月先生说是初一、十五和月底放假,这样下个月因为有中秋节,所以也是放这三日,若以我月底能回来待两日。”
“你都嘱咐好几遍了,赶紧去吧,不然爹回来就该贪黑了。”小秀虽然也有些舍不得,跟博荣成亲之后都没分隔过这么长时间,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肚里的孩子,而且公爹都套好了车等着,她便催博荣快走,但是见他片腿上车,又忍不住上前两步又嘱咐道,“如今我不在城里,你只能在学里跟着吃了,若是吃得不好就自己出去买点儿,别总只顾着省钱,身子最要紧。”
“嗯,放心吧,你们都会去吧!”博荣冲家里挥手道。
最后祝永鑫见方氏似乎要开口说话,赶紧一扯缰绳略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们快回屋去吧,又不是出去多久补回来,月中不就见着了嘛,真是受不了。”
博荣闻言也笑道:“爹,咱走吧,不然你就要在城里过夜了。”
接下里的几日里,荷花每天都给虎子和栓子布置比以前多一倍的生字和背书的任务,把两个人累得叫苦不迭,别说出去玩儿了,恨不得连睡觉说梦话都是在背书,但是又不知道找谁去告状,博荣回城里去了、博宁从来都是跟荷花同一阵营的,两家的大人以及其他的姐姐们全都不怎么识字,只会说让他们什么都听荷花的,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两个人只能强撑着忍着。
就这么强撑了五天,荷花靠他俩默写了生字又背了书之后,笑吟吟地问:“这几天累不累?”
栓子闻言四仰八叉地往炕上一躺道:“累死了,二姐,你这几天是咋了,你原来不是还教过我们啥叫揠苗助长,啥叫那个劳逸结合的,这几天咋恨不得往死里叫我俩背书啊?每天早晨起来到睡觉前,除了吃饭和去茅厕,就只剩下背书和练字了,我都好几天没出去玩儿过了。”
“这样就对了,我就是要累得你俩没时间出去玩儿,不然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话,还敢偷偷的往江边跑,真是借给你们两个胆子了是不是?”荷花用手中的书在栓子和虎子脑门都轻轻地敲了一记,“如今这样最好,都没空出门,就不用担心你俩闯祸出事了。”
栓子这才知道原来是前几天自己说漏嘴惹出的祸事,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凑上去搂着荷花的胳膊道:“二姐,你搞错了,不是去江边,是江边的树林里,离着水老远呢,你这回可当真是冤枉我俩了。”
荷花目露怀疑地看看栓子,然后又扭头问虎子道:“虎子,荷花姐知道你最老实,从来都不撒谎的,你说,你俩到底去没去江边儿?”
虎子听了这话眼神就往栓子那边飘,荷花道:“别看他,看着我说,去江边儿没有?”
“去了,但是只去哪个树林子里了,没到水边去,我娘和婶子还有你们都左右的嘱咐,我俩也不敢过去。”虎子眨巴着眼睛道。
荷花怎么看他的模样怎么都像自己扯谎时候的模样,都是企图用天真无邪的眼神分散对方的注意力,然后通过卖萌来取得信任,不过虽然她心里很是怀疑,但是这会儿还是没有继续再追究下去,因为这几天的惩罚也足够给他们两个教训了,所以就道:“那我就相信你们一次好了,不过以后若是让我知道你们两个去江边玩儿水了,不管是别人告诉我的还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只要再有一次,我可就让你们天天都这么背书练字,一丁点儿出去的时间都没有,听到没?”
栓子和虎子异口同声地道:“知道了,肯定不会去江边玩水的。”
荷花看看他俩,生怕自己的威胁不够,便又加了一句道:“栓子你可是知道,上次大哥在山里爬树回来被娘怎么打的,你若是真心想试试,我可是不会给你求情的。”
栓子想起博荣那次的事儿,虽然他当时还小,但是当时吓得哇哇大哭的记忆还是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顿时就浑身一哆嗦,然后狠狠地点头道:“二姐,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去江边玩水的。”
把两个小的收拾了一顿之后,荷花才又恢复了他们平时正常的练字和背书的任务强度,两个人经历过那几日的磨练之后,对如今每天的任务觉得十分的满意和轻松,也十分的珍惜这种每天还能抽出时间出去玩儿的日子,背书也越发的用心了。
荷花却是把栓子说的看到祝大姐和傅先生的事儿记在了心里,悄悄地观察了一下祝大姐,发现她最近笑容明显的比以前多了起来,人出来进去也喜欢打扮了,说话做事全都透着一股喜气儿。有一天见她在院子里和方氏一起收拾菜地,荷花便上前道:“娘,你瞧,如今是你要当奶奶了,结果大姑比你还美,天天都眉开眼笑的。”
方氏闻言寻思了一下也道:“还真是,大姐你最近心情挺好的啊!”
“咋,还不许人心情好啊?”祝大姐嗔怪道,“博荣是我亲侄儿,他要当爹了还不许我高兴啊,你们母女俩可真是够小气的了。”
方氏虽然追问了好几句,但是都被祝大姐插科打诨地岔了过去,荷花见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就也懒得再听她们张家长李家短的聊天,去蘑菇房里看了一圈,然后便去小秀房里陪着她一边做活一边说话。
怀孕里不许动针剪,所以小秀拿着丝线在打绦子,荷花捏着撑子绣花,两个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有人叩门,荷花跳下地奇怪地说:“这会儿能有谁来啊?肯定不是熟人,不然咋个还敲门的。”她出去拉开房门一看就有些愣住,门外站着的是香草,不过马上就回过神来,笑着道,“今个儿是什么风,咋把香草姐吹来了,再说来了还不直接进屋,又不是什么外人,还敲的什么门啊!”
小秀和香草不熟,只知道是方氏好姐妹的女儿,见她进来忙要下地招呼。
香草赶紧拦住小秀道:“嫂子,你快坐着,你如今是有身子的,可不敢乱动,荷花不是也说,我又不是什么外人,刚才敲门也不过是怕你是不是在歇着。”
荷花对香草的突然到来有些警惕,因为她跟小秀怕是只有过一两面的相交,不知道她今天的来意到底是什么,一回头见小秀有些茫然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她便忙上前介绍道:“大嫂,这个是王婶子家的大女儿香草,就是虎子的大姐。”
“哦,我见是见过几回,不过却是人和名字对不上,只记得是娘好姐妹的女儿,生得怪好看的,一直就不知道叫啥,这回可算是记住了。”
“嫂子太客气了,是我平时都很少出来走动,所以才跟大家都很是生疏的。”香草在炕上坐定道,“其实今个儿来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拿来几件儿我自己做的针线,我也知道嫂子如今有身子不能针剪,所以若是嫂子不嫌弃我的活计,就留着用用。”
香草说罢从拎着的篮子里拿出一双绣鞋道:“这双鞋子是做得稍微大些的,当初我娘怀着虎子的时候,脚就经常有些肿胀,当时请郎中去看来着,说是有身子的到最后几个月都有这样的,那时候我娘平时穿的鞋子都穿不进了,还特意去买的大鞋子,所以我寻思着,先给嫂子预备着,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这儿还有几件小孩子的肚兜,还望嫂子不要嫌弃我的手艺不好。”
“呦,瞧着针线做得,针脚这么细密,这样的都要嫌弃的话,那我自己以后就也不要动针线了,我自己的那些可更是没法看了。”小秀接过来一个个摊开看了,每个肚兜上的花样儿还都不一样,也能瞧得出有男娃娃的也有女娃娃的,便拉着香草的手道,“真是让我心里惭愧,我都叫不出妹子你的名字,可你偏生还这么惦记着我,特意做了东西给我。”
“嫂子这话就说得太外道了,我娘自己一个人拉扯我们姐俩,就靠着一点家底儿和平时做绣活赚钱,若不是婶子时常的帮着我们,我家早就不知道是啥样了,如今虎子还在这儿跟荷花学念书,我们全家都特感激你们,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就是从小学针线,如今这针黹还算能拿得出手,不值得什么钱,只是为了表示点儿心意,只要嫂子不嫌上不得台面,那我就心满意足了。”香草平时在外头都极少说话,今个儿说了这么一大套的话,几乎都要把脸憋红了,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荷花见状忙劝道:“香草姐,瞧你今个儿这是咋了,就算没有咱们两家的这份儿交情,乡里乡亲的帮个忙也都是应当应份的,更何况咱们两家的交情可是从我娘和王婶子小时候就开始的,大家都知道你针线好,你有心给我嫂子做东西,我们自然也都欢欢喜喜的收下,也不会跟你客气,可你说这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可就是格外的生分了,若是让我娘听见,看她不得训你的!”
香草扯着帕子擦擦眼泪道:“是,荷花说得是,我平时很少说这么多话,今个儿觉得跟嫂子投缘似的,一下子说的多了反倒是说错了话。”
小秀拉着香草的手道:“快别这么说,不过香草妹子,你这么总闷在家里也不是啥好事,总得有个啥小姐妹的,一起做个活儿、说说话儿的才好。”
“我娘嫁过来之后,我很小的时候姥爷、姥娘就都去了,后来虎子生下来之后,我爹又走了,村里人都说我娘是扫把星,说我是小扫把星,如今我爷奶那边跟我们都没有联系,若不是还有虎子这个弟弟在,爷奶还算顾念着我爹的香火,怕是早把我们娘俩撵出去了,我上哪儿去找人一起说话做活儿呢!”香草说着又擦擦眼泪道,“也就只有婶子和茉莉、荷花她们不嫌弃我,但是她俩还都没出门子,我怕跟我走的近了被人说闲话,也就不常过来坐。”
“瞧你这话说得,让我这心里头都跟着难受。”小秀听得也有些感伤起来,拍拍香草的手道,“以后闷了就来我这儿,左右我是嫁了人的,也不怕别人说什么话,你博荣哥总是不在家,家里的人也都各有各的事儿忙,你过来跟我也是个伴儿,还能照看着虎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香草听了这话还是有些犹豫地说,“这样好么?”
“有啥不好的,就这么说定了,没啥事儿的时候就多过来,总在家里闷着,好端端的人都得闷出病来。”小秀拉着香草道,“你若是不嫌弃我这儿,就得常来,听见没?”
荷花见状看向香草,总觉得她今个儿这么一反常态的积极就很是让人生疑,但是若说她有什么企图,连荷花自己都觉得不可能,认识香草这么几年,她简直就是个比芍药还要安分的人,芍药的安分是表面的,其实心里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和主意,也喜欢学新东西,但是香草的安分是从内到外的,是那种完全的随波逐流,听从着别人的安排过自己的生活的人,若是说她接近小秀是有什么目的,荷花还真是不敢相信。
这会儿见小秀和香草聊得热络,荷花自然是不好多说什么,不过心里却是惦记着,以后应该多过来瞧瞧,莫要真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一连几日,香草都来家里陪着小秀说话,一般都是小秀打绦子,她在一旁做针线,而做的也基本都是给小秀肚子里孩子的东西,小衣服小鞋子之类,没用上两天,两个人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方氏见到王寡妇还忍不住地夸道:“你家香草可真是个好闺女,过来照顾我家小秀可是帮我省心了不少,不过你也跟她说,你家平时靠她做针线也好歹算是一份进项,别总顾着给小秀的孩子做东西,也得顾着家里不是。”
王寡妇自然跟方氏一样,觉得女儿是为了感激方氏的恩情才去陪着小秀,帮小秀做针线,见方氏这么说忙道:“这是她自己的一些心意,可不是我教她做的,由着她去吧,孩子大了不由娘,管不得那么多的。”
所有人都皆大欢喜的,只有荷花一天天过得总有些疑神疑鬼,经常拿着撑子过去陪着一起做活,或者找香草请教针线,一时间把方氏欢喜的不行,在她眼里荷花什么都好,唯一就是不喜欢学针线让她头疼的不行,如今瞧着因为香草到家里来做活,连带着荷花都跟着对针线上心起来,更加觉得香草这孩子是越发看着喜欢了。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七月半的鬼节,全家人吃过晚饭,祭拜了祖先,然后把供品、酒水、香烛、长明灯等都在供桌上摆好,全家人就都各自散了回家,祝老爷子和老祝头、杨氏也都回屋躺下了,因为根据民间的传说,半夜的时候是先人回来享受供品的时候,若是这时候有人出去,活人的阳气会冲撞了先人的阴气,这样不是冒犯了先人,就是活人会因为受不了阴气而生病,所以都早早的关门闭户回家去了。
荷花惦记着跟齐锦棠的约定,跟博荣悄悄打了个招呼,便自己半路溜走了,两个人在约好的地方碰头之后,就沿着江边一路往上游走,最后选了一处背后是树林,浅滩比较宽,上游的河道比较直的地方,两个人坐在石头上等着上游放灯。
荷花见时候还早,仰头看着天上又圆又大的月亮道:“锦棠哥,人都说今晚是鬼门大开的日子,你不怕晚上遇见鬼吗?”
“你信这世上有鬼吗?”齐锦棠偏头问荷花道。
“我自然是……”荷花刚想说自己不信,但是又突然间犹豫起来,她连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都不知道,又怎么还能继续坚持做一个无神论者,停顿了片刻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也许当真会有许多咱们看不到的魂魄,跟咱们一样也存在于世间呢!”
“若这世上当真有鬼,我倒是很愿意见上一见。”齐锦棠笑笑说,“不过不管怎么说,鬼神之说还是有一定的好处的,让人相信有生死轮回,有因果报应,至少会让人在行善还是作恶有所犹豫和抉择,会让恶人少一些,好人多一些。”
荷花扭头刚要说话,忽然就看见上游忽然多了许多亮光,星星点点如无数萤火虫一样,向着自己蜿蜒流淌而来。
第一百六十章 林中幽会
大过年的,小无终于还是华丽丽的感冒了,刚从天津回来到东北果然还是吃不消这零下十几二十度的气温,今天头昏脑胀的,只有这么多更新了,希望吃了药睡一觉会好起来,么么大家,元旦快乐!腊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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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棠哥,快看,上游放灯了!”荷花跳起来指着上面道,“果然好漂亮啊!”
“是啊,我记得小时候我爹带我来看过放灯,那一年是上游因为求雨所以了一场很大的法事,十里八乡的人都赶去放灯,那晚整条江看上去,那才真叫是疑似银河落九天,星星点点的都是河灯的光亮,所以虽说我那时候年纪不大,但还是深深地记在了心里,这回听说上游放灯,就想着叫你也一起出来看看。”
荷花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两边的山野和树林都是黑压压的,只有江里各种各样的灯随着水波荡漾着朝下游漂来,烛火随着摆动和夜风不住地晃动,江面也倒映着光晕,让人分不清哪些是水里的影子、哪些是水面的灯光。
随着河灯越漂越近,有些较大的都能看得清是什么造型的了,荷花站在江边愣愣地看着,觉得好像天地间就只剩下眼前这么多的光亮,连想要赞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齐锦棠上前两步,跟荷花并排而站,像小时候一样十分自然地握住了荷花的手,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道:“这时候什么都不用说,只要静静地看着就好了。”
一盏盏或大或小的荷花灯从二人面前的江水中划过,朝着下游更远的地方漂去。有一盏小灯被撞向江边,搁浅在了岸边,齐锦棠俯身将灯轻轻地推回到了江里,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大大小小的灯慢慢地消失在视野中,直到最后一盏灯的光亮也消失了,荷花才轻呼了一口气,好像刚才都在屏气凝神,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齐锦棠握在掌心里,两个人的手心都湿腻腻的,也不知是谁的汗水,她也忽然间发现,齐锦棠这一年身量越发的拔高了,竟然都已经比自己高出了那么多,黑暗中瞧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但是手心的热度一阵阵的传来,让荷花意识到,如今跟小时候已经不一样了,不再是那种孩童时候,能够毫无顾忌的拉手或是被他抱着,顿时就觉得面颊发烫,心道幸好这会儿已经全都黑了,不然被他看到自己面红耳赤的模样,可就真是丢死人了。
齐锦棠这会儿却丝毫都没有放手的意思,拉着荷花往后站了两步道:“小心别打湿了鞋子。”
荷花有心想把手抽回来,又觉得齐锦棠一副坦坦然的模样,自己若是扭扭捏捏的做小家子气似乎也不好,便由着他拉着自己往回走,其实天上的月亮还是能够照清楚周围的山林和路的,只不过刚才刚看过那么多的灯火,让人的眼睛一时间适应不了四周的暗度,半晌才能看清楚脚下的山路。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全都低头走路,荷花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捏得紧紧,热度从手一直往身上的各处传递,让她整个人的温度都随之声高。夜晚的树林安静得很,基本上只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还有偶尔踩断枯枝的声音,林中偶尔有些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忽然间不远处传来响动,荷花一直魂不守舍的顿时吓了一跳,人本能的就想找地方隐蔽起来,上次在山里遇熊的遭遇实在让她心有余悸。
齐锦棠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别怕,可能也是来看河灯的人。”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伸手摸到了腰间的匕首上。
两个人尽量屏住呼吸,脚下也放轻慢慢地朝前走,又离得稍微近一些了便听到了隐约的说话声。
“……总是半夜这么偷偷摸摸的出来见面,就不能大大方方地在村里或是家里见面吗?”
荷花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傅先生的声音,忙冲齐锦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躲在树后偷听起来。心里却疑惑地想,难不成这傅先生还在外头有别的女人不成?
“村里人来人往的,家里还有枝儿和留哥儿在,上次去找你就被荷花撞见了,我这不也是为了多加小心嘛!”
随后响起的赫然就是祝大姐的声音,荷花顿时忍不住有些黑线,看来祝大姐果然是想通了要跟傅先生在一起了,只不过这么偷偷摸摸的来幽会,可当真不像是她的风格。一想到幽会,荷花顿时就联想到了齐锦棠和自己,心里顿时猛跳了一下,然后低声安慰自己道:“不过是从小到大的玩伴罢了,不要瞎想。”
“你说什么?”齐锦棠把声音放得极轻地问。
荷花这才发觉齐锦棠就站在自己身后,他低头说话,呼吸就能直接喷到自己的脸颊上,带着他身上特有的那种味道,几乎把她整个人的包围了起来,让她的心里越发的慌乱起来,接下来傅先生和祝大姐都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这才又听见傅先生说:“等七月一过我就去你家提亲,我寻思着到时候咱在学堂附近寻个地方盖个新房,然后……”
“我那房子就是刚盖了不久的,还盖啥新的,只要把西屋收拾出来,把炕盘上,让枝儿领着留哥儿住过去,就什么都是现成的了。”祝大姐打断他道,“虽说不如在学堂附近方便,但是好在也不算远,平时跟我二弟家也有个照应,你觉得呢?”
“哦……你喜欢自然就好。”傅先生的应话有些勉强,至少在荷花听来是并不属意这样的安排,只不过祝大姐这会儿却是浑然没有察觉,按照自己的打算说得面面俱到,虽然经常问傅先生道:“你觉得行不?”
傅先生便就只是连声应诺。
荷花见他们两个人的聊天几乎接近了尾声,忙在树后躲好等着他们两个离开之后,又隔了许久才跟齐锦棠一道下山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是我的瑰宝
感冒害死人啊,在床上盖着被子捂了一天,躺的我腰都酸了,还是浑身酸痛的,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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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荷花起来以后就听见祝大姐那边传来搬东西的声音,跑过去一看,就见祝大姐跟枝儿正在收拾西屋的东西,心道难不成祝大姐还真打算让傅先生到这儿来成亲不成?
不过很显然祝大姐完全沉浸在喜悦当中,并没有察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招呼枝儿搬东西,自己托着下巴看了半晌,又道:“我觉得这么对面屋似乎是不够住的,倒不如找人照着老二家那样,把东西厢房也都盖起来吧,不然连个放东西的地方都没有,也着实是不方便,以后留哥儿长大了也不能总跟你一起睡着。”
枝儿是只要祝大姐开心,她就觉得什么都好,自然是满口应着道:“大姐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自然都是好的,既然是要加盖房子,就趁着如今还没到农忙的时候赶紧的弄起来,不然就得拖到秋收之后去了。”
“秋收后就秋收后呗,弄得好像我很着急似的。”祝大姐脸上一红,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地丈量屋子的地方和宽窄。
荷花听到身后有响动,一扭头正好看到良子正拎着水桶要往蘑菇房里去,忙一把拉住问道:“良子哥,我娘说想托人给你说亲事呢,我寻思着你家在山那边太不方便了,倒不如在村里找个家中有房的,这样你便住在我们村里,以后等咱们的蘑菇房弄得大了,你在这边也方便,你觉得咋样?”一边问一边向良子挤眼睛。
良子虽说没太明白荷花的意思,但还是顺着道:“那怎么行,虽说我家里穷,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再怎么也得让妻儿有容身之所,住到媳妇家里去算怎么回事情,倒像是要入赘了一般。”他边说边看荷花冲他挑大拇指,便顺着继续道,“我知道婶子和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是这样的条件我着实是接受不了,我想不管换成别的人,也都定然是不会肯的,还是谢谢你和婶子的好意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荷花冲良子又挑了挑大拇指,然后扬声道,“其实也不是我娘说的,只不过是我自己胡乱想的罢了,我寻思着先问问你,若是你觉得行我再去让我娘帮你踅摸,不过这会儿听你说的也有道理,男子汉大丈夫,只要是个有本事有骨气的,也是不会肯依附于妻子家里过日子的。”
说完这些话,荷花便拉着良子道:“光顾着跟你说话了,咱们赶紧去给蘑菇浇水吧。”
良子轻声问:“你这小丫头又搞什么呢?”
“没啥,说给我大姑听得,你就当帮我个忙就是了,别的过些日子就明白了。”荷花也压低声音道。
两个人边说话边钻进蘑菇房里,见芍药已经在里面忙活着了,荷花忙上前帮着割蘑菇,笑着说:“芍药姐,你还真是早。”
“我早晨起来左右也没什么事做,倒不如过来干点儿活,总好过闷在屋子里天天做针线的好。”芍药扭头看看良子,见他正在弯腰往木头的喷壶里倒水,微微咬了咬下唇玩笑似的问,“你俩刚刚说啥悄悄话呢,生怕人听见似的。”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荷花冲芍药做了个鬼脸,自己挎了篮子到另一端去割蘑菇。
良子闻言抬头冲芍药笑笑道:“荷花那丫头满肚子的鬼主意,谁知道她又搞什么呢!”
芍药闻言眨了眨眼睛道:“看来是你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了,那我也就不问了,你们先忙着,我去帮婶子做早饭去。”
荷花没有把芍药的话往心里去,良子却是觉得芍药似乎有些不对,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见她掀开帘子出去了,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继续给蘑菇浇水。
早饭的时候小秀似乎有些不舒服,面色也有些难看,只勉强地吃了几口,便推说没睡好起身儿自己回屋去了,方氏见状三两口把碗里的粥喝掉,起身儿追到房里问:“小秀,哪儿不舒服跟娘说说,要不叫郎中过来看看!”
小秀忙道:“不用,娘,我就是昨晚没睡好,所以没啥胃口,没事儿的,我先歇会儿,一会儿若是饿了我再弄东西吃就是了。”
方氏上前摸摸小秀的额头,见没有发烧,但是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是很不放心地说:“你当真没事?可千万别跟娘隐瞒,你如今身子最要紧,咱不光是为了孩子,女人怀孩子生孩子的时候也最是容易做病的时候,若是弄不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娘,真没事儿,可能是因为昨晚博荣回来了,所以我晚上也没睡踏实,就是觉得有些困倦,没事的。”小秀坚持说自己没事。
方氏听她说是因为博荣回来所以没睡好,面色顿时有些古怪起来,朝门外看看没人,关上门对小秀道:“小秀啊,不是娘多嘴管着你们,但是你们年轻小夫妻有时候不知道轻重,这怀着孩子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在同房了,倒时候弄不好连孩子都得弄掉了的,你可不能由着博荣胡来,下回我也得让他爹说说他去。”
小秀听了这话,脸登时就烧红了起来,一叠声地道:“娘,您想到哪儿去了啊!只不过我怀孕之后变得觉轻了,平时一个人睡习惯了,冷不丁多个人在旁边,就总觉得有动静,所以才没睡好,哪里有那些……”
方氏这才放下心来道:“若是这样就最好了,就当娘是白嘱咐了一句,就是怕你们小年轻的不知道分寸。”
小秀涨红着脸送走了方氏,刚回来坐下就看见荷花探头探脑地在门口张望,便招手道:“荷花,来。”
“嫂子,你不舒服?”荷花看着小秀这会儿红润的脸色道,“娘还说你面色苍白的,我看着还挺不错嘛。”
小秀闻言脸上又是一红,但还是拍拍炕沿道:“荷花,你过来,嫂子问你点儿事。”
荷花坐到小秀身边问:“啥事儿?”
“你哥昨天是不是跟你说啥了?还是跟爹娘说啥了?”小秀眉心微蹙地问。
“咋突然这么问,没说啥啊?”荷花奇怪地说,“昨个儿我都没跟大哥单独在一块儿呆过,他不是一直都陪在你旁边儿的吗?”
“哦,没事儿,我、我就是问问。”小秀见状便岔开话题道。
“大嫂,有啥事儿你就只说呗,跟我还有啥可藏着掖着的,有啥事儿憋在心里可对孩子不好呢!”荷花瞅着小秀的神色有些不多,便追问道。
“早晨我听见你在院子里说……说,男子汉大丈夫,只要是个有本事有骨气的,也是不会肯依附于妻子家里过日子的,我、我还以为是你哥跟你说啥了呢!”小秀垂着眼帘道。
“这跟我哥有啥关系?”荷花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这件事跟大哥八竿子打不着啊!”
“我刚有身子那会儿,你哥就说过,觉得如今成亲又快要做爹了,可是自己还要靠着家里供着念书,以后还要爹娘帮着养儿子,所以想要去自己赚钱,我就说,我家就我一个女儿,以后的产业也都是我们两个的,但是你哥说不能要我爹的家产,我就也没再说什么,刚才听你在院子里说那些话……我、我就以为是你哥还为了这件事梗在心里呢,所以……”小秀有些难以启齿似的说。
“大嫂,你就总是这样心事太重,你和大哥两个是夫妻,说话的时候也用不着这么千万般的小心,怕他生气还是什么的,你们两个是要在一起过到白头的枕边人,你瞧咱爹娘那样,平日里不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就算是说得不对路争吵几句,过后也立刻就好了,一辈子的时间长着呢,你若是每每说话都想好了再说,说完又怕他不高兴,怕他搁在心里,那还不得把自己累死?”荷花笑着宽慰小秀道,“再说我哥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他素来都是只记得别人的好处,不记得别人的坏处的,更何况你又没做错啥事儿。”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心里宽敞了许多。”小秀微微舒了口气道,“不过那你早晨在院子里说的是……”
荷花见自己不说清楚小秀肯定还是耿耿于怀的,便凑近小秀的耳边道:“我昨晚不是去看放河灯了嘛,然后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听到大姑跟傅先生说话,傅先生说等七月过了就要上咱家来提亲,然后还跟大姑商议在学院那边盖房子的事儿,大姑却说自家这里就有房子,刚盖了没多久,让傅先生住过来,傅先生当时就没怎么说话,想来是觉得不合适却又怕说出来辜负了大姑的好意。结果今早我就看见大姑在那边张罗着收拾东西,还要盖厢房什么的,我就特意借着跟良子哥说话,说给大姑听的,她平时就是个七巧心思的人,想来是能自己想明白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小秀这才彻底的放心下来,然后不好意思地看着荷花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了,最近似乎总是有些多心,可能也是自己在屋里呆着也没什么事做,总是喜欢胡思乱想的。”
“我记得四婶儿大肚子的时候,我娘就说,好多女的有身子的时候连性情都会有变化呢,许是跟你有身子有关系呢,用不着太担心,有啥事儿若是不好意思跟娘说就跟我说,我又不会笑话你,也不会去告状的,你就放心好了。”荷花伸手摸摸小秀几乎还没显怀的肚子道,“等孩子出生我就正儿八经地做姑姑了,真好!”
“小孩子很会哭闹的,怕是到时候你就该觉得闹心了。”小秀也把手覆在肚子上,脸上满是笑意。
“才不会呢,当初栓子小时候,我都帮大姐看过咧,更何况是小侄儿,我咋会觉得闹心呢!”荷花对小秀笑着说,“只盼着大嫂多生几个,这样家里孩子多了热闹些,爹娘肯定也高兴的。”
“你就是会说嘴!”小秀捏捏荷花的腮帮子道。
“我就说在外头就听见屋里热闹,想来肯定是荷花在这儿,果不其然呢!”香草挑帘子进屋道。
“香草姐,过来做针线啊?”荷花招呼了一声,又跟她俩闲话了几句,便说自己还有活要做,起身儿出去了。
一出门就瞧见祝大姐已经换掉了早晨干活时候的旧衣裳,正出门去,估摸了一下时间应该正是学里孩子们背书的时候,傅先生应该是有空的,想来该是去找他了,便招呼道:“大姑,要出去啊?”
“哦,我出去有点事儿!”祝大姐似乎有些心事,随口应了一句,便脚步匆匆地走了。
她也的确如荷花所想的,直接去找了傅先生,这个时候也正是学里的孩子背书的时辰,傅先生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在自己的书房里,看学生们交上来的文章和窗课本子,见祝大姐竟然不请自来,十分意外又惊喜地道:“快进来坐,我给你泡茶,今个儿是什么好日子?还不会是我做梦呢吧?”
“自然不是你做梦,不过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祝大姐进屋之后就到窗旁,把支着的窗扇放下之后才坐定道,“你也用不着泡茶,我是来找你问一件事儿的。”
“什么事儿,你只管问便是了!”虽然祝大姐说不用,但是傅先生还是取了茶壶过来,把屋门外炭炉上的水壶拿过来准备泡茶。
“昨个儿我说以后成亲便住在我如今的房子里,你心里是不是不愿意的?”祝大姐也没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问道。
傅先生闻言犹豫了一下,但是抬头看着祝大姐的神色,还是与她对视着道:“是,我觉得住到你那边去不妥。”
“既然觉得不妥你为何不跟我说?偏要当时违心地应诺下来呢?”祝大姐皱眉道,“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所以说不通?还是说压根儿也没想认真地跟我讨论这件事?”
“当然不是这样!”傅先生把手里的水壶放下,自己坐到书桌前,看着祝大姐道,“昨个儿刚看完河灯你的心情那么好,而且我见你说的那么高兴,所以就没有当即说什么别的,只是怕搅扰了你的兴致而已,其实昨晚我也有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其实只要咱们两个人过的好,住在哪里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也不介意到时候住到你家去,所以你也不用为了这件事生气,如果你喜欢现在房子的地方,那咱们就在那边成亲就是了。”
祝大姐略有些烦躁地摇摇头道:“我要跟你说的并不是房子的问题,不是、虽然表面上看是房子的问题,但是其实我觉得是你我之间的相处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傅先生有些紧张地问。
“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者你有什么跟我不同的想法,那你完全可以提出来咱们一起讨论一下,没有必要什么都压着自己的性子然后来迁就我。我的过去你也都是知道的,我有过一段婚姻,我明白那种什么事情都迁就着别人,什么都按着别人想要你怎么样去做的感受,即便是感情再好,也经不起这样的消磨的,也许我现在这么说你并不会认同,但是时间长了你就会察觉到了,这样是行不通的,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是沟通和平衡,在两个人都能够接受和比较满意的范围内找到一个平衡的点,这样才是长久的相处之道。”祝大姐看着傅先生道,“你应该明白,我这次答应跟你在一起是克服了多大的心里障碍的,但是既然我决定了要在一起,我就不会再患得患失、三心二意,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守护和维护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也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开诚布公,我能理解你想要让我高兴的心情,但是这样真的不是我想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傅先生看着祝大姐的眼睛,忽然嘴角上弯,起身上前把她圈在怀里道:“看来我当真是得到了一块瑰宝!我原本一直以为,强势的女人都是喜欢得到别人的依顺,就如同我爹和我娘之间那样,所以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成亲,那些柔顺而没有自我的女人我不想要,而那些太自我和强势的我也不敢要,没想到老天还是眷顾我的,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当我遇到了属于我自己的幸福,一个能够懂得互相体谅和平衡之道的女人,一定会是一个好妻子,我相信我们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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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光宝鉴》——短耳猫咪——鉴宝女王,笑傲豪门!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再嫁闺女
祝大姐从书院回来之后,也没到自家便直接来问方氏道:“如今地里的活计还不算多吧?”
方氏有些奇怪祝大姐怎么会突然问这个,笑着说:“如今还算好,没有啥大事儿,大姐平素都不关心地里的事儿,咋突然问这个?”
“哦,没啥,就是我听说学里的傅先生想在书院后面盖房子,我寻思着咱家两个孩子在书院念书,总该让老二去出点儿力才好。”祝大姐含含糊糊地说。
方氏听说是傅先生盖房子,自然满口应道:“那自然是应该去帮忙的。”
荷花从屋里出来,搂着方氏的腰躲在她身后道:“光叫爹去还不够,得让四叔也一起去才行!”
“为啥?”方氏还没寻思过劲儿来地问。
“若只是帮书院的先生盖房子,自然叫大爷和爹去就是了,可若是给我未来的大姑父盖房子,那娘说,咱家是不是得多去点儿人才行啊?”荷花说罢就把身子缩到了方氏背后,躲过了祝大姐丢过来的眼神。
方氏这才恍然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我这脑子,竟然是没想到……”说这话竟然鼻子一酸,顿时就落下泪来。
茉莉站在里屋门口道:“娘,你这是咋了,这是大喜的事情,你咋还哭上了。”
荷花扯出自己袖子里的手帕,踮脚帮方氏擦去眼泪道:“娘这是为了大姑高兴呢!”
方氏接过手帕,自己擦了擦泪水道:“瞧我这没出息的,说着说着话竟都能哭上了。”
祝大姐也有些激动,红了眼圈上前拉着方氏的手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替我挂心着,如今我也是想明白了,你原来劝我的话没错,何苦为了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儿,就把自己封起来呢,而且我最近也越发觉得,其实傅先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我应该相信他,也应该相信自己的眼光。”
“如今就好了,娘若是知道这件事,怕更是要欢喜了,大姐,照我说,爹娘都那么大岁数了,咱还是提前告诉一声为好,免得到时候突然来提亲,让爹娘再欢喜过头出什么状况,那可就不好了。”方氏对祝大姐道。
祝大姐刚才还落落大方的样子,一说到要去跟老祝头和杨氏说这件事,顿时就扭捏起来,犹豫道:“男方还没来提亲,你这叫我怎么跟爹娘说……”
“对了。”方氏这才忽然想起来问,“那傅先生的家人?”
“他如今就孤身一人,所以才决定在这儿落户长住了,以后他在学里教书,我自己手里有些田地佃出去收租,日子肯定也是还过得去的。”祝大姐说道以后的生活,禁不住的脸上一红。
“既然如此,我便去做一回好人,给爹娘报这个喜讯去。”方氏越说越高兴起来,说罢便把围裙解开丢给茉莉道,“这儿你看着吧,我去你爷奶那边一趟。”
方氏快步出去了,祝大姐在灶间转悠了几圈,有些不知道做什么才好的样子。
荷花见她神色犹豫,便笑着推她道:“大姑还装什么啊,想去便赶紧去追我娘,这会儿还能追上呢,在这儿等着多难受啊!”
祝大姐回手捏捏荷花的鼻梁嗔道:“你就是个小鬼灵精!”说罢便也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荷花也挽袖子系上围裙帮茉莉准备午饭,自从小秀怀孕之后,方氏就炖了鸡汤吊在井里,时常用鸡汤炖菜或是做鸡蛋羹、洋芋泥什么的给小秀吃,茉莉把鸡汤从井里拎上来,盛了两勺说准备给小秀炖点儿粉条,话音还未落就见香草着急忙慌地从屋里跑出来道:“婶子,婶子呢?快过来看看。”
茉莉还以为是小秀出了什么事儿,慌得差点儿把装鸡汤的坛子都砸在地上,荷花飞快地从屋里跑出来,也顾不得问怎么了,便县冲进了小秀的屋里,见小秀正伏在炕沿上干呕,这才松了一口气,兑了杯温水搁在炕桌上,上前帮小秀轻拍着背,等她呕干净了之后,让她用温水漱漱口,扶着她靠在被垛上歇会儿。
香草和茉莉这会儿也都进来了,香草的脸色还有些发白,紧张地问:“到底是咋了,可吓死我了!”
小秀这会儿才有力气跟香草道:“没啥大事儿,娘早就跟我说过了,说有身子的头几个月可能会干呕,我刚才也说不出话来,倒是把你吓得不轻。”
“嫂子有啥想吃的不?虽说吃了怕是还要呕出来,但是多吃点儿总还是能消化一些的。”荷花帮她顺着气道。
“我自己倒是没啥感觉,就是刚才那一阵儿,把胃里的酸水儿都呕出去之后就不难受了,你们也用不着总是给我单做什么,我就跟着家里一起吃就是了,不然太过麻烦了。”小秀一脸歉意地道。
“大嫂这说的是啥话,家里也没啥山珍海味的,只不过就是些个家常菜,给你换着花样吃吃罢了,你若是真想吃什么燕窝海参的,咱家还真拿不出呢!”茉莉闻言道,“左右不过是炖只鸡或是弄几个鸡蛋,这都是咱家多了去的东西,吃几个怕啥的?就算你愿意亏嘴,我还不乐意让你亏了我的侄儿呢!”
小秀闻言指着茉莉对香草道:“你听听,外边的人都只说我家荷花的小嘴会说话,这会儿算是找到根儿了,怕都是跟茉莉学来的呢!”
香草见小秀果然没事,又见茉莉和荷花都十分的镇定,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都是我太大惊小怪了,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不妨事的,你也是紧张我所以才这样的。”小秀忙安慰她道。
荷花忽然大叫一声不好,转身就往外跑,茉莉一听她叫不好,面色也顿时窘了起来,也跟着要出去。
小秀不知道怎么回事忙问:“这是咋了,又怎么不好了?”
茉莉头也不回地喊道:“锅里还有菜呢,完了,肯定都糊了!”
祝大姐虽说是追了出去,但是却只远远地缀着方氏,并没有追上前跟她一起,方氏心里欢喜,也没注意到后面的情况,一路上脚下生风似的赶到老院子,一进门见祝老爷子正跟老祝头和杨氏围着小桌吃饭呢,想来是老四媳妇林氏过来给刚做好的。
杨氏见是方氏进院,忙道:“咋这个时候过来了?在家吃了没?没吃就坐下一起吃吧!”
“娘,不着急,家里正做着呢,孩子他爹在地里没那么早回去,所以我们吃饭都晚。”方氏也不客气,自己在一旁拿了个板凳坐下道,“爷、爹娘,我今个儿来可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跟你们说呢!”
“啥好消息?”杨氏想了半晌也没想出来大概会是个啥,便跟方氏玩笑道,“博荣还不到考试的时候,小秀也刚怀上,你家的丫头也还没嫁人,能有个啥天大的好消息,难不成是地里挖出金元宝来了?”
“这件事啊,我若是说出来,娘怕是要比捡到个金元宝还要高兴呢!”方氏笑着看着杨氏,也跟她开玩笑地说,“到时候娘可得给我包个大红包才行。”
“你快先说来听听,我得看是不是当真是那么好的事情再说。”杨氏自然之道方氏是在跟自己玩笑,便催着她问道。
“爷、爹娘,你们可听好了,大姐找到伴儿了,就是咱们村里在学堂教书的傅先生,说定了等一出了七月就来家里提亲呢!”方氏说罢就见杨氏整个人都呆住了,手里的饭碗也拿捏不住地掉在了地上,张着嘴却半个字都没吐出来。
方氏见状吓得赶紧上前帮杨氏拍背顺气,连声叫到:“娘,你可别吓我,这是咋了?”
祝老爷子有些半信半疑地问:“老二媳妇,你别是来唬我们,逗我们几个老家伙开心的吧?”
“爷,您就是借我十个八个的胆子,我也不敢拿这种事开心啊,千真万确的!”方氏好容易帮杨氏顺过了气儿,一边帮她揉着胸口一边道,“傅先生都已经开始准备盖房子了,原本打算六月就来提亲的,结果大姐心里总有个疙瘩没解开,一直都没允,后来我劝了几次,大姐总算是想通了,结果这就进了七月,鬼月不能提亲,只得再拖一个月了,我也是今个儿才得了大姐的准信儿,就赶忙地来给你们报喜了,虽然大姐说不用怎么大置办,但是我寻思着,傅先生人家是头一回娶亲,既然还要上门来提亲,那也是对大姐一片真心,诚心诚意的来求去咱老祝家的姑娘来的,咱也不能太过失礼,还是得跟嫁闺女似的好生地操办起来才好!”
杨氏这会儿终于缓过气儿来,直接哭倒在了方氏的怀里道:“我那苦命的闺女,总算没枉费我这么多年求菩萨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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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夫纳侍》——姽婳轻语——小厨师穿越女尊国,开快餐店,搞连锁,春风得意中美男抱满怀。
第一百六十三章 流言蜚语
刚说感冒好了今天出去遛狗呛风就开始咳嗽,东北突然降温了,晚上外面已经零下二十八度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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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先生既然已经决定要盖房子,就急忙地趁着天气好地里又不忙的时候,找了村里几个踏实干活的人,祝家的三个兄弟也都去帮忙。
学里先生盖房子的事儿很快就被念书的孩子们传开了,家里有孩子在学里的人都忙来帮忙,男人来帮着脱泥坯,女人来送茶送饭,一时间书院后面热闹异常,房子也很快就初具雏形了。
村里这会儿便也开始隐约地传出风声,有人在私下里开始说傅先生要娶亲,在齐家村安家了。村里的人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十分的高兴,但是接下里的问题就是,傅先生看上的是哪家的闺女?
村里的金媒婆也有些着急起来,学里的先生要成亲这么大的事儿,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分毫,这不是摆明了打自己的脸嘛?所以她连着几天都在书院附近转来转去的,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或者是遇到傅先生看能不能打听出来点儿什么。
一连三天她都瞧见枝儿挎着篮子来给傅先生送饭,虽然说每次都不多停留,只把饭菜放下就离开,但是有一次她可是真真儿地瞧见傅先生送枝儿出门,还笑着跟她说话。
还不到傍晚,村里的女人间就都开始悄悄地议论起来。
“原来傅先生瞧上的竟然是枝儿,不过说起来那个枝儿还真是有几分姿色的,一瞧就不是个正儿八经的乡下女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就守寡,可是你瞧她那眼睛水汪汪的,走起路来小腰儿扭啊扭的,哪里有点儿守寡的样子!”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妇人,坐在树下一边纳鞋底一边道。
“说得就是呢!”另外一个婆子嚼舌道,“要我说啊,若是说寡妇,还得说是王寡妇最最的本分,领着一双儿女,平时基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才是正经守节的模样呢!”
“现在世风日下的,谁还管什么守节不守节的,老姐姐,你是不知道吧,我家儿子上回从城里回来,说官老爷还说啥,要多让寡妇改嫁啥的,你说说,这叫啥子事情呦,真是让人羞都羞死了!”那妇人满脸鄙夷的神色,说道最后为了表示自己的不屑,还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那王寡妇跟祝老二家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先是把儿子搁在人家家里,如今闺女也天天往人家跑,也不知道她家安的是啥心思,若说是要结亲吧,那博荣都已经有媳妇了,香草也没啥指望的,茉莉已经订亲了,虎子和荷花的年纪也不般配……”另外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妇人奇怪地说。
“切,你还年轻,懂得什么啊,荷花比虎子才大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可是最最合适不过的呢!而且如今祝老二家日子越过越红火,多少人眼馋着呢!”那四十出头的妇人忙接过话来道,“所以你们可千万莫要看着人表面老实就觉得是个好人,指不定都藏着什么心思呢!”
那婆子忽然老远地看着荷花和香草一道过来,忙扯扯那几个人说:“快别说了,有人过来了。”
那个四十出头的妇人放下手里的鞋垫儿扬声道:“呦,那不是荷花嘛?快过来给婶子瞧瞧,可是又长高了。”
荷花本来是跟着香草去她家找王寡妇取草药的,但是这会儿被叫住也只好先过来,虽然都是村子里的人,但是也都不是熟识,便只笑着道:“婶子大热天的还跟这儿做活儿呢?我叔可真是好命,有婶子这么个能干的媳妇。”
“可真是个会说话的娃儿!”那妇人一把把荷花拉到自己身边,抬手就朝荷花的脸上捏了两把道,“瞧瞧这小脸儿细嫩的,还有这小手儿,哪里像是我们乡下的闺女,看着就跟那城里的大家小姐似的,可真是让人瞧见就稀罕!”
“那是婶子稀罕我才看着我哪儿都好,天天下地干活风吹日晒的,哪里能跟人家城里的小姐相比,婶子这话若是给那些个大家闺秀听见了,还不得躲在绣楼里哭得两眼跟桃儿似的?”荷花虽然不耐烦跟这些个喜欢嚼舌的妇人们寒暄,但是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失了礼数的,不然到时候就指不定会被人在背后说得多么不堪了。
她的几句话把树下乘凉做活的女人们都逗得笑了起来,拉着荷花的妇人这才想起来问道:“荷花这顶着大太阳的干啥去啊?”
“我大嫂这两天吐得厉害,我娘说王婶子家里有个止吐的偏方,让我跟着香草姐去她家拿。”荷花正好就借着这句话做托词道,“我嫂子这几日是吃什么吐什么,连喝水都吐的,把全家都急得不行,我先去取方子抓药,不然我娘在家怕是要跳脚了,以后有空的时候再来跟婶子们说话。”
见她说得是正事儿,那妇人也不好意思在抓着她不放,却还是问道:“荷花,你可知道傅先生要成亲的事儿?可是娶得你家的人?”
荷花眨巴眨巴眼睛道:“傅先生?哦,是学里的教书先生是吧?这我可不知道,我又不去学里念书的。”
那妇人顿时被荷花天真无邪的样子蒙混了过去,松手道:“那你赶紧的去吧!”
荷花跟一群女人告辞之后,快跑了几步先追上在前面路口等着自己的香草,然后两个人又一起往王寡妇家里去。
“荷花你当真是好脾气,跟那些个长舌妇也能说得上话,我每每的瞧见她们都恨不得绕路走才好!”走出去了一段路之后香草才道。
“跟她们计较也没必要的,若是不应酬几句,背后指不定又得说我不懂事或是家里没教好的,我何苦的给自己找事儿,不过是笑着奉承几句罢了!”荷花随口应了几句,她知道香草不是这种性子的人,跟她也掰扯不清。
香草沉默了片刻,忽然幽幽地说:“荷花你小小年纪的,倒是比我还懂得人情世故,我觉得祝二叔和婶子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倒是小秀姐为人处事很是通透的样子。”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来者不善
荷花听了这话心里微微不喜,她原本还是对香草有所同情的,可是最近见香草这般的模样,也不由得有些不耐起来,不管怎么说小秀如今是大哥明媒正娶的妻子,过门后孝顺公婆,如今更是要为祝家开枝散叶,除了刚过门的时候有些误会,至今没有错处,却要被香草这般说三道四,不由得便也没再忍着便道:“大嫂是城里人,家中又是开医馆的,自然不比我家都是庄户人这般不懂得变通,大哥以后是要继续进学的,以后中了举人还要做官,嫂子这样以后才能有当家主母的样子,我大姑上回还夸大嫂来着。”
香草闻言顿时语塞,垂头不再说话,荷花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两个人一路无话的到了王寡妇家。
“王婶子!”荷花进门看见王寡妇这才露出笑容道,“我娘让我来问您讨那个止吐的方子。”
“荷花来了啊?快进屋坐。”王寡妇见荷花还站在院子里的太阳地儿下,忙招呼她进屋,然后打发香草道,“快去给荷花盛点儿沁凉的井水来,然后加点儿糖。”
井水加糖对于乡下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十分奢侈的解馋饮品了,尤其是王寡妇家里如今的情况,平时自家的孩子怕是都舍不得给冲一碗的。毕竟一般人家也没有荷花那样好的兴致,弄什么蜂蜜野果子给全家做甜点,平时若是在山里得了些什么,也都是去卖了换钱的。
荷花忙拦着道:“婶子快不用忙,还是赶紧的找方子吧,我娘在家急得要命呢!”
“你娘命好,得了这么个可人疼的媳妇,也难怪跟对自个儿闺女似的搁在心尖儿上。”王寡妇便也不跟荷花客气,上炕开了箱子找出方子,揣在怀里道,“走吧,我跟你一起过去一趟,让你说的我这心里也惦记着。”
王寡妇陪着荷花到郎中那边抓了药,又急忙赶到荷花家里,先拿药吊子把药熬上,又忙进屋去看小秀。
小秀在屋里伏在炕沿儿上,对着痰盂正吐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脸涨得通红,方氏坐在炕沿儿上扶着她,怕她不小心再摔下去,一边还伸手帮她拍背。茉莉端着一碗水扯着手帕子也在一旁照顾着。
方氏抬眼一看王寡妇进屋,也顾不得跟她客气就忙问:“那药呢?我记得你当初怀香草的时候吐得厉害,吃了那方子就好了,可还在不?”
“在呢,在呢!”王寡妇一叠声地说,“我跟荷花一起去抓了药,这会儿已经熬上了,荷花在外头看着火呢,你就放心吧!”
小秀听到这话却是心里一刺,当初王寡妇怀香草的时候吐的厉害,难不成自己这一胎也是个女孩儿?虽说女孩儿也是自己的骨肉,但是终究不如得个儿子来的要好,而且这可是老祝家这一辈儿的第一个孩子,若是能生个长孙出来,不管是在家还是说出去,也都是有脸面的事儿。
方氏这会儿却是没往这上头想,见小秀不吐了,忙让茉莉端水给她漱口,又扶着她靠在被垛上道:“她婶子你瞧瞧,这几日吃什么吐什么,原本刚补的圆润点儿的小脸儿,这两天的功夫又瘦削下去了,可真是让人瞧着就心疼的慌。”
小秀撑起个笑容道:“娘,我没事儿,你昨个儿还急忙慌的请郎中,人家不也都说了,女人怀孩子就是这样的。”
“那也少见你这样吐得厉害的,若是什么都吃不进去,那身子可怎么受得了?”方氏拍拍她道,“你就安心的养好身子,有啥想吃的就跟娘说,平时趁着不反胃的时候,能多吃几口便吃几口,知道不?”
“嗯,我记着的。”小秀点头应诺。
“先拿你王婶子的这个方子吃着看看,老天保佑当真能止住,不然就让博荣他爹进城把你爹接来给你看看,第一胎还是多加小心的好,我当初怀着博荣的时候,就是下地干活不小心扭了腰,虽说当时也歇了好一阵子,可是如今这一到阴天下雨或是太累,便觉得后腰发沉,所以说女人怀孩子的时候和月子里,一定得多加小心。”方氏跟小秀好一顿念叨,这才跟王寡妇一起到那边屋里去了。
芍药又热了饭菜端进来,但是小秀如今是一闻到味道都恨不得能呕几下,又赶忙地端走了。
荷花熬好了药端进来,见屋里有些凌乱,便把药碗放在桌上先晾着,然后让茉莉把痰盂端走,自己把前后窗户都敞开,换换屋里的空气。
几丝微风吹进来,小秀才深呼吸了几下,松了口气,自己挪动了一下身子,看看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荷花见状便道:“不想喝便先放着,一会儿不难受了能喝了我再去热。”
“别看我爹是开医馆的,可我从小就最不喜这种汤药,听我爹说,我小时候喝药都得两个人来,我姑姑抓着我的手脚,我爹捏着我鼻子才能灌下去,后来懂事了才算容易了不少,只不过却也还是不情愿罢了。”小秀笑着说。
“嫂子,是不是想家里人了?”荷花坐在炕边问。
“也说不上想不想的,只是许久不见爹爹了,而且你哥也在城里,自己一个人总还是有些个惦记罢了,不过还要有你们还有香草总来陪我,倒是让我没那么憋闷了。”小秀拍拍荷花的脑袋道。
“嗯……”荷花不想跟小秀提香草,便转开话题问,“嫂子有啥想吃的不,我看咱家能不能做出来?”
“你这么问我,我还真说不出想吃什么,只不过最近一瞧见油腻的东西就觉得没胃口,觉得还是吃得清淡些比较好。”小秀跟荷花之间认识的久,虽说跟茉莉相处的也还可以,但是总觉得还是跟荷花在一起的时候更能放松一些,有什么话也不用顾及。
“娘总觉得如今家里条件好了,恨不得天天鸡鸭鱼肉的做给你吃。”荷花笑着下炕道,“想吃清淡的还不简单,我这就去给你整两个去。”
荷花虽然在小秀面前说的轻松,但是出门之后还是寻思着,到底要做什么才好,正好一抬头看见方氏搭凉棚种的冬瓜,上去掐了个不大不小的,用井水冲洗干净之后,切去一端挖掉中间的瓤子,口朝上摆在灶台上,又少切了瘦肉片、撕了点儿鸡肉丝,到蘑菇房里割了些鲜蘑菇,把这些都放在个瓦罐里上锅蒸熟蒸烂,再倒入冬瓜盅内,又放了些时鲜的青菜,加入盐和调味,再次上笼去蒸。
这边才刚盖上锅盖,就听到园子里门口有响动,有人拍门道:“这儿是祝博荣家吗?”
荷花忙在围裙上擦擦手,挑帘子迎出去道:“正是呢,不过我大哥在城里书院念书,不在家里,您先进屋来坐吧,大热天的外头晒得慌,我是祝博荣的二妹妹,您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跟我说。”迎出门就见门口站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还拉着个瞧着跟茉莉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儿,瞧着那妇人的眉眼倒是与郑大夫有些想象,便试探着问:“敢问这位婶子,可是小秀嫂子的姑姑?”
那妇人一直在打量着荷花家的院子,听了这话才正眼地打量了荷花一下道:“你个小丫头眼睛倒是挺尖。”
荷花见她这副样子,顿时想起当初她教小秀进门之后要端着架子,不要抢着干活,顿时就觉得这怕是来者不善,但是她是个晚辈而人家又上门是客,她自然不能有所怠慢,忙把人往屋里请道:“郑家姑姑快里屋请,我爹娘这会儿都出去了,要不姑姑直接去嫂子屋里坐如何?”
“那也好!”妇人说罢便拉着那女孩儿跟荷花一道进了西厢房,进门便皱眉道,“怎么这么大的药味儿,你家送信去不是说小秀什么都好吗,咋还喝上药了?”
小秀见有人进来,定睛一瞧便是一愣,但还是连忙叫道:“大姑!”然后就要起身儿下地。
那小姑娘上去道:“表姐,你快好生坐着吧,这来的都是娘家人,你还客气个啥!”
荷花当作没听到她的言外之意,只是扭头跟郑大姑解释道,“大姑,我嫂子这几天吐得厉害,我娘眼瞧着她吃的东西都差不多吐了个干净心里着急,怕这么下去身子受不住,便求了个止吐的方子,今个儿才熬了端来,不过嫂子说这会儿还不想吐,便放着没喝,一会儿若是要喝我再给嫂子热就是了。”
郑大姑余光都没瞥荷花一眼,也不知听没听到荷花的解释,径直上前坐在炕边,拉起小秀的手道:“我可怜的侄女,瞧瞧这都瘦成了个啥样子?”
小秀有些局促不安地道:“大姑,这是这几日吐的厉害,前些天都补得胖了一圈儿呢!”
“傻孩子,你懂个啥,吐这么两天就能瘦下去的,那指定是虚胖,还当是什么好事儿呢!”郑大姑开口便话茬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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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路妖娆——醉酒香——重生小孤女姥姥不疼,舅妈不爱,投个亲还被人陷害得衣食不继……不怕不怕,咱懂医术,怀异能,育药田,抓商机。什么?相公你要“稚子牵牛耕熟地”?咳咳,那先把为妻的《夫君守则》背来听听……
第一百六十五章 郑大姑
那啥啥啊,今天有孩子说最近更新太少看得不过瘾,咳咳,我再懒两天,下周一开始多更哈,主要是上个月更的太狠了,这个月歇两天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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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不在家,荷花自然也不好跟长辈顶撞,只笑笑道:“大姑,我锅里还做着东西,我打发小弟去找我娘,您先先陪着嫂子说话儿。”
她前脚出门,后脚小秀就皱眉埋怨道:“大姑,你这是要干啥?祝家上下都对我极好,你咋一来就给人摔脸子看?”心道还好是遇见荷花在家,她素来都还是给人留脸面的,若是碰上茉莉在,怕是就要顶撞起来的。
郑大姑瞪了小秀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咋就跟你爹似的,榆木疙瘩一块,半点儿心眼子都没有,婆婆再好能好过娘家人去?你小孩子家家的,人家给你点儿小恩小惠,你就觉得自己是被人捧在手心儿里了?我的傻孩子啊,你别说话就是了,大姑还能害你不成?”
“大姑……”小秀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动静,忙咽了回去。
荷花端着冬瓜盅进屋道:“嫂子,你尝尝这个,看能吃下去几口不?”
郑大姑身后的小姑娘闻到味道明显的咽了口唾沫,荷花装作没瞧见她,直接把冬瓜盅端到了小秀面前,又拿了碗筷和勺子过来,上前帮小秀身后垫了个软枕,给他盛了一碗道:“嫂子你不是说看见油腻的就犯恶心嘛,这个还算清淡,你尝尝看。”
郑大姑虽然也闻到了香味,她也从未吃过冬瓜盅,但还是有些鄙夷地道:“不就是个冬瓜嘛,当什么好东西啊?”
荷花也不气不恼的,盛了一碗递给郑大姑道:“大姑也尝尝看,这是南边儿的菜式,若是在酒楼里,还会在冬瓜的身上雕花刻字,叫做如意冬瓜盅,里头其实还能放许多东西,只不过如今嫂子有孕,上回郑大夫也给列了许多不能吃的东西,而且我也是上午见嫂子的早饭都吐光了才仓促做的,一时间也没弄得太齐备,不过味道还是能胡乱吃吃的。”
郑大姑本想推辞,但因为自己从没吃过,还是盛了一口放进嘴里,就觉得入口烂软,而且菜和肉里有冬瓜的清香味道,而冬瓜里又炖进了菜和肉的滋味,倒的确很是好吃。
小秀也是第一次吃这个,觉得清淡而且又好下咽,也没勾起恶心,不知不觉得一碗就已经吃完了。荷花伸手又给小秀盛了小半碗道:“别一下子吃多了又不舒服,等会儿我给温在锅里去,嫂子歇会儿饿了再吃。”她并不是没看到郑大姑领来的小丫头在咽口水,不过故意装作没瞧见罢了,郑大姑只顾着自己吃东西,她都不管自己闺女的,荷花何苦去多事。
后来还是小秀回过神来介绍道:“荷花,这个是我大姑家的女儿,比我小两岁,应该是比茉莉大一岁的,你就叫她小米姐姐便是了。”
荷花这才扭头道:“小米姐姐,你要不要也来一碗尝尝?”
小米犹豫了半天,她不管是来之前还是到这儿之后,都觉得自己是城里来的,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对荷花家里木头的杖子、院子里鸡叫猪哼的十分瞧不上眼,进屋之后也觉得不如城里的房子好,但是这东西她是从没吃过的,想表现的不屑可看自己娘亲已经一碗吃的见底,到底还是没说出推辞的话。
荷花也懒得一直举着碗等她,直接塞进她手里道:“都是家常的东西,小米姐姐莫要嫌弃便是了。”
小米见状便也半推半就的吃了起来。
荷花把冬瓜盅端起来道:“嫂子你先歇会儿,跟大姑说话便是了,我一会儿过来收拾碗筷,有啥事就叫我。”
她本来打发栓子和虎子出去找方氏,但是这会儿还没见到回来,不由得心道,难不成那两个小子又跑去疯玩儿了,又觉得两个孩子虽说皮实了点儿,但还不至于分不清轻重,又开始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正好良子挑着担子从山上回来,荷花上前帮他卸下担子道:“良子哥,你去帮着找找,我让栓子和虎子去王婶子家把我娘叫回来,咋这么半天还没回来,临走前我还特意嘱咐了,家里来人让他俩别误事儿,那两个孩子这点儿轻重应该还是有的,我这走不开,你帮我去看看。”
“行,我这就去!”良子听了荷花的话也着急起来,没顾上喝水或是擦把汗就急忙的转身走了。荷花在家盘算着中饭做什么,想到刚才郑大姑吃冬瓜盅吃得有些喜欢,便打算称点儿排骨什么的回来,弄个大点儿的冬瓜全家都吃一顿,那个清淡的留着给小秀便是了,然后又拿了鸡蛋,割了蘑菇,算计着能炒两个菜,家里地窖里还有洋芋,再有扁豆和地里的青菜,倒是又能拾掇出好几个菜来。
等她这边去园子里摘了菜回来,都择好洗净,居然还是没等到良子和两个孩子的影子,顿时就坐立不安起来,进屋对芍药道:“芍药姐,你盯着点儿家里,栓子和虎子出去这么久还没信儿,我让良子哥也去找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这心里有点儿不踏实,我也出去看看。”
芍药平时天天在家,最多是在院子里干点儿活,所以基本栓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听到栓子怕是有事,急得不行,恨不得自己也出去看看,但是也知道自己去了也是添乱,只能搁下手里的活计,到院子门口站着等着。
郑大姑正好从屋里出来,见芍药站在门口便问:“你是谁家的闺女啊?”
芍药不知道郑大姑是谁,心里又惦记着孩子,便随便应道:“我是祝家的,婶子来串门啊?”
郑大姑听说是祝家的,就以为是荷花的大姐茉莉,心里顿时就有些不乐意道:“祝家的闺女好大的架子,攀了门有钱的亲事,看亲戚都连正眼儿都不肯给了啊?”
第一百六十六 茉莉的委屈
小无家门口昨晚半夜刚发生一起抢劫案,吓得心里扑通扑通的~听说最近临近过年,抢包抢钱的案子越来越频发,最近偶们这边就发生了三十几起,亲们出行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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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被说得一愣,随即就回过神来,知道她是误会了,虽然心里觉得这人说话有些不舒服,但还是解释道:“婶子,我是荷花的堂姐,请问您是?”
郑大姑见自己搞错了人,脸上顿时有些讪讪,强扯出点儿笑脸道:“哦,我是荷花嫂子的娘家大姑。”
“原来是郑大姑,外头日头毒,您还是进屋坐吧!”芍药边说边要上前去帮郑大姑挑帘子,却正瞧见茉莉阴沉着脸站在院门口。
“茉莉姐!”芍药赶紧上去拉住茉莉,背对着郑大姑给茉莉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说,“大姑刚才还念叨你呢,可巧的就回来了。这就是小秀嫂子的娘家姑姑。”
茉莉深吸了一口气,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但还是没能撑出个笑脸来,只微微点头道:“大姑来了。”
芍药只能再帮着描补道:“大姐,栓子和虎子出去找娘,结果良子哥去找他俩,然后荷花也跟着去了,这么多人到现在还没见一个回来的,弄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你说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茉莉闻言也有些急起来,刚说自己也要去找,就见一行人转过拐角朝这边走来,正是方氏、良子和荷花,栓子在良子背上趴着,忙迎上去问:“娘,这是咋了?”
“没事儿,栓子自己淘气,放着路上不好好走,偏在草窠里头上窜下跳的,结果正踩到条长虫,给咬了一口。”靠山的地方虫蛇多,方氏没怎么当回事地说,“找郎中给瞧过了,已经给他敷上药,没啥大事的。”
山边的孩子被蛇咬也是常有的事儿,尤其是男孩儿,但荷花家里,博荣行事一直很小心,博宁不喜欢往山里跑,倒是一直都安然无事,所以茉莉听见顿时心疼的不行,从良子背上接过栓子,撩起裤腿看看伤口,嗔怪地道:“你说你咋就那么不老实?疼不?”
荷花见郑大姑在西厢房门口站着,赶紧拉着方氏过去道:“娘,这是嫂子的娘家大姑,还有大姑的女儿小米姐姐,一起来咱家看大嫂呢!”
方氏这才看见厢房门口站着的郑大姑,忙迎上去拉着她的手道:“呦,她大姑,可当真是不好意思,让孩子给耽搁了,第一次来家里就让你等这么久。”
郑大姑也很给面子的笑了笑道:“没啥,孩子让蛇咬了哪个做娘的不着急啊,再说我本来就是过来看看小秀的,跟她聊聊天就挺好。”
“那两个孩子让蛇咬了光顾着哭去了,都没说她大姑来了,直到良子和荷花找到郎中家里,我才知道家里来客了,就赶忙的回来了。”方氏拉着郑大姑的手道,“既然大老远的来了,中午咋地也得在家吃了饭再走,虽然乡下没啥稀罕的东西,就是些家常菜,她大姑你别嫌弃。”
“没事儿,家常菜就挺好的。”郑大姑趁机便道,“咱们都不是啥富裕人家,按理说谁家不都是天天吃家常菜呢!可是我家小秀如今怀着身子,就得劳烦你多操心了,小秀这丫头从小没了娘,是我看着长起来的,说句那什么的话,可是比对我自个儿闺女都疼,今个儿来一瞧那小脸儿,都瘦得跟什么似的了,让我这心里啊,就止不住的难受……”她边说边扯出了手帕擦拭眼角,也不知是当真有眼泪还是做做样子。
荷花见茉莉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起来,便一把扯住她道:“娘,你陪着大姑进屋坐着说话吧,我跟大姐去做饭就是了。”
郑大姑见状便道:“你家闺女可真懂事,小小年纪就能帮着持家了。我们家的丫头都是从小娇生惯养的,从来不舍得让干活,我哥就总说我,不能什么都不让孩子做不是,可我总觉得,那灶间又是刀又是火的,万一伤着可怎么好,我可是狠不下那个心来。”
“我们这儿跟城里比不了,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屋里地里的活计,哪个不是从小就做起来的。”方氏这会儿也听出了郑大姑话里有话,正好抬手指着门外立着的小锄头道,“她大姑你瞧,那小锄头就是我家荷花才五六岁的时候,拿不动打的,便自己缠着她爹给弄了个小的,在家帮我收拾院子,要不就跟着他爹和她爷下地,干活干得像模像样的呢!不过小秀可是个好孩子,勤快又能干,都是郑大夫和她大姑你教的好呢!”
荷花懒得再听她们你来我往的,推着茉莉进了灶间,丢给她个围裙道:“阴沉个脸干啥?”
“我……”茉莉刚开口要说话,就有被荷花塞了一篮子青菜到怀里,一边择菜一边道,“你是没听见她刚才说的话,我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她对芍药说什么,攀了有钱人家就眼里没人了什么的,你说说她是啥意思?”
“你管她是啥意思,说你一句是掉钱还是少肉啊?”荷花一边挖着冬瓜一边道,“她以后又不住在咱家,咱不得啥事儿看着嫂子的面子?更何况如今嫂子还有孕在身,你计较这么多有的没的有啥意思?”荷花对茉莉有些无语地说,“大姐,我看你最近这脾气可是见长啊?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没啥!”茉莉硬梆梆地丢了一句便低头择菜,过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扭头对荷花道,“我刚才去四婶儿那边问针线,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平哥儿……”
“那小子是不是说你啥啦?”荷花一听便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把挖好的冬瓜放在一边道,“你理他做什么!”
“我不过就是点头招呼了一声,结果他说话就阴阳怪气的,说什么我如今飞上高枝儿,瞧不起人了,忘……忘了以前跟、跟他关系好的时候了……”茉莉本来听了那些话心里就憋屈,刚到家又听见郑大姑阴阳怪气的,这会儿跟荷花说着就觉得委屈得紧,眼圈顿时就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