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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烟花彼岸     汉末文丑txt下载     汉末文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为民除害(中)

    readx;早有乡卒吆喝着前去马厩牵来马匹,一时,整个官寺喧闹起来。

    “这朱勇是祝口亭三合里人……。”在等马儿这期间,文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重又解说了一番。颜良、文霸恍然,亦是不耻朱勇之作为!

    很快,一行十一二人,策马而去。

    所幸祝口亭距乡亭不远,也就七八里行程,众人策马而行,更是快捷,不过一刻钟时间就来到了祝口亭三合里所在了。

    两汉婚娶的风俗大致与后世相同,亦有迎亲之说。婚礼的当天,男方要去女方家迎亲。当然这朱勇一事是其用强定下的,再者顶多算是纳个小妾,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了,只是朱勇穿戴收拾一番,骑着高头大马,领上一二十个徒附,耀武扬威般的前去姜恢家强抢来了。

    文丑他们一行人,来得正巧,只见得姜恢院外围满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乡民,其中多有厌恶怨毒的眼神看往院内。却是朱勇刚命人人轰开了姜恢家门,进得庭院,正大摇大摆的高呼:“老泰山,今儿个佳婿我前来迎亲,你怎的禁闭院门呢?是不是太无礼了?”

    文丑他们的到来自是引起了院外围观乡民的惊呼,一时由窃窃私语,变为喧闹惊诧询问之声。

    “噢,朱君这是聚众强闯民户,意欲何为?”这边朱勇正得意忘形,闻得院外忽然喧闹起来。也没在意,冷不丁的闻听此言,心想是那个不长眼的,正撞在他本就因姜恢闭门不迎而不爽的心情上,心想:“还真是最近不怎么发威,都不知道我是谁了!”转身吼道:“乃翁想做什么,关你……。”一句话未说完,见得是文丑等人,硬生生的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乃翁,乃是谁的翁?”文丑以手按刀,上前冷声道。颜良、柳仲等亦是以手按刀紧步向前。

    “啊,文君,你怎的来了,今日我大婚,未曾想到文君竟不请自来,实在是荣幸之至啊!”这朱勇忙谄媚言道。

    “吾可未曾听闻迎亲嫁女还有拆门毁房的习俗!”文丑扫了眼被朱勇徒附拆散的院门及已塌了一半的堂屋房门,冷声言道。

    “哎呀呀,都是误会、误会……。”朱勇还待狡辩。

    “文君,文君,为小民做主啊!”一四十许,高额浓眉,面若冠玉,虽说是蜡黄之玉,青布儒袍,高冠博带,若非其上多有补丁,活脱脱的一博学贤士!冲出房门,向文丑拜道。房门半掩间,犹有二女把眼向外偷瞧。

    文丑忙将之扶起,问道:“足下可是诉案的姜君?”

    “正是,万望文君为小民做主啊!这朱勇奸贼,意欲强抢小女!”姜恢诉道。

    “方今,人证、物证具在,尔还有何话可说?”文丑指着毁坏的房门及姜恢对惊慌失措的朱勇吼道。颜良、柳仲等更是按刀上前近逼。

    “呃,不是,不是……文君,我这聘礼已下,怎么能说是强抢呢?”朱勇狡辩道。其门下宾客,见着此等情形,慌乱不已,多有左顾右盼意欲寻个空隙,逃将出去的。

    “文君,其之钱财,自其徒附扔在堂内案上后,我等是一动未动。”姜恢忙言道。

    “如此说来,聘金也是他强下的了?”文丑言道。

    “正是,其向来作威里中,欺压里人,非我一人之苦啊,文君!”姜恢一不做二不休,决然言道。

    “文君,不可信听贱民之言啊……。”朱勇面色涨的通红,急道。

    文丑不等其把话说完,言道:“那你等可愿为人证?”

    “不仅我愿为人证,里中之人,皆愿为证啊,文君!”姜恢愤然言道。

    “朱勇,你可知罪!”文丑闻言对快要急了眼的朱勇吼道。又对颜良、柳仲等示意,准备好抓捕行动。

    朱勇,瞧得这个情况,那还不知是文丑意欲惩治于他,若是被其逮捕起来,怕是不止今儿这一桩罪过吧!面色急转,忽的眼前厉光一闪,猛然跃起抽刀向文丑劈来,并对身后众宾客吼道:“给我杀出去!”却是一一不做二不休,意欲斩杀文丑!

    文丑没有没有想到,这朱勇竟然敢剑走偏锋,拔刀劈他!一时间,稍有慌乱,滚身躲过,冒出一身冷汗。随即斜刀撩出,与朱勇战在一起。

    颜良、文丑、柳仲等人在朱勇暴起发难时就已拔刀上前了,一时间院内大乱,姜恢忙退回到屋内,将半扇房门掩上,大气也不敢出。

    场面乱的迅速,平复的也很迅捷。

    只朱勇门下那些宾客,实在上不了台面,而且又惜身,刚上去与颜良等交手,不三五合,纷纷败退,伏首就擒。而朱勇其人在文丑手下也未曾走过十合,被文丑一刀斜劈而死!文丑冷声言道:“贼酋已死,尔等意欲聚众贼杀命官么?”本来还有点反抗之心的宾客,一时都安静了下来。

    围观的乡民,不禁哗然,刚才得意忘形的里中霸主,这会儿已是横尸一条了!

    “诸位父老,不必惊慌,这朱勇祸乱乡里,多有罪行,今又聚众强抢民女,并意欲杀吾,是故,斩之。若是那位是苦主,可上报于我,我定将之与此事一并上报县君,给诸位一个合理的交待。”文丑见着慌乱的乡民,出声解释道。

    文丑朝在一旁的柳仲,耸了耸肩。本来文丑是不欲将之斩杀的,奈何其竟然剑走偏锋,无奈为之。

    不多时,乡佐王冲率领了三队乡卒赶到。见朱勇的众宾客已经伏首就擒,不免松了一口气。再看朱勇其人已经横尸当场了,毫无掩饰的表现出来惊讶之色,待寻了一现场之人才知道事情原委,心道:“这文君,初时应召心思缜密,作战勇猛;后来为有秩若谦谦君子,与其谈话如沐春风;现下方知其之杀伐果断,雷厉风行!”

    文丑命王冲率部分乡卒将宾客及朱勇的尸体押送至官寺后,又命柳仲率部分乡卒前去查封朱勇之家。

第六十一章 为民除害(下)

    readx;这一连串的变故,着实吓着了躲在屋内的姜恢一家三口。等到文丑命令发出后,姜恢方才带着妻女胆战心惊的从屋内走出。若是先前文丑给他的感觉是谦逊为民、嫉恶如仇的良官优吏,那如今再看文丑时,已是另一番感觉了――杀伐果断的猛将枭雄。

    文丑打眼瞧去,只见姜恢身侧一妇人,其上着罗襦,颈带披肩,下配青裙,裙长曳地,袅袅婷婷,衬出了十分的身材,高髻如云,楚腰丰/臀,丰姿绰约。虽说衣衫多有缝补,但却干净整洁,令人眼睛一亮,若是再年轻几岁,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而其身侧紧随一少女,身量不高,可能是惊吓过度的原因,脸蛋通红,但其弯眉秀目,樱唇欲滴,也是个美人胚子,若是长成,必是与其母一般姿色上嘉,怪不得这朱勇会在如此时候,敢逆了文丑的上任风头,意欲强娶之!

    “在下多谢文君救扶之恩!”姜恢上前整了整衣衫,向下拜道。其妻女亦是忙下拜。

    “姜君,此为我有秩职责所在,不能防患于未然,使贼人扰了你家,已是罪过了,怎能受你们的礼拜呢?”文丑忙上前将之扶起言道。又指向两女虚扶道:“这……?你们也请起吧!”两汉时期,虽说不比后时两宋元明时,女人需要遵循三从四德,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也有男女不同席之论,男女授受不亲之言。所以文丑只是虚扶之。

    “这是贱内杜氏与小女可儿,寒门敝户多有失礼之处,教文君见笑了。”姜恢将两女扶起言道。

    “非也,尊夫人情礼兼到,令媛亦是婉婉有仪,怎么会有失礼呢?”文丑闻言笑道。瞧了瞧,柳仲诸人,又言道:“今日朱勇之事未了,不能久待,来日再来拜访。”

    “如此,在下也留侍文君了,来日必扫榻相迎!”姜恢拱手言道。留侍一词,却是以仆从之礼敬待文丑!

    文丑亦是拱了拱手,转身率领众人涌出姜家院落。

    “夫君,初闻文君御寇击贼之名知其勇猛,后又闻其出任乡中父母,断案神明,知其睿智,一直以为他是个中年儒将呢,没想到竟是如此少年,比之咱家可儿也长不了几岁吧?”姜恢其妇杜氏见着文丑众人出院,言道。

    姜恢哪能不知其妇之意,怅然言道:“文君虽说年少,可却未至弱冠之年,即已为乡有秩,更听闻其新任桃林校尉之职,其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哪是我们这穷苦之家能够高攀的呢?”

    杜氏闻言不悦道:“我却不这么认为,以咱家闺女的姿色,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能嫁了的。”

    “阿父阿母,你们说什么呢!”其女姜可儿刚还沉浸在文丑带给他的震撼中,忽闻得其父母如此讨论她,不由面色一红,羞怒道。

    杜氏见得姜可儿的小脸比之方才更加红润,又想到当时朱勇遣人下聘礼时,姜可儿害怕的模样,惹起了怜爱之心,将之拦在怀中,再联想到自家身世,不由埋怨道:“当时我怎的就相中了你这个寒门儒子呢?按说你也读了这数十年的书了,若是谋个一官半职的,我母女也不能受此欺负吧!”

    姜恢闻言,也是怅然长叹言道:“铃儿,我却是对不起你们母女,更有负恩师教诲之恩!唉,寒门、寒门,谁人会用我这个寒门腐儒呢?”姜恢年轻时于杜铃之父处求学,因表现上嘉,赢取了师妹的芳心,随后结为连理,但其后几经波折,也终未能出仕,如此才有了他落魄一家。

    “阿父,阿母,不必太过忧虑了,眼下不是很好吗?有文君在,乡里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姜可儿见得其父母如此愁虑,早忘了先前的羞怒,出言安慰道。

    “是啊,有文君在……”

    ……

    那些都是姜恢一家的感慨而已,对于院外围观的乡人而言,见得文丑众人出来,顿时又是一阵骚乱,早有乡民在前引着文丑诸人,向着朱勇家走去。可见里中之人,早有将朱勇除之而后快的想法了。里民也由原来的惊愕转变为现在的欢呼欣喜,一路雀跃不已,“父母”之声,响扼流云。

    两家相距不很远,文丑一行人,很快就来到朱宅,只见一朱门高墙矗立于一众低门小户中,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可见朱勇一家于里中,作威作福至何!

    文丑率人冲开朱宅院门,一路直奔向后院,起居之所。或是其家养的宾客提前听了消息,早逃之夭夭了,文丑一路行来,愣是一个未见!只得将其门下的丫鬟婆子一一抓捕起来,略一询问,得知这朱勇本也是里中的一个破落户,无父无母,亦无兄弟手足,不知何时聚了些泼皮无赖,自此一路仗势聚殓财物,欺压里人,成了里中一霸!而其家中大妇小妇七八人,也都是强娶来的,按理说,也都是苦主。

    无奈,文丑只得命人先将这些人一一看住,心想:“先行上报县君,若是县中定论这些人都是苦主,就都遣返回家吧!”

    文丑又带着颜良、文霸、柳仲等将朱勇家搜查了一遍,见着金饼银钱一类的,即命人悄悄收了去,常言道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得横财不富,如今他文丑正是缺钱短粮的时候,怎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呢?

    这朱勇之家,说是大家也不为过,比起文丑先前预计的数十万家资要多上不少,足有百万。文丑令人搜刮一番,得了六七十万钱,还有三四十万的时候,就喝住了众人,毕竟这案子还是要县里接手的,不能给他们留下一个空壳子。

    临出门时,文丑又命人寻了里父老,吩咐道:“今我留下十名乡卒,辅助你照看这宅子,不可让人随意出入,我自会前去上报县君,你可以先行寻着里中的苦主,将朱勇之罪行,一一记述清楚,以便县里来人调查,好给他们一个交待。”

    三合里的里父老是朱家的一位老人,其品德倒是赢得了里民的赞誉,文丑寻人查探了一番,方才有了如此一幕。

    这里父老闻言,连声应诺,点头不止。他虽说也是厌恶朱勇祸乱里中,但认为其毕竟是朱姓族人,平时里虽说想过其定会被官府捉拿,惩治一番,却不想就如此没了,倒是让他心惊不已,所以面对文丑时,也多是感受到其杀伐果断的一面。

    文丑辞别三合里乡民,率领颜良、文霸等一行人,策马向官寺赶去。

    “仁义孝三郎!”

    “侠义孝三郎!”

    “为民文君!”

    在其身后传来一阵阵的欢呼之声。

    ……

    今次,当真是满载而归,不禁取得了为民除害的好名声,虽说其后或许有认为文丑杀伐过度的言论,但还有价比六七十万钱的物资呢,再说文丑于乡内仁德的名声,也不比其勇猛少,些许残暴的言论定不足为虑。

    文丑等回到官寺,将朱勇一事,写成案牍,命人送往县中,自是不在话下。

    值此高兴之际,当然不能无酒助兴,由是文丑邀了颜良、文霸、柳仲及一干轻侠和乡佐王冲等人,于官寺饮酒畅谈,乡卒仆从等也有幸食些边菜,喝些劣酒,整个官寺,一时间欢愉热闹不已。

第六十二章 乡界言志

    readx;翌日,即将进入五月中旬,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乡民都忙着将晾晒过的麦子,收拾起来,入库储存。而这持续一月的麦忙也正式宣告结束。

    而朱勇一案上报县里,县君很快就有了回应,遣了一人前来受理此案,来得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抓捕林氏一族的县尉刘理。

    今日,县尉刘理,身着官袍,佩戴黄授,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领了两队的县卒,早早的就赶来到沙河乡中了。

    “刘县尉亲自前来了?下官不曾远迎,万望见谅啊!”文丑领了一众乡吏出得官寺礼拜言道。

    “哈哈,上次来时,君为白身,这不过月余,君即为一乡之宰、一军之主,当真是后生可畏啊!”刘理没敢受文丑这一拜,忙上前扶住,朗声笑道。若是文丑只有沙河乡有秩之职,那他受文丑之拜也是理所当然,但文丑还是桃林校尉,是郡朝外放之将校,可是与他这个县尉同职的!他怎敢受了文丑的礼拜呢?

    文丑知其意,也不拜下,恭维言道:“不比刘县尉掌一县之卒,保得县乡安危,得黔首之赞颂。”

    “呵呵,要说保境安民,我还要仰仗你这个桃林校尉呢!万望帮衬一二啊!”刘理拱手言道。

    “刘君,对于祝口亭朱勇一案,县君有何言示下啊?”文丑一边伸手示意刘理进官寺,一边询问道。

    “我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县君在吾临来时曾言‘沙河乡为本县第一大乡,兼又为桃林校尉部驻地所在,更是重中之重!万不可轻忽!’。”刘理闻言,意味深长道。

    众人进得官寺,依此而坐,文丑为主端坐堂中,颜良、文霸持立其左右。刘理为客,位于下首首位。其后是柳仲、王冲等一干乡吏。

    “噢,县君有此重视之心,真是乡民之幸!”文丑闻言笑道。心想:“县君此言何意,难道是盯上我了么?确实,若是我辖下有一乡之人口拥有整个县人口的三分之一,而且还有军队驻扎,我也不放心啊!”文丑苦笑。

    刘理见得文丑面不改色,谈笑自若,不由点头言道:“朱勇之案,文君可曾拷问其宾客?”

    “不曾,但有此简欲上呈县君。”说着,文丑从袖内取出一竹简,递给刘理道。

    刘理接过,打开看了一会,不觉触目惊心,整容言道:“这些可都是里民亲口所言?”

    “正是,皆为乡中里民亲口所述,朱勇这些年来作恶里中,十恶不赦啊!昨日竟还拘捕,意欲斩杀我等!”文丑亦是严容言道。

    “所以,就被你击毙了?如此也好,渣滓而已,只是他没有父母兄弟,妻妾也多是强娶而来,也为苦主!但亦要捕去县里,令县君亲审之。”刘理决定道。

    “那么,三合里里民多受朱勇之欺压,我请县君可判朱勇部分家资补偿苦主。”文丑提议言道。

    刘理闻听,寻思了片刻,言道:“文君但请放心,此乃人情常理,吾必将之上报县君。”

    “如此就有劳刘县尉了!”文丑笑道。

    “文君,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刘理忧虑言道。

    “噢,刘君有何指教,尽管道来,我定洗耳恭听!”文丑侧耳言道。

    “今,君上任不足两月,即已破两大家富豪,县君深感忧虑啊!当好自为之。”刘理整容言道。

    文丑闻言,略一思索,言道:“多谢刘君提醒,在下定会注意的。”虽说文丑自认为为政不严,对民也不残暴,但那都是他自己的感觉,别人怎么想他是管不了的,再者县君远在县中,不知详情,只知文丑先是挑头诛灭林氏,后又惩治文极一家,现在又斩杀了朱勇,前后不过月余间,已有如此三件威震县乡的事件!自是认为文丑残暴有余,仁德不足了。

    ……

    众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直到午饭时刻到来,方才谈毕。刘理远道而来,自是由文丑、王冲、柳仲等一干乡吏亲自陪同食过午饭,方才取了关押在狱中的朱勇宾客,和看管在其宅内的一众妻妾、奴仆,赶回县里去了。一行人,五六十个,再加上被押送之人,足有百人,自是惊扰了乡民黔首,多有围观指点的。当然音都不大,毕竟在这个乱世之秋,那个黔首不畏官?

    文丑率众人将之送到乡界自是不在话下。

    文丑望着刘理一行人,押着犯人一路走远,远处青山绿树,近处茂草繁花,好不怡人。忽的一阵风袭来,吹得衣衫铮铮作响,随风招展,好似那矗立于战阵、营前的战旗一般!文丑又想到刘理所说“好自为之”之言,不由叹道:“若不如此,怎成大事?”

    “大兄,刘县尉都走远了,还看什么呢?”颜良疑问道。

    “是啊,都走远了,走,打道回府!”文丑豪声道。

    “打道回府,文君好志向,为人当开府列门,为两千石官,使门生故吏遍天下!”王冲出声赞道。

    “呵呵,是啊,前太尉陈蕃陈仲举曾言‘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我等虽不说扫除天下,但只一郡守亦非我之终点啊!”文丑接口言道。

    两汉时期,并不避讳功名,就是一乡痞无赖,也多有豪言壮语的。

    “大丈夫当横刀立马,击蛮夷于狼居胥!封侯拜将,荫及后代。”颜良亦是豪言。狼居胥说的是前朝大将霍去病率兵攻击匈奴,直深入其腹地狼居胥山,并登狼居胥山筑坛祭天以告成功之事,经此一战,“匈奴远遁,而漠南无王庭”。后来封狼居胥成为汉人的最高荣誉之一。

    “哈哈,如此说来我却愿为马伏波南定交趾,老当益壮,也不愿为冠军侯般短命。嘿嘿。”文霸言道。这马伏波就是马援,是当朝开国元勋之一,为光武皇帝刘秀统一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天下统一之后,马援虽已年迈,但仍请缨东征西讨,西破羌人,南征交趾,官至伏波将军,因功封新息侯,被人尊称为“马伏波”。其老当益壮、马革裹尸的气概甚得后人的崇敬。

    “我说的是志向,又不是想要如冠军侯般早逝!”颜良闻言辩解道。

    ……

    文丑笑看颜良、文霸两人争吵,又见柳仲在侧不曾言说,遂笑问道:“子正,此生之志为何?”

    “文君,在下本不想能够在官吏一道上有所寸进,得文君举荐,方能为此乡游徼,已是大幸,不敢言什么大志,只愿能长随文君身侧。”柳仲想了想,恭瑾言道。

    游徼也是百石吏,有资格佩戴印绶,与有秩蔷夫一样,都是半通印、青绀绶。柳仲在任了此职后,有足够的资格和文丑分庭抗礼。不过,他毫无骄恣之色,对文丑依旧执礼甚恭。而柳仲的恭瑾,文丑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哈哈,子正之心,我已心知,但大丈夫在世,当建功立业,不可囿于乡间。”文丑闻言,手执柳仲之手,长笑言道。

    “文君方才所言‘一郡守亦非我之终点’何意?你的志向又是什么呢?”王冲得空插言问道。

    文丑见王冲再次发问,迎着阵阵轻风,望向远处西下的夕阳,沉吟片刻,沉声言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心想:“在后世常听此言,今日思来,却是正适今日情景。”

    言闭,文丑率先向着官寺走去,众人见状,忙跟上,但文丑方才之言,犹自回荡在他们的心中,就是颜良、文霸两人也不争吵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王冲闻言猛然一惊,连续低吟数遍,犹自有一种振聋发聩之感!心道:“文君好志向,远非我等所及也!”

    而当王冲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时,文丑一众人已走出百十步的距离了。连忙放下心思,上前赶去。

第六十三章 姜家子的选择

    readx;众人回到官寺,已将近夜暮时分了,而董江、铁千二人已在官寺等候多时了。

    文丑见这两人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在天色大黑时才来到官寺,即知定是桃林塞的建筑都已修葺完毕了,想来明日既可率人入驻,开始训练了,不由大喜,紧不上前询问道:“董君、铁君,可是桃林塞修葺之事,完工了?”

    “正是,今日下午时即已修葺完毕了,又命人打扫清理了一番,方才回来向你禀报的。”董江言道。

    “好啊,好啊,明日就可以开始训练了!”文丑激动道。

    “大兄,明日当真可以开始训练了么?”颜良摩拳擦掌的言道,文霸亦是双目放光,探头询问。

    “嗯,……可曾通知了入选的乡民?”文丑以手抚额询问道。

    “我们归来时,不曾见着你,想到你昨日所说,尽早步入训练之语,我就与铁君一商量,私下决定,令乡卒传讯各亭了,还请文君治罪。”董江闻言,瞧了铁千一眼,恭瑾拜道,铁千亦是下拜请罪。

    文丑闻言,忙上前将二人托住,赞誉言道:“二君,此举正和我意,万不可下拜,有二君相助,吾定能训出一支铁军,以保境安民啊。”

    “多谢文君不罪之恩!”董江、铁千感激道。这件事虽小,但若是非要上纲上线的说,是可以往私传军令上靠的!当然董江、铁千两人也是知晓文丑之脾性,知其必不会怪罪,方才这么做的。若是以后,在关系到军队生死之时,他们是万不敢如此而为的,只观其二人请罪之举便知,这也是文丑赞誉他们的原因。

    “来、来、来,为庆祝,明日训练开启,今日我们不醉不归!”文丑一手扯着董江,一手抓着铁千,豪言道。

    众人哄声应好,随即忙碌起来。不多时老张头就将菜肴饭食等一应事务一一做好,由阿二等乡卒伶俐的端来,上案。酒足饭饱后,沉沉睡去,自是不在话下。

    这边文丑等人吃酒谈笑,何其乐也。而在陈棚里的乡三老姜承家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只见姜承端坐堂上,姜志、姜恢、姜宣三人端坐堂下。姜志二十四五、姜恢二十一二,正是姜承的另外两子。而今三人给姜承请安,却被姜承叫住,看样子是要说教一番。当然此姜恢非姜可儿之父。

    “咱家避居于此的缘由,想来你们也都知道了吧,转眼间亦是十几年了,本以为今生不会再有什么机会的,不想却出了此等巨变。”姜承看着堂下端坐的三人言道。

    “知道一些,阿父今日言此何意?”老大姜志出言问道。

    “自禁锢之祸起至今,十几年来,已累及吾家三世!而中平元年,黄巾贼起,朝堂担心士子心有怨毒,同黄巾贼一起造反乱上,而禁锢稍解,以期士子感恩戴德,到今天,已又过了三年矣,但如今全国范围内,贼起多如牛毛,叛乱屡禁不止,想来完全解禁之日应是不远了。”姜承并未回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阿父意欲出仕于朝堂否?”老二姜恢颦眉言道。

    “我老了,早没有这个野心了,但你们正年轻,当为后代着想一二,不可默默无闻于此荒野之中。”姜承摇头言道。相对于他们士子而言,这乡野文化之贫瘠,当真是荒野了。

    “阿父不是时常教诲我等,当修德养身,以待时机?莫非现如今时机成熟了?但禁锢犹在,朝堂疑心犹重,吾不见时机在何,请阿父教诲。”老大姜志恭瑾询问道。

    “志儿,你所言不差,但只是着眼大处,而未能思虑细节,此非名士所为啊!”姜承摇头言道。

    一直不曾说话的姜宣闻言,双目一转,心想:“阿父,今日将我兄弟三人聚集起来,又言说有了什么机会,又不是着眼大处,而在就近发生所有的事中,最瞩目的就是文氏文子孝的崛起了!莫非阿父所指,就是当下文氏文子孝所为,带来的转机?”想通后,姜宣整衣言道:“阿父所指,可是乡有秩文子孝?”

    “有秩文丑文子孝?虽说阿父对其多有推崇,但我却不以为然!一乡间豪户而已,能有什么见识?日后能有什么成就?”姜恢闻言摇头言道。

    “二兄,此言差异,你是不曾同文君共事,与其交谈。”姜宣早瞧得其父,在他说出文子孝之名时,就双目一亮,并赞赏点头,自是知晓其意。故壮言道。

    姜承闻言,双目之中赞赏之色犹浓,看着姜宣点头笑道:“宣儿,汝多次与有秩相处,可言其之为人若何?”

    “诺,文君其人,勇、谋、略、胆皆盛,更能礼贤下士,折服轻侠,以导恶向善,更有怜悯贫民之心,为乡人谋福利,年纪虽小,但已为一乡之宰,一军之主,日后不可限量。”姜宣先是向姜承应了个诺,接着对其二位兄长侃侃而谈道。

    “你一人之言而已,那么从何处可见其之勇、谋、略、胆皆盛?”姜志责难道。

    “一击而斩贼将,于万余贼军中,斩杀贼酋,可谓勇猛否?”

    “可谓。”

    “桃林塞伏击,令人于林间鼓嚷以为疑兵;夜袭贼营,分次渐进,擒贼擒王,可谓智谋否?”

    “可谓。”

    “闻贼起之讯息,众人皆言逃难避居县城,独文君能辨析当时之状况,双方之优劣,并给出解决之道。可谓谋略眼光否?”

    “可谓。”

    “置身于万贼,犹自进击;一击而诛灭盘根乡亭百年之久的恶霸林氏。可谓胆否?”

    “可谓。”

    姜宣一连串的言说发问,使得其二位兄长,只点头称是。而姜宣犹自不停歇,接着发问道:“上任伊始,不忘于战阵有所伤亡之家,自出钱粮安抚,可谓善待士卒、怜悯贫民否?”

    “可谓。”

    “前来拜谒阿父,执弟子之礼,不嫌监门陈明止之贱,一并以礼相待,可谓礼贤下士否?”

    “可谓。”

    “聚轻侠以为民用,保境安民,可谓导恶向善!”

    “可谓。”

    姜宣一连串说了如此多,不由有了些口干舌燥之感,停歇下来,端其案上木碗,将其内凉浆一饮而尽。

    姜承一直瞧着堂下三人之言谈,听到此处,亦是以手击掌,并出言赞道:“小儿,太咄咄逼人否?”此时风气,清议时人之是非之时,正当咄咄逼人,以势夺人,以压对方之言论。

    姜志、姜恢亦是叹服击掌,言道:“如此说来,文君其人,必一时之杰也。”

    “论也论了,谈也谈了,不知我儿可有出仕之心?”姜承趁机言道。

    “出仕?为文君门下吏?”姜志出声疑问道。

    “正是,有何不妥?”

    “非是不妥,但……但文君毕竟为一乡野之族,我家世代大儒士子,我祖八俊之首,我父你曾为郡国之相,我怎能做他的门下吏呢?那岂不是辱了咱家之颜面么?”姜志埋怨着一口气言道。

    一时堂内静默了起来,只有姜志急促的呼吸声。

    “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姜承敛了笑容,看向姜恢、姜宣言道。

    “嗯,我家为名门大家,怎能为他一粗鄙乡野之人的下属呢?我赞同大兄的言说。”姜恢犹豫片刻,言道。

    “不然,我们虽为望门,但囿于禁锢之祸,不能出仕,近来才有稍解。但名门之说,毕竟是承祖上的余荫,非大丈夫所为!”姜宣豪言道。

    “如此说来,就只有宣儿,愿意为有秩的门下吏了?”姜承言道。转而又意味深长道:“名门望族,非志士之所倚也!”

    姜志、姜恢对视一眼,拱手言道:“非愿违阿父之命,只觉才有不足,但欲修养身性,以备后观。”

    “罢了,既然你们不欲出仕,我也不会强求,宣儿,听闻文君明日就要开始训练桃林军了,你明日可前去拜谒一二。”最后姜承起身言道,就往堂外走去。

    姜志三人,忙起身相扶。

    “还有,寻了明止一起去吧!”姜承将进卧室时,又转身对姜宣言道。

    “诺。”姜宣应道。

第六十四章 谈论练兵

    readx;翌日,姜宣早早起来,给其父请安。

    “宣儿,今日你去拜谒文君,不出意外的话就会有个一官半职,今你虽未至弱冠之年,但也要有个表字了。”姜承将手中竹简放下言道。

    “瑾听阿父赐字。”姜宣闻言忙伏身拜道。

    “你名为宣,即为言意,但要慎言,我给你取字瑾言。可否?”姜承以手有节奏的敲打着案榻,皱眉思索良久,方言道。

    “谢阿父赐字。儿定不负阿父之望。”姜宣再次恭瑾伏拜道。

    “好好,你去寻了明止,前去拜谒文君吧!”姜承欣慰言道。

    姜宣辞了其父,除了家门,于里西寻了陈宁,一同前去拜谒文丑自是不在话下。

    ……

    天明,文丑早早起来,甩了甩头,意欲将昨日醉酒残留的醉意挥洒散去。又寻了颜良、文霸、柳仲等一干人,策马赶往桃林塞去了。

    “文君意欲如何训练乡民呢?”董江于路上询问道。

    “当然是教其习练技击之术了,这样才能勇猛如我等一般!上阵杀敌,岂不快哉,哈哈。”不等文丑回答,文霸在一侧豪爽笑道。

    文丑闻言,严声责怪文霸道:“匹夫之勇何足道哉?即使如公骥、子正、你我一般,也不过是十人敌、百人敌罢了。往惜,西楚霸王项籍年少时不好读书,击剑之术又不成,他的季父项梁大怒,问他想怎样?他答道:‘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一人敌、十人敌根本不算什么,万人敌才是天下英雄。”

    西楚霸王威名赫赫,文霸自是知道。他问道:“那怎样才能做到万人敌,成为英雄呢?”

    “将兵卒编练为伍什,一令之下,进退齐整,将卒一心,不惧敌营千万,便是万人敌了。”文丑想了想言道。

    文霸喃喃道:“‘不惧敌营千万,便是万人敌’。”心神往之,握紧拳头,暗下决心,一定要操练好兵卒,成为万人敌。只是,却有一点不明,就是文丑还是不曾说出该如何操练呢。他问道:“大兄,那又该如何操练呢?”

    这个问题,文丑早有思索。文丑当下答道:“操练之道不外乎以下三点。一,练其纪律。二,练其气力,三,练其技击。且以纪律为主,气力、技击为辅,三者缺一不可。只有纪律,有神无形;只有气力,莽夫一个;只有技击,亦是匹夫之勇!皆不足取也!”

    “那么,何为纪律呢?”董江来了兴趣,接口问道。

    “纪律者,即下听上命也,要想有纪律,首先得上下有序。”文丑言道。

    “何为上下有序?”董江又言。

    “这就是军队要编成部曲,队设队率,下设什、伍,各选其长,分别统带的原因了,而这样就是做到了上下有序。有序了之后才可以谈纪律。简而言之,纪律就是要部曲之内,下级绝对听从上级的命令。”文丑间言道。

    “乡民黔首,平时鼓噪而来、簇拥而去,趁着大胜的气势,还有些许作用,也还能听从上官之命,如桃林塞大胜贼寇一般。可这只是有优势的时候,若碰到顽强抵抗的敌军,而优势又不在我方,如那日身陷李大目部埋伏之中,正是生死之际,难免会有胆怯者,怕是就不能让他们听命了。……,要让下级绝对服从上级命令,很难,文君又是怎么想的呢?”董江闻言,细思片刻,言道。这两场战斗,他都有参加,对于乡民前后表现的反差,记忆深刻。

    “诸君可知先秦之时,孙子练兵之故?”文丑言道。

    “孙子练兵,多有耳闻,只是知之不详,还请文君详解。”董江尴尬道。

    “简要说来,就是孙子受吴王之命训练宫女,吴王使王妃担任队长,但宫女们在训练之时嘻嘻哈哈,不听指挥,孙子以军法将队长王妃处死,王妃是吴王最宠爱的妃子,但还是被正法了。杀了妃子后,宫女们就言听计从,很快变得训练有素。”文丑简言道。

    董江猛然一惊,为难言道:“斩杀?都是乡里乡亲,怎能下手呢?”按照两汉律法,不可妄动刑法,当然若是当真违了军法,斩杀之刑,也是不容质疑的。

    文丑笑道:“我们这是练兵,日后是要上现场的,当然要从严管理了!非是平常组织乡民操练,以秋冬备寇,春夏防贼。但话又说回来,若非迫不得已,吾亦不会按孙子练兵之法,将人斩之,只需学习其练兵之意即可。”

    董江听闻文丑如此之言,方才放下心来,问道:“那其练兵之意又是什么?”

    “令行禁止。”

    “如何能做到令行禁止?”

    “有功即赏,有过必惩,是以赏罚分明。树立威严使其惧,确立信用使其信。威信立,则令行禁止。此兵之常法也!”

    董江低头想了会儿,点了点头,说道:“我懂了。你说一练纪律,二练气力。气力又该怎么练?”

    文丑笑道:“练习气力之法,在乎持久之道,非朝夕之功!要不然,我也不会将气力作为募兵的首要条件了!”

    “持久之道,就是平时如我们那般打熬气力了?”文霸问道。

    “正是,练其气力,优点有三,其一,可使人心坚毅;其二,续战能力很强;其三,斩敌效果更嘉!”文丑言道。

    “那技击我也知道了,就是我们所修之技法了!你说是不是,大兄?”文霸嚷道。

    “非也,平常的乡民黔首,怎能如我等一般,我们那个不是经过了十几年的武学侵湮?而乡民不同,若是让他们学个十几年,岂不是不用打仗了?”文丑敲了文霸一下,言道。

    “那文君之意是?”董江言道。

    “只训练其一些简单实用的刀劈剑击之术和弓矢射击之法。真正起作用的还是阵列与气力啊!”文丑叹声言道。

    “文君之虑,远胜我等啊!”董江想了想,拱手言道。

    文丑望向远方,悠悠说道:“其实还有一点,我未曾说明,就是要练兵卒之胆勇!”

    “什么,胆勇?”董江诧然道。

    “嗯,军若无胆,何以成军!”文丑冷然言道。

    “文君之意,是使兵卒有舍生忘命之心?虽有强敌在前,亦有勇往直前的气势?”柳仲聆听许久,至此方才插言道。

    “嗯,子正所言正是!铁军所谓,胆勇首推!”文丑言道。

    “那么如何才能使得兵卒,练就胆勇呢?”董江言道。

    “杀贼。”文丑决然道:“唯有经历过战争的士卒,才会是有胆勇的士卒!自古铁军,莫不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

    董江哑然:“我们总不能带着乡民四处乱跑,主动去找盗贼?”

    “哈哈。练胆勇倒也不用着急。胆勇的基础是纪律,我们只要能把纪律先练好,使行伍有秩,进止有序,用之如臂使,虽敌众有千万之多,闻命即进而不惜死,纵钱谷堆积如山,得令即退而不回顾。能练到这样,纵然不是万人敌,至少也是个千人敌了。”文丑大笑言道。

    “如此,倒也是实情。嘿嘿。”董江闻言,嘿嘿笑道。

    “诸君放心,我身为桃林校尉,一军之长,定不会将我之军推往深渊的!我等荣辱与共”文丑保证道。

    “文君大义!”董江拱手言道。

    ……

    诸人谈谈说说,穿过原野,很快就来到桃林塞。而此时姜宣陈宁二人方赶到官寺,一询问得知文丑已率人赶往桃林塞了,随即又马不停蹄的向着桃林塞赶来。

第六十五章 论功任职

    readx;文丑等人来到桃林塞时,入选为兵卒的乡民还不曾来全,准确的来说,是三五成群稀稀拉拉的陆续前来。

    文丑瞧得,令负责伙食的张头,将早饭做好,并交待,早饭过后,全军首次集合,就领着众人去了桃林塞正堂。

    于正堂依次坐定,文丑拱手诚恳道:“自三月以来,已两月有余,我文丑有幸同诸君共事,今我为桃林校尉,有赖诸君尽心竭力,募兵七百人,得以成军。我文丑在此深谢之!”

    众人闻言,皆不敢居功,言说:“实是文君之功,我等不过是沾了光而已。”

    “诸君不必多言,我心诚挚。”文丑顿了一下又道:“闻贼寇欲来之讯初始,得子正奔走聚集诸轻侠,方有今日,又有览斥候、战桃林、突贼营等诸事,当为首功!诸位可服?”

    众人如此才知,文丑是要论功行赏了,都激动不已,面色潮红者有之,坐立不安者有之,东张西望者亦有之。

    “服!”

    柳仲闻言,忙站起来到堂中,拜谢言道:“文君过誉,子正不敢居功。”

    文丑见状摆了摆手,示意柳仲不必伏拜了,接着言道:“服气就好,但如今子正已是游徼,是为郡官,于乡中游巡已是繁忙不已,是故我不欲让你在军中任职了,子正可怨我否?”

    “怎会怨君呢,我为游徼,为百石吏,已庆幸不已,这都是文君你的功劳啊!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柳仲激动道。

    “再说董君、铁君,本非本乡之人,然不避危险,率轻侠前来援助我等,是为大义!我心甚感之,后同子正一般,屡建奇功,再者近来桃林塞修葺之事,又多赖二君之力!当为次功!”文丑又言道。

    董江、铁千两人起立,出列拜谢。

    “我虽为一军之主,但今军只有七百人而已,你二人可愿为两屯之屯长?”文丑出声询问道。

    铁千、董江相视一眼,喜不自胜,拜谢言道:“谢文君推举之恩!”

    “我之族弟文霸,义弟颜良,其勇其功,诸位也看在眼中了吧!往昔晋平公之臣祁黄羊曾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我甚向往之,今也举荐二位小弟,各居屯长之位,诸位意下如何?”

    “公骥、子勇,其功其勇,足以任此职。”柳仲、董江等人纷纷言道。诸人虽不知什么祁黄羊,但文丑之意,却是知道的,兼又颜良、文霸确实有勇有功,自是无不应之理了。

    “多谢大兄,嘿嘿。”文霸出列嘿嘿笑道,接着就大咧咧的跪坐了下去。

    颜良则比他稳重许多:“小弟领命!多谢大兄。”言毕,又朝堂内柳仲等人略一拱手才复又跪坐下去。

    “很好,我军七百人,暂不设曲,只有七屯,已有四屯有其主,剩下三屯中,我欲建一屯骑军,我自居屯长之位,诸位意下如何?”

    “文君之功德,别说一骑屯,就是七屯都由你来训练统领,也不为过啊!”董江率先言道。

    “就是,我等没有异议。”

    ……

    文丑心想:“我也想要全军训练统领,但我身为有秩,乡里还有一大担子事需要处理,不得不放权啊!”文丑笑了笑又言道:“这最后两屯的屯长之位,还需要在剩下的诸君中挑选,奈何你们有十二人,该如何选择呢?”这十二人,都是当日跟随文丑深入贼营的成员,对文丑也是多有拥戴。

    堂下诸人闻言,交头接耳的讨论了一番,奈何这十二人,武勇相若、功劳亦是相若,最终也没讨论出个结果。董江亦是颦眉细思良久方道:“不若先将此事暂搁,令诸君均领一队之人,如是训练月余,成效最为优异的两位可任屯长之职!”

    “嗯,诸位以为如何?”文丑闻言,细思片刻,觉得此举可行,遂出言问道。

    “唯文君之命是听!”诸人讨论一番,言道。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下个月中旬进行比试,到时再决断屯长之职!望诸君努力!”文丑定言道。

    “诺。”

    ……

    众人又言谈一番,眼看就到早饭时间。正此时,姜宣、陈宁两人赶到。

    姜宣还未进得正堂,就言道:“文君,你可叫我好找啊!”说完他就有些后悔的抚额心想:“阿父刚教我慎言、慎言,我怎的就没记住呢?”

    这边姜宣懊悔,而文丑则不然,文丑一听,忙朝外观望,见是姜宣、陈宁二人,喜出望外,忙起身上前迎来,言道:“哈哈,是我之过,不想有士子来寻啊!”他们这一班人等个个都是武夫,这军队之中,虽说是武勇为主,但也有大量案牍批阅,众多琐事需要文职人员来处理,文丑早有邀请些士子前来任职,那次前去拜访乡三老姜承,也曾隐晦的指出了征召之意,奈何其人反应冷淡。文丑本以为是自己名望、德行等还不足以使这些士子信服,也就此作罢。但今姜宣陈宁来寻,已是意外之喜了。

    “哈哈,文君帐下人才济济,怕是我二人要碰壁了。”姜宣进得堂内,见着十几人,个个挎刀按剑,容光焕发,不由笑道。

    文丑迎了姜宣、陈宁两人,上的大堂,言道:“姜君、陈君,今日前来寻吾,所为何事?”

    “非为其他,欲要在文君帐下谋取一职。”陈宁恭瑾言道。

    “呵呵,文君不知可有空置之职否?”姜宣接口言道。

    文丑惊讶,扫视众人,见皆有喜色,当然这都是为了以后能够摆脱案牍之苦的喜悦,也是为文丑能够折服士子而喜。文丑随即喜道:“有、当然有,只是这军旅之困苦,不知二位可能忍受否?”

    “大丈夫,怎言困苦,区区军旅,不在话下!”姜宣豪言道,陈宁亦是点头赞同。

    “哈哈,好好,有二位助我,我桃林军部,定能迅速建成,以保境安民!”文丑手执姜宣、陈宁之手,大笑言道。

    “恭贺文君得贤士相助!”

    “恭贺文君……”

    ……

    众人纷纷拱手道喜。

    “呃,不知文君,欲要我等,居于何位?”陈宁尴尬言道。

    “呃,瞧我,得二位相助,太过兴奋了,……,不知书佐之位,明止可满意否?司马之职是姜君所欲否?”文丑以手抚额言道。

    “书佐!”

    “司马!?”

    ……

    文丑语出惊人,这书佐可是掌管全军案牍、粮草、武备等应事务的重要之职!若按品秩之论,较之县丞亦是不撑多让的!而司马之职较之书佐,更重!是校尉的副职,若是校尉有事不能至,全军就要听从司马的!这如此重要之职,怎能不令人震惊?

    “文君!?”陈宁闻言,忙惊慌下拜言道。

    “呃,文君这是……。”一贯思维敏捷的姜宣,也是被惊在了当场,一会儿才想到要下拜。他们来时也有所讨论,文丑会给他们何职,认为最多也就是屯、队之职了,万万没想到,文丑会出此言!

    文丑忙将两人托住,言道:“任命二位此职,并非是完全无条件的!”

    文丑此言,再次吸引了众人的关注。也使众人松了一口气,心想,文君定不会太过重文轻武的!

    “什么条件?”还是陈宁年长一些,率先反应过来,询问道。

    “使二君居此要职,只是临时的,一段时间之后,若是你们不能胜任,我也不会让你们继续担任下去。”文丑缓缓言道。顿了一下,文丑接着道:“二君,身为士子前来求职于我,我自是不能薄待,但也要两位为军中兵卒普及文字。”

    “普及文字?”姜宣皱眉问道。姜宣出身名门,虽说不似他的两位兄长般,过于看重名望、门楣,但对普通黔首还是有一些成见的。

    陈宁出身寒门,就是寻常黔首之家,相对就要理解许多,言道:“文君,意欲军卒皆能识字?”

    “正是,人不识字,不读贤书,所以愚昧无知。这些军卒,若是不能识字,一生也就是个军卒了,至多队屯之间,非我所愿也!”文丑肯定道。

    “啪、啪、啪。”姜宣以手击掌,言道:“今日听闻文君曾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志,恕我愚昧,当时不能尽得其意,现下略知矣,敬佩不已!”陈宁亦是点头赞同。

    “如此说来,明止,姜君你们同意喽?”文丑喜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陈宁朗声言道。

    “今后,我即为文君帐下之臣了,文君可直呼我之字瑾言。”姜宣言道。

    “哦,瑾言、瑾言,好字!”文丑低吟两遍,赞道。

    ……

    又说了一会话,忽听得堂外喧闹,却是早饭做好了。众人一同前去就食,自是不在话下。

    ps:《吕氏春秋》:晋平公问于祁黄羊曰:“南阳无令,其谁可而为之?”祁黄羊曰:“解狐可。”平公曰:“解狐非子之仇邪?”对曰:“君问可,非问臣之仇也。”平公曰:“善。”遂用之,国人称善焉。

    居有间,平公又问祁黄羊曰:“国无尉,其谁可而为之?”对曰:“午可。”平公曰:“午非子之子邪?”对曰:“君问可,非问臣之子也。”平公曰:“善。”又遂用之,国人称善焉。孔子闻之曰:“善哉,祁黄羊之论也!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祁黄羊可谓公矣。”

第六十六章 万事皆备

    readx;文丑使姜宣、陈宁二人为司马、书佐之职,也有他自己的考虑,一来,可以显示他文丑重视文人士子之心;二来,其二人皆有贤名,表明文丑任人唯贤;三来,可以吸引鼓励颜良、文霸及诸轻侠的识字读书之心。这些人都是他崛起的根本,当然是越有本事越好了!

    “当……当……当!”桃林塞校场上的钟声响起,这是集合的钟声!

    文丑一干人等高居点将台上,瞧着纷纷寻声而来的乡民,文丑略有感慨,这些就是他今后更进一步的基础了,他所要的不仅仅是一支七百人的军队而已,而是七百名中下层的军官!这是一个长远的计划!

    文丑居高临下,瞧着台下喧闹的众人,高声喊道:“诸位乡亲,从今日起,你们就是一个军人了!一个有着保境安民的职责的军人!一个受人敬仰被人爱戴的军人!一个能够开疆扩土的军人!一个或许还能封侯拜将的军人!一个甚至能够留名青史的军人!”

    文丑初一讲话,现场顿时静了下来,乡民皆是用崇敬、感激的眼光瞧着文丑。他们确实需要崇敬、感激文丑。没有文丑就没有他们如今丰衣足食的生活,毕竟他们大都是流民,就是有些乡民,也大多不能一日三餐,而且还有税赋之压力。

    但当文丑的这一番话讲完,他们还是骚动了,封侯拜将、留名青史的诱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抵挡的!就是台上的颜良诸人,亦是激动不已。

    “咳,咳,当然这是需要代价的,而只有你们足够的努力、能够忍他人所不能忍,吃得他人所不能吃之苦,才能够使梦想成真!告诉我,你们准备好了吗?”文丑瞧着台下激动不安的众人,轻咳了一下,朗声言道。

    “准备好了!”台下的乡民,并不是十分整齐、略显混乱的回应道。

    文丑见得如此状况,颇为不悦的朗声道:“这就是你们的气势么?刚才的饭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吗!大声告诉我,你们,准备好了吗?”

    台上台下都颇显惊愕,文丑向来是以进退有仪、言说有礼的形象展现在众人眼前的,这忽然一暴粗口,一时颇为不适应,是以静默了一阵。

    “怎么,都哑巴了么?还是都认怂了!告诉我,准备好了没有!”文丑见状,略一思索即知了缘由,随即高声喝道。

    “准备好了!”这一次,较之前次,明显齐整、响亮了许多!也有了一丝军人的气势了。

    “好,这才是好儿郎!硬汉子!我要的是一群狼!吃肉的狼!而不是吃草的羊!”文丑知道气势非是朝暮之间就可以练就的,所以也不要求乡民的回答能够过分的整齐、响亮,随即言道。

    或许是初次如此连续的大声演讲,文丑亦是感到口干舌燥,顿了顿方又言道:“丑话说在前头,恶语放在开篇,我之军,要是一支纪律严明之军,一支能打胜仗的军队!军规军纪甚严,若有违反,立惩不怠!若是那个不能受人约束,不能忍受训练之苦,现在还可以退出、离开!我不会追究。”

    台下乡民,闻言稍有骚乱,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毕竟有三餐之食,兼家中没有税赋之忧,还有文丑刚才放出的封将拜侯等诱惑摆在哪儿,不是谁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很好,没有人退出是吧,那就都是我桃林之军了!”文丑瞧着略显平静坚毅的众人言道。

    文丑又执了姜宣之手言道:“这位是乡三老姜公的三公子姜宣!我有幸请其为我的军司马!诸位当服其行、尊其命!”

    “姜司马!”这一次众人倒没人教,但也是齐声喊道。

    姜宣毕竟年少,被如此多人高呼司马,也是热血沸腾,面色红润,忙摆手示意。

    文丑又执陈宁言道:“此为陈宁,为姜公的门生,有大德高才,我之书佐!”

    “陈书佐!”

    陈宁虽说也是激动不已,但较之姜宣,就显得安稳许多了,他是即骄傲,又有些不安,骄傲的是昔日屈身里监门,被人视为操持贱役,今日昂首成求佐,从此为军中要职,扬眉吐气;不安的是文丑对待他的礼仪太重,他怕不能还了文丑的恩情。

    而文丑如此待他,也是考虑到他出身贫家,此前又做过里监门这样的贱职,今虽被文丑任为了书佐,但在乡中其实并无威望,文丑为了他日后办事着想,所以才以与姜宣一样的礼节待他。

    ……

    随后,文丑又相继将台上诸人都一一介绍了一遍,才令诸人下台将乡民编练成屯队什伍,言道:“于我军中,什伍之长,甚至是队率屯长之职,均为有德者居之,诸位皆可请命、竞争。记住,实力决定一切!”

    “哄……。”文丑此语一出,本来已经平静乡民,顿时又喧闹了起来!

    “现在,什、伍之长,诸位可自推之!但你若为其长,当负责辖内成员,若成员有违纪之行,首罚其长;当然若是成员有功,其长亦是共荣!”文丑又言道。

    “诺!”众人轰然应道。

    ……

    整个早上就在文丑的训话,以及诸屯、队长的吆喝中度过了。而陈宁、姜宣二人也是先向文丑请辞归家,毕竟其二人今后就是文丑帐下之官吏了,不能不禀明恩师、慈父。再说还要回家拿些被褥以备铺用,陈宁还要交代妻、子一些事务!

    按照规定,官吏上班期间是必须在官舍中居住的,陈宁、姜宣二人如今都是官吏,自然也不能例外。

    午饭之后,文丑并没有再将乡民集中起来,而是与颜良、董江、铁千等人又讨论了一番,所讨论的内容无非是具体该如何训练军卒!

    文氏虽说是世代从军,但大都军职不高,也都是崇尚个人武勇,是以也没有传下什么练兵之法。而文丑其人更是只在丁忧期间读过些兵书,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兵法,别看他对董江等人讲得头头是道,其实到底该怎样才能提高部下的纪律性、组织性、以达到令行禁止的效果,他也是不知道的。但想到练军之道,大同小异,想来我国的练兵之法应是一脉相承的!

    所以在征集了众人的意见之后,等到文丑发表意见时,他结合前世的所见所闻,祭出了“走队列、站军姿”两大杀器。并将之授予董江、铁千等各主要军干!其中包括自己前世军训时所学到的“军姿”,还有齐步走、跑步走、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立定、稍息、卧倒、匍匐前进等等凡是能想起来的,也全都教给了他们,再加上集合、点名、报数、越野跑,如此这般,杂七杂八的不可计数!

    又意欲安排军卒,扛巨木、推巨石以打熬力气,培养团结合作意识;又有劈环刀、刺桩人、习拳击等技击之法,以培养军卒杀敌之技!另外还有骑术、射术等也一一提上议程。

    最后经过众人的表决,从以上诸多项目当中,择取可行的,再加上文丑从所学过的兵书中叙述的几点练兵要诀,选取的几个能用的,如闻鼓则进、鸣金则退、战阵配合、长短兵器配合等,最终将所有的项目都列成了一个科目表,明确规定了操练的先后顺序以及每次训练的时间长短,要求众人按之训练军卒。

    最后按照文丑的要求,每日还有识字之课,皆由乡内几个寒士教习。当然这些寒士都是需要文丑、姜宣、陈宁三人延请过来的,并由陈宁总督。

    这一番讨论,就到了天色将暮时分了,而陈宁其人已是去而复返了!陈宁好不容易能够出仕,并且居此显位,较之他之前所做的里监门的贱役而言,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为保住这一宝贵的职位,他是不敢不积极,不敢不主动。

第六十七章 三个月

    readx;翌日,桃林军,正式进入训练时期。

    晨起跑步、宣誓。

    午前队列、军姿。

    午后气力、技巧。

    晚间识字、习书。

    如此,文丑等人进入到一个繁忙的节奏当中!

    而此时,沙河乡挖掘沟渠之事,也正如火如荼的开展着。整个沙河乡,上下两万人口,忙个不停。

    当然事情进行得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比如,文丑、姜宣、陈宁三人前去邀请乡中士子,教习军卒识字之时,就遇到了不小的阻力。虽说他们都是寒门士子,并不比平常的黔首百姓高尚多少,但士子毕竟是士子,都有些士子的傲气,是以经由文丑再三强调邀请加上姜宣表态调停,最后还是在陈宁的劝说下,同意了此事,一天时间,三五个士子,已然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再说这军卒学习识字这一问题上,军卒大多都是老实巴交的贫苦农户出身,没有几个识字的,就是有也是那寥寥数个字而已,再者他们大多都在二、三十岁间,错过了最佳的识字学习的年龄了,学起来颇显吃力!而士子教起来自然也就颇为烦躁了,由是倒产生了不少矛盾,但幸好文丑给出得待遇颇为丰厚,不论是士子还是军卒,还都算安稳,识字之事,也按部照班的进行着。而那一批十五到二十岁的少年学习能力就强上不少了,可塑性更高,而这五十几人也是文丑决定重点培养的,自然优待更甚。

    三个月时间,就这样在繁忙中过去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文丑一边忙着训练军卒,一边不忘每日继续巡乡,为民理怨。当然对于姜宣、陈宁两人,文丑也并不是不管不问,任他们两个完全掌管数千石的精粮,数十万的钱财。

    毕竟文丑与其二人相交尚浅,未知其为人。陈宁家里很穷,要不然他也不会去干里监门这个贱役,数千石粮食摆在面前,文丑又放权不管了,他会不会心起贪念?姜宣相对而言有其父的名望撑着,但姜家到底是不是名门士子,大贤之家,文丑心里也在打鼓。所以这些都需要观察。这也正是文丑放权的一个主要原因,借此机会,观察一下他们,是否值得信用。

    而观察的结果是令文丑十分满意,并未见他门有贪污之举,而且事情都办理的井井有条。

    ——他放权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很忙,要为民理怨。

    自文丑率人御寇,又经有秩之位,校尉之职,兼之勤政为民,再加上朱勇一案的了结,他在乡里的威望已经超过了乡三老姜承,每天都有老百姓跑来找他诉讼,倒是应了“掌诉讼”的职责。而且不止打官司的找他,像丢了东西这本该去找亭长的也来找他。又或者是亲戚间闹了矛盾,不去找族长、里长调解,也来找他。大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黔首百姓可不觉得这是小事,而且,他们大老远地跑来,岂不是说明信任他?说明他在乡里的威望越来越高?他也总不能拒之不见。再加上还要照管军卒训练之事,他可真是忙的脚不离地!

    当然,在此期间,除了操练军卒,率人掘渠,为民理怨等事外,还发生了另外几件事。

    一件就是由文丑牵头,乡佐王冲为辅助,再加上三四个佐吏,共同进行的“算民”“税赋、徭役”之事,毕竟八月时,一年一度的人口普查“案比”将近,而沙河乡近来涌入大量的流民,文丑不得不提前准备。

    有秩蔷夫其所管诸事之中,最关系到普通黔首切身利益的自然便是赋税、徭役两项。

    帝国的赋税主要包括田税、算赋、口钱、訾算、更赋等。

    较之前朝,本朝的田税并不高,不过三十税一,刍稾税也不过年每顷55钱,可以说是自古以来最低的土地税了。田税、田税顾名思义,就是按照田地的多少来征收的税务,所以对土地多少的丈量测定、登记造册等诸事就是有秩蔷夫所主管的了。

    虽说本朝田税不高,但人头税却比较重,尤其是近些年来。比如,每户每年需要缴纳200钱的‘户赋’;成年男子每年还要缴纳300钱的‘更赋’,并且“罷癃咸出”——废疾之人也不能免。

    凡是1岁~14岁的孩子,不分男女,每年还要交纳23钱的‘口赋’;成人的人头税叫‘算赋’,15~56岁不分男女,每人每年交纳120钱(政府税收,归大司农,商贾和奴婢加倍,每人每年240钱。为鼓励生育,女子15~30岁不结婚者分为五等,每升一等加征一算,一算就是一百二十钱;有妇女怀孕者,免其夫算赋一年。)

    这些人头税的征收之依据就是是每年八月全国性的人口普查,即“案比”。这项工作也是由有秩和蔷夫负责。

    訾算,就是按照每户家中资产多少,所征收的税赋,计訾的范围包括钱币、土地、房舍、车马、粮食等等,举凡家中所有,无所不包,有时乃至衣履瓦釜等物也被包括在内。通常而言,有訾万钱而一算,即有訾一万,纳税一百二十钱。这个“訾算”亦是有秩和蔷夫的本职之一。

    再说分配徭役一事,亦是有秩掌管为之。

    “徭役”就是每个良籍的男子(年满17岁)每年须在户籍所在地服1个月的无偿劳役,从事土木工程、造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等基础建设劳动。征发徭役说是以三十天为限,但只要工程质量不合格,需要返工,就叫‘勿计为徭’,即不计算在固定的役期内,可见徭役实际上往往超过一个月。

    一件就在是六七月间,郡中颁布了一道公文,命各县、乡举荐贤才,以备郡府辟用。

    文丑经过仔细地考虑斟酌,没有举荐杜、柳、乃至他文家,这些大姓人家的子弟,而是举荐了姜宣门下那个士子张驰张腾云。他的这个举荐出乎了大部分人的意料。最终,张驰虽说并没有得到郡府的征用,但亦是对其感激非常,使得文丑再次美名远扬。

    再一件事便是林氏伏法受刑了。

    行刑的地点在县中市上,一次处死数十人,围观者众多。而本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县人黔首们遗忘了的林氏被族灭一事,随着这次的行刑,又被人们谈起。在县人黔首们的眼中,文丑形象不一。在有些人中,他刚直,为民除害;在有些人中,他过于残酷,深谙杀伐之道。但不管如何,林氏这个跋扈乡中近百年的大族却是从此就彻底灰飞湮灭了。被杀的被杀,被流放的被流放。他们用他们全族的鲜血,成就了文丑威震县乡的威名。

    再一件却是国事了。

    八月里,幽州传来消息,太尉张温率乌桓突骑三千人讨伐凉州叛乱的马腾、韩遂等人。原中山相张纯自荐为将,张温拒绝,反而以公孙瓒为将出击。张纯因不获张温重用而心生不愤,与原泰山太守张举及乌桓丘力居等人叛乱。张举与张纯领军劫略蓟中,杀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人,聚众至十余万人,屯兵肥如,掠夺幽州、冀州。张举自称天子,张纯称弥天将军,平定王。张纯张举,都是幽州渔阳郡人。

    一时间,幽、冀两州气氛诡异,备战之力更甚。

    文丑对于练兵之事,亦是感到更加紧迫了。

第六十八章 粮食问题

    readx;近来幽州渔阳张举、张纯叛乱的消息不时传来,使得幽冀两州,人心惶惶,对军队的渴望也更加强烈。

    就拿文丑的桃林军部而言,这三个月训练期间,同时也没有忘记招募兵卒,不过要求都提高了一个层次,纵然如此,文丑担任桃林校尉,并且大肆练兵,待遇优厚的风声还是引来了不少前来应募的外乡人。陆续约有三千人次前来应募,不过,出于谨慎考虑,三个月时间,文丑也只批准了一个屯的建制,也就是百人左右,不过这这一批的士卒,其素质较之沙河乡士卒来说,明显要好上不少,文丑亲任屯长之职。

    而文丑之所以将标准定的如此之高,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难道他就不想自己手下一军有上千人吗?明显不是,而是因为他手中可动用的资源并不很多,能够维持这八百人建制已是非常难得了。

    而三个月的训练,也算小有成效。虽不敢说能够驰骋疆场无敌手,但对于寻常贼寇却是有了十足的震慑力,也有足够的威胁,其大部分的击杀技巧,骑术、射术、阵列等都有了初步的掌握,所缺的只是实战而已,而实战也正是一军从乡勇成长为战无不胜的铁军的必由之路。

    八月初十,距离这一季的粟米成熟,不足一月时间,但沙河乡所存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了,不出一旬,必然无以为继。这还是文丑已经再一次的动员过乡民的情况下,若不其然,早在七月底,官寺的粮仓就已经告罄了。

    前些时日,郡中、县里为“算民”、“案比”一事,也都曾莅临过了,但沙河乡上下虽说生机勃勃,乡民干劲十足,奈何钱粮确实耗的差不多了,为此,文丑多番央求,方才使得郡吏、县官答应,宽限一些时日,等到这季的粟米成熟后,再上交税务。

    如此内交外困时候,文丑也是异常烦躁。早在六七月间,文丑就曾派人前去临近的县乡收购粮食,但这世道不靖,黔首多有饥荒,哪有什么余粮可卖?再者,在这兵荒马乱之年,黔首百姓们,都被连年的饥荒灾年,兵灾**,搞怕了,就是有些余粮,也是不愿拿出来贩卖的!而相对于富足有余的县乡豪族大家,对于粮食也是十分的重视,他们倒不是不卖,只是要价太高,为此,文丑费了不少心,甚至亲去其家谈判,但也不曾说动一两户的豪族来。

    文氏亭,文丑宅,大堂内。

    文丑负手颦眉在堂内来回踱步,今儿个是他近月来的首次休沐的时间,但是他依然不曾将沙河乡的政事完全放下,犹自思索该如何破解当前所面临的困境。

    “陈叔,咱家还有多少家当?嗯,这样说吧,还有多少可挪用资金?”文丑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头望去,正是文家管家陈铭,由是问道。

    正值仲夏时节,天气略显燥热,兼之陈铭来的急了些,所以额上沁满了汗水,陈铭闻言,一边擦汗想了一会,方道:“少主,目前家里的家当约有八十万左右,若说可挪用的资金,至多五十万,再多就不行了!毕竟家中上下数十口人的吃喝用度,兼之少主你所说的商队一事也需要资金筹建,不能再多了。”

    “哦,还有八十万么。?”文丑惊讶言道。对于钱财一事,因为对于陈铭夫妇的绝对信任,文丑向来是不管不问的。

    陈铭摸了一把汗,听道文丑这个话,就知道,又要出血了。苦笑言道:“这八十万可是我苦心经营出的成果啊!”

    “这个,陈叔,我晓得你的辛苦,呵呵,但是赚的钱就是要花的,不是么,再说我也不是胡乱挥霍不是,都是正当用途。嘿嘿。”文丑笑着解释道。

    “唉,小老儿,晓得少主是个有大志的人,也全力支持少主,只要你有自己的主张规划就行,家院后方,不用担心,我还能折腾几年。”陈铭闻言,长叹一声,言道。

    “嘿嘿,那就有劳陈叔了,这次就拿出五十万钱,前去栾城县收购一批粮食来。”文丑拜谢言道。确实,因为有陈铭在家操持,文丑省了不少心,对于陈铭的敬重,文丑也是发自内心的。而之所以是去栾城县购粮,是因为近些年来,沙河乡周围的平棘、高邑、杨氏诸县都深受黑山军贼寇的祸乱,有存粮的不多,而栾城县,相对其他三县而言,虽说远了一些,其所受兵灾也相应的稍弱,再者有老熟人杜宜任其县君,多少也方便些。

    “粮食,早有传闻乡中粮食无存,看来是真事了。”陈铭闻言亦是皱眉道。

    “是啊!民以食为天,若是没了粮食,我还怎么管理治下这两万人口?怎么打造出一支能够保境安民,杀敌御寇的军队呢?出资买粮,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文丑无奈言道。

    “嗯,按照现下的粮价,精粮六百钱每石、大麦三百三十钱每石、粟米三百三十石钱每石……”陈铭嘀咕言道。

    “唉,陈叔,非也,栾城县的豪族富户,言说精粮八百钱每石、大麦四百五十钱每石、粟米四百五十钱每石!”文丑无奈叹气道。

    “啊,不至于吧!若按平常时候,精粮不过四百钱每石,我说六百钱已感到是高价了,怎的这些豪族竟敢言说如此高价?这、这……。”陈铭有些手足无措道。

    “唉,豪族大家,囤货居奇,并且兼并土地不止,使得生灵涂炭,但我也无权干涉啊!空有报国为民志,未见击腐除暴门!”文丑长叹言道。

    “那么,这五十万钱,也不见得能够购买来多少粮食啊!少主你还有何想法?”陈铭皱眉言道。食君之禄,为君之谋。

    “嗯,现在官寺还有一百万二十万的储蓄,是各郡县的购赏,我下发了一部分,另外这部分,原本是打算以后军队扩展时再动用的,现在看来是要提前动用了。”文丑皱眉言道。

    “那么,你打算动用多少呢?眼看春粟就要收获了,过了这个月,就会好过许多!”陈铭言道。

    “我也正是此意,能够捱过这个八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打算共出资百万,前去栾城县购粮,想来是够用的了。”文丑忧心言道。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鬼知道能不能捱过去呢?

    “嗯,如此也好。”陈铭赞成道。

    ……

    两人边说边来到堂外,院内,抬头看着漫天的红霞,颇有一种压抑之感,萦绕心头。

第六十九章 确定人选

    readx;翌日,文丑取了四十金饼,辞别颜母、陈铭夫妇,赶回官寺。这四十金饼,按当下的市值来说,与五十万钱相当。

    文丑策马行在官道上,来往行人多有认识的,纷纷停步招呼一二,文丑亦是含笑言谈。经过四个月时间的相处,沙河乡上下皆诵文丑之德,整个沙河乡也是和睦甜美。而官道两旁的粟谷已经抽穗,长势喜人,想来不过一月,必然颗颗谷穗饱满,文丑瞧在眼里,乐在心里,心想只要这一季的收成下来,则万事不惧矣。因粮草短缺而忧虑压抑的心情也是欢畅了不少。

    路程不远,文丑很快来到官寺,当下就命人将乡佐王冲叫来,既然已经决定出血购粮了,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时下正是沟渠挖掘的关键时候,兴许过个十天半月的就能竣工通水了,到时候下一季的粮产自是有了保障。而这也是时下乡民虽说每天一餐,但也情愿参与挖掘之事的缘由,因为有了盼头,有了生活安定的希望。这些平头老百姓是没有多高要求的,丰衣足食既可,但这一小小的要求,放在这兵荒马乱、天灾**不断的年代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幸好有文丑,给了他们一个希望。

    王冲并没有让文丑久等,这边文丑刚翻了三四篇竹简,王冲就已经快步走来了。

    “文君,有何事吩咐属下?”王冲恭瑾言道。

    “哦,冲之,咱们的粮食还有多少,能够撑到何时?”文丑闻言,将竹简放下,也不寒暄了,直接发问道。

    “从目前来看,以每日百石的用量,还能撑到这月下旬。”王冲摸了把汗,言道。

    “嗯,下旬,下旬,也就是说最低还有二十天的空缺?”文丑低吟说变,皱眉言道。

    “呃,其实若是再省着些,也能够捱到月底,只是如此一来,军卒那边就要相应的减少到两餐了。”王冲一边拿眼瞧着文丑,一边谨慎言道。

    “不行,军卒的三餐必须保质保量。”文丑不容质疑道。其实文丑心里也明白,这乡中耗粮最甚的就是那八百军卒了,虽说人数不多,但文丑厚待他们,不仅三餐,而且保证质量,约占了沙河乡粮食的三分之一,而其他流民则不然,往往都是一餐稀饭而已。纵然如此,文丑也是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让步的,毕竟若是这批军卒没有了战斗力,就没有了后续的发展了。

    顿了顿文丑又言道:“明日我会亲去栾城县购买一批粮食,以为备用,到时我会抽出四屯的军卒随行,乡里的事务就劳烦冲之你了。”

    “文君要去购粮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一定会将乡里照管好的。”王冲闻言喜道。

    “若是有什么紧急状况,可与桃林军司马姜宣及游徼柳仲共议。”文丑想了想又道。毕竟现下幽冀边界,张纯、张举叛军的气焰正盛,而且还有乌桓丘力居率数千骑,助纣为虐,指不定会去那里劫掠一番呢。是以文丑不得不谨慎的安排到位。

    ……

    文丑在堂内踱步不止,时而同王冲言说两句,细思没有什么差错够,方又取了四十金饼,加上先前共有八十金饼,奔赴桃林塞而去。

    桃林塞上下正是热闹时候,三个月的训练使得这些乡民有了些许军人的样子。

    文丑打马来到桃林塞,寻了姜宣、颜良等一干人等,言道:“官寺粮仓将空,再没有进项,就要无以为继了,我打算明日去栾城县收购些粮食。你们以为如何?”

    “此乃正事,文君可是担心近日来的蓟中叛乱之事。”姜宣略一思索言道。蓟中叛乱,就是张纯张举的叛乱,因为事发在蓟中,所以又叫蓟中叛乱。

    “正是,若是我前去购粮,必然要带走一批人,我怕乡里出什么差错。”文丑直言不讳道。

    “那么文君打算率谁人前去呢?”姜宣疑问道。此言一出,堂内众人纷纷双目放光,毕竟这可是三个月来首次出去的机会,颜良、文霸、董江等一干人莫不想出去检验一二这三月来的训练成效。

    文丑扫过堂内众人,良久言道:“明止为我之书佐,掌文书、粮草、衣甲诸事,需要与我一并前去。”

    陈宁闻言,出列半跪抱拳言道:“属下领命。”此举虽说都在众人的资料之中,但亦是艳羡的望向陈宁。

    “另外此去少不了与富豪大户,讨价还价一番,董君念想活络、心思缜密,可当此任。”文丑又言。

    董江大喜过望,出列半跪言道:“属下领命。”

    “子勇可随我前去一探。”文丑又言道。

    “是,大兄!嘿嘿。”文霸闻言,忙出列嘿嘿笑道,感受着其他人羡慕的目光,甚为得意。

    “公骥你们就在塞上,辅助瑾言守护沙河乡吧!”文丑最后言道。

    颜良本来听到他的名字,猛然一喜,又听后来之言,原来是要他留守,脸色顿时不高兴起来。刚要言说,就听文丑又道:“并非随我前去栾城就是重任,留守塞上就是轻职,若是要我看来,留守之人,其职更重,其有护佑保全整个沙河乡之责!你们还怕没有用武之地么?”颜良闻言,忙止了将说出口的埋怨,但犹颇不情愿的言道:“属下领命。”其他人等亦是出言保证,自是不在话下。

    “留守人等,一律以姜司马之命是从!不可有违!”文丑又强调道。

    ……

    随后众人又是一番讨论,无非是如何布防,有了紧急情况如何应对,等等,夜深方止。

    “公骥,随我到房里来。”文丑叫住依然怏怏的颜良道。

    “怎的,大兄还有事?”颜良疑问道。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阿母现在如何了?”文丑责怪道。却是文丑自归来后,一直忙于讨论公事,对于私情犹未来的及言说。

    颜良一听是关于其母的,顿时谦然焦急道:“大兄,阿母怎么样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阿母很好,就是近日来,听闻了蓟中叛乱一事,颇有些忧心。”文丑将房门完全敞开,连着窗子也一并打开。正值仲夏时节,天气较为燥热,纵然是夜晚,尤且如此。

    “阿母就是操心过多!这战事,有我们在就行了呗!”颜良听闻,松了一口气,埋怨道。

    “我也是这么对阿母说的,但阿母的那个脾性你也知道,所以由你留守在这,多少也是个照应!”文丑负手遥望挂在树梢的明月言道。

    “啊!原来大兄你是这么想的啊!怎的不早说呢!”颜良没想到文丑安排他留守塞上,还有这一层深意在,惊讶言道。

    “现在你还埋怨我不让你随我前去栾城县不?”文丑转身笑道。

    “大兄,是小弟的错,嘿嘿,不晓得大兄深意。”颜良挠头尴尬道。

    ……

    月上中天。为避燥热,文丑与颜良只在房内铺了条席子,就这样睡下。

第七十章 途中闻贼

    readx;八月十二,文丑率领陈宁、董江、文霸三人及四百桃林军卒,辞别了军司马姜宣,踏上了前往栾城县的路程。

    骑兵开道,探马先行,自是不在话下,虽说不是前去打仗,但在这多事之秋,还是小心为妙。

    栾城县位于平棘县的西北方向约百十里处,与平棘县隔着洨水相对,是个有着七八万人口的大县,因距离黑山、常山一带较远,受黑山贼寇影响也相对较小,略显富足,富豪大户更多,这也是文丑选择去栾城县的缘由。

    而沙河乡位于平棘县东南部,所以从沙河乡赶到栾城县就有一二百里的路程了,期间自然要经过平棘县城了。

    如今的平棘县,较之早先,稍显繁荣,因不曾受到黑山贼寇的影响,加上新成立的桃林校尉军部就在此县境内,使得人们心中多了一层保障,闻讯而来的马商小贩也是渐渐多了起来,快有些络绎不绝的势头了。

    文丑骑马缓行在官道上,陈宁、董江、文霸紧随其身侧。再者就是多达三四百人的桃林军卒了,身着黑衣,头裹渍巾,个个面色肃容的手按腰侧环首刀,步伐整齐,颇有一番一往无前的气势。这个阵势着实惊到了过往的行人,纷纷让道立于两侧,默不作声。待得因部队走过而扬起的烟尘落定,方才敢来到路中,对着远去的文丑之军指指点点,讨论一番。文丑率军出沙河乡的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了。

    按照制法,一乡之主宰,非特殊情况下是不能随意出境的,但一来如今世道不靖、郡朝对地方官吏的约束力下降了不少;二来,文丑还兼有桃林校尉一职,掌附近三县十乡的御贼驱寇之事,所以文丑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咳,明止,你对当下的蓟中叛乱,黑山贼寇乱民诸事有何看法?”文丑骑在马上,轻咳一声,打破了一路的沉寂。瞧了瞧董江,又道:“董君亦可畅言一番。”而之所以不问文霸,是知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晓得打打杀杀而已。

    陈宁闻言,沉思良久,方道:“蓟中叛乱,乃贼子张举、张纯蛊惑军心,大逆不道之行也,然其必不能得到幽冀两州黔首认同,兼有久战边疆的公孙瓒率军围剿抵御,想来定是成不了大气候的!唯有乌桓丘力居一部数千骑兵,蛮夷之人,不懂仁治,只晓杀戮,其能一击不中,遁行千里,必为幽冀两州之大患!”

    “哦,那么黑山贼寇呢?”文丑本不意陈宁能够有什么高见的,毕竟他只是个乡野寒门,只所以询问,就是为了寻个话题,缓解一下一路沉寂压抑的气氛,没想到陈宁还真讲得像模像样,不由晓有兴趣的问道。

    “唉,要说黑山贼寇,自黄巾贼败亡而兴起,至今已有两三年了!其成员多为走投无路的贫苦农民,虽说人数众多,但战力不强,犹如附体之廯,若无法改善民生,虽不致命,但也不易消除!”陈宁长叹一声,言道。

    文丑低头沉思片刻言道:“嗯,明止所言有理!若想降伏黑山贼寇,只是强兵还是不行,根治还是在于富民!”

    “我认为,蓟中叛乱,虽说声势不小,但犹不比黑山贼寇所带来的危害严重!一者蓟中叛乱仅是个别妄法之人,痴心妄想之为,影响范围小,而黑山贼寇,祸乱幽冀两三年矣,定使众多黔首,不思耕种之本,追逐劫掠之恶!是为大害;二来蓟中叛乱祸乱的是上层富豪大族,必然遭到他们得剧烈反抗,是以不能长久,而黑山贼寇,多乱乡野,是为根基,危害更甚!”董江尾尾言道。

    “哦,董君此论却是将两者对比了。”文丑惊讶道。又沉思片刻,赞道:“明止所言在于治乱之法,董君所语道明了两事之害!当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倒是教我受益匪浅啊!”

    “不敢,文君想来早就有过论断了,我之鄙陋之议,怎入君耳呢?”董江忙拱手,恭维道。相对于董江的灵活,陈宁就相对朴实沉稳些,只是拱手笑了笑而已。对此文丑自是不会有什么看法,两人性格如此。

    ……

    如此一路的言说、讨论,倒是还真探讨出了某些事物可用于文丑以后的发展治理当中。顿时让文丑有一丝感慨,当真是群策群力啊,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纵然是个不起眼的乡野之人,说不定也有你可取之处。

    半日的不停歇赶路,文丑他们总算来到了栾城县境内。只要越过不远处的洨水,栾城就咫尺可见了。

    “报,前方二十里处有一乡亭,好似遭了贼寇劫掠!”文丑这边正心有所感,前方一骑飞来,高喊报道。

    “嗯,二十里处,当真是贼寇劫掠么?”文丑一勒缰绳,驻马询问道。整个桃林军,齐刷刷止步,激起一片烟尘。

    “人的小队在二十里外的一乡亭处,见得官道上有杂乱繁多的马蹄印,又谨慎寻到亭辖的里中,见有数百骑贼寇正扰乱里民!什长见贼军势大,所以就命我急忙赶来禀报军情。”那骑兵摸了把汗水,言道。

    “嗯,其他成员还在那盯着吗?”文丑沉吟片刻,言道。

    “禀校尉,什内其他成员都在那处,会有咱们的暗号留下。”那骑兵应道。

    “嗯,如此甚好。”文丑先是肯定了一下,又对陈宁董江言道:“二位以为该当如何?”

    “会是贼寇么?这是腹地,没有临近山区,再者数百骑兵也不是那个贼寇就能拿出的!”董江皱眉疑问道。桃林军部集了两万人口之力才凑齐百骑而已。

    “嗯,我也觉得可能不是贼寇。”陈宁出言道。

    “莫非是……。”文丑看向董江陈宁两人,三人共同言道:“丘力居!”三人相视而笑。

    “数百骑,当是其之一分部,我等当择机歼灭之!”文丑双目放光道。数百骑,就是数百匹战马,纵然不能全部俘获,有几十头也是好的!

    “嗯,我赞成。”董江当下言道。

    “嗯,唯文君之命是从,但不可妄动,若是叛军势大,当缓图之。”陈宁谨慎言道。

    “正是,传令全军,随我开拔!”文丑豪言道。并示意那骑卒探马,在前领路。心想:“这四百桃林军,可是我文丑的安身立命之本,我自然不会拿他们来开玩笑的!”

第七十一章 剿灭贼寇

    readx;一行人逶迤而行,自是不在话下。

    在那探马的指引下,队伍快速前进了十七、八里路,官道两旁的粟田渐渐显现出多有折毁损坏的态势,一看就是那伙“贼寇”肆意纵马所致!桃林军卒多是贫苦农民出身,怎能见得如此多的庄稼被毁坏至此呢!再加上如今正是缺食少粮的关键时期,是以个个双目怒瞪,咬牙切齿不已!

    文丑同陈宁、董江相识一下,面显军心可用之色。

    文丑单手一扬,队伍迅速停下,激起一片烟尘。此地距贼寇劫掠亭里不过二三里而已,可不能再那么浩浩荡荡的行军了,当缓行慢走,待探明军情后,再以雷霆之势击之,方可全功。

    “明止、董君,随我前去探查军情。”文丑双目闪烁言道。随即引了一队人马悄然前行,不多时即寻着暗记,与先前的探马接了头。说来繁琐,其实自文丑得到消息至与探马接头,也不过两刻钟而已。那队探马瞧得文丑亲至,忙上前报告一番。

    原来那伙贼寇也不过二百人马而已,刚劫掠了眼下的里落,往另一里落去了。陈宁、董江、文丑都松了一口气。文丑双目精光一闪,言道:“此事可为,明止、董君,你们怎么看?”

    董江转了转双目,肃声言道:“方才刘队也说了,贼军人员不多,又无大将压阵,都是一些散兵游寇,想来不会对我们造成太大影响,但是,既然被我们遇上了,自是不能再放任他们如此祸害乡民百姓了!当一击歼灭之!”刘队就是这队探马的队率刘庆。

    “董君所言极是,自不会再放任之,只是这剿灭之法尚需再议,万不能让一人逃窜,此部贼寇十有八、九是丘力居数千骑兵的分部,想来其大部队距此也不会太远吧!所以我等当谨慎之!”陈宁沉吟言道。

    文丑听后沉吟片刻,言道:“两位所言不差,毕竟我等此行还有任务在身,要尽量避免麻烦上身。另外这部贼兵也不得不除!”转而又对刘庆问道:“那贼寇是怎样劫掠乡民的,有没有明哨暗探等?”

    刘庆恭谨言道:“贼寇都是一哄而来、劫掠而去、行动似风,哨探倒不是没有,只是有那七、八人在明面上来回巡逻,貌似也不尽心。”

    “哦,如此说来,倒是天助我也了!”文丑闻言喜道。又起身言道:“事不宜迟,我等这就提军将那里落围困起来吧!来个瓮中捉鳖!万不可走脱了一人。”

    “诺!”众人见得文丑决议后,齐声应道,自有一番气势。

    陈宁寻得留守兵卒,一声令下,纷纷悄然而行,自是不在话下。

    众人来到一里落前,见得华杆上书车臣里,残败不堪,里棚也早被搜得乱糟糟的了,另外横躺了四具死尸,看其衣着,却是有三名贼寇被先来一步的文丑、董江二人解决的哨兵,另一个想来是遭贼寇所杀的里监门了。

    陈宁皱了皱眉当下言道:“四队、五队负责包围里落,六队七队守护里门,万不可走了一个贼寇!其他人随我前去助校尉一臂之力!”原来文丑、董江艺高人胆大,早率了四、五十个探马,先行来到里落,只陈宁回去领了兵卒前来。陈宁见得里门状况,那还不知这是文丑放权给他指挥兵卒,也是表明了对他的信任!自是一番感激涌上心头。

    “诺!”众兵卒应道。

    “走。”陈宁也不多言,抽出腰间佩剑,当下率先朝里中本区,众兵卒亦是纷纷拔出环首刀,紧跟而去,颇有一番气势。

    前边贼寇早洗劫了里落,正在狂欢时候,文丑、董江二人率人杀到。只见整个里落只剩下一些老幼妇孺被贼寇从家里驱赶了出来,正四处慌忙逃命,三、四十具青壮年人尸体,七零八落的散落在里中,想来是稍有反抗就被斩杀当场了!

    文丑,董江二人见状,双目圆瞪,脖颈血管暴突,肌肉暴跳不已,也不说话提刀就杀奔而去!其他军卒也是愤怒不已,爆喝连连。

    这一下可是惊吓住了正沉浸在欢愉中的众贼寇!一时间不知出了什么状况,被文丑等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待得有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折损了十七、八人了!随后众贼寇方才提刀向文丑等杀来!更有一头目模样的贼寇吆喝不止,指挥贼寇聚拢杀向文丑,兴许是瞧得文丑、董江其人不多,欲要集中力量将他们斩杀当场!

    但他们却是打错了算盘!文丑是谁?董江又是谁?岂是这百十人所能斩杀的!万人的贼营尚且敢闯。这区区百十人自是不在话下,兼之里中院落散部,场地有限,正面交锋的也不过四、五十人而已!而乌桓人的骑兵战术又无从发挥!如此一来双方倒也斗得旗鼓相当!若是不算文丑、董江二人三五合斩杀一人的情况下的话。

    短短一刻钟时间,贼寇又折损三、四十人,文丑军虽说也有损伤,但由于文丑、董江在前,抵挡了一半的攻击,伤亡也仅四五人,无伤大雅!而这个情况并未持续多久,不仅是因为陈宁率军前来支援了,更是贼寇畏惧欲逃了!那贼寇头目,见得这区区四、五十人,如此难啃,尤其是带头的两人更是勇猛,有多半人员都是身陷其手,其自认也不是对手,双目一转,就悄悄退去,摸了匹马就要逃了。

    正此时陈宁率人杀到,爆喝声连连,文丑军士气更胜!贼寇见此,纷纷退后,溃逃而去,离马近的,慌乱上马,意图冲出重围,够不着骑马的,四散逃窜一气!当真是一个乱字了得,转眼间又是三、四十人身亡!陈宁、文丑、董江等也来不及搭话,纷纷率人围剿而去、掩杀而来!

    如此一来,贼寇所剩尚不足百人,而文丑军却有近二百人,人数远少于贼寇时尚且占据优势,更不必说现下人数占据优势的时候了!当真是如秋风扫落叶般将贼寇一一歼灭。只是后来三、五十个寻得马匹的贼寇给文丑军造成一点小麻烦,伤亡了在里门处的十几人方才将他们拿下!而那些意欲翻墙而逃的贼寇均被早就埋伏在哪的文丑军一一拿下了!

    经此一役,文丑军斩敌一百八十七人,缴获完好军马九十六匹,其他物资不计其数,伤亡五十七人,亡二十一、伤三十六。总的来说是一场大胜!

    文丑望着欢悦的兵卒,又瞧瞧左右,不见有一乡民敢冒头,遂清了清嗓子高喊道:“诸位乡亲,这伙贼寇十有八、九是关外乌桓人的一小部分,今被我军剿灭,但其大部定不会善罢甘休,诸位千万不要外传,否则恐要再遭刀兵之祸!”又命人将乌桓人一路劫掠的财物分出四分之一出来,又言:“这些财物粮草就留下给你们重新生活所用吧!好自为之。”

    随后领了众兵卒将战利品以及尸体一一搭在马匹上,远去。

    而车臣里的乡民,早被刚才的阵势吓得不知躲到哪儿去了,等一切归于寂静后,方才出来,望着这血迹斑斑的现场和混乱不堪的房屋,无声叹息,默默的收拾一番,继续生活下去,这就是战乱年代的平头乡民的无奈!谁能给他们的生活一个保证呢!

    文丑其人还算不错的,给他们留下了足够多的财物,怕是较之他们先前被掠夺的还要多些。但是那些逝去的人呢!这就是乱世的悲哀。

    不谈车臣里乡民如何分发文丑给他们所留的财物及以后的生活,说说文丑一行人出了车臣里后,当下一路向东南方向走了足有三、四十里,期间早将那些乌桓人尸体处理了,方才清点了一下缴获物资。

    九十六匹军马自是不必多说,另有金饼87个之多、金银器怕是也能价值四五十万钱、还有现钱二百贯、一贯千钱也有二十万之巨!另有百具马尸等,当真是大获丰收!

    文丑见得如此多的物资自是兴奋不已,沙河乡困境可以进一步缓解了。

    文丑又望向被众兵卒围在中央的二十一具尸体和三十多名伤员,望着众兵卒兴奋中也难掩的哀伤神色,轻咳一声言道:“诸位兄弟,战争,伤亡是不可避免的,这一点在你们加入桃林军时鄙人就已言明,如今你们跟随我到此,自是认可了我先前所说,但是我们的伤亡却不能是无谓的,要死得其所,伤得其价!如今我们这五十七个兄弟,就是如此!”

    众人一阵沉默。

    文丑又道:“诸位,贼寇毁我良田,我们该不该和他们拼命?!”

    “该!”众人轰然回应道。

    “贼寇扰我生活,抢我财物,我们该不该和他们拼命?!”

    “该!”这一声,气势更甚。

    “贼寇杀我亲人,断我生机,我们该不该和他们拼命?!”

    “该!”这一声,势冲霄汉!

    “很好,那么,这五十七个兄弟做到了!所以他们死得其所、伤得其价!我们诸位同样也做到了,只不过比他们略显幸运而已,但是,要记住,他们是为我们而死、而伤!为乡民而死、而伤!为我们共同的理想而死、而伤!要记得,我们是一个整体,以后他们的父母就由我们来赡养、他们的子女有我们培养、我们生死相依、福祸同享!”

    “生死相依、福祸同享!”董江率先带头高喊。

    “生死相依、福祸同享!”众兵卒一时间也是激奋昂扬!

    ......

    文丑瞧得眼前众人齐喊共呼的场面,欣慰一笑,亦是加入进来。

第七十二章 得见杜宜

    readx;“明止、董君,接下来该当如何?”俄尔,文丑见得众人情绪平复,不由问道。这么多物资,尤其是马尸,如此显眼,总不能带着它们前去购粮吧!是以有此一问。

    陈宁闻言恭谨道:“留一屯人寻一稍显隐秘之地,躲藏起来吧!毕竟我等不想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恩,陈书佐所言甚是,想来一屯百人,若是不遇到大部贼寇,足以自保了,再说我们还需要兵马震慑那些富户豪族,也均不出人手来了。”董江闻言,苦笑道。

    确实,就桃林塞这一不健全的军部,现下的兵卒缺少之弊端就显现出来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八百人建制还是文丑抠东省西才拉起来的!这不,当下还要外出购粮以维持军部运转呢!以沙河乡现状,能养起这八百人已然不错了。

    文丑闻言,亦是苦笑,细思了片刻,言道:“好,就如此吧,明止、董君需要随我前去购粮,这留守之人,当慎重。”文丑又扫视在场诸屯长、队率,随后道:“今次队率刘庆有功,就由你率领第四屯来负责留守之事吧!想来不会使我失望。其他人等随我前去栾城购粮。”

    刘庆闻言,当下排众而出,半跪高声应道:“必不辱君命!”声音略有发颤,其心知,若是这一次任务再顺利完成的话,这屯长之位是没的跑了!哪能不激动?!

    “诺!”其他众人亦是高声应诺,看向刘庆羡慕不已,但也是干劲更足了,相信文君定不会厚此薄彼的,若是他们那个立了大功,想来同样也会得到提拔的。

    文丑见状,又吩咐了刘庆几件事后,方才率人离去。

    由是,一行人,又朝着原来的路返回,自是不在话下,只不过比来时稍慢了一些罢了。

    相较来时的紧张不安,现下整个队伍就稍显平和了,众人只盼望着能够早些完成任务,好回去大吃一场,那可是马肉!当下,别说是马肉了,就是逢年过节时,也不见得有那户人家舍得整些豕肉、犬骨来解解馋!就是文丑也有四、五个月不知肉味了,更逞说其他人了!

    这一次,一路倒也平坦,没有什么事发生的就来到这栾城之下了。

    但见一座高约三、四仗的城墙耸立在眼前,斑驳的墙体,稍显破败,墙头有几队兵卒,稍显紧张的望着城下军容严谨的文丑军,毕竟整个南城头也不过一、二百人在值守,忽然有这三百齐整的军队出现在眼下,任谁不紧张?虽说不见其有何不利举动,貌似是友非敌,但也不敢大意。

    迅速有一军侯模样中年人,穿戴披挂完备得登上城头,一扫城下文丑军,不禁双眼一眯,心中一突:“也不曾听说有哪位长官莅临县城啊,瞧眼下那带头之人,倒是挺年轻英气,莫不是哪家公子哥儿游玩到这了?但又不像啊!眼下这队人,衣衫多有血迹沾染,显然是刚浴血奋战过!”

    他是越想越骇然,当下也不再多想,拱手问道:“敢问阁下是从何而来,所为何事?”倒颇有一番气势。

    当这个军侯观察文丑的同时,文丑也在观察他,只见其一身披挂,装扮整齐,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守门小队长,最起码也是一个曲长!所以文丑也不怠慢,遂应道:“桃林校尉文子孝,前来拜谒故人,贵县令杜公!不知可否麻烦将军前去通报一二?”

    “桃林校尉,你就是桃林校尉?”那军官一阵惊疑不定,随后忙道:“请文校尉稍等,吾这就命人,前去延请杜公!”毕竟这一段时间,桃林校尉之事在常山境内,可是闹了好一阵呢!或许,底下的贫苦百姓不曾听闻,但像他这样的中上层军官,可是知之甚详的!毕竟荒废了几十年的桃林塞重建一军,是常山国境内为数不多的独立军团!谁不想参上一脚!

    “那就有劳将军了,不知将军大名?”文丑拱手笑道。

    “鄙人李向,一个小小的曲长而已,怎敢当将军之称呢?倒是文校尉的大名,鄙人如雷贯耳,如今得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啊!”那军侯恭维道。虽说眼下之人,身份还未得到确认,但毕竟文丑有校尉的名头在哪呢,他自是不敢怠慢。

    ......

    说来话长,其实时短,其二人,一在城头、一在城下,倒也相谈甚欢。文丑也不着急,毕竟如今,天已将暮,也赶不上去富户豪族家购粮之事了。

    话说杜宜,闻听文丑前来拜会自是喜不自胜,毕竟文丑掌有一军,若有危难时刻,可是他的一大臂助!正此兵荒马乱年代,什么都比不上有一军在手来的畅快。

    “子孝光临鄙县,老朽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杜宜刚走到城门口,见得文丑,忙不迭拱手告罪。李向一闻此言,自是知晓文丑桃林校尉身份无疑了,亦是忙率人从城头而下,上前见礼。

    文丑见着杜宜一身官袍紫绶,腰胯黑印,头戴高冠,脚踏黑履,两旁七、八个属官相随,好不威风惬意。随即朗声笑道:“杜公,四月不见,风采更胜往昔矣,在下诚不如也!”这倒是实话,虽说文丑得了官位军职,但都是寒苦之职,往往省吃俭用,哪像杜宜这般,有的是钱粮用度!

    “哈哈,怎比得文君,年少为将,执掌一方来的威风,鄙人不如!”杜宜忙笑道。

    董江、陈宁在沙河时与杜宜都碰过面,亦是拱手言道:“见过杜公。”

    “咦,这不是姜公门下的陈生么?”杜宜见得陈宁,疑问道。在杜宜做沙河乡有秩之时,常去陈鹏里寻乡三老姜承解疑问策,对于姜承这个做里监门的门生陈宁,还是记得的。

    “有劳杜公记挂,鄙人有幸入桃林校尉文君之目,现在文君帐下添居书佐一职。”陈宁闻言,流畅答道,倒也说得不卑不亢。尤其是‘桃林校尉’四字更是重音。当然,他这是为文丑撑面,特言明文丑的军职与杜宜的一县之长平齐,倒也不是小人得志之言。

    文丑自是知晓陈宁好意,当下转视杜宜身后之人,接过话头言道:“此皆同僚?却是个个神采飞扬啊!”

    杜宜也不气恼陈宁之言,而是与文丑点头一笑。心想:“看样文丑对姜公要下手了,呵呵,但愿我没有看错。”

    “哈哈,正是此县众官,此地非是言谈之处,子孝请随我进城,再一一为你介绍一二!”杜宜上前一步,扯着文丑豪声言道。

    “那就劳烦杜公了。”文丑也乐的应承,跟随杜宜而走。

    随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去了。幸亏已是夕阳落山,夜幕降临时期,来往之人稀少,倒也没出多大的乱子。纵然如此,县令众官迎接一将军的传言,也是散开了去,一时间城内也是传言纷纷,各种猜测那是应有尽有。

    不管栾城县的居民因文丑的到来,都产生了怎样的传言,单说县令杜公引一众官员,设宴款待文丑一行。

    大堂上,杜宜高坐主位,其余官员一字排开,与跪坐宾位的文丑等人相对而坐。俄尔,佳肴至、歌舞起。当然,那些兵卒自有李向负责招待一番了。

    ......

    “子孝,如今正是贼寇四起、扰乱乡民之时,你怎的有空闲到我这里来呢?”杜宜端起一尊酒樽示意后,皱眉询问道。

    “呵呵,杜公,实不相瞒,在下是有一事相求啊!”文丑闻言,知道是到正事了,也不客气,当下言道。

    “哦,所为何事?居然能够难住‘侠义孝三郎’,不妨说来听听。”杜宜颇有兴趣的讶然道。

    “咳,杜公也知道,平棘沙河一带,近年来多遭兵荒,致使辖下民众,多不富裕,更有食不果腹者,现又有四方流民争相涌入,粮草早就告罄,不比栾城县,远离贼寇盘踞之地,想来民众食量尚有富裕吧?”文丑委婉言道。

    “哦,这么说,子孝此次前来,是讨要粮草而来了?”杜宜皱眉不悦道。毕竟他本人才刚上任四月而已,堪堪稳住局面,若是他答应给文丑一批粮草的话,那他在栾城县可就呆不长了,纵然他是一县之长也是不行的!而若是不答应文丑的话,就又显得他无情无义,这不是叫他两难吗!

    文丑一见杜宜面色,那还不知其之顾虑,笑呵呵道:“哈哈,杜公,非是讨要,实是购买!只是价格方面还需劳烦杜公看管一二,只要不是太离谱就行。量比较大,还需贵城富户豪族支持援助一二!”

    杜宜一听,当下笑逐颜开,夸下海口道:“哈哈,子孝说的哪里话,即是购买,吾县之粮草价格必会使你满意!”既然不是让他出血,又不会让他太难做人,他自然乐的应承,更愿意给文丑落一个良好印象。

    “那在下就代表沙河两万民众谢过杜公了!”文丑闻言,朗声谢道。

    当下堂中其他官员,亦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怕是不到天明,文丑前来购粮之事,就已传遍全县了。

    随后,众人又是一阵,推盏把酒、恭维言谈。使得宾主尽欢,自是不在话下。

    当夜,文丑、陈宁、董江就在官衙住下。

第七十三章 购粮返程

    readx;翌日。

    一大早起来,文丑就带着陈宁、董江二人前来拜会杜宜,毕竟还有一屯人在野外担着生死不知的危险,购粮之事自是越早越好!文丑可不想,好处没得到,还弄得折兵损卒的下场。由不得他不积极。

    栾城县君杜宜见状,也是只认为,文丑忧心当下世道不济,害怕沙河乡出了乱子,也不为难他,略一商议后,就带着文丑等人,前去县中各大富户豪族那购粮去了。按说县城仓库中还是有些余粮的,但是文丑所需甚多,仓库余粮也不见得足够,再加上他一初来乍到县君,也不敢妄自做主将官府存粮卖给文丑。

    栾城县城相较平棘县城就富裕多了,光是能够称得上大户的人家就不下二十家!另有七八家富户豪族,无一不是家拥千万之资!要知道,这在平棘县可是只有三大显姓才堪与之一比的财资势力!文丑那是看的两眼冒光,心中哀叹不已!若是这些富户豪族,都能够竭力助他多好,但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妄想罢了。

    兴许是昨日官员早就给各大富户通了口信,亦或者是那些官员本来就出自这些富户之家,这些富户面对找上门来的杜宜、文丑众人,不曾多加为难。粮价在杜宜在场和三百兵卒的震慑下也不曾贵的太离谱!兴许也有这些富户豪族欲要讨好这新上任的桃林校尉的意思。平均下来500钱一石,倒是比预料的600钱每石要便宜不少。文丑自是乐的便宜。

    总共也就走了五家富户,就将带来的钱财连带着先前从乌桓人手中夺来的,一并挥霍一空了,足有二百八十万钱的巨款,也仅仅换得六千石精粮而已,当然运粮的辕车是这些富户自愿提供的,说来,文丑倒是大大的乘了这些人一个大的人情。

    大清早就筹划准备,待到精粮全部装到辕车上时,也是日上半空了!来时还有百骑的文丑军,现下却是全为步卒了,文丑瞧见排了老长一路的马车,其上密布麻袋,亦是苦笑不已,本来以为百匹马已经够多了!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杜公、诸君,还请留步吧,大恩不言谢,我文丑自会记在心间。”文丑向送别到城门口的杜宜诸人,拱手谢道。

    “如此,就祝校尉一路顺风!”杜宜亦是拱手笑道。

    “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

    其他诸人纷纷拱手言道。

    “出发!”文丑大手一挥,全军稳健开拔!

    一路数十辆辕车,倒也着实显眼,不过文丑也命众将士将环首刀拔出,在骄阳的映照下,明晃晃一片,煞是威严,沿途就是有些小股的蠢贼,亦是不敢妄动了。毕竟那是衣甲鲜明的官兵,比不得寻常的民兵、农夫兵!粮草虽好,但也要有命享受啊!

    为以防万一,文丑、陈宁、董江三人分别跟在队伍的前、中、后三处压阵!

    因辕车之故,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是缓慢,直到夜幕降临时方才走了四、五十里路程,不过总算在天黑前和留守的刘庆一屯会合了。一路上倒也平静,但越是如此,文丑心中愈发不安,毕竟距离他们剿灭丘力居分部已经过了将近两天时间了,丘力居就是再怎么迟钝,想来也该发现人员缺少、事情不对了!

    所以文丑同董江、陈宁、刘庆等一商议,当下决定,也不安营扎寨歇息一番了,连夜赶路,只希望能够躲过这一灾。纵然文丑自认为现下军卒经过三个月训练后,有些战斗力,可堪一战。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毕竟数千骑兵可不是现下四百文丑军所能抵挡的!

    如此一来,文丑军全员四百军卒,趁着月色,马不停蹄的一路朝南,向着平棘县方向赶去。

    当下正是八月中旬,距离中秋也就两三天而已,正是明月当空时候。月光柔和,如若银辉一般挥洒而下,映照在文丑军卒的脸上,显现出一个个略显紧张和兴奋的面孔。紧张,兴许是听了自家上官分析后,知晓可能会有数千骑兵前来劫掠,可能会有一番苦战;而兴奋,则纯粹是因为眼下所护送的六千石精粮了!毕竟他们大部分都是现在沙河乡民中走出来的,知晓这些粮草是救命粮!

    而当月光映照在兵卒手中环首刀时,就又显得阴森异常了,虽说当下,炎夏不过刚过而已。

    官道两旁的粟田,摇曳着粟米的青涩香味,昭示着,丰收之年。再远处就是影影幢幢的树影、山形了,随风一吹,摇晃不已,自有一些可怖的气息。

    一路无声,天也将明,远处已有红霞缕缕散出,却是日头欲要挣脱东山钳制的征兆!

    此刻也正是文丑军,人困马乏时候!一夜不停的无声赶路,倒也使得兵卒精神极度紧张下,更显困乏。幸运的是,一路行来,并无骑兵追击,而他们也走到了平棘县境内,距离平棘县城也不过四、五十里了,想来再过一日到落幕时分,就能赶到沙河乡了,众人也松了一口气,当然这都是在此后也不出现任何差错的情况下。

    文丑在队伍最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刚走过的路程,心下嘀咕,莫不是我估计错了?又看了看眼下四百兵卒,大部分都是昏昏欲睡,有气无力的样子,毕竟有一天一夜不曾进食了,兼又奔走了如此长时间。文丑虽说皱眉不止,但也知晓缘由,自不会怪罪。

    这边文丑正皱眉间,前边董江、陈宁相携而来,见着文丑模样,相视苦笑。

    “文君,想来你也看到了,就眼下士卒状态而言,能够发挥的战力不过十之三四,若是当真丘力居骑兵追上,我们还不被他们全歼了?”董江苦笑言道。

    “文君,眼看如今亦是平棘境内,就是骑军赶来也需要一段时间,毕竟我们在夜中可是转换了好几个方向的,休整一番,想来并无大碍。还请文君思量一二。”陈宁接口言道。

    文丑闻言,又看了看众士卒,沉吟片刻言道:“这么说,你们都认为应当歇息一番了?”

    “正是!”陈宁、董江相识一下,言道。

    “恩,好,既然如此,就找一个隐蔽之地,休整一番吧!毕竟一时半会还是赶不到平棘县城的!”文丑朗声道。

    “传令下去,寻一隐蔽之地,休整一番。”文丑当下对身侧一卫兵言道。

    “诺!”

    当下众兵卒就是一阵欢呼,探马亦是四下散出,寻找隐秘之地去了。

    不一会儿,就有探马归来,言说不远处有一树林,颇为隐秘。文丑听闻后,衡量一二,当下便传令众人前去,自是不在话下。

    树林不远,两三里路程而已。只见其葱葱郁郁,颇为宽广,怕有不下数千亩的样子,别说是四百人马,就是四千人马,躲进去也是不在话下!文丑自是欢喜,随即带人进入。又命人将众人走过的痕迹破坏一番,虽说不见得管用,但也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强,能够稍微迷惑一下贼军也是好的。

    一行人,除去部分人负责生火造饭外,大多就靠在树下、车旁,呼呼大睡起来。刀不离手,和衣而卧,可见军卒困顿之甚。文丑沿路将辕车清点一二,见不曾有误,也是靠在一课树干下,双眼一眯,养起神来。陈宁倒是精神,在一旁帮着一些士卒生火做饭起来,倒是干的风生水起。董江则是在林外领一批人设防起来,要不然,文丑也不敢靠着树干养神!

    时间不长,半个时辰,众人就将饭食做好了,当然,经过文丑批准,其中有两匹马尸之肉,更让这一顿饭食丰盛不少!肉香四溢,一众人回味无穷。

    “怎么样,董君?可有骑兵踪影?”文丑见得董江前来,忙上前问道。

    “不曾见着。”董江恭谨答道。

    “如此就麻烦董君了,不知派往平棘县的探马归来了吗?县君怎么说?”文丑心头一松,又问道。原来在决定休整时,文丑还是不太放心,就命探马前去平棘县请求援兵去了,毕竟多一份力量,多一层保障吗。

    “哦,那探马已经回来了,县君十分重视此事,命县尉刘君率两千县卒前来支援了,想来如今正在来的路上。”董江言道。

    “那就好、那就好。那董君快去就食、休息一番吧,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文丑大松一口气,歉然言道。

    “诺!”董江拱手言道。

    文丑见着吃食的众人,苦笑一声,向树林外围走去。

    只见前方有大片林木树枝被散乱的堆在一起,其后还有浅浅的一排壕沟,其间插有不少削尖了的枝干!想来就是董江准备的阻挡,那些未知骑兵的策略。文丑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这霸双戟董江,倒不同于一般的游侠,不禁心思活络,更善带兵,是个将才!以后还要多培养一二。”

    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又一个时辰即过。文丑见得四仰八叉的桃林军卒,苦笑一声,就打算命令众人重新启程时,却见得原本躺在地上休息的董江猛然从地上跳起,复有俯下身去,侧耳贴地,脸上阴晴不定。

第七十四章 树林遇袭

    readx;文丑见状,就知道不好,亦是俯下身,贴耳一听,却是隆鸣声渐起,却是有大队骑兵过境一般的声响。且声音渐隆,明显是越来越近,想来正是朝此方向而来!

    “全军备战,将有敌袭!”文丑与董江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得到确认。不禁面色阴沉如水!高声喝道!该来的还是要来,躲也躲不过!

    “起来,贼兵追来了!”

    “快准备好,贼兵就要来了!”

    “狗蛋,还磨蹭什么,排好队!”

    “刘三,你的刀呢?还不赶快找来?”

    ......

    顿时整个树林间,声响大起!当然,是各色声音都有。不过文丑军倒还勉强算作是精锐,不过半刻时间就已准备好,纷纷握紧手中环首刀,紧张不已。而此时,已隐隐可以听到从远处传来的轰鸣声了!正是马蹄轰击大地的声音!

    文丑见着排好的众人,双眼一眯,高声言道:“一屯随董江前去树林间防线谨慎行事;二屯随书佐陈宁将辕车围成一圈,将马匹卸下已备待命;三屯随我埋伏在树林左侧;四屯随刘庆埋伏在树林右侧!”

    两、三句话,分配完毕,倒是颇为少有的果断决绝!

    “诺!”众人轰然应诺。随即行动起来。

    从董江发现敌情,到众人一切准备就绪,也不过一刻钟而已!

    文丑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虽说众人稍显慌乱,但也不是像先前一样,一遇敌情就四散溃逃的样子了,说明这三个月的训练还是卓有成效的!

    “哒、哒、哒!”的马蹄声渐传渐近,犹如催命的鼓声,敲在隐藏在树林中的文丑军卒心头!众人纷纷握紧手中战刀,紧张不已!

    文丑听得马蹄声,就知晓这是一大股骑兵,至少千骑!纵然不是丘力居本部,怕也不差哪去,心头不由一沉,只能寄希望于平棘县尉刘君快些领军前来救援了!

    不多时,树林外烟尘大起,正是那队骑兵行进到树林外,骤停时所扬起的烟尘。文丑搭眼望去,只见树林外影影幢幢的都是马匹、人影,略微估计也有两千骑!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若是千余下了马的贼兵,文丑凭着先前的一系列安排,还敢与之周旋一、二,但这一下就是两、三千人,文丑自是不敢,拿鸡蛋和石头碰!只能寄希望于外力了!心头又是一阵哀叹,想不到他这草创的基业,难道就要被打回原形了不成?

    树林里文丑众人忐忑不已,树林外诸人,可就不同了!

    这队骑兵来到树林外,并没有马上下马来树林里搜查,反而先是令大半骑兵掉过头来,排好队列,严阵以待。

    “这里真有一队汉兵押运了数千石粮草?”一全身披挂整齐的将领模样中年大汉,转身询问其身侧一骑道。

    “禀将军,下人确实一路追踪到此,前不久那队汉军就进入这树林中了,还有烟尘扬起,想来是要休整一番的!”这骑卒恭谨言道。

    “只有三、四百人?”那将领又问道。

    “确实是三、四百人,可能就是这群人斩杀了丘军侯一部!”骑卒补充言道。

    “好,如此说来就是这群人杀了我那侄儿了!又有数千石粮草,真是天助我也!好,就由你率千人,进去搜索一番,务必将其内汉军斩杀,将粮草弄到手!快去快回,时间不等人!”丘力居肃声言道。

    “必不辱君命!”那骑卒大喜道。心想:“这可是千人军,对付区区三、四百汉族弱兵,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然这些,树林里的文丑众人自是不知!只是见得,部分贼兵下的马来,进入树林,渐渐向他们逼近!虽说只是一部分,但也有上千人的样子。在外探查的文丑等人,忙转身回去,好安排一、二。虽不知缘何贼军不全军出马,但也没有时间考虑了,既然不是数千军马,他文丑军倒还有一拼之力!虽说希望不大,但也聊胜于无。

    这边文丑军悄然设下陷阱、军阵等,不一会眼看两军就要相遇,忽听得树林外又有一阵马蹄声传来。心下一突,莫不是敌军又来增援了?平棘县的骑兵不过三、四百骑,可没有这样的声势!但现实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了,因为两军已经交上火了!

    但见一千贼兵汹涌而来,眼看就要发现文丑军所在。当下董江一声爆喝,杀将出去。两侧的文丑、刘庆见状,也是一声呐喊,各率一屯人马,汹涌杀到!倒是杀了这千把贼军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这千余贼寇是分散开来,搜索行进的,没有多么的集中,多是一什一队的,这就给了文丑军一个机会,但见董江当先截住那领队的骑卒,其身后百员军卒一拥而上,瞬间就将那队贼兵淹没了!其他贼兵就要向那处集中过去救援一二时,文丑、刘庆二人杀出!顿时使得贼兵一阵慌乱。只这一波交锋下来,就使其伤亡了近百人!

    但贼军毕竟势大,非是文丑军所能比的。文丑军趁着贼军慌乱又斩杀近百人后,贼兵逐渐稳住阵势,并渐渐占据上风!纵然董江、文丑威猛无比,但也架不住贼寇兵多,你杀一人,人家有两人补上来!看你能怎么办?

    树林里的阵仗开始没多久,树林外也是骚乱了起来。

    但见原来贼寇骑兵相对的地方,已另有一队骑兵严阵以待了,看其服饰穿着,好似汉军!!!

    原来还有这一档子事呢!

    这丘力居倒也艺高人胆大,明知道后有追兵,还敢分兵去搜索剿灭文丑军。

    但见这一队骑兵,人数不是太多,仅有一千出头的样子,比之丘力居留守的那一队近两千人马,还多有不如,但是也不容小觑。

    只见这队骑兵正前方有一骑将,身穿银白明心铠,头戴翔羽尖头盔,胯下一匹踏雪胭脂马,好不精神!只见其单手一提银纹浑铁枪,双眼微眯,也不问话,当下双腿猛然一夹马腹,就带头冲了过来!顿时整队千余骑兵就冲了上来!颇具威势。

    丘力居见状,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亦是单枪一扬,率领两千铁骑就冲了上去!两千骑兵冲起来并不见散乱,可见乌桓人的骑术的厉害了!这就是游牧民族的优势,打小就要学的看家本领,据说,那游牧崽儿,还不会跑呢,就会骑马,虽说略有夸张嫌疑,但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他们骑术的厉害。

    两队骑兵犹如两股刮起的狂风般,各自挟裹着无边的烟尘,狠狠的撞击在一起!瞬间就是数百人的死亡!这就是草原战车的威力,犹如后世**时代的坦克,是名副其实的战场绞肉机!

    两队骑兵相交而过,不带一丝异样。双双调转马头,排好阵型,没有谁再看那些留在战场中央的人一眼!因为那都是死尸!只是双目直视前方,直视对面同样扫射而来的冰冷目光!这就是战争!不折不扣的战争!容不得半点马虎与疏忽,否则就是一具死尸!

    不过总的来说,这第一波的冲锋陷阵,却是丘力居部稍逊一筹,不禁丘力居本人左肩多出一个血窟窿,就是阵亡人数也与汉军相若,各有百十来人!但是丘力居军队总数可是较之汉军多出了将近一倍!

    转瞬间,那白盔银甲的骑将就已准备完毕了,又是单手一扬银纹浑铁枪,整队骑兵,再次冲了上去。丘力居见状,嘴角抽了抽,牙一咬,长枪一挥,率部迎了上去!不过确是更加小心了!第一波交锋时,他是没有想到汉军的那个骑将武艺如此出众,只几合功夫,就让他受了不轻的伤!再交锋时,自是当心了些许。

    这边骑兵对冲,汉军还不在丘力居军下风,但此时树林里的战场就不同了。

    只见贼寇逐渐汇拢起来,文丑军也是越发吃力,随即便边打边退,来到陈宁等人早就准备好的防御圈内,倒是将恶劣的情况遏制住了。但也仅此而已了,但见六百多贼兵围住三百桃林军攻打,虽说文丑军聚拢在一起,又有辕车作为防御工事,但也仅仅是守成有余,而攻取不足。现下文丑也听得树林外的喊杀声,知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只要能够坚持一二,就能等到援军的到来,那么他还就有机会。

    说来话长,其实时短,树林里这些贼兵也是越战越心惊,已经折损三百余人了,还不曾将这队人马拿下!又听得树林外的打杀声,知晓并没有占到上风,心中愈加焦急!不过这一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树林外又传来了另一股声音,显然是又一股汉军杀到了。

    这些乌桓人能够纵横幽冀两州,依仗的就是其机动性,若是让汉军围住的话,他们可就是死路一条了!所以丘力居才在明知道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还分出一千人来搜索树林!为的就是节约时间,不能让就近的汉军围住。但是没想到这区区四百人如此难啃!如此长时间一千人竟然没有拿下,而不远处又出现了一队骑兵,虽说不多,仅有三四百骑,但其后还有大片烟尘,则明明是大队步卒了!

    如此一来,他可不敢再赌了,当下一吹哨声,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树林里众贼兵,轰的一下四散向树林外跑去!

    文丑见状,略一思考,就知道是县尉刘君的援军到了,当下便率人掩杀出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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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文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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