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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烟花彼岸     汉末文丑txt下载     汉末文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敲山震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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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极终是没有走进内堂,撤回已迈在半空的脚步,转身愤然道:“文子孝,你不要欺人太甚!”

    “呵呵,欺人太甚,君忘却颤栗伏地老农否?”文丑开言道。顿了一顿接着语重心长道:“现今,你已有仗势欺人在前,囤货居奇在后,有扰乱民生之罪状,即使吾将你绳之于法,上报县君亦不为过!门外乡民也是如此要求的。但吾念汝为吾之同族,怎忍如此,是故对乡亲多番恳求才换来如此结果,尔还不满意么?”

    文丑一番话说完,已是激愤现于面色了,声调也是越说越高。

    “呵呵,就是吾同意能如何,不同意又能如何!”文极闻言转身长笑道。

    文极的这一番长笑,倒是让文丑一时摸不着头脑。随即严声答曰:“同意即可解三千亡命之围,不同意则有财破家亡之危!”意思是不管你同不同意,这这些农具都会归于乡民之手。

    “好一个三千亡命,好一个财破家亡!哈哈。今儿个我倒要瞧瞧,那些亡命之徒能耐我何!”文极闻言先是长笑不止,忽得沉面低喝道。

    颜良、柳仲急上前一步,挡在文丑之前,以防文极暴起发难。

    文丑拍了拍颜良、柳仲两人肩膀,示意其稍安勿躁。直视文极诧异道:“不知子彰兄,何来如此胆气,敢逆了三千为生而聚的黔首之意?”

    “噢,竖子意欲探吾之仗凭否,可以你还不够格!哈、哈、哈……”文极闻言长笑转身往后堂走去。

    “你……。大兄?”颜良早在文极那句‘竖子’起就欲拔刀而起,幸而文丑当先一步按住颜良,颜良转头郁闷疑问不止。同时柳仲亦是手抚刀柄,准备着时刻暴起。

    文丑止了颜良,皱眉沉思:“这文极到底有何依仗,以至于如此狂妄嚣张!”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又心想:“莫非这文极就吃定了我不会置大部分文氏族人利益于不顾,方才如此嚣张?也没有听说他文极给那家豪门贵族搭过线啊?”

    文丑自文极归于后堂后,就一直紧锁双眉,来回踱步。门外乡民远远的看到文极甩袖而去,文丑则是踱步不止,种种猜想议论频出,不由更加混乱起来。

    “文君,可是忧心文极身后有什么大的依仗?”柳仲见文丑心焦,认真思考片刻出声询问道。

    “哦,柳兄有何看法?”文丑闻言止了脚步看向柳仲道。

    “按说文极有何依仗是你们文氏家事,我这外人自是不知的,但文氏向来磊落光明,别的不说,只这外围表面上,我是未曾听闻,文极发展了什么势力的。”柳仲想了想谨慎说道。

    “不错,据我所知,我文氏百十年来确实不曾同谁人有暗地勾结之事,再说柳兄,我的脾性你还不知晓么?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文丑闻言安抚柳仲道。

    “那敢问文君,你文氏族人,支持你的有几成,文极又几何?”柳仲整容拱手言道。

    “铁定支持我的有二、三成,至于文极,想来至多也就三、四成吧!”文丑闻言细思沉吟片刻,方不确定道。

    “恐怕已非如此了!”柳仲言道。

    “噢,你猜想有超过一半以上的文氏族人,支持文极?”文丑惊讶疑问道。心想:“莫非是向来左右互不相帮的那部分站到了文极一脉去了?”这个问题文丑不是没有想过,但他从文宇处得来的信息是文极仅仅掌控着家族中四成的资源而已,所以也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想来是如此,若不然也无法解释其嚣张至此啊!但也仅仅只是猜想。”柳仲接口谨慎道。

    “嗯,可能真是文极的凭仗就是这七八成的文氏成员的认同。”文丑又仔细推敲了一番,才道。毕竟文氏在整个沙河乡有着超然的地位,往往能左右沙河乡的未来,君不见先有文烈于黄巾贼起时护佑乡里,再有文丑率民解黑山贼之危!

    “不论如何,这这农具,今天是一定要发放到乡民手中的!不然就耽误了收、种了!”文丑转念寻思一二,决声道。

    “正当如此。”柳仲拱手敬道。

    “柳兄,公骥将门大开,使民众领取农具!再寻一、二刀笔佐吏来,一一做好详细记录!”说干就干,既然决定了,文丑也不顾前想后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不管你文极出什么招,我文丑接着就是!

    消息传开,整个现场顿时欢呼起来,乡民纷纷涌向店内,欣喜不已。而原来店内的那几个伙计,一见这阵势,早就吓得躲到后堂去了。

    文丑在前堂忙活的不亦乐乎,文极在后堂则是气的七窍升烟!双目转个不停的心想:“这个文丑,还真敢强行发放!老二怎么还没来,不行得想个法子……。”

    虽说文极在前堂说的强硬无比,但心里亦是忐忑,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因为他早已看出若是不能将文丑扼杀在还幼嫩的时候,一旦其羽翼渐丰,那他文极就不用想族长之位了。而他的依仗正如文丑、柳仲所想的一样,是接近七成的文氏族人的认可与支持,当然还有三成左右立场并不坚定,这也是他忐忑的缘由。

    “走,从后院围墙处跳出去,率族人前来!”文极想了一会,双目闪过一道厉光,猛地起立道。他决定赌一把,向那些不是很坚定的份子,‘痛陈利害’。

    而此时文极的同产胞弟文杰正率了三五十人沿着官道快速的赶来,这三五十人可是文极的中坚力量了,有的是文氏族人,也有的是家养宾客,个个皆非庸手!

    只见他们策马走过之后,扬起的烟尘犹自翻滚不息,过往的路人见状忙纷纷下路让道,呼喝不止。

    文极跳出院外,也没寻路,认了认方向就领着几个伙计向着文氏亭跑去,狼狈不已,中途害怕与文杰错过了,就上了官道,一股劲行了数里,正待要休息片刻,忽听得远处阵阵马蹄声,俄儿,见得远处一溜烟的尘土翻腾,文杰率人赶到。

    “大兄缘何在此?”文杰见得文极正斜倚着官道边一树上,气喘吁吁的,连忙下马问道。

    “你这小子,缘何来得如此晚?说,是不是又去刘寡妇家风流去了!”文极也不回话,他正一肚子气无处发泄呢,不由气愤言道。

    “大兄,我这不是赶来了么,传话的不是说你被乡民围在乡市店铺内了,怎的又在这里?”文杰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即转移话题疑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来得晚了,那群贱民现在怕是已经将店铺内的农具都搜刮干净了!”提到这个,文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敲了文杰一下道。

    “他们公然抢夺了?”文杰一听就察觉不对,遂疑问道。“如此我们何不报官?”

    “是文丑领的头!”文极无奈道。

    “文丑?那个做了乡有秩的文丑?”文杰诧异道。

    “嗯。”

    “大兄,你说该怎么办!”文杰得到确定的回答后,恨恨的言道。心想:“这个文丑也忒不是东西了,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么?”

    “现在赶去乡市肯定是无济于事的。”文极顿了顿又森然道:“返回里中,将里中乡民聚集起来,驳斥文丑,让出族长之位,再进一步逼其交出有秩官印!毕竟购买的那些农具,大多数人都是出了份子钱的,文丑这样做就是视他们为敌!”

    “好,就听大兄你的!”文杰闻言兴奋道。

    一镖人马,腾着半丈高的黄土,沿着官道向文氏亭奔去。(小说《汉末文丑》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四十六章 敲山震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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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文极怎么忽悠文氏族人,单说那文丑如今正是忙的人仰马翻,现场两千余乡民,每人领取农具数量不一、种类不一,都要一一记录在案。

    而乡市此事早已传遍了整个沙河乡,全乡近两万人都关注着文丑的行动,尤其是乡中的其他富豪大姓,更是时刻盯着文丑的一举一动,由文丑对待文氏的态度,可以将文丑对待富豪大姓的看法揣摩出一二。这些文丑心知肚明。所以他才要表现的刚正不阿,一心为民,以达到敲山震虎之效!文氏即为山,乡中其他大姓富豪可谓虎。

    日渐西下,已是薄幕时分。

    文丑扫了一眼堂内,见还有最后的几批农具没有发放到乡民手中,而站在门外等候的乡民也仅剩百十人了。

    “柳兄,董君、铁君他们来到没?”文丑对身侧的柳仲询问道。

    “已吩咐乡中轻侠,前去告知了,想必正在赶来的路上。”柳仲瞧了瞧天色道。

    “唉,只希望,不会出大的冲突,但也不可不防,劳烦柳兄了。”文丑长叹一声,拱手言道。无论是游侠儿,还是文氏族人他皆不愿见其出现伤亡。

    “但愿吧!”柳仲亦是忧心道。

    “子勇还没回来?”文丑忧心赶回文氏里,劝说了文霸回去查看现在情况如何了,同时也担心文极走极端,以文宅内众人要挟他,虽说这个可能性极低,基本不是脑残就不会这样做,但亦有可能,不得不防。

    随着时间的流逝,文极一时不出现在他面前,文丑内心的忧虑就加重一分。最可怕的不是文极能够获得多少人的支持,而是未知的路数招式。

    天色整个暗了下来,缺月斜挂疏桐,枝影斑驳陆离。

    “哒、哒、哒”的一阵马蹄声,打断了正沉思的文丑。颜良更是两步踏出来到门外,翘首遥望,只见有十几骑奔来,最前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文霸。

    文丑亦起身来到院外。

    “大兄,大兄,文极带人赶来了!”文霸驱马直走到文丑近前,方才一勒缰绳,将马稳稳停住。

    “多少人?”

    “百十口!”

    “百十口?”

    “大部分乡人壮丁都跟他前来了。”

    文丑看了看跟在文霸身后的十几名文氏后生,就料想到其余人等选择了文极阵营。

    整个现场一时间,只有马儿不时的“咴咴”叫声,静默的可怕。

    ……

    “可曾有董君他们消息?”文丑抬头望向远方,打破沉寂道,也不知他问得谁。

    “不曾。”柳仲上前一步接口道。

    “嗯,做好准备吧!”文丑低头沉思了片刻,方沉声道。

    不必多说,众人皆知所谓得准备是什么。

    文丑负手立在众人之前,遥望远处影影幢幢的民居,闻得渐渐清晰的哒哒马蹄声,沉默不语。颜良、柳仲分立其左右。

    “聿、聿……”就是一阵人驻马嘶声。卷起的烟尘在月色的映照下,颇显阴凉。

    “无事聚众,你文极意欲何为?”文丑昂然而立,率先朗声道。

    “噢,朝廷命官不知为民解忧,反而率**哄抢物资,你文丑又该当何罪?”文极反唇相讥。

    “此事我自会上报县君,而农具,我则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望你能迷途知返,为你身后的乡民负责。如若不然,可是触犯国法之责!”文丑瞧得文极身后众人道。

    “呵呵,天大的笑话,现在你文丑乖乖让出族长之位,交出有秩印授,我兴许能放你一马!”文极长笑一声高声道。

    “当真不知悔改?”文丑凝眉眯目言道。

    “大兄,跟他啰嗦什么,他们人少,一通杀过去,不就完事了吗!”文杰抽刀急道。

    “钪、钪、钪……”随着文杰率先将刀拔出够,现场一时间被拔刀声淹没。

    “尔等可是要毁了我文氏百十年来所积攒的荣耀!?”文丑见状忙高声质问道。他知道若是一旦动起武来,就没有任何后路可退了,也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了,只有拼杀到底一途!但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是故他必须在真正打起来之前,做最后一番努力!以情感大义,唤醒被文极迷惑的文氏族人!

    “我们文氏世代为军,可曾扰了寻常百姓?”

    “我们奋勇御寇,不就是为了保一方平安?”

    “而今却为了蝇头小利,压榨你们所保护的民众,你们先前所做还有何意义?”

    文丑一口气连问三句,句句从文氏出发,切中文氏族人心中打小就有的荣耀印记。

    一时间,文极身后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所措起来,有的持刀的手亦是晃动起来,显然再做激烈的思想挣扎!反观文霸身边的这十几人,则是一脸鄙夷的看着对面众人!

    “别听竖子文丑胡说,什么狗屁大义!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文极见苗头不对,忙高声喊道。

    文丑不待文极说完,又高声质问道:“你们真的抛弃了,我们文氏恪守了数百年的传承了吗?那你们还是文氏族人么。”

    “回答我!”

    “回答我!”文霸率那十几人重复道。

    现场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挣扎在思想深渊边缘的文氏众人,脸色阴晴不定得变幻着。

    文极、文杰及其宾客欲待上前发难,见着如此状态的众人,又有些心怯,亦是露出挣扎之色。如此双方僵持了下去。

    “唉!”半刻钟后,文丑犹如落寞的老人般的长叹一声,其间饱含着失望、痛苦、缅怀等复杂的感情。

    “钪!”一少年将手持环首刀重新插入刀鞘中朗声言道:“没有,我是堂堂正正文氏族人!”

    “你……”文极转身朝那说话少年看去,正待说话却听得“钪、钪、钪”之声不绝于耳。有一人带头,众人最后的心理防线最终崩溃!纷纷放回刀具高言:“没有,我是堂堂正正文氏族人!”

    “你们……!”文极气极无语。

    “哈哈哈,欢迎重回文氏!”文丑见状大喜道。

    “欢迎重回文氏!”文霸带人欢呼。

    “文氏威武!”文氏众人欢呼。

    一场危机被解决在了萌芽之中,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文丑伸开一直紧攥的拳头,发现其中已经沁满了汗水,见着身侧的颜良亦是满手汗水。遂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未多言。

    “好、好、好!”文极见着欢呼的人们,连说了三个好字,带着三十余宾客转身离去!

    “文君,要不派些人回去?”柳仲见着文极离去时怨毒的眼神,提议道。

    “子勇,家里可曾安排了?”文丑转身询问道。

    “大兄,你放心就是,家里还有老爷子他们呢!”文霸保障道。

    “我文丑在此保证,这并不会使你们损失什么利益,相反还会有些赚头!”文丑想了想又指了指仅余的那百余农具面对文氏族人高声喊道。

    ……

    接着文丑又强调了几点,以加固这伙文氏族人的归属感及荣耀感!方才令他们先行回去,以防不测。

    接着月色,又扫尾般的将农具全部发放,众人皆欢喜归去!而此时已是月过树梢,深夜时分了。

    “辛苦诸位了,可以返回官寺了!”文丑面对几个乡中佐吏拱手道。

    “有秩文君您躬身为民,才是辛苦呢,我们这算什么?”一佐吏谦虚道。

    “不用客套了,今夜我请诸位吃酒!”文丑笑道。

    一路人马,闹闹哄哄的返回官寺,又是一阵忙碌,杯盏狼藉间,众人兴尽而眠。

    文丑夜间思量昼日种种,料想文极不敢乱来,不大会,困意袭来,沉沉睡去。(小说《汉末文丑》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四十七章 敲山震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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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文丑早早起来,他要赶回文氏里一趟,虽说一切都已基本安定,但还是放心不下。叫了柳仲、颜良等带上三十余乡卒,向着文氏亭赶去。

    文极、文杰夜里回到家中,几经辗转,终是未能做出有损文氏族人之事。因为他们还是知道就是他家这颗树再大,也要仰仗全体文氏这个根的深度,若不然,也不能久存于天地间。但他们应得的利益,他们还是决定争取的。

    早饭时间,文丑等人来到文氏亭,约莫四十人的场景,惊扰了大多人家,纷纷出门探看,家里人多的,不免窃窃私语:“那不是本乡的新任有秩文君么?带了这么多人来,想干什么?”

    “莫非是为了昨日乡市一事?”有人不敢确信道。

    “乡市一事不是都已经解决了么,我家还领了三五样农具呢!”一人接口道。

    “听闻主犯是文氏族人中文极、文杰一家,观其昨夜安然而归,吾原以为文君看在同为文氏一族之面,不追究此事了呢,不想今日又率人前来!”一好似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人言道。

    “这文君真的会惩治文极一家么?”有人疑问道。

    “惩治倒也谈不上吧,毕竟文氏立族百余年,文极、文杰等人也不算将坏事做尽!只是近两年并了些农家田地而已。”一知晓内情人谈道。

    乡民们都是惊奇不已。想这文氏称雄乡中上百年,从没有那个官吏敢来拿人的。尤其是近些年来,文氏族人对于乡里贡献更大,历来有秩对其多有仰仗,对于文氏族人范的那些细枝末节的罪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自流。而这位有秩,身为文氏子弟,上任不过数日,却先拿文氏开刀,倒是罕见。虽说不见得能惩罚的多严重,但能让他们收敛一二也是极好的!

    不错,文丑此次带人前来,并不是非要给文极弄上一个罪名,捕将回去,而是为了震慑!让文极他们明白,文氏乃至沙河乡,是他说了算。

    一路进入文氏里,直朝文极家所在走去。

    文氏乃是聚族而居,这文氏里中有一大半住的都是他族中之人,按时下风俗,子壮别居,也就是儿子成年长大就要分家,别立产业。但文氏族人中却都是父子同居,文极、文杰两人虽都早已成年,亦不例外,并没有分家别居。

    文极正与两个得力的宾客在室内饮酒解闷,文杰从门外,慌慌张张跑来并喊道:“大兄,大兄,不好了……。”

    “慌张什么!什么不好了?”文极正烦闷间,听文杰一说,将手中耳杯敦在案上,气道。

    “文丑那厮率乡卒赶来了!”文杰忙道。

    “什么?文丑带人来了?”文极一听,猛然从席上弹起惊讶道。

    “带了三十许人,正朝咱家赶来。”文杰确定道。

    “他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捕我送官?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不懂么?”文极来回踱步嘀咕道。

    “文君,若是当真如此,可请老爷子居于堂上。如此……”一宾客提议道。

    “嗯,就请老爷子上堂!”文极在房内踱步抚手几许,方言道。

    “请老爷子上堂?”文杰一时摸不着头脑,疑问道。

    “快去,有老爷子压阵,凉他文丑也做不得什么!”文极沉声道。又对身侧一宾客道:“将诸君都聚集起来,到大堂去。”

    ……

    “文丑!”文极于大堂前端立言道。其宾客立于其身后。

    “嗯!”文丑拱手答言。柳仲、颜良分立其两侧。

    两方人马在大堂前,对峙而立。

    “咳、咳、咳,是三郎么?”这时文极之父,在文杰的搀扶下从后院来到堂前,轻咳言道。文极之父,约莫六七十岁光景,算是文氏族人中年纪最长的了。

    “大伯父,您老安好啊。”文丑见状忙长揖行礼道。汉家以孝治国,莫说这老翁是文氏长辈,就是一寻常人,他文丑恭敬行礼也不为过。落在他人眼中,也有一个“敬老”的美名。

    “唉,咳、咳……,别在外站着了,都到大堂来吧。”文翁扫了眼堂前对峙的两波人,见着文丑那边皆是乡卒打扮,其阅历甚多,那还不知,定是文极他们犯了事,长叹一声,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良久才缓过来,方道。文翁有六七年来不闻族中事务了,若不是文杰言说,灭家之危,他也范不着拖着病体,到大堂来。

    文丑带了颜良、文霸、柳仲三人进的大堂,依此坐定。

    “小子冒昧前来,倒是扰了大伯父养病清修了!”文丑再伏拜道。

    “咳咳,三郎啊,你也知道我这也是命不久矣,咳咳……,若不是这两小子惹祸,咳咳……,……也罢,我还想着多活几年呢!说吧,他们犯了什么事,又需什么条件?”文翁断断续续言道。

    “谢大伯父深明大义,日后定会痊愈安康的。”文丑先是恭维了几句,又道:“只需子彰兄将近几年来,购并的田地返还给农家,一些佃户隶奴复归良籍既可。至于其他,我也不多追究了。”

    “购并田地,佃户隶奴?”文翁疑问道。

    “大伯父不知么?子彰兄今年来趁着年景,购并了不少田地,奴隶,置办了不小的家业!”文丑委婉言道。

    “咳咳……咳咳……”文翁一听,那还不知文丑说的是“兼并土地,逼人为奴之类!”气得一直咳个不停,以拐杖敲文极道:“你这个孽子,这就是你这些年来所做的好事么?”原来文翁虽说不闻族事,但亦常询问文极等人,他们自家情况,而文极早就令家人通了气,只说好事。

    “阿父,我这不也是想让家里变得更好么?”文极委屈道。

    “那也不能毁了咱文氏上百年来的荣誉!”文翁这一句话说来,倒是顺当。并对文丑道:“三郎,咳咳……,今尓为有秩,亦要谨记并维护文氏荣誉!咳咳……,这件事你做得非常好,田地、奴隶等等全都退回去!”

    文翁发话了,本来文极还待辩解,却被文翁一拐杖打了回去。

    文丑从文极极不情愿的手中接过一沓契券、债券等,又对文翁行了一礼道:“吾代乡中百姓,谢过文翁!”这是他以有秩的身份正式向文翁行礼。

    “不必谢吾,咳咳……,只要你不再怪罪,我这两个孽子就行了!”文翁言道。

    “君不及法,法不及君。”文丑言道。

    “好好,好一个‘君不及法、法不及君’咳咳……,我这就放心了。”文翁说完,就起身向后院走去,文杰忙上前搀扶着。文丑等恭送至院门口,方才止步。想了想文丑言道:“待此间事了,小子必来探望伯父!”

    “咳咳……,好,我等着你的到来。”文翁驻足笑道。

    ……

    “对于农具之事,你们应得利益,我日后会令人送来”末了,文丑对身侧文极言道。

    “哼,算你狠!”文极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当天,文丑就将文极家凡是涉案的奴隶、仆从、等人员,一一登记造册恢复良籍,田地亦是一一归复原农。其人无不高呼“父母”“青天”。

    此事迅速传遍了乡里,兼之昨天,发放农具,黔首百姓莫不感恩戴德,交口相赞,以为‘父母’!更有“仁义孝三郎”之名,流传乡里。

    ……

    陈棚里,乡三老姜承的家中。

    七八个高冠、儒服的男子跪坐在姜承的身前。这几个男子或衣黑、或衣青,年少的刚刚加冠,年长的有四旬上下,有的蓄有长须,有的则是短须,相貌不同,身高不同,唯有一点是相同的,即皆神色恭敬。——他们皆为姜承的门生弟子。

    年纪最长的那人正在说话,说的正是文丑整治文极之事。到底引出何等事来,且听下回分解。(小说《汉末文丑》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四十八章 敲山震虎(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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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纪最长的那人正在说话,说的正是文丑整治文极之事:“先生,文君身为文家子,不以族利为重,反挟威而击之,可视为叛否?”

    “噢?何来如此之说?”姜承饶有兴趣道。

    “文氏向来名闻乡里,民多赞之,近年来,虽有文极一脉略显仗势,气焰嚣张,但亦多有其置业之功,如今文君不管一二,勒令全部返还,可谓无礼!又损族之本益,可谓异叛!”

    “不错,本家之族尚且不以为重,更况他族,当今多以士族立业,他又怎得他族认同?文君此为乃是断根伐木,竭源取水!唉,此等叛道之人,必不为久!”说话的是最年轻的那个青年,很是气愤失望的样子,涨红了脸,要非师长姜承在前,他可能都控制不住自己,拍案大叫了。

    姜承笑意问道:“你缘何如此愤怒,但又十分失望呢?”

    “先生,您教过弟子,说‘立业’应该是‘人有力气穷时,仗人以成业’,一个人终究是有力弱的时候,当努力赢取多数人的支持,方能成就一番事业!文君身为一乡有秩,掌数千户之家,本吾观其善用人,多有日后投效之心,但又观其如此断本毁源之为,是以失望、愤怒。”

    这个愤怒的青年显然是时刻关注着文丑的一举一动。

    姜承问另外几个弟子:“你们以为呢?”

    其中一人说道:“弟子以为,文君此举,虽是有损族益之为,但亦不曾伤及深里,说明文君亦是深知“族”之重,‘异叛之徒’、‘非立业之为’云云更不至於。”这个说话之人乃是陈宁,即陈棚里的里监门。上次文丑来拜访姜承时,他与文丑见过面。

    “噢?此话怎讲?”姜承双目已将,笑道。

    “上次文君前来拜访先生,弟子有幸得以陪同,和他有过交谈,观其举止、闻其言辞,并非是一个不懂时局之人,也不像是个会断根毁源的短目小人。”

    那个年纪最长的男子问道:“那他为何乱文氏之利,但为眼下麦季么?”

    “非也,不外乎以此立威二字,是为‘敲山震虎’!”陈宁言道。

    “今日他可剪文极之羽立威,明日他也能威逼吾等立威!他日吾等再起眼中,亦可为山!”年长之人气氛道。

    陈宁大摇其头:“文君上任有秩以来,除此事之外,再无第二人获罪。不但没有第二人获罪,而且他赈赡孤老,竟至自家出钱为阵亡、伤之人以为抚恤。一乡上下,无不感恩戴德,对他交口称赞,以为‘父母’。他怎么可能是如此短见之人呢?以我看来,在此之后,他接下来必该市恩立德、以安百姓了。”

    另外几个弟子也纷纷加入争辩,有的支持年长那人,有的赞同陈宁之言。争辩了半晌,谁也说服不了谁,没个结果,当下依照惯例,皆离席跪拜,求教姜承,请他判断正误。

    在他们争论的时候,姜承几乎没怎么开口,只是闭目养神,这时慢慢地睁开眼睛,把手按在案几上,举目遥望堂外,好一会儿才悠悠说道:“文子孝其人,自三月初应杜君之召时算起,不过月余,即为有秩,并深得乡民之赞誉,若是尔等出仕,可能有此效?”

    众弟子没想到他不说是非,反问此话,皆不解其意,一时无人开口。

    姜承问诸弟子是否能如文丑一样,出世不过月余,便能贵为有秩,并使得乡民交口相赞,以为父母。诸弟子不解其意,一时为之冷场。

    姜承叹息说道:“上次文君登门造访,我见他英气逼人,虽也赞他上任以来,遗钱访民,可谓之仁,但老实说,也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仁义如此!‘仁义孝三郎’之誉,名副其实。”遍观在座的弟子、门生,只觉无一人能比得上文丑,拂袖按案,慢慢地站起身,说道,“吾今日坐得久了,腿上疼痛,要回屋中休息。你们各自散去罢。切记‘得民心者得天下’,不可为外人道也。”

    诸弟子皆闭嘴收声,又一次避席伏拜,送他离开。

    走到陈宁身边儿的时候,姜承说了一句:“止明,里监门乃为贱役,非志士所居。你明天就辞了此职,在我门下专心读书吧。……,过几天,你可以去乡里官寺拜访一下文君。”

    陈宁又喜又奇,喜的是听姜承意思,这是打算将他正式收入门下,改“门生”为“弟子”了;奇的是叫他去拜访文丑。他抬起头:“先生,你叫我去拜访文君?”

    “你们几个如果有意,也可与止明一起前去拜访。”

    最年长的那个弟子、年轻的那个,还有另几个一直都在批评、抨击文丑的弟子尽皆愕然,齐齐举首。张驰说道:“文丑乃是异叛之徒,非我道中人。虽有些胆略、武勇,但是像他这样的人,胆子越大,危害也就会越大!先生,您怎么叫弟子等去拜访他?”

    姜承叹了口气,说道:“上次文君登门造访,向吾问政,问该如何治理本乡。你们知道老夫是怎么回答的么?”

    “不知,请先生示下。”

    “吾对他说,‘备寇于民、藏富于民、压制大姓’,你言他此事不对,他实际上是在遵从我的建议啊!”

    “可是先生,……!”

    姜承打断了张驰的话:“腾云,你是一个正直而有志向的人,理论基础足够扎实,但却不能灵活应用,此为汝之短也!

    姜承顿了顿又道:“以人杰而论,文君举止有度,却实为我平棘人杰。他有虎胆,备武勇,懂大势、知谨慎,尊老敬贤,还能折豪强,再加以其家向来名声,假以时日,必能青云直上。我叫你们去拜访他,是为了你们日后的前途着想啊。”

    张驰、陈宁这些人都是乡间寒族、小家的子弟,没一个是豪门大族出身,出身最低的陈宁更是操持着里监门的贱役。以当今的世道而言,他们要想出仕,难之又难,就算侥幸出仕了,也断是难以升至高位,很可能会终生止步在斗食小吏的位置上。

    张驰等人听了,意外之余,感动非常,伏拜叩谢师恩。但扔面显挣扎之色,他们心中亦是知晓,文丑其人绝对是个一时之杰,但先入为主的观念,还是左右着他们的选择。

    姜承无可奈何,又道:“你们愿则去,不愿则不去。为师不强迫你们。”说完,自出堂外,归室内休憩去了。

    因为对文丑整治文极这件事之看法的不同,姜承的弟子、门生们互相之间起了争执,他们争执得很激烈,但着眼点却都是在“文丑整治文极的过程”上,争论得是“文丑这么做对不对”,而对“文极家道中落”这个结果却似乎并无太大的感受。

    “乡中大姓、豪族”里的另外几个大姓就与他们不同了

    他们同样关注“文丑整治文极的过程”,但是相比之下,更令他们震撼的却是“文极家道中落”这个结果。以文家子之身,对文氏族人犹下如此狠手,若是他们呢,文丑又将如何惩治?

    柳氏亭柳氏里,大姓之一的柳家。

    柳岚正在堂上端坐,堂内柳氏有头有脸的族人均在其列,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咳,怎么样,讨论出个结果了没有?”柳岚轻咳一声言道。

    大堂内顿时寂静无声了。

    “倒是说话啊,怎地个个哑了般?”柳岚不耐烦道。

    “文家子,此举实为敲山震虎之策!我家虽说有大郎在郡朝为官,但终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兼之文家子新得相国之宠,不可与之相碰!”一年老者出声言道。

    “三叔说的是,我也觉得不可与之相碰,当示之以弱,方为长久之计!”柳岚想了想接口道。堂内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如此,就遣一后生,备些礼品,送往官寺吧。”柳岚定音道。

    ……

    杜氏亭,大姓之一,杜家。

    即前任乡有秩杜宜的家族,他们的族长闻讯之后,也是和柳岚一样忧心、惊骇,随即马上命人准备了一份礼物,令子侄亲自送去官寺。

    ……

    这些大姓家族的想法,文丑虽不知,也能猜出一二。

    既已整治了文极,敲山震虎的目的已然达到,他秉承着“过犹不及”的原则,也不愿再给其它大姓太大压力,以免加深他们的恐惧,反而不利日后治事。因此,当柳家的后生登门拜访时,他态度温和,相待以礼,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定不会想到这么个谦谦君子,会是不久前率民击溃万余贼寇的猛士!

    杜家不比柳家,没有什么背景,族中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大官,来拜访的那几个人又都是年轻一辈的子侄,城府浅,见事少,面对文丑的时候,不管他再温和有礼,也依然感到压力重重,战战兢兢,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会儿话,便提出告辞。

    文丑也不挽留,留下了他们带来的礼物,又很殷勤地亲将他们送出院外。

    站在门口,文长舒了一口气,望着渐渐暗了下来的天地,心想:“压制大姓已然顺利的走出了第一步,可以后的路还有很远那!”ps:居然有人打赏,感动ing,三千字章节走起。(小说《汉末文丑》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四十九章 桃林民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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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以食为天。

    今日起,轰轰烈烈的麦忙就要开始了,前后需要一月左右的时间,先是将冬麦收割、脱穗、晒干、储藏,接着就是翻地种粟,这个麦忙才算勉强过去!以后还会有锄地、清草、灌溉等等!

    冀州地界,多是一年两熟的,冬小麦与春粟轮番耕作,如平棘县、栾城县、高邑县等等皆是如此,但再往北去,临近幽州的中山广昌县、常山灵寿县一带则就只能一年一熟了。

    食过早饭,文丑心想该是到桃林乡地界,瞧一瞧流民安抚工作了,毕竟以后他们同沙河乡民一样,都是他辖下之人了,是他崛起的基础,万不能厚此薄彼!

    “王君,近几日流民安抚工作还好吧?”文丑对持立身侧的乡佐王冲询问道。

    “都按着文君你的意思通知下去了,总体来说,还算顺利,可能是有文君你的勇猛、胆气等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倒是没有多少闹事的。”王冲一一细言道。

    “噢,还有这一说?”文丑闻言笑道。

    “可不是么,流民大多是听闻了您的英名才前来投奔的,自是安分。”一佐吏谄笑恭维道。

    “咳咳,不必恭维我了,我们去桃林塞瞧上一瞧去。”文丑尴尬的轻咳了一下,转移话题道。

    “诺。”众人皆应道。

    文丑行至官寺院门口,阿二等一干乡卒以然将马儿牵了出来了,文丑同阿二笑谈了两句这才翻身上马。

    一行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足有十几人!除了文丑、王冲等两三个乡吏和颜良、文霸随行外,剩下的就是柳仲、铁千、董江等一干乡中轻侠了。――铁千、董江在乡市那夜就赶来了。

    文丑同王冲在前骑马缓行,一开始还是谈些乡中政事,到了后来就是乡中的各色传闻轶事了,说到兴尽时,不时朗笑几声。

    而颜良、文霸同柳仲等一干轻侠,脾性相投,聚在后面,相谈甚欢,一时传出哄堂大笑,却不知是那位轻侠又讲了一件怎样的趣事!

    诸事皆毕,众人都是放开了心怀,任意闲谈,一扫近月的压抑紧迫之气氛!

    很快文丑等人就来到官道上,官道两旁则是大片大片的麦田。

    今年的年景不错,冬雪丰盈,春雨充沛,地里的冬小麦也是穗重粒满,风一吹,黄色的麦苗起伏不定,一股清香混着热气扑鼻袭来。行至官道上可以看到有三三两两的田奴、徒附穿着犊鼻裤,光着膀子在其间劳作。也有良家民户,在田地间呼东喝西忙的不亦乐乎!

    文丑一干人行在路上,多有农户认得文丑,纷纷上前招呼一二。

    “文君这是做什么去呢?”一农夫将刚割下的麦子堆好后,又拍了拍身子,方才恭瑾询问道。

    “噢,是你?怎么样,看样收成不错么!”这人文丑认得,正是乡市那日率人欲向文丑禀报的那中年汉子,文丑扫了一眼田地内,一堆堆的麦子,笑言道。

    “呵呵,托文君您的福啊,若不然,不敢设想,不敢设想。”那汉子笑逐颜开,心想:“文君竟然记得我”,忙拱手恭敬言道。这是发自内心的尊重!是文丑使得他有了一个丰收之年,免遭贼寇之祸。

    “噢,我们打算去桃林瞧瞧,新来的乡民不是大都安排在那了么。”文丑亦是笑道。能够赢得乡民敬重,说明他这个有秩,还是比较成功的。自无悲苦一理了。

    “哦,这样啊,那下民就不扰文君了,愿君此行顺利。”那中年笑道。

    “呵呵,我也愿老乡丰收满仓!”文丑亦是言道。

    ……

    “啧啧,文君当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官啊!”那中年见着一路行过,不时止步同田地乡民交谈的文丑一行,感叹道。

    而这不止是他一人的心声,而是大多说数乡人的心声!文丑亲民的形象在百姓中流传开来,“仁义孝三郎”之名更盛。

    ……

    一干人赶到桃林临时搭建的施粥棚处时已是午时了。六七十个乡民正忙着给来往饥民施舍粥食。

    这个粥棚搭建月余间,每日午时一顿粥食从未间断,不知救助了多少饥民,使多少泯灭了心火的黔首,重燃了希望之火!

    一顿粥食并不能帮助这些走投无路的难民多少,但却能吊住他们那一口生机。只要这一口生机还在,他们就有重新生活的希望。而多数受到救助的难民,也纷纷加入到沙河乡中,努力做些事来,以还活命之恩!

    民众淳朴,心地善良,由是桃林此地,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中。

    文丑一行人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那高头大马的是谁人?”

    “没看到张头恭敬的向他招呼了么,莫非是传闻中的有秩文君?”

    “不就是他为咱们争取筹集的灾粮么?”

    “听说,他是个猛将呢!”

    “嘘,都少说两句。别触了贵人霉头!”

    “没事,文君仁义厚德!怎会通我等小民一般见识呢?”

    ……

    现场约莫有两三千人的样子,分成五六个聚落,远处还有不少人持着木碗前来。想是刚从乡中工地归来。

    多数决定就此定居的流民,都在临近沙河乡处,择一处土地,搭建房屋,虽说都是木屋茅房,但也比露宿野外要强的多。

    而棚中支着七八口大锅,正煮着粥食。不时有煮好的,被乡民抬着倒至不远处的木桶中,那里就是流民领取粥食所在了。

    “粮物还能维持多长时间?”文丑下马对赶来的管事人张头询问道。

    “文君,本来粥棚已经快维持不住了,幸而前些天那千石精粮,若是省着点,难民增幅不大的话,倒是还能撑个两旬有余。”张头恭瑾道。

    “千石精粮,万人要吃食,能够撑到两旬余么?”文丑疑问道。

    “若是平常,肯定是不能的,一般而言,一石粮食足四十人一天的饭食,千石也就是四万人一天的饭食,若是万人,足食足饭,也就能撑个四、五天罢了。”张头瞧得文丑紧皱的眉头恭瑾言道。

    “将四、五天延展至二三十天,这就是乱世啊!食不果腹,尸曝荒野。”文丑忧虑更甚,感慨道。

    “按说,他们还是幸运的,遇到文君你,每日还有一粥饭食,若不然饿殍于野的大有人在啊!”张头亦是感慨道。

    “那么房屋建设,做的如何了?”文丑不愿在这个凄惨的话题上多谈了,该想的法子他都想了,粮食也已在乡中富户筹集过了,他自家更是拿出了财资过半!文丑心想:“希望这个丰年之后,能够再筹集些。”

    “这个已经基本建好了,虽说都是木房茅屋,但亦能遮风挡雨了!”张头言道。想了想又道:“文君,现下,可以播种春粟了,只是这粟种……”

    “嗯,这就好,这就好。”文丑点头言道。皱眉片刻又道:“关于粟种问题,我本已备了些,约够五六百户播种,没想到前来的民众竟至万余!这个我会再想办法。”

    “文君仁德!百姓之大幸!”张头闻言伏身拜道。

    流民见状纷纷看来,左右询问发生了啥事,只见张头与那人谈了少许,就伏身拜言。很快,文丑答应提拱粟种的消息就传开了。民众皆感其徳!纷纷下拜,高呼“父母!”

    “至乡民于食不果腹之境,吾文丑已然自愧不已,日日念想,万望乡民见谅,使民富粟种,本有秩之责,怎能受尔等之礼?”文丑见状忙高声喊道。随即躬身亲扶张头起身,并示意流民起身!(小说《汉末文丑》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五十章 桃林民事(下)

    readx;随后文丑又率人一一探查了桃林此地的民事建设。百姓感恩戴德自是不必多说的。

    民事凋敝,多有凄凄然之状,文丑来时也没带什么财物,不愿在此多待,兼之粟种之事紧急,就辞了流民,匆匆赶回官寺去了。

    “文君,何来去匆匆也?”田地两旁的农户,也有发现异样,心里发问的。待经过一番打听,方知缘由。皆赞其恩德。

    “文君打算如何筹集粮草、粟种呢?”王冲谨慎问道。

    “嗯,乡里已经凑过一次了,若再令人出资,就显得有些不尽人情了。唉。”文丑紧锁双眉,言道。想了想又道:“至于粟种,倒也简单,我出资收购些就是了。”

    “唉,文君此言亦是在情在里,寻常百姓家确实是余粮不多,不可扰之,但乡中富豪人家,却是多有囤积,可从此下手。”王冲想了想道。乡佐那是有秩的第一副官,掌管税收,对于乡中各家各户的富裕程度自是心中有数。只是如此,他也有些胆大了,如此说,不正是建议文丑拿富户大姓开刀么?若是传出去,可是狠狠的得罪了那些人。

    文丑闻言不由诧异的多看了王冲一眼,不想他竟敢说出如此话来。沉吟了片刻,即没有反对,也没说同意。心想:“我也想从大户人家下手,但刚有林氏族灭、文极家败,若是再寻富户豪族的麻烦,怕是会弄得人心惶惶,极其不利于以后的管理啊!”

    王冲见文丑愁虑模样,欲言又止,也不敢搭话了。心中更是忐忑不已。心想:“据我近些时日观察,文君此人,善待寒士贫民,不喜聚资富户,是故有此一说,但又看他闻言后,阴晴不定的面色,莫不是我看错了么?”

    “大兄,要么再在咱们里中,号召一下,也还能凑出个七八百石来。”文霸策马上前道。

    “唉,子勇,我自得杜公征召以来,多扰里民父老,已是有愧在心,实在开不了这口了啊!”文丑长叹一声道。

    “什么开了口,开不了口的,要我说,咱都是文氏子弟,乡人父老必不怪你!”文霸大咧咧道。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文丑愁思间,不由自嘲嘀咕道。心想:“若是少安抚些流民,也不会有此囧状了!都是想着乱世之秋,人口越多越好,当然这个想法也是不错的,但也要有足够这些人生活的粮食啊!若不然,岂不是一句空话而已。”

    “嗯、……人心……舌吞乡?”文霸在文丑身侧,听得这一句,疑问道。

    “没什么,走吧,先到官寺中去,修书向县里讨要些,若是不成,再想别法!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文丑自是不用对其解释一二的,忙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王冲闻言眼睛一亮,心道:“此语虽算不上佳作,可谓俗语谚数之谈,但其中道理却是一种豁达、泰然处之的态度!”

    汉时流行大赋,诗词刚处于萌芽阶段,就是诗词也大多是四言诗,七言更不必多说,五言诗是由在文学史上有“三曹”之称的曹操、曹丕、曹植父子,发扬光大,方才广为流传,进一步成为一时之主要文体的。

    文丑一行赶回官寺,又是同留守官寺的佐吏讨论了一番。定下了如下计议:一是去县里、郡中讨要,二是发动乡民再一次筹集当然大户富豪是重点,三是使流民,挖掘沟渠,以利农事,按劳动领取食粮,四是若郡里的购赏到来,就暂不发放,用之去临近郡县收购粮食。

    如此,文丑连续修书三封,其上详述沙河乡现状,以及困境。封好,命人分别送往郡、县及栾城杜宜处!

    杜宜的那一封,文丑言辞极其委婉,毕竟杜宜上任伊始,多有不便。文丑诸人站在院门口,见着三骑渐行渐远,一时皆静默不语。也不知能不能讨要些许来,总之希望已然放飞。

    不说文丑等人现下静立院门,单说前时文丑兴致盎然得前去桃林棚地,败兴匆匆而归,一路愁眉不展之事,引起了怎样反响。而桃林粥棚所发生的一幕,也很快传遍沙河乡。平头百姓倒也罢了,纵使感念文丑恩德,奈何力不从心,自家果腹尚且困难,更别说其他了。

    但富家大姓之人,却就不同了,多有闻听此事者,匆忙命些后生,提取一二百石的精粮后,向官寺送去。与其等着文丑上门讨要,不若亲自送去,一来多少不论,二来也显得会来事,三来表示了善意。

    文丑等人立在院门不久,就有乡中富豪家的粮草送到,众人惊叹不已,随后又有陆续不断的人驱车前来。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前前后后约有千五百石的粮草,如此倒叫文丑一时哭笑不得,不要白不要,再者若是不要了谁家的,必使其家心里不安,是故又都温言勉励、询问一番,方令这些后生归去。

    不仅送来了粮草,粟种之事也顺带着解决了。文丑自是喜不自胜,一改归来时的阴郁之色。

    “看来文君于乡内,恩威已立!可喜可贺。”王冲看着这堆满了粮食的侧房,拱手言道。

    “恭贺文君!”

    “文君大德大才,令在下佩服不已啊!”

    “文君文武兼备,吾不如也!”

    ……

    王冲这一开头,乡中佐吏纷纷拱手恭贺恭维。文丑一一回礼,口中只称不敢当,多亏诸位之鼎力!

    文丑见粟种已然解决,也不加耽搁,忙寻了人,装备停当,送往桃林粥棚处,发放下去。并令人传言:“凡欲安家落户之流民,皆可假粟种播种,按乡中划分之荒田,自行开垦!”又言:“流民不用担心在收获前的吃食问题,因于播种后,乡内将动员民众挖掘沟渠水利,凡积极参与者,皆有所食!”

    流民闻讯,多有感激涕零者。乱世之秋,寻一安身之地,已属不易,又有如此有秩,一心为民,夫复何求?

第五十一章 丰收的四月

    readx;轰轰烈烈的麦忙时节,终于到来了,历经磨难的乡民黔首,面对着穗重粒满的麦子,也不由的展开了笑颜。收割、脱皮、晾晒、播种等等,一应事务,正有序而又如火如荼的开展着。

    四月,注定是一个繁忙的月份,也注定是一个丰收的月份!

    月底,郡吏保证的购赏姗姗来迟,但总算是来了。

    “上君远道而来,属下未能远迎,还请见谅啊!”文丑得了讯息,忙出得官寺院门拱手言道。

    “呵呵,文君不必多礼,贵乡新入过半人口,必事务繁忙。”郡吏笑言道。

    “国相知汝为百姓口粮犯难,特抽调千石精粮资助,是故又晚来旬余!”郡吏又指了指其身后数十辆大车道。

    文丑刚出得院门就见得,那郡吏身后车载满盈,只随行护送甲士就有三四百有余,文丑也不敢怠慢,再躬身言道:“多谢国相怜悯之意,亦要多谢上君不辞劳苦!快快,进院内说话。”

    又转身对颜良道:“公骥,你率人将精粮卸了去。吩咐老张头起火烧饭!”

    “诺!”颜良兴奋言道。

    “上君,请。”文丑恭让郡吏道。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郡吏迈步笑道。跟随郡吏入院的还有四个壮汉抬着一口漆黑木箱。

    “上君,理应如此。不知这……”文丑指向黑箱询问道。

    “嗯,这里面可都是宝贝,哈哈。”郡吏朗声笑道。

    “噢,莫非是各郡县……”文丑猜想到了,还是不禁问道。

    “正是,只是可能没有文君你想象的那么多。”郡吏边走边言道。

    文丑闻言心想:“本来按照购赏完全发放下来,应不低于五百万钱之巨!只是这不及想象的那么多,是何意?”当然这些只是文丑心里所想而已。依然恭维郡吏道:“有劳上君为此事奔波。”

    来到大堂,众人依此坐定。

    “今日吾再临沙河,正带有几条任命,呵呵。”郡吏端起木碗,喝了口浆,扫视众人接着说道:“不知柳仲是那位?”

    “上君,正是属下。”柳仲忙从下位恭瑾回道。

    “哦,据文君所言,尔因操守高尚,为乡民推为柳氏亭亭长三年矣,在任期间,民多赞颂?”郡吏饶有兴趣的看着柳仲笑道。

    “上君说笑了,在下粗人一个,也就能帮上一帮亭内孤寡,备寇为生,不敢言操守。”柳仲答道。

    “既能备寇,想必尔之武艺定是非凡喽?”郡吏言道。

    “不敢夸口,若与文君相比,则相距甚远,若是寻常黔首,自是远胜。”柳仲看向文丑笑了笑道。

    “上君,柳君,为乡内豪侠所重,武艺自是不凡。”文丑拱手笑言。

    “呵呵,倒是我多此一问了。”郡吏笑道。接着从袖内取出一份文书整容言道:“柳氏里柳仲,可敢任沙河乡游徼?”

    “啊?”柳仲本已想到是对他的任命,但当此事成真时,亦是不免有些惊愕。董江在其身侧,扯了一下他的袖口,其方才醒悟过来。忙上前伏拜言道:“定不辱国相之命!上君栽培。”

    “哈哈,游徼……今汝为游徼,可知其之职责所在?”郡吏将任命文书递给柳仲,笑问道。

    “游徼,徼循禁贼盗者也!安百姓,诛贼寇于各乡亭中。”柳仲想了想后道。

    “不错,确为尔之职责,但对你又有所不同。”郡吏赞赏般点头言道。

    “噢,有何不同?”柳仲忙问道。

    “唉,往日游徼多掌数乡之治安,今世道不靖,民多流散,由是多有乡不成乡,亭不成亭者。”郡吏长叹一声言道。随即又道:“但国相冯公,观汝乡聚民,多有欣喜,特命你这个游徼,只掌沙河乡之事。”

    “瑾尊上命!”柳仲拱手言道。心想:“倒是想让我掌管数乡,也没有那么多的乡让我管啊!”

    “恭贺柳兄。”文丑见转,率先拱手贺道。

    “柳君高升,可喜可贺。”

    “贺柳兄居游徼之位!”

    ……

    “呵呵,诸位,这只是其一。”郡吏笑看堂内诸人。

    “噢,不知这其二是……?”文丑笑言道。

    “呵呵,鉴于近来贼寇猖獗,多有劫掠亭里,攻县占乡者!现经过郡朝众臣议定。”郡吏言至此,停言笑看文丑。堂内也是为之一静。

    “议定什么?”文丑忐忑道。心想:“此必为有关桃林军部之事。只是不知成与不成。”

    “呵呵,议定,重建桃林塞军制,责令文氏文丑为桃林校尉,于乡民中招募精壮,成军一部,以御寇安民!”郡吏瞧得堂内焦急众人满意的朗声道。

    “成军一部?”文丑忙上前接过郡吏递来的文书,喜道。

    郡吏笑看向来沉稳的文丑,此时正激动不已的反复观看着文书,不由笑道:“文君,缘何兴奋至斯?”

    “啊?请上君见谅,吾家世代从军,今吾亦为军职,可慰祖上之灵矣,是以略有失态!”文丑忙恭瑾道。

    “呵呵,文君赤胆忠心,担当此职,必为乡里之福!”郡吏笑言。

    “承上君吉言。”文丑拱手言道。

    “文君,大喜。”

    “恭贺文君。”

    ……

    “只是军资之事,郡中亦是匮乏,是故此事需要你们自己解决。而这二百金饼是郡中能够拿出的全部了。”郡吏又指了指堂内黑色木箱道。

    “那购赏?”文丑疑问道。

    “购赏之事,吾跑了附近七八个县,则仅筹得百十万钱而已,并上郡中七八十万,方凑足二百金饼,尔要好自为之。”郡吏闻言,不由神伤道。

    “嗯,亦要多谢上君费心劳神了。”文丑虽说疑问,但亦恭维谢道。那个猫儿不吃腥呢?还有二百金,约三百万钱,已是不错的结果了。

    文丑命人将木箱中金饼数看一番,方又抬往寺库。

    堂内众人又是畅谈一番。当院外颜良等将粮草等卸下,老张头等的饭食也做好了。因人数众多,约有四百人之巨,文霸早领了文丑之命,从乡亭民户那里,筹借了锅碗瓢盆一应事务。

    一时官寺上下,恭贺敬祝之声不止,俄儿,杯盘狼藉。

    郡吏在文丑百般挽留中,执意离去。

    文丑送别了郡吏甲士,返回官寺,见得堆满了粮草的房屋,心中默算道:“乡中富户千五百石,县中拨发千石,郡中又筹集了千石,如此三千五百石,再收购些许,兴许能够撑到粟米收成。”

第五十二章 二事扰心

    readx;“文君,还在忧虑,粮食的问题么?”乡佐王冲出声问道。

    “嗯,虽说有了三千五百石了,但相比于万人四五个月的口粮问题来说,还是少了些!”文丑转身言道。还有一层,文丑并没有说出,既然郡里责令他重建桃林军部了,那么军民肯定要比普通黔首百姓优待,要不然,谁愿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按说,文君你已经尽力了,这些粮草,若是省着点,兴许能够捱到粟米收获。”王冲感叹道。

    “唉,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自做了有秩,无一日不思索钱粮之来源,纵如此,依旧不能完全解决问题。”文丑长叹一声,边走边道。王冲、颜良等一干人闻言皆苦笑,紧步相随。

    “唉,可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王冲亦是感叹。

    “王君,眼看,麦忙即过,不知挖掘沟渠之事安排的如何了?”文丑猛然想到。

    “此事已经同乡内各官吏商议定了,自洨水往中游以西,各个地段都已分配到各亭中了。就等再过个三五天,乡民们都安顿下来,就可以开工了。”王冲言道。

    “嗯,如此就好,也算是一个善事了,再者乡民若闲置则易生乱!给他们找个事做,也利于管理。”文丑闻言,放心道。

    “文君说的是。”王冲言道。

    “王君,汝于这桃林校尉,有何看法?”文丑驻步问道。

    “唉,以吾看来,此亦为苦差事一件!一无粮饷、二无刀兵、三无人员!”王冲闻言苦笑道。

    “噢,如此说来,我还真是个自找罪受之人了。唉,也罢。”文丑闻言笑道。

    “什么自找罪受,俺就不这么认为,若是此兵练成,还怕那不时前来劫掠的些许贼寇么?”颜良瓮声道。

    “就是,就是,若是大兄感到累的话,小弟可以代劳,保证训练出一批硬气好儿郎!”文霸也凑上前道。

    文丑也不回话,负手直朝大堂走去。进得大堂,众人依此坐定。

    “今次,乡中紧要之事有二,其一即为动员乡民挖掘沟渠,以利灌溉;其二即为组建桃林军部,以御贼寇。”文丑高坐堂中开口言道。

    文丑顿了顿,环视众人,又道:“前事,我日前已经询问过三老姜公了,其言甚好,后事也是按着姜公的建议上报的郡中,今事成,想来姜公也是赞成的。不知诸位又有什么想法呢?”

    “诚如王君所言,一无粮饷、二无刀兵衣甲,如此怎能招募来士卒呢?”一乡吏疑问道。

    “就是,郡里怎么就整了这么个空文头,也不来点实际的!还要我们保一方平安!”一乡吏接着埋怨道。

    “难民初聚,粟米刚种,正青黄不接时候,能够捱过这几月就不错了,哪有余粮能养军士?”力田言道:“但若是不成军部,又有违郡中意愿,若是再出个什么贼寇劫掠乡里之事,怕又要怪罪到我们头上!”

    文丑闻言,猛然一惊,心想:“嗯,是啊,我怎的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只一心想的有了郡中同意,就可以大肆练兵,建立自己班底了,怎的没想到,若是一个不好,附近乡里岀事,还是我文丑的责任呢!”对于士卒招募、训练、更是迫不及待了。只是王冲等众乡吏所说问题,也的确存在!若不解决,文丑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

    堂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煞是热闹。此次虽有争吵,但却也多有克制。

    “嗯,桃林军队必须要建,挖掘沟渠之事也必须要尽快实行!”文丑最后总结定音道。

    “诺。”众人闻言应诺道。毕竟文丑才是有秩,一乡之宰。

    “但吾一人肯定不能兼顾,还需在座诸位的鼎力相助!”文丑拱手言道。

    “唯文君之命是从!”众人应声道。

    “哈哈,如此甚好,但我等众人一心,定能过次难关!”文丑环视堂内拱手众人,朗声笑道。

    “共度难关!”

    “如此有关挖掘沟渠之事,由乡佐王君为我副手,诸吏多多帮衬;招募士卒等就由游徼柳君为我副手,诸豪侠出力一二。”文丑最后拱手道。

    “诺。”众人再次应诺道。

    ……

    又经一通讨论,方将挖掘沟渠的细节问题,一一议定,至此,已是夜幕笼罩了大地。稀疏的灯火若隐若现的融在暗夜之中。文丑见状,散了会议,只留柳仲、颜良、文霸、董江、铁千五人在堂。欲细谈桃林军队之事。

    文丑见其他人等走尽,扫视颜良五人一眼道:“怎样,对于招募士卒一事?”

    “文君已有腹案,何来再难为我等?”董江同铁千对视一眼,笑道。

    “呵呵,董君你……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董君也!”文丑闻言笑指董江道。

    “不敢当文君之赞。”董江忙道。

    “大兄,你是怎么想的,倒是说啊!”颜良不耐烦道。文霸亦是点头不迭。

    “诸位,若要建一常胜之军,其士卒必为精选!所以在招募士卒时当有考核机制,万不可一概接收,致使士卒素质良莠不齐!此为其一。”

    “若要人积极参军,必以高德感之、高义引之、高利诱之。此前两者非一日之功,当潜移默化,后者却是可有立竿见影之效!是以可从此下手。此为其二。”

    “无规矩不成方圆,当有军规细则,以树士卒之军心,整顿士卒之行为。此为其三。”

    文丑一番话说的柳仲五人,频频点头赞同。正听得舒爽时,不见了文丑声音。

    “呵呵,现今我只想到此三点,你们还有什么补充之处?”文丑言辞恳切道。

    “啊,要严加训练!”文霸言道。

    “这是自然,不训练怎能提升战斗力呢?”文丑没好气道。

    “招募考核之时,当有多样分类,如投掷、射击、手搏、骑术等,如此方能人尽其用。”董江细思片刻言道。

    “嗯,董君此言甚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不可因一事不行就全盘否决了其人。”文丑赞成道。

    “军部各曲、队等高级将领要确定下来,以便整个军队的运转。”柳仲提议道。

    “此事吾已有想法,有劳诸位替吾分忧。”文丑闻言拱手道。

    颜良等人闻言,喜上眉头,拱手言道:“谢文君(大兄),必不负汝命!”

    ……

    如此六人又是讨论一番,至月上中天方止。文丑送别柳仲、颜良等人,矗立院内,观月色如水,树影斑驳,心有超然物外之境,心想:“待得军成,我文丑亦是一方人杰矣!”

第五十三章 募兵首日

    readx;翌日。

    食过早饭,文丑即命人将写好的公告张贴于各亭亭舍处及流民聚集的粥棚之地了,兼令亭长赴里中通告乡民。

    沙河乡一亭舍处。布告刚一张贴,就引来三五个亭卒等前来观看,不时有过往黔首上前观看。

    “杜君,杜君,这布告上说的什么?”一生的粗壮之人,身着的袴袍,其上多有修补。没有戴冠的头上,胡乱的裹了条簪巾。

    “不会看么?”一身着青布儒袍之人,颇有些厌烦的颦眉言道。

    “俺粗人一个,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还是杜君才高,何不为大伙说教一二?”那壮汉道。在旁的诸多乡民亦是点头赞同。

    这儒士不耐烦念道:“桃林校尉文丑布告如下,自中平元年黄巾贼起,后又黑山贼寇欺君罔上,聚众造反,多有侵扰我县乡地界,残害生灵,荼毒百姓。为防县乡防备之不周密,特出此告以招募四方精壮之事,以从军守土,保境安民。另凡我袍泽,均一日三餐,月响百钱,其家税赋皆除!”

    “一日三餐,月响百钱?”那壮汉双目一亮询问道。

    “不错,一日三餐,月响百钱,其家税赋皆除!”那儒士重复道。

    “可写有在哪里招募?”那壮汉急道。围观的乡民也多有意动者,此等乱世,能一日两餐已属不易,更不要说不仅能一日三餐,还有月响百钱,赋税皆免了!乡民自是积极,这是一入军门,便衣食无忧矣!

    “桃林粥棚之处。看样文君主要是面向流民而为?”那儒士言道。

    “桃林粥棚,好好,俺这就去……”那壮汉一听就匆忙离去,多有乡民随其而去者,有些则虽有意动,但扔迟疑不定,站在亭舍外,权衡一二。

    这一幕在沙河乡境内各个乡亭皆有发生,闻讯前去观看的百姓也越来越多,当听得从军后的优厚待遇,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前往桃林粥棚之处的人也越来越多。

    ……

    整个流民聚集之地,已经沸腾了!自公告张贴后,就引来了大批人员前来观看,当知晓其上内容后,顿时轰动。

    “凡我乡民,其年在十六至三十五岁之间者,皆有从军之资!”文丑出言喊道。

    又命一乡卒,持铜锣,于乡民中,广而告之。

    待得案几、牍简等一一摆放完毕,文丑谓众人道:“可以开始招募了。”俄儿,又嘱咐道:“务必从严!”

    “诺!”众人应道。

    整个考核按年龄分为两部,年在十六至二十岁之间的,因其身体还未完全长成,力气还有增长的空间,单独有一个标准,二十一岁至三十五岁的是一个标准。

    不论那个年龄,均有力气、武艺、骑术、射术共四项测试,有一项过关者,均可入军籍!

    “呔!”一壮汉报名后,拱手向前,行至最为厚重的那枚石锁前,挽了挽袖子,双脚站定,伏下身来,双手扣住石锁,掂量一二,发了一声喊!慢慢将之抬起,进而猛得反手翻转,将之高举头顶。虽说憋的满脸通红,但端是一壮士!顿时引得周围一片赞誉叫好声。

    文丑举目看去,亦是稍感惊讶,不为其他,只那石锁也有百五十斤的分量!文丑心想:“若是我与颜良、文霸等人举之,自是轻松。但这流民本来就食不果腹,如此尚能将至举起,若是饱食后,更是不在话下,倒是生得好气力!”

    “壮士好气力!”文丑待得那壮士将石锁当下,出声赞到。

    “呵呵,就生了些气力,能入文君眼不?”这壮汉认得文丑,笑呵呵问道。

    “哈哈,入得、入得!”文丑长笑一声,喜道。文丑本不欲将那最厚重的石锁带来的,是颜良提议分如此,不想还真有人能将之举起,自是高兴。

    话说回来,那一排石锁,共有四个层次,三百斤最高,二百斤次之、百五十斤再次、百斤最低是年少者入军的资格线,成人以百五斤为准!当然这是汉时的斤两,若是后世,则为一百五十斤、一百斤、七十五斤、五十斤四个层次。

    自那壮士举起石锁后,兼之文丑出言赞叹,引起了一阵热潮,虽多有黔首上前试探者,但终究是没有能够将至举起的,倒是二百斤的石锁尚有几人举起。文丑命人将这些力气大的都另行记录,自是不在话下。

    文丑又观察一阵,也没见着再有谁能使他眼前一亮的,与颜良、文霸言说一番,自去他处探看去了。

    相对于测试力气的火爆场面,射击、骑术、武艺三样的考核现场就略显冷清了。虽说这冀州地界,民风悍勇,但真正能够走上几招的毕竟是少数。

    “柳君,董君,怎样,可有武艺出众的?”文丑询问道。武艺考核由柳仲、董江二人总领,三五个善于手博的轻侠辅助。

    “若以文君为准,则皆不值一提,若以我等为准,则尚能一观。”董江上前言道。一句话即恭维了文丑,又道明了参与考核乡民的整体水平。

    “到目前为止,共约有六七百人参与测试,合格的有三十五人,能够称得上优秀的有七人。”柳仲则就比较务实的言道。

    “六七百人,也就三十余人合格?”文丑皱眉疑问道。

    “嗯,想我们乡中,人有五千,轻侠不过半百之数,这六七百人有三十余人,已经不少了。”柳仲出言道。

    “嗯,看来是我太过急功近利了。”文丑尴尬道。

    “文君一心忧民,自是盼军雄壮。”董江笑言道。

    “呵呵,董君取笑我否?”文丑闻言笑道。

    “非也,是实情就是如此啊!”董江拱手敬道。

    文丑见董江肃容拱手,知此乃其肺腑之言,也不做作,坦然受之,并言:“董君之德,亦人少有!”

    又说了会话,期间有数人前来考核,皆未能通过,文丑辞别。

    又观射术、骑术两项,合格者也是不多,前者不过二十之数,皆因弓弩昂贵,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的,后者稍多,约有六十之数,虽谈不上娴熟,但若是训练一番,倒也能登得上厅堂。

    红日西落,夜幕降临,桃林之地募兵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文丑众人风尘仆仆的来到官寺,又是一番的整理讨论,至月上中天,方才散去。

    ps:根据班固《汉书·律历志》:“千二百黍(shu),重十二铢,两之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

    那么实际称下来。汉代的一斤=现在的250克,也就是半斤。

    汉代的一两(除以16的话)≈15.625克≈15克

第五十四章 募兵结束

    readx;连着三天,文丑一边率人修葺桃林塞诸多关口、房屋、校场等一应建筑,一边命人招募士卒,倒是忙的脚底朝天。

    话说,这一校尉之职来之不易,若非他逢此大功,兼之其家世代从军,于常山此地颇有些名望,就是桃林塞重设,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入主,实在是贼寇猖獗,帝国对于军事管制放松,相国亦是急需用人之时,方才让文丑得了这一便宜!他自是倍感珍惜。

    如此三天已过,前来应募的乡民倒是不少,但经过各项考核一卡,最后能够留下的就不多了。

    通过力气考核的最多,共五百五十三人,其中优秀的有七十八人,扛举三百斤石锁的仅有两人,一个即为首日的那个壮汉,再一个则是一短小精悍之人。这五百多人是文丑最看中的一不部分了,在冷兵器时代,普通士卒间的战斗,往往一力降十会,力气大的,占有很大的便宜,而且力气大的一般耐性也较强,续战能力很高。

    相较力气而言,骑术、武艺、射术就是小头了。骑术精湛者两人、尚可者八十五人;武艺优秀的有十人、过关者四十一人;射术更少,共三十三人。其中还有数十人不止一项考核通过。

    总之,此次招募共得士卒六百三十一人。这其中不包括柳仲等一干轻侠,以及文霸等文氏族人。

    文丑于官寺听得堂内众人一一汇报完毕,言道:“六百三十一人,若是算上诸轻侠、文氏后生定能凑足七百之数。”文氏族人,他身为族长,自是可以号召其参军的,就是他文丑不提,以文氏世代从军之风尚而言,也是没有问题的,只这乡内轻侠们愿不愿意参军,他文丑是不能强求的,毕竟轻侠崇尚侠义、自由,不拘法规。顿了顿面对柳仲询问道:“只是不知柳兄你的意思?”

    “近日招募士卒之时,因仰慕文君之名,多有轻侠意欲投效,只是不知文君意思,我都未曾答应。”柳仲出言道。

    “噢,怎的不答应?”文丑诧异道。

    “轻侠多不拘于法。”柳仲只此一言,文丑当即明白,柳仲是担心这些轻侠从军后,不服管教,惹出事来。

    “无妨,但从军者,必以军规束之,此当与众轻侠言明。或有前来应募的,我定欢迎!”文丑沉思片刻后道。

    “大兄,这招募完了也招募完了,要啥事候开始训练啊?”颜良边摩拳擦掌,边兴奋问道。

    “噢,此事尚需些时日吧,一来桃林塞诸多房屋修葺未毕,二来多有流民安家未稳,三来军规细则尚未议定。这些都是问题啊!”文丑皱眉道。他何尝不想快点让这些军卒进入训练状态,毕竟早一天训练,就能够早一天拥有战斗力。

    “唉。”颜良一听,顿时怏怏叹道。

    “还有军服之事,尚未完全做出吧?”董江趁机道。

    “这个倒也不急,幸亏尚有刀具一千余口,只是弓弩、铠甲、马匹急缺。”文丑闻言道。

    “弓弩、铠甲、马匹都是贵重之物,咱们仅是一乡之人,那能有多少呢?”柳仲埋怨道。

    ……

    众人又是一番讨论,良久方去。

    当日文丑总结近些时日之事务,多有感慨。心想:“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草创基业,钱粮先行!没有豪族大姓的钱粮供给,无论是曹操也好、刘备也罢,都是寸步难行的!也怨不得历史上袁绍明知河北士族豪强之间相互攻讦,也不愿动他们了,实是动不得,唉,国情如此,士族豪强林立,帝国焉能不亡?”当然着只是文丑个人的想法,外人自是不知的。

    ……

    翌日,大清早的,文丑就起身赶往陈棚里了。近几日多事扰心,心想,终是一人智短,众人智长,但其身侧多是颜良、文霸之流,好点如董江、王冲般亦非大才,智长也长不到哪里去!是以欲寻姜承解疑一二,这是文丑昨日就想好的。

    这边文丑欲去陈棚里寻姜承讨教一二,而姜承家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止明,这些时日来,家中可都安顿好了?”姜承跪坐于席上,关切的询问伏拜于下的陈宁道。

    “回先生的话,自前些时日辞了监门之职,历经麦忙粟种,今日方得空闲,即来拜谒先生了。”陈宁恭敬道。

    “我建议你去拜访文君之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姜承笑问道。

    “听闻文君新得军职桃林校尉,前几日忙于乡中招募士卒,昨日方事毕,是故学生正欲下午前去拜访。”陈宁言道。

    “嗯,说到文君新得桃林校尉之职,你对此有何看法?”姜承温言道。

    “诚如先生先前所言,文君忠勇兼备、胆智具存,又有世代从军之家世,于郡县之中略有名望,是此职的最佳之选,兼其身为本乡有秩,多爱惜民力,至此,其必更得乡民之爱戴。”陈宁想了想道。

    “嗯,止明所言确有道理。”姜承闻言点头赞同道。转而又对跪坐于陈宁身侧的张驰道:“腾云,你以为呢?”

    “观近日来文君之所为,若安流民、假粟种、募士卒、备沟渠,确实不是那日我曾说的断本毁源的异叛之徒。若其能掌此一部之兵,上报朝廷,下安黎民,当为人杰也。只是……”张驰恭瑾言道。

    “只是什么?”姜承接口道。

    “只是听闻郡中并未发放粮饷,兵甲等一应事物,只有一纸任命文书而已!如此,养军之钱粮当从何出?”张驰忧虑道。

    “听闻其募兵之优待,比之县卒更甚,只不知能撑到几时?”一约三旬余,身着长袍的书生接口道。

    “止明如何看呢?”姜承也没发表意见,只将手中盛浆的木碗放下,抬头问道。

    “文君兼资文武,曾言欲要藏富于民,今其既已大肆募兵,自当有妙法解之,君不闻,‘人无信,而不立’,想来其必不会失信于民,我等何苦为其担忧呢?”陈宁沉默片刻笑道。

    “呵呵,止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吧,欲以此糊弄我等?”张驰笑指陈宁言道。

    “我之所言,句句肺腑,何来糊弄之说?”陈宁肃容言道。

    “这么说来,止明你觉得文君必有妙法解此难题,度过这难关?”姜承问道。

    “正是,观文君行事,无论是官寺论战、桃林伏袭,还是侵入贼营、诛灭林氏,莫不是谋定而后动,想来此次也不例外。”陈宁肯定道。

    “唉,只得其表,未得其里,差之甚远啊!”姜承长叹一声,言道。

    正谈说间,忽闻得姜承长叹后,而出此语,皆正容拱手言道:“请先生解惑明示。”

    “唉,非文君谋定而后动,是先动而后谋!尔等不见,文君丁忧刚过,受杜君征召方才出世,此为其一;被伏兵败,方有二十骑闯贼营之事,此为其二;于贼营逢林青,才有诛灭林氏之举,此为其三;其他暂不累述,此三者哪一个不是文君被逼迫上位呢?”姜承泯了口浆,方缓缓道来。

    “被逼方上位?”张驰、陈宁等闻言沉思嘀咕道。姜承见状也不多说了,只静待众弟子自己思索结果。所为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不外乎如此。育人者,引之,不可强加也!

第五十五章 再访姜承

    readx;“如此说来,按先生之意,是文君适逢其会,当有如今之场面喽?”良久张驰迟疑言道。

    “非但是适逢其会,更兼其胆略非常!尔等不闻其曾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之语么?”姜承点头赞赏道。

    “逢此乱世,就当有此勇于拼闯之胆略,勇往直前之气势,方能成就一番事业?”陈宁疑问道。

    “不错,文君锐意进取,虽说之后定有一番磨难,但若其保持当下的谨慎之心,当无大碍。”姜承望向窗外悠悠言道。

    ……

    “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姜公在么?”文丑立在姜承院外,出声喊道。

    “却是有秩亲临了?”姜承哑然失笑道。又起身道:“走,我们出门恭迎问校尉去!”

    堂内众人忙起身,下席,踏上屐履,随在姜承之后,出门迎去。

    姜承出得房门,来到院中,只见文丑一身便衣,一手抚额上汗珠,一手执缰绳,向着院内观望,见得姜承出现,不由喜出望外。这时节已是五月出头了,正是静云无风时候,稍显闷热,是故文丑一路策马而来,也是出了些许汗水。

    “文君亲临,有失远迎啊!”姜承踏步上前言道。其第三子姜宣,已先一步示意仆从上前接过文丑手中缰绳。

    “呵呵,小子又来叨扰姜公了,还请姜公不吝赐教啊!”文丑抵过缰绳,整了整衣袍,言道。扫了众人一眼又道:“不知姜公有客在堂,实属冒昧。”

    “呵呵,皆吾之弟子门生也,不必拘礼!”姜承满意的笑言道。又对文丑一一指点介绍道:“此为陈宁止明,先前你已识得了吧?这位是张驰腾云,柳亭人士;……。”

    姜承每介绍一人,文丑即点头拱手示意,毕竟这些都是士人,虽说是寒门士子,但亦要给其足够的尊重。

    “见过有秩文君。”张驰、陈宁等上前拜曰。

    “呵呵,不必多礼,今小子前来,还要仰仗诸位贤士为吾解惑呢!”文丑忙拱手还礼道。

    “诸位,不要在外站着了,大堂详谈!”姜承等众人寒暄一番后,言道。

    众人以礼进得堂内,分宾次坐定,文丑居于左首首位,是宾客之尊。陈宁、张驰与其相对而坐,姜承身为主人,又德高望重,于正中坐定。

    “文君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姜承于坐内也不饶弯子,直言问道。

    “想来姜公也听说了,我新得桃林校尉之职,虽说吾家世代从军,但我毕竟阅历不足,对于军部建设多有不解之处,特来请姜公为吾解惑。”文丑恭敬言道。

    “何处不解,说来听听,虽不说能够为你解惑,倒也能参谋一二。”姜承皱眉言道。确实,若是经学儒法而言,他自是敢当仁不让的夸下口,能为文丑解惑,若是军职之论,那就不是他的强项了。

    姜承弟子门生们亦是一脸好奇的等待着文丑出言,心想,能够使“仁义孝三郎”为难的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恩,一来就是粮饷问题……。”文丑此言未完,堂内众人就是了然之情,心想不外呼此。

    “粮饷之事,虽说郡上今次并没有发放,但此桃林校尉即已经在朝中备了案,想来日后还是会有部分粮饷下放的,你当多加催促,此为其一;再者就是自力更生,毕竟如今家国多难,不可能每一部分都能够照顾得到,靠人不如靠己,此为其二;孙子曾言‘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此为其三。若此三条你能做足,则钱粮无虞也!”姜承沉吟良久,方道。

    文丑闻言,如醍醐灌顶,心想:“姜公所言三条,我只知其中,首条就是不能放松对朝上、郡中的催促,不仅能获得部分粮饷,还能表明他文丑为郡朝之官吏,绝了拥兵自重之名;而后一条,姜公引用孙子之言,说的是‘善于用兵作战的人。兵员不征集两次,军粮不运送三次,兵器装备从国内取得,粮秣从敌国征用,这样军粮就充足了’这是鼓励文丑当军队练成之时,多进山剿匪,掠夺战略物资啊!”

    “姜公所说三条,条条深得吾心啊!”文丑想明白后,不由笑道。

    “呵呵,先生高才!”张驰、陈宁等亦是赞道。

    “别恭维我了,你们也谈谈看法。”姜承摆手道。

    陈宁拱手言道:“若军成,则周遭各县乡就不用每年‘秋冬备寇’、‘春夏防贼’了,是以可依此为由,责令各县乡出资一二。”

    “噢,此法倒是可行,毕竟若是乡中不用备寇防贼,必能省出一部分钱粮来!”文丑闻言双目一亮道。

    “但此非长久之计,当寻一豪族为依,或自成商队以聚财。”张驰提议道。虽说其为士子,但出身寒门,是故对于商人敛财之道,也是非常感兴趣的。

    “此法,虽为长久之计,但商道为末,不可过重,以至乡人多逐利而忘贤!”姜承闻言正容道,有责备张驰之意。

    “呵呵,腾云兄之提议,亦为良策。”文丑打圆场道。心想:“所为士农工商,行商在这些高士大贤得眼中,是最末流的行当,纵使商人坐拥万贯家财,士子也是耻于其为伍的,后世不显,但在这汉末确是实实在在的如此啊!”

    ……

    姜承的其他几个弟子门生,也一一发表了意见,不外乎姜承、陈宁、张驰三人所言,只是更加细化了而已。文丑一一应言,表态。正如前文所说,这些士子,虽为寒士,但也是沙河乡为数不多的几个博览群书之人,文丑自是不敢怠慢的。

    “还有一事,当请诸位解惑。即军规军纪之事,所谓无规律不成方圆,但吾观现下军规,多为先祖所立,历数百年之考验,自是经典,但于当下却多有不适,不知……”文丑又言道。

    “呵呵,所谓军规,不外乎束人行止之法,于此,吾不曾深究,汝当遍寻典籍,择适者,纳之。”姜承沉吟片刻,言道。

    “啊?”文丑诧异的看向姜承,又看了看其门下弟子门生陈宁等人,皆是无能为力之意,不由拱手道:“却是小子唐突了,姜公、诸君多多见谅。”汉时君子,责人之难,是为不礼。

    “不能为文君解惑,已是我等才学不足,哪能受文君你的礼呢?”陈宁忙道。

    “就是,就是,”其他人亦是相随言道。

    ……

    堂上很快将这一幕竭过,又是一番畅谈,直到日中方止。

第五十六章 官寺谈话

    readx;文丑自陈棚里满载而归,当然这是指思想上的满载而归,困扰其多时的问题,基本得到解决,自是欢喜,行在路上,瞧得来来往往的走卒贩夫,也是顺眼不少。

    如今麦忙刚过,粟种方行,往日里因连年疫病、灾害频发,兼有贼寇祸乱乡里,而多有荒废的田地,如今也已被勤劳朴实的流民翻耕了一遍,往日里的肆意生长的野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翻的泥土,想来过不多久,就是一片长势喜人的绿苗了吧!

    据乡佐王冲统计,这季得以耕种的田地较之往季要多了七八倍之多!按说如今沙河乡上下差不多有四千户、近两万人口,较之原来的千余户、五千余人口,不过是三、四倍而已,但耕地却是多了七八倍,以至于不仅占用了原沙河乡、桃林乡的全部耕地,更是又往乡外扩展了少许,使得沙河乡的实际范围又进一步的扩大,约有原来的两个半沙河乡大小,俨然是个小县了,只是没有县城罢了。

    而能够如此,还是有文极一份功劳在内的,若不是他提前购得一批农具,而又被文丑及时散发到了乡民的手中,就不会有如此大的生产力、如此高的生产效率,使得乡民能够开垦出较之往常多出一倍的田地!想到这里,文丑不由莞尔。这季定是一个丰收季,只要能够捱过这三四个月来,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文丑于官道上打马而过,身后扬起些许烟尘。

    ……

    “怎么样?可有法子了?”回到官寺,早等得不耐烦的颜良上前询问道。

    “嗯,虽说不曾完全解决,但也解决了一部分。”文丑一边将缰绳递给迎来的乡卒,一边说道。

    “哦,是什么法子,大兄可否说来听听?”颜良好奇道。

    “呵呵,以后你自可知晓,嗯,对了,吩咐你总结的练军条令,总结好了么?”文丑一笑道。

    “那个东西,早就弄好了,咱们世代从军,这再弄不好,岂不教人笑话,哈哈。”颜良闻言得意道。

    两人一路说笑间,来到官寺大堂。文霸不知从何处兴匆匆的跑来,见得文丑、颜良,大叫:“大兄,可以训练军士了么?”

    文丑转身瞧得文霸身着黑色袴袍,袖子都已挽起,额上汗渍不断,手持一浑铁长枪,明显是刚“运动”了回来,不由问道:“子勇这是,训练了官寺中的乡卒么?”

    “对啊,大兄不是叫俺对他们多训练一番的么,只是他们太弱了……”文霸闻言,一手摸了额上将要滚下的汗珠,埋怨道。

    “嗯,就是因为太弱,所以才要训练!若是都如你一般,那也不用训练了,个个不成了百人将了么!”文丑瞧得文霸怏怏的样子,与颜良相视一眼,乐道。

    “子勇,若是你能将他们训练的都如你一般,大兄定会对你另眼相待的!”颜良亦是开口笑道。

    文丑命乡卒送上凉浆,此时“茶”还不曾流行,只有蜀“荼”,也仅是在大家户中才有,甚苦。而平时饮用的都是汤、浆两物,汤,即热开水;浆,是充了果汁的开水。

    文霸将长枪放到一边,咧嘴道:“这却是难为我了,我就是再怎么能耐,也不能将他们弄成我这般!”

    “铁君、董君,他们还未归来么?”‘文丑开口询问道。文丑临走时交待董江、铁千去桃林塞监看着修葺进程,以便尽早的开启训练之事。

    “他们自一大早去了桃林塞,还未曾回来,想来午饭也在那边用了。”颜良皱眉言道。流民尚且一日一粥而已,那边工地上能有什么饭菜,可想而知。

    “柳君也未归么?”文丑亦是皱眉,随即问道。

    “嗯,也是一大早就游巡乡里了,不曾回来。”颜良敬道。柳仲身为乡游徼,负责游巡乡里,辑盗防寇,日常也是最忙的,需要时时在乡内各亭各里来回巡防,最是辛苦。而柳仲自上任来,不过一旬时间,就已在乡内巡逻了两遍了,是故颜良对其也是敬重有加。

    文丑朝门外瞧了瞧,天色虽不是很晚,但想来夜色降临,也过不了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又回想这一日来,收获菲浅,而乡中轻侠也多有归附,只是不知他们愿不愿意从军呢?这才是文丑所忧虑的事情,若是他们从军,必是一大助力!

    他们这些轻侠,向来重气轻死,和那些惧怕、谄媚权贵的乡中大户、吏员们是截然不同的,若是投了脾气,他们能以死相报,就像对待柳仲、董江、铁千一样;而若是瞧不顺眼,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敢横眉冷对。而这也是文丑关心柳仲他们三人的原因所在。

    “今日,乡中佐吏在乡佐带领下,去各亭里动员乡民挖掘沟渠,只你两人在官寺留守,倒是委屈了你们。”良久文丑谦然道。这两人皆是武痴,面对一堆的文案,也不不得不埋头苦干,岂不委屈?

    “大兄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兄弟,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颜良瓮声道。

    “就是,也不委屈,嘿嘿,我这不还偷空训了乡卒一训!”文霸嘿嘿笑道。

    “公骥、子勇,好似你二人自月前跟我来到官寺以来,还不曾回亭里探看一二吧?”文丑转身询问道。

    “嗯,说来也是,不觉间已经一月有余不曾侍奉阿母了!”颜良闻言,愧疚道。

    “啊,都一个月了?”文霸哑然问道。他是好不容易出得文氏亭,摆脱其父文宇公的管教,正爽快呢,自是不觉,时间飞快。

    “是啊,也不知阿母他们现今如何了?”文丑亦是感叹。端起木碗,喝了口凉浆接着道:“前些时日,正值麦忙、粟种等一应事务,不得空闲,现今倒是都告了一段落,你二人就回去看看吧!”

    “回去瞧瞧也不错,不说,还真有点想老头子了呢!”文霸嬉笑道。

    “真的?”颜良惊喜道,转而又皱眉道:“那大兄你呢,不回去么?”

    “唉,我身为本乡有秩,需要总览全局,现今乡内流民新安,还不曾走上正轨,我抽不开身啊!”文丑长叹一声,沉声道。

    “如此,你不回去,若我回去了,定会被阿母责备!”颜良想了想道。意欲也不回去,陪文丑左右。

    “你我兄弟月余不曾侍奉阿母,已是不对,如今有了空闲,你怎能还不回去呢!我抽不开身,已心有愧疚,你再因我之故而不回,是要置我于不智不孝之地么?”文丑见状厉声责备道。他晓得颜良的性情,若是认准了一件事,是十分犟的,一定会倔强的走下去,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文丑要在颜良这个心思还未稳定时,将其打消,所以出言严厉。

    文霸见文丑发怒,在一侧也不敢搭话了。拿眼瞧得颜良,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变幻不定,心有侧侧然:“唉,我就是被大兄揍怕了,他一发怒,就不自觉的胆颤,只是公骥大兄,应是不惧大兄的,奈何其为结拜兄弟,又有颜母在上,反复叮嘱公骥大兄要报答文氏对他们家的恩情,却是要步我的后尘了。”

    文霸虽说粗暴鲁莽,但却不傻,他这一番分析虽说不全对,但也**不离十了。颜良少时同文丑一块玩耍,修习、切磋武艺,从来是不惧文丑的,但如今文丑自三月以来,做到一个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一步步坐到了一乡主宰之位,此时颜良对文丑的看法就不同了,再加上文霸分析得那些,颜良确实有些惧了文丑,虽说不多。

    “好吧,就听大兄的!”最后颜良决定道。

    “嗯,今儿个就回去吧,能在家待上两天,想来两天后桃林塞也应修葺完毕了,沟渠之事也应开工了。”文丑又瞧了瞧天色说道。

    文丑将颜良、文霸二人送出官寺,又一再叮嘱颜良,替他向阿母告罪其不能亲去侍奉一二!颜良自是感激非常。

    于院门站立了半刻,瞧得颜良、文霸渐行渐远,直到隐没于天际,方才摇头轻叹一声,转身自回寺舍内了。

    他还有一堆的案牍需要阅览!流民新安,百废待兴。

第五十七章 阅览案牍

    readx;麦忙即过,农具也就闲置了下来,而先前文丑将农具发放到乡民手中,自然不是无偿的,现在就是收取利息的时候了。

    按照当初协议,若是乡民就此拥有在手的农具,则按照每把镰刀500钱、每个锄头800钱、每辆辕犁5000钱等的价格赎买,若是折算为粮食,则按一石粮食200钱。若是只用这一次,而农具还是归文氏铁器铺所有,则按照没把镰刀100钱、每个锄头120钱、每辆辕犁500钱的价格租赁,粮价同上,若是有所损坏,则所用农户负责出资修缮。

    而当时发放的农具就有数千具之多,记录的竹简也放满了一个箱子!

    文丑来到大堂,叫来两个乡卒,命其将竹简自库室抬来,当然不止是有关农具之事的竹简,其他有关新安的流民的一应竹简、乡中诉讼等的竹简也全部搬来,一一列于堂上,有三箱之多!文丑苦笑不止。虽说事情大致都知道,但毕竟知之不详,还是要一一阅览的!

    就在这两日内,将之一一解决吧!文丑心想。

    “乡亭张伊,镰刀三把、锄头两具、辕犁一辆;柳氏亭柳丁,镰刀两把、锄头两具、辕犁一辆;东林亭江晋,镰刀四把、锄头三具、辕犁两辆;……”文丑随意抽出一卷书简念到。开头就出了三个亭,着实让文丑大皱眉头,再往下看,发现这一卷上共有七八十条记录,愣是将乡中每个亭都包括了。

    文丑苦笑一声,将竹简从新放到箱内,心想:“还是等佐吏们回来,再一起整理一番吧,使得每亭的假借记录,在一卷竹简上,好挨家挨户的询问讨要啊!”

    文丑将这箱内的竹简一一查看一番,见都是记载的假借农具之事,随即将其挪到一旁,自去取另外两箱中的竹简阅之。

    “诉讼卷,西林亭原求里江通状告同里赵鹏占其田地;东林亭开本里李舍状告同里杨柱吞并其田地;……”文丑一卷下来,共有十六条诉状,其中关于田地一事的就有十五条,另外一条则是关于农具的!看得文丑哭笑不得。心想:“每户平均多耕田一倍有余,怎能不出现田地方面的摩擦呢,但总体来说,民户所拥的田地,怕是都较之往年多出不少,真是‘既得陇,复望蜀’!人心不足啊!”弃之。

    “祝口亭三合里姜明状告本里朱勇强抢民女!嗯,强抢民女?”文丑又抽出一卷竹简懒洋洋的念着,忽得拔高音调,猛然站起。文丑端坐,又仔细瞧了一遍。这一案件说的却是温饱思淫.欲之事。

    祝口亭三合里中里民,由三个姓组成,最大最兴盛的就是朱勇为代表的朱姓,而朱勇就是本任的里长,也是里中最大的富户,有良田百亩,徒附一二十人,向来横行里中。而姜恢所在的姜姓是最弱的一部分了,朱勇看中了姜恢的女儿,欲要强聘其为小妇。朱勇本是一月敲定,在四月强娶的,奈何当时文丑新上任即毁了文极一家,而朱勇家比之文极犹多有不如,自是不敢逆锋而上,是故拖了下来,而如今一月已过,朱勇感到风头已过,那颗淫.欲之心又躁动起来,就在今天,令徒附将一千钱扔到了姜恢家中,言明,后天迎娶,让姜恢将其女儿好好打扮一番!

    姜恢反复考量后,还是决定来官寺状告之,奈何文丑去拜访姜承去了,一直等到中午还不见文丑归来,又担心女儿安危,害怕朱勇乱来,无奈只得先回家中等候消息了。

    文丑看完,气不打一处来,将竹简惯在地上,正此时乡佐王冲寻访归来,言道:“那个不长眼的惹了文君?”因近月来的相处,王冲与文丑关系愈加紧密,所以说起话来,也没了当初的拘谨。

    “哦,冲之回来了,快,坐、坐。”文丑闻听,平复气息言道。

    “哦,是他啊!”王冲上前来,从地上捡起竹简,扫了眼道。

    “怎么,冲之认识,其人如何?”文丑问道。

    “其上不都写了么,乡中富户,徒附二十余,称霸里中,要说还有其他,就是其在我任此职之间,税务往往只出十之一二,唉。”王冲轻叹一声道。他身为乡佐,收取税务之事是其本职。

    “那么冲之可曾听闻,他还有什么别的恶行?”文丑接过竹简,言道。

    “其他恶行,据传闻其每日三餐,鱼肉不断,放高利贷,兼并乡里不少良田,向来强势,自诩乡闾大侠,一言不合,即拳脚相加。”王冲想了想言道,随后指了指竹简道:“当然好色之名也早有传出。至于其他的,就要寻访其里中之人了。”

    文丑闻言,紧锁眉头,俄儿,眉头舒展,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思考。其心想:“这朱勇有十万家资,每日三餐鱼肉不断,当然这都不是过错,但这强抢民女,是视我文丑为无物么?”

    “呵呵,后天,还要赶一场红事呢!”文丑笑言。

    “文君的意思是?”王冲疑问道。

    “我倒要去见识一番这朱勇是如何强势的!”文丑肃容言道。

    “哈、哈,乡民之幸!”王冲那还不知其意,拱手笑道。

    “冲之,过誉了。来说说你今日有何收获?”文丑拱手道。两人相对而坐。

    王冲一时也没回答,瞧了瞧堂内三箱竹简,言道:“那一箱是农具的?”

    “嗯,打算等佐吏们都来了,分类一番,去乡户中将之收取上来。”文丑点头言道。

    “哦,那就要到明日了。姜公可曾说了什么?”

    “你呀你,倒是好吊我胃口。”文丑严容责怪道。

    “也没什么,普通的乡户们都表态同意,甚是欢喜,大家富户也表示会派出部分徒附参加挖掘沟渠之事。”王冲言道。

    “嗯,就没有那家富户,表示要出些钱粮资助的?”文丑疑问道。

    “都表示出人,已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你怎的还奢望他们出资呢?”王冲哑然道。

    “咳、咳,其他人都还没回来么?”文丑闻言尴尬言道。心想:“刚才还责怪乡民‘既得陇,复望蜀’,这一会,就重蹈了乡民的覆辙,乡中富户出人还不满足,还想着他们出资呢!”

    “想是过不久,就会归来了,时候也不早了。”王冲朝门外瞧了瞧,言道。

    ……

    夜幕将临未临之际,各乡吏及董江、铁千等陆续归来,并一一来到大堂向文丑述了职,方才各自回到住处,结束了一日的忙碌。

    夜幕临,天地暗了下来,唯有一轮明月高挂天际,文丑仰头观望,心道:“当真是月明星稀啊!明日又是一个好天气,按董江、铁千他们的说法,明后两天,定能将桃林塞的一应建筑、设施修葺完毕!到时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第五十八章 农具事了

    readx;翌日,早早的食过早饭,董江、铁千就辞别了文丑,前去桃林塞去了,文丑自是一番感激之语。

    文丑寻得柳仲,对其将祝口亭三合里姜恢状告朱勇一事一一说明,并言道:“吾欲治朱勇之罪,奈何乡里之人惧其威,你能否寻一两个可靠机灵之人,对其里民暗访一番,搜集罪证呢?”

    “如此卑劣之人,吾早欲将其绳之于法了,奈何人微言轻。此事我自当尽心尽力!”柳仲闻言,切齿道。他们这些轻侠,最是看不起这些干着鱼肉乡里之事,而又以轻侠自居的人,平时都不愿提起其名,以免污了自己声誉。

    “如此就多谢柳君了!”文丑执其手诚恳言道。

    “吾身为游徼,不仅要防外贼,还要安内治啊!定不会辜负文君。”柳仲感激道。

    在两汉时期,执手之礼是特别亲近之人方才有的礼节,对方执你之手,即表明了对你特别看重,若是你撤回手,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是故柳仲对文丑以执手之礼待他,很是感激。

    而众多的乡吏,则被文丑召集到了大堂之上。

    “咳,今日我聚集诸位前来,是为前些日子的农具之事,如今农忙已过,乡民皆大获丰收,是时候将农具之事解决了。”文丑轻咳了一下,言道。

    “那文君意欲怎么解决呢?”一佐吏询问道。

    “只需将这些竹简按照各亭里重新整理一番,再去亭里乡户中,一一询问收取既可。”文丑指向堂内一黑箱简言道。

    “就是要下到里中,挨户收取了?”一佐吏疑问道。

    “也不尽然,若是你能将乡民都召集到亭舍处,令他们一一将应交之物交上,也可。”文丑言道。

    “每人负责一个亭?”一佐吏询问。

    “嗯,每人负责一个亭的乡民,只要能够将农具或钱财、粮食足量的收取上来就行,但是切记不可欺侮乡民,中饱私囊,不然,王法无情!”文丑严容言道。

    “诺!”众人齐声应诺道。经过近三个月的种种事情,文丑铁血的一面已深深的刻在了诸乡吏心中。别看其平时若谦谦君子,特别容易相处,若是触了他的霉头,必定会让你一败涂地,叫苦不迭!

    “如此就劳烦诸位了。”文丑最后拱手言道。

    ……

    文丑瞧得众人忙碌起来,当然他自己也有事情要忙,而且纵使诸乡吏将名单整理出来,最后他还要核实一遍,不是不相信乡吏,而是因为乡吏大多是本乡人士,要防止诸乡吏询了私情。

    文丑自在一旁翻阅诉讼案卷,毕竟不能将这些案件拖的太久,本来是不会出现专门记录乡民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的竹简的,若有乡民诉讼,往往都是现场解决,而之所以出现这些竹简,是因为前段时间太过忙碌,文丑应付不及,这才令佐吏将之记录下来。如今整个乡步入了正轨,就不能再让这些案件积压下去了,不然他好不容易在乡中树立的威望,就付诸东流了!

    直到日上中天,食过午饭,乡吏才将竹简所记载的条目一一整理出来,文丑查看一番,见无误后,方将诸乡吏送出官寺,前往各亭收取农具之资去了,当然每人都有三五个乡卒跟随,以辅助之用。

    文丑传令乡卒,令其将有关案件的乡民一一叫来,他要坐堂断案就。一时间,整个官寺除了几个负责杂事的老卒外,却是为之一空。

    不多时,官寺重又喧闹起来,只不过不是官寺人员了,都是前来诉状的乡民!文丑端坐堂上,令乡民一一言说缘由,再丛中调解一番,诸如地边纷争之事,实在是不曾费心劳神,只需对乡民一一言明既可。

    “堂下何人,所状何事?”文丑言道。

    “小人,乡亭林里林业,状告乡亭阳春里王畅杖打小人!”一衣着袴袍的青年人出言道。其衣多有缝补,俨然是个困苦的小乡民形象!说着还将袖口挽起,只见其臂上青紫肿块犹未消解,煞是明显。

    “文君,小人冤枉啊!”一刚才还茫然的壮年闻言忙上前伏拜道。他就是王畅,本在家中,忽闻得有秩文君有召,虽不知原因,但亦忙赶来,不想却是惹上了诉状。

    文丑端坐堂上,注视些堂下伏拜的两人。言道:“林业,可有人证、物证?”

    “里中乡人皆可为证!”林业言道。

    “小人,愿为人证,王畅确实杖打了林业!”一乡人,上前伏拜道。

    “哦,如此说来,倒是案情明了了?王畅你有可有话数?”文丑言道。心想:“这乡亭林氏自被其打垮后,难道是乡人,为泄愤,而欺压其远支林姓人户?”

    “文君,我、我……”王畅伏拜在地,颤道。他是没有想到林业竟然真有胆状告他。

    “有冤即诉,无冤即认罪,何故如此吞吞吐吐?若是拒不认罪,定会重罚!”文丑沉声言道。文丑瞧了瞧林业及其里人,又严厉问道:“尔等言辞可为实情?若是有一丝出入,定会罚汝。方才我已遣了乡卒,前去而里打探了。”

    “文君,我等所言句句属实啊!文君。”林业伏拜道。

    “我、我认罪!”王畅颤道。

    “哦,王畅你认罪确实仗打了林业?可有缘由?”文丑诧异道。他只是一般严厉的说了几句,这王畅就认罪了,他自是惊讶。

    “我认罪,也没什么缘由,只是、只是因往日受林青一族欺压,如今其去,所以寻了林业出气。”王畅颤道。

    “既已认罪,按律法:‘伤人当耐,偿钱’。问林业、王畅,“尔等都是何爵?”文丑见状言道。

    “我前些日子随文君御寇,升为上造!”林业言道。

    “我、我为公士。”王畅并没有参加御寇之事,而近三十年来,朝廷只赐过一次民爵,他当然只是第一级的公士。

    “斗而伤人,下爵殴上爵,罚金八两。又有耐刑。王畅你可伏罪?”文丑言道。

    “可否赎耐?”王畅言道。

    “按律:‘赎耐,金十二两’‘伤,赔金四两’如此你方赔偿林业金二十四两,即三斤。”文丑言道。

    “文君执法公正、严明,是我民之福!”林业及其里人再伏拜但。

    如此种种,文丑断案,虽说不能让全部的乡人都满意,但其公正严明的名声倒是不胫而走。

    直到日落西山,文丑才堪堪将积压的案件处理完毕。而前往各亭里的乡吏,也陆续归来,因文丑名声渐隆,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共收回镰刀1238把、锄头1335具、辕犁398辆,二十万六千二百三十一钱,三千石粮食。大部分乡民都是选择了租赁之法。

    文丑将之一一核实,方才令人将农具送到乡市文氏铁器铺去,并使乡卒看守之。而钱粮则被封存于官寺内的库房中了,这些粮食文丑自是不会分发给文极等文氏族人的,钱财倒也罢了。

    ……

第五十九章 为民除害(上)

    readx;夜深,柳仲归来。

    文丑房内。

    “柳兄,怎么样,今日可还顺利?”文丑言道。

    “嗯,乡内新安,都比较守规矩,有些也是小事,无伤大雅。”柳仲回道。

    “那三合里朱勇你可派人调查清楚了?”文丑上前一步,轻声言道。

    “嗯,本来只知其非同道中人,也不曾特别在意,不想他竟犯下如此多的罪过。”柳仲从袖内取出一卷竹简递给文丑道。

    文丑接过竹简,随即展开凑着摇曳的灯光查看,不觉触目惊心,只见其上共罗列了十几条罪状,当头第一个是“强/奸”,第二个是“私并田地”,第三个是“贼杀”,另外又有私杀奴婢、和奸等等诸罪,其上注有时间及苦主的名字籍贯。

    “柳兄,这些罪行可都当真?”文丑将竹简甩在案上,肃容询问道。

    “千真万确,其上苦主的亲人、邻里均可作证!”柳仲咬牙切齿道。

    “可恶,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想此等渣滓也配活于世间?”文丑眼中厉光一闪而过,怒极道。

    “那文君打算如何处置?”柳仲谨慎言道。

    “其罪虽多,但多不致命,想来也是他没有那个胆,不比林青、林节兄弟,犯的是砍头的罪过。”文丑沉吟道。

    “如此说来,也只能关押一二了?”柳仲言道。

    文丑皱眉细思了一会,心想:“这朱勇虽也同林氏众人一般的争勇斗狠,祸乱乡里,但毕竟势弱,家资不过数十万,所养宾客也多是不入流的角色,皆是胆薄惜死之辈,不足为虑。再者仅上述那些罪证,虽不能治其死罪,也足以使其于囹圄中度过后半生了!”

    文丑抚了抚竹简言道:“不止是要关押,除恶务尽。”

    “明日要不要我叫些人来,与你同行?”柳仲询问道。

    “嗯,明日公骥和子勇应该就回来了,若是你明日不需巡防乡里,叫上三五个可靠的兄弟,应该就可以了。”文丑想了想道。

    “刚好巡逻查看了一遍,正是该修养两三天的时候!”柳仲笑道。

    “呃,这倒是又给柳兄找麻烦了!”文丑尴尬笑言道。

    “今君为有秩,我为游徼,我不敢以兄居之。望文君日后还是别‘柳兄、柳兄’的喊了。”柳仲挠头言道。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同文丑言说的,但一直没有机会。一来这些时日他二人都多有忙碌、不得空闲,二来柳仲前些日子也没有完全确定是否要追随文丑。如今柳仲观文丑之言行,较之其父文烈公,更优,兼之是文丑举荐他做的游徼,这就相当于是他的举主了,于是心中才下了追随的决定。

    所谓“举主”,就是旧时对被举荐者而言,举荐者为其“举主”。对被举荐人来说,“举主”就是他们的恩人,平时要对“举主”感恩戴德、言听计从,视“举主”如君父一般。

    “哦,柳君可有字否?”文丑闻言心知柳仲此是表态追随之意,询问道。

    “我一粗俗下人,哪能有字。”柳仲挠头言道。跟在文丑身边久了,说起话来也略微有些文气了。

    “嗯,你如今已为游徼,虽非高官,但亦属郡吏之列,怎能无字,若不若不嫌弃,我冒昧为你取一字,不知可否?”文丑想了想言道。

    “早慕文君才学,若是你给俺取字,是我的荣幸!怎会嫌弃呢?”柳仲喜出望外道。

    “嗯,你名为“仲”,所谓仲者,中也,不偏不倚,可取字“子正”。”文丑沉吟片刻,言道。

    “子正……子正……很好,以后我就是柳子正了!”柳仲闻言低吟数句,喜道。并向文丑鞠躬道:“谢文君赐字之德!”

    “哈哈,子正,来、来、来,我们开怀畅谈!”文丑亦是为能收下一员猛将而心情欢畅。

    ……

    当夜,文丑并未让柳仲回去,而是与其抵足而眠,虽没畅谈通宵,却也直说到深夜子时、月上中天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杆,两人方起。起来后,老张头早就做好了饭,吃罢,柳仲又陪着文丑处理了会案牍,颜良、文霸等人来到。

    “公骥,阿母他们还好吧?”文丑上前一步,关切问道。

    “大兄,阿母他们很好,此次回去,高兴不已,还老念叨你呢,说,听闻你在乡中所为,甚感欣慰。”颜良回道。

    “如此就好,文氏亭据此不远,有时间,就常回家看看,也不错。”文丑若有所感道。此家是可常回,但二十一世纪的家是再也回不去了,所以现在的文丑对“家”的感情特别珍惜。

    “子勇,我叔没什么交待的吧?”文丑又问道。

    “大兄,家父确有一言要我转告于你,说‘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文霸认真言道。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文丑低吟两遍,了然。心想:“看来是我名声渐盛,叔父怕我居功自傲啊,依此告诫于我。”

    此语出自春秋时期的《老子》,讲的是:孕育万物而不据为己有,为万物尽力而不自恃己劳,大功告成而不居功自傲。

    “哦,想我文氏世代从军,叔父老年却渐喜文书,当真是武能上马杀贼,文能提笔泼墨,是我辈之楷模啊!”文丑由衷赞道。

    这边文丑正与颜良、文丑、柳仲等在大堂上言谈说笑,忽闻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来者显然很是着急。文霸正在门口旁边,随即就欲抬脚出门,一探究竟。

    “文君,柳君……朱勇那厮好似要出动了,正在穿戴准备!”一个头裹赤帻,高大粗壮,面色黑红,有点罗圈腿的三旬男子步入室内,出声急道。其后边紧跟着一个身材削瘦,布衣带刀,脸黑如铁,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

    这两人文丑都认识,正是昔日随他偷袭贼营的二十骑之二。没想到柳仲竟是让他们去监视打探朱勇去了。

    文丑闻言,猛然起身,从堂内墙上取了佩刀,言道:“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先前去瞧个究竟。”又命一乡卒言道:“你去通告王君,令其带上三队乡卒,前往祝口亭三合里去。”

    颜良、文霸犹自不知是何事,满脸的疑问。柳仲见状亦是紧随文丑而起,并言道:“公骥、子勇,路上再言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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