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赵云之机
见着杨定如此言说,那两个屯长自是无奈,不再多说什么,只得应命。由是,杨定深恐文丑的兵马追来,不敢在路上多停,匆匆把两支人马编成一部,即带着奔去本营,想要趁那夺营的文将不熟营情、立足未稳之机,再把营垒夺回。
三四里转瞬即到,很快到了营外,杨定望去,却又是心中一沉。
他原本提足了劲头儿,自觉有七八分夺回营垒的把握,这会儿看到营中情况,却是如当头被泼了一盆冰水,胆气顿消,劲头全无了。
只见那营垒高墙上并无一个兵卒,而辕门外的高杆上挂着灯火,映照门前,却是辕门大开,一个黑甲骑马的年轻文将正提矛立在门下。。
那两个屯长喜形於色,说道:“校尉杀来得太快,这文将不及布防,连辕门都还开着,只凭他一人,便是再过骁勇,又如何能阻我数百步骑?校尉,我等这就杀进去吧。”
“糊涂!他既敢独骑单随地候在辕门,营中就必定是已经有了埋伏。我等刚中了一场文武猛的伏兵之计,难道转过头来,刚冲杀得生,就要自投罗网,再中一场伏兵之计么?”
“那……,那现下该如何是好?”
后头十里处是文丑的伏兵在围杀自家的两千余精卒,前头咫尺地,是辕门大开的自家本营,杨定退无路,进无胆,待要走,又心不甘,可看看黑洞洞的营中,再看看营外周遭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本部将士的尸体和就在辕门外不远处的军司马的尸体,再三忖思,却始终是鼓不起冒着再次中伏的危险而杀进去的勇气,他忍不住高声问道:“对面文将何人也?”
辕门那年轻的文将朗声答道:“吾常山赵云是也。”
常山赵云的名头杨定还是略有耳闻的,正所谓“常山三杰”是也!遂问道:“君既夺下我营,缘何敞门不守?”
赵云笑道:“此文武猛之令也。文武猛说:董将杨定胆怯如鼠,我夺下营后,如闭门紧守。他定不敢来攻,会绕营而遁,是故令我敞门相候。请教对面之将,可便是杨定么?既已到也。为何至门不进?”
杨定心道:“又是激将之计!”被赵云奚落了这一番,他既羞又惧,不敢答话,彻底熄了攻营之心,带着残存的那数百部曲退后数百步。绕过营垒,往北边去了。
赵云见他带兵远走,急往营中驰去,给伏在营内的部曲传令道:“速命各曲上营垒,闭辕门!”
杨定料得不差,他营中留了千余人,而赵云来袭时所带的兵马也才只有千人,虽因他自家的武勇和打了董军一个措手不及之故,轻松得胜,可到底是刚取胜未久。连那些俘虏都仅仅只是塞了嘴、绑住了而已,根本就没有时间在营上布防,所以在得知了杨定赶到后,赵云索性就大开辕门,假托以文丑军令,吓唬杨定。
杨定当时如不上当,真往营中杀来,他熟悉营中的地形、情况,赵云不熟,地利在他这边。获胜不是没有可能,可奈何他接连败给文丑,今夜又上了一个大当,损兵折将。身边只剩下了数百残兵,因却竟是被赵云的镇定自若给吓住了,不敢来击,空空失去了此一最后的良机。
杨定不知他又中了计,带着剩存的数百残兵往北边逃去。
文丑没有在杨定退回营中的路上安排伏兵一是因道无遮掩,野无丘林。不好安排,再一个也是因已经派了赵云带别部绕远路去袭夺其营,所以不必再在他的退路上设伏,可北边却不同,文丑这一仗破杨定是小,有意打一下胡轸可能派来的援兵是大,故此是绝不可能放一个董军兵卒逃到北边、令胡军得讯的,早就点了刘庆率领一千精锐骑兵北去,守在了董营北面的丘陵中。
这杨定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他带着数百兵卒高一脚、低一脚,逃了小半夜,天亮了不敢停,又往前逃,好容易至了三十里外的丘陵,以为过了丘陵就能安全了,却未至其前就闻鼓响,抬脸看去,千骑精锐从丘陵中牵马出来,纷纷上马,在一个骑将带领下冲杀而来。
杨定这数百兵卒仓皇奔逃了三四十里地,力气既疲,胆气又失,如何是刘庆这一千精锐骑兵对手?不过三两下冲杀就被杀了一干二净,杨定亦身亡战中。
强敌在前,后有敌城,腹背受敌,此时“夜惊”确是兵家最惧。
可文丑、孙坚、周路所带的主阵三营兵马都是精卒,皆明知军纪,饱经操练,且多百战之兵,以此为资,搞一个“假夜惊”,只要提前布置得当,实也不难。
此“先简陋扎营,示敌以骄,复再以夜惊诱敌”之计是出自田丰的建议,至於最先的那段削董骑之耳、割鼻扒衣甲,并叫他传话侮辱杨定,则是在听了孙坚的提议后文丑的即兴挥。
先挑敌、再辱敌、再简陋扎营,一步接一步,文丑的即兴挥和田丰的既定之计结合在一块儿,效果出乎意料地好,使得杨定的军司马立刻得出“文兵已骄”的判断,并使得杨定亦对此深信不疑,有了这个前提,再接下来的“夜惊诱敌”就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昨晚营外鏖战时,文丑、孙坚都没在战场。
后头的主力大营中多是新卒,初次出征,没有战场经验,虽已在昨晚入夜后就被提前告之,前头今晚会有假夜惊,以诱敌来,可文丑也担忧他们会受到影响,进而生乱,致使弄巧成拙,反自受其乱,所以他和孙坚带了一千五百兵卒去至了主力营中,亲自坐镇。
直到天亮后,尘埃落定,文丑和孙坚才回到了前阵。
昨天扎的营是草草扎就,很简陋,被火烧了一夜,多已被烧掉,还没烧完的火也都被扑灭了,立在战场正中,望着前后左右成千上百的断肢残尸,满地血泥,文丑是见惯了杀伐的,却是没甚太多的心态起伏,只是神色平淡地看了片刻,等昨晚参战的诸将都来到面前,遂收回目光,先是问伤亡情况。(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战胜之后
昨日一战,文丑孙坚虽说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但董兵精锐,是以文丑、孙坚、周路部也颇有伤亡,合计折损了近两百人,重伤近百,轻伤过了五百之数。文丑令道:“战死的就地掩埋,记下名字,来日回军后,给他们家中送抚恤金。重伤、轻伤的,令李当之带军医士悉心疗治,不得怠慢。”
诸将应诺。
文丑又问昨晚有无畏敌不进或不从号令的。
文丑军中掌领军法的是夏侯兰,他此时在场,回答文丑,说道:“昨晚并无违令之人。”
昨晚参战的三部都是精锐,又是埋伏杀敌,占着上风,却是没有畏敌不进,也无不从军令的。
文丑点了点头,又问昨晚诸将战功。
他帐中掌功劳簿的现是田畴、可见文丑对田畴之信任、依赖。田畴已把诸将之功记录清楚,呈给文丑观看。
文丑看去,见昨晚一战,赵云、周路为首功,刘庆为次,再次是颜良、文霸,再之后是典韦、董直等将,——刘庆虽说没有参与主战场的伏击,可他运气好,他又阵斩了此部董兵的主将杨定,故此军功仅在赵云、周路之下,而在颜良诸人之上。
他点了点头,把功劳簿还给田畴,说道:“诸功且先记下,待战罢,一并行赏。”
问过了伤亡、军法、战功,文丑最后才问昨晚的斩获。
赵云代表诸将答道:“杀敌、俘敌各两千余。”
文丑已知了杨定战死的消息,所以没有问他的下落,而只是问道:“俘虏现在何处?”
“都安置到了俘营。”
问完了诸事,文丑叫诸将先回去休息,等孙坚处理完他本部的战后事宜后,又把跟他和孙坚一起过来的另外两名豫州校尉请过来,四人聚在一处,议论接下来的军事。
文丑说道:“从俘虏那里得知,昨天杨定就遣骑去伊阙关求援了,胡轸如遣援兵来救。明天即可到达,晚战时,我遣了刘司马带骑兵去北三十里处的丘陵埋伏,以阻落败的董兵逃回伊阙。封锁我军获胜的消息,是以,如果胡轸真的遣了援兵来,此时定尚不知杨定已败之事。我以为,灭掉杨定一部不算获胜。如能再把这可能来的援兵打掉,此战才是全功。”
说完,他顾盼诸将,问道:“诸位以为呢?”
孙坚自无异议,说道:“正该如此。”
孙坚也是见惯了杀伐的,对昨晚的这场胜利虽然高兴,可也只是欣喜罢了,而那两位校尉就不同了,除了多年前的黄巾之战,他两人已经是多年没有见过这等“大场面”了。并且多年前的黄巾战时他二人也都还不是主将,这次却皆是以主将之一的身份参与的,更是激动。
听了文丑的话,他两人连声说道:“吾等唯将军马是瞻,悉从将军军令。”
都没有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下。
文丑即传令昨晚参战的各部,命皆抓紧时间休息,又叫文霸先不要休整,与刘庆一块儿带骑兵再先去北三十里处的丘陵,一方面散出哨骑往北去探查有无胡轸的援兵到。如有,则又是已到了何处,另一方面也是为防胡轸的援兵早到,同时先为随后就到的主力大军布置好阵地。
文霸等都是虎将。虽鏖战了一夜,却在接了军令后都是神采奕奕,半点倦色也无,俱齐大声应诺,虎虎生风地自去领骑先行。
各部休整半日,中午饭后出。这回除了只留下了赵云统带万余人留驻此地,半入杨定原本的营中,半在外犄角呼应,一则照顾伤员、看守俘虏,再一个也是以为后备之外,包括那两位豫州校尉也带着余下的那万余新卒也跟着文丑一道去了北边丘陵。
在颍川时击敌精锐千骑,是战,昨晚设伏夜惊诱敌,是行险,这两战都必须要用精卒,可此回去北边丘陵设伏,乃是以逸待劳,攻敌不备,胜券在握,却是不需再全用精卒了。
新卒虽不善战,可如不上战场,永远都是新卒,文丑这次出兵击董,原本就存了一点碰着机会就借机练一练兵的意思,眼下,就是一个机会。
精卒、新卒合共两万多人,先是精卒急行至丘陵地带,继而新卒亦至,入夜后不久全军皆到。
文丑在来前就布置好了各军的埋伏、屯驻地。
文霸、刘庆也提前给他们做了些准备。
所以,各部的入驻、埋伏很顺利。
文丑、孙坚亲带五千精卒埋伏在丘陵左边,颜良、周路领三千精卒伏在丘陵右侧,刘庆、文霸带骑兵伏在了丘陵南面,那两位豫州校尉则带着万余新卒伏在文霸、刘庆的后边五里处。
文丑的整个作战安排是:等敌人进入了包围圈,由他和孙坚主攻,颜良、周路带兵疾绕到敌后,断其归路,敌如向前冲,文霸、刘庆在前拦截,豫州之兵随之上阵。
以文丑估料,胡轸如派援兵来,最多也就是遣个两千骑,不可能再多了。这片丘陵是必经之地,敌骑入了其中,中间虽有道路通行,可道路不宽,两边皆是崎岖地带,先失了骑兵的优势,再又不占人多,复又是百里奔行而来,已疲,以己方两万多人攻之,胜如反掌之易。
事实上,胡轸会不会遣援兵来,以及到底派了多少人来,这已不是文丑的估料了。
文霸散出去的哨骑不久前刚来回报:在前边四十多里外见到了胡轸的援兵,约近两千骑。
这会儿已然入夜,胡轸派来的援兵便是夤夜奔行,因视线不清之故,也难行快,四十多里地,等他们到了此处,大概已快天亮,又或是已经天亮了。
因是之故,安排好了各军的阵地后,文丑命各部且先休息,静候胡轸援兵的到来。
入夜静寂,三月仲春天气,已是颇暖,夜风拂来,带着远处的林木清香和泥土的芬芳,又有汝水上的水气亦掺杂其中,尤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春夜虽美,此时的梁县城中,却是充满了紧张的气氛。(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梁县反应
昨晚文丑大破董营、阵斩杨定,具体的战斗过程和斩获,梁县城中的守军不知,可是文丑大胜、杨定战败的结果梁县城中的守军却是已然得悉,——毕竟梁县城外的那部豫州校尉的兵卒只有三千人,不能把梁县团团围住,所以城中和外界的消息并没有被彻底断绝掉,事关本城守战和自身安危,梁县的守将时刻都在关注着文丑、孙坚部入到境内的动向,文丑、孙坚过注城不打、直击杨定营垒的事情他知道,昨晚文丑获胜的事情他已在今天午时前后得知。
从午时得知这个消息到入夜前后,守将先后召集军官,共开了两次军议。
一次自就是在午时得知杨定兵败的消息之后。
杨定一败,这汝水两岸,远近百里方圆,就只剩下了梁县和注城两支董军。
注城城小,城中只有数百兵卒,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周边这一带现存的董兵其实也就是只剩下了梁县城中的这一两千人了,杨定的营垒在时,梁县城里的这一两千董兵近则可以和杨定隔河呼应,远则亦能与伊阙诸关中的胡轸响应,可现下杨定兵败,就等同是把这支董兵和伊阙诸关中的胡轸给割裂了开来,换言之,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们已是成了一支“孤军”。
这可是大大不妙的。
午时前后的那第一次军议上,各曲的军候、司马、屯长们议论不休,争执不停。
有的认为:杨定已败,文丑、孙坚大胜,这个时候,梁县应该固守城池,万不可出城浪战。
而又有的认为:文丑、孙坚攻杨定时,梁县就该遣兵出城袭文丑后阵,那会儿因为反对的人太多,此策未能实行,现在杨定兵败了。只剩下了梁县这一座“孤城”,孤不可守,那么如今就应该立刻带兵出城,或往西去。或往北去,总之,不能继续留在城里等文丑回师围击了。
对这个“带兵出城而走”的意见,反对者甚众。
反对的人说:城外现有三千文兵,而文丑、孙坚又获大胜。如果现在出城而走,首先会被城外的文兵咬住,其次,文丑、孙坚已获胜,那么他们的主力也就已经腾出来了,一闻知此讯,定很快就会遣部来与城外的文兵合击之,待到那时,无城可守,只能野战。以少敌众,必然大败。
认为此策万不可取。
众说纷纭,争执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终,守将做出了决定,说道:“现下敌情不明,只知袁校尉兵败,却不知文、孙二人的主力在何处,我等如冒然出城,恐会失利。且等探明了情况,再做决定吧。”
到了傍晚时分,梁县的探骑探明了文丑、孙坚部主力的动向,又来禀报。
闻知文丑、孙坚带兵去了北边。守将又把军官们召集到了帅帐,召开了第二次军议。
他对诸人说道:“据报:文、孙二人统主力两万余往了北边伊阙关的方向去,现留在汝水两岸的除了我城外、注城外的数千人马,还有一支万余人的部队,屯驻在原本袁校尉的营内外。”
有军官立刻说道:“文、孙二将败了杨定,趁胜鼓勇。这必是去伊阙关了。”
却也有人怀疑,说道:“伊阙诸关关中有我精卒三万,文武猛、孙侯不可能不知,他两人如是欲去攻关,绝不会只带区区三万余众,三万多人怎么可能打下伊阙诸关?”
有人问道:“那你以为文武猛、孙侯是干什么去了?”
“袁校尉兵败前,想来定会遣骑去伊阙求援,文武猛、孙侯往北而去,我记得北边数十里处有片丘陵,是从伊阙到袁校尉营的必经之地,文武猛、孙侯会不会是设伏打援去了?”
“袁校尉兵败,连我等都知道了,伊阙关中岂会不知?即便袁校尉曾有过遣骑去请援,现在伊阙的援军肯定也都退回去了,文武猛、孙侯打个什么援?”
“只要遣出些骑兵散在北边丘陵一带,断掉伊阙关的消息并不难,袁校尉虽然已然兵败,可也许伊阙关中尚不知晓。”
“那你以为我部现下该如何是好?”
“如文武猛、孙侯真的是打援去了,我有上中下三计。”
守将问道:“上计为何?”
“倾城而上,渡过汝水,直扑文武猛、孙侯军后,与伊阙关的援兵南北夹击,战必胜也。”
“中计为何?”
“趁文武猛、孙侯主力北去,我部弃城而走,往西去,投陆浑关。”
“下计为何?”
“固城自守,以期待文武猛、孙侯兵败。”
守将忖思心道:“我部只两千来人,而城外和北岸的文兵有近两万之众,要想击文武猛、孙侯军后,需得从他们中穿过去,风险太大,难以完成,上计不可取;固城自守,万一文武猛、孙侯又胜,回师来围我,我岂不是插翅难逃了?亦不可取。”如此想来,只有第二计可取了。
他说道:“我欲取中策,诸君以为何如?”
上策需要极大的胆勇,下策是把期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要么太危险,要么不靠谱,对寻常人来说,都会选中策。
在场的军官都赞成。
杨定已败,梁县成了“孤城”,既然决定趁文丑、孙坚北上的大好机会逃命,那就事不宜迟,於是,梁县守军就决定今晚便趁夜出城西去。
城外的豫州校尉部只围住了梁县的南边和西边,东边和北边没有围,北边是汝水,不能走,可行的道路就只有东边了。
走东边出城有点麻烦,因为为了绕开城南的豫州校尉部,在出了城后需得先往南边走一段路,然后再折转往西,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多走点路就多走点路吧,总强过和豫州校尉部硬碰硬,直接去冲他设在城西的军营。
通常快天亮时是人最困倦之时,对战场的兵卒而言之,天快亮时且还是他们“最疏忽”的时候,天快亮了,提了一夜的心也都放下来了,所以,梁县守将把出城的时间定在了五更。(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再设伏击
经过大半夜紧张的准备,五更时分,守军悄悄打开了东城门,先是遣了些精锐出去,把游弋在城外的文兵哨探给杀掉,然后全军出城,到底多是老卒,这支守军相当精锐,他们出城时半点声息也无,静悄悄地出了城,往南边走了七八里,然后转往西去。
此地的豫州校尉部三千人,分成了两营,城西两千人,城南一千人,由校尉亲在城西坐镇,城南是由他部中的军司马坐守。他的这个军司马没有经历过战争,从没上过战场,只是因家资而得以被郡中任为了此职,作战经验不足,所以虽是日夜守在营中,甚是用心,可在一些诸如警戒等军事部署上却很有不足,他营中竟是无有一人发现梁县的这支守军从他们营边悄悄经过。
这支董军本是做好了打一仗的准备,可是没想到不但出城轻易,又见到南营的文兵竟然如此大意,都不觉纳闷,那守将心道:“文武猛、孙侯连败袁校尉,按说他们的部曲应该很是精锐才对,可城外的这支时文兵却怎么这般无用,营防如此松懈?”很快就想到了答案,“是了,这支文兵打的不是文武猛旗号,料应非其本部,难怪无用至此。”想及此,觉得有点可惜,若非是有文丑、孙坚的本部在对岸,那他就大可以趁机夜袭一番豫州校尉营,然后再扬长而去。
梁县守军却是轻巧巧就过了豫州校尉之营,西去投陆浑关了。
梁县守军顺利过了豫州校尉营时,汝水北岸丘陵一带的文丑正好刚接到又一道前边的探骑军报:伊阙关董军援兵已到了前方十余里外。却是正好与文丑的预料差不多,此时天已将亮,而董军的援兵果虽是夤夜赶路,可路上行速不快,走了一夜才将到己方的设伏地。
早在一个时辰前,文丑就传令,命休息的各部都起来了,没有生火造饭。吃得都是提早预备好的干粮,此时各部皆朝食已毕,并都已进入阵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又等了两刻钟。探骑再又来报:董骑距设伏地已不足五里。
天色渐亮,东方冒出了鱼肚白,晨风吹动,带着凉意,扑面令人精神一振。
文丑传出军令。命各部人马皆伏於丘、林间,偃旗藏身,不许传出任何声息,在听到他这边的战鼓响前,也不许任何一个兵卒射出一箭一矢。
来援的董军都是骑兵,四五里地一眨眼就到,不多时,就看到了北边路上尘土飞扬,伏在地上的兵卒感觉到地表似在微微颤动。这支董军援兵共约两千骑,两千匹战马奔驰。声势很大,他们的队伍、旗帜还没有望到,尘土、地动就先出现,还好在丘陵两边主战场埋伏的都是精锐,又刚大败杨定,士气正高,加上才休息一夜,锐气方足,倒没有几个人因此而感到惧怕。
很快,董骑的身影出现在北边。
最前头是一支两百余骑的先锋部队。后边一段距离后是主力大队。
如是在别的情况下,比如是在敌域,这支董骑在进入丘陵前肯定是会派斥候先入,细细探查一番。以防有敌人设伏的,可现下这里等於是董军的主场,董军援兵又不知杨定已败,所以虽也例行公事地先从先锋部队里遣了十几骑进到丘陵中,但这十几骑并没有很仔细地查看,——其实。就算他们仔细查看,一时也是难以发现文丑、孙坚等部的伏兵的,文丑、孙坚等没有在临路的两边埋伏,而是在后边一点,藏在道路两边的没有骑兵,都是步卒,也好藏身。
十几骑斥候入到丘陵不久,那两百余骑的先锋部队就跟着进入到了丘陵地带,紧接着,不多时,驰奔到达的主力大队也继之入了丘陵中。
这一块丘陵地带是东西宽,南北窄,南北的长度不足以容纳两千骑兵的行军队伍,只能容个一千多骑,文丑为了能全歼此股董军,战前做了部署,命在丘陵外南边埋伏的文霸等部不得先行发起攻击,宁肯先放部分董骑通过丘陵地带,也一定要等董骑的后阵入到丘陵中。
只有等这股董骑的后阵入到丘陵中,负责断其后路的颜良、周路才好从北边包围。
所以,在丘陵两边、南边埋伏的文丑和孙坚部曲皆屏住呼吸,看着这股董骑的先锋安然过了丘陵地带,又看着这股董骑主力大队中前边的三四百骑亦安然通过,这时,董骑的后阵已都入了丘陵中的道上,文丑举起手,向下轻轻一挥,伏在他身后的鼓手们顿时跃起,同时擂响了战鼓,又几乎是在鼓声响起的同时,一面黑色的将旗在文丑身后扬起。
时当清晨,天尚蒙蒙亮,远近无声,几十面大鼓忽然同时响起,顿惊动了丘陵道上的董兵,许多董兵的坐骑因而受惊,或猛然站住,扬蹄长嘶,或惊吓之下往前窜行,登乱成一团。
埋伏在道路两边、南边的文丑、孙坚、颜良等部兵卒同时而起。
先是文丑、孙坚这边的部卒喊杀冲出,接着颜良、周路那边的部卒也都跃身跳起,除了留下部分兵卒扼守在道边的丘陵上外,余下的部众皆疾往丘陵的北边入口奔去,以断这股董骑的退路。南边的文霸、刘庆亦带骑兵从两侧冲出,径去截杀已出了丘陵的那数百董骑。
那两位豫州校尉等则统着余下的那万余新卒守在文霸、刘庆的后边。
董骑的主要部队都被文丑、孙坚、颜良、周路、文霸、刘庆等给围住了,那两位校尉这里的阵地靠外,较为轻松,他两人立在阵中,在这激战展开之时,还有余暇观望其它的战场。
这次伏击董军援兵与前两次和董兵的作战都不同。
在颍川郡内歼灭那千余董骑的首战是在文丑的主场,又有临河的地利,故而得以将董骑诱到河边,使其陷入泥泞,从而获胜。
前晚败杨定那一仗也是用计,先摧毁了杨定部的斗志,然后再围击取胜。(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再次大胜
而今晨这一仗,虽是以逸待劳,但毕竟天色已亮,视野开阔,道路两边虽有丘陵,不利於骑兵奔行,可前后两边都有出口,并且即使是在丘陵对峙的道路中段上,骑兵下了坐骑,一样也能展开反击,且因有坐骑遮掩之故,还多了一层防护,所以,这一仗打得却是较为艰苦。
董骑不愧精锐之称,驰行了百十里地,陷入包围后,除了开始有些惊乱,但很快就在各级军官的组织下稳住了阵脚,并有那骁悍的军官带着部曲往两边冲锋,试图进行反击。
那两校尉远观之,见从丘陵上冲下来的数千文、孙二军的将士中,有一人最为勇猛,虽离得远、看不太清,然从其身形、手中的军械也能料到,这人显是文霸。
文霸是头一个冲下来的,带着数十个曲中的勇士,位在数千文、孙部众的最前,就好像一支利箭的箭头也似,当先撞入了路上的董军队中,近则枪刺,远则投戟,叱咤奔趋,卷进如雷,当面之敌无论众寡,皆如被狂风催袭,尽相退折,眼前没有一人是一合之将,挡者披靡。
那两校尉本来就知道他的勇猛,而今亲眼见之,却也不由得俱皆⊥↑赞叹,忽见董兵数十骑兵舍马不用,在一骁悍小将的带领下从两面围上,把文霸围在了中间。
文霸带的原本有数十部卒,经过刚才的那阵冲杀,有的伤、亡了,有的跟不上文霸的脚步,被他抛在了后头,此一时刻,文霸却是孤身一人。
那数十董兵明显是想趁他落单的机会,把他给围杀掉。
立在丘陵高处指挥战斗的文丑也看到了这一幕。只见文丑身后的军旗连挥,又闻他身后的战鼓变音,辨其旗语、鼓声,却是在调文霸附近的别支人马速去救援文霸。
可丘陵中的道路不宽,而此时埋伏的文兵、孙兵多已冲到了董军队中,敌我数千兵马混在一处。实在是辗转不开,文丑虽旗、鼓连催,暂时间却是无有一人能赶到文霸这,而此时却见文霸已被那数十董骑围住,身影不能见也。
两人不约而同,都想道:“文霸虽勇,然今陷入数十董兵精卒的围杀中,却恐亦难得保全!”
如只是寻常的董军兵卒倒也罢了,可这围杀文霸的数十董兵却都是精卒。皆披有精甲,文霸陷入其围,一时无人来救,确是危险。
那校尉目不转睛地往文霸这里看,连自家阵前的那些董骑都顾不上了。
两人看见,在文丑的再三催促下,那被文霸抛在身后的他曲中勇士中有两伙拼力杀退了前边的阻挡,杀到了围住文霸的那数十董骑之外。这两伙勇士一伙儿有七八人,另一伙儿有四五人。合在一块儿十余人,然却数击不能冲破那数十董骑,反接连折损,片刻功夫即伤亡四五。
那俩校尉提心到口,屏住呼吸,却不多时。猛然见围在文霸最外边的十来个董兵甲士似是发了一声鼓噪,转身就逃,露出了其中场景:满地死尸,那骁悍小将亦横尸在地,文霸立在尸堆中。威风八面,却是以一人之力杀了二三十个敌甲。
十几个他曲中勇士冲不开的董兵包围,竟是被他一人杀散了。
两校尉松了口气,这才觉到手中生汗,又见文霸血污满身,发乱不顾,拔足急追敌逃者,相顾骇然,说道:“此非人也,真熊虎也。”
文霸破了敌围,重带着曲中勇士,四处奔杀,所向无前。
文丑、孙坚两人在战前就分好了工,等战斗打响,文丑负责左边,孙坚负责右边。
右边的董骑也组织了精锐反击,其带头的小将颇勇,逆击孙兵,连杀数孙军小将,孙军的攻势为之一滞。
孙坚遥指此敌将,呼问左右:“谁为我杀之?”
韩当持强弓,跃身出,未至敌将前,弓开箭去,敌将应声而倒。
——一箭杀敌,这是很不易的。敌将披有重甲,头上也有头盔,射的不是地方,万难一箭射死,这一箭就倒,可见韩当之准。
孙坚大喜,待其归还,抚其背道:“卿真为我解烦也。”
颜良、文极、董直等等文丑部中的其他将校与孙坚帐下的祖茂、黄盖、吴景、孙贲诸将各带兵在董骑的队中横搅竖砍,相继打退了四五波董骑的反击,经过一个来时辰的鏖战,渐把董骑逼到了一块儿,使其局促在一片窄小的地上,再也腾挪不开,难以进行反攻了。
而此时的埋伏圈南边,在陈国弩兵的配合下,文霸、刘庆已把出来的那数百董骑杀了个多半不存,仅存数十骑犹在负隅顽抗。
南边有文霸、刘庆部的骑兵,又有那豫州校尉统带的万余兵卒,声势盛大,丘陵中道上的董骑不敢往这边冲杀,遂又一次加大兵力,往北边的出口突围。
北边出口这里的文军所受的压力顿时增重。
颜良在阵中指挥,周路在阵右坐镇,董直也在这支军中,领了一支别部,守在阵左。
董骑最先冲的是阵右,被周路打退,又冲阵中,复又被颜良击退,冲右、中皆不得过,於是便集中兵力猛攻阵左的董直这边。
激战多时,董直部下伤亡不小,在董骑的合力猛攻之下顿时有点难以支撑,左右欲稍退之,董直横矛立在自家的军旗下,瞠目斥道:“汝等因见敌攻强,故欲稍退,然岂不知士气可鼓,不可泄也?一旦稍退,阵脚必乱,阵脚一乱,我等死无葬身地事小,被敌突出重围、坏了主公的军计事大。又且,如是因我等而使主公计坏,虽死亦必为三军骂,与其死於耻,何不死於战?颜中郎、周校尉就在左近,见我阵急,必会来救我等,或有生途。再言退者斩!”
他牢牢地站在军旗下,任对面董军攻势如潮,半步不退。
颜良的阵地挨着董直,见他事急,果如董直所说,立即点了两百精锐赶去支援,得了这股精兵的援助,董直阵中所受到的压力立时为之一轻,对面的董军再攻,顺利将其抵挡下来。
将近午时,丘陵南口外的董骑被全部歼灭,丘陵中道上的董军也或亡或降,文丑、孙坚抽出了手,遣人去董直、颜良、周路这边支援,两面夹击,很快就把剩存的这股董骑给消灭掉了。(未完待续请搜索百书楼,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八十九章 文丑之忧
这一战虽说经胡轸的援兵尽数消灭了,但是文丑、孙坚之兵也有不小的伤亡,这也算是此次出兵以来,打得最为艰难的一仗了,由此可见董卓之军的精锐程度。
战罢,没有怎么参战的新卒上来打扫战场,参战的兵士到一边儿休息。
一个又一个的伤员被打扫战场的新卒们从战场上小心翼翼地抬下来,集中到一处,军医匠李当之更是一身血污,亲自上手,带着军医匠们加紧给伤者裹创治疗。
文丑、孙坚等人巡视伤营,因是临时建筑,营中甚是简陋,上边没什么遮掩物,地上也极少有铺垫,只在外围扎了一圈木栏,以与外界相隔,足有好几百的伤兵就这么露天地坐、卧於土上,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脚下,轻者箭伤刀创,重者臂断腹开,有的伤员伤势较轻,或意志力较强,还好点,只是在低声的**,有的伤势较重,疼痛难耐,发出刺耳的惨叫,更有那伤势太重了,疼得受不了,偏又还没有昏过去,恨不得满地打滚,两三个医匠都按不住。
跟着文丑来伤营巡视的有几个在颍川时来投的文士,目睹此状,都是脸色发白,早先因大胜而产生的兴奋之情早不翼而飞了。
不久文丑、孙坚等在巡视完毕之后,就回到中军,开始商议下一步方案策略。
“今战既胜,伊阙以南已无大敌,以我之见,我军当高奏凯歌,趁胜勇进,休整个一日半天后就拔营起军,直去伊阙诸关,以扣洛阳之门。”文霸兴奋言道。
颜良同意他的建议,言道:“董兵号为凶悍,而将军连胜之,我等连战连胜。士气正高,正应该再接再厉,此去伊阙诸关不到百里,我愿领兵先行。为大兄开道。”
文丑转而问孙坚道:“文台兄,卿以为呢?”
孙坚虽是猛鸷,可他久经沙场,又是亲眼见过董卓部中精卒的骁悍程度的,所以并不赞成颜良、文霸的乐观。他说道:“我军虽是连胜,可那是因为历战上阵者多是老卒,新卒多旁观而已,因是才能与董兵抗衡,数胜之。伊阙诸关中董军三万,就算并非全为精卒,可倚诸关之险,兵马又多过於我,而我连战之下,兵卒已疲。当此之时,却非是进击伊阙之时。”
颜良问道:“那以将军之见,我军现下该当如何?撤回去么?我军三日两胜,歼敌近万,士气正高,此时后撤,恐有伤士气啊。”颜良虽说因为文丑的缘故,对于孙坚颇为尊重,不过却并不怯懦。
文霸亦道:“不错,士气可用。如此时后撤,似为不妥。以我看来,与其后撤,不如进军。
另一豫州校尉亦提议道:“我连胜董兵,想那胡轸定已震惧,料来是绝不敢再出关来与我战的,便是如将军所言,我军累战,军卒已疲。可既无胡轸出关之虞,我军便自可先到关外,然后筑营,再从容休养体力。”
孙坚不以为然,觉得颜良、文霸等太盲目乐观了说道,“昔我从故太尉张公讨边章、韩遂,董卓同在军中,屯营虽不在一处,可我也是见过胡轸的,此人虽难与我和子孝相比,却亦沙场一老将,岂会料不到我军连战,兵马已疲?我军如现在就进军伊阙诸关,他连败之下,为提振士气,必然会遣精兵逆击,以我连战之卒,又行近百里之地,一旦遇袭,必败无疑,……断然不可於此时进军!”
文丑先对颜良、文霸等说道:“二位贤弟及张校尉所言不错,我军目前士气正高。”又对孙坚说道,“然文台兄所言亦对,我军连战之下,已成疲兵,不可冒进。”文丑却是采用了中庸之策。
对文丑,颜良、文霸是很服气的,颜良说道:“那么,大兄我等现在该怎么办?撤军么?”
“此次击董,非只有我等一路,孟德、本初亦各为一路。我军现既已打开了通往伊阙的道路,那么以我之见,暂时就不必着急,可先遣骑去孟德、本初处,看看他们两路现下的情形如何,都各是进到了何处,等探清楚了之后,可再商议击伊阙之事。”
文丑说着这番话时,心中想道:“我记得在原本的历史上,孟德似乎击董不利,兵败险亡,他如仍与原本的历史进程一样差点战死,那只我与本初这两路人马是断难获胜的。”
袁绍只遣了八千人去孟津,人数少不说,离文丑这里还颇远,文丑是指不上他这一路来帮忙的,唯独能指望的只有曹操这一路。
如果因为自己的参与而改变了历史的进程,——文丑依稀记得在原本的历史中,袁绍好像是根本就没有派兵进战,而现下虽然少,可好歹也是遣了八千人出战,这应该已算是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了一点历史的进程,那么曹操在原本历史上的命运会不会也因此而得到一点改变?不再战败?如果会,曹操这次没有兵败,那么有他在荥阳、轘辕关一带顶住徐荣,同时分走部分坐镇洛阳的董卓的注意力,文丑和孙坚倒是可以进击伊阙,试试看能否取胜,可如果曹操仍与原本的历史进程一样,兵败了,文丑自忖之:“我也就唯有立刻撤退一途了。”
“唯有撤退一途”,这不是因为文丑怯战,而是形势使然。
曹操如没有败,他一方面可以拖住徐荣这一路人马,另一方面也可以分散董卓的注意力,可他如果败了,一方面,徐荣这一路董兵就空出来了,另一方面,董卓也就可以不再考虑轘辕关的安危,而可以集中力量对付袁绍和文丑了。
袁绍派出的兵马只有八千,又是在黄河对岸,对洛阳的威胁实在不大,董卓十有八|九会先对付文丑。
因为现今是三面受敌,文、曹、袁三路兵马初起不久,各处战场的战况尚未明了,所以董卓留在洛阳的精锐都还没有出动,在静观变化,李傕、郭汜这些董卓亲信的悍将就不用多说了,只说那吕布,吕布这个人的气节虽不怎么样,可在战场上却是一个强敌,“马中赤兔,人中吕布”,他带的并州兵,论精悍程度绝不在凉州兵下,他本人的武勇更是出众,麾下又有高顺、宋宪、魏续、郝萌、成廉、魏越等一班猛士,皆号为健将,远非杨定诸辈可相比。(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曹操讯息
按照目前之状况来看,若是曹操仍旧如同历史上那般的落败之,仅以身免,那么董卓很有可能就会调徐荣部来与胡轸合兵,并极有可能会再遣出吕布等将也来与文丑战,以图给文丑以雷霆打击,震慑河内、酸枣、颍川、鲁阳的诸路义军,到得那时,凭着麾下这些兵卒,文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他还是有着这样的一个自知之明的。
所以,文丑早在这次出兵前就已经暗里定下了此回进战的总体方针:曹操如不败,可试攻伊阙,曹操如败,便立即撤军,待时局变化,然后再说二次讨董之事。
所谓“二次讨董”,这也是文丑早就想好的,如果这一次失利,那就先退回颍川,等董卓退出洛阳后再二次出郡,去争个“光复洛阳”的美名。
总而言之一句话,文丑现今手头上的实力就这么多,有取胜机会的时候,他不怯战,可如甚取胜机会的时候,他却也不会浪战。
颜良、文霸虽很想趁胜再进,可因服膺文丑的军略智谋,见文丑既然这么说了,也就没有再强求,都说道:“大兄所言乃是持重之言,就依大兄之略。”
文丑说道:“今虽非进军之时,可却也不是就此偃旗息鼓,那梁县、注城二城中各有董兵,我既已灭了杨定、又灭了伊阙援兵,现在可以腾出手来,把这两城夺下了,也算是为来日进军伊阙做个前期的准备。”
来日如进击伊阙,必是硬仗,这后路必须要先薄安稳,所以梁县、注城二地先下。
文丑遣了几骑,分去北边、东北边找袁绍、曹操,问他们的情况。于是全军休整了一夜,次日南下返回。于此文丑等也知晓了梁县董军已经提前撤走的讯息,使得文丑好一阵惋惜,不能将这数千董军一同拿下,显得全功有亏。
如是文丑、孙坚等带部南下。回到了注城附近。
赵云仍留在注城西边的董营里,与文丑、孙坚部成犄角之势,以防胡轸遣兵出关来袭。
在注城这边扎好营地,文丑等开始攻城。
注城小而坚。城中守军虽不多,可皆精卒,不易速攻,反正要等曹操、袁绍那边的消息,文丑也不着急。先是由豫州校尉们带部围攻,随之,让他们下来,又换本部和孙坚部的新卒上去围攻,——没了梁县,而今只剩下了这么一个现成的练兵之地,文丑自是要善加利用。
要说这注城里的董兵守军和那梁县的守军比起来,倒称得上“节操满满”,几百人困在城中,眼看是死路一条。却宁死不降,竟是任由文丑等部轮换猛攻,纵伤亡渐多,而仍坚守不懈。
打到后来,文丑都起了爱才之心。
注城的守将在董卓麾下并无大名,文丑以前没听说过他,对他本是并不在意,可见他御兵有术,——城中的董兵只有数百,外边的义军有数万。两下相差悬殊,并且城中的守兵现在是外无援军,没有援兵的守军往往都是士气低沉的,注城此时已可被称为“死地”。此兵家之绝地也,可在这么个情况下,城里的那数百董兵却竟无人哗乱,在明知必死的局面下,还肯依旧听从守将的命令,死战不降。由此足可见此守将的御兵手腕了。
拿文丑部中的诸将来说,单在御兵、得部曲死力这一条上,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这个注城守将。
有能力的将校不一定位高兵众,想那吕布帐下的高顺,统带陷阵营,军纪严明,甲械精良,每所攻击无不破者,他本人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馈遗,既作战凌厉,又德行高出,非寻常将校可比,可谓名将了,然其部下的陷阵营也不过才只有七百余人罢了,尚不足千。
文丑心道:“这注城守将莫非便是如高顺一般的人物?”
起了爱才之心,文丑遂有招降之意。这日攻罢,他叫来帐中掌领文书的田畴,命写招降书一封,绑在弩上,遣士射入城中。田畴文采斐然,招降书写得既申明大义,又情深意切,奈何这注城守将却是个忠子孝士,并没有投降之意。
这守将既然不肯降,虽然可惜,却也是没办法,只能继续攻城了。
豫州三部、文丑和孙坚两部的新卒,替换进攻,攻了五天,注城到底是城小兵少,这日午时城破。此时主攻的是孙坚部曲,文丑见他的部卒冲入城中,急找孙坚,叫他传令:见到那城中守将时,叫部下兵卒万不可失礼,更不可杀之,当请来中军,与文丑相见。
文丑在中军翘足以待,等了多时,不见孙坚部曲送城中守将来,却只听到了一道禀报:城破兵败当时,守将就自刎当场了。文丑不禁连连喟叹,为之惋惜,厚葬而已。
注城已破,城中苦战数日,守卒存者无几,文丑敬重那城中守将,吩咐军中善待彼辈,不可因其为俘而辱之,又令道,如有欲归者,可给钱与赠,任之离去。
孙坚笑道:“杨定诸辈皆董卓帐下校尉,各有勇武之名,此城中不过一别部司马罢了,默然无闻,子孝却缘何对杨定诸辈颇视若无物,而对此司马却甚是雅重?”
文丑正容答道:“杨定诸辈,徒有勇名,此城中司马有古君子之风也,正我辈中人,他们两者怎能相比?”
孙坚则打趣道:“卿既敬其有古君子风,又为何还一定要攻破其城?城不如破,他也不一定会死。”
文丑洒然一笑:“城中司马安雅,我辈起兵是为天下,风骨虽同,志向不同。”
孙坚颇以为然,哈哈大笑。如是,文丑联军攻下了注城,全军得以休整一日。
不久,遣去找袁绍、曹操部的使骑先后归来。
文丑召来询问之:“曹将军现兵在何处?”
那人回道:“曹将军出酸枣后,进军甚顺,现已将至轘辕关,正与董将徐荣对阵。”
文丑讶然,焦急问道:“可有交战?胜负如何?”这可是此种之关键,关乎到他未来策略的谋划布局,由不得文丑不紧张,焦急。(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胡轸出兵
面对文丑如此语气之问,那人恭谨言道:“小有交战,胜负未显。闻得主公与孙将军等进击连胜,斩获愈万,曹将军欣喜非常,叫我带回话给主公,言说兵家贵重,伊阙诸关有董兵三万,胡轸号为悍将,主公虽连胜,却最好不要急进,可稍待之,等他这边出了战果,再与袁车骑那里联兵三路,共议击讨事。”
既然曹操安然,那么文丑也就放心了,同样对于袁绍之军的动向也有了兴趣,开口问道:“淳于琼现兵在何处?”
那人恭谨答道:“在河阳津。”
文丑皱眉道:“那其可曾同董军交战?”
那人言道:“淳于校尉只是率兵与董军隔河相持,并未有战。”
袁绍说是遣淳于琼去孟津,实际上淳于琼并没有去孟津屯兵,孟津在黄河南岸,现是由河内太守王匡的部曲韩浩统兵在驻,淳于琼没有去和他合兵,而是亭在了孟津对岸、黄河北边的河阳,他这里不是与董军对峙的前线,与董军隔着黄河,当然就不会和董军有战事。
可问题是,他如果不去孟津,只韩浩一人在孟津,靠他的那点兵力,守城尚且勉强,又哪里还会有余力再出击董军,策应文丑、孙坚和曹操?
文丑闻之,心中不由想道:“今我三路击董,而淳于琼留驻河北,不肯南渡,这就是先自折了一路,幸亏我先前没有直接进军到伊阙关下,否则,前途难料。”又想道,“袁本初身为此次讨董的盟主,却是真没有担当,纵其有粮秣不继、韩公不配合等种种的困难,但现下我、曹操、孙坚共同进击,他作为盟主却也不该坐视而已,论其胸怀胆略,远不如曹操和孙坚。这兴许就是其最终不成事的缘故之一吧!”
由此问出更是坚定了决心。除非是等到曹操获胜的消息,他绝不会再往北进军一步。
伊阙关中,胡轸召集了帐下诸将,正在商议军事。文丑、孙坚的这一系列大胜,可是使得他叫苦不迭。
正此,只见胡轸出示了董卓的军令,言道:“相国刚下了一道军令,言说此番关东州郡起兵。诸路皆不足忧,大都是碌碌无为之辈、不能成事之徒,只有文丑颇为狡黠、悍猛,孙坚颇为小戆,不可小觑之,如今他两人联兵北上,扣我关卡,我部万不可轻易于战,应该严守关门,如此只要能把文、孙阻在关外。就是汝等的大功一件。”
“文丑狡黠、悍猛”,换句话说,就是文丑多智勇猛;“孙坚颇为小戆”,换句话说,就是孙坚不知保存实力,只知一味进战,是个不要命的莽夫。不得不说,董卓对文丑、孙坚的这两句评语还是颇为贴切的。
胡轸宣示完董卓的军令,对诸将言道:“相国之令如此,汝等还有何异议?”
前几天。杨定战败、援兵覆灭的消息传到关中后,关中的董军守将素来骄横惯了的,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尽皆哗然。许多请战,不少人都嚷嚷着要带兵出关,去狠狠收拾文丑、孙坚。胡轸作为一方之主将,好不容易才把这股军中的忿气给震压了下去,今日得了董卓军令,便立刻宣读给他们。
董卓在自家军中的威望无人可比。他帐下的凉州将士与其说是国家的部队,不如说早已成了他的私兵,见他如此的一道军令下来,那些此前嚷嚷着出战的将校们也都无话可说,只能从令了。
如此也就达成了胡轸镇压众人之意,胡轸见诸将皆无话说了,也不多言,便就欲要散会。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传来,一人挟风冲入室内。
胡轸抬眼看去,见是亲信的一个谋士,不悦言道:“我正在军议,你这慌慌忙忙的是作甚?”
那亲信谋事却喘声言道:“捷报,捷报!”可见其来之急。
胡轸闻听,顿时一喜,忙问道:“什么捷报?”
“徐将军大破曹操、张邈、鲍信,阵斩鲍韬、卫兹、张悌,曹、鲍部卒伤亡殆尽,曹、鲍二人仅以身免,仅有张邈率半部人马留守后方得以幸免,其尤龟缩而不敢进也!”
鲍韬是鲍信的弟弟,张悌是张邈的族弟,卫兹是张邈的部将,他三人是曹操、张邈、鲍信军中仅次於曹、张、鲍三人的军官,连他三人都阵亡了,可见曹操与徐荣的这一仗是何等的激烈,而张邈其人并没有十分的激进,是以没有落得完全败亡之地。
闻得此报,室内本要离散的诸将登时精神大振,立即就有人叫道:“曹操、张邈、鲍信兵败,淳于琼屯於河阳而只步不敢南下,现今三路逆兵就只存文丑、孙坚这一路了!将军,我等既已后顾无忧,便可全力击文、孙,还不速速发兵,即往奔袭之?”
胡轸迟疑不决,说道:“相国的军令刚下,我等怎可便就贸然出战?”
一部下言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相国之令下时,徐将军还未大败曹操、张邈、鲍信,相国自就会令我等严守关卡,不得出战,可现今曹操、张邈、鲍信已败,文丑、孙坚孤掌难鸣,正是我进击之时。”
胡轸犹且疑虑道:“且待我报信给相国,等相国决断。”
另一将官言道:“伊阙离洛阳往返近百里,等相国的军令下来,文丑、孙坚必也已得知了曹操、张邈、鲍信兵败的消息,我军便是那时出关,也追之不及了。”
“追之不及?”胡轸喃喃自语,心中想道,“不错,曹操、张邈、鲍信如此一败,文丑、孙坚部的确就孤掌难鸣,唯有退军一途。如能在其退军之时,我军追杀一阵,定然是一场大的军功啊。”
撤退和进攻比起来,撤退更难,尤其是在得知友军大败的消息时,军心浮动,撤退更是难上加难,这个时候如果再加上后有追兵,那一着不慎,就是全军覆灭的结局。
胡轸也是个当机立断的人,既想到了这点,马上就做出了决定,言道:“诸将听令,马上点精卒万人,立即出关,我亲带之,往击文、孙!”
连着被文丑、孙坚败了两三阵,胡轸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的,这个尾敌追击、大胜凯旋的军功他要亲自去拿。(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两军对垒
既然做了决定,那么胡轸也算是雷厉风行之辈,当下就点兵出关,来袭文、孙。
一来因为文丑筑营处比伊阙关离荥阳远,二来因为曹操大败,仅以身免,一时间连自家性命都差点难保,自也就顾不上想起给文丑报讯,三来因为张邈本就不是什么能够成大事的人杰,跟着群雄加势助威还行,一遇大事那能自主,是以文丑得知曹操他们兵败的消息却是比胡轸晚了一天。
闻得曹操兵败,豫州校尉们和颜良、文霸等人皆是大惊。
孙坚亦颜色微变,说道:“前番得讯,曹将军、张将军、鲍将军方与徐荣对阵荥阳,没想到短短数日,他三人就兵败了。”
文丑心道:“曹操却还是如同历史上一般的败了。”言道,“孟德、孟卓等兵败,淳于琼驻於河北,洛阳八关之外,而今就只存下了我等一路兵马,董卓再无它忧,我料他定会点大军来与我战,我部连经鏖战,兵不如他众,亦不如他精,难是他的敌手,以我之意,我军当先退回颍川,然后再议进止。”
诸人皆同意文丑的意见,遂各传下军令,预备拔营回郡。
军令刚下,斥候飞马来报:“赵将军营外二十里发现了一支董军。”
赵将军说的是赵云,文丑举他为了中郎将,故军中亦以将军称他。
文丑心头一跳,心道:“如是从洛阳发兵,难以如此迅捷,此必是伊阙关的胡轸闻知孟德兵败,知我将会撤军,故遣兵来击。”问道,“打的谁人旗号?”
那斥候言道:“胡轸。”
文丑心道:“果然如此。”又问道,“兵马多少?”
斥候恭谨言道:“约有万人之众,步骑各半。”
文丑心思微转,言道:“传我军令,命子龙不得妄动。既不许出击,亦不许撤退,叫他安然在营中,等我接应。”
赵云之部在文丑军中是新卒最多的一部。约有近半之多,此时如果仓促撤退,必然仓皇,那么就只有败亡一途了。这却不是文丑怀疑赵云的统兵能力,而是担心兵卒素质差距!
这斥候接令。飞马赶去赵云营传令去了。
孙坚等人这时还没有走,文丑对孙坚说道:“文台兄,今胡轸来袭,子龙不可轻动,我自带兵前去接应之,请兄为我压阵。”
孙坚爽朗应道:“有吾在,子孝勿忧也。”
和孙坚说定由自己带兵去接应,而孙坚留在此处为压阵,文丑却没有立刻就带兵出营,而是略显踌躇。
帐中的田丰、田畴等人很了解他。皆知他定是在想该如何去接应赵云才是上策。
田丰在听到胡轸兵离赵云营只有二十里时,就起身走到了地图前,他拈着胡须察看了片刻地图,已然得计,转对文丑说道:“明公,曹将军兵败,董兵士气正高,明公如以堂堂之阵前去接应子龙,恐难免会要与董兵战上一场,一旦交战。我军就难速退。我有一计,可使明公不但不用与董兵交战,还能将之吓退。”
胡轸带了万众精锐,一旦被他缠住。文丑、孙坚就难以迅速脱身,而洛阳的董卓又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必然会遣兵来助胡轸,等到那时,一旦董卓的大军杀至,文丑、孙坚就不再是脱身的问题。而是该怎么保命的问题了。
文丑喜道:“噢?何计也?”
田丰施施然言道:“明公不必去子龙营外,可亲领兵往北去,摆出要与董兵野战的架势。董兵士气虽高,然明公连胜,彼辈定亦忌明公威名,见明公亲至,肯定就不会再袭子龙营,而是会改与明公对阵了。明公可於此时,令子龙出营列阵,摆出要与明公合力共击董兵之态。”
文丑皱眉问道:“然后呢?”
田丰不紧不慢言道:“明公与子龙摆开阵势后,可先与董兵对阵,待到入夜,子龙就可趁此机会,带兵从容东撤,与孙将军会师了。”
文霸问道:“按先生此计,子龙将军固然可以脱身了,可大兄呢?”
田丰解道:“等子龙撤归后,明公可布疑兵,迷惑胡轸,然后徐徐退归。”
颜良提问道:“那么大兄又将如何布疑兵呢?”
田丰回道:“入夜后,明公可选精卒数百,诈夜袭之,董兵不知虚实,必集结自固,明公便可借机后撤。”
文丑最后提问道:“如董兵获悉,尾随追击,该当如何是好?”
田丰豪言道:“可设伏兵於道,冲杀一阵,他肯定就不敢再追了。”
文丑大喜,说道:“元皓此真妙计也!”
田丰的这条计策确实不错,把握住了人心,胡轸部虽是来占便宜的,可文丑本就有善战之名,今又连胜,胡轸等将肯定也会很忌惮他,一旦被文丑迎面拦住,必定会万事小心,他们这一小心,文丑就有机可趁了。
即按田丰此计,文丑点本部三千精锐,又问孙坚借了两千精卒,合计五千敢战之士,立刻出营,赶去拦截胡轸。
胡轸在半道上闻得文丑亲带兵来截,果如田丰所料,不再前进,而是停了下来,等文丑带部到来。
文丑到后,在胡轸部的侧面摆开阵势,又叫赵云从营中出来,亦在营外摆开阵势,做出一副要合力与胡轸死战的模样。
胡轸驰马阵前,观望文丑阵型,感叹地对左右诸将说道:“不意文武猛胆勇至斯!今曹操、张邈、鲍信兵败,唯余他这一路,他还敢与我军逆战,而不思急撤。”吩咐左右,“文武猛能战、悍勇,不可轻敌,命步骑各部小心警惕之。”
有将说道:“文武猛两阵合兵,计有兵卒万五千余,虽兵多于我等,然精卒却是不如我,而今我两军阵势已开,何不现就冲杀文阵?”
“文武猛精兵虽不如我众,然其两阵隐成犄角势,我如冲其一,必受另一阵之攻,不可冒然进战之,而且我部驰近百里而来,将士也需要休整一下,并且,相国的大军很快就能至,等到相国之军至,优势就稳在我军之手了,现下急战的是文武猛,而不是我等,敌之所欲,我怎么能给?”
胡轸不肯立即进军,两军就这样对垒野上。(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士人相迎
两军对垒之后,谁人也不曾先击之,如此半日即过,入夜后,三更时分,文丑拣选了一千猛士,以董直、颜良分统带之,奔袭胡轸阵,自己和典韦率领八百亲卫往而击之,又叫文霸、刘庆统五百骑兵,绕在胡轸阵的外围奔腾卷驰,又叫赵云阵鼓噪呐喊,开始执行起田丰之良计优谋的第二步了。
胡轸闻乱,急登高望之。他隐约看到近处有数股文兵来袭本阵,又依稀见到远处似有群马奔驰,再往赵云营看去,见其营中灯火通明,闻得喊声如雷。不禁大惊失色,但也吃不透文丑的用意,于是忙令三军,切忌稳固本部,不得擅动之,这却是打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如意算盘。
赵云营的鼓噪声响了半个多时辰,渐渐停歇。不久,来夜袭的文兵在破了几个董兵营垒后就逐渐撤退而会。远处的马蹄声亦渐不闻。
待到天亮,胡轸又登高远眺,文丑、赵云的阵在远处,他看不清楚,遣人去探,得报,文丑、赵云阵中不知何时已是人去阵空。
胡轸愕然,已知昨晚中了文丑的计,顿足扼腕,急召诸将,说道:“文武猛昨夜使计,已与赵云共遁去。”诸将闻之,一片哗然。
有将提议道:“文部多步卒,现下应还没有回到注城大营,将军可点骑兵急追之,或能有所斩获。”
胡轸却不肯听从,说道:“文武猛能战,相国以之为‘狡黠、悍猛’。今我等出关来袭,皆谓其将撤,谁知他忽复来进,再谓其将战,谁知他又忽复而去,何其神也!今汝等又谓其宵遁,焉知他是真遁、假遁,有无埋伏?我料之,他就算真遁。也必会留有伏兵,我军如追,恐将正入了其之伏阵也。”
有将气愤道:“那就眼睁睁看着他走了?”
胡轸无奈言道:“至少强过再中他计,损兵折将。”有此可见。胡轸也是被文丑给打怕了。
杨定、援兵,接连被文丑用计、用兵,连连落败,他亲带兵来袭,又被文丑以谋破之。不但轻而易举地救下了赵云,还撤退得不令他知,他现下是完全不愿再与文丑过招了。
这却也不能说他胆小,要知道,战场乃是死生之地,一念之错,也许就是身死军灭的结局,不是心智坚强的人,还真不敢拿冒险当饭吃。
而文丑也因此而得与赵云安然退回注城。而田畴却打趣笑道:“只可惜元皓先生的的伏兵之计未能得用。”诸人笑了一场,见胡轸既不敢再来袭追。遂整兵勒众,从容向颍川撤退。
再行数十里,到了颍川郡界。
探马来相报,数百人正在郡界相候。
这数百人却就正是颍川的郡吏、士人了。
王阵没来,阳翟郡府需得有他留镇,这数百人中带头的是旬衍等。
此外,又有枣祗、赵俨、繁钦、杜袭等等许多郡中的士人。
枣祗其人的名声在当下可是很大的,虽说在后世流传并不多,但是在历史之上他正是在此时投奔于曹操麾下的,并且引来了袁绍的‘亦贪祗。欲得之‘,并且多次派人征辟之,但都被其拒绝了,之后其跟在曹操的身边东征西站。最大的贡献是首提‘屯田制’。不过这些都因为文丑的到来而改变了,不知是什么原因使得其并没有投奔曹操,而是选择了迎接文丑。
相对于枣祗,杜袭、赵俨、繁钦三人的名声就小了许多,不过也是久负盛名之辈。别的不说,但就赵俨其人不过弱冠之龄。就养成了敏锐的观察分析能力和精明练达的处世哲学,并且称誉乡里,同阳翟辛毗,许下陈群,定陵杜袭并称颖川四大名士。辛毗目前已经投奔了袁绍,陈群则因是荀氏亲戚的缘故,因为旬衍的关系,而对文丑颇为亲善,虽说还不曾正式拜入了文丑之麾下。
杜袭在历史之上更是做到了御史、尚书这样的高位,以及作为司马懿、曹真的军师,可见其之能力!而繁钦则是历史上有名的文学家、诗人,也算是一代人杰。不过在历史之上,正是赵俨看到当时各路军阀混战不休,一时找不到自己可以投靠的对象,为避战乱,举家迁到荆州。在此结识了客居在那里的杜袭和同乡繁钦,三人一见如故,成为莫逆之交。
而因为文丑出现的原因,这些颍川士子、智士的人生轨迹就要发生变化了,虽说文丑并不知道这些人物在历史之上有过什么样的成就,不过单单就以他们目前在颍川士林的威望,名声就足以使得文丑对他们产生足够的重视之心了。
而在文丑、孙坚等出郡时,可没这么多士人来送他们,而他们此番归来,却有这么多士人来迎他们,不用说,这必是因他们连败董兵、声威愈振之故了。
旬衍等人接住文丑一众,一行人往阳翟去。
来迎接文丑的还有坐镇父城一带的卢亮派来的人,文丑叫这些人不必跟着去阳翟,而令他们先归父城,并叫带话给卢亮:叫卢亮仍先镇守父城一带,如对他有别的安排,会有军令传去。
数万人浩浩荡荡,车骑甚盛,由颍川西南入境,开向阳翟。沿途百姓闻之,多出来观看。有那消息灵通的,绘声绘色对观者们讲述文丑数败董兵、斩获“数万”的胜利。
文、孙这次讨董,虽然没有获得什么实际的进展,只是败了杨定、胡轸几阵,连伊阙关的关门都没见着,更别说“攻入洛阳”了,但在诸侯群起讨董却大多不敢进兵,而唯一敢进兵的曹操又大败而逃的背景下,他和孙坚的这几番连胜、毫发无损地顺利归来却是极其亮眼的表现了。也就难怪枣祗、赵俨等郡中士人联袂来迎。
当然了,枣祗、赵俨等等这些人来相迎,——那相迎的说不定此时也已经有了投奔之意,他们倒并非全都是因为敬重文丑的“忠义扶汉”,往深里根究,乱世将至,文丑忠义也好,不忠义也罢,对大部分来说却是半点也不要紧,他们更看重的是文丑在此次讨董中表现出来的胆略和能力。
这日将到阳翟城下,一道消息忽从南阳而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孔伷归州
这道从南阳传来的消息是后将军袁术终于对南阳荆州下手了,在荆州刺史王叡和南阳太守张咨因为傲慢以待孙坚,而为孙坚所斩杀之后,袁术就对荆州、南阳有了觊觎之心。
当日,在鲁阳城中,袁术比文丑更早听说了王叡、张咨身亡之事。
袁术闻讯自是大喜,对左右言道:“王叡为荆州刺史、张咨为南阳太守,今他二人死,对我却是大有利也。”
袁术“以为汉室衰微,已不可复振,有意取而代之”的不臣心思,他左右亲信诸人皆知,都道:“王叡、张咨身死,自是对将军大有利也!” 并且对商议了介入南阳甚至整个荆州的策略、谋划,并且在暗中行事。这也是他能够放任孙坚从鲁阳赶赴颍川的一个原因。他可不想孙坚在其之身边碍手碍脚的。
关东群起讨董,二袁做为领袖,却一个图占冀州,一个谋据荆州,都只顾私利,不顾公义,他二人之下,酸枣诸将也都是各怀私心,包括文丑在内,亦是别有心思,又及曹操、孙坚,虽是奋勇敢战,可说到底,却也不全是为了匡扶汉室,不可否认的亦是各有为自家利益着想的念头,这讨董的义军声势虽大,然最终功却亦不难理解了。
而在朝廷,也就是董卓在得知了荆州刺史王叡亡故之后,也做出了一些反应,最大的手笔就是任命了一个刘氏宗亲担任新的荆州刺史!这个人就是‘八俊’之一的刘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表的能力可是远比王叡要强,有了他去荆州当刺史,文丑日后想染指荆州就会不易,不过这样也好,有了刘表去荆州,文丑固是不好对荆州下手了,可想那在鲁阳的袁术却怕会更加如芒刺在背,寝食难安。
而目前对文丑、孙坚来说,最要紧的却是两件事。一个是要尽快打探出曹操的下落,另一个则自就是接着和孔伷斗法。
文丑、孙坚等回到阳翟时,和他们走时孔伷没来相送一样,孔伷亦未来迎接。不过文丑、孙坚暂时的心思都在曹操的下落上。也没多去理会孔伷。而在他两人回军至阳翟的第三天,终於得到了曹操下落的确切消息,曹操却是投了河内袁绍而去。
于此在颍川却又发生一件事来,却是孔伷见文丑、孙坚归来,因连胜董兵、安然撤归之故。文丑名望愈盛,他在县外营中的帐里常常高客满座,俱是颍川士人,而孔伷的军中却是客人稀少,门可罗雀,完全不能相比,又有那豫州军中的将校也常与跟随文丑出征的豫州校尉们饮宴欢聚,提及文丑必钦慕有加,而对孔伷原本就已不多的敬重则是变得越发渐少了,孔伷因此而坐立难安。起了离颍川、归州府之念。
文丑、孙坚几乎同一时间就从豫州军的将校那里得知了孔伷的此念。
文丑对孙坚说道:“孔豫州欲归州府,我等自不应拦,可他这一走,我豫州义军的声势就会减掉不少,恐将不利讨董。为讨董着想,……文台兄,你说他走前,你我是不是应该去送送他?”
孙坚却不像文丑说得这么婉转,他直截了当地豪声言道:“孔豫州无能之辈,他想走。由他走就是,但他那三四万的部曲却不能由他全部带走。子孝,你说咱们该让他留下多少兵马才是合适?”却是在问孔伷借完了粮,借完了兵械。文丑、孙坚他们又开始打他部曲的主意了。
文丑笑言道:“孔豫州帐下部曲中,半数为郡兵,难以留下,能借给你我的只有他那两万余的州兵,你我总不好全问他借过来,以我看来。就借一半吧。”
“那就是万人了?”孙坚觉得少,嫌不足,皱眉言道。
文丑却道:“以你我军中的储粮、颍川的储粮,除养现有的兵力外,最多也就是能再养万人,如再多,粮食就会不够用了。”这也是现实之情况,就是文丑自出兵以来已经从常山支援来数次粮秣了,但也不能再承担过多的兵卒了,更何况从常山支援而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毕竟还有袁绍、韩馥这二人在旁窥伺之。
孙坚的粮草更是匮乏,无奈道:“那行吧,就按卿言,问他要万人州兵。”
文丑见状,笑道:“不是‘要’,文台兄,……是‘借’。”
孙坚哈哈一笑,道:“对,是‘借’。”
文丑、孙坚相对一笑,孙坚又补充一句:“只不过是‘有借无还’罢了。”
说“借”就去“借”,在打听出来了孔伷带军离郡、回去州府的确切日子之后,文丑和孙坚静静等待,等到这一天来到,得报孔伷果点齐兵马,拔营东行,两人遂也各点兵马,各带了三千精锐,从营中出来,抄小道,赶在了孔伷的行军路前,横插截住。
孔伷在中军得讯,吃惊失色,问从行身边的罗涛诸从事:“我今返州,文武猛、孙侯却为何当道拦截?”问来报讯的军官,“文武猛、孙侯说了什么?可道出了他两人的来意么?”
那军官言道:“文武猛说是来送使君归府的。”
孔伷心道:“哪有带兵拦路、迎面堵截这样的送法?”他猜不出文丑和孙坚的来意,甚是惶恐,坐不住,站起身,猫着腰在并不算太宽敞的车中来回绕转,喃喃言道:“他两人到底是何来意?这可该如何是好?这可该如何是好?”
文丑、孙坚出郡进兵时,他以为他两人必败疑,等着看他两人的笑话,却没想到他两人竟连胜归来,声威更振,现在的他,是早已没了再和文丑、孙坚争斗的念头,要不然也不会主动离开颍川,退回州府,可他已经服软,人都要走了,这文丑、孙坚却又为何来拦?
来报讯的军官在车外言道:“使君可要请文武猛、孙侯过来么?”
孔伷却道:“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能见客,你去替我对文武猛、孙侯说声感谢,谢谢他两人亲来送我。”(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兵力再增
见着孔伷如此言说,这军官却出声言道:“文武猛、孙侯就在使君车前不远,使君何不如亲口致谢?”
如此一说,使得孔伷讶然,颇为一愣,言道:“啊?……,文武猛、孙侯在我车前不远?”
那军官应道:“正是!”
孔伷勃然大怒,不用说,这肯定是前头的军卒不但没有拦文丑和孙坚,反而主动放了他两人进来,否则,文丑、孙坚怎可能会悄然息入到他的军中,出现在他的车前?可是,纵使他发怒又能怎样呢?孔伷颓然坐下,言道:“既已至我车前,便请他两人过来吧。”
罗涛在边儿上言道:“文武猛、孙侯既言是来送明公归府的,那明公似不宜坐在车中等候。”
“卿言甚是。”孔伷不得已,起身下车,在车外相候。
没用多久,他看见文丑、孙坚两人在几个自家军中军官的带领下,联袂而至。
孔伷勉强一笑,言道:“何敢劳二位将军相送。”
文丑温声说道:“使君归府,却怎也不提前告之我两人一声?要非得讯及时,险些不能来送。”
孔伷却道:“两位将军操劳军务,我这点小事不敢打搅。”
孙坚不乐意了,大声说道:“今我等共起义兵,相聚颍川,是为国家大义,使君不言而走,折我豫州军威,这怎么能是小事?”
孔伷解释道:“我身体不适,故而……。”
孙坚却猛然打断他的话,问道:“使君哪里不适?”
孔伷赶话道:“肠肚不适。”孔伷这话倒是实话,也不知是吃坏了东西,还是因为什么缘故,他这几天肠胃很是不适,常常拉稀。本来他是想说个别的病来当借口的,可在孙坚的咄咄逼问下,他一慌神,就把实话说出了。
孙坚大怒。前趋一步,斥道:“今讨董所为者乃是国家!坚与文武猛冒矢石,蹈危赴险,临董兵。突白刃,献身不顾,纵死而不悔者,正是为了汉室,是为了讨逆。而使君却因一肠肚不适而竟就率军东返,坚敢问使君,在使君眼中,国家大义竟还比不上你的肠肚不适?”
孔伷自知失言,面赤如滴血,为孙坚气势所逼,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嗫嚅所言。他身边的罗涛等从事也都各面带惭色,担确实是孔伷失言在前,他们也也无奈。而领着文丑、孙坚过来的那几个豫州军军官则是面带不屑的瞧着孔伷嗫喏之举。
孙坚拔剑在手。插入地上,目视孔伷,言道:“既然国家大义尚不及使君一时的肠肚不适,那使君想走,尽就请走,只是,在走之前,我却有一不情之请。”
孔伷很想答一句:“既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说了。”到底是不敢,恭敬言道。“将军请讲。”
孙坚豪声道:“董卓兵盛,使君如不走,则使君与我、文武猛合兵,差可与董兵一战。今使君要走,我与文武猛兵少,不足再与董兵战,请使君留下两万兵马借给我与文武猛。”
孔伷讶然言道:“借兵两万”
孙坚正声道:“正是。”
孔伷面如苦瓜的言道:“我部中虽有四万众,然半为郡兵,我回到州府后。这些郡兵怕都也要各归本郡了,实两万兵马可借给两位将军。”
孙坚咄咄逼人道:“除去半数郡兵,不是还有两万州兵?”
孔伷心想:“我就这么两万州兵,都借给你俩,我还当个什么州刺史?”但是这话终究不敢说出,唯有诺诺而已。
这时,一旁的文丑接口言道:“文台兄,除掉郡兵,州兵总共才有两万余,你我怎能全部借来?”转对孔伷言道,“我与文台也不为难使君,两万,既然使君借不出来,那减个半,万人如何?”
孔伷看了看把文丑、孙坚领过来的那几个军官,这几人都是州兵里的军官,他心道:“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罢了,便将他们都借给文、孙,看他们来日怎么死在疆场!”知道如果不答应借兵给文丑和孙坚,他肯定就走不了,遂咬牙狠心,应道,“万人尚可。”
文丑又道:“我与文台部中,现下尚稍缺军械、粮秣,使君如有多余,也请再借些来。”
孔伷心道:“你们出兵前,才从我这里抢去了那么多的粮秣和军械,怎可能转眼缺?”可不答应也不行,应道,“好,好。”
“那就请使君把借给我和文台的兵马点出,再请使君取粮秣、军械出来罢。”文丑仰脸看了看天色,接着说道,“天尚未午,使君如能手脚麻利点,还能不耽误使君今天的路程。”
孔伷把平时对他不敬、或为他不喜的州兵将校悉数点出,凑够了万人,给了文丑和孙坚,又打开辎重,取了粮秣、军械,亦给文丑、孙坚。确如文丑所说,等他办完这些事,天刚过午未久,的确是没怎么耽误他今天的行程。得了兵众、粮秣、军械,文丑和孙坚也不再难为孔伷,任他带兵离去。
从在孔伷身边的罗涛坐在车中,跟着孔伷一起启程,拉开车帘,回望立在路边的文丑和孙坚,心中叹道:“孔公高谈清论,坐席之间,难逢敌手,而放诸军旅,置之征伐,论及胆烈雄气,却是不及文武猛、孙侯的一支小指。海内如安,孔公不失良主,天下已乱,孔公实非明君。”却是起了离孔伷、改换门庭的念头。
看着孔伷带兵远去,文丑、孙坚自是心情愉快。两人来找孔伷前就已约好,凡要来之兵、物,都二一分作五,一人一半。
当下,他两人就在这道边你一半,我一半,瓜分了那些粮秣、物资,又将那万人的州兵亦分作两份,一人五千,随后,自分别令本部的兵卒抬拿起粮秣、军械,带回营中,又各亲与那万人州兵中的将校们欢快叙话,引他们亦归营中。
这被孔伷留下的一万州兵,大多是对孔伷不怎么敬重,而却对文丑、孙坚甚为佩服的,他们对改从文丑、孙坚不但没有一点抵触,反倒是十分欢喜。文丑的营地在城南,孙坚的营地在城东,两人在城下暂别,各归己营。(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李乾李典
这边文丑回到营中,刚到帐中,才下了军令,命晚上设布酒宴,以备与那五千州兵的将校们把酒言欢,并打算把一些豫州校尉们也请来,共饮宴之,帐外典韦走了进来,报道:“辕门守卒来报,说是有千数人员在营外求见见主公。”
文丑笑问:“来者,可曾道明了名姓和来意?”
典韦答道:“那领头之人自称山阳李乾,说是自率食客前来投奔主公!”
文丑一听,来不急思考,忙道:“哦,快快前面引路!”虽说他还并不知道这个李乾是何方神圣,能够有千员食客,但是他既然是前来投奔自己的,那么就足以使得他亲自出门迎接之,别的不说,只这千人之力,就是一个不可多得战力!再者能够拿出这么多食客的人物,想来家资也是异常雄厚的。所以文丑才有了如此之作为。
不久文丑带着田丰、田畴、典韦等一众人物来到了营外,远远的见着营寨之外的那一片人员,心情大好。及行近,豪声言道:“山阳李君率众而来,鄙人不曾远迎之,多有失礼,还望谅解之。”
“哈哈,久闻文武猛之名,今日得见,甚是有幸也!”一个四十岁余的汉子言道。在此人身侧有两名子侄辈的年轻人恭谨持立之。
“听闻李君乃是山阳人氏,即聚众千余,缘何过酸枣诸公而不赴,转而叩寒寨?”文丑笑道。
“酸枣诸公怎比文武猛,前有黑山贼服、后有董贼兵败!文君之威名远扬也!”李乾恭维言道。
“哈哈,李君过誉也,区区之功,不足扬名,倒是李君身侧二子甚是威猛,不知在下能够闻听高名否?”文丑谦虚言道。
“此乃犬子整,尚未弱冠,此乃从子典,方弱冠。劣字曼城。”李乾随即指点左右,向文丑介绍道,言语中尽是自豪之意。随后又言道:“二子得文君赞誉,甚是有荣焉!”李典、李整自是向文丑行礼。
文丑闻听。本来还不曾在意,但是在介绍道‘从子典,劣字曼城’之时,方才恍惚,心头震动。这是在曹魏阵营中有着长者风范的大将李典啊!不输于‘曹魏五子’的存在!不由多看了李典两眼,同时对于这一队人的重视程度又提升了一个台阶,对待李乾更是热情。
文丑虽说震惊于李典来投,但是他也没有在明面之上表现太过,对着李乾言道:“贵门多猛士,得君相助,鄙人之大幸也,表君为振武校尉如何,暂率此千人之众。”
闻听文丑此言,李乾自是大喜。他本来是想着投奔驻扎在酸枣的曹操的,不过因为曹操战败,文、孙大胜了的缘故,所以中途改变想法前来投奔了文丑。能够得到文丑麾下一个校尉的名头,还是很满意的。下拜言道:“谢文将军错爱,定奋力击敌,已报君恩也!”
文丑上前将李乾扶起,接着言道:“李君不必多礼,吾观曼城威猛,欲留为我帐前用。卿意何如?”李整还没有达到弱冠之年,文丑自是不能当下就拆开他们父子,而李典却已是弱冠,是以文丑提议之。
对于文丑这样的一个要求。其中用意,李乾自也心知,毕竟是新近来投的,文丑定然不会百分百的信任自己。当下言道:“曼城得明公所识,其之荣也!乾自无不应之理!”
接下来自是主宾相欢,文丑将李乾三人请到中央大帐。并且让田畴给李乾之兵卒发放帐篷、粮秣、军械等,并且搭建了营寨。
一日之内,增兵六千,使得文丑的战力迈过了两万大关,若是加上附属之势力,都有三万之众了,心情自是欢畅。杯酒宴席自是不必多说。
而在兵力强盛之后,文丑就不得不思考一番当下之军情了,对于未来事情的发展,文丑还是有不少想法的。
曹操曾在给文丑的信中说,说酸枣的那些人不思出战,假以时日,用不了多久,必会因粮尽而散。文丑、孙坚两部联军现在倒是暂时不愁粮秣,他俩先后从孔伷那里弄来了不少粮食,可是文丑却也不能在颍川多留,孙坚还好,长沙太守已成了他的旧职,他而今是颍川太守,在颍川待多久都行,文丑的本职却还是常山中尉,常山远在颍川北数百里外,常山又不安稳,郡外有袁绍阴伺郡内有张燕祸乱,而文丑任常山中尉这个职亦是今年才上任的,换言之,虽经过种种的努力措施,他在郡中尽管此时已算根基较稳,可却也不能长时间在外,身不在郡中的。
所以,主观上来说,文丑是希望速战的,希望能快点把董卓这事儿搞定,该捞的好处捞到,该得的名望得到,然后他就可以赶紧回常山,为下一步的群雄逐鹿做准备。可是,客观上来讲,却是万难速战。
酸枣诸军十余万,不动;袁术屯兵鲁阳、南阳,不动;袁绍意在冀州,也不动,看似声势浩大的四路义军,除了文丑和孙坚这一路,只有曹操、张邈、鲍信敢於出战,可经过前番之战,他三人大败而归,便是重再分别募兵,锐气已失,短日内也断难再战了,现下敢战、也能出战的只剩下了文丑和孙坚这一路,前时虽从孔伷手里夺了点州兵到手,可就算把州兵也加上,也不过才几万人马,只凭这点兵马,却也是无法再次出击的,如强要出击,也是落败一途。文丑对此,可谓左右为难。
不过还好,因清楚历史走向之故,早在出兵前,他对此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为免后顾之忧,提前在常山布置好了一番局面,至少到目前为止,常山过中尚还安稳,袁绍虽窥伺在侧,张燕虽祸乱于内,却因李瑾父子、柳仲、铁千等理政井然、陈兵练军有仪,以及郡中民众多拥护文丑之故,暂时也还没有什么举动,故而文丑倒是仍可以安心地待在颍川,等待战机,以再次出战。(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计谋徐荣
而所谓的“等待战机”,这个战机,指得自然是董卓兵“厌战思归”之时。
现在天子刚西迁不久,董卓亲坐镇洛阳,又是散财、又是掘墓、又是赏赐妇人,财货美人的激励下,董军上下的斗志尚高,可洛阳毕竟已被烧为废墟,城内外的居民也都被迫迁徙去了长安,待以时日,那董军的将士中胡人众多,便是汉人兵士,因多来自凉、并这些汉胡杂居之地,亦有不少都沾染了胡人的习俗、脾性,换言之,大多是野惯了的,肯定会不耐在此人烟罕见的废墟之所久待,必有思归之意,而只要他们起了思归之意,这仗就好打了。说到底,打仗打的是士气、是人心。
董军将士都想离开洛阳了,不想在这里待了,便是他们人马再多,器械再精,战力再强,人心一去,士气一无,便是袁绍、袁术兄弟和酸枣联军仍不肯出战,只文丑和孙坚两支人马,文丑也有一定的把握击败他们,获取胜利。
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中,为何在曹操、鲍信、孙坚接连败北后,孙坚能败而复胜,甚而一鼓作气,抓住机会,长驱直入,进一步地把吕布、董卓都又接连击败,终兵入洛阳,成就为后世赞颂的忠烈威名,其中固是有孙坚猛鸷之因,可最根本的缘故,在现今掌兵已久、熟知沙场兵争事的文丑想来,应也正是因为那时的董兵已无了斗志,都厌战思归了,要不然,孙坚再猛,肯定也是难以进洛阳半步的,——要知,即使在董卓死后,那凉、并集团却依旧兵势盛壮,还又把持朝廷、扰乱天下了很久,由此足可见其强。
孙坚之胜。非因人力,实因时势。人力有时而穷,时势却是无可违逆。讨董,是个时势。能够借机起兵;董兵思归,也是个时势,可以借此名压诸侯;讨董之后,群雄逐鹿,也是个时势。可借之夺占地盘;可再之后呢?文丑以为,他就该创造时势了。
不能总是顺应时势,顺应时势的豪杰不少,袁绍、袁术、张邈、桥瑁、刘岱等等这些人,包括后来割据各地的诸色人等,他们都可以说是顺应时势的,要想从他们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非得再造时势不可,只有造出一个有利於自己的新时势,借助其浩浩荡荡、无人可以违逆的势头。也即所谓之“天下大势”,又可称之为“人道天命”,才能轻取天下,再造乾坤。
可是,这个时势他又该怎么造呢?他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
收回思路,把目光重投注眼下,文丑听到田畴面对他言道:“主公,今我军虽暂归颍川,屯驻休养,可为来日与董军再战计。以我愚见,似最好也不要空坐等机,不防未雨绸缪,先下些闲着。”
而所谓的闲着也不过是对徐荣行一些离间之计。对徐荣送些信件、玩物、物品等。而之所以选择徐荣却也是有原因的。
这却是因为董卓军中多凉州人,徐荣是唯一一个非凉州籍的重要将领,在董卓军中,他的地位本就尴尬,不少凉州将士把他视作外人,把他排斥在圈子之外。
而今文丑书信、礼物常到。少不了就会有人犯嘀咕,更少不了会有人向董卓告密。
徐荣拿着文丑写来的信,独坐帐中,看了半晌,最终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文武猛啊文武猛,你这是在逼我啊。”明知文丑用意,他也没有办法,只是叫来卫士,命之把文丑写来的信统统送去洛阳,呈给董卓,希望能以此打消董卓的怀疑,自证清白。
董卓先是接到密报,继又接到徐荣派人送来的文丑信件,示於左右诸将观看。
诸将看罢,有人嗤笑说道:“此离间计也!文丑小儿智拙矣!竟欲以此乱我军心?可笑。”
董卓以为然,点了点头。
又有人言道:“却也不可不防。徐荣非我凉州人,与我等本就不同心,他要真投到了文丑那边,却也是个麻烦啊。”对董卓说道,“相国当早做准备,以防万一。”
先前说话那人不以为然,说道:“徐将军虽非我凉州人,然从相国多年,受相国提拔之恩,忠心耿耿,每遇战,冒矢石,常先登,我有一次曾与他在酒后袒衣比伤,他的伤比我还多,如此忠耿,战不畏死,他又怎会背叛相国?况今山东兵马虽盛,却各存异心,袁氏兄弟、酸枣诸人皆不足提,唯文丑、孙坚、曹操等稍敢战,而亦皆败北而归,他们肯定是打不赢这一仗的,此识者之所共知,徐将军又怎可能会看不清形势,於此时叛离?……那不是自投死路么?”
董卓说道:“不错,徐荣素来忠心,绝不会叛我的,这不过是文丑小儿的离间计罢了。”
却又有一人说道:“相国,末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董卓言道:“你说。”
那人言说:“相国知道,我族弟在徐荣军中为军候,去年底,我听他讲,说徐荣尝醉后牢骚,说这些年来为相国出生入死,讨叛羌、平黄巾、击韩遂等,几次险死,而仍遇危不惧,逢战皆愿为先锋,相国帐中诸将,论功他本当第一,可相国此次封赏,却只任他为中郎将,他似意颇不平。”
董卓狐疑问道:“竟有此事?”
“真有此事。……另外,我还从我族弟那里听说了另一件事。”
“又是何事?”
“日前,徐荣击败曹操、张邈、鲍信后,在帐中夸口,说、说……。”
“他说什么了?”
“请相国毋怒,末将才敢言之。”
“我不怒,你说罢。”
“他夸口说:相国帐中诸将皆庸碌之辈,设若无他,那曹操、张邈、鲍信早入洛阳了。”
董卓听得此话,却仍是不信,说道:“徐荣从我多年,任劳任怨,怎会说出这等话来?即便是真的说了,也只是酒后之言,当不得真。”打住话头,不再谈论此事。(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吕布出场
虽说董卓在人前如此作为,但是其心中真正所想是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等到左右诸将退出,帐中没了别人,董卓起身在帐中来回踱了几步,按剑看向帐中的地图,目光落在荥阳一线,却是面‘色’沉凝,‘阴’晴不定。
董卓非是昏庸之人,这要换在平时,他是绝不会因为帐中人的几句话就怀疑军中大将的,可眼下非比寻常,无论朝中,抑或朝外,他而今可以说是处处皆敌,差不多已成“独夫”,一着不慎,便难逃覆亡之局,在这么个心理压力极大的情况下,就是再“睿智”的人,也难免会因为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更何况再则说了,那徐荣不是凉州人,从根子上就远了董卓一层,几句诋毁徐荣的话入耳,便是明知这极有可能是文丑的离间之计,又明知进言那人和徐荣不和,那几句话恐是落井下石、借题发挥的“谗言”,可却也不由冒出一点疑忧。
董卓心道:“荥阳北有袁绍,东有酸枣,东南又近颍川,地处要冲,乃我洛阳之东‘门’,非上将而不能镇之,吾帐中诸将,虽多猛鸷,可如论智勇兼备、进退从容,能胜过徐荣的却不多,徐荣又才刚刚大胜了曹操、张邈、鲍信,于理于情,我现在都不能召他回来。”
他忖思多时,最终做出了决定:“文丑狡诈多智,这定然是他的离间之计,当今正是我用人之际,我万不可中了文丑的计、上了他的当,反过来却寒了我将士之心,徐荣是断然不可调回。”可却又实在不能做到完全放心,又想道,“奉先自投到我帐下,尚无军功,我待他甚厚,军中/将士已多有不满。干脆趁此机会,我把他派去荥阳,与徐荣共屯虎牢,可成两全其美之效也。”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吕布相貌堂堂,身材雄壮,便弓马,膂力过人。号为“飞将”,早年在丁原麾下时就深得丁原喜爱,做过丁原的主簿,今投了董卓,又深得董卓厚待,先是被董卓任为骑都尉,旋即不久,又被董卓拜为中郎将,并被得封为都亭侯。
董卓这般厚待吕布,其中固有喜吕布勇武之因。但往深里追究,更主要的缘故却是因了那些丁原麾下的并州军将士:吕布杀了丁原,献丁原首级给董卓后,丁原部下的并州军就被董卓吞并了,一部分归到了吕布手下,一部分由董卓自领,凉、并俱出‘精’卒,并州军是一支和凉州军不相上下的勇悍部队,为得其效忠,董卓必须不吝钱财、名爵。所以他是极力厚待吕布。
董卓厚待吕布是为了能得并州军之效命,这层用意,他帐下的诸将都懂,都能看出来。可是,懂归懂,能看出来归能看出来,却依然有不少将校对此怀有不满。
董卓自掌住朝权以来,出於大局考虑,为了不‘激’起士族的更大反感和阻力。对他本部诸将的封赏本就不多,至多拜个中郎将而已,除了他弟弟之外,没有一个授以显贵之职的,这吕布不过是“外人”,且是个“背主求荣”的“无义之徒”,却不但被董卓拜为中郎将,更被封了都亭侯,董卓待他如子,亲赏有加,凉州军里的那些骄兵悍将们又怎会不对此多怀不满?
凉州军里多骄兵悍将,不满吕布得董卓重用,而那吕布也不是一个良善之辈,丁原是他的长吏,往日也是待他如子弟,丁原为骑都尉时,他是丁原的主簿,主簿等同后世的秘书,这是一个最与长吏亲近的职务,朝夕相伴,可在得了董卓的许诺和好处后,他却说叛就叛,说杀就杀,叛了也就算了,杀了也就算了,还拿了丁原的首级献给董卓,放到后世,这就好比是一个将军的秘书把这个将军给杀了,并献其首级给敌军主将,只这一点,就可看出他的品‘性’,实是一个恃勇而贪的无义之徒,他既然自恃勇武,又无义而贪,今并又得了董卓的信爱重用,非常清楚董卓需要通过他来消化并州军,自也就不会把董卓帐下的那些凉州将校看在眼里。
一边是做为自家根基的凉州将校,一边是赖以消化并州军的吕布,他们这两边时有矛盾出来,董卓有时也是为难,刚好趁此机会,干脆遣吕布去荥阳,与徐荣共镇虎牢,一则可以解徐荣改投文丑之忧,二来也可让吕布由此立些战功,军队里边,说到底还是战功说话,只要吕布能立下一些战功,那么董卓再厚待他,凉州将士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思忖及此,董卓久在军中,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做就做,当即召来吕布,命他即带本部兵卒前去荥阳。不久,消息传到了颍川。
文丑闻讯,倒是先愣了一愣,心道:“吕布去了荥阳?”原本历史上的“诸侯讨董”,文丑只知道个大概,早就把许多细节忘了,一时却也分不清“吕布去荥阳”是原本历史上就有的,还是因为这一世有了他行“离间计”而才出现的。
如是后者?文丑心道:“这就说明董卓中了我计也。”
田畴、田丰闻之,来见文丑。田丰笑道:“董卓还不算昏聩,没把徐荣召回洛阳。”临敌换将,兵家大忌。董卓如真的这么做了,那的确可称一句“昏聩”。
吕布自恃勇武,连董卓帐下的凉州将校都看不在眼里,想来更不会把徐荣当回事儿,他到了荥阳后,说不定就会有争侵徐荣兵权之事发生,徐荣在董卓军中常受凉州籍将校的排挤,要说他是一个早就受惯气了的,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性’,吕布如果侵‘逼’过甚,文丑这边再绣球一抛,他没准儿还真有投过来的可能。
只是可惜,徐荣是在虎牢,而不是在伊阙。
如是在伊阙,离文丑近,他投过来会很顺利,文丑、孙坚也可借此过关而上,长驱直进;可惜他远在虎牢,便是如田畴所料,与吕布产生了矛盾,因文丑离得太远之故,怕却是也难以改投来到文丑麾下。
时入三月下旬,这日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