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事业婚姻皆需步步为营
“什么？”高邦气的差点从病床上弹起来，“真的有这种事？”
“对，部分受害者的信息我这里还有。”姜伊拿出搜集好的信息，恭恭敬敬递给高邦。
高邦接过，见着里面整整齐齐的资料，越看越心惊。如果是真的，那这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可是很严重啊。
若不是被这个前下属呈送到他这里，而是直接由旁人逮出来，那他便是连带责任，不撤职也得掉一层皮。
“好，我会仔细彻查！”高邦拍了拍姜伊肩膀，“真是难为你了。”
高邦这句感谢是真心实意的，想到姜伊完全可以直接捅出去，反而是费尽心机见他，告诉他这个直接负责人。
姜伊自然不是为着他考虑，她顺水推舟：“您谬赞了，我也是因为离职后创业，办理从业资格证的时候被卡，从而才发现这事儿的。”
其实并不是这样发现的，这事儿说到底还真齐楠安有关。只是，姜伊的目的便是从业资格证，这般好的机会，当然要提出来。
在场都是老来成精，自然一下便明白了。
高邦意味深长地看了姜伊一眼：“放心，我会给你们这些受害者一个交代的。”
姜伊也算这件事的受害者，当年，她离职可也与这件事有关，因而坦然认了。
“有您这样的领导真是我们的幸运。”姜伊恭敬道。
高邦指着姜伊，朝齐楠安笑评：“可真是一张利嘴，果然是做生意的，我们单位埋没了啊。”
齐楠安眼中盈盈闪过光，如春风拂面：“嗯，伊伊很厉害。”
这称呼不仅让高邦一愣，连带着姜伊都愣了愣。
八年前，他一开始对他是没有称呼的，她原先没察觉，这孩子本来话就少，“您”还是“你”都没什么区别。可后来的某天，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便开始叫他她伊伊。她一开始没弄明白这孩子怎么突然抽筋了，后来分开后才想明白，可能就是那件事刺激的。
当时没明白个中缘由的他只觉得这称呼碍耳，几次三番纠正，齐楠安就是坚持。
无论叫个什么“姜姐”还是“伊姐”，都要比“伊伊”听起来舒服啊。
他从来乖顺，在这件事情上却尤其执着。
久而久之，姜伊便不管他了。
后来分开很少听到有人这么叫她，便是丁浩多也是直呼其名，爸爸昏迷后更是少了，现在不经意听到这称呼从他口中传来，还有些不适应。
高邦也当做没听见，拿过手机开始吩咐下属做事，姜伊不便打扰，便先告辞了。
齐楠安还有事情要同高邦商量，出来送姜伊。
“谢谢你啊。”姜伊诚意道，“小猫在我爸的病房，在……”
“我知道。”齐楠安定定看着她，“217。”
他说的很快，却又笃定而温柔，好像故意想让姜伊发现些什么。
姜伊确实有些诧异，他怎么知道她爸的病房的？想到他给她付了五万块医药费，应该是那时候前台小姑娘讲的，便没多问。
齐楠安垂下眼，长长的睫毛下划过一丝落寞，抬眸时又了无踪迹。
姜伊既然达到目的，便也不与这故人多耽搁，赶紧马不停蹄地联系了一个人，赶去赴了约。
31 事业婚姻皆需步步为营
一家普通饭馆，姜伊在高德以及百度地图的互相甩锅间来回折腾了好几次，终于找到目的地。
新街口是南京最繁华的商圈，在全国也是排的上号的，可就在这些熙攘林立的现代化高楼深处，却是坐落着一栋栋矮小破落的八十年代民居，以及打工人天堂的小饭馆。
当然，虽然小，但食客如云，配合着生活气，还是很有韵味的。
石鼓路七拐八绕的犄角，一间日式风格的建筑，推帘便是别有洞天。
“姜伊，这儿。”江工看到姜伊开心极了，伸手招呼。
他生活拮据，接到姜伊消息后知道开业补贴的事情有着落了，但有些细节需要具体沟通下，赶紧提议请姜伊吃顿饭，找来找去，便找了这处地儿。
虽然只是一座路边日料店，但对江工这种糙老爷们儿苦力工人来说，还是没接触过的高档，因此显得坐立不安，姜伊一来便呼叫出声，因此扰了不少周遭时刻。
他一张为生活的风吹日晒愈显粗糙的脸颊闪出一抹红，愈发淳朴了。
姜伊坐下，江工赶紧递了菜单：“姜伊，你看你吃什么？”
姜伊晓得他生活不容易，随便点了些，江工局促地接过，自己也点了一份一样的，最便宜的照烧饭。
“你生意怎样？”姜伊道。
江工正殷勤给姜伊倒水，闻言满脸感激：“还行，谢谢您当初给我介绍的店铺。”
“嗨，要谢您的地方太多了。”江工想到往事，重重叹了口气。
江工是苏北人，家乡贫困，家中还有妻儿老母，自己孤身一人前来南京打工，最初就是在人力资源市场认识姜伊的。那时候姜伊见他为人还算靠谱，正好丁浩当时创了外包公司，缺人，他便介绍了去。
虽然后来为丁浩打工，但他跟姜伊更加亲近些，在丁浩施计将合伙人张辰挤出外包公司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告知了姜伊，但那时候姜伊跟丁浩还没出问题，至少明面上没有，她便没多管，具体情况也不清楚，只觉正常商业竞争本该如此。
江工是个善良的人，良知上遭不住，便从丁浩的外包公司离职了。
姜伊一来是愧疚，二来也是为了稳住江工，怕他做出什么对丁浩不利的事情，便找了关系给他在一铺难求的新街口寻了块地儿。
虽然租金贵，但是回报率也高。
江工便扎下根，在小铺子里开了个馄饨店，生意还不错。
想到那会的事情，姜伊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还为着丁浩考虑，当时就该把事情捅到张辰那儿。
人家那会儿，可是正儿八经搞了个“浩倩”，瞧瞧，恩爱都秀到工商局了。
想到这个，姜伊喝了口水：“是这样的，你把当时申报材料，以及申请时的情况，详细整理好，并留下你的联系方式跟营业地址，我给你个渠道，你往上反馈。”
她给高邦的那些东西都是自己搜集的，现在又离开市场了，怕还不能一举定了刘科的罪，因而便约了江工要补充材料。
一番交代，临了又补充一句：“如有别的同样情况的，一并去找人资市场的高处长。”
开业补贴是人力资源系统为自谋职业的高龄人群开设的一项补贴，便是那些路边合法经营的小摊贩，他们只要具备了一定的资格都可以申领。
但是，由于这些小摊贩没什么学历，且大多数都是外地人，所以申请起来很难，而且在申请过程中如若遭受什么不公正的待遇，维权很困难。
当然，若是仅仅如此倒也算了，更过分的是，不少人的申领资格被冒用了。
32 事业婚姻皆需步步为营
“姜伊，你不是离开那里三年多了吗？现在怎么管起这事儿来了。”江工好奇。
见姜伊沉默地垂眸，他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摆手：“您不愿意说可以不用管我，我回去就把材料准备给您。”
“没事。”姜伊笑道，“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也是最近才找到的机会。”
江工好奇瞅了姜伊一眼。
“你还记得，三年前，我被通报批评的事情吗？”
江工愣了愣。
那时候，他已经在丁浩的公司工作了，没再去人力资源市场晃悠，但是也听丁浩骂骂咧咧地抱怨，说姜伊不中用，又没有成功提级加薪，三十多了还是个小科员什么的，倒是没听到他说通报批评，只知道丁浩抱怨后不久，姜伊便离职创业了。
“那时候，李科私自进了后台，被发现了，差点被查，结果她推出了同样私自进后台的我，于是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姜伊淡淡说着这事儿，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
其实，当时这件事对她影响还是很大的，不然也不可能让她辞职。
三年前，她因为私人原因进了后台系统，看了一家银行的招聘信息，本来无足轻重的事情，顶多被发现就是小小的口头提醒，结果，后台部分信息被先她一脚进入系统的李科篡改盗取，她活活担了这个罪名，又被李科推波助澜，通报批评不说，料想中的升级加薪也没了。姜伊万念俱灰，从此彻底摔了长辈眼中的这个金饭碗，投入到创业大潮中。
当年，她只以为李科是看她不顺眼，故意整她，只能哑巴吃黄连。
前些时候，无意知道江工当年的开业补贴明明审核通过，却又变为不通过的事情，心中长了个心眼，再一对比时间线，跟江工一了解，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那便是，当年有人用这些人的资料审核通过了，后进入后台篡改了账户信息，将本该属于他们的钱转手到了别的账户里，又改了对外公示的结果。
于是，狸猫换太子，一件欺上瞒下的职务侵占罪，便成立了。
当然，这只是姜伊的猜测，具体是否如此，还得业内人进入后台系统查看才能有所定论。现在，她只需要提供江工这些人的材料，供查询负责人核实便可以了。
姜伊想过，这事儿估计是八九不离十，即便最后证实不是李科做的，她也得接受调查一段时间。这个期间，她应该无暇查收从业资格的事情，换了别人负责，即便是高邦不额外提点，应该也能顺利下来。
毕竟，她什么条件都符合。
她淡淡抿了口水，脑中划过李科那张嚣张跋扈的脸，那个压在她头上数年的阴影，抱歉了，你得罪我，我也不会让你好受。
这世道，本来就是投桃报李，有借有还的！
“高处长，真的会理我们这些人吗？”江工有些忐忑。
“放心吧，他是个好领导。”姜伊安抚。
好不好，得做了才知道，但既然肯受理，便是给了这些可怜的人一线希望。
“要真是能拿到，那可太好了。”江工感叹，“如果真能成，我可一定要请你们夫妻俩再吃顿饭。”
他到南京来，能落下脚跟，说到底，还真的得感谢他们啊。
正感慨着，听闻姜伊淡淡道：“算了吧，离了，他出轨。”
另一边，陪客户吃饭的顾正了解完具体情况，收起桌上的材料，准备起身付钱，便听到自己那位老乡一拍桌子，大吼一声：“太过分了！”
33 事业婚姻皆需步步为营
江工听姜伊简单陈述完她跟丁浩的婚姻，气的大骂丁浩没有人性。
虽然他跟丁浩不算亲近，可也听人说，这位平平无奇的外地男人，可是凭着老婆才在南京站稳脚的，现在居然出轨，还想逼死原配，简直不是人。
“对了，刘倩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姜伊倒是平静地很，目光如炬地看着江工。
江工愣了愣，她这是啥意思？
反应过来晓得是姜伊在试探他，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我不可能骗您的，您就是我恩人，我要知道，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姜伊想到江工发现张辰那事儿也是告诉她，后来良心受不过谴责还离职了，明智地没再多说。
“嗯。”算是信了。
姜伊没打算就这事儿继续下去，哪知江工倒是愤愤不平起来，猛地一拍桌子：“他这还算人吗？不行，您帮了我这么多次，我得帮您。”
姜伊就当听笑话，他怎么帮她啊？他现在还在靠着她帮呢。
莫不是抄家伙去打丁浩一顿？
算了，打一顿也行，也许残了小三就把他丢给老太太遭罪了，想想挺爽的。
“顾正，顾正……”
顾正？
姜伊正幻想丁浩被打残的样子，就听江工叫了起来，然后西装笔挺的顾正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什么情况？
江工笑呵呵地介绍：“这是我老乡，刚我问他这片儿有什么不错的餐馆请人吃饭的，他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顾正微微低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也正有个客户要谈事情，指路之余一道带了过来，顺便请人吃了个饭。那客户跟丈夫闹离婚，由于家庭主妇没什么经济来源，过的很是落魄，朝着他哭诉了半天。
顾正其实并不是个什么太宽和的人，律师这一行干的久了，心都硬了只单纯嫌麻烦，顺道吃饭指路一起解决了，哪成想就遇到了姜伊。
他心中微微闪过一丝喜，难得做一次好人，却还是挺有收获。
当然，他表面上依旧山水不动，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我老乡，打官司贼厉害！”说到顾正，江工一脸自豪，好像比他自己厉害还要开心。
姜伊看着眼前这张方正凛然的脸，忽然觉得这世界可太小了。
“好巧。”既然遇上了，姜伊也没觉得多尴尬，伸手泰然打了个招呼。
左右八年前的那些事情已经过了许久，搞不好人家都有老婆了，更何况那时候她也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都没怎么搭理她，突然消失也没什么。
她或许对着齐楠安还有一丝愧疚，可对顾正是决计没有的，连齐楠安都能坦然当成人脉使唤，更别说是没有愧疚的顾正了。
“你们认识？”江工眼睛一亮。
顾正也伸出手，朝着半空中姜伊的手握去：“好久不见。”
四个字啊，可真难得。
这也算是时隔八年的握手了，不对，他们八年前可是连手都没牵过。
念及此，姜伊忽然起了玩笑的心思：“你帮八年前的相亲对象打离婚官司，老婆不会吃醋吧？”
她平时也挺正经的，可这一刻想起了当年陈希对她的耳提面命——“对着这种榆木疙瘩直男啊，你就该调戏他、挑逗他、玩笑他，让他欲罢不能！”
因此，一不小心就沿用了。
果然，顾正那脸好似冰面不承重压有所皲裂。
“我没结婚。”顾正认真的，一字一顿道。
好似觉得周围人不够震惊似的，又加了一句：“离开你之后，我也没谈过对象。”
可不止姜伊，这话一出，旁边两人都石化了。
34 事业婚姻皆需步步为营
顾正什么意思？
姜伊托腮，怎么都想不明白。
这人八年前对自己从来都是爱答不理，现在忽然热乎起来，她还真是不适应。而且，临走之前的那句话……
“伊伊！”陈希穿着身毛茸茸的卫衣，猛地蹦过来。
姜伊吓得愣了半天才缓过来，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这位姑奶奶今年也已经迈入三十大关了，可成天坐没坐样，站没站样，跳脱灵动地跟个十八岁少女似的。她真是为着她的将来担忧，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把初恋交代出去。
“那只隔壁的猴子找你，问他找你干嘛也不说……”陈希挤眉弄眼，“什么情况，暗度陈仓？”
“猴子”是她对秦尔的称呼，秦尔就是顾正的助手，上次跟陈希吵起来的那个男孩子。
“噯，你可别啊，虽然离婚也不能饥不择食啊，那就是个穿着西装的猴子，在马戏团成天上蹦下跳的，还想装人泡我们大姐大！”
姜伊不想跟她多解释，这姑娘偶像剧跟动画片看多了，脑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她们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哪里？”
陈希赶紧指着门口。
秦尔见着陈希在玻璃门后朝他做鬼脸，不想惹地往后退了退，要不是老大交代，他才不想过来呢，这里一个板着脸的“老姑婆”，一个二次元的“是非精”，想想都头疼。
“姜总您好，我们顾老师想约您吃个饭，谈谈你们之前商谈好的业务。”
之前谈好的业务？
姜伊回想了下，不会是江工自作主张给她揽的离婚官司吧？
除了这个，他们好像也没什么业务纠葛了。
前些天，她刚收到了法院的传书，丁浩那边看来是早早就准备上了，而她却因为公司忙的焦头烂额，还没时间去搜集证据，如此贸然上法庭，可能并没有什么优势，想来败诉是料想中的事情。
想想，顾正的出现还真是一场及时雨。
“好，地点是？”姜伊爽快应了。
“金陵饭店，中午12点，我座位已经订好了。”秦尔开心道，还以为这任务完成不了，毕竟姜伊看起来可是软硬不吃的硬茬。
秦尔也很奇怪，自己家的顾老师为什么要邀请姜伊吃饭？他是决计不会往男女绯闻上想的，毕竟顾老师可是黄金单身汉，而姜伊……嗯，虽然是御姐，但总归差点意思。
姜伊倒是没料到这么急，今天中午就去，想想自己没什么事，她还得有事相求顾正，而且这有所求的事情明显地越快着手越好，便欣然前往。
金陵饭店在NJ市算是高档饭店，就在鼓楼中心，离紫峰大厦不远。
姜伊到了约定好的大厅，发现顾正早就端端正正等着了。
姜伊放下包，朝着顾正微微一笑，顾正眼中明显划过一丝局促，但法庭上见惯风雨厮杀，很快便恢复到一如既往的工作状态。
“你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些。”顾正开门见山。
姜伊蹙眉，江工说的？不对，江工之前并不知道她跟顾正离婚，自然也不可能提供什么给顾正“了解些”。
既然如此，就只剩一个人了——
“哎吆喂……”一个重物摔落声，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叫骂声传来，“你能不能长点眼啊！”
大厅很安静，大多是约会的情侣，因而这嘈杂声显得尤其刺耳，引起一堆人探头看去，姜伊也不例外。
哪知这一看倒是意外，两张熟悉的脸同她对上。
36 事业爱情皆需步步为营
看好戏到现在的姜伊再也忍不下去了，生怕她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出卖她，赶紧上前将她拉住。
“陈希，你来干嘛？”
“我来看你啊。”陈希话题很容易被人带着走，姜伊一问就忘了齐楠安，边走边道，“那个秦尔看起来跟个二流子似的，你不能因为感情不顺就饥不择食啊！”
姜伊心道，自己恋爱脑，还真是看谁都是恋爱脑。
“您好，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您及时跟我联系。”高玲玲跟了上来，将刚才写好的联系方式递过去，诚意十足。
姜伊这才有机会正大光明地仔细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孩子，粉面桃花，娇气羸弱，让人见之生怜。
可真是好眼光啊，姜伊酸溜溜地想，这种姑娘就算是女孩子都生不起嫉妒心。
一抬头，落到一汪幽深的清潭里，差点溺毙。
姜伊心绪微动，他这是什么眼神？
好在是人老成精，还是有点道行的，姜伊有自信将情绪掩饰地很好，好似闲话家常朝着齐楠安客套吹捧：“齐总好，女朋友很好看。”
高玲玲闻言脸颊飞快染上一抹绯红，娇羞地低了头，无暇辩解或是同姜伊几人招呼。
此举倒是不能让姜伊辨别两人是不是猜测中的情侣关系，不过就算不是也八九不离十了，不然帅哥美女到这里吃饭，还搞得这么害羞干什么。
姜伊能这么想，齐楠安当然也会这么想，他垂睫隐下眼中别样而沉重的某种情绪，抬眼视线稳稳落在顾正身上。
他朝顾正伸手：“好久不见。”
顾正一开始没认出齐楠安，无怪他，主要是齐楠安变化太大了，跟八年前那个脆弱青竹般的少年完全是两个气质，可再定睛瞧去，当年那份纯净气质却依旧为稳重笃定包裹，倒是因而没让他觉得有多陌生。
顾正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时候齐楠安租住在姜伊家车库，他偶然被姜伊诓着去她家周围参观民国故居，正好看到他被继母为难的画面。
少年倔强低着头，柿子树缝隙漏下斑驳光影，破碎落了他一身，对面那个彪悍而粗俗的女人坦然伸手当着他们的面戳他脑门。
“你钱呢？你钱不会寄给你那水性杨花的娘了吧！你别忘了谁供你吃供你穿！”
姜伊当时就站不住了，也没管藏了许久的彪悍形象，上前掐腰同那女人泼妇骂街。
顾正并不喜欢姜伊那副模样，因而倒不是护短或者怜香惜玉什么的，单纯是作为律师的职业素养让他站了出来，并且兵不血刃地吓走了那个女人。
只是，原本该感激他的少年，却对他尤其敌意。
他那时候实在不明白他的心态，只以为这孩子出生不好，待人都防备，可后来又接触几次才发现他温润地很，待人有礼有度，绝不是那种心理有问题的孩子。
不过，疑惑归疑惑，本也同他无太大干系，后来姜伊结婚，他再没去过那处民国旧地，同齐楠安也没有交集了。
“齐楠安。”收回久远的思绪，顾正没有丝毫迟疑地说出了齐楠安的名字。
齐楠安也没诧异他为何还能记得他，淡淡“嗯”了一声，算是招呼。
顾正对上他的视线，眼中不复见到旁人的了无情绪，划过一抹讶异：他待自己的态度一如八年前，依旧有着敌意？
还真有趣，顾正省然。
37 斗渣男，搞事业
姜伊可不明白两个男人的刀光剑影，便是嗅到了其他意味，也不会朝着什么浪漫偶像剧的剧情去想，只以为是两个心思深沉的成功人士惯性的互相试探。
倒是陈希，回去后依旧在咕咕。
“天哪，那个火药味，你闻到了没有啊？”陈希抱着一桶冰淇淋感叹。
“还有还有，那个齐楠安，现在怎么成这样了啊……”陈希放下冰淇淋，夸张地比划着手，眼冒星星。
姜伊正忙得飞起，根本没时间管他。
“你要真的没事，就帮我研究下是采用KA模式还是PS模式吧。”姜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
陈希用勺子抵着下巴想了半天：“KA？PS？怎么这么耳熟的？”
“猎头模式。”姜伊陈述。
陈希尴尬笑开，这还是之前姜伊交给她负责的呢，居然给忘了，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从业资格证不是还没下来吗？怎么就考虑这个了？
姜伊正好将搜集好的资料全部打包完成，并装进了U盘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快了。”
江工那里传来消息，他大概搜集了几十个同样的受害者，这些人都是底层劳动力，且大多为外地人，在当地风里来雨里去摆了个小摊，赚点钱，本来能拿点扶助减轻负担，却因为内幕而失去了这个资格，十分愤慨。原先，他们并不清楚自己名额被占了，后来即便了解了一些内幕也不敢出头，毕竟自己孤苦无依，怕也多半是求告无门，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好在江工出面，将他们聚集在了一起，如此见着力量逐渐壮大，这群人才有了勇气。
最主要的是，顾正知道这个事情后二话不说应下了，在背后提供法律支持，更是坚定了他们告下去的信心。
姜伊倒是没意外，毕竟顾正跟江工是老乡，她总不可能自恋到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甚至觉得顾正能帮她打离婚官司都是因为江工。
毕竟婚姻里摸爬滚打到现在，从来不相信男人那里会有爱情。
那些男人一个个现实的要死，便是十七八岁为着一个人要死要活，也是荷尔蒙泛滥下对青春的滤镜，同那个对象是没什么太大关系的。
她着实不恋爱脑，也过了择偶的时候，从来都是冷眼旁观旁人的爱恨情仇。
现在，她要搞回自己的钱财，并且让得罪过自己的人都不得好下场！
想到那对男女以及曾经对她职场霸凌了近十年的前上司，她猛地合上电脑，将陈希吓了一跳，拍着胸脯正准备问她干嘛，就见姜伊拔出U盘朝旁边那怨种邻居走了去。
陈希也没什么心思想模式了，赶紧“哒哒”跟上，想到姜伊可不是跟那个秦尔约会，而是跟顾正约会呢，心中一喜，莫不是俩人要再续前缘了？
她抱着一副“老母亲”的心态磕上了CP，打算关键时刻来个“神助力”。
顾正正在接待上次那位吃饭时遇到的客人，女方是个全职妈妈，结果丈夫变了心，不仅将她扫地出门，要让她净身出户，还不打算把孩子的抚养权给她，更别说抚养费，并且她最近才知道丈夫打算跟那位不能生育的前妻复合，她隐隐有个感觉，自己怕是被骗肚生子了。
顾正一开始接手的时候是打离婚官司的，现在得知男人的这番操作后倒是有了别的想法，打算从骗婚下手，让那男人不死也得掉层皮。
证据搜集的已经差不多了，准备上法庭的阶段，虽然还没到万无一失的程度，但女人见着顾正却是安了心，感激涕零地道谢。
姜伊跟陈希进来时，女人正抓着顾正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呢。
38 斗渣男，搞事业
“哇……”陈希瞪圆了双眼，“我们是不是不该来？”
除了女人有点尴尬地收回手擦眼泪，顾正跟姜伊倒是淡定地紧，看不出什么异样的，便是带着两人进来的秦尔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陈希不得不感叹几人道行深。
“没什么事情的话，回去后好好休息，后天准备好上法庭。”顾正叮嘱。
他关心人从来都是工作的一部分，也没什么感情，程序化而已，女人却很感动，一步三回头，终于被秦尔送走了。
“您好，我搜集的一些证据都在里面。”姜伊将U盘递给他。
上次吃完被齐楠安跟他……那个女孩打断，他们也没心思多谈什么，更别说还有个搞怪鬼陈希在这儿，好在两人隔的近，约了时间直接来办公室谈。
陈希套着耳朵同姜伊八卦：“你说他上次为什么非要约你去吃饭，这里谈的不是挺好的吗？”
虽是套着耳朵，声音却不是说悄悄话该有的音量，顾正听的一清二楚。
姜伊总疑心自己看错了，不然顾正唇边的弧度怎么柔和了许多？
他飞快点开姜伊给的东西，扫视一遍，表情略凝重。
姜伊有些紧张：“怎么了？”
“可能没太大作用。”顾正陈述，“一、录音不能作为证据出席法庭；二、房子是婚后财产，可能没法全要回来；三、重婚罪证据不够；四、40万转账留言了‘赠予’备注，且账户名字是你丈夫的，追回困难。”
若是听到前面还好，听到最后一条握紧拳头差点没让指甲把皮抠破，好啊，丁浩，看来早就算计她了，居然还能留下个“赠予”字样，她根本就没发现。
“那他跟小三合开的公司呢？有用吗？”陈希在一边提醒。
姜伊一时被气昏了头，忘了这茬，闻言赶紧让陈希将两人合开公司的信息发给顾正。
顾正瞟了一眼：“单看证据也不够，不过可以留着。”
一番商谈，得出还得继续搜集证据的结论，便分配好工作，这般作结。
临结束时，姜伊又打听了一下江工那边的进程，得到肯定答复，心中安定不少。
“那边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顾正蹙眉，这个事情的性质太过恶劣，闹大了就是一桩丑闻，任何一家体制内的企业都不愿意看到，必然会牟足了劲头处理，给群众一个交代的。
倒是比姜伊这边好办。
姜伊得到肯定答复便没多问，看来下面的事情不用她出面，只需静等好消息就可以了。她现在首当其中需要做的，便是为转型正式做准备，与此同时调查丁浩，搜集让他净身出户的证据。
不过，光是净身出户还不能解她心头之恨，她可不是什么息事宁人的人，报复心强的很。她面上波澜不惊，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回去后，姜伊找了先前在人力资源系统工作认识的一些朋友，查了小三刘倩的信息，果不其然，只是个服务员，高中毕业，外地人，目前辞职待业。
也就是说，全靠丁浩养。
这种人是不会要脸的，也许捅出去她当小三还会让她沾沾自喜于自己的魅力，丁浩那人也是一样的，什么名誉尊严，都不存在的，人家软饭硬吃，现在养女人还能让他扬眉吐气。
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看来，她不能从道德下手，还得拿起法律的武器，用钱让他们狗咬狗。
39 斗渣男，搞事业
姜伊忙的热火朝天之余，竟然意外收到一条莫林短信，心中十分诧异，这女人不是一向对她很有敌意的吗？居然还能联系她。
她好奇点开，果然不出所料，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莫林：好啊，我才知道齐楠安居然为了帮你跟高玲玲那个死丫头约会，你真的害了他你知道吗？
姜伊看的一头雾水，这什么跟什么啊？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高玲玲好像是上次那个绊了陈希一脚的女孩子，陈希回来之后还对着她留的信息叨念了很久，这才让她一下就想起来。
不过，高玲玲跟齐楠安帮她有什么必要的关联吗？跟高玲玲约会为什么又会害了齐楠安？真是搞笑，莫不是她觉得齐楠安跟她在一起就才是个好？
姜伊可怜地想，还真是长年龄不长心智，真不该是夸赞她一句“至死是少女”，还是该骂她一句“看不清现实的怪阿姨”。
一把年纪了，还成天做着“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美梦，重点是人家“总裁”还比她小。
嗤之以鼻之后发了个“？”过去，莫林果然上钩，又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过来，姜伊这才明白事情原委。
原来这个高玲玲是高邦的侄女，之前合作的时候见过齐楠安几面之后就开始追求齐楠安，但齐楠安一直不为所动。莫林最初有敌意，后来也没当回事。哪里知道，忽然之间，高玲玲就貌似得逞了，时不时来找齐楠安，还同他约起会。
莫林不明白什么情况，但死活不愿意相信是齐楠安对人姑娘动了心，便开始名侦探上身，深入调查。这一调查，就发现姜伊竟然因为齐楠安的引荐见过高处长，而这之后她就没再出现过。她猜测，姜伊必然是对高处长有事相求，这之前姜伊毕竟也想从她身上下过手，后面应该是所求之事成功了，所以就没再找过齐楠安。
姜伊所求之事成功了，那高处长应该是出力了，但高处长不会白白出力啊，代价必然就是齐楠安出卖了色相。
看完莫林这一大通消息的姜伊无奈地直抽嘴，这女人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成年人的世界了，为何还如此不现实？
罢了，人家命好，比不了比不了。
正不知是该感慨还是嗤之以鼻，莫林的电话又来了，姜伊头皮一麻，想到刚还回她消息了，只得接通。
“你一定要帮帮我。”莫林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然这么多年我就白等了。”
姜伊直翻白眼，这么一说，她还白结婚咯，好得你莫林没损失什么钱，她现在钱还不一定要的回来，更别说头上还有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就这样她都没自怨自艾，怨天尤人，她凭什么觉得在喜欢的人身边陪伴的这些年是白等呢？
而且，她怎么帮她！
当然，这话是不会说出来的，她就静静听着她说，然后准备四两拨千斤了。
一通大倒苦水之后，莫林话题一转——“他最听你话了，当年你让他去念大学他就去了，否则也不可能从我们公司辞了职。”
姜伊听她幽幽的声音，忽然想到，她不会就是那时候对她埋下敌意的吧，还真是爱记仇。
门口陈希焦急地敲窗，指着座机说有人找，姜伊便想敷衍两句挂电话，莫林又幽幽来了句——“我知道你想转型，现在缺资源，我手上正好有，只要你帮我，我可以介绍给你。”
姜伊默默闭上了嘴。
“大通审计，你觉得怎样？”
姜伊咻地睁大了眼。
她觉得怎样，她自然觉得非常棒啊！
40 斗渣男，搞事业
“伊伊，你那小姨子，呸呸呸，前小姨子找。”陈希指着座机，那头声音听着好像有急事的样子，说姜伊手机打了在通话中，她才赶紧敲窗户。
姜伊扶额，感叹明明都是30+，为什么人家就能活的这么任性，一个恋爱脑，一个二次元，反观她老气横秋，只剩庸俗算计。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大。
“什么事？”
“不知道，好像挺重要的。”陈希屁颠颠地将电话递给姜伊。
“伊伊，有空吗？喝个酒吧。”刚接过电话，那头便传来丁芸消极的声音，“正好有些东西给你。”
“你怎么了？”姜伊皱眉，这个前小姨子现好友心智强大的很，倒是很少见到她颓靡的模样，“情场失意还是商场失意？”
丁芸自嘲一笑，不愧是姜伊，居然一下子听出来了她有所失意。
算是情场还是商场？其实都算吧，但严格说来是商场，露水情缘不算情。
姜伊听她那声“呵”便识趣地没再多问，晓得电话里没有说的欲望，干脆直追时间地点，约定好后安排了下工作抵达目的地去了。
两人工作地点都在新街口，离1912不远，那边酒吧多，清吧也多，不少是白天营业的，安静氛围，比咖啡厅利于谈话。
丁芸对这一片熟悉，毕竟姜伊之前是一名已婚妇女来着，不便来此，丁芸就没这种顾虑了。当然，姜伊现在名义上依旧是一名已婚妇女，还没正式离成呢。
清吧很安静，没什么人打扰，中午的时候也没有驻唱，只有静静的广播音乐流淌。
丁芸订的位子在户外，周围遍布绿植，身后是市图书馆，旁边是车水马龙，很是有一番韵味。
“你怎么了啊？”姜伊一眼瞧见丁芸举着一杯鸡尾酒款款入口。
女人有一种混杂着清纯和成熟的难言魅力，打扮精致入时，又自带女强人范儿，便是姜伊作为一名女子也难免带上欣赏的眼光。
对于这名前小姨子，姜伊大抵是猜到些的。
时尚杂志界不好混，想要采访到有分量的嘉宾，想要当上主笔，想要在期刊页面正式留名，每一样都要付出代价，而这种“文无第一”的文艺界，好与坏偏生都只是旁人嘴里的一句评价，只要有有分量的前辈夸你一句，便是随手画了幅涂鸦都能被夸赞成世界名画意识流，引得一堆人揣测寥寥几笔之外的含义。
在这种地方想要混出头，又是没有背景资历的年轻美女，很难保持出淤泥而不染。
丁芸不是那种死板清白，被人占了便宜便要死要活的，相反因为家庭的关系，她自幼明白男女有别，晓得女人之劣势，自然也懂得利用作为女性的优势，再化被动为主动，扮猪吃老虎。如此，她一路过关斩将，也算是游刃有余。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常胜将军也不是百战百胜的，丁芸这次就吃了两个暗亏。
第一个暗亏是她先前采访齐楠安的期刊，虽然销量大获全胜，但是竞争对手不知使了什么阴招，故意栽赃诬陷丁芸是藏了私心，同非凡信托私下有合作，故意帮人抬轿，又列举了金融界的一些活生生案例，例如先前同南京当地P2P“某宝”合作的有关平台全都承担连带责任，元气大伤，吓唬地社长失眠了好几宿，连带着主编竞选的事情也搁置了。
丁芸花了大量力气去做成了一件事，结果却因为别人动动嘴皮子的莫须有假想而可能付诸东流，怎么能让她甘心。于是，她便开始了第二步的计划，而这第二个计划，又让她吃了个暗亏。
好巧不巧，这个暗亏同肖青有关。
41 斗渣男，搞事业
“什么，你被骗炮了？”姜伊拔高了音量。
不远处路过的几个行人好奇朝着这边看来，丁芸赶紧伸手示意姜伊小声点。
面上看不出什么，但眼神却依旧是出卖了她异常郁闷的事实。
事情还得追溯到她私自在期刊上赠送了肖青肖像那事儿，丁芸不知道肖青为了不接受采访同经济公司签订了不平等条约，而经济公司由于不能通过私生活等话题炒作他，由此设置了掣肘条件，要求肖青也不得同其他非公司渠道媒体合作，否则便要接受公司的私生活炒作要求。
她原先不晓得这事儿，也是随刊赠送了他的签名照之后才被一位演艺圈熟识的朋友找来问。
“他现在为了你坏了规则，正被公司逼着炒作呢。”朋友挤眉弄眼。
丁芸没当回事，炒作怎么了，哪个演员不炒作？而且肖青现在渐渐没什么声音了，随着网红以及选秀新人一波接一波地进入公众视野，他们经济公司有这个想法很正常。
“噯……你跟他，熟到什么程度？”朋友试探。
他说的含蓄，但丁芸听得出来，人家是想问，他们是**还是男女朋友，亦或是正常朋友的关系。
丁芸当然没那么傻，会如实到来，便故弄玄虚地敷衍几句。
朋友这才道明目的：“我们想让他同我们公司的女艺人捆绑，你看看……”
丁芸当然没这个能量，开玩笑，就这随刊赠送的签名照还是她费尽心思搞来的，哪里能帮他说服肖青跟他们公司的女艺人炒作？
只是，肖青他们公司要炒作的话，必然是要找媒体的——她，不就是活生生的媒体吗？
虽然不同于一般的狗仔，但她如果可以拥有肖青不接受第一次正常访谈的机会，那她主编的位子还不手到擒来？
丁芸是个行动派，想到就开干，当即联系了肖青的经纪公司。
经纪公司给的答复是炒作宣传有合作渠道，不会考虑别的平台，尤其是期刊杂志。涉及面跟反馈率太低。
丁芸不死心，又打听到访谈的可能性，这次公司松动了，反正只是一次访谈，应天杂志在业内分量还是可以的。不过他们也没给肯定答复，只交代了一些条件，最后来了一句“需得肖青自己同意。”
得，就是说服肖青咯。
丁芸在男人圈中摸爬滚打许久，自然早就看出肖青对她有意思，也没怯场，继上次闹得不甚愉快后联系了肖青。
肖青道行也不浅，言笑晏晏，对她不经意间释放的信号表现地意乱情迷，好像先前的不开心完全不存在，丁芸自觉这次也不过手到擒来。哪知几番兵来将挡，肖青却是只谈风月不谈工作。丁芸有些焦急，一乱之下大意失荆州，便这么让他如了愿。
本来大家都是红尘男女，床帷之间的事只要是个你情我愿便不算事，再说了，他帅气有名，那方面功夫更是绝佳，指不定谁吃亏呢。
只是，丁芸并不是抱着解决生理需求的想法去的，她有目的，而这个目的在事后没有达成，她便觉得十分之屈辱。
换言之，姜伊那句“骗炮”，也实是对的。
42 斗渣男，搞事业
“那他实在是过分。”姜伊客观点评，“不过，你上次也没不过分。”
丁芸优雅举起酒杯，啜了一口猩红的血腥玛丽。
“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别人欠我们的，当然是要拿回来。”
自己的过分，不算过分，旁人的过分，必当双倍奉还。
姜伊表情平和地说出这话，如话家常。丁芸“噗嗤”一声笑了，她越来越明白为什么她同姜伊玩得来，一样的自私，一样的精明，一样的睚眦必报。
想到这个，她伸手从包包里掏出带给姜伊的东西：“你用得着。”
姜伊挑眉。
“那个女人和我哥住在一起的照片、两人从几年前开始的聊天截图、他们银行的转账记录以及我哥和我妈名下所有的账户资金。”丁芸补充了一句，“这是我能找到的所有。”
余下的还有没有，她倒是不敢保证。
姜伊锐利的眼中如坚冰皲裂一道痕，溢出几分暖意：“谢谢。”
丁芸笑了笑，她想说她们之间谢什么，又想着既然她们之间不需要谈谢，那推脱不谢也没意义，便坦荡受了。
这番百忙之中抽空来当丁芸的话筒倒是收获颇丰，姜伊第一时间将到手的证据给顾正，顾正许是正在忙，没有太多时间跟她商谈，她便识趣地没再打扰，一回头被陈希拉去了。
“伊伊，我想过了，我们还是采取PS模式。”陈希难得认真起来，“大客户模式太依托背后的公司了，虽然省事儿，但我们目前没有这样的资源，我们的资历也拉不到。”
姜伊当然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愿意打击陈希的积极性，赞许地听她说完。
“而候选人模式，我们之前的工作经历倒是可以用，毕竟也结识了不少人脉。”想到那会儿被一群大爷大妈围着吵破了脑袋的画面，陈希打了个哆嗦，“算了，好像也没什么真正牛逼的客户。”
所以，姜伊才纠结的。
“你看，一起实施怎么样呢？”
虽然一样精上不能保证，但她们可以在百样通上下文章啊，先各方面都尝试一下，指不定就找到了发展方向。更何况，狡兔三窟，多个选择也是多条路。
“一起实施？那，客户呢？”陈希瞪大眼。
姜伊视线飘过玻璃窗，遥遥落在不远处高耸入云的紫峰大厦上。
大客户，很快就要有了。
“你觉得大通审计怎么样？”姜伊托腮问陈希。
大通审计？她当然听说过啊，她们以前在人力资源公司，对于业内一些大企业肯定都是有所耳闻的，虽然人家核心业务不同他们交涉，但难免公司大了，什么岗位都有，也有一些厨师啊保安啊保洁啊需要用，这时候就同他们有交集了。
“傲娇、难缠、自大！”陈希客观且偏见地点评。
客观在实事求是，偏见在带上了个人情绪。
想当年，大通审计一个小小的HR在他们面前也是耀武扬威的，总觉得能纡尊降贵来他们市场是给面子，宛若天神降临似的。
事实上，他们单位也确实不少次打出大通审计的名头，以示他们是个受到重视的、业内举足轻重的单位，俗称影视圈中的“蹭热度”。
“这次，我打算先拿下他们。”姜伊不动声色。
不同于姜伊，陈希那眼“咻”地一下睁大了，眼中射出一道明亮的光，好像饿狼看到肉一样。
43 斗渣男，搞事业
紫峰大厦，焦头烂额的肖青正在齐楠安休息中心发了疯般跑步。
莫林以为齐楠安在，推门进来时见到是肖青，见怪不怪地退了出去。
见门轻轻关上，肖青这才猛地停下，朝着旁边静静看书的齐楠安没好气道：“走了。”
妈的，曾几何时，他都是靠人家挡女人，现在怎么轮到他帮齐楠安挡女人了！
“嗯。”齐楠安也没动，依旧后脑勺朝着他，翻过一页书。
肖青跑过去一把夺过那书：“有啥好看的，天天就知道看看看，也不怕看成……《不如撸猫去》？这什么东西……”
又瞟了眼桌上另外几本，清一色也都是猫猫猫。
“你养猫了？”除此之外还真没有可以解释他看这玩意的理由。
齐楠安夺过书，点了点头。
肖青抱着胳膊看怪物一样绕了他好几圈，连连点评：“不对劲，你不对劲”。
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工作忙的没时间找女朋友，结果在这里养猫？
不正常，这非常不正常。
“说，这猫是不是女人给你的！”肖青猛地凑近齐楠安，齐楠安来不及躲闪，被他瞧了个正对眼。
肖青见眼前那张好看的脸在眼前渐渐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色彩，心中一动，脑中浮现而过的是圈中不少“男男”传闻，吓得赶紧抱胸往后退，出口的话都快结巴了：“靠，老子是直男，直男啊……”
直的不能再直，直地犯了桃花劫，公司正因此要给他炒作绯闻呢！
肖青这模样有点好玩，齐楠安将书放在桌上，别过脸，唇边浮现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还真是女人送的，齐楠安想。
“齐哥哥……”
“又来？”肖青皱眉，这女人一天到晚跑来找齐楠安，打的旗号还是她叔叔高邦，齐楠安的合作人，否则莫林也不可能挡不住，只能寄希望于他，刚他已经帮齐楠安挡过了，哪想这女人就跟在这儿生了根似的，还死赖着不放。
肖青心道，果然不能跟小姑娘纠缠不清，看看御姐女神款，人美活好不粘人，他故意把她睡了冷处理，还摆出一副拍拍屁股不认人的渣男模样，人家不哭不闹，一个短信都没有。
拜托，好得问问原因啊。
虽然，其实也没有原因，他单纯就是对丁芸摆他一道表示不满，生闷气故意报复呢，可女人不都该一哭二闹三上吊，然后再因为被睡而对他生死相许的吗？
肖青不甘心，这不甘心甚至比公司逼他炒作捆绑更甚。
“噯，你打算怎么办？”肖青指了指门口，无声道。
齐楠安已经起身，不慌不忙地从内置电梯直达车库了。
肖青翻了个白眼，故意裸着因跑步未穿衣服的上身开门，果然小姑娘吓得惊叫捂眼而退。耳根子得个清净，肖青抱着脑袋仰面躺在躺椅上发呆。
那女人，到底会不会来找他呢？
知道他炒作绯闻，又会不会有什么反应呢？
这头肖青心烦意乱，那边齐楠安已经踩上了油门。自从有了小奶猫之后，他中午再忙也会回去照顾她。她不同于她妈妈，娇贵许多，他于是买了许多书籍，一点点学习如何去照顾她。
今天太阳好，他得将她的东西拿出来晒晒……正想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齐楠安一脚踩上刹车，车急急停了下来。
姜伊？
44 斗渣男，搞事业
姜伊左思右想，还是选择直接到楼下，直接联系莫林商量下，再去找齐楠安。
开玩笑，她又不是齐楠安什么人，怎么可能左右他的选择？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便是父母也不可能干涉孩子的人生大事。所以这事她出面与否结果根本不重要，只需要让莫林看到她的努力就行了。
总归就是做给莫林看的，而且得先谈好介绍大通审计的事情才行，她不可能白白替人干活，被人当枪使的！
可倒也是巧合，她还没拨通莫林的电话，就碰到了齐楠安。
看到他站在眼前定定瞧着她的那一刻，她有些愣怔，总有种错觉，好似下一刻他就会腼腆问她想吃什么，他去给她做。
天朗气清，许是光景太过美好，幻了人的心智，致八年光阴如白驹。
“你好。”客套而疏离，配上礼貌的笑，十分有分寸。
严格说来，重逢后他们这才是第五次见面，委实算不上熟悉，如此表现大约是正好的。她也不可能拿着八年前的标准去对待她，变化那么大不说，便是没有变化也早已形同陌路了。毕竟，她再怎么心安理得觉得自己对他算好，充其量也是自我感动，非他所欲。于他的世界呈现来看，她给他的着实是伤害居多，她没必要腆着脸上前讨嫌。
“好巧。”
见齐楠安不讲话，只静静看着她，她又补充一句。
他这才回过神来，看似闲庭信步，鬓角的碎发却略显凌乱，也不知道是走的急，还是风太大。
姜伊不经意间伸手拂过，好像没什么风，倒是太阳挺大，有些热。
算了，既然遇到了，就聊聊吧，不然去找莫林后再来找他，目的性怪强的，给人感官太差。
念及此，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湖南路：“赏脸喝杯咖啡？”
“嗯。”他乖乖点头。
姜伊见他这样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他一点儿都没变，还跟八年前似的，跟个小狗狗一样乖顺。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姜伊在前，齐楠安在后，跟姐姐领着弟弟，两人很快到了狮子桥的星巴克。
她记得他乳糖不耐受，点了美式，正巧听到他低低说了一声“焦糖玛奇朵”，两人均一恸，朝着对方看来。
姜伊明显在他眼中看到一抹光。
他在期待？
期待什么？
“你喝焦糖了？”姜伊先开口，她也习惯喝焦糖，要是知道他不喝美式，她就给自己点了。
算了，正好喝美式减肥。
姜伊这般想着，打算将手中的美式收为己用，却见齐楠安抿着唇，将手中的焦糖递给她。
原来是给她点的啊？看来他们还挺默契，她也将手中的咖啡递给他，笑道：“好巧。”
不经意间，姜伊瞥见齐楠安眼中的那抹期待酝酿成了喜悦，不过很快，又消于无痕，好像她看错了一般。
两人寻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一时相顾无言，还是旁边两个女生偷瞄齐楠安的窃窃私语打断了僵局，姜伊干脆道谢：“谢谢你的引荐。”
高处长那事情进展地很顺利，听顾正说，应该不需要他出面，人力资源系统便会给众人一个合适的说法。
“倒是奇怪，这么些年，没碰到这么尽职的领导过。”顾正客观点评。
姜伊听闻有些诧异，高处长虽然不算是什么不好的领导，但要说多负责亲民倒是算不上，顶多算是无功无过罢了。
如此亲力亲为，怕还是有齐楠安在其中出力的结果。
虽然她没有证据。
“另外，姐姐想跟你说个事。”姜伊抿了口咖啡，郑重看着他，切入正题，“千万不要因为别人，而勉强自己的任何选择。”
许是觉得自己这话题开的莫名其妙的，她刚措辞着解释，一双琥珀般的眼迎上她。
齐楠安唇微微动了动：“秦尔是谁？”
一句未完又别过眸子：“还有顾正……你们一直有联系吗？”
45 斗渣男，搞事业
姜伊不是不知道齐楠安对顾正的敌意，八年前她就很奇怪，一个平时挺温和的小男孩，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摒弃自己的存在感，如空气淡漠无形，不给旁人造成负担，可偏生顾正一在场就全程低气压，压迫瘆人。
也是那时候，姜伊才知道原来齐楠安气场那么强大，许是平常都压抑着，这才失了存在感。
最初的时候，她实在摸不清头脑他为何如此，只能归因于天性相斥？
齐楠安跟顾正接触机会不多，那时候的姜伊本就没有追到顾正，两人没什么碰面的可能，但每次碰面除了那迫人的低气压外，基本上都能给姜伊带来惊喜，达成她先前绞尽脑汁说服却悬而未决的事。
比如，齐楠安本来一直不愿意重新进入大学，问他也不说为什么，那次同顾正见到他的养母后，她终于知道了他的情况，原来齐楠安一直要补那个家的窟窿。
他的亲生母亲是个很懦弱的女人，被小三逼到家门口还唯唯诺诺，最后不出所料被扫地出门，而齐楠安跟了父亲。
养母是个刻薄的女人，不仅不愿意为齐楠安付出分毫，甚至还拼命压榨他，哪怕在他成功升入大学也选择藏起录取通知书，逼他远走他乡去打工，只为补贴家用。
后来，她又故意拿出录取通知书给他看，为了刺激他，让他尝尝得而复失的滋味。
他越伤心痛苦，她越开心。
可能也不止是刻薄了，而是恶毒。齐楠安越是优异，她便越是嫉妒那个她视为手下败将的女人，借此汲取能量，慰藉自己失败的人生和匮乏的内在。
久而久之，齐楠安便学会了隐藏情绪，隐藏喜乐，隐藏一切自己的痕迹，安安静静的，不去打扰任何人。
“这世界上的恶心人很多，可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姜伊记得那时候气急败坏地同他讲。
虽然她一向自诩物质功利，可她到底是个人，还是个做了许多年就业工作的人资人，最是不忍人才被白白浪费，尤其是为了那些人渣浪费。
可是，无论姜伊如何去说，齐楠安就是咬口没答应去复读，哪怕姜伊已经给他报过名了。
后来才知他并非因为懦弱，而是怕父亲为难。
姜伊当时气得差点就剩拉着他耳朵教育了，这种父亲，先不父，他又何必要愚孝地去当这个子？
只姜伊若是面对一般人便算了，一口伶牙还是有用武之地的，偏生面对的是齐楠安，他心中笃定的事情，便是千山万水也要寂寞无痕地踏遍。他有他在意的，也有他觉得可以放弃的，不是愚不愚的问题，他什么都明白，所做只脱不了一个甘愿，与旁人无关。
弄明白这点之后，姜伊几乎就快放弃了，也罢，救人者不想自救，她磨破了嘴皮子也没办法，可就在顾正出现后不久，这一切居然有了转折。
准确说来，其实也不是顾正出现他就立刻改变了主意。
而是在……一次醉酒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