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中年女人是没有爱情的
“哎呀，你跟那个，刚才那个……那个可怕的木头人是什么关系啊？”一关门，陈希抓着姜伊八卦。
陈希摇啊摇，这家伙虽然也跨入了三十大关，可元气满满的很，到底是没受到过婚姻的毒打，还是个宝宝，下手力道甚是没有轻重，姜伊老胳膊老腿受不住，赶紧摆脱她的魔爪：“你真没印象了？”
陈希纳闷，她该有什么印象。
“八年前那个律师，你还帮我出过不少主意的那个。”
“阉割版何以琛？”陈希惊呼出声，天哪，她想起来了，就是这家伙，比八年前更加呆板的脸，更加不近人情的性格，她这些年来深度沉迷二次元，过的日夜颠倒的，居然把这号人给忘了！
想当年，她可是姜伊追求他的神助攻啊！
“不是，这家伙……怎么能更……”陈希夸张垮了脸，又用手指了指，摆出一副木头人的模样，见姜伊没什么反应，又揪着往事刨根问底，“还有啊，我实在搞不懂，你当年怎么就跟他没了下文，突然宣布跟丁……姐夫结婚了。”
陈希其实并不喜欢这么称呼丁浩，她十分不喜这个酷似《海贼王》里天龙人查尔罗斯圣的猥琐大叔，可奈何出于对姜伊这位认识十余年的姐姐的尊敬，还是硬着头皮叫。
姜伊以前对这称呼没什么意见，此番听着却是恶心，皱了皱眉：“我要离婚了，别提这个人。”
“离婚？”陈希一愣，眼见着姜伊走远，赶紧追上去，“噯，离的好离的妙离的呱呱叫，我早就看丁浩那贼眉鼠眼的不顺眼了，咱们早离早超生，一起享受单身……”
陈希一张嘴就没个消停的，肉眼可见的喜悦，一边实在是讨厌丁浩，一边又开心有姜伊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她爸妈也许就不会逼着她相亲了，正畅想美好单身生活时，一个暴栗敲上脑门儿：“我上次让你查的齐楠安的，好了吗？”
陈希赶紧擦擦脸：“好了好了。”
随即颠儿地跑去电脑边，一通健键如飞，便将齐楠安这些年的经历打印成了一张纸，递给姜伊。
姜伊飞快扫过，陈希便在一边介绍：“话说你这表弟真不错，不，应该是很牛逼，简直跟偶像剧里的男主似的。”
可不，硕士毕业才三年，就迅速在信托界崛起，手握重要资源，成为“非凡信托”的一张王牌。
“不过，他毕业的时候曾经在新浦银行工作过一段时间，后面不知为什么没能留下来，转而去了信托……”说到这，陈希忽而想起什么，“嘿，话说你三年前不就是因为新浦银行的事儿被记过的吗？好巧……”
姜伊不大愿意提到这件事，拿着资料转身就走，留下陈希一脸莫名：“不说就不说嘛，反正都过去了。”
门“哐当”一声被关上，姜伊挎着包消失在了视野里，陈希“噯”了好几声，一头雾水地摇摇头，近来，她是越来越看不清这位姐心里想的什么了。
莫不是更年期了？
17 中年女人是没有爱情的
紫峰大厦外，姜伊看了好几眼资料上“非凡信托”的地址，确认无误后收起来放到包里，然后站在喷泉边整理了一番仪容。
此番，她是来见故人的。
莫林接到电话的时候很奇怪，也就她没换手机号的习惯，这个八年前办的号码已经很少有人打了，主要还是当时绑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账号，换了怪麻烦的。更主要的，这是当时公司办的，和齐楠安曾经的号码靠的很近，她私心觉得这算情侣号。而且，齐楠安当时的号码也保留着，她更不舍得换了，就这么一直养着。
是谁呢？难道是之前那个外企的同事？
她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工作经历，本地姑娘，有房有车，父母又是中产，不缺钱，做什么都是由着她的性子。本身父母挺担心的，知名211外语系毕业的大学生，结果一毕业竟然去了一个初创公司，之后又跳槽去了一家不知名的金融公司，可后来父母发现那家初创公司竟然是高官家公子创业的外企，手头人脉资源丰富，后面这家金融公司更是短短几年内一跃成为信托界新秀，根本不缺钱，便也放了心。只是，唯一不放心的，便是自家这姑娘已经迈过三十，一路进入三十四的高龄，却依旧是单身，甚至这几年连恋爱都没谈过，实在担忧。
莫林根本不管父母想法，她聪明笃定，目标极强，不觉得看中的东西会逃脱她的掌心，因此有的是耐心。
“是你？”莫林一路上想了许多遍都没想的起来声音主人，见着总算是反应过来，倒不是她记性不好，实在是姜伊变化真的挺大。
“莫小姐，你好。”姜伊客套地朝莫林伸手，“还是这么漂亮。”
莫林愣了愣，笑笑客套：“你也是。”
其实并不是，姜伊变化还是挺大的，倒不是说看上去多老，毕竟一线城市本地人，平时美容院健身房该去还是去的，只是那气质十分凌厉，像把出鞘的宝剑似的，带着杀气，尤其是对比精致无害的莫林，明眼人一瞧便知过的不算好，不顺遂诸多。
虽然只差了一岁，但姜伊却觉得自己跟嗲里嗲气的莫林差了个辈分似的，果然是温室的花跟沙漠的花的区别。
对了，沙漠可没花，只有仙人掌。
不过人家天生公主命，比不来，也没必要比。
“好久不见了，偶然修好旧手机翻到之前的联系人，想不到还能联系上。”姜伊假模假样地扯谎，“此番不请自来主要有两件事。”
莫林正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她刚借着商量工作之余发了一则无关紧要的消息给齐楠安，正等着他回呢。
“一来，我三年前创了个人力资源公司，现在正发展猎头业务，想拉拢一些优秀的人才，记录到我们人才库里。您无论是从资历还是能力来说，都是优质人选，所以我才冒昧找过来的。”姜伊诚恳道。
齐楠安的信息来了，莫林心中一喜，点开看了下，发现只是正常交流工作的，对于她那句无关紧要的嘘寒问暖没有半点回应，眼中的光“咻”地一下又灭了。
“莫小姐？”
姜伊招招手，莫林这才回过神来。
“你说。”
“二来，当年那件事，还真的得感谢您，我之前也一直没找到机会好好感谢您，正好现在借着缘由，请你吃个饭。”姜伊笑笑。
莫林不明所以：当年那件事？当年什么事？
她跟她之间，除了齐楠安，也没什么交集吧。
等等，齐楠安？
18 随时要有重头再起的勇气
姜伊笑笑，指了指紫峰大厦不远处的荔枝广场：“我在那儿订了位置，可否赏脸？”
左右也是午休时间，外加姜伊提到了齐楠安，莫林便是不想搭理姜伊也要去的。
两人选了一家日料，价格不贵，一顿简餐罢了。姜伊也请不起太贵的，她现在穷的叮当响，丁浩那二十万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暗忖，以防万一他生了什么心思，看来离婚得快些提上日程了。
“这家寿司不错，你尝尝。”姜伊指着身穿和服的服务员端上来的精致寿司，朝着莫林示意。
莫林当然知道，她在这儿工作也有好几年了，周边该吃的都吃遍了，因此淡淡点头，象征性夹起一块寿司咬了一口，下面的话题就转到了她最感兴趣的地方。
“你跟楠安还有联系？”莫林试探道。
姜伊跟齐楠安当然没联系，不然也不可能辗转迂回到通过她去套近乎。结果，一个想跟齐楠安亲近些的人遇到另一个想跟齐楠安套近乎的人，两者显然都很难达到自己的目的。
“呵……他当年还有些东西落在我那儿，我准备给他的。”姜伊打哈哈。
莫林不悦地看了姜伊一眼，一下就明白适才殷勤的小女人模样瞬间就切换成了骄傲十足的都市时尚女郎。
她妩媚地撩了撩长发，遥遥瞧向窗外广电的男女们来来去去：“你想挖他？”
姜伊晓得莫林误会了，却也没辩解，就看莫林怎么个说法。
“我劝你断了这份心思。”莫林轻启朱唇，抿下一口清酒，“他是个念旧情的人，多少人想从‘非凡’挖走他，什么高薪福利都允诺过，甚至还有塞美女的……结果毫无例外，都被他拒绝了。”
姜伊确信，说到“美女”这两个字的时候，她语气中竟饱含着一股子自豪，她决定试试她。
“那肯定是，毕竟你在嘛……”
姜伊记性好的很，可一直记得八年前全市金融人才大会上偷偷目睹的一幕，那会儿她被李科长赶去做苦力，恰好偷听到被灌的半醉的莫林同齐楠安表白呢，可惜，那时小子太嫩，没什么眼力劲，直接给人拒绝了。
后来，姜伊记得莫林又找过齐楠安很多次，还因为醋意撺掇齐楠安搬出她家，结果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也没什么下文。
因为齐楠安的直男性格，从未提起过莫林的事情，外加姜伊自己也深陷感情的迷局，渐渐就没怎么在意到这茬了。哪成想，前些天让陈希调查，居然就看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人家现在已经成了齐楠安助理了。
还真是坚持啊！
姜伊承认，她心里有些泛酸，也不清楚是酸人家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头，还是酸别的……转念又道，管他的，若是他俩真的在一起，自己还算半个媒婆呢，正好可以让齐楠安帮忙啊。
也不晓得齐楠安那小子现在有没有变得有眼力劲。
可姜伊失策了，齐楠安显然好像还是没什么眼力劲的。
“你，你别乱说……”听着姜伊暧昧的语调，莫林一急，小女儿情态便又露出来了。
啧啧啧，看样子依旧单相思，虽然作为一个媒婆正大光明求帮忙的机会没了，可姜伊却莫名有些爽。
心中了然，姜伊没多说什么，寒暄两句，眼珠子一转，深深叹了口气，假意承认莫林的猜测：“你说的对啊，我现在小公司刚起步，转型遇到了困难，想找几个大拿撑场子啊……所以翻遍通讯录，这不是没发现比你们更符合的吗？”
“你当年不是跟他关系挺好的？”一旦脱了跟齐楠安的那点关系，莫林便显出了与实际年龄相符合的老成，淡漠傲气，还有点刻薄。
脑中忽而浮现那个雨天，少年在雨中狼狈而脆弱地红着眼，求她别抛弃她……
她心中猛地一痛，这么多年来，她很少想到八年前的事情，也不知道是那些事情真的无关紧要还是被她下意识遗忘了。
也许真的无关紧要吧，毕竟就是些寻常的小日子，能有什么重要的。
至于少年异想天开的喜爱，她也完全不觉得抛掉有什么可惜的，毕竟他能不懂事，她却不能。
所以，她从来坦然，换成现在的她也会如当年般狠心绝情，只是选择的结婚对象可能会从丁浩变成顾正。
“不算，只是单纯租客跟房东的关系。”姜伊奉承道，“哪有你跟他熟啊，八年前熟悉，现在更是熟悉。”
这话成功取悦了莫林，对于姜伊不再紧绷，甚至还聊了些人力资源行业的事情，但一旦提到齐楠安，依旧是防备十足。
姜伊见从莫林这儿找不到什么突破口，只得做罢。
临了，不死心地提了一嘴当年齐楠安有些东西落在他家，希望找个机会还给他，不知什么时候合适，结果莫林警惕地伸手：“给我罢。”
得了，姜伊只得借口东西还在家，以后找到拿来送给她。
19 随时要有重头再起的勇气
回去后，姜伊对着那张泛黄的录取通知书发了好一会儿呆。
她还记得当年她得知齐楠安年纪轻轻没有上学，长得好看，又早出晚归，因而误会他是做那个行业的，偷摸寻了个机会趁他不在家打算找点证据，好不用付违约金便将他扫地出门，结果就发现了这张录取通知书。
时隔八年已久，当年的紫色纸封已经褪了色，日光淡淡洒在“南京大学”几个斑驳的烫金大字上，尘封已久的飞灰从旮旯跃出，在空气中跳起舞步。
南京大学啊，多少学子心中的梦，可那张录取通知书却是属于齐楠安的。
而显然的，齐楠安并没有去念。
到底是什么让他放弃了这个梦寐以求的机会呢？
那会儿的姜伊想起初见他的那一天：洗得发白的蓝灰色外套，不太合身，布料上有岁月沉淀下的明暗色调。
初见太过惊艳，所有的目光都放在脸上，所以忽视了他经济拮据的事实。
想来，是因为贫穷吧？
那时的姜伊这么想着，便自作主张地打算帮他介绍工作。
那会儿姜伊在人力资源市场工作，主要负责再就业，说白了也就是帮大爷大妈对接工作。
一般说来，就业工作总体分为三块：一是高级人才中心，面向人群多为学历较高以及有一定技能的青年人群，提供的岗位技术含量较高；二是人力资源市场，对接街道、社区、本地农村等没有学历技能的4050再就业人群，面向求职者年龄普遍较大，提供岗位以保安、保洁、管理员为主；三是农民工市场，面向外来务工人员，基本上是体力工作者。
姜伊那时的工作就是第二种，当然也是她先前创业的方向，成日围着一群大爷大妈，就差给人调节家庭纠纷了，哪里能给齐楠安介绍的。再说了，齐楠安也尴尬，说年轻吧没体力，说能力吧没学历，总不能给他介绍去农民工市场吧？
想来想去，还真只剩靠脸吃饭这一条路了，不怪她之前会误会。
可她正经人，怎么可能乱给齐楠安介绍工作。
本来以为这想法就这么搁置了，结果一向看她不顺眼的李科挖空了心思针对她，专门找各种挑事刺头塞给她，遇到疑难杂症活儿也总是推她上场。
这不，莫林就是那会儿隆重登场的。
莫林就职的公司虽是初创公司，但法定代表人是他们人资系统最大的领导的儿子，这林公子又是常青藤高校毕业，不缺人脉，父子俩人联手，可谓是集齐了国内外资源。这种公司的需求，李科长当然是上赶着巴结。
“什么？体格好、外形好，还得会英语跟日语的年轻男性？”姜伊拔高了声调，这种人谁会去那种初创公司当保安了，人家都在电视里待着呢。
不，电视里的男演员都不符合，毕竟还要会英语跟日语，而且那些男演员的小身板想来也不合格。
“我们公司是外企，接待外国股东较多，接待者一来需要交流，二来要有保护能力，又不能做的太刻意，所以就以特勤岗招录了。”莫林柔柔弱弱地解释，“后天会有一个美国的投资者过来视察，公司负责人很重视，所以希望今天能找到。”临了又抱歉地补充了一句，“实在麻烦您了。”
姜伊抓狂，这可不是麻烦不麻烦的问题，是无解的问题，除非天上掉下奇迹，否则怎么可能在他们这种再就业市场找到这种求职者呢？那个李科长就是为难她。
那时候虽然网络也发展起来了，但电子招聘模式用的不多，大部分集中在人才市场，他们这种4050再就业市场基本上都是最笨的办法，也就是一张一张填写个人信息，有时候遇到不识字的还得手把手替人家写，至于那些字迹，更是不做要求了，不少写的跟鬼画符似的。
姜伊已经打定主意在那一摞弥漫着泥土的芬芳的求职表中一张一张找适合的，结果灵光一闪，忽然就想到了齐楠安。
飞快打通了电话，得出他竟然会英语跟日语，至于体力问题，小伙子一人打了好几份工，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外加他183的身材，那绝对是绝佳人选啊！
就这样，在她的介绍之下，齐楠安成功成为莫林同事，也有了一笔不菲的收入，但就在姜伊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帮到他的时候，她发现少年的生活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20 随时要有重头再起的勇气
“什么？清洁工的衣服？”陈希接到姜伊电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倒是有几件，之前合作的保洁公司留下的。”
不过，姜伊要清洁工衣服干嘛？
“等等，我现在过来拿。”
姜伊说罢便挂了电话，陈希对着电话纳闷了半晌，直到姜伊赶来一把抓起走人，才纳闷地对着门口大吼：“你干啥子啊，搞副业啦？”
姜伊摆摆手，很快坐电梯下去了。
陈希百无聊赖地回头，准备回去督促装工人继续装修，结果看到顾正夹着文件夹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的模样好生吓人，她惊地往后连连退却，拍了拍胸脯：“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嗳！”
顾正指了指电钻声：“你们扰民，我可以投诉你们。”
陈希惊呆了，这男人居然这么记仇？
“凭什么啊，你们之前也装修的。”陈希不服气地怒吼。
“我们装修时间严格按照法定工作时段，而你们……”顾正指了指手表，“在休息时间。”
喂，这种办公楼，工作时间装修才是真正的扰民好不好！
陈希无语凝噎，人家却已经挎着包走远，陈希瞧了瞧对门刚挂上不久的“正大律所”几个字，一嘴的国粹愣是被咽了下去。
行，怕了你了，行吧！
姜伊走出大楼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刚准备回头看看是谁，接到了丁芸电话。
“伊伊，我哥真的太混账了！”丁芸这几天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外加回去后被小三气的够呛，简直是出离愤怒了，“我一定要帮你，不能让那女人得逞！”
“啊？”
姜伊反应了半天，才跟丁芸共情了那么一点点。
“嗯。”
“你不是吧，你就‘啊’、‘嗯’，这反应？”
姜伊撇了撇嘴，能怎么地，总归人到中年了，生死都看淡了，这失败的婚姻算个什么事啊。再说了，日子总要过的，不至于为了几个人渣就扑在谷底不起来。既然都已经失败到这程度了，那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还不可劲儿折腾？
心态一贯好，所以能身着西装出入高档场合，也能穿着保洁的衣裳偷偷潜入到“非凡信托”。
没错，姜伊此番就是想暗度陈仓的。
这几日，她逮着机会便同莫林嘘寒问暖，人家正常情况下还是客套的，可话题一涉及到齐楠安便戛然而止，她算是瞧出来，从莫林这儿根本就没有下手之地。
于是，姜伊经过严密打探之后，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有事儿呢，等会再说。”打的车到了，姜伊挂了电话就直奔紫峰而去。
身后，一道悠长的视线定定锁着呼啸而去的车尾，直至消失在视野中。
电话另一头，丁芸“喂”了好几声，不敢置信姜伊居然就这么给挂了，哀叹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将自己给骂了，刚想继续拨回去电话轰炸，小助手来催了。
“您得准备采访的事了。”
丁芸看了看行程表，发现距离采访那位青年才俊的时候还不到两小时，不悦蹙眉。小助手一见她这模样便将手搭在了梳妆台边，果然，下一刻丁芸就优雅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她一般不抽雪茄，除非是有重要的采访，如此可以稳住心神。
这次采访对她还是很重要的，毕竟对方是金融届冉冉升起的新秀，之前还没对外接受过采访，所以丁芸很看重。
她而今三十又一，毕业将将六年有余，虽然不算年轻，可在时尚杂志届一路从助手做到了副主编也算是奇迹。当下，主编即将退休，她想要争取这个位子，必然得下点功夫。虽然时尚圈没有论资排辈的惯例，但竞争对手比她年长，人脉经营自然比她稳固，拥趸者众，她上位不拿出点有分量的东西，还真是说不过去。
“这位虽然是个咖位不轻的，但到底不是时尚圈的，没什么粉丝，只能提升格调。”小助手瞟了瞟丁芸，“可能对咱……并没有太大加成。”
丁芸当然知道，可以她现在的人脉，根本约不到娱乐圈的红人，那些坐拥粉丝者众的网红她也看不上，同杂志定位不符。丁芸想法是将这位颜才俱佳的新秀打造成红人，有颜值一切都好说，当然，这条路不那么容易，人家也不一定会同意。
“要是能约到那位模特界当红炸子鸡就好了。”小助手感慨，“咖位够，粉丝多，格调也高，最主要的是人难搞，几乎很少有业内人采访到，很神秘。”
“肖青？”烟雾缭绕中，丁芸眼前浮现了一张酷炫狂拽的脸。
“对啊……”
丁芸看了眼包里露出一角的明信片，掐灭了烟：“走吧，迟早会采访到的。”
21 随时要有重头再起的勇气
肖青对于齐楠安今天要接采访这事儿颇有怨念，说好了今天陪他健身去的，怎么能提前撤呢？
紫峰大厦很高，“非凡信托”包下了好几层，其中一层便是齐楠安的私人健身中心，他每日下午都有健身游泳的习惯。
肖青虽贵为明星，却十分爱沾他这小便宜，一有时间就蹭过来游。
用他的话说，这叫“有便宜不占是傻瓜”。
“就跟那女人啊一个道理，人家送到手边了，不意思一下，人家会怀疑自己魅力的。”肖青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又冒了头，胡乱擦干净脸上的水渍。
齐楠安笑着听他歪理，也不作置评。
“对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接采访，不是你风格啊？”肖青又开始碎碎念，好容易逮到机会跟齐楠安一较高下，又忙起来了，“难道你也想进娱乐圈？”
齐楠安撑着胳膊一跃上岸，那身姿看的肖青咋舌。不同于他典型模特身材，齐楠安平时看起来有些单薄，但脱衣绝对耐看，尤其是那肌肉线条十分适合欣赏，且爆发力极强，同那些锻炼出来的外强中干完全不一样。
“你这一看就是洁身自好的人，可小心娱乐圈的复杂哦……”肖青似笑非笑地指着他的身体。
齐楠安不跟他饶舌：“你真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肖青纳闷。
齐楠安看了他好几眼，起身拿起浴巾搭在身上：“等会没事的话，跟我一起去？”
“你接采访我去干什么？”肖青见状也赶紧上岸，嘴上这么说，却是乖乖跟了上来，“抢你风头啊……”
两人绕过大厅，准备穿衣服，正好见着一个清洁工猫腰进来，齐楠安心中有些莫名，刚想叫住她，却见不远处反应过来的门卫正抄着警棍赶过来。
“你给我站住！”
姜伊捂着脑袋低骂，真是倒霉，物业公司的制服居然换了，走了两步便被察觉不对劲的门卫发现了。
好容易进来，怎么能就此放弃呢？姜伊抱头鼠窜，哪知一不小心就跑到了健身房。
温度打的比较高，地上还有些滑，脚底一滑便往前扑去。
姜伊心中哀叹，现在英年早逝也太惨了吧，真是要什么没什么，就没几段比她更失败的人生了。
还来不及感慨，被一道有力的手腕托住，稳稳落到一张宽阔的怀抱中。
姜伊摔了个头闷，晕头转向地乱摸，总感觉入手的地方触感绝佳，正暗道这是什么，便同一双狭长而幽黑的眼对上了。
眼尾一颗泪痣，似是前世今生种下的印迹。
姜伊一愣，身后的门卫火急火燎地上前，喘粗气指着姜伊控诉：“齐总，就是这大妈，装成我们清洁人员闯进来。”
齐楠安不自在地咳嗽两声，别过脸，姜伊清楚瞧见，他耳尖同八年前一般，微微晕染着一片红。
“你先出去吧，这人是新……”齐楠安想到什么，闭了口。
他不愿说她是清洁工，虽然当前的姜伊看上去就是个清洁工阿姨。
肖青在一边嫌弃，他居然抱着清洁工……姜伊见他捏着鼻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肖青心中一震，这位大姐看到他不仅不花痴，居然还目露凶光？作为大明星的傲娇心肝抖了抖。
等等，这位大姐不就是在医院打架的那位吗？
怎么，被老公坑光了钱居然出来当清洁工了？肖青一通胡乱猜测，脑补了一场苦情大戏。
“这位是我助手。”大厅入口，一道清脆的声音伴随着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
四人齐齐看去，嘿，居然是丁芸。
22 随时要有重头再起的勇气
丁芸有通行证，电子门直接放行，本来想问问门卫齐楠安在哪里，结果就见门卫抄着家伙朝着某一层奔去，也跟了上来，不想竟然是见了齐楠安，以及——肖青跟姜伊？
肖青愣了愣，女人背光走来的姿态甚美，长发闲闲披散在肩上，又显出了万种风情。
可是，那女人的目光现在不在他身上。不，可以说从头到尾就没在他身上。
肖青承认，他的胜负欲被激发出来了：“那个，丁小姐？”
哪知丁芸根本就没睬他，正同那位清洁工大姐大眼瞪小眼呢。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姜伊跟丁芸两人异口同声。
“我找他。”
“我也找他。”
两人说完纷纷朝着齐楠安看去，视线又齐刷刷从齐楠安的脸到他被浴巾裹着的上半身。虽然裹的挺严实，可到底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十分让人遐想。
齐楠安赧然，这大约是他这一生最尴尬的时候了。
“我去换个衣服。”他指着换衣间，同肖青两人落荒而逃。
丁芸目光这才落到肖青身上，慢悠悠的，如看囊中之物般的。
那两人换衣服的当口，门卫受了齐楠安嘱托，先将两人领到了办公室。
偌大办公室里，莫林进来给采访记者倒水，结果却见到了穿着清洁工衣服的姜伊，她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没说什么，放下茶水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这女人对你有敌意。”莫林笃定评价。
姜伊“嗯”了一声。
齐楠安跟肖青还没来，她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不经意间瞥见她家旁边的电视塔，思绪有些缥缈。
他居然，一直在离她不远处，可却好像半辈子没见了。
八年前，齐楠安最喜欢坐在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树下看着电视塔发呆。夕阳半落，金色光影漏过叶缝斑斑驳驳地撒在水泥地面上，满树的果子在秋风中招摇，这幅画面一下便在姜伊脑中定格了许多年。
后来熟识点才知道，他这是在想家人呢。
他小时候奶奶在院子里曾种过一棵同样的柿子树，每逢秋风起时，老人家总会打上满满一篮金黄的果子藏在厨房角落，红一颗就给他一颗。
后来奶奶去世了，老家拆迁，柿子树也被推土机推倒，不知被谁拖去了哪里……所以，看到姜伊家远中那棵，便一下子想起了童年。
她调笑问他，是不是因为这棵柿子树才租了她家房子，他沉默认了。
姜伊原来一直觉得那两棵树碍事，后来再也没打过它们的主意，一直种到了现在。
也是后来，她才知道，他不停打工、上不了学不是因为家里真的有多穷，而是有个不停压榨他的后妈，而他的亲生母亲，早已离异另嫁，又因为懦弱从来不敢对他施以援手，便这么任他自身自灭了。
那个在生活的重负下苟延残喘的少年，过的原是那般辛苦，如清晨朝露，待太阳出时，便有可能化作一抹青烟。
好在他熬过来了，一步步走到了如今。
姜伊想，她是真的为他骄傲。
“您好，可以开始了。”
两人回过头去，被门口两位男士同时闪了眼：一个穿着西装，挺拔青葱如朝竹初晨；一个穿着休闲服，恣意奔放像古松丛生。
35 事业爱情皆需步步为营
“伊伊啊……”陈希苦着张脸坐在地上揉屁股，想来摔的不轻。
姜伊一看她这张委屈巴巴的脸就晓得，这家伙八成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跟那个秦尔约会，所以中午见她出去偷摸摸跟了过来，结果做贼心虚，进了大厅就摔了个屁蹲。
对面不苟言笑的顾正见着陈希一脸苦瓜的滑稽模样，嘴角的弧度微微弯曲，若是姜伊见到这一幕定然会感慨，榆木疙瘩也能被逗地想发笑，不愧是当年能给她出谋划策的“恋爱小达人”，可姜伊这会儿的注意力都在陈希身后那个人脸上。
居然是，齐楠安！
从她的角度看来，齐楠安对面坐着一位女士，打扮精致入时，穿着洋气，留着标准的黑长直，光是背影便是一副“直男斩”的清纯模样。
这是，在约会？
姜伊挑了挑眉，呵，谈恋爱了啊。
果然，她“狼心狗肺”地利用他是对的，毕竟当年那段也只是年少轻狂时没见过世面的不舍，瞧瞧，现在年纪渐长，社会地位蒸蒸日上，便知道年轻又清纯的妹子的香了吧。
他该感谢她，鼓励他重新念大学，帮他求职，给他寄研究生资料，他毕业后还在费尽心思进入后台帮他找好单位，害的自己替人背锅，离了职……建立在齐楠安另结新欢上，她也算是做的够地道了。
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这人脉可劲儿用吧。
姜伊抿了口酒水，压住内心深处泛滥的不知名情绪，好似没看到齐楠安的视线般，回过头来。
转念一想，又承认了自己的酸。
有什么大不了的，许多年前围着自己转悠的一只小宠物出现在别人怀抱，她也会感慨嘛，都是人类正常感情。要说不开心，怕是莫林才是真正的心灰意冷吧。也不知道莫林知不知道齐楠安有对象这事，姜伊有些腹黑地想。
陈希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起身，朝着齐楠安对面的女生怒吼：“姑娘，你绊到我了！”
“啊？对不起啊。”高玲玲跟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惊恐道。
陈希本来一肚子气，这姑娘夹着腿，内八字，左脚摆在桌外头了，正好把贼眉鼠眼的她拌了一脚，可一见到她这模样，跟戳破了的气球般，“咻”地一下气消了。
啊，年轻真好啊。
虽然所有人都说她长了一张娃娃脸，显年轻，可在真正的年轻面前，那真的是一下就被打回原形。
那感觉大约就是在办公室里坐久了，乌糟糟吸了一天垃圾空气攒了一堆坏情绪，结果忽然把你丢在山野上，迎面春风暖阳及鲜花绿草，那叫一个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哎呀，没事没事，是我自己没注意，我自己不长眼。”陈希连连摆手，一副花痴模样地看着对面女孩，就差流哈喇子了。
不远处，顾正唇边的弧度更明显了。
“真的没事吗？”高玲玲好奇地起身绕着陈希看了两眼。
陈希为了显示自己确实没事，就差捶胸顿足表明了。
“那你有事找我哦。”高玲玲朝着对面的齐楠安道，“齐哥哥，你有纸跟笔吗？”
陈希注意力这才随着少女的视线落到对面齐楠安身上：第一反应，哇塞，美女对面果然坐着帅哥啊；第二反应，这人怎么那么眼熟？
陈希对帅哥的记忆是十分强大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脑中瞬间闪过姜伊那个表弟，睁大眼，惊呼出声：“齐，齐，齐……”
23 随时要有重头再起的勇气
当然，两位女士的目光最主要还是落在齐楠安身上。
姜伊一介饱受婚姻摧残的中年妇女，对肖青这种少女杀手、大众情人没什么兴趣，她甚至都叫不上他的名字，一门心思都在齐楠安这里；至于丁芸，一来采访对象是齐楠安，她作为一个专业人士不大可能分心，二来她实则别有目的，自然带了欲擒故纵的心思。
肖青可不开心啊，想他走哪儿都是万众瞩目，现在居然被两位女士如此忽略，只是——他看了眼齐楠安，算了，不同他争了，毕竟确实人家主场。
他转身拍了拍齐楠安，准备先行离开，却被齐楠安拉住了：“一起吧。”
肖青指了指自己，他留在这儿干什么哦，这一刊登出去不是喧宾夺主吗？
“我想，丁小姐也不会介意吧？”齐楠安含笑而温和看着丁芸。
姜伊跟肖青不明白齐楠安此话的意思，丁芸可一下却明白了。
这个齐楠安，居然看透了她的目的？
上次肖青留了他名片，便是齐楠安的。回来后，丁芸一直打着采访肖青的主意，可她知道这男人浪归浪，原则底线是有的，不然不可能拒绝任何宣传捆绑，毕竟那对于名利圈的人来说，是最普遍的营销手段。
她知道冒失上前必然不会如意，且容易让这位惯常花丛的海王失去兴趣，既然如此，手段必得拿捏到位，农村包围城市便不失为一记上策。
丁芸仔细研究了同肖青唯一的联系——那张名片，肖青留的电话肯定是不会打的，打完除了一夜温情，怕是什么都不会有，她将眼光转向了“非凡信托”以及齐楠安。
经过打探，了解到齐楠安是业内迅速冒头的经理人，而助手提供的照片更是让她惊为天人。这种颜值，便是作为偶像出道也是完全够格的啊！
既然肖青能随手掏出齐楠安的名片，说明两人关系匪浅。
丁芸一番计量，没有直接联系齐楠安，而是辗转与非凡信托的董事长联系上了。这种资历不算深厚的新贵信托机构，虽然有实力却缺乏名气，想要在NJ市迅速站稳脚跟，同他们合作是最优解。如此，格调提升了，知名度也打开了，往后还缺乏委托人吗？
果然，不出丁芸所料，非凡信托的董事长二话不说同意了提议，并直接替齐楠安接下了，齐楠安都没有反悔的机会。
他却也是并没有想过反悔，第一时间得到丁芸资料，看到照片里那张熟悉的脸，一下便明了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锦上添花事情，他倒是不排斥去做，尤其是他能看出肖青对这位小姐不一般，顺水推舟也没什么。
迂回一想前因后果，丁芸惊诧地看了眼齐楠安，她莫名觉得这位看似温润无害的年轻人有些东西，不由愣怔，不过很快，她便将目光大方落在肖青身上，含笑款款道：“当然，能与大明星同处一室，是我的荣幸。”
“啊？”美人儿终于看自己了，可他却有些迟疑。
毕竟，这位美人可是媒体人啊，而他因为曾经的不愉快，已经很久没有接过采访了。
丁芸好像看出他的顾虑，撩了撩头发，专业而干练地请他放心：“今天的板块是金融圈的，您放心，不会蹭您热度，更不可能给您造成干扰。”
丁芸不清楚肖青那件不愉快的往事，还以为他是单纯圈内人心态。
肖青当然也不会说，表现地十分洒脱。
24 随时要有重头再起的勇气
“这话就见外了，怎么能叫蹭热度呢，毕竟楠安是我兄弟。”
丁芸挑了挑眉，静待鱼儿上钩：“哦？”
肖青被这上挑的尾音勾的恍然失了片刻心魂，脑袋一热，张嘴就来：“也是合作对象，我的钱可都交给他打理的。”
丁芸微微抿唇，不再同他对答下去，顷刻间切入正题，准备采访齐楠安。
“打扰一下。”门被轻轻推开，莫林优雅探头进来，“这样，不太好吧？”
莫林指了指姜伊。
姜伊一头问号，关她什么事啊，她到现在可什么都没说呢，招谁惹谁了啊。
莫林专业而温柔道：“经理，咱们的采访，不太能让不相干的人在场吧？”
说罢自顾自地站在齐楠安身边，一副“相干人”的态势，还瞟了瞟姜伊。
姜伊挑了挑眉，感情她剃头担子一头热，一腔热血把人家当朋友，人家却对她有敌意呐。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只是这里主场不是她，一直隐去存在感而已，现在人家把矛头都对准她了，她哪里还吭地了声。
哪知姜伊还没开口，丁芸先坐不住了：“抱歉，这位是我助手，有什么问题吗？”
莫林不可思议地看着姜伊一身清洁工衣服。
丁芸淡定道：“身兼数职。”
一边两位男士憋笑，好不欢乐。
“你先出去吧，这里不用担心。”齐楠安朝着莫林道。
莫林有些不服气，却不得不出去，齐楠安吩咐的事情从来是不得不做，他好似温和，实则雷厉，否则也不可能在鱼龙混杂的金融圈迅速站稳脚跟。
姜伊似笑非笑地看了莫林的背影一眼：“齐经理这助手，倒是很专业。”
齐楠安不置可否，表情好似同自己无太大干系，丁芸这才满意，瞧了瞧姜伊，却见这位好友也是愉悦地很，觉得自己大约是讨好到前嫂嫂了，开心地采访都进行地更顺利些了。
整个过程非常完美，齐楠安很佩服，丁芸也十分专业，内容精彩纷呈，趣事迭出，便是姜伊这种门外汉也觉得效果好，想来这期应该会大卖。
一边的肖青更是在结束时不吝鼓起了掌。
“丁小姐的专业素质很棒啊，跟一般的狗……媒体老师，完全不一样。”他刚想说狗仔，但想到丁芸他们杂志社是正经的传统大刊，赶紧改口。
众人都知道肖青不怎么接采访，但却不知道原因，他对媒体极度厌恶，包括传统大刊，毕竟那件事留下的阴影一时半会是消磨不了的，所以敌视正常，可对着丁芸，却是有所收敛的。
丁芸假意忽视他那一刻的停顿，笑盈盈地收起话筒，面对他：“能否跟您私聊几句？”
肖青呆了呆，私聊？私聊什么？
丁芸指了指旁边的待客室：“去那边？就不打扰齐总工作了。”
说罢朝他笑了笑，肖青被笑的云里雾里，连对媒体的警惕都忘了，就这样乖乖跟着丁芸走了出去。
两人离开，办公室安静下来了，齐楠安跟姜伊这才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也是他们，时隔八年的，第一次单独相处。
25 随时要有重头再起的勇气
八年前，姜伊由于怀疑少年是做那行的，偷摸摸去了租住给他的车棚，发现曾经杂物堆积的房间已经被整理地干净明亮，木头打出的书桌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还发现了他放在抽屉里的录取通知书。
那时候，她才知道，他的浅山一角下，藏着多深的波澜壮阔。
这波澜壮阔里，还躲了一只黄色的小野猫。
她是不喜欢这些小动物的，尤其还是流浪猫，她在不远处空置的民国故居边看到过好几次一模一样的大猫，天天踩着梧桐光圈打盹儿，这只想来是那大猫生的小野猫，居然被齐楠安抓回来了。
那一天，齐楠安回来后便见着姜伊一手捏着录取通知书，一手拎着小黄毛，一脸杀气地看着他。
他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没有关心录取通知书，而是说：“你让我留着它好不好？”
祈求的，带着颤音的声音……
姜伊那时候心头一恸，瞬间明白，少年可能是把猫当成了自己，相依为命，孤苦伶仃，所以才如此上心。
确实像啊，楚楚可怜，脆弱无助。
可现在的他，还有当年那只小猫的影子吗？
当年的少年啊，怕是已经长成老虎了吧。
即便看上去再纯良，姜伊都不敢轻视。
因此，便是有着八年前的情分在，姜伊也不敢造次，许久才措辞着话题打破了尴尬：“啊，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谢谢的。”
见齐楠安没有开口，她赶紧又道：“就是那笔五万块，是你给的吧？”
想想补充了句：“收钱的小姑娘说是个帅哥，想来不会是我那油腻丈夫。”
齐楠安正起身收拾材料，都是刚才采访用的东西，背对着她，姜伊看不清他表情，只知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动作忽然顿了顿，而后，轻轻开口问了一句：“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酝酿的寒暄场面被打断，八年的俗世沧桑滚滚而来。
不好，过的一点都不好。
有时候她会有些怪他，若不是他忽然地闯入，忽然地表白，她或许不会忽然地发现自己也动了心，然后胡乱选了个人落荒而逃。
可有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就是个糟糕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将人生过得一团糟，而齐楠安则是意料之外的一抹光，她该感谢他才对。
就这么纠结着，始终不得解，她就不去想了，将柿子树下的往事埋葬了许多年。
“你呢？”姜伊不想回答那个问题，而是将话题抛给了他。
齐楠安轻轻笑了笑，不经意间侧了身，姜伊觉得也许是玻璃窗外的光太过刺眼，否则她怎么觉得他耳尖又微染上了红霞？
“不用谢谢，我本就欠你的。”齐楠安坐在办公桌前，看似在忙，手上却根本没有处理任何东西。
明明在认真同她讲话，他却显得丝毫不经意。
姜伊脑中又闪过那只小猫，刚才那个“像”还是“不像”的疑问有了回答。
像，现在这般模样，依旧如此像那只胆怯的、小心翼翼的小黄毛。
“不不，你哪里欠我，明明是……我欠你。”姜伊瞟了他一眼，想到雨中红着眼的少年，宛若被世界遗弃，可现在，他正安静地坐在那里。
齐楠安抿唇，他说的，跟她说的，不是一件事啊。
“我，还是要还你的。”姜伊摆手，终于进入正题，“可是，我现在正在创业，手上的钱周转不开，所以可能还得等这事儿解决了才有钱给你。”
姜伊鼓起勇气，佯装不经意：“就是那个高处长，以前咱们人力资源系统的高官，你在林氏外企待过，应该听说过他，林局长的下属，现在负责从业资格证这块。”
齐楠安睫毛颤了颤，微光中似羽翼轻扇。
原来……
“欠人钱毕竟不好，需要我给你打个借条吗？”姜伊试探。
他摇头：“不必了，有事你随时联系我。”
又补充一句：“就是之前那个手机号。”
26 随时要有重头再起的勇气
姜伊回去后躺在床上翻了许久，才翻到齐楠安当年的那个手机号。
说起来，这个号码的主人其实是她。
当年他入职了林氏之后，因为联系不上还被莫林吼过，她知道后便将不用的废弃手机给他了，里面还有个古早手机卡。
奇了怪了，离开这么多年，居然还能保留？
当年他手机没带走，为何要费劲周章地重新办了一张，还保留到现在？更何况，这个号码的主人不是他，他保留着有什么意义呢？什么都连不了。
老旧的房间内空荡荡的，洗手间的水龙头没拧紧，又开始“嘀嗒”往外滴着水，声音在耳畔无限放大，击打她的心房。
眼前闪过一双湿润明亮的眼，这眼与八年前的重叠，踏过时光无痕，静静地看着她。
“噯，这个齐楠安，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噯！”耳畔传来丁芸的八卦声。
姜伊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我真没骗你，你要相信我媒体人的职业嗅觉。”丁芸就差指天发誓了。
丁芸不认识齐楠安，八年前她跟齐楠安分开的时候丁芸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她更不知道她同齐楠安的那段往事。姜伊并不想同人分享，因此直接无视了丁芸。
可现在，丁芸的话却在耳边响起，伴着水滴声，无限在她的世界放大。
齐楠安，你真的还……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的滥情感动，一个人的旧情难忘，便是她最具备杀伤力的武器！
她一咕噜起身，随便拾了件衣裳，敲响了隔壁的门。
刘奶奶颤巍巍地开了房门：“谁啊……小伊？”
刘奶奶八十多，是父亲原来单位的前辈，分房成了邻居，两家走动频繁，关系挺不错。后来，姜伊一家搬走了，刘奶奶儿子又去了国外，再加上她老伴儿前些年去世，刘奶奶便愈发孤独。姜伊有时候会回老房子同她拉拉家常，两人算亲，尤其是——
“毛毛，你快来看看，谁来了！”
随着一声软绵绵的“喵呜”声，一只黄色的斑斓花纹猫一跃而起，稳稳落在姜伊怀里。
“瞧瞧你，都当妈妈了还这么不稳重。”刘奶奶戳了戳毛毛的额头，毛毛于是又乖顺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姜伊只觉手中沉甸甸的，当年那么瘦弱的小家伙居然长得这般膘肥体壮了，毛色滑的流油，一看便是被照顾地很好。
“你也长成小老虎了。”姜伊笑道。
刘奶奶不明她这话意思，拄着拐棍转身弯腰伺候那一窝小的，姜伊赶紧放下毛毛，去帮忙。
刘奶奶老伴儿去世后，姜伊见她孤独，外加丁浩母子不喜欢动物，她又没什么时间照顾他，便将这只齐楠安曾经收养的怯生生的小家伙放在了刘奶奶这儿。
至此，一人一猫便相依为命了。
刘奶奶将毛毛照顾地很好，不算活泼的毛毛还有了男朋友，并第一次当了妈妈。
只是，刘奶奶到底是年纪大了，照顾不了这么多的猫宝宝，她帮着给几只找了主人之后还剩了一只，实在送不出去了，她本来有些愁，现在倒是正好派上用场了。
“小家伙，别怪阿姨哦。”姜伊给小猫咪顺了顺毛。
刘奶奶笑眯眯：“不怪不怪，小猫喜欢你呢。”
毛毛也在一边顺势“喵呜”了一声。
“这只小家伙啊，估计也要找到主人了。”姜伊也不知是对刘奶奶说的还是自言自语。
27 事业婚姻皆需步步为营
“楠安，高处长快出院了，你要不要去探望一下他？”
电话那头，莫林的声音柔软，衬着月色似笼了一层暖腻。
已近夜色朦胧，齐楠安坐在办公桌前，正合上电脑准备去健身房锻炼，便接到了莫林的电话。
“嗯。”他点了点头。
莫林心中一喜，这个行为其实本末倒置了，理应是齐楠安安排她，而不是由她去建议什么。她也不是真的为着什么大局事业考虑，纯粹是想找机会跟齐楠安套近乎，可齐楠安不仅什么都没说，还乖顺应了，这给了她一个错觉，她同齐楠安的关系还可以再进一步。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莫林急急道。
“看看时间吧。”齐楠安说罢便挂了电话，还不忘礼貌回了一句，“晚安。”
莫林心道，看看时间？看看什么时间？
也许是他自己的时间吧，何时有空。
可又隐约觉得不大对劲，最近齐楠安的行程挺松的，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齐楠安可没管莫林的一夜未眠，他在跑步机上一通挥汗如雨，忽然手机传来“滴”的一声，齐楠安瞟了一眼，一个好友申请，头像是一只黄色的猫咪。
他心中一紧，脚步顿了顿，差点被跑步机滑倒，一下关了按键，取了毛巾站在窗前，看着那个头像发呆。
那是……小黄毛吗？
已经这么大了吗？
齐楠安当年被姜伊赶走，连自己下一刻沦落何方都不知，更别说带着小家伙了。再说，她在她那儿，会让他觉得自己同她始终有一刻的牵绊，不至于如浮萍了无目的。又自嘲，她并不喜欢这个小家伙，也不知他走了之后扔了没有？
后来安定下来，他甚至许多次在那个民国故居边绕弯儿，就是想看看会不会发现小黄毛踪迹，只是更近一步的姜伊的家，他却是不敢迈近的。
他怕碰到姜伊和她丈夫让她为难，他怕碰到姜伊让她不高兴，他更受不了走近一步心口传来的剧烈的痛……
却原来，她还留着啊。
真好。
齐楠安点了“同意”按键，对着那句“你已添加了金陵俞飞鸿，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下的大片空白发呆，半晌不知如何开始。
那头，姜伊也是抓耳挠腮，该咋开始撩骚呢？
想来想去自己可真是无耻，当年觉得人家对自己生活造成干扰就把人赶走，现在又因为有事相求开始拿捏人家年少的情分利用，真是坏女人，呸！
呸完后，姜伊颇有心机地发了一张刚才拍的毛毛跟小猫咪的合照。
配文：当年的小野猫也当妈妈了啊，可是这一窝该咋养哦，求好心人收养。
果然，对着聊天框发了半天呆不知如何是好的齐楠安点开了说说，如愿上钩。
齐楠安：我来养吧。
姜伊看到那句话的时候都快跳起来了，鱼儿上钩了啊。
又瞟了一眼下面陈希跟丁芸的评论，冷汗差点没掉下来。
陈希：不是你风格啊？钓鱼帖子？
丁芸：举手，这里有一只想当铲屎官的单身狗。
确认半天，十分庆幸还好她俩不是齐楠安好友，齐楠安看不到她们评论，真是坑货。
飞快评论了齐楠安的说说：好，我送给你。
这次齐楠安没在朋友圈下回复了，而是直接发了私人消息给她：我明天去医院，你方便吗？
姜伊看到这句话后愣了好半天，这么顺利？还直接去医院？
莫不是，齐楠安察觉到她目的，顺水推舟的？
28 事业婚姻皆需步步为营
不管怎样，总算是目的达到了，姜伊开心将那只最像毛毛的小猫包好，安安心心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便起床梳妆打扮，然后往医院进发。
半路上居然收到一条法院传票，丁浩这厮竟起诉离婚去了。
姜伊发出一声冷笑：还真是无耻，她不主动找他，他反而来找她了？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等着她，搞定工作这边的事情便去收拾那一对狗男女。
姜伊拾掇好表情，面上瞧不出任何异样，雄赳赳气昂昂地直奔医院而去。
她先去探望了一下父亲，父亲做了手术，状态不错，只是一直没有苏醒，姜伊稍稍安了心，医院还帮忙找了护工照顾，姜伊便得以一门心思扑在了自己的事情上，不禁感慨，贵还是有贵的道理的。她一早便打听好了高邦的病房，奈何私立医院管的严，VIP区没有邀请无论如何都进不去，正抱着小猫在门口发呆的当口，一位小护士下了电梯张望：“姜伊在吗？”
姜伊赶紧上前：“高邦病房的号是吧，请随我来。”
姜伊纳闷，她什么时候取得号？
许是觉得是贵宾的客人，小护士态度还算可以，一路指引。姜伊见惯了这边医护人员的傲娇模样，难得满意，夸赞两句：“你们医院找的护工质量真不错。”
小护士脸上明显浮起一丝诧异，却是没来得及说话，便到了病房。
推门进去，里面只有高处长和齐楠安两人。
高处长见着姜伊明显愣了愣，姜伊赶紧识趣地上前打招呼：“您好，高处长，我是姜伊。”
说罢还十分在行地将外面买的鲜花放在病床前。
高处长高位惯了，待人疏远且威严，一双眼如炬地瞧着姜伊。
齐楠安不着痕迹地开口：“送来了吗？”
“啊？”姜伊正想着怎么跟高处长开口呢，明白齐楠安这是给她台阶，赶紧搭话，“带来了，高处长生病，不便见着带毛的小家伙，我便放在我父亲病房了。”
齐楠安点头。
姜伊赶紧顺着台阶解释，以便显得不那么刻意：“高处长，您可能不认识我，我是您前下属，后来辞职创业了。我爸也在这里住院，得知您住这里，便想着探望一番，感谢您当年的领导。”
高处长眼中的警惕这才略微放下了些：“谈不上，你应该不是我直接下属吧？”
“嗯，我是李欣科长手下的，负责4050再就业。”
高邦认识李欣，听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前下属。
姜伊嘴皮子能说，跟着老大爷老大妈练出来了，几句之前的工作场合趣事，便很快拉近了同高邦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小齐你竟然还在小林手下工作过？”高邦啧啧感慨，这世上的缘分还真是奇妙。
身居官场，自是一下便明白，齐楠安接了他那不算丰厚的身家财产，还能费尽心力替他打理的原因，怕就是念着当年的那份情谊。虽然，同他关系不大。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姜伊，看来，这位女士有所求的事情，他还得耐着性子听听。
不然，齐楠安也不会刻意引荐，还提到久远往事。
于是，高处长颇寻常地搭了梯子：“你居然还是当初介绍小齐去小林手下的人，真是有眼光。”
“领导带领地好。”姜伊听出了高处长的话外之意，顺着梯子往下爬之余还不忘先拍个马屁，拍完后话题一转，“只是，带领的再好，也怕下面执行出偏差啊。”
29 事业婚姻皆需步步为营
丁芸对这次采访结果十分满意，编辑排版，一系列流程下来后飞速出了刊，连哥哥妈妈各种幺蛾子操作都没心思去管了。
杂志社本来对于这次刊物还抱有看笑话的心态，毕竟之前他们的封面对象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不是某个当红明星，要不是什么知名企业家，像这种金融行业初出茅庐的新人，还真是没什么人能大胆到用来当封刊人物的。
只是，社长抱着让一堆副编竞争上岗的心态，旁人便也不干预，让他们自我发挥，丁芸放飞地很完全，想到什么搞什么，倒是难得找到了初入职场的激情。
很快，刊物出来了，各大线下书店、报刊杂志亭以及线上销售平台她都尽心尽力地铺货，丝毫不想让旁人插手。
所以，在期刊销售一空的时候，杂志社的人都惊呆了。
要知道，现在电子平台以及各类小视频横空出世，外加书号刊号削减，纸张成本翻倍上升，传统纸媒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销量已经日薄西山了。如当前这种盛况，他们已经许久没见到了。
“你是怎么做到了？”竞争对手都来不耻下问。
丁芸抿唇一笑，她知道对方仗着资历不屑看她的排版，她本着防范心态，也刻意没让人看，就她这组全权负责，出刊前连社长都不知道内容，只有审核人员知道大概，还被她给收买捂嘴了。
丁芸将样刊递了一份给竞争对手，夹页中赫然露出一张肖青的签名照。
“这？”竞争对手睁大眼，“这是？”
社长“哈哈”大笑着传来，点着丁芸的鼻尖：“你个机灵鬼，真是有你的。”
原来，那日丁芸将肖青叫出去，便是跟他要了一张签名照。
当时，肖青正好新出了一些私人照片，便抱着孔雀开屏的心态给了丁芸，还大笔一挥签了名，哪成想竟然被丁芸复印了许多份夹在了杂志里。
书封上虽然半句没提到肖青，但一线销售平台都打上了大大的“肖青专用经济师”的名头。
本来肖青就有名，再加上这些年不接宣传的神秘形象，更何况齐楠安长得还如此帅气，一下子就戳到了读者的点，个个都买了去。
因此，销量都爆了。
这事儿这么大，肖青当然也是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当即气的找丁芸理论。
“这位小姐，你这也太卑鄙了吧？”电话那头的肖青鼻子都气歪了。
“卑鄙？”丁芸好奇，“你本来就是齐楠安客户啊，这是事实，且你们的合同没有不许透露这一点的条款吧？”
丁芸也不想惹事，自是提前跟非凡信托的董事长打探了清楚，且他们自己打的宣传标语里也有肖青，也没见肖青这个天天在他们公司晃悠的人说什么，可见完全可以宣传。只是，信托公司的媒体资源不好，没什么人知道而已。
“那你也不能复印我的签名照啊！”肖青气愤，那是他孔雀开屏的，虽然没人知道，可对于堂堂海王也够屈辱的！
“一、从私人角度来说，你承诺赠与于我，这张照片便完全属于了我，我可以自行处理。”丁芸一一陈述，“二、从商业角度来说，我并未用你的肖像权做什么盈利的事情，这个复印件只是随刊赠送，不造成任何法律责任。”
“其三，从道德角度来说，我也并未破坏你接受采访的原则，我并未采访你。”
“于情于理，没有任何问题。”说罢，丁芸静静问，“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那头的肖青被噎地一句话说不出来，半晌才道：“好，好，算你狠。”
他肖青自诩从来都是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中，现在算是彻底栽在了丁芸手里！
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