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开启一锅粥模式
社里的人都是知道肖青在追求丁芸的，因此对这个绯闻也都见怪不怪，至于那些粉丝跟媒体围着杂志社，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只有丁芸颇受影响而已。
丁芸在社里过的很愉快，生活也没太受影响。
她深谙娱乐圈的规则，知道这些玩意儿不搭理他们，过一阵就烟消云散了。再说了，天天都有大事情发生，最近出了不少大爆剧，捧红了好几个当红小生小花，但凡那些小生小花出点什么绯闻，她很快就会被忘了。
丁芸过的乐滋滋的，本来还在试用期的总编一职，因为社长的愧疚，直接给她转正了。
对于社里有人嚼舌，说她这是出卖色相得来的，丁芸也冷幽幽瞟了一眼，吓得那些八卦烟消云散。
对付这些小儿科，她从来都是手到擒来的，想她初中被同学造黄谣跟校园霸凌，直接拿着把刀抵着那些学生的喉咙，后来再也没人敢招惹她。
她出乎意料的强大，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看的比吃瓜群众还乐呵，甚至跟姜伊调侃：“我魅力真大啊，居然被称‘女海王’。”
丁芸之前交往过的那些男人不知何故居然全部都被扒出来了，连带着丁芸游刃有余的精彩事迹。一时间，肖青之前渣男的形象居然有被洗的嫌疑，说是被“女海王”玩弄了感情。
要知道，浪子回头是最戳女人心的，甚至比纯情男陷入爱河还要让人触动，如果让其回头的不是自己或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众多女人们还会心生妒意。
于是，肖青疯狂的女粉丝们不停被带节奏，将那股酸涩朝着丁芸发酵而来。
连姜伊这种不关注八卦绯闻的人都看到了，一眼扫过去那些评价，完全是触目惊心。
这个女人真是**
天哪，顿时觉得肖青好纯情
她怎么跟陈莉莉比啊
女海王，一路走来都是靠着出卖自己上位的吧
……
诸如此类的言论比比皆是，姜伊看不下去了。
“丁芸，没事的，觉得不高兴就骂出口来，不用笑。”姜伊恶狠狠地对着电话道，“骂那个肖青。”
“不用，熬过这阵子就好了。”丁芸沉默半晌，这次话语里却是没带着笑了，无奈感叹，“下次果然还是得离这种花花公子远点啊。”
她太了解娱乐圈了，当下这种情况是无解的，说什么？说其实是肖青追她的？两人没有任何可能？
别说说出去不会有人信，毕竟她“不检点”的名声在外，人家更倾向于是她勾引肖青，而不是肖青追求她。另外就算说出去又能怎么样，无非是让那些粉丝更加嫉妒她，从而引起更强烈一波的造谣诋毁。
如此，还不如选择沉默，对所有人都好，无非就是她让人骂一阵子而已。
姜伊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丁芸，她看起来也实在是不需要人安慰的样子。因此，只能无奈挂了电话。
丁芸起身并不如面上装的那般无所谓。
强大，不是因为真的强大，而是受了太多伤害，不得不伪装成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那些伤害跟攻击，却是确确实实在的啊。
连续两个夜晚，她都在寂寞的夜里暗自疗伤，不愿意告诉任何人。
终于，第三日凌晨，出了个爆炸性的消息。
212 开启一锅粥模式
陈希觉得自己已经够心不在焉的了，毕竟……但想不到，身边两位比她还要不在状态。
一个姜伊，成日不见人影，不知道是在谈恋爱还是在为姐妹的事情操劳奔走，至于另一个林当当，现在居然直接不见人影了。
陈希苦着脸，拿着之前同顾正签的合同，去找他续约。
他们之前的合作是按次的，毕竟长期的付不起钱，现在小公司有了一定的盈利之后，销路打开了，有钱跟顾正签订长期约。
此番，姜伊便跟顾正重新签了合同。
这事儿交给了陈希，陈希本来想拉着林当当帮忙出面，林当当却怎么都寻不到人影，陈希只能暗自祈祷，要是遇到秦尔就好了，直接交给他。
蹑手蹑脚地跑到律师事务所，探头瞄进去，里头空荡荡的，只有风从窗户吹进来，静静拂过桌面上几摞文件。
“咦？”陈希直犯嘀咕，“人都不在啊。”
她直起身，想回单位，结果迎面一道阴影压来，陈希仰头看去，眼前顾正沉着一张脸，也不知是光影太温柔还是怎么回事，姜伊觉得那张很严肃的脸上泛着温柔的蜜意。
她打了个哆嗦，诡异了，竟然觉得顾正温柔。
“啊，那个，那个……我找……”
“你找我？”顾正废话不啰嗦，瞟了她手上的文件一眼，“进来吧。”
说罢也没多余的话，径直走进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见陈希还愣着，眼神示意她将合同给他，陈希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一溜小跑进去。结果，一不小心绊倒了他的桌角，猛地往地面栽倒。
陈希一个激灵，猛地惊醒，眼睁睁看着地面离她越来越近。
就在她可爱的脸蛋即将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腰上被一股大力揽住，她径直被捞了起来，坐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陈希睁大眼，面无表情地坐着。
世界都寂静了，耳边风声沙沙，像冬日炎凉同书页说的情话。
“这么大的人了，小心点。”顾正轻轻在她耳边道。
有热气从耳畔喷薄而来，像阻挡洪流的闸门被冲突，陈希适才凝固的血液瞬间炸了，一股脑涌到脑门，将她的脸冲地红彤彤的。
“啊，好好……”
猛地站了起来，结果眼前一黑，整个儿天旋地转，差点又没摔倒，再一次坐到了顾正怀里。
顾正没敢伸手，张开双臂，给她圈出一个安全的距离。
秦尔蹦蹦跳跳地准备进来，结果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画面，吓得赶紧刹住脚捂住眼，边说边往后退：“我没看见，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说罢偷偷漏出手指缝，偷瞄。
正想着这什么情况，耳畔传来哭泣声。秦尔以为听错了，竖起耳朵，没错，还真是抽泣声。
而且，这个声音居然是林当当的？
当当哭了？秦尔浑身一凛，赶紧转身出去找。
陈希也听到了，将合同一推：“那个，你看下有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你找我，我先出去下。”
哪知顾正从容地拿起笔，“唰唰”签下自己的大名，把陈希都看愣了。
这，不带查看下的吗？
万一，万一他们要是坑他怎么办？
好像看出陈希在想什么，顾正收起笔，将合同递给陈希，面无表情道：“只要是你，都可以。”
陈希懵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撩她吗？
还没等石化的她恢复，顾正又起身，站在她面前，顿时，满满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陈希，我说我喜欢你，你还没给我回应呢。”
213 开启一锅粥模式
姜伊忙着给丁芸送必需品，还得各种寻关系找文件，但没有齐楠安的从中斡旋，真的是很难。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强大。
好几次，想着要不要拜托齐楠安，毕竟他跟不少政府高层都有合作，但很快，她又收起这个想法。
她要强，她不想又老又没用，不然人家图她什么？图她年纪大？图她不洗澡？
于是，继续奔走的姜伊就这么猝不及防碰到了文件下达。
高处长电话给她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明天？”
这也太快了吧，都不给人家一个准备的时间。
“对，就是明天。”高邦火急火燎。
两天前，他们就业部门刚刚被召集召开了一个紧急的会议，防失业预警的。由于贸易战以及转型期等，整个社会的经济流有暗潮涌动之趋势，上面领导赶紧召开了一系列会议。当前恰逢年终，年后又是一堆农民工返城就业，切不可出现什么问题，他们得保障民生啊。
因此，上头林局长赶紧将这个文件施行了，连预热都没有。
高邦就赶紧来找了姜伊，甚至连合同还没签上。
“这会不会太赶了？”
“你合作不合作，不合作我换平台了。”高邦也着急，简直是肝火旺盛。
姜伊当然是想合作了啊，不然不可能一直在打听，但谁知道他们速度这么快，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这下子她是硬着头皮，不上也得上了。
“能不能把文件给我们？”姜伊问。
这个当然没问题，高邦干脆地发了盖章的pdf文档给姜伊。
文件本来就已经开始实施了，现在算是公开的，给姜伊看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姜伊没办法，只能趁着这两天的时间赶紧研究文件。
好在是之前在体制内待过的，文件内容看起来游刃有余，也找不到什么错处，就是在南京初次就业的外地人员，毕业两年以内的，可以凭借相关租房合同拿到一笔不菲的补贴。根据学历高低，分别从两万到十万不等。
说起来，这项补贴算是申请条件比较低的，金额也比较丰厚，性价比极高，算是个好政策。
姜伊思来想去，没看到什么风险点，只隐约觉得有什么好像疏忽了，但琢磨来去，也没发现这疏忽之处在哪里，安慰自己兴许是强迫症，就跟每次出门都想回去看一下有没有水电没关一样。
不过，出于谨慎，她还是把文件分别发给了陈希跟林当当看。
陈希虽然有些心事，但还算认真，出乎姜伊意料的是，林当当相当不在状态。
“当当？”姜伊轻轻唤了林当当两声，她才小鹿受惊般睁大眼看着姜伊。
“当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姜伊伸手探向她的头，她下意识避开了。
“伊伊，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下。”林当当艰难道。
姜伊心头一沉，林当当这是怎么了？这个精灵般的小姑娘，从来都是神采奕奕的，这般的憔悴，还没见过。
姜伊赶紧放下手上的事儿，拉着林当当到门口。
冬天的风凉凉的，在高旷的天穹下，像极了透明的果冻，触碰唇齿之间，便能让人清醒。
“伊伊，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
214 开启一锅粥模式
林当当苍白着脸色说出这话。
她下意识想挽留，但这姑娘从来没有这般过，寻常镇定地紧，此番想来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她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同意了。
“钱不够告诉我。”姜伊叮嘱，除此别无二话。
林当当抬头看着姜伊，黑葡萄般的眼里全是感动：“伊伊……”
下一秒，姜伊被小姑娘一把熊抱住。
她愣怔片刻，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向小姑娘的后背，像姐姐般温暖。林当当从未拥有过这样的温暖，一时黏糊着姜伊死活不肯撒手，蹭啊蹭啊的，还是陈希出来见两人难舍难分给拽开了。
“天哪，天塌了，你们还搞蕾丝边啊。”陈希嚷嚷道。
声音大到楼下的保安都听到了，抬头好奇看了过来。
陈希不管不顾，继续激动道：“我的天哪，太牛逼了，彻彻底底的塌房啊。”
说罢神经质地边摇头边感慨：“爷们啊，真看不出来。”
姜伊无奈，这俩姑娘是都怎么了？
陈希终于感慨够了，兴奋地掏出手机划拉两下，朝着两人展示：“肖青，肖青，跟芸姐表白了！”
肖青跟丁芸表白？
姜伊一把夺过手机，不可置信地看着社交软件上贴着个“爆”的热搜：肖青承认自己追求素人女性
简单扫了几眼，是肖青直接越过经纪公司，找了家狗仔发声了。
发声内容的大致意思是，跟丁芸之间，全部都是他剃头担子一头热，丁芸从头到尾没有搭理过他，号召网友以及粉丝还素人女性一个空间，不要打扰人家的生活，有什么直接冲着他来。最后还发了律师函，如果有打扰到丁芸的生活，他会搜集证据，直接将他们告上法庭。
并且，还郑重声明，之前透露丁芸真实姓名、住址的狗仔队以及私生饭，已经被他给告了，以此警告吃瓜群众不要扰了丁芸的清幽。
此发声一出，娱乐圈都爆了。
要知道，肖青此前可一直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人设啊，此番居然公然承认追求一个女人，并且还如此痴情，大有为了这个女人愿意放弃事业，与天下人为敌的态势，展现出来的是一完完全全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恋爱脑。
“我说吧，天哪。”陈希惊叹，“完全的沸腾了。”
肖青其实并不算什么一线男星，他在模特界的地位首屈一指，但转型到影视圈还在找定位，平日里基本上就靠着“大众情人”的标签吸引粉丝，人气与靠着爆剧出圈的小生差不不少。此番，这可算是个他第一次手提“爆”字的新闻。
但是吧，这个“爆”字一出，面临的可能不是全民刷脸，而更有可能是翻车翻身。
“芸芸……”姜伊拨了半天，丁芸的电话终于通了。
那头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伊伊。”
“你跟肖青的新闻，看到没有。”姜伊关切道，“外面，还有人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姜伊有私心，八卦是小，关心朋友是大，她怕肖青这么一发，有什么过激的粉丝因爱生恨，做出对丁芸不利的事情来。
“我已经离开了。”丁芸将头靠着半开的车窗旁，目视着窗外景色倒退，眼神中划过一丝迷茫。
挂了电话，懒懒看向驾驶座的许惑：“你怎么想起来接我。”
还是在那发声出来的瞬间过来的，既躲过了人群，又防止狂热粉丝做出过激举动，时机不可谓不好。
许惑愣怔片刻，脸上划过一丝难言之隐，还是张了张嘴，艰难开口：“肖青通知我的。”
215 开启一锅粥模式
许惑以为丁芸会问些什么，出乎意料的是，丁芸只是张了张嘴，很快阖上，什么都没问。
两人一路无话，许惑将丁芸送到了楼下。
“你真的不用我找个地方给你住吗？”他担心她一个人，还是会有危险。
“不用。”丁芸从来没怕过这些，其实就算现在在社里也没什么，只是愁着可能要居家办公一段时间，有些业务难免拖延。
许惑看着丁芸转身准备上楼，叫住了她：“芸芸。”
丁芸回眸，微风撩起她秀美的长发，聘聘婷婷，写尽女性的魅力。许惑无数次见她，无数次被惊艳。可如此的喜欢，也抵不过他为情敌说句话的心情。
“他挺好的。”许惑抿唇，低头的弧度略显苦涩，“这次，演艺事业，可能……”
许惑不说她也知道，几人都算半个圈内人，自然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设这东西，用得好就是利剑披荆斩棘，用得不好就是自杀利器，灭自己苦心经营的事业于无形。
“无碍。”丁芸淡淡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是肖青自己要如此的，不是她。
听闻丁芸这样说，许惑迷茫了：“你就没有半分感动吗？”
当然还有惊讶。
所有人都以为肖青是对丁芸玩玩的，甚至可能连肖青自己也这么觉得，但现在这个举止，不啻于拿刀挖开自己的心给丁芸看。
丁芸不会有什么，他会很有什么。
耳边是良久的沉默，直到路过的行人被这边两人出众的颜值吸引，好奇看了过来，丁芸才笑笑：“回去吧。”
许惑目送她的背影离去，他好像听到风中细语般低低的喟叹。
“会感动啊，当然会。”
兴许是听错了，丁芸明明已经消失了，许惑晃晃脑袋，无奈笑笑，也转身回去。
很久没回来了，房间沾染了淡淡的灰尘，丁芸推开门，空气中有细小的微尘在透明光圈下起舞，欢呼雀跃，好似在欢迎主人的归来。
可这唯一的喧嚣很快落下，无边寂静袭来，像一双大手紧紧遏住丁芸，将她与周遭一切隔绝。巨大的落寞孤寂袭来，早前三十年渴之若狂的自由这一刻幻化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丁芸坐在沙发上，失去浑身气力般。
这一刻，她有些羡慕灯火万家的温馨了。
百无聊赖之间，拨通了肖青的电话，那头无人接听，丁芸自嘲笑笑，打什么啊，人家这时候有空接才怪。
哪知，刚想挂电话，肖青的声音居然响了起来：“芸芸？”
丁芸没料到他会接，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切入到这一爆炸性的消息。
还是肖青开口了：“芸芸，你到家了吧？”
“嗯。”
“到家就好，最近你别出来了，等过了这阵子再管别的，缺什么跟许惑说，让他给你送去，我最近被盯得紧……”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躲了过去，好像是经纪人的声音。
“公司要暂时没收你手机。”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丁芸愣愣看着黑掉的屏幕，头一次如此担心一个男人。
他，不会有事吧？
216 开启一锅粥模式
姜伊跟丁芸一样，觉得肖青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就得为自己负责，那是他愿意的，又不是丁芸逼迫他的，她们无需愧疚什么。
因此，最初的震惊过后，她就一头扑到政策宣读直播上。
林当当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跟姜伊说完的当天下午就不见了，除了第一次见她背着的小包，她什么都没带。
姜伊担心，给她转了不少钱，微信她没收，她又转到了支付宝上。
这些做完，她才定下心来，叫陈希一起研究文件。
陈希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姜伊提醒了几次后无果，没办法，她只能打消让陈希一个人宣读的想法，准备跟陈希一起上。
这次十分重要，万一要是有个差池，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因而，万万大意不得。
姜伊说了两声陈希才反应过来，雀跃抱着姜伊脖颈：“好啊好啊。”
转念又吐槽：“当当真是不靠谱，说走就走了。”
“你怎么了？”姜伊目光炯炯地看向陈希，“不止当当，你也有心事吧。”
陈希表情拂过一丝不自然，赶紧摆手：“哎呀，没有，你想多了啦。”
门口一道高大的影子，将两人盖在阴影里。
姜伊顺着陈希的视线抬头看去，惊讶地发现居然是顾正，他居然穿了一身运动装。上身黑色的卫衣，下身是牛仔裤，脚上还踏着一双崭新的运动鞋。另外，头发好像也理过了，由之前略长后梳的大叔发型一转成了少年感十足的短寸。
就这么一打扮，活脱脱年轻了十岁。
姜伊差点没惊掉大牙，她没想到，顾正居然还能有这么年轻活力的一面，之前整一个老气横秋，从八年前认识他的时候就没见他穿过正装以外的衣服。
“顾正？”姜伊惊讶出声，转头看陈希，她脸诡异地全红了，想看顾正又不敢看，偷瞄了两眼飞快低下头去。
看着陈希的娃娃脸跟背带裤，姜伊恍然大悟，顾正这是为爱改变？
她收起诧异的表情，工作性质般地同他点头：“今晚就拜托你了。”
今天下午直播，顾正作为他们的法律顾问，当然是要全程出席旁听的，若是有什么纠纷，他好第一时间出面。
顾正点点头，将带来的录音笔跟监控仪安置好，准备完这一系列的，顾正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当眼前出现她心心念念磕的cp周边时，陈希眼睛“嚯”地睁大了。
这个，这个她抢了好久都没抢到啊。
“你怎么弄到的啊？”陈希一跃而起，夺过顾正手上的周边，眼睛都发光了。
“抢的。”顾正简单陈述。
他说的虽简单，却实实在在付出不少努力。
有一次见到陈希蹲在电脑前半天，后就开始唉声叹气。他登了下她的电脑，知道她喜欢这些，便问了丁芸这半个圈内人，丁芸告诉他这叫周边，限量发售的。丁芸提议托人帮他买一些，被顾正拒绝了。
那一瞬间的想法很奇怪，他却觉得理所当然——他想亲自帮她抢。
于是，他开始研究粉丝、周边这些，然后花了好几个晚上，终于抢到了这个限量版发售的周边。
顾正不说，姜伊却是从丁芸口中大概猜到了，她唇边止不住溢出的笑。
这顾正，表情真真慈爱，看陈希像老父亲看自家女儿似的。
217 呼之欲出的“黑天鹅”
这次直播比之前几次冷清了不少，只有人资部门几位负责人过来，高校老师都没到场。另外，林当当、丁芸跟肖青也不在。
至于秦尔，状态奇差，没法帮什么忙，顾正便让他先行回去。
“没事，别担心。”顾正今日倒是换了身正式的衣服。
姜伊调侃：“今天不装嫩了？”
目光瞟向陈希。
顾正对姜伊的调侃也没放在心上：“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说。”
姜伊心头一暖，这个男人到底是她当初一眼看上准备选来当老公的，人品格局能力样样都好，配陈希倒是可以。
希望他们两人终成眷属吧。
念及此，姜伊朝着顾正笑笑，心中打定主意多帮他说说好话，不再执行以往随他们发展的那一套。
哪知这一笑正好被百忙之中抽空赶来的齐楠安看到，于是，敏感多情的水象星座小齐同学又吃醋了。
他自以为藏得深，旁人看不出来，结果给姜伊捕捉个明明白白，但是她没什么时间去解决，很快直播就开始了。
高邦见着齐楠安，表情有些复杂：“今天不是要去投行开会吗？怎么有空过来？”
姜伊没什么时间过去交流，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齐楠安要去投行开会？
业内最重要的会议，他怎么不去的？
高邦意有所指地看向姜伊的方向：“齐总可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啊。”
齐楠安四两拨千斤地笑笑，没说什么。
这次会议确实是重要的，拓展人脉不说，还能得到最新的消息，确保公司的投资能力立于不败之地。肖青无法过去的决定让董事长十分不满，派了另一个对他手上资源虎视眈眈的经理人过去。
这可急坏了莫林，百般阻拦，但齐楠安决定的事情是不可能改变的。他担心高邦会为难姜伊，此番直播又开始的这么急，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怎么能让他放心？
同姜伊比起来，其余的一切都无足轻重，自然也包括他的事业。
“楠安，你最近是怎么了？”莫林气急败坏。
齐楠安依旧是淡淡的表情，语气温和到像在说情话，偏生出口的言语却如此冷漠：“莫林，你如果不认可我的做派，可以选择江总。”
莫林痴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离她越来越远，可他始终像月亮一样盈盈着光辉，照亮她人生。可是，月亮的光明明不暖啊。
“你那个小助手，怕是要疯掉吧。”高邦意有所指。
台上姜伊翻稿子的动作顿住了，高邦悠然看了姜伊一眼，发现她很快又镇定自若，眼神一滞，再不多言。
齐楠安更是没有说什么，视线一直在姜伊身上。
高邦于是安静下来，遣下属作为机关单位代表同姜伊一起露面，加大政策说服力。
本来这种惠及全市的政策，至少得有一个科级干部露面，表征态度，但高邦手下的李科长刚被关进去，他自己则出于某些原因考虑，隐在了幕后，让一个刚入职的小科员出面。
齐楠安见他没上台，下意识觉得不妥，但直播总归已经开始，当下是箭在弦上了。
218 呼之欲出的“黑天鹅”
伊希的平台是面向全市的求职者的，其中又以高校毕业生居多。
年轻人在传播消息这方面有着天然优势，毕竟善于玩电子产业，同时这项政策也是实实在在惠及到他们的，因此很快便吸引了大批量的年轻人前来观看。
姜伊虽然是首次直播，但形象端正，另外上镜效果出奇的好，颇有玩笑自称的金陵俞飞鸿的风范儿，带着陈希跟人资的小科员颇有气势，很能镇得住场子。
“气场好强啊。”人资部门的工作人员窃窃私语。
“对啊，跟我们官方政策的严谨性也符合。”
身后几人的窃窃私语高邦是都听到的，不得不承认，他一开始挺看不起姜伊这个女人，但此番也是被她在台上的气势威慑住了。
“你这……”他转头想跟齐楠安调侃，却见他正认真盯着台上的女人，目不斜视，面上写满了沉醉。
高邦暗自叹气，自家侄女儿啊，是彻底别想了。
政策宣传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由于这次政策宣读不作解读，她也不是人资部门的代表，因此评论区没开。即便如此，从右上角来看，观看人数也到了大几十万。
可以说，效果是超过了人资那边预计的预料，完全得到了推广。
很快直播结束了，姜伊面上看起来了无波澜，心中却是激动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直播间的人数冲过50万！
这是不是说明，她得首秀效果还是不错的？
“伊伊，天哪，伊伊，65万啊！”陈希差点没跳起来，抓着姜伊激动到无以复加。
姜伊也很激动，眼中止不住的惊喜。
高邦适时上前，老远就鼓起掌来：“厉害厉害，这效果真的是绝佳了。”
姜伊却是顾不上同他寒暄，视线全部都被旁边的齐楠安吸引了。她微笑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忽然，姜伊朝他张开嘴，用唇形说了“等我”两个字。
现在的场合，还是不大适合亲密，毕竟要顾及高邦心情。
齐楠安听话地默默站在角落，看着姜伊忙碌应酬。这里是她的主场，他喜欢看着她发光发亮。
终于，等送走了高邦那群人，姜伊跟顾正并肩走了回来，可齐楠安原本脉脉的脸上却不再含情，隐隐有些别样的情绪。
姜伊还以为他站在阴影里，没看得清，跟顾正吩咐完事情之后径自走到齐楠安身边。靠近一点才发现，这家伙居然真的生了些情绪。
她还没见他如此小孩的一面，饶有兴味地站在他面前，歪头看着他，跟妈妈看赌气的小孩子似的。
齐楠安也不讲话，两人好像在比谁更闷。
顾正那边忙完了，陈希默着声帮忙，余光察觉顾正忙完起身了，神经质地抬脚就想撤，被一把抓住了。
“希希。”
“啊？”陈希一紧张，嗓门大了许多，姜伊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
“你是不是讨厌我？”顾正诚恳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就离你远点。”
陈希愣了愣，她只是有点逃避，怎么就成讨厌了？
一想到顾正不出现在她身边，浓浓的失意传来，很快浸透她的四肢百骸，如海水四面八方将她淹没，惹她喘不过气来。
“不，不讨厌。”陈希下意识脱口而出。
“那你？”顾正着急，上前一步。
哪知陈希见状居然撒腿跑了。
顾正看着小兔子般跑掉的姑娘，一时没反应过来。姜伊着急地朝他眨眼，然后指了指门口，示意他去追。
219 呼之欲出的“黑天鹅”
眼见着顾正追着陈希出去了，姜伊才得了机会哄齐楠安。
哪知根本不用哄，他好像忽然开心起来了：“伊伊。”
姜伊挑眉：“嗯？”
他于是又叫了她一声：“伊伊。”
然后又不讲话。
姜伊也不知道他这是搞什么，只感叹着处事上那么成熟的男人，在她面前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她挎起他的胳膊：“陪我去吃饭吧。”
今天忙到现在，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之前忙还不觉得，一闲下来就跟抓耳挠心似的。
“嗯。”他抿唇，潋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声音如笋上点花，那欢喜清新能将人溺毙，“你要吃什么？”
今天肯定是来不及回去煮饭了，姜伊于是就决定去周围搞点吃的。
总归是新街口，不缺好吃的。
她主动拉着齐楠安的胳膊：“随便吧，你有想吃的吗？”
身边人僵硬些许，传来的动作有些僵硬的拘束。
明明都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了，他却总还如此羞涩，像出入爱河的小男孩似的。
“没有。”
这相同的回答成功让两人相视一笑，姜伊那笑甚至无限放大，成了少年时代都不轻易有的“哈哈”声。
“那你可别后悔。”姜伊说着拖着他往前跑，“我要吃芥末。”
齐楠安吃不了生鲜，尤其呛芥末。
姜伊也就这么说，不可能真的带他去吃这个的，她本来想他能求饶下，结果齐楠安居然说“好啊”，姜伊噎到无语。
她又不服气，偷偷伸出咯吱齐楠安，齐楠安早发现了，灵活避开。
两人就这么你追我躲，一路玩的不亦乐乎。
许是太忘我了，连周围人的目光都不再在意，自然也没看到角落里，一道黑色的身影静默看着他们。
暗夜里，聘婷的身影时尚且光鲜，可那张美艳的脸上却狰狞闪过嫉妒的光，像斑斓的毒蛇吐着信子。
第二日，姜伊去的有些迟，却发现陈希居然还没到。
她边开电脑边看了眼林当当的聊天框，没有任何消息。秦尔从门口垂头丧气地走过，被姜伊叫住了。
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看起来异常憔悴。
“姜姐。”
姜伊点点头：“当当还是没有联系你是吧？”
秦尔扁着嘴：“没有。”
“当当走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姜伊想起什么。
也怪她，那一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很多异样都没关注过，若不然她早点发现当当的不对劲也能知道她遇到了什么，好过现在瞎操心。
秦尔摇头：“只是有些兴致缺缺。”
姜伊刚想让他走，他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当当哭过。”
哭过？
“接了个电话哭的。”
姜伊灵光一闪，林当当有个习惯，喜欢备份，她的手机跟电脑的云盘是同步的。而为了工作方便，她的云盘密码都给他们了，因为里面有很多工作内容。
念及此，姜伊赶紧登陆她的云盘，果然是有通话记录的。
她跟秦尔核对了林当当那天接电话的具体时间，终于找到了那个时间点她打的电话。秦尔跟一下子活过来似的，掏出笔赶紧抄下那个号码。
只是，还来不及拨通，门口就来了个人，还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您好，我是佘灯灯学姐，有事儿想咨询你们。”
220 呼之欲出的“黑天鹅”
佘灯灯？那不是佘明喜的女儿吗？
听说小姑娘争气，不待高考，就已经被一所985高校录取了，走的是提前招生的路子。佘明喜也是痛定思痛，再不干这种缺德事，早先已经带着灯灯回去了。
“我是灯灯学姐，今年念大二，从她给我推荐的你们公司求职视频看到你们直播，知道有生活补贴这个政策。”小姑娘有些忐忑，低着头嗫嚅道。
姜伊体贴道：“对啊，你家里有人符合吗？”
“嗯。”
女孩名叫赵心，在南京念大学，老家在外地，但爸爸在南京打工，已经一年多了，一直在租房子住。按照姜伊先前公布的补贴要求，赵爸爸应该是可以申领到最低标准，也就是两万元的补贴金额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提交材料的时候，居然根本提交不上去，更别说进入后台审核了。
女孩子很着急，这笔钱虽然少，但对于他们家非常重要，如果能申领到，父亲就不用跟着工程队去外省了。父亲身体不好，不能长途奔波，外省的环境也远不如省内，她不放心。只是，南京的租房成本太高了，父亲为了给她省点钱，之前一直住在集体安置房。这一期安置房没申请到，看来看去都没看到价格适合的房子。
家里贫穷，她念书的钱如何都动不得，本来父亲已经做好去外省的准备了，恰好生活补贴出来了，一家人都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找了您公布的地址，冒昧来问下您。”赵心怯生生道。
姜伊比他们大上半个辈份，对着这些小姑娘就跟看到后辈似的，不免生出几分慈祥。
“没事，别着急，我帮你打听下。”
小姑娘感激涕零，将父亲的一些材料系数拿了出来。姜伊仔细端详，确实没发现什么跟政策不符合的。
在省属企业工作，且有租房合同，也办好了租金发票，同时也有nj市初次缴纳社保的证明，且距今差不多一年多。这些条件一一列了出来，完全的符合。
姜伊蹙眉，隐约察觉到事情不大对劲。
难道是申报系统出了问题？
她打通了当初跟她一起上台直播的小科员的电话，对方那头忙的热火朝天的：“姜总？系统？系统没问题啊，好多人申请，我正在接收咨询呢……”
小科员没时间跟姜伊探讨太多，那头催的厉害，她赶紧挂了电话。
姜伊对着手机中传过来的忙音发起了呆。
陈希晕乎乎地进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束鲜花。秦尔下意识瞟向窗外，果然是顾正从门口经过。秦尔一脸便秘的表情，林当当不见了，他看不惯别人秀恩爱。
讨厌！
“希希，你跟小彭有联系吧？”
小彭是人资的前台办事员，聘用的，专门接待处理最基层的业务，像申报补贴、求职登记这种，都是通过她们的。这些办事员看似底层，其实有着所有的权限，无形中掌握最多资源的那种人。
小彭是陈希好朋友，陈希当年在人资也是编外的，一般编外的只跟编外完，彼此谁都瞧不上谁。至于陈希跟姜伊的友情，大约只是这道不可瞧见的鸿沟里的一个意外事件。
“有啊。”陈希好奇，“你找小彭干什么？”
221 呼之欲出的“黑天鹅”
干什么？当然是要验证下这赵爸爸为什么不能申请了。
小彭跟陈希的友谊一直保持到现在，对于陈希的请求自然是没说二话，再说了，这个其实也算是她们的权责，不是什么逾越的事情，只是不少前台办事员看赵爸爸一个老实巴交的外地人，不愿意搭理他而已。
“确实不行。”小彭输入了一下身份证，立刻就显示申报界面是被卡死的，不具备申请资格。
“为什么不行啊？”陈希问，“我们核对他的所有申请条件，都是符合要求的啊。”
小彭也不大清楚，只让陈希给她点时间，查一下。
“你们有没有遇到过别的不符合申报的啊？”陈希多问了句。
当然是有很多不具备申报条件的，只是补贴刚刚开始，各部门忙的要死，还没时间做具体的分析归类，不行的自然被认为是某个条件不符合，所以被卡了，大家都没多想。
暂时陈希跟姜伊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安抚好赵心，让她回去等消息。
接下来的几天平安无事，只是出奇的忙，由于他们是补贴发布平台，很多人认为他们是官方，在后台问了各种补贴相关的问题，姜伊跟陈希都一一给予作答了。
“哎呀，累死了……”陈希捶捶胳膊，“伊伊啊，我们可真好。”
陈希是很有怨言的，她对人资那帮人本身就没什么好感，所以止不住吐槽。
“我们根本就没有帮他们解答的必要，只是一个合作平台而已。”陈希嘟嘴，“当年，他们单位对我们可不咋地。”
可不是？什么苦活累活都落在她们头上，也没讨着什么好。
那种老旧的单位，大部分都是本地人，关系盘根错杂的，彼此之间都有些裙带关系，氛围十分不好。尤其像姜伊那种板着脸以及陈希那种跳脱的，尤其显眼，怎么不惹人针对？
“可是，来找我们合作的公司也很多！”姜伊晃晃手上的记录本。
陈希夺过去一看，眼前一亮，天哪，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大通审计居然也找上来了。
之前他家那般的高姿态，现在却十分低调谦卑，一副条件随你提的模样。
这可真是昨天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的典型啊。
陈希飘了。
“怎样？现在还有意见吗？”姜伊笑着调侃。
“没了没了，当然是没了。”陈希赶紧摆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那还不快答复啊。”
“好的好的。”
在商言商，大家都很忙，没那么多时间去计较以前怎样。成年人看的都是以后，对于从前的尴尬事，装傻便是。
本也没什么意义，失败者没资格计较，成功者不屑于计较，更何况那种风气不是一个人能改变的，每个人说白了都是受害者。
陈希看不清，姜伊看的是清清楚楚。
“咦？”陈希诧异地出声。
姜伊以为她又是一惊一乍的：“怎么了？”
还以为是“这个人好傻”，或者是“这个人好厉害”之类的感慨，结果陈希却拿出一沓资料递给姜伊：“伊伊，这人跟赵心爸爸的情况好像啊，也是各个条件都符合，但是申请不了。”
只是，这个人比赵心爸爸年轻优秀地多，在移动公司工作，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222 呼之欲出的“黑天鹅”
相似的情况，姜伊再也坐不住了，收起这两人的材料吩咐：“陈希，你在我们平台发起一个调查，问问这种情况的还有多少，搜集一下。”
多年体制内养成的谨慎性格让她无法疏忽这暗处的风险，姜伊决定先下手为强。
“伊伊？”陈希不明白姜伊此举伊伊，被她面上的凝重吓到了。
“我去找顾正。”她这时候没时间安抚陈希，她得赶紧查明具体原先，不然陷入被动状态就要任人宰割了。
顾正依旧是一身运动装，姜伊这时候没精力调侃他了，将打印好的材料往他面前一放：“顾正，好像摊上事儿了。”
顾正被袭击地突然，面上涌动的青春朝气来不及盖于岁月折痕下，整个人看起来像陷入热恋的男大学生。
不过，他的工作能力跟态度是没问题的，很快沉浸到严谨状态中：“伊伊，我不懂你们政策。”
顾正如是道。
姜伊倒是忘了，他是律师，这些政策的把握确实不擅长。
“那，我问你一个可能。”
“你说。”
“如果是这个政策本身就有问题，而我们作为台前部门，会不会要承担什么责任。”
姜伊问的谨慎，顾正回的也谨慎。
“如果是政策本身问题，你们不必为此担负任何责任。”顾正笃定。
姜伊一口气还没出来，顾正又开口了。
“但是，你们会惹上麻烦。”
“这个话怎么说？”姜伊焦急道。
“你们是宣读政策的平台，自然是被认为是官方的代理，如果出了什么事，会成为大众攻击的火力点。”
姜伊脚底一软，顾正说的她早猜到了，只是带着一份侥幸，觉得不会发展至此罢了。
现在，顾正揭穿了那层玻璃纸，让她明晃晃直面可怕的后果。
这些，不是不愿意承认就不存在的啊。
姜伊稳住心神：“我得去跟高邦交涉下。”
目前还不清楚是系统问题还是政策本身有问题，事情也还没发酵，有回旋的余地。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了。万一等事情弄大了，就更被动了。
姜伊坐不住了，起身便往水西门赶。
倒是也巧，姜伊到的时候，高邦正拥着林局长往外走，见到姜伊热情介绍：“林局，这位便是姜伊，伊希的经理，也是我们老下属。”
一行人看起来有事，较为忙碌，人群中被簇拥着的高官轻悠悠瞥了姜伊一眼，点点头：“挺好。”
这位林局长向来不苟言笑，她是早知道的，毕恭毕敬地半低着头，也没说什么。
结果，人家就直接越过她离开了。
姜伊心烦意乱地登了半天，才从小彭口中得知，领导们今天有事，可能不会过来了。
正当姜伊垂头丧气地想走，小彭想起什么，叫住了姜伊。
“姜总，上次陈希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可能找到原因了。”小彭欲言又止。
姜伊一听，抬起的脚立刻停住了。
“怎么回事？”姜伊急急道。
小彭左右看了看，见虽然没人盯着她，却是彼此间离的近。她怕有人说什么闲话，找个机会溜了出来，拐到不远处的小区后，又瞄了一圈，这才小声对姜伊说出自己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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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啊，我怀疑领导都知道。”小彭附耳在姜伊侧，声音跟蚊子哼。
可即便如此，姜伊还是宛如晴天霹雳般：“你这话怎么说？”
小彭心疼地看着姜伊：“姜姐，您可能不知道，省市一体化社保没能连网。”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旁人是如何都没能联系到一起去，但是姜伊一下就听明白了。省市社保没能实现一体化，也就是说，在南京缴纳社保的这批人理论上来说，他不属于南京人。
在南京生活居住，但因为一个社保的定义，就将他们划出南京界定范围之外。那么，nj市的补贴，他们自然享受不到。
姜伊一个踉跄，靠在身后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梧桐上。
省市社保一体化，居然到现在还没能实现！
当年她快离开的时候，这项工程其实就已经推进了，省里做好了一体化平台，就差各市领导签字认可，然后加入了。
其实加入不加入，对于别的城市问题不大，就算实现共享，他们普通人也没有权限，各市负责各市的，只是从省级层面更好掌握，更规范用工情况而已，就如同民政实行婚姻登记连网一样。
但是，南京可不一样，它是省会啊。
一旦南京实现省市社保一体化，那么在省属企业里工作且在南京生活的这批人，就能被划定到部分市级补贴享受人群范围之内了。
从当前文件来看，关于“南京初次就业”这个划定就不严谨，这个“南京”到底是地理位置上，还是行政位置上，完全没有规定。
有时候，群众对于某项政策规定的不满的根源不是自己不能享受，是以为本可以享受，投入了精力，付出了时间，才发现根本就不能。
这时候，他们会生气是必然的。
姜伊当时工作的隔壁就是信访部门，天天耳濡目染那边人的吵闹纠纷，大概明白群众的心里是如何想的。
不行，这事儿不能这么听之任之下去，届时如果被有心之人发酵，会引起十分不好的反响的。
“林局长什么时候有空你知道吗？”
小彭摇摇头，她们这种底层哪里知道一把手的时间表啊。
姜伊也明白问她是为难她，不再多言，道谢之后先行离开了。
心事重重地回了公司，发现门口居然等着一个不速之客。
“莫林？”姜伊诧异。
眼前丽人明媚耀人，可精致的妆容抵不住腐败的内里，如同秋日枫叶，艳红之时坠地，静美的下一刻是死寂。
姜伊心头被一股子阴影遮盖，不大想搭理她，可莫林却好像不愿放过她，拦着姜伊：“喝一杯吧。”
“抱歉，有点事儿。”姜伊如此明显的拒绝。
莫林却不以为意，拉着姜伊去后街的酒吧：“就一会儿。”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姜伊也不好再推脱，只得坐下。
莫林伸手招呼小厮，有一杯没一杯地灌酒，姜伊不想喝，便在一边坐着，等她开口。
酒过三巡，她果是坐不住了。
“姜伊，你知道我有多瞧不上你吗？”莫林自顾自说出这话，全然不顾被她说坏话的人就在身边坐着。
姜伊挑眉，瞧不上她还巴巴约她出来？真是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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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长得不如我好看，性格不像我宽和，家世也一般般……”莫林扒着指头数，“连当年工作上都不如我游刃有余，还得我帮你。”
姜伊听不下去了，得，没法聊了。
她起身想离开，却被莫林一把拉住。
姜伊翻了个白眼，看来注意力还没完全的涣散啊。
“可是啊，为什么齐楠安跟你这般亲近，却一心想把我踢走。”莫林垂头，完美的侧脸笼住一层阴影。
若说是嫌她年纪大，她也认了，毕竟年龄这一块确实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可是，他转念却同年龄更大的姜伊交好，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她不过是让他别去姜伊的政策宣读，他就让她去江总那里，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江总是个色狼，且对她有意思，不是把她往火坑推吗？
更何况，她不觉得她的劝导有什么过分的，毕竟一个直播不缺他，但是投行那边的机会，是关系到他自己以及公司的生死。
“姜伊，你说啊，我哪里比你差了。”莫林醉眼惺忪。
姜伊无语。
她是样样都比她好，至少明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可是，事物永远不能只看表面。她莫林聪明，可那只是小聪明。她莫林好看，可每个人的审美都不同，更别说加诸年龄这道必杀关卡，美貌还能值多少钱？不过红颜枯骨。
另外，那所谓的好性格好家境，一个是软弱依附无主见，一个是坐吃山空啃老族，算什么？
她以为她跑过来打击下她姜伊就能让她自惭形秽放弃了？
抱歉，她浑身不服输的韧劲从来不是任何人能打压的，否则也不可能点亮齐楠安人生那般远的一段路程，否则也不会一把年纪还能绝处逢生将烂牌打出王炸。
不过，她也没那么傻，会去激怒一个内心世界一无所有的女人。
“嗯，是不比我差。”她淡淡道，“你自然样样都好。”
“可为什么……”莫林拔高声调。
姜伊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借口有点事，准备走。
离去前，莫林忽然问了句莫名的话：“你知道他妈妈的忌日了对吧。”
姜伊诧异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出于谨慎，她没回答她，径自离开了。
身后，莫林眼中射出森冷的光，那条暗夜毒舌的信子再度出现。
她仰头将杯中酒一仰而尽，豁然笑出声。
回去后，姜伊开始忙碌于跟人资系统的领导沟通，也不知道是故意躲着她还是就是运气不太好，高邦跟林局长都没碰到。
连续数次扑了个空，让姜伊意识到，这次可能是被坑了。
但是，是被谁坑的还是个未知数。
当下形势还算平静，反馈没法申请的人数并不多，大多只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情绪也较为平和。不过，姜伊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难免过分警惕。
奇怪的是，姜伊忙碌的这几天，齐楠安也没出现。
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她已经两三天没见到齐楠安了。
她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那边的电话，无人接听。姜伊想到莫林跑过来同她示威的事情，一向理智的女人蓦地生出一些胡思乱想，不是吧，不会是她想错了，莫林不是失败者的折腾，而是成功者的炫耀？
姜伊心头一沉，也不管政策了，赶紧往紫峰大厦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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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卫认识她，也没拦住，她一路畅通无阻。
坐电梯到了走廊，没见着齐楠安，居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是莫林？此番，她身边站着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居然还搂着她的腰？
“怎么，到我手下不高兴？”男人声音黏糊糊的。
莫林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面上却依旧洋溢着盈盈的笑：“哪儿能，这么多年多谢您关照呢。”
男人似乎很满意，在莫林腰上捏了一把：“你知道就好，那齐楠安不愿意要你，还是我施的压，现在人家翅膀硬了，你早该想到会被一脚踹开，还不如安心跟着我。”
莫林被他说中了心事，眼中闪过一抹耻辱混杂的狠厉。
两人眼见着要来坐电梯，姜伊蹑手蹑脚溜了出来，躲到了楼梯间，等两人走远才出来。
什么意思？莫林当初在齐楠安手下还是找的别人施的压？现在莫林不在齐楠安手下了？
姜伊知道各行各业都有一些潜规则，但那些都在于自己。你若不愿意，行业又能奈你何？只能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吧。
虽然看到莫林，一颗心也放下一半，但好得是过来了，姜伊也决定看看齐楠安，毕竟好几天没见着面了。
正好是中午休息时间，工作区没什么人，姜伊一路畅通，也没引起什么注意。到齐楠安门口，她看门开了一条缝，打算直接进去，手放在了把手上，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两个人的声音。
“你们能出具补充条例吗？”齐楠安的声音。
“这个不是你该操心的吧。”居然是高邦的声音，透露着一丝不悦，“我今天受邀前来是为了我们的业务合作。”
“我知道。”齐楠安压低声音，竟隐隐有些低姿态，“我是为伊伊问的。”
“倒是痴情。”高邦不屑。
“你们这是于理不合，一个有漏洞的政策，本就不该宣读，你们既然宣读了，就要负责到底。”齐楠安声音逐渐坚定起来。
他的低姿态只是为了姜伊，别的无论任何方面，他从来不卑不亢无惧得失。
“所以你这几天到处在人资系统打听？”高邦嘲讽。
“您拒不露面不能逃避问题。”齐楠安坚定道，“我都已经同林局长打听过了，这个补充条例已经在走流程，并且到了您手上，只是您一直压着。”
高邦对于自己想为难姜伊的小心思被人发现有些恼羞成怒，面色愈发难看。
“您这样，怕是于理不合，难以同大众交代。”
姜伊心头一暖，他这几日不见，竟然都是为了她的事情在奔波。
而且，他不声不响的，居然已经为她的事情解决到如此地步，她却还跟无头苍蝇似的在外面到处乱撞。
“现在舆论还没发酵，希望您赶紧把补充条例颁布，否则即便伊希作为直播平台会受到影响，但最终落红头还是贵部门，贵部门是最主要受冲击的部门。”
至于“伊希”，顶多算是被殃及的那条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