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主播卖的货是职位？
姜伊内心住着一个典型的女强人，一旦工作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一边假装着跟顾正谈恋爱的事情，一边忙着策划南大那场活动。倒也没刻意干什么，就是跟顾正同吃同走而已。
顾正一开始不明白姜伊意思，见着陈希迅速萎靡下去，竟然难得焦急。
“姜伊，你到底要干什么？”
中午本来打算拒绝姜伊的顾正又被拖了出来，还恰好见到了拎着外卖进电梯的陈希，顾正当时就焦急了。
姜伊啃了口鸡腿，看着这位大哥隐忍到现在终于发了，遂开金口：“我在帮你啊。”
“你帮我？”顾正不明白，假装跟他谈恋爱算个什么帮法。
对，顾正总算是明白了，姜伊这是在假装跟他谈对象呢。他一开始怎么都不明白，两人明明已经讲清楚了，怎么姜伊竟然主动了。
他懵了，也就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姜伊，被拖着到处走。
后来发现也就是同吃同行，等陈希在的时候才会稍微亲近点，除此之外都是寻常相处模样，他才明白这是被人当了工具。
不过，他不清楚姜伊此举何意啊。
见着陈希那副模样，顾正心中难受，却又不会表达，堂堂一介直男，郁闷地吃少喝少，眼见着气色都差了。
“陈希没谈过对象。”姜伊实在受不了这个榆木疙瘩脑袋。
这跟他们假装谈对象有什么关系？顾正不能理解。
“所以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姜伊觉得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都花在了这两位哥姐的身上，甚头疼。
“所以？”
“所以我要让她吃醋啊。”姜伊淡定放下鸡骨头，一抹嘴，“走了啊，有事。”
吃醋？顾正坐在原地，目送着姜伊离去的背影深思。
等等，陈希吃醋？顾正短路的情商总算是闪过一道电流，姜伊说要让陈希吃醋，是不是代表，陈希对他有意思？
“你帮我？”顾正赶紧结账，跟上姜伊。
姜伊心道，他现在是没事吗？居然上了她的出租车。
“对啊，不然呢？”她反问，“你说你要追我员工，也没追到啊。”
“所以，你此举是为了让陈希正视对我的感情？”顾正语气饱含着一丝希冀。
“别乱说哦，我可不确定陈希对你有没有感情。”这倒是实话，她们也只是猜测罢了，所以姜伊才试探的，“只是试探。”
顾正听到这句“不确定”脸上的希冀又瞬间消失了。
姜伊见不得他如此，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点，顾大律师。”
目的地到了，姜伊下了车，根据地址看了一圈。这里是陈教授家住的小区，人家在南大这件事情上出了不少力，她有理由来感谢一下。
陈教授家境丰厚，住的地方是别墅区，保安一开始不让进，还是她打了个电话，陈教授亲自首肯，保安这才放心。
“今天陈教授家有喜事？”保安好奇，“刚才来了一个，现在又来了两个。”
姜伊没注意到他这话，跟顾正两人停好车走了进去。
见顾正依旧不语，姜伊捅了捅顾正：“男朋友，在想什么？”
这话本身是想调侃顾正，毕竟现在要去拜访陈老师，顾正非要跟着，肯定得以男友身份，不然拜访人家带个律师什么意思。
可是，话一出口，姜伊愣了。
顾正见姜伊这模样抬头看向前方，也有些诧异，居然是齐楠安？
152 主播卖的货是职位？
“哎吆，你怎么还特地过来啊。”齐楠安身边的陈教授笑眯眯地指了指姜伊，又指了指顾正，“啧啧，还带了男朋友来。”
姜伊看了眼齐楠安，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不是……”
“我可听到了。”陈教授促狭，“别否认哦。”
姜伊想到刚才那句“男朋友”，急的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一时竟忘了之前在健身房的事情。
其实，她都跟齐楠安说清了，又作何如此呢？被他觉得自己跟顾正在一起，不是正好可以免除后患吗？
姜伊安慰自己，闭上你的嘴，移开你的眼，跟你没关系。
“姜总，你可真是幸运啊。”陈教授调侃，“这么优秀的男朋友，还有这么尽心的表弟……”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伊猛地抬头，视线第一反应是落在齐楠安身上，他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看向她，而是转向陈教授。
“陈老师，我先走了，公司里还有点事。”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便径自离开了，同姜伊擦肩的时候有片刻的停顿，很快又抬脚再走，好像那片刻的停顿并不存在，是姜伊错觉一般。
“楠安……”陈教授伸手没召唤住，无奈，“嘿，这孩子，不是为了表姐的事儿给我道谢的嘛，怎么见着表姐又走了。”
姜伊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陈教授热情挽住姜伊胳膊：“你不知道啊？”
南大的教授确实是陈教授介绍的，但是齐楠安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气，几次拜访，跟着陈教授一起去南大教授家三顾茅庐，还展示了完整的课程介绍以及反馈效果，最终成功拿下了南大。否则，以人家那种高等学府的要求，怎么可能会正视他们这种小小的初创公司呢？
可是，齐楠安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
“什么时候的事情？”姜伊想到什么。
“就是前几天啊。”陈教授诧异，原来这两人没有通气啊，她还以为是姜伊央求表弟出面的，这个小齐，真是费心费力啊。
姜伊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跑。
顾正站在原地，看了眼姜伊的背影，又看了眼莫名其妙的陈教授：得，这是把他扔下了啊。
什么情况啊。
算了，看在姜伊那么费心地帮他的份上，他还是得硬着头皮社交，帮姜伊善后。
跑掉的那人哪有什么心思在乎顾正尴不尴尬的，人家这时候连客户的心情都不在乎了。
齐楠安看着步子稳，速度却着实快，就姜伊那么愣怔的功夫，眨眼间就不见了。姜伊撒开脚丫子一通追赶，总算在门口看到齐楠安的车。
他已经坐了上去，关上车门踩上油门。
姜伊着急，伸开手直接拦在齐楠安车前。
齐楠安一个转弯发现眼前战了个人，吓了一跳，猛踩油门，停下才发现是姜伊。
惊魂未定的他张了张嘴，想到什么又合上。
姜伊见车子停了，上前拍车窗，齐楠安不明白自己的大脑为什么明明一片空白，看到她那张脸却又为什么如此想靠近，就跟思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似的。
“你有事吗？”最终，手快过了大脑，车窗稳稳开了。
眼前女人脸上蓄满焦急之情，好像他在她心上一样。
可是，她说的很明白，她不喜欢他的。
他想，他该有自知之明，不让自己无妄生出的奢望给她增加负担。
于是，他没有任何表情，像死水平静无波。
“不是。”姜伊跑的太快了，口干的要死，话都说不出来，狠狠咽了口吐沫才艰难出口，“他不是我男朋友。”
153 主播卖的货是职位？
齐楠安平静的眼中顷刻间闪出一道光，可很快，那希望之光又被他生生掐灭。
姜伊心狠狠抽了一下，生疼。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一面，总是说了狠心话就转身离开，不知道他是如何度过之后的时光。
现在想想，他这番举动得是多少次升起希望又绝望，才会对自己如此狠心。可便是如此，她从来见不到他伤害旁人，连对她多说半句重的话都没有，他从头到尾折磨的都是自己。
她头一次被名为心疼的情绪击中，经生活风吹雨打结了的厚重痂壳有了一丝皲裂的迹象。
可他垂着眸子，没有瞧见那暗流涌动。
“你……别误会。”可是，她又为什么要来说这话？
她本来想解释是因为要刺激陈希才如此，可话到喉咙又觉得傻。为什么要跟齐楠安解释，为什么要给他希望。既然决定要做平行线，就不要老是吊着人家。
果然，齐楠安嘴角泛起一抹苦涩，可他到现在都不想为难姜伊，为了掩盖那苦涩便笑开，轻轻“嗯”了一声。
姜伊见他如此反应心中升起一股凉意。
她有一种他要离她远去的感觉，她像落水的人想要抓住什么，适才咽下去的话脱口而出：“是陈希，他喜欢陈希，但陈希非要把他介绍给我，所以我想刺激陈希来着。”
秋日凉风乍起，卷起一地微光。
他猝然抬头，乌黑的眸子像星空绽放了烟花。
世界安静了，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他的唇边的微笑像花朵迎着朝阳怒放。
无声的，灿烂的，铺满晨起的光。
“伊伊，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他问她，无限认真。
姜伊愣了愣。
对啊，她说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明明已经咽下去的话，又说了出来，所有的隐忍退却，像笑话般功亏一篑。
姜伊自诩意志坚强，心智强大，从未想过他一声轻轻的“嗯”便让她一败涂地。铜墙铁壁铸就的内心瞬间崩塌，姜伊脑子“嗡”地下炸了，好像他眸子里的烟花落在了她的头顶。
理智什么的悉数回归，姜伊想跺脚，可又觉得这般小女儿作态实在是惹人，一着急竟然做了件蠢事：她落荒而逃了。
还慌不择路地逃到了陈教授的小区，跟迎面走过来的陈教授、顾正碰上。
“怎么了？”陈教授见姜伊这样子有些怪，上前关切道，“没事儿吧？脸怎么这么烫的？”
顾正也有几分好奇，眼神在姜伊脸上流连。
姜伊燥地想吼顾正，要不是为了他的美好爱情，她至于吗？
真是……
可陈教授不明白姜伊怎么，依旧不停地问：“哎呀，齐楠安呢？他开车了，让她赶紧送你去医院吧。”
一听到齐楠安名字，姜伊瞬间跳起来。
“不了，不用了。”姜伊赶紧拉着陈教授，“我这次来除了感谢您还有事儿想请教您。”
陈教授注意力被吸引了，也不问齐楠安了，反手握住姜伊手，热情道：“哦？那行，正好去我家喝杯茶吧。”
顾正蹙眉看着忽而神采奕奕，跟打了鸡血般的姜伊，满眼都是疑惑。
她这是咋了？
154 主播卖的货是职位？
好在齐楠安没跟上来，姜伊这才得以渐渐平复好心神，将南大的要求和盘托出。
“哎呀，老刘是打的这个主意啊。”陈教授思忖，“他确实压力比较大。”
姜伊才知道，刘教授是南大就业处的一把手，学生的就业率压在他头顶。陈教授好在只是个老师，不若刘教授那般。
不过，他们南师大的就业率也不如以往了，学校天天开警示会。
现下，各大高校都是愁云惨淡的，学生求职心态的改变，经济的下行，以及高校教育方向同市场需求的脱轨，这些问题日益凸显，改变迫在眉睫。
但是，阵痛的过程是痛苦的。
“如果这次你们合作的不错，我也许可以跟我们领导请示也加入进来。”陈教授提议，“我们不少学生也没落实就业呢，更何况现在都快放寒假了。”
姜伊眼前一亮，本来可能放在第三步的计划竟然因为南大的事情提前进展了，也算是个喜事吧。
不过，越是好事越是挑战大，现在如何做好成了当务之急。
“你们一般就业渠道是什么呢？”姜伊求教。
她虽然也是大学生，不过那时候都是跑国展中心的，另外还有不少大型企业会自行组织招聘会，在官网发布职位需求，她都是选择目标公司投递简历的。
此外，那时候还有一些社会公众平台，比如某智某猎，她也注册过简历，投递过公司，但是那些企业相对较为鱼龙混杂，找来的几乎都是不正规的小公司，有些面试地点都得斟酌再三，生怕遇到传销组织。
总归，那时候他们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比较分散。
陈教授叹了口气：“我们学校官网都有，每天都有岗位推送的，线下大型招聘会也是每周都有，可学生就是不进场啊。”
姜伊感叹，现在学生真是幸福啊，那会儿他们学校招聘会一季才会有一两场，且企业不算特别好，HR还尤其挑剔，有时候连他们的简历都不收。她甚至都不好意思过去，因为混到等校招的，基本上都是找不到工作被剩下的，生怕碰到同学尴尬。
“现在不是缺岗位，是缺肯就业的学生。”陈教授总结，“要用个什么办法让他们乖乖投递出简历才行。”
“您的意思，是增加咱们招聘会的趣味性？”
陈教授倒没这个意思，她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因为改变观念太漫长，也太宏大，眼前最有效的就是收到学生手上那张简历，才能谈接下来的事情。
“可是，如何增加招聘会的趣味性呢？”姜伊巡视了一圈别墅内的豪华家具，顾正跟陈教授都没说话。
他们也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可以提的。
要是林当当跟陈希在就好了，姜伊想，两个年轻人，点子肯定会多一点。
几人商讨不出个什么，姜伊当即告别，直奔公司而去。
出去的时候特意瞄了眼门口，齐楠安停车的地方空空如也，看来早走了。姜伊长出一口气，这才停止腰杆儿，朝着身后的顾正：“快跟上啊。”
顾正木着脸调侃：“不怕我离你太近了？”
姜伊瞪了他一眼，这叫什么话，她什么时候说过别让他离她太近的。
不远处的竹丛，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的隐蔽，车内青年目光悠长地落在姜伊身上，唇边一抹笑似秋水点漾。
155 主播卖的货是职位？
伊希办公室里闹哄哄一片，姜伊站在门口，看了眼旁边几个办公室安安静静，又看了眼自家办公室热热闹闹，感叹好在有个律师事务所的邻居，不然以她们这个制造噪音和麻烦的速度，早被投诉八百次了。
偏偏吧，那俩丫头还没自觉。
“你们这是……”
“伊伊？你回来啦。”陈希兴奋地招手。
转身目光跟顾正撞上，赶紧转移到别处，飘啊飘。顾正将她的小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僵硬的唇角柔软下来。
姜伊好奇凑上去：“你们在干什么？”
只见不大的办公室里站立一个支架，支架上放着手机，而陈希正在镜头前“搔首弄姿”，林当当则在旁边拍手叫好。
“伊伊，你看。”林当当把姜伊拉过来。
之间屏幕上弹出烟花，不停跳动着字眼，有点像是电视剧的弹幕，但看样子好像是实时的。
冰冰棒：哎呀，新人啊。
达特：一个大姐。
兔头：什么大姐，是御姐款大美女。
利多多：大美女跳一段。
屏幕上飞快闪出这些字眼，姜伊都懵了。
“哎呀，伊伊，你挺受欢迎噯。”陈希尖叫，“快看，刷火箭了。”
“天啊，都是钱啊。”林当当捂嘴惊讶。
姜伊无语地看着两人闹腾，伸手干脆把屏幕给关了。
“啊——”随着两声尖叫，陈希跟林当当双手抱脸，睁大眼对着姜伊，活脱脱一副世界名画里的“尖叫”小人状。
姜伊被俩“小人”对着，指了指手机：“你们就是这么工作的？”
“我们这就是在工作啊！”陈希委屈，“这是直播。”
“对啊。”林当当迎合，“伊伊你不是要打算做直播课程吗？希希这是在试水呢。”
姜伊想了想，两人确实好像在直播。
“效果很好的。”秦尔给陈希作证，“希希试了下直播风格，效果可好了。”
姜伊半信半疑：“真的？”
陈希赌咒：“真的，刚才直播间都好几万人了。”
姜伊一惊，什么，效果这么好？
后流量时代，公众号以前动辄点击十万加，现在也不行了，很多媒体人都在寻找新的蓄水池，哪成想悄悄火起来的短视频居然发展这么快？
林当当已经眼疾手快地点开了，果然，直播间还在，右上角的人数赫然标注着45231。
丁丁：来了？
咯咯咯：快啊，快唱啊，《叮当猫》走起来。
咚咚锵：我手机坏了？怎么刚才黑了。
林当当猛地推了陈希一把，陈希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收个尾：“抱歉啊大家，《叮当猫》咱们就下次唱啦，领导来了，咱们回见。”
说罢眼疾手快地关了直播。
房间安静下来，两人瞄着姜伊：“我们真没摸鱼。”
姜伊一脸认真地思考着什么，两人怕怕，姜伊不会是生气吧。陈希下意识地求助地看向顾正，想起什么又赶紧移开眼神。
艾玛，她这是干啥，伊伊男朋友，保持距离保持距离。
陈希默念，心头无形又笼上了一层阴云。
“直播是干什么的？”姜伊开口。
林当当插嘴：“这题我会。”
“你说。”姜伊赞许道。
“就是纯唠嗑。”
陈希欲言又止：“那个……”
“应该是一种积攒粉丝的手段，后期还会盈利的吧。”沉默许久的顾正开口。
陈希小鸡吃米似的连连点头：“对啊对啊。”
156 主播卖的货是职位？
陈希这些天来还是了解不少的。
最初，她开始玩儿这个短视频的时候根本没觉得什么，就是有些新奇，这些短短的小视频，一个也就十几秒，但一刷往往一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十分吸引人。
由于这个是新新的玩意儿，网上也没什么有经验的，她就瞎玩儿，自己随便拍了个小视频，就是跟林当当的牵手蹬腿的画面，随便上传上去，也没配文案，时长也就五秒，几乎是一闪而过，结果半天后一看，点击率居然两万多，点赞也有千把个。
陈希都呆了，赶紧叫林当当过来，跟她交流公众号的流量。
两人讨论，两人好似发现了新大陆。
不过，她们也不是确定这是偶然还是大趋势，于是就暂时没跟姜伊说，先偷偷运营了起来。到目前为止，粉丝都大几千了，也就才短短半个月时间不到。
由于内容比较逗比，粉丝私信都挤满了邮箱，要求她们开通直播。
于是，陈希今天就开了个直播试了一下。
没有任何预告，也没提前多少天，就是随性开通的，结果一下挤进了一万多人，随着直播的过程还在蹭蹭地往上涨。
要不是姜伊回来，她们提前结束，估计直播间破五万是没什么疑问的。
“真的，流量吓死人。”林当当夸张道，“我运营的公众号、官网跟微博，一比较就比较出来了。”
姜伊拿过手机，登录进了账号后来，就这短短一场直播，目前粉丝已经快2万了。
如果是之前的大几千，也就是吸粉一万左右。
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啊，不是僵尸粉，不是运营号，全是关注度啊。概念文化时代，关注度就是金钱！
“你知道有没有账号有运营的先例啊？”姜伊问陈希。
陈希点头：“嗯，有人已经开了橱窗卖货。”
想到什么，有些迟疑。
姜伊鼓励她：“没事，你说吧。”
“就是刚才那种直播的形式，也有很多人在带货，叫‘直播带货’，听说利润也很可观。”
“直播带货？”
姜伊默默念叨。
她们一不是什么营销公司，二也没有货物，手头只有一堆就业岗位，学生还不乐意来投递。
等等，假若这个形式及平台是一道公式，等价套用公式里的元素，比如：要是这些学生是这些观众，而这些岗位是那个货物，学生会不会愿意去投出他们宝贵的简历呢？
姜伊脑中灵光一闪，飞快划过这个想法，再次打开手机屏幕查看起来。
“伊伊？”陈希试探地叫道。
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陈希转头一看，撞上顾正那方正的五官，脸颊猝不及防红了。
“别打扰她。”顾正小声朝她道。
陈希赶紧低下头，盯着脚尖良久。
她，她紧张什么啊。
陈希啊陈希，你此生最讨厌那些跟闺蜜男友牵扯不清的绿茶女孩，那就是没有道德，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啊。
没事的没事的，你跟顾正那次，不提就行了。
再也不要提。
你反正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你……想到这里，她的思绪忽然顿住了。
她，不喜欢他吧？
陈希愣了。
“直播带岗！”姜伊开口。
157 主播卖的货是职位？
“啊？”几人面面相觑，好奇看着她。
姜伊眼中生出熠熠光辉：“你们觉得，直播带岗这个形式怎么样？”
“直播带……岗？”秦尔以为听错了，不是直播带货吗？怎么成了……哦，把岗位改成货物，以直播带货的形式，这可不就是直播带岗吗？
连秦尔都想明白了，剩下的几人都是人精，当然很快明白姜伊的用意。
这片新新的蓄水池，不仅能以眼前一亮的形式实现新的招聘，还能吸引很多观众，可不就是有意思。
“不过，有个问题我有点担心。”林当当蹙眉，“这个流量这么大，到时候要是岗位被别的学校的求职者抢去，那南大的老师不得气晕掉啊。”
林当当吐舌头。
结果笑晕了那些企业，学校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不得气死。
这倒是个问题，毕竟找他们的不是企业，而是南大，如果是企业倒是好办了，管他什么高校就业率，只要吸引到满意的人才就行了，但现在她得解决人家学校啊。
“这个直播可以只针对高校开放吗？”姜伊问。
林当当嗤之以鼻：“这帮自以为是的高材生，连随脚踏入的体育场运动会都不愿意去，怎么可能通过设定密码进入会议室的方式参加线上招聘？这对于他们太难啦。”
她边说边挥手，满脸嫌弃。
“你们很懒吗？”姜伊问。
“是啊，可懒了，当年一家店就在学校大门口拐角，我们愣是不去，去直接对着学校门的。结果啊，那家店，活生生就这么倒闭了，哈哈哈……”林当当笑着笑着觉得不大对劲，止住笑见到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睁大眼咕噜咕噜转了一圈赶紧挥手，“哎呀，我也是念过高中的人嘛。”
陈希抱着胳膊绕着林当当走了一圈：“你有秘密？”
林当当一惊：“哪有秘密，没有没有，人家可是傻白甜，单纯地很。来来来，我们继续想办法……”
虽然知道这丫头是转移话题，不过既然人家不想坦白就算了，都是成年人，谁没有自己的小秘密，也该对人生的前路负责，外人无权干涉。
于是众人就轻易这么被忽悠了过去，林当当长出一口气，继续提意见：“所以啊，我觉得先别管进来的求职者是学生还是社会人群，是南大的学生还是东南的学生。”
“那这事儿人家校方愿意吗？”秦尔不明白。
“当然愿意咯。”林当当一副看榆木疙瘩的模样，“提前跟他们讲清楚不就行了。”
“你继续。”姜伊见林当当这样，就知道这丫头有完整想法。
林当当也不客气，十分嘚瑟，小尾巴翘的老高。
虽然不是仅限于南大的学生入场，但林当当打算从学校层面干涉，组织学生统一观看这场直播，就算学生们不感兴趣，也会知道这次直播的存在。届时，必然会涌进来许多的观众。作为高端学府，提供的岗位跟企业一定很棒，这些观众必然会有投递的欲望。虽然目前普遍“慢就业”心态盛行，但那仅针对自身档次的高预期对标，以“田忌赛马”的思路去思考，本给南大学生提供的岗位对于普通求职者或者高校生来说，已经可以使他们跳脱出这种心态了。
所以，这场招聘会势必效果不错，至少会表现出面上的繁荣。
众所周知，高校学子最典型的特征是傲气，但人性的本质是好胜以及攀比心，还有从众思想。高校学子也是人，必然摆脱不了这样的特质。因此，在观众投递的过程中必然会带动他们的投递。
最后，如果他们发现自视甚高的自己还竞争不过那些观众，必然会激发好胜心。这时候，如果再举办第二场直播，他们必然会拿出全部力气。
届时，再以封闭会场的方式进行，减少对接双方的选择度，加大匹配率，就业率岂不就这么上来了？
158 八年前的真相
林当当一通口沫横飞，停下来发现众人都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她往后一跳，双手合十形成交叉状：“干啥？”
众人还是不语，她看向姜伊：“伊伊，咋了？”
姜伊笑开：“没有，你讲的很好。”
再一看，还真是，众人这是夸赞惊呆称许的眼神啊，林当当顿时跟吃了糖的小朋友似的，傲娇地昂着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出马的，想我当当姐，一个顶俩啊。”
秦尔颇崇拜，之余又有些黯淡自卑，顾正鼓励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之间的安慰互动，一个眼神就够了，秦尔朝顾正点点头。
陈希倒是很开心：“那我们还等什么，干起来啊。”
三个女人于是手脚麻利地拆了直播台，各自落座，在办公桌前忙碌起来。三人也没什么交流，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却又默契十足。
这边两个男人是既佩服又惊叹，人家这是认真搞事业啊。
因为认真搞事业的三位，高校那边很快搞定了。姜伊先跟陈教授打了招呼，又去找了刘教授，并且许诺，第一场直播作为试水场次，是免费的。刘教授嘴上说着钱是小事，眉眼肉眼可见的舒展了。
没办法，读书人不想满身铜臭，但系里经费着实是不允许。
再清高也得适应体制规则啊。
姜伊自然是明白的，做的懂分寸又得体，很给老教授面子。事儿还没办呢，刘教授就跟陈教授好好夸了一通，陈教授作为介绍人，脸上也是极其有光的。
女人一高兴起来就想请客吃饭，女高知也不例外。
陈教授一通电话，将高校圈子合作的老师以及姜伊公司的人，甚至连带着顾正这个名义上的男友都邀请了，当然，肯定是少不了齐楠安的。
姜伊心头压着个事儿，毕竟第一场直播很重要，学校风险是规避了，但他们一上来就要面对普罗大众，还不知道到时候会出什么幺蛾子，她得把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要考虑到，以防到时候搞砸了。
陈教授也体量，于是本来准备劳师动众的宴会就成了简单的吃顿饭，地点还体贴地选在新街口，靠姜伊公司不远的地方。这是为了方便她们，一结束可以赶紧回去工作啊。
人家都退让到这个份儿上了，又是好心，姜伊没有理由再拒绝，边邀着几个小辈跟顾正他们一起去了地方。
齐楠安当然也在，姜伊倒没奇怪，毕竟他跟陈教授的关系比她要好，她们的相识还是他介绍的呢。
只是，齐楠安居然跟着陈教授一起在饭店门口迎接他们，好像这是他提议的似的，姜伊诧异地看了好几眼。
这一看，齐楠安居然好像……害羞了？
姜伊不敢正大光明地确认，趁着跟陈教授打招呼的时候偷瞄，结果齐楠安也在偷瞄她，两相对视，均愣了愣。
“小姜啊，这家环境不错。”陈教授这称呼都亲密起来了，“请你们来尝尝，正好还有些别的高校的，咱们也可以谈谈合作。”
“啊？”姜伊赶紧回头，“哦。”
林当当贼笑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上前用胳膊肘撞了下姜伊，附耳轻轻道：“伊伊，你走神啦。”
姜伊瞪了她一眼，这死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不过，林当当她……看出来了？
159 八年前的真相
看出来啥，她跟他什么都没有。
姜伊胡乱安慰自己，进了包间，里面各个高校的老师都已经到了。
大家都比较和善，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席间不仅协商了合作的模式，还探讨了姜伊直播带岗的可能性，给了不少中肯的建议。
姜伊本来想着找个什么市面上资历比较深的猎头或者专业经理人，被老师否决了。
“咱们现在这些学生啊，对那些标签加身的最是不服了。”老师叹气，“你要跟他们同一个身份，他们兴许还会高看一眼。”
“对啊，最讨厌抬高身份的。”
“咱们讲课啊，也得平易近人，一不小心就被说是好为人师。”
平时外人心中高高在上的高校教授这一诉苦起来也是好玩，个个儿唉声叹气，惹得在场众人都调侃大笑，姜伊也在一边应和，心中倒是确定了继续由林当当或是陈希主持的想法。
林当当还是陈希呢？
林当当线上课确实不错，青春活泼机智，但之前那次直播，她明显发现陈希这种单纯呆萌的性格更合适，更合观众胃口。
只是，这些学生，算是普通观众吗？
姜伊陷入深深的沉思，连几个老师连着给她灌了几杯红酒都一一笑纳了。
大家都很开心，也没谁发现姜伊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喝多了，她不愿意扰了众人兴致，假意去洗手间，撑着凌乱的步伐，打算给自己抹一把水。结果到底是高估了自己，脚底打漂的功夫，居然就这么晃悠到了马路上。
眼见着车辆来来去去，姜伊步子不听使唤，明明脑子晓得不该跨步到路边，脚已经先脑子一步一脚跨了出去。
“伊伊……”
一股大力猛地将她拽了回来，姜伊软绵绵地转了个圈儿，顺着惯性扑到了身后人的怀里。一股清冽的香扑鼻而来，像秋日草地上的气息，被酒精熏迷糊的大脑清醒了些许，她迷茫地抬头，见到了精致如刀刻般的下巴。
身后一辆车呼啸而过，将将距离刚才姜伊所在位置只差半步。
姜伊一个激灵，清醒了一半的大脑赶走了余下的酒气，吓得完全清醒过来。
“不好意思啊，刚才有些醉了。”姜伊拍了拍脸，道完谢就准备离开，哪知慌乱之下又走错了方向。
“小心。”齐楠安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洗手间的方向在那边。”
“哦。”察觉到他的手出现在自己的胳膊上，姜伊赶紧甩开，简直是一副避之如蛇蝎的状态。
齐楠安垂头看着落在半空的手，抿了抿唇。
“你不用担心。”他说。
“啊？”
“我不会骚扰你的。”他放下手，抬头看向姜伊，露出一抹干净的笑。
明明是悲伤的话，语气却平静如波，仅那朦胧似秋月的眼神渗透着氤氲的情绪，却是看不分明，显而是眼睛的主人过于隐忍。
姜伊近来不知是年岁渐长还是怎么回事，总觉得见着他容易心软，曾以为坚硬如盔甲的心房很容易丢盔弃甲，外加想到之前那次莫名其妙的坦白，不敢多看，慌忙别开眼，可又不想他太难过。
“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他小心翼翼地问，眉眼间升起的渴盼像春日新芽。
姜伊气的想跺脚，什么跟什么啊，这还怎么越来越牵扯不清了。
罢了，越说越错。
“那个，我去洗脸了哈，快去吃饭吧，陈教授等着呢。”姜伊慌忙道，说完便赶紧去了卫生间。
不远处，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眯眼往这边瞧着，表情晦暗不明。
160 八年前的真相
“看什么呢！”刘倩使劲朝着丁浩的肩膀上一拍。
“没没……”丁浩使劲儿揉，发现是刘倩，瞪大眼，“你干啥呢，轻点儿啊。”
“你居然敢凶我。”刘倩掐着胳膊，一副母老虎做派。
丁浩嫌弃地撇撇嘴，这怎么一领证发现娶了个母老虎，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算了，看在她大着肚子的份上他也不说啥，看等生完怎么弄她。
“行了行了，你看看，那是谁？”丁浩没工夫跟她废话，揽过她的腰，指着刚才姜伊的方向。
姜伊已经走了，只有齐楠安还在原地。
刘倩没看到姜伊，只看到齐楠安，眼睛都直了。
“好帅啊。”
丁浩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帅什么帅啊，那就是个小赤佬，以前穷酸的……”
刘倩撇嘴：“人家以前穷酸，你现在穷酸。”
丁浩刚砸锅卖铁换了张辰的钱，还剩下十几万还不起就打了借条，正恨的牙痒痒的时候，哪能让刘倩说这话，当即气的抡起手就朝着她头猛拍了一下。
“丁浩，你要死啊！”刘倩哪是什么好惹的，那纸证书已经到手了，她还装啥装，当然是尽显泼辣，当即反手揪住丁浩耳朵。
她仗着大肚子得寸进尺，丁浩也不敢说什么，疼的龇牙咧嘴。
好容易闹腾完，刘倩产检结果瞅着时间也该出来了，两人进医院找医生复查。临走前，丁浩看了看齐楠安的方向，冷哼一声，好你个姜伊啊，过的挺滋润啊，身边不缺男人嘛。
再看看大着肚子面如菜色的刘倩，丁浩心里是越想越不平衡。
刘倩检查完之后各项指标正常，但丁浩受了老太太指示要提前打探下这孩子的性别，于是偷偷摸摸加了一项，多要了一管血回来，借口去另一个科室化验甲状腺功能，实则打算送到香港去测。
随便叫了辆车打发走刘倩，他揣着那管血拐到了医院边一个巷子里，交了牙缝里扣出来的千把块钱，千叮咛万嘱咐后双手插兜晃悠了出去。
好巧不巧，正好碰到吃完饭出来的姜伊一行人。
“今天真是开心。”陈教授好爽地大笑，朝着姜伊竖起大拇指，“你们几个娘子军好样的啊。”
老师都有车，但大家都喝了酒，不大方便，姜伊于是让会开车的齐楠安、顾正、陈希几人分别当了老师的司机。齐楠安本来想送她，被姜伊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正好车不够坐，齐楠安也不好说什么，抿唇踩了油门。
好在这里距离公司也不远，林当当一路扶着姜伊晃到楼下，不巧的是电梯在维修，只能爬楼。但是，小姑娘太过瘦小，扶不动姜伊了。姜伊没太醉，这会儿已经清醒地差不多了，见林当当累的气喘吁吁的便让她先上去，自己扶着楼梯慢慢走。
林当当想了想，都到楼下了，就剩这几步路，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她还是上去先开门，然后给姜伊准备湿毛巾之类的吧。
于是，她踢踢踏踏上了楼，楼下便只剩了姜伊。
161 八年前的真相
姜伊深呼吸一口气，抬脚准备上楼梯。
“好久不见，漂亮许多了啊。”身后传来一道沉闷油腻的声音，语调颇有些贱嗖嗖。
近来过的太过滋润，姜伊都快忘了这号人，直到看到他那张又胖了几分的脸才反应过来，这是丁浩，她前夫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姜伊冷冰冰道，语气防备，身体也不自禁地紧绷起来。
“我来看你啊。”丁浩上前一步，掂着手上的檀木柱子。
姜伊后退一步：“你离我远点，否则我报警了。”
丁浩一听这话气炸了：“我离你远点？当初跟我同床共枕的那人是谁？你让我离你远点？”
“丁先生，请自重。”姜伊无语了，就算是前夫，现在也没关系了不是吗？甚至闹的不愉快，还有些朝着仇人发展的意思，她让他离她远点有问题吗？
丁浩却不明白这个道理，有些男人总觉得，一个女人只要曾经属于他，一辈子都会属于他，并且会永远等他临幸似的。
姜伊暗暗伸手在背后，那里有个木桩子。
也不知道这男人莫名其妙地出现是为了什么，他俩现在没什么可交流的。女人的第六感着实是灵的，丁浩来当然没好事。
“放心吧，我对你没意思。”丁浩戴上那佛珠，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姜伊一眼，“要看的，我早看光了，躲什么。”
他这话没说话，姜伊“唰”地转身，准备离开。
丁浩一把抓住她：“你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姜伊不爽地甩开他的手：“那你倒是有屁快放。”
丁浩没料到姜伊开口这么粗鲁，愣了愣，倒是没什么别的过分反应，可想男人怕泼妇倒是刻在基因里的。
他咽了口吐沫，手一伸：“钱。”
上次录制第一节线上课的时候，他便埋伏过，也是为了钱。
姜伊冷笑，还没死心呢。
“没有。”她冷冰冰看着他。
“没有？没有我就时时刻刻埋伏在你左右。”丁浩发狠。
姜伊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两人婚姻多年，纵然感情并不好，同陌生人别无二致，但是还是彼此了解的。姜伊知道他外强中干，他知道姜伊油盐不进。
丁浩没办法，刘倩已经快生了，两个女人天天在家逼他，给他吹耳边风，他真的受不了了。
丁浩一跺脚，扯出一抹恶狠狠的笑：“我知道你姘头是谁了。”
姜伊背影及不可查地动了动，挺直了些许。
丁浩将这一切放在眼里：“小男人，很宠吧。”
姜伊猛地转过头来厉声呵斥：“你乱说什么？他是我朋友。”
“啧啧啧……这还没点名呢，就自乱阵脚了，你让谁信啊。”丁浩威胁，“你要不给钱，那我打死你小情人，上次不够吧？那就再来一次！”
姜伊记得上次，如何不够，他背上的伤口到现在还没复原。
如何，能再经历一次突袭？
丁浩满意看着姜伊煞白的脸：“我啊，一次偷袭不成就第二次，两次偷袭不成就第三次，反正我现在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管你的！”
说完这话，丁浩重重“哼”了声欲走，却是轮到姜伊拉着他了。
姜伊飞快收拾好心绪：“你乱说什么？不要让我男朋友误会。”
顾正啊顾正，对不住了哈，好得咱们公司靠的近，可以照应着点。而且，现在咱俩还是明面上的男女朋友吧。
姜伊自我欺骗。
丁浩却根本不吃这套，嗤之以鼻：“谁信啊，找替死鬼挡枪呐你，当年在山西你跟那小子就有一腿，你在山上失踪的时候，他跟不要命一样，你还好意思说你跟他没一腿？”
“哐啷”一声，姜伊手上的包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姜伊睁大眼，死死看着丁浩。
丁浩嗤道：“瞪谁呢，吓唬谁呢！”
说罢拂袖而去。
162 八年前的真相
八年前。
姜伊因为替齐楠安报名了高考致齐楠安从外企离职，由此被莫林记恨上。莫林在李科长面前说姜伊坏话，姜伊进而被推波助澜的李科长穿小鞋，赶去了山西做劳动力对接。
后来她在崎岖的山里走失，晕倒之后为外包公司的负责人丁浩所救，迷迷糊糊睡了好多天才清醒，由此捡回一条命。
姜伊的视角里，齐楠安除了是这次事件的导火索之外没有任何参与。
可是，齐楠安的视角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补习班的功课还是挺繁忙的，而他虽然天纵奇才，但怎么说也是两年多没坐在课堂了，更何况，这是姜伊的一片心意，他不愿意让她失望。
于是，齐楠安一门心思扑在课程上，也没发现姜伊那阵子在忙什么。
等到察觉她房子的灯两天没亮时，姜伊已经到了山西了。齐楠安最初以为姜伊是回家了，他知道她父母还有个房子，去她爸爸那里转悠了许久，又不敢让老人家发现。等终于确定姜伊两边都没回，已经是三天后了。他焦急地不知道所以，打了好多电话，可惜那边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最后，实在忍不住内心担忧的齐楠安跑去了姜伊单位。腼腆的少年四处打听姜伊去处，正好碰到陈希。
“吆，小帅哥是姜伊什么人啊。”陈希正闲着无聊呢，见着齐楠安眼睛一亮，就开始调侃。
齐楠安不知所措，脸都红了。
“是不是表弟啊？”陈希自作聪明，“或者是别的亲戚弟弟？”
齐楠安没说话，陈希以为他默认了，从此就把他当成了姜伊远方表弟。
也是巧，正好在陈希跟齐楠安纠葛的时候，顾正也来了。
这是陈希跟两人第一次碰面，陈希虽然听说过顾正这号人物，也给姜伊当了好一阵子的狗头军师，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您好，我是顾正。”顾正单刀直入，“请问姜伊最近几天是公务外出吗？”
“哦，原来是你啊。”陈希若有所思。
眼珠子转了转，不行啊，这人虽然长得人模狗样的，而且思维也很敏捷，找不到“女朋友”一下子就猜到是公务外出，但她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么来问一下会不会不是关心，而是高级别的渣男，故意吊着姜伊呐？
她得试探一下。
“哎吆，我苦命的伊伊哦。”陈希故意抹泪，“这去山西，可咋弄哦。”
齐楠安焦急地抓住陈希胳膊：“什么意思？”
顾正拧紧眉头，看着陈希在这儿唱戏。
陈希瞄了顾正一眼：“伊伊啊，你不情愿也得去哦，想你大好年华，还没对象，别被那些找不到对象的饥渴当地人拐卖了啊……”
“拐卖？”顾正终于上钩了，“姜伊到底去哪里了。”
陈希于是抹了抹眼睛，佯装抽噎：“这，这能去哪里啊，劳务对接，当然是去山里啊，听说那儿全是光棍儿……”
此情此景渲染了旁边女孩子的情绪，本来还不想插手这事儿，左右瞄了瞄李科不在，也凑上前：“是啊，伊伊这次是得罪了李科长，被整了，刻意赶过去的，之前我们都不会过去，都是外包公司。”
“是啊，外包公司也都是男的，那一个个的，鱼龙混杂。”陈希眉飞色舞。
“得罪科长？”齐楠安多聪明，一下子便想到莫林。
这事儿铁定是同他有关的。
姜伊这是因为他才置身险境的，若是出了什么事，让他如何心安？
163 八年前的真相
“不是，你你你，你就这么走了？”陈希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正，“你不打算关心关心她？”
顾正无语，他要如何关心姜伊？
一、这是姜伊正常的工作，就算是什么领导穿小鞋，让她去艰苦的地方出差，那也是工作，他又能怎么办？还能去把姜伊接回来不成？更何况，没有人的工作是一帆风顺的，没必要大惊小怪。
二、既然有一帮外包公司的人陪着，又不是什么独身过去，遇到什么抢媳妇儿的，还不是小事一桩？再说了，正儿八经的单位，员工真出事，那个给人穿小鞋的领导不会有好果子吃，所有人都知道她为难姜伊，她就是众矢之的。因此，此次出差必然不可能危险到什么地方，顶多就是吃点苦头。
三、姜伊说到底也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他此番找她是为了上次生日的事儿临阵脱逃找她道歉的，他没什么立场去保护她，万事等她回来再说吧。
四、他本人的工作也不可能容忍他干什么，正是事业关键期，忙的跟陀螺一样，哪有空任性的？
因为以上的想法，顾正枉顾陈希在后面“你你你”了半天，径自离开了。
可是，他终归是高估了自己。
这一次离开，他并没有如自己所推测的那般心安理得，而是辗转反侧，做什么都不安心，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全是山里女孩子遇害，或者是被人拐卖过去当媳妇儿的恐怖事件。
也是在这一段时间，他终于认清自己的心，那就是，他应该是喜欢上那个“有趣”的姜伊了。
与顾正选择不同的是，在陈希夸张地说完后，齐楠安便飞快买了车票，然后跟学校请了假，连夜赶着火车去了山西。
所有的理智都是不够爱，或者说不够关心。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都某种程度，如果那个人是你所有的希冀与阳光，那任何不好的可能，你都不愿意去冒险。
那时候的姜伊，是齐楠安的全部啊。
火车颠簸了一天一夜他才下站，下站便按照陈希给的地址往姜伊安排好的那处奔过去。一路蹒跚，也知道山区有多崎岖。信号也不好，齐楠安一开始还能试着打电话给姜伊，虽然根本无人接听，他那时候不知道姜伊手机已经丢在山里了。后来，他更是连手机都拨不出去了。
就这样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小村落。
天下起了瓢泼大雨，齐楠安浑身湿漉漉地赶到时，丁浩跟手下一群人正瘫坐在一户人家烤火，齐楠安看了一圈：“你们是浩辰外包吗？”
丁浩佝着眼：“嘿，普通话？”
齐楠安巡视了一圈，姜伊并不在，他上前就拎着他的领口：“姜伊呢？”
丁浩没料到那会儿一副少年模样的齐楠安会做出这般举动，举手：“干嘛这么粗鲁啊，小心点小心点。”
“我问你，姜伊呢？”齐楠安又问。
丁浩被他血红的眼吓到了，愣愣指着山头的方向：“她，她去山里了啊。”
“她去山里？”齐楠安几乎是低吼出声，“这种天气，你让她一个女孩子去山里？”
什么女孩子啊，丁浩嗤之以鼻，奔三的人了，还女孩子。
不是，这人谁啊？
丁浩的不满还没发泄出来，就被齐楠安拎着衣领子给拽了出来：“你带路，哪座山，现在就去找。”
瓢泼的大雨四面八方袭来，丁浩都懵了。
164 八年前的真相
“去了就是找死，不去，我不去。”丁浩嚎道。
“你知道是找死，你还让她一个人上山，你们还不去找她？”齐楠安很少生气，但这一刻，他撕了他的心都有。
这个男人，可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根本不把人的生命当回事儿，还在那里烤火？
他可知道，他的伊伊，现在面临的是什么？又是否还……不能想，一想心口就揪的疼。
齐楠安望着雨幕下的茫茫山头，长出一口气，拉着丁浩就往山脚跑。
丁浩那时候不胖，甚至挺瘦，再加上个儿不高，才一米七出头，自然不是一八三的齐楠安的对手。
少年人浑身都是力气，看着瘦着实有劲，将丁浩连拖带拽给拉了过去。
后边的人本来想拦，结果跨步出门，硬生生被铜钱大的雨点给砸了回来，只能看着丁浩哭爹喊娘地被拖走，暗道一声自求多福。
到山脚下的时候，丁浩死活赖着不肯上，路滑，齐楠安实在拉不动了，放了他，自己独身上去。丁浩抹了把脸，看都没看一眼，一溜烟抹脚跑了回去。
“不要命了。”抱着剩下的半条命，丁浩边跑边嘟囔，吓得七魂没了六魄。
一群人见着丁浩回来，瞧着天跟漏了个洞地往下倒雨幕，都觉得那两人怕是凶多吉少。尤其是姜伊，是他们的甲方，要是遇到事儿，他们不仅没法交代，可能还得吃上官司。
“浩哥，怎么弄啊？”手下人有些后怕。
丁浩惊魂未定呢，想到手下这帮刚才都没睬他，恨的要死，想着下次这倒霉事儿就得让张辰过来。妈的，知道来个本地妹子，想泡回家少奋斗二十年的，结果差点没丢了命。
“你们去。”丁浩猛灌了一口热水，撵赶着手下，“现在就给我去找。”
万一两人真死了，他就完了。
手下人才不傻，他自己都跑回来了，他们犯得上吗？又不是自己公司。
总归，一帮人推推搡搡，直到雨小到快没了，才磨磨蹭蹭地分帮上了山头。
这时候，齐楠安已经找到姜伊了。
不幸中的万幸，姜伊找到个山洞，缩在里面坐了好久，否则就凭这雨大的程度，滑到哪里或者遭遇泥石流，怕是早就得去见妈妈了。
但是，由于受了凉，外兼又惊又怕，她晕了过去。
齐楠安找过来的时候，就见她抱着膝盖，缩成小小一团在角落。他心狠狠地落了地之余又猛地一抽，上前查看，发现她额头滚烫，嘴唇干涸苍白。
犹记得姜伊跟他吹嘘，自从成年后几乎很少生病，她体质一向好，更别说烧成这样。
没有温度计，少年也顾不上什么，像小时候生病妈妈贴着他那样，小心翼翼地贴上姜伊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意识到姜伊这高烧最起码有40度。
齐楠安生过病，也感冒地很严重过，他从未觉得当回事儿，可这一刻，他却觉得天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搂着她，让她暖和点，还得用雨水给她擦拭额头，让她降温。
关心则乱，爱意浓烈到一定程度便成了谨小慎微。
一个从小接受教育的人，甚至开始求神拜佛，只要让姜伊没事儿，他干什么都行。
那一刻，小心谨慎的喜欢发酵成了铺天盖地的爱意，浓烈似酒，汹涌如海，几近将他吞没。
165 八年前的真相
还好丁浩那帮不靠谱的及时上了山，并找到了抱着姜伊不知所措的齐楠安。
丁浩见齐楠安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有些害怕，怂恿手下问要不要帮她抱姜伊，他看上去状态也不好，他怕他们俩滑倒。这里到处都是荆棘丛生，万一滑到什么地方引起崩塌就完了，他们得一起遭殃。
可是，齐楠安死死抱着姜伊，一句话不说，就是不给他们。
丁浩只得作罢，示意手下几个小心看住着，免得他精力透支。
好在有惊无险，一行人成功下了山，只是姜伊一直不醒。齐楠安不肯给他们机会，一个人衣不解带地照顾，睡觉吃饭都守着姜伊。
短短半个月下来，整个人憔悴了一圈。
丁浩倒是没怀疑过两人关系，一来齐楠安那会儿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二来两人各方面差距实在是太大，别说年龄，便是外表，家境，学历，都没什么可比的。
姜伊虽然不是个什么大美女，但好得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朝着外地小孩儿下手的样子。
因此，丁浩一直以为齐楠安是她家什么亲戚。
就这般将将过了半个月，姜伊一直迷迷糊糊的，就在稍微有点清醒迹象的时候，齐楠安原先不能用的手机忽然在某天来了信号，就这一来就收到一条短信。
他随意瞄了一眼，瞳孔瞬间放大。
那是他爸发来的：打了你好几通电话怎么不接的，你娘病了，赶紧回来吧。
娘？
自从父亲再婚后，强迫他叫李晴“妈”，他一开始不愿意，他只有一个妈妈，为什么要叫另一个女人妈妈？
“好，既然这样，那你就叫那个女人娘，叫我妈。”李晴就这么给他决定了称呼。
他爸爸向着后妈，也听之任之。
然后，他亲生的妈妈在他们嘴里就成了“娘”，而后妈是“妈”。
他的妈妈啊，那个女人虽然懦弱又胆小，也并没有要他，可他记得她所有的温柔，也体谅她的难处。在姜伊出现以前，她是他在这个冷漠的世界的唯一祭奠，于他而言如此重要。
齐楠安心急如焚，疯了一样回拨电话，可信号转瞬即逝，再也捕捉不到了。
“你还想打电话？”丁浩在一边嗑瓜子，“我这几天就收到一条短信，还是前几天10086发过来的，到今天才给我收到。”
剩下几人附和：“对啊，拨不出去的。”
齐楠安越想越着急，父亲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提他亲生母亲的事情，一来是两人当初分的不愉快，二来也是李晴泼辣欺人，只要他们稍微说半句，家里最起码半个月不得安生。
这次特意发了这么一条短信，想必是他妈妈的情况，真的紧急。
父母离婚后，他这么多年来就见过她两面，一次是她重新嫁人，他偷偷扒着墙角看过她，第二次是他考上大学，她老远赶过来，偷偷看了他一眼，给他塞了两个鸡蛋。
他们几乎缺席彼此生命中的一切痕迹，便是连嫁人高考这种事，都只能彼此瞧一眼，不敢与旁人说。
现下这般的正大光明，是不是说明，是不是说明……
齐楠安坐不住了，外加确认姜伊状况好转后，千叮咛万嘱咐，又将身上为数不多的钱丢给了借助人家的老妇人，请求帮忙照顾姜伊，这才赶回了老家。
这一别，就是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