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八年前的真相
果是如他猜测，母亲病入膏肓了，否则他那后妈也不可能让他爸发这条短信。
她这些年过得很不好，得知唯一的儿子考上大学没念成，而是出去打工之后，郁郁寡欢了许久，落下心病，终是不医，撒手人寰了。
在医院那几天，满嘴念叨的都是齐楠安。
后来嫁的男人不忍心，去求了齐父，让见儿子一面，齐父这才不情不愿地联系了齐楠安。
老天爷许是可怜这个从小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得过半点温存的孩子，在信号不通的山里莫名发出了一条短信，就这样让齐楠安跟母亲见到了最后一面。
如果不是那条短信，想来他的人生会更加地残缺不全。
在陪伴母亲走完人生中最后一段路，齐楠安一人料理了母亲的后事，待一切落下帷幕，属于一个人的人生彻底划上句号，他才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开家乡，回了南京。
他以为，他从此斩断了同出生地最后一丝牵绊，就只有姜伊了。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命运只是转了一个角落，就连姜伊也不要他了。
回到南京是一个落霞不见的下午，他拖着行李包绕过民国故居的拐角，天猝不及防下起了倾盆大雨。
又是倾盆大雨，他落寞站在蔷薇花开的红砖绿瓦下，忽而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那时候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是担心姜伊有没有安全回来？亦或是……
在站在她门口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
姜伊身边站着一个男人，丁浩。
她说，她就要结婚了。
她说，请他离开，她不想丈夫为难。
她还说，他对她的只是依赖，不是喜欢，待以后见过更宽广的天地，这份年少的依赖自然会如泡沫般烟消云散。
他不知道如何反驳她，人心的认知是一座大山，搬开这座大山并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这一刻，他便是掏出心扉跟她表白，她也会觉得是少年为荷尔蒙操控下的一时气血上涌，不会有半分的珍惜和心疼。
这一刻，他说什么都是错。
唯一的办法，大约就是时间。
时间会证明，他的爱意绵涌，似江水不绝。这世上最坚韧的大约便是水了，一滴一滴，虽当时不起一眼，可持续千百年，也能将磐石滴穿了吧。
他不怕，他也等得起，总归，他什么都没有了，还能输得起什么呢？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消失了这一会儿，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的世界将他抛弃了，一切希望和光明都消失了。
其实不用姜伊真的赶她走，她只要说一句干扰到她了，他又如何会死皮赖脸堵着不放呢？
他这一生，从前往后，从始至终，都是个识趣的人。
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需要我就来，你不需要，我便安静如空气。不打扰不强迫不给你带来任何烦恼，只一人静静守着那份爱到老。
那时候的他，抱着这样的想法默默离开了那座小房子。
后来，坐在课堂上安心念书，高考报名的时候执拗选了顾正的法律专业，因为他觉得她喜欢顾正。再后来，安心念了四年大学。
当年在莫林公司赚的钱加上奖学金其实是够了大学的学费，但不知为何，他的账户里竟总有陌生进账。他一开始以为是课外辅导的孩子家长给的，后来不在那家辅导了，钱依旧照常打来，才明白可能是姜伊。
这一认知让他死去许久的心焕发出了生机，他行尸走肉般的人生突然活了。
还是不一样的吧，不然，为什么到现在，都四年了，她还在关心他呢？
167 爱情就是情不自禁
当然关心，如何不关心。
姜伊在后来的人生无数次想到他，那个青葱似竹，茕茕孑立于天地间，能直击风雨，却纤弱单薄到好似折断便再也没有明天的男孩子。
许是爱意让人怯懦，她把他总是想的太过娇气，却不想，他又哪里是那么让人能轻易折断的，尤其是在青竹内里注入了一种名为爱情的勇气，他便再也无坚不摧。
除了她，没人能伤害他。
而她的伤害，对他而言也从来是甘之如饴，任拿予取。
姜伊从来都不知道，从遇到她的那一刻，齐楠安便为她而生。
这世上许有许多偏见，也有更多人存在各种定义解释，比如肖青在知道他的爱意后便曾经嗤之以鼻，说他是“恋母情结”，因为自小缺乏母亲的爱，所以才那么迷恋大那么多的姐姐。
可是，大的姐姐那么多，莫林也是，他为何就不恋？莫林于他而言，就只是一个大一些的同事而已。
所以，有些解释真的是不对。
他爱的就是这个她，无论是以姐姐，还是以妹妹，亦或是哥哥弟弟的形式出现，他都爱。那是她，不是旁人。
岁月洗涤了容颜，时光沧桑了年华，属于她的内里韧劲一直未变，那是赋予他人生目标，以及所有生机的东西，他如何会抹去她的气息分毫？
“哎呀，哥跟你说，别再抑郁了。”肖青搭在齐楠安肩上，“带你去找乐子？”
肖青挤眉弄眼，看着就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不去。”齐楠安不想理他。
这位好友最近情场失意，围着他的时候变多了，总是在他耳边吹风，宣言什么恋爱就不该走心。
“她吊着你呢。”肖青差点没提着齐楠安耳朵教训了，“否则干嘛在你远离的时候给点甜头，你真的表白的时候又保持距离啊。”
肖青虽然自诩挺有绅士风度，但一来姜伊实在不能让他觉得是个女士，二来在丁芸身上接连吃瘪，自然对她的好友心里添堵。
“肖青，是我乐意的。”齐楠安忽然抬头，认真地看着她，“你不要再这样说了。”
肖青被他的眼神看的一个愣怔，下意识闭了嘴。
“而且，喜欢她无关年龄。”齐楠安认真地说，“她就是她，不是姐姐，更不是我妈。我没有恋母癖，如果你非要觉得喜欢年龄大的是有‘恋母癖’的话，那我可否觉得你一直追着丁芸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他很少说这么多话，肖青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当然也没想过反驳，因为他知道他兴许总算是触到了齐楠安的雷点和底线。
从来不苟多言的人，无论旁人是如何地夸赞或是贬损，惯儿报以沉默。
此刻，竟然会如此严肃地告诉他，他喜欢姜伊，无关年龄，也不是什么恋母。
“齐楠安。”门哐地一下被人推开。
肖青转头看去，嘿，居然是姜伊。
他吓了一跳，冷汗噔地就出来了。不是吧，姜伊？那，那他刚才……这几个女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赛一个记仇，这万一刚才说的话要是得罪姜伊，那他跟丁芸的事儿岂不彻底黄了？
“那，那个，姜大姐，不不不，姜小姐姐……”肖青嘴巴都哆嗦了，想着怎么挽回一下，却见人家根本没瞅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齐楠安。
168 爱情就是情不自禁
“山西那次，是你救了我？”姜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看着他挺直的背影，表情晦暗难测。
齐楠安愣怔片刻，不知作何反应，许久才回过头来。
日头打在他身上，为他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明明是如此灿烂的配色，衬着他的眼神，却莫名忧伤。
他不知道该问什么，阖唇又闭上。
“山西那次，是不是不是丁浩救了我，其实是你？”姜伊又上前一步，一字一顿。
肖青瞧着这阵势，心里发憷，怎么有种要打架的感觉？不至于吧，明明是这位大姐吊着人家，还要来打他家可怜的小齐同学，为免也太过分了吧。
窗户是透明的，窗外的同事来来往往，见到这位闯进来的女士，都好奇看了过来。
他们或多或少对姜伊都有几分面熟，毕竟之前姜伊来过不少次，但现下这幅一看就不是谈事的杀气腾腾模样让众人都有些好奇。
肖青顾及齐楠安在公司的名誉，假意咳嗽了好几声，可人家偏偏就跟听不到似的。
“我知道了。”姜伊撑着椅面，直勾勾看着齐楠安，那眼神跟要把齐楠安吃了似的。
齐楠安坐在旋转椅上，不及姜伊高，只能仰视着她，此番被她撑在胳膊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画面颇有种压迫感。好像，好像姜伊在“椅咚”齐楠安似的。
肖青左看右看，吓得魂儿都飞了，比他自己跟女孩子不规矩被拍还要胆战心惊。
“嘿，咱，咱不能……”
当是时，门口窃窃私语的人让出一条道，莫林抱着一摞文件娉婷走了进来：“齐总，有个会议要开，我来提醒您准备一下文件。”
开口的语气云淡风轻，只是那表情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了无波澜，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跟要护食的母老虎似的。
肖青打了个哆嗦，女人真可怕。
他以前是怎么觉得女人可爱的。
错觉，当真是大大的错觉！
姜伊以往最是在意人家的眼光，这一刻却丝毫没为莫林打断，依旧故我。还是齐楠安伸手接过莫林的文件，姜伊这才直起身。
“嗯，你先去会议室，我就来。”齐楠安扫了一眼文件。
“好。”莫林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姜伊。
姜伊直接没搭理她，依旧看着齐楠安。
“我去，这什么情况？”肖青吓得往旁边一跳，暗自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然后一键发送给丁芸。
丁芸很快发了两个问号过来。
肖青心道：我可真机智，女神这不就回了吗？
肖青赶紧颠儿颠儿地躲一边给丁芸发消息汇报战况。
齐楠安让莫林先去准备，莫林虽是不情愿却也不得法，只能不情不愿地先行离开，还一步三回头。
公司里的人大多是知道莫林对齐楠安的心意的，但大家默契地装作看不见，总归也不大可能，毕竟差距太大。现在换了姜伊，众人更是没朝着这方面想，很快关注点便不在这里，各忙各事了。
“是你吗？”房间安静下来，姜伊又坚持不懈地问。
她的视线从进门就没离开过他。
齐楠安的耳尖在日光下微微泛红，折射着金色的光，明明看起来脆弱似琉璃，眼中的光却异常坚毅明亮。
“如果是我，你就会改变你的想法。”他问，似病重之人回光返照，“你就会，喜欢上我吗？”
169 爱情就是情不自禁
姜伊愣了。
是啊，她此番过来是为何？
这明明就是很久之前的一件旧事了，她如此兴师动众地来跟当事人寻求个确定，却又没有任何下文，是为何理呢？
若是八年前，她因为认错人，错伤了两个人的人生，那八年后，她三番四次来给人希望，又重新夺走，又如何不是错上加错？
齐楠安何等聪明，她的表情无需多言，他立刻便能明白她心中所想。
他嘴角微微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像初秋即将式微的暖阳，带着透明的温度：“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姜伊睁大眼，他为什么要跟她说对不起？不该是她说吗？
没等她想好说什么，齐楠安起身走到了门口。
“那件事，你别放在心上。”齐楠安侧脸看不出表情，“举手之劳而已，你帮了我更多。”
姜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明白他这大概是承认了。
其实，从丁浩开口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答案是什么，她只是……只是自己解不开心中这道结，非要跟齐楠安确认一下而已。
可确认之后，又怎样呢？
难道，难道真的能……
脑子乱成了一锅粥，直到走都没发现肖青也在。肖青简直无语了，指着自己的脸无言朝着空气问了半天，他现在，这么没有存在感了？
低头看微信，丁芸也一直没回。
肖青长长叹气，工作倒是蒸蒸日上了，可这爱情咋就迟迟没有动静呢。
算了，春光苦短，不若寻欢。
肖青百无聊赖地一脚踢开旋转椅，心中有了打算，并且决定拖齐楠安下水。
下面几天，伊希的工作节奏始终没有放慢，陈希跟林当当忙的都快飞起来了，倒是姜伊这个老大姐，始终心不在焉。
“伊伊，你看我们形式这样怎么样？”林当当捅了捅姜伊。
“伊伊，台本我写好了，你看看？”陈希也捅了捅姜伊。
一左一右夹着姜伊，姜伊晃儿觉得自己就是个没有灵魂的不倒翁。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往后的日子还得过。
姜伊晃晃脑袋，赶走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跟两人推敲起来。
此前她很是纠结，到底是让林当当还是陈希上，但秦尔的一句话倒是让她灵机一动，那是三人一起玩闹时，两人联合起来逗秦尔的，被捉弄的秦尔无奈地摇头，说了句“你俩一人是单口相声，二人简直就是金陵二人转”。
对啊，谁也没规定直播只能是一个人啊，姜伊觉得先前的思维都被既定的现状给框住了，看到网上直播都是一人上，总觉得必须一个人，从来没想过两个人也行啊。
于是，姜伊就跟陈希、林当当这么一提，两人开心地答应了。
定了之后越想越觉得这个决定合理，两人若是在直播时出了什么突发状况，另一个还能提醒一下，可谓是双重保险。因此，她便让两人赶紧做计划，然后写好台本。
“辛苦你们了。”姜伊鼓励道，“等这阵子结束了，我请你们……等等，这个计划跟台本？”
姜伊拿着手上那两份玩意儿，看向俩家伙。
俩家伙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挠头，搓搓大拇指跟食指：“我们做了些，小小的改动。”
小？姜伊确认了下手头的东西，这改变可不小啊。
170 爱情就是情不自禁
哪里小了，原来说好的两人直播，成了六人互动？
这可是一下子翻了三倍啊。
“你们确定，你们没写错？”姜伊指着计划表跟台本，表示不可置信。
陈希跟林当当指天赌咒：“没写错，绝对没写错！我们确定确定一万个确定！”
“那你们这是，什么个想法？”姜伊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林当当跟陈希互相看了一眼，捅了捅彼此。
“你说。”
“哎呀，你说。”
“行行行，我来我来。”
林当当挺起胸脯：“伊伊，我们是这么想的。”
这次既然是他们俩人当主持人，两人肯定是要想着台词搭配的，于是各种尝试，比如一个人做主持人，一个人给企业描述岗位，或者是两个人不限人设，各自发挥。最后协调来商量去，发现还是少点什么。
陈希托腮叹气：“要是有个人给企业的人介绍就好了，咱俩应该在主导上，更有发挥的余地。”
林当当灵机一动：“那就把HR邀请过来不就好了。”
陈希为林当当这石破天惊的想法惊讶了一瞬，很快眼睛一亮：“你是说，我们跟企业一起互动？”
“对啊。”
“那形式呢？”
林当当想，形式嘛，可以是几个HR都出现在屏幕里，也可以是以切换的形式，让他们分别出现。但是，至少可以保证互动的有三个人以上。
“你们真的觉得这种形式好？”姜伊还在犹豫。
目前直播的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充其量有两个，但还没有三个以上过，这么个小视频，能行吗？
“哎呀，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林当当撒娇。
第一场的直播效果就是要人多，热闹起来夺人眼球，可以让见惯了单人直播的观众产生新鲜感，停留片刻不划走，进而在这种鸡血般的氛围下调动积极性，进行投递。只要达到这个效果，才能让南大那帮天之骄子激起好胜心，才能达到他们第二场直播的效果。
两人跟唱双簧似的，一左一右咕咕咕，很快把姜伊说服。
“行，那就按照你们的设想，我们先试试。”姜伊思忖，“具体细节，你们还需要把握下。”
“哦！伊伊你太好啦。”
两人欢呼，抱着一起原地转圈儿。
姜伊拍了拍两人脑门儿：“先别急着开心，我还有事没做完呢。”
“啥事啊？”陈希好奇。
“我得跟刘教授交流下。”姜伊想，形式有变，出于尊重，肯定要让高校知悉的。
当然还有个原因，因为这些岗位跟企业都是高校提供的，商场上不能越过甲方同客户直接交流是最基本的礼仪，虽然刘教授没那么多心思，但这不是她不守规矩的理由。更别说，她也没有企业联系方式。
“我先去南大一趟。”姜伊交代完准备离开，临了想了想，招了招手叫住陈希，“希希。”
“嗯？”陈希歪头，“你叫我？”
“对。”姜伊开口问了她一个莫名的问题，“八年前，齐楠安去山西找我了？”
陈希“啊”了一声，姜伊干什么问这个。
她想到什么，颇警惕：“伊伊，你可别做对不起顾正的事情哦。”
她虽然迟钝，可林当当是个人精啊，早看出齐楠安跟姜伊并不是什么远方表弟的关系，陈希彼时才知道齐楠安居然喜欢姜伊。
171 爱情就是情不自禁
姜伊睁大眼，瞧了陈希半晌，“噗嗤”一声笑了。
“希希，你最近避着顾正挺多的啊？”
“啊？”陈希胆战心惊，姜伊怎么讲到她了，“没，没啊。”
说罢理直气壮地昂首挺胸：“我跟他一直挺有距离的啊。”
“哦？”
这声拔高的尾音让陈希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理直气壮顿时成了心虚。
“关于这次直播，我们可能要找个法律顾问，你跟顾正沟通下吧。”姜伊收好表情，一本正经地交代工作，“以及，齐楠安八年前确实去了山西对吧？”
姜伊这幅严肃模样成功唬住陈希，再说了，她还沉浸在姜伊布置给她的，跟顾正交流法律顾问的事情中纠结呢，因而关于齐楠安的事情自然不得想太多，直接点头认了：“对，去了，你走之后不久他就买了铁路票跟了过去，还问我具体地点呢。”
“咋了，这事儿你一直不知道啊。”陈希睁大眼，开了口就跟机关枪似的扫荡，“我那会儿听外包单位的人说，你差点死在山上，是你表弟上山给你救下来的。”
“我是怎么都没想到当年的表弟居然成了齐楠安，你竟然还不知道这事儿？”说着说着恍然，“哦，那个丁浩可能觉得丢人，毕竟齐楠安扣押着他指路，他还在山脚吓得落荒而逃了，所以可能从没跟你讲过。”
颇有些嫌弃地啧啧感叹半晌，忽而想起，此番是不是不该提丁浩啊，毕竟这号人物太倒胃口了，偷瞄姜伊，发现她表情似在神游，心不在焉的，长出一口气，脚底抹油就开溜。
到门口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开庭的顾正，吓得脸都白了，吐了吐舌头转身打了个圈儿就想溜。
可惜地面太滑，这个圈儿就没停的趋势，陈希觉得自己跟个陀螺似的。
那陀螺被人从上而下提住后领，终于挺住，陈希刚想感谢下，结果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就钻到人家怀里。
这可囧大了，还有种做贼的心虚之感，陈希赶紧抬头四处瞄，见姜伊没出来，“呲溜”下闪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顾正看着跟泥鳅一样的陈希，嘴角泛起一抹微漾，眼神会晦涩不明。
姜伊说，凭她对陈希的了解，她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的真实心意，届时会有不一样的表现。可现在，陈希好像并没有怎样的表现。是不是说明，她其实对他根本没什么心意呢？
顾正没有察觉，从来不苟言笑波澜不惊的他，因为一个女孩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爱情发生地悄无声息，似春雨润物，一夜间就百花倾城。
姜伊出来时，顾正还在发愣。
“你还不走啊？”她知道他今天有开庭，出来见到他很是诧异。
顾正点头，抬脚便进去了。
姜伊觉得他今天有些不正常，但也没什么心思顾及他了。
一来，她满脑子都是齐楠安去山西找她的事。当年她赶走他，如此不留情面。即便不谈感情，只说人情，她也不该。她觉得，是不是该跟他说一声谢谢。当然，她没有别的意思，对他绝无非分之想，她自然会说明这一点，不给两人之间留余地。
二来，她本着约时间的打算跟刘教授打了一通电话，哪知好巧不巧，南京高校圈下午正在举行活动，老师空下来，左右也没什么事，刘教授便约了姜伊下午过去。
这般，她正是去南大的。
172 爱情就是情不自禁
不过，高校集会在下午四点后，此前刘教授还有课，所以姜伊还有点时间。
她打算去一趟齐楠安家。
择日不如撞日吧。
当年因为瞻前顾后错过了许多，现在年岁年长，倒是养成了她想一出是一出的能力。
姜伊以为自己不记得齐楠安的住址了，结果脑中蹦出的路线让她无需多想，很快就七拐八绕指着司机到了那处小区。
“您好，您找谁。”保安彬彬有礼道。
不同于她那小区中老年的老人家，这个小区的保安年轻又帅气，可见住户的不凡。
“齐楠安。”
保安翻了下出行记录，皱眉：“根据记录仪显示，齐先生现在不在家。”
他们家住户只有一个人，既然齐楠安不在，家中就没人，根据小区的规定，就不能放拜访者进去。
姜伊知道他们的规矩，也没为难，只有些奇怪，他们公司正常周末都休息的，又不是她们这种初创小公司，没有假日之分。
不过，也是她唐突了，他这么忙，周末加班无可厚非。
同保安道了谢，姜伊转身欲走。
绕过拐角花店，见到一莫名熟悉的人影，姜伊定睛一看，那聘聘婷婷，不是莫林是谁？
莫林进了小区边一家花店，不久抱着一束白菊花出来了。
她买白菊花干什么？这不是祭奠故人的吗？
再说了，她为什么会在齐楠安家旁边买白菊花？
姜伊满脑子问号，本来其实不该好奇，因为跟她根本没什么关系，可由于是在齐楠安家附近买花这个可疑点，让她瞬间无法控制自己，抬脚跟了上去。
莫林没有坐车，而是踩着高跟优雅捧着花，转身拐进了花园。待眼前高低起落的墓碑出现在眼前，姜伊才知道，这里是一处私人墓地。
南京这边倒是有公墓，不过大多是在偏僻的郊区，或者特定划定的公园，一般人还是很忌讳跟墓地住的近的，但也有例外，比如眼前这个小区，小区里多是有钱人，希望先人长辈离后辈近一些，便出资修葺了私人墓碑，供奉的都是家中祖先的香火。
因为是私家的，所以环境很好，墓碑聊聊，均是类似别墅状的。
莫林来这里干什么？
没记错的话，莫林不住在这里啊。
等等……姜伊脑中一闪而过一张小小的遗照，那是齐楠安母亲的。这里，难道放着的是齐楠安的母亲？
如她所猜，果然是齐楠安母亲。
大大的墓碑上只有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相片上的女人懦弱且朴实，一眼便是受够生活风霜的模样。
姜伊是知道他母亲不在了的，她都知道，莫林知道也不奇怪，毕竟人家陪了齐楠安那么多年。只是，她为什么现在来祭拜？
不是清明不是端午的？
但若是说齐楠安母亲的忌日是今天也说不过去，毕竟依齐楠安对母亲的在意，不可能忌日不过来祭拜，还让莫林来。
当然，姜伊刻意忽视一种可能，就是莫林是受齐楠安之邀，代表他来祭拜的。
不可能，他俩什么关系啊，不至于亲近到这种程度。
姜伊赶走这些想法，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境，总归是连近在咫尺的长辈都顾不上祭奠，看了眼时间便匆匆离开了。
173 爱情就是情不自禁
河西离鼓楼不远，打个车很快就到了。
姜伊离毕业实在是很久了，大概十二三年，因此早忘了大学生活是怎样的，来到南大鼓楼校区的时候吓了一跳，居然这么热闹，到处都碰撞着年轻的朝气，空气中都是荷尔蒙的味道。
鼓楼是nj市行政中心，寸土寸金的，而南大作为江苏第一学府，地理位置更是好上加好，位于bj东西和bj西路中间地带，左市级机关，右省级机关。这般的地理位置，平时都挺安静，现下却热闹地很。
周围店铺小老板看的眼睛都笑的睁不开了，忙着做生意。
“美女好，吃冰淇淋吗？”老板笑眯眯地朝着姜伊递过来一只雪糕。
姜伊摇摇头，视线划过之处，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背影。
那是？
好像是齐楠安？
等移开被冰淇淋挡住的视线，发现人群摩肩接踵，刚才那抹熟悉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姜伊心道，就算是齐楠安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紫峰大厦就在南大对面，他如果今天来加班了会在这里出现倒是正常。只是，要不要去找他呢？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倒是走到了刘教授办公室。
干脆甩甩脑袋，赶走找齐楠安的想法，先行探讨了工作的事宜。
好在刘教授十分尊重她们的创意以及设想，虽然看似也不是特别了解认可，但依旧二话不说地支持她们，还大方掏出了企业联系方式，让她们自己同hr对接。
不得不说，姜伊还是很感动的，工作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小家子气的，手头其实也没什么资源，就是藏着掖着，防人之心十分之重，还没合作，那份好感便已经败光了。如刘教授这般的，属实不多见。
姜伊也没推搡，面上淡淡道谢，将那感谢深埋了心底，打定主意好好做。
“姜总现在回去吗？”刘教授客气道，“高校圈已经很久没举办过这种盛事了，孩子们都无聊坏了，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姜伊道了谢，也没推脱，但并不打算真的去参与，毕竟人家一客套话，她也毕业许多年了，跟这些孩子在一起，只会衬地她面目沧桑。
不过，一路上还是多做了些停留，就当是饱饱眼福了。
“对对，就是那儿，有变装舞会。”
“变装舞会？那是什么？”
“哎呀，就是你看上谁，可以装扮成他的搭档，然后邀请他跳舞啊。”
“就我们学校那些男生……”
一群青春朝气的女生穿过姜伊，讨论的好像是什么舞会，姜伊笑着摇摇头，翻开手机，想着要不要问下齐楠安在哪里。
“不是，我们学校那些男生谁看得上啊，太幼稚了，是大明星……肖青。”
“对对，还有他朋友，长得更帅。”
姜伊打字的动作一顿，愣住了。
肖青？他朋友？
肖青有什么朋友啊，除了经纪人就是齐楠安了。难道，刚才她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齐楠安？姜伊翻手机的手顿住了，目光深深地注视着那几道意气风发的少女背影，不自禁地抬脚，顺着几人的方向走去。
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
174 爱情就是情不自禁
毕业舞会不是南大一家的，整个南京高校圈的都能参加，只是地点借用了南大鼓楼校区。舞会形式也比较灵活，小团体大活动都有，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
其中在体育馆举办的变装舞会是格局最高的，并且得凭券入场，能受邀参加的都是当选出的颜值较高的校花校草之类。
因此，刚才那几个女生在门口的时候不出意外被拦住了。
“不是吧，为什么不能进啊。”
门外的学生有些尴尬，也不能说你们不够美吗？那不是太伤人了。
“抱歉啊，我们这里都是有邀请的。”守卫的学生只能好言相劝。
“那，那需要什么啊？”女生不死心地问。
“vip通行证，或者邀请函。”
姜伊看了看胸前的vip通行证，刚才刘教授说欢迎她到处玩玩，想来就派上用场了。不用白不用，于是她昂首挺胸地进了体育场。
几个女生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位几乎女士居然能直接进。
何止是女生，门口守着的男生也很惊讶，这，不是说邀请的都是美女帅哥吗？怎么会有这种阿姨……再瞧瞧，确实是能当阿姨的年龄了啊。
转念想想，可能是老师吧。
姜老师于是就这么心安理得地置身在了光怪陆离的另一个世界。不同于外头的青春涌动，这里面更有一种灼人的貌美逼人。
乖乖，全是高颜值的啊。
男生个个宽肩窄腰大长腿，几乎都有180以上，好些个得有190；女生几乎都是天姿国色，不同于网上的网红脸，还颜色各异，颇具记忆点，环肥燕瘦一时不知让人该看谁。
这些学生也太会玩了吧？姜伊心道。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不是寻常的，各式各样，有汉服有洛丽塔有jk水手服，配合着灯光的陆离斑斓，仿佛置身了游戏中的世界，还是个各个世界大乱炖的游戏世界。
姜伊倒不是个花痴，但谁不喜欢好看的，四处流连，一时连自己为什么会过来都忘了。
“您好，您要穿什么样的衣服？”一个管理服饰的学生笑眯眯地指着换衣间，“或者，您有什么cp想组的？我给你搭。”
姜伊看了眼琳琅满目的服饰，摆摆手，继续往前。
眼前学生几乎都是两两成双，有的在花灯下，有的在荡秋千，有的在玩蹴鞠，为数不多的会有好几个异性同款围着。美人的世界，都不大稀罕当舔狗啊，姜伊感叹。忽然，她的视线被眼前不远处吸引。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士，没有换衣服，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像误入的穿越者格格不入，他的身边全是穿着现代淑女装的女孩子，围成了一圈。
不远处，一身骑士装的肖青正跟两个女仆装少女手挽手，玩的不亦乐乎。
看到齐楠安懵懂地站在一群淑女装中间，他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差点想替他上。
“你上啊。”肖青使劲儿朝着齐楠安眨眼睛。
他眨眼的幅度太猛，隔了老远的姜伊都看到了。
眼睛也不会抽经，姜伊翻了个白眼。
她承认，这个优质到从来不会在她身上出现的白眼有私心在。
175 爱情就是情不自禁
齐楠安应该不会搭理肖青，跟这些女孩子怎么样吧？
姜伊暗想。
毕竟，他是宁愿得罪高处长，宁愿差点被淹死，也不愿意跟高琳玲在一起的人啊。
应该……不会吧？
姜伊有又看了一眼，那边齐楠安已经牵起了一个女孩子的手。
姜伊以为眼花了，使劲儿揉了揉，没错，齐楠安牵起了一个女孩子的手，那个女孩子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灿烂到姜伊觉得十分刺眼。
一股怒气瞬间就升了起来，这一刻她特别想沿着这股怒气的指引，上前揪住齐楠安的耳朵提回家，让他知道什么叫洁身自好。
不行，还得让他跟肖青划清界限，这个花花公子自己不学好，一堆绯闻，还想追求丁芸？真是做梦。齐楠安一定要离他远点，不能被带坏了。
这一刻，姜伊明明还在原地站着，但脑中翻江倒海，已经想好了一百零八计。
被齐楠安选中的那个女孩子好像特别活泼，已经主动伸出手邀请齐楠安跳舞了。齐楠安有些愣怔，她完全不给他反应时间，将他手搭在自己腰上，然后便跳起舞来。
肚子里的那股气直冲天灵盖，因为太过猛烈，倒是瞬间让她清醒过来。
她算什么？她为什么要吃醋？她能管他什么？
他就算现在跟那个女孩子求婚，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被嫉妒冲昏了大脑的姜伊猛地心口一沉，周围的世界回来了，噪音蠢蠢欲动，齐楠安跟女孩子正随着拍子起舞，貌似还是朝着她的这个方向来的。姜伊意识到这一点，想都没想，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一曲毕，齐楠安彬彬有礼地放开拦在女生腰上的手：“好了。”
女生意犹未尽，噘着嘴：“你就是用我挡她们那些桃花嘛。”
齐楠安微笑着，没承认也没否认。
女生傲娇：“我也是要面子的，你对我无情，休怪我对你无意。”
说罢转身走了，然后拍拍手。
四面八方的女生涌来，她坏笑着看了眼齐楠安，指着他，不知道朝着女生们说了什么。于是，下一刻，肖青就见一堆女生将齐楠安围了起来。
纵齐楠安恬淡闲泊，也是没见过这等阵势的，那张好看的脸上浮上一抹惊慌。
肖青本来还想救齐楠安，可见这位平时对女色岿然不动的老友今日竟然花容失色，顿时觉得好笑，抱着胳膊在一边看笑话。
于是，从来对女孩子的追求自有一套拒绝手段的齐楠安今日彻底失了方寸，跟误入盘丝洞的唐僧似的。
好容易从现场逃出来，齐楠安头发乱了，西装扣子也被扯了，整个一灾难现场。
肖青指着他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
从来不生气的齐楠安难得不高兴，脸色十分难看，也不搭理肖青，转身就走了。
“噯，你，你别走啊，晚上再去嗨啊。”
“不了，明天有事。”
“明天有事跟今天有什么关系啊。”
“我妈忌日。”
齐楠安甩下这话就上了车，肖青愣了愣，算了算日子，是哦，齐楠安妈妈的忌日到了。
他虽然认识齐楠安没多久，但这不多久的相识以来，他也晓得他逢妈妈的忌日势必要消失的，届时不到世界末日他根本不会出现，并且提前一晚就不见了，哪怕投资人急得要死他依旧不会出现。
尴尬的是，他之前就是为了这事儿跟他不打不相识的。
肖青看着齐楠安呼啸而去的背影，讪讪收起一脸的不正经。说起来，他也是得知他消失的真相才跟他交心的。
都是没有母爱的孩子，内心深处，他们有彼此的影子。
176 爱情就是情不自禁
办公室里，林当当跟陈希一个在跟企业hr打电话，一个在完善台本台词，就姜伊在发呆，状似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丁芸踩着一地的光推门而入，她跟社里打了报告，准备对他们这次首创的“直播带货”做个专访，表征对新新行业的支持，虽然这是事后出刊的，但她一贯认真，提前便开始准备起来。
当然，还有个理由，就是躲许惑。
“芸芸。”姜伊有气无力地点头。
丁芸诧异，姜伊什么时候这样过，一副没有精神气的样子。她在她印象里就跟野生藤蔓似的，即便荆棘丛生也是生机勃勃，生命力顽强地很，从来不会萎靡。
“你怎么了？”丁芸看了一眼，视线瞄到她打开的电脑上，那里开着个空白的聊天框，对方是黑色的头像，是齐楠安的社交号，“因为感情？”
丁芸笑了：“你居然会为情所困。”
姜伊瞪了她一眼，这不同于她以往娇嗔的形态颇有几分小女人的姿态，丁芸十分新奇，她还没见过她这一面呢。
见她如此，姜伊更是烦躁：“不会等会儿许惑又要过来吧。”
“不会的。”丁芸故意跟助手交代，说是今天在社里加班到晚上，那家伙应该在社门口瞄着。
她这一出调虎离山实在是没办法，被搞的不胜其烦了。
“只要另一号不出现的话。”丁芸自言自语。
姜伊嗤之以鼻：“他？那你可放心，他不会来的。”
丁芸见她这知道什么的模样明白了个大概，戏谑：“你在哪里见到他了？”
姜伊等着情场高手继续推测。
“他还带着齐楠安？”
姜伊挑了挑眉。
丁芸笑：“而且还有女孩子？”
肖青这样她很懂，也没什么意外的，但齐楠安能去那些场合跟肖青疯闹，她还挺诧异的，无怪乎姜伊不高兴了。
丁芸坐在姜伊身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不要跟他表明心意算了，人生短短几十年，压抑什么啊压抑，太懂事的姑娘都没有好结果的。”
姜伊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可若是游玩的心态，她无所谓，但她不是啊。
美好的东西只适合远观，若是风花雪月沾上柴米油盐，那该是多悲剧的一件事。
而齐楠安，太过美好。
越是美好，越是喜欢，她越不敢触碰。
若是，若是她今年才二十五岁，该有多好，那她一定勇敢扑向他的怀抱。
可她离她的二十五岁，已经十年了。
这般乌糟的年龄，配那么美好的他，她要如何有信心可以经营长久这段感情不易碎？
丁芸一眼就看出她在担心什么：“你啊，管他以后会发生什么，把能把握在手里的先把握住就行了。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啥？”陈希拿着修改好的台本打算请姜伊帮忙看下，正好听到丁芸说什么把握不把握的，以为在讨论顾正，心中泛起一抹酸涩，想先撤了，又听丁芸提齐楠安。
“再说了，他齐楠安风华正茂，你也自有韵味嘛，担心什么。”丁芸调皮挑起姜伊下巴。
陈希手中的台本掉在了地上，什么，姜伊在为齐楠安伤情？
那，那顾正呢？
177 爱情就是情不自禁
两人应声朝着门口看去，就见陈希欲言又止，连地上的台本都没心思捡。
“伊伊，你，你……”陈希鼓起勇气，“你不能这样啊。”
丁芸好整以暇：“不能怎样？”
陈希可怜巴巴：“不能，不能见异思迁啊。”
丁芸差点没笑出来，制止了姜伊想解释的举止，继续下套：“就见异思迁咋了，伊伊行情好，这叫择优录取啊。”
陈希说不过丁芸，结结巴巴：“你这，顾正怎么办啊。”
又小声嘟囔：“不是还要指望人家当法律顾问的吗？这直播还没开始呢，就先掰了啊。噯，我该咋办啊……”
姜伊本来好奇，丁芸为什么制止她解释，此番见陈希纠结的小脸，有点明白了。不过，这事儿还得丁芸做合适，她也不开口，静观丁芸发挥。
“所以啊，就靠你嘞。”
“我？”陈希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猛地往后一弹，撞到墙面也顾不上疼。
“希希，你不疼啊？”林当当上前伸手帮她揉了两下。
陈希根本顾不上什么疼不疼，指着丁芸都快结巴了：“啥啥啥，我啥？”
丁芸意味深长：“你使美人计啊。”
“不可能！”陈希夸张地尖叫出声。
林当当退避三舍，这反应会不会太大了点，嗯，不正常，有点做贼心虚的味道在里面了。
陈希许是也察觉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慌忙拉过林当当：“这位，这位，这位年轻貌美。”
林当当赶紧溜走，这几位大姐啥啊，别扯她下水。
丁芸循循善诱：“当当太小了，顾正不感兴趣。”
“那，那他对我也不感兴趣啊。”陈希求助地看向姜伊。
姜伊一副不关自己事的模样，别开脸。
“不感兴趣？”丁芸反问句式，“陈希，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陈希心道，没误解，完全没误解。
他就是对她不感兴趣啊……吧？
心中笃定的句号还是换成了问号，陈希纠结了。
不是吧，顾正对她感兴趣？
他的眼光，他的表情，他过往的一举一动……一点点浮现在眼前，陈希赶紧甩脑袋，赶走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感兴趣又能怎样啊，朋友妻不可欺，再说了，她对顾正不感冒啊！！
应该……不感冒吧？
“好了，妹妹，你就当帮帮伊伊嘛，她现在要勇敢追爱。”丁芸语重心长，“伊伊这些年过的太辛苦了。”
“她啊，一直喜欢齐楠安，但是你知道……她后来遇上了我哥，现在跟齐楠安年龄差距又太大，她始终不自信，不敢迈出那一步。我们做朋友的，不该当她坚强的后盾吗？”丁芸又打起了感情牌，“所以，顾正那边就交给你了哈。毕竟，公司还得靠他。”
陈希被丁芸说的好纠结哦，前面是感慨，后面是连连点头，最后又变成了犹疑。
她，她……
“陈希大美人儿，加油哦。”林当当突然冒出个头，给陈希握拳打气，“我们相信你！公司的前程靠你啦。”
这莫名热血的氛围，是个什么情况？
陈希晕头转向回了自己的座位，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块待宰的羔羊，也有可能是一个献祭的贡品吧。
178 依赖的是你，想保护的也是你
何止是陈希觉得自己成了提线木偶，姜伊也有这感觉。
丁芸干脆去当红娘算了，明明自个游戏人间，不信爱情，偏生喜欢牵线搭桥，想让别人得个圆满。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态。
姜伊被丁芸一蹬油门载到齐楠安小区门口，然后一脚踹了出来。
“记得为八年前的救命之恩正式道谢哦。”丁芸摆手，“拜拜~”
“喂！”
车呼啸而过，盖住了姜伊这一声无奈的呼唤。
眼见着车尾巴消失在视野，姜伊看了看，周围连个打车的都没有。好吧，富人区，大家都有私家车，包括买菜的阿姨，人家根本不需要打车。再加上富人喜好清净，因此周围都是管控地带，网约车都不太愿意过来接客，上次那司机被她坑进来嘟囔半天说不该接这单。
姜伊认命地垂手，准备还是跟齐楠安道声谢吧，完了走远些，出了这片再打车。
毕竟，确实得正式道个谢，人家救了她的命。
既然道谢，肯定要正式点，正好旁边有个花店，上次莫林去买的，她也买束花吧。
买什么呢？代表礼貌，又不会暧昧的……正纠结着，姜伊抬脚准备去花店，却碰到齐楠安从花店出来，手上捧的不是白菊花是什么？
他也买了白菊花？跟莫林一样。
他要去哪里？也去祭拜母亲？这么说，昨天不是他母亲的忌日？还是，错过了昨天所以今天来？
应该不会是错过昨天，就为了去参加那个舞会，齐楠安不是那种人……思绪翻飞，姜伊赶紧躲在角落。
等齐楠安走远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她躲什么？她过来不就是为了找他的吗？赶紧跟上。
齐楠安好像心情不太好，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捧着花到母亲的陵墓前就这么站着，半天没动。
姜伊站的脚发麻，又不敢发出动静打扰他，扭了扭脚脖子靠在石碑上，齐楠安终于有了响动，不是离开，而是放下花，然后继续站着。
趁着这个功夫，姜伊倒是看清了他母亲的墓碑。
高大豪华，但只是个衣冠冢，前面靠着的是大捧的花束，送花人名字隔了老远都能看到，好像就是故意想让前来祭拜的人看见似的。
莫林这小心思……姜伊不屑地撇嘴，忽然，她的表情愣住了。
花束后，衣冠冢主人的忌日在花枝扶摆中若隐若现。
那日期，赫然是今天，八年前的今天。
今天果真是他妈妈的忌日？
姜伊睁大眼，猛然想明白之前那不对劲的感觉来自何处。
八年前的大后天，正好是她从山西回来的日子啊。
也就是说，齐楠安刚刚给母亲料理完后事便回来找她，结果，被她那般绝情地赶走了？
而且，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齐楠安那时去了山西又离开了。
想必，是母亲病重，这才等不及赶回去的。
时节已暮秋，天边有微凉的风乍起，四处滚卷，横冲直撞进姜伊封闭的心房。有什么迷雾豁然散去，有什么大门忽然打开。
一切都清朗了。
179 依赖的是你，想保护的也是你
深秋时节，总是一场秋雨一场寒。
尤其是南京的天气，跟小孩子的脸有的一比，刚才明明还天朗气清的，转瞬就变了天，暮色沉下来，很快淅淅沥沥下起雨。
姜伊伸手挡住眼前，雨滴依旧往身上落，她又往旁边的亭子挪了挪，总算是安全了。
这天气，若是没有雨的时候还感觉不到冷，一旦雨落下来，也不知是心理上的因素还是真的气温也降了，仿佛有冷意密密匝匝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她抱着胳膊，望向墓碑前的齐楠安。
他依旧一动不动，没有走的打算。
他背对着她，姜伊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依旧能在凉风细雨中感受到那背影带来的寂寥与悲伤。
他……都八年了，依旧如此伤心。
那，八年前的他，该有多撕心裂肺啊。
以他那种内敛的性格，想必如果不是害怕失去到痛彻心扉，也不会在明知道她要结婚的情况下还表白。
那是饮鸩止渴，那是飞蛾扑火，聪明如他，不会不知道。
那时候，她就该发现不对劲的。
而她，不仅陷在自己的小情小爱里，没有给予他半点温暖，还狠心地扼杀他的希望，将他赶走，她……姜伊的心猛地一抽。
从小到大，她自认为惯而比旁人凉薄，在学生时代所有女孩子们为了喜欢的男孩子悲秋伤春时，她从来巍然不动，且认为她们不可理喻，此后人生也同样如此，无论是遇到渣男也好，金龟婿也罢，都不足以触动她的心扉半分，一切只有世俗的考量。
可是，这四平八稳的人生中有一个意外。
那就是，齐楠安。
唯有他，除了他，八年前轻易让她惶恐，八年后依旧轻易让她心痛。
一缕清风自平地而起，明明温柔似少女的柔荑，却偏生推动了她裹足原地八年的步伐。
齐楠安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待察觉时，一双纤纤细手已经出现在了头顶。
“下雨了，快回去吧。”姜伊看着他。
看见是姜伊，他有些惊讶。
“你怎么……”
话没说完，眼前女人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齐楠安眼睛“嗖”地睁大，浑身僵硬，忘了呼吸。
唇上的温度传来，辗转反侧，浅尝辄止，明明如此温柔，却像一柄利刃轻而易举刺入他的心扉，将龟裂干涸的坚硬土地轻易间分崩离析。
察觉到他浑身僵硬，姜伊伸手揽上他的腰，调皮地伸出舌头，在他唇上轻轻舔了下。
怀中人猛地一僵，脸色煞白。
姜伊以为自己玩过火了，放开他，咫尺间的距离：“被吓到了？”
他身上独特的气息滚裹着深秋的清冽漫天盖地扑面而来，姜伊觉得要是再不放开他，自己可能就要更过分了。
这种地方，她还是收敛点吧……
说实话，她原来还以为是她对男人没兴趣，原来不是这样啊。
她对男人，貌似，唔，很感兴趣。
只是，眼前男人好像有点吓到了，脸色苍白，唯那唇留下她吻过的痕迹，像秋雨下的含苞娇艳欲滴。
姜伊咽了口吐沫，艰难移开视线，不能看，不能看，再看下去她怕自己又要做出什么虎狼举动。
雨渐渐小了，只风声依旧鹤唳，就在她艰难找地方落下视线时，耳畔传来他无悲无喜的声音。
“伊伊，为什么？”
没有惊喜，没有悲伤，没有开心，也没有失望。
他问她，为什么。
180 依赖是你，想保护的也是你
姜伊睁大眼，不明他问出这话所为何意。
她亲了就是亲了，哪有为什么？
再说了，情不知而起，一往而深，谁又能解释？
姜伊心中本来拂过一系列乱七八糟的想法，比如他不喜欢她了，比如他过于惊讶，可这一刻，看向他的眼睛，所有的猜测都烟消云散。
他的眼睛是平静，是寂寞，是微微的凉。
唯独无悲无喜。
他……他这是？
这一刻的他，为什么这般了无生机？
姜伊心里“咯噔”一声，不大确定他这是什么个态度。
“你？”姜伊后退一步，祈祷可别听到什么她不爱听的话，可一颗心却不受控制地迅速落了下去。
罢了，也许她这么多天的推脱让他心灰意冷了，一时难以接受。
这短短片刻，姜伊脑中迅速飞过许多想法。
她是真的喜欢他的，既然是真的喜欢，那就慢慢来吧。这次换她主动，哪怕需要时间也没关系。总归，她都这把年纪了，没什么耽误不起的。
“抱歉，我太唐突了。”姜伊说完转身想先行离开，打算回去好好考虑该如何是好，却被齐楠安一把抓住了胳膊。
手上的力道很大，温柔如他用从不曾用过的大力，死死抓着她。
“为什么？”他又问。
姜伊回头，那张无悲无喜的脸上浮现出焦急和忧伤，可那丝忧伤里却隐隐有希冀闪现。
他？姜伊心头一恸。
“楠安？”
“别走。”齐楠安一把拉住她，明明如此大力，抱住她时却又如此小心翼翼，像抱着他的绝世珍宝。
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有声音在她耳畔低低萦绕：“求你，别走。”
姜伊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他的后背：“乖，我不走。”
她想，可能是今天是他妈妈的忌日，所以比较脆弱。
结果她还在人家妈妈的衣冠冢前轻薄了他。
姜伊脸一热，庆幸好在他看不到，避免了尴尬。
可天不从人愿，齐楠安却抬起了头，又跟她确认：“伊伊，你，为什么……亲我？”
问的无比认真，好像刚才被亲不是他似的，倒让姜伊的害羞无所遁形了。想着好得也是多吃了几年饭的人，不能露怯啊，姜伊抬头昂首挺胸：“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的时候还拍了拍齐楠安肩膀，倒是有几分大姐姐的范儿，姜伊莫名就想到那些包养小帅哥的老富婆，可问题是，她都没有齐楠安钱多。
就现在来说，她才该是被齐楠安包养的那个吧，工作上事事都得靠人家。
念及此，姜伊思忖半晌：“我尽量。”
见齐楠安不大明白她这话意思，还在懵，她补充道：“我尽量能对你负责。”
说到这个，想到出来的时候陈希让她帮忙看台本的，她魂不守舍地，还没跟她沟通呢，刚才好几条消息，估计是催的紧，还是先回她下，晚上一起把这事儿给定了。
毕竟，她可摸鱼不得，还得靠着这个“直播带岗”一炮打响，包养年轻小帅哥呢。
刚拿起手机，被齐楠安抓住了手腕，他眼中的平静乍起了波澜，那波澜发酵，继而成了滔天海啸。
“姜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低吼出声，他带着微微的愠怒与急迫，他变的好像不再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