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恋爱脑的男人们
“你是谁？”
巷子拐角，一抹偷偷摸摸的身影尾随着姜伊跟了过来，被齐楠安拦住了。
那人似乎是没料到有人发现了他，一下撞在齐楠安胸膛，不爽地揉着脑袋抬头看向来人：“你谁啊你！”
借着微弱的路灯，两人才看清楚彼此。
齐楠安认识他，一眼认出这是姜伊前夫。他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丁浩，表情警惕而不悦，气压瞬间低下来。
丁芸却是不记得齐楠安的，他跟他的正面交锋只限于八年前，那个在雨里哭着哀求姜伊别赶他走的小男孩。别说那时候没看到正脸，便是见过，他也不会将当年那个落魄无助的少年同现在这个事业有成的青年联系在一起。
“你是姜伊的合作对象？”丁浩摸了摸头，脸再抬起来的时候浮现一抹坏笑。
齐楠安看着他，没说话。
“是这样的，我是她丈夫，她把家里的钱都拿来办公司，家里缺钱，我现在是来同她要钱的。”丁浩吊儿郎当地看了看手心，“她要是跟你有什么金钱关系，你最好小心点。这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对老人不孝，对男人不忠，对……”
话还没说完，迎面就是一拳。
丁浩被打懵了，反应过来没空细想，挥着拳头就上前。
齐楠安看着羸弱，这些年来除了工作就是健身了，怎么可能让他有可乘之机，闪身就躲开了。
丁浩虽然疏于锻炼，但满身都是膘，此刻被打的愤怒，也落了几拳在齐楠安身上，将将擦过他脸颊，也是留了些痕迹。
姜伊跟顾正送人离开后听到拐角有响动，远远看到有两道人影在打架，吓了一跳，心道这一处治安挺好的，怎么会有斗殴的情况呢？为免被祸及，赶紧裹紧衣服绕到楼下。
一路没看到齐楠安，等站在电梯口等的时候才恍然想起，刚才那个人穿了一身灰色风衣，好像就是齐楠安今天穿的。
齐楠安？他在跟谁打架？
姜伊顿了顿，抬脚起来，转身就往来处跑。
“怎么了？”顾正也跟了上来。
姜伊顾不上回答他，一路跑到刚才那处拐角——空无一人。
心忽而悬了起来，姜伊转身四处看：“齐楠安？”
“我在这儿。”微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姜伊脑袋“嗡”地一下，赶紧朝着声音来处走去。齐楠安靠在墙角，背对着他们，看不清面孔，姜伊急的说话都语无伦次了，上前想扶又不敢，竟是生出一种怕碰碎珍宝之感。
“你，你没事吧？”
齐楠安抬起头来，唇边一丝血迹在夜色下给他平添妖冶，美的似真似幻，姜伊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小子……”丁浩居然没走，找了个木棒子杀了过来。
他没想到的是，齐楠安的两个帮手已经到了。
顾正一把抓住丁浩手中的木棒，狠狠往后一推，本就已经精疲力尽的丁浩哪里是顾正这种撸铁成常态的人的对手，跌跌撞撞往后退却好几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姜伊扶起齐楠安，正好看到地上的丁浩。
“是你？”姜伊皱起眉头，看了看齐楠安，“是他？”
齐楠安不欲姜伊跟丁浩有什么纠葛，紧紧抿着唇，没说话。
丁浩不知好得，抬头见着姜伊身边两个男人，指了指这个，又指了指那个，气急而笑，最后视线落在姜伊身上：“好啊，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狠毒的女人还挺浪荡。”
137 恋爱脑的男人们
丁浩那话一出口，齐楠安便冲了上去，逮着丁浩又是一通猛打，姜伊都看愣了，连拦都来不及。
“我要告你，我要告你！”丁浩叫嚣着握拳。
顾正将齐楠安拉开，他脸上也挂彩许多，适才只是嘴角流血，现在侧脸青紫一片。
“你凭什么告他？”顾正板正着脸，“人证物证有吗？”
丁浩看了几人一圈：“他先动手的，要什么人证物证。”
“我们没看见。”顾正听闻此言，视线从电线杆上收回来，然后默默闭了嘴。
上次出了佘长明那事后，他们将周围都装了监控，为的就是怕再吃亏。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他们吃亏，那就……当没装吧。
“你们！”丁浩有苦说不出，刚明明是齐楠安上前打人的，这两人除非瞎了，否则怎么可能看不到。
姜伊跟顾正显然地对刚才齐楠安打他那时选择性装瞎。
“丁浩，你又来干什么？”姜伊上前一步，将齐楠安跟顾正都挡在了后面，“你是嫌不坐牢无聊吗？”
丁浩当然不想坐牢，此番就是来要钱的，他挺胸上前：“那个房子，你得给我一半钱！”
“否则，我就要上诉！”丁浩无赖道，“我知道你现在事业转型关键期，信不信我闹得你鸡犬不宁。”
“鸡犬不宁？”姜伊挑眉，脸上露出一抹好笑的神色，“你可知道，张辰之前为什么要让你坐牢，现在又为什么选择放过你？”
此话一出，丁浩愣了愣。
半晌反应过来，果然啊，果然张辰就是受这女人指使！
“姜伊，顾正，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丁浩捂着嘴巴上前，被顾正一脚踹开。
他一个咕噜翻身在地，还滚了几圈。
姜伊看着地上那狼狈的一坨，觉得很无语，当年的自己再怎么没眼光，也不该选了他啊。
那会儿，怕是瞎了。
懒得跟这人多纠结，回去还有后期要做，姜伊拍拍手转身准备离开，没注意后面的丁浩表情渐渐变得愤怒，捡起地上的棍子就打了过来。
凉风带动着佛过衣角，翩跹起夜色，姜伊察觉到丁浩的突袭已经晚了，齐楠安眼疾手快地上前，硬生生替她接下了一剂闷棍。
“齐楠安！”姜伊一把抱住齐楠安，他怕撞到她，愣是往旁边偏了个角落。
顾正赶紧制住丁浩，拨打报警电话的当口被赶过来的丁芸制止了。
“伊伊……”丁芸眼中饱含求情，十分愧疚。
姜伊无暇顾及，她根本就不想管丁浩，她只担心齐楠安：“你没事吧？”
世界都安静了，眼中心里只有怀中一人。
“没事。”他朝她笑着摇摇头，那脸上斑驳无比，像一朵盛开的极艳丽的花，好看到触目，让姜伊心都揪紧了。
“怎么可能没事。”姜伊满脸心疼几乎呼之欲出。
她伸手轻轻抚上齐楠安脸颊，小心翼翼，生怕碰碎了他。
丁浩被丁芸扶着，许惑赶紧上前帮忙，手忙脚乱将丁浩扣到自己车上，不让他再惹事。
临走前，丁浩还叫嚣：“奸夫**，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也不知道那个奸夫是谁，齐楠安看着丁浩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看啥呢，傻蛋！”肖青也不跟许惑抢了，上前查看齐楠安伤势，见他完全没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还在看丁浩，气坏了，想拍他脑袋又不敢，最后只能轻轻摸了摸他头，“你个恋爱脑。”
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结果人家还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个恋爱脑，比他还恋爱脑！
138 搞事业的女人们
林当当的表现堪称完美，也有可能是目前国内没有这样形式的课程，他们没什么对比度，因此眼前一亮，倒没觉得有太多可改进之处。
简单做了些后期，然后将课程发送给陈教授，南师的官号就正式上线了。
目前正好是金秋招聘最为火热的时候，很多学生纠结在是找工作还是就业或者是深造上，该视频一上线瞬间引起了轰动。
内容极具针对性，以及林当当的形象同大学生之契合，在广大学子中一炮而红。最初还是在南师圈子里，后来经过发酵传播，在整个南京高校圈都有了不小的反响。本来就现场观摩的各位老师也是坐不住了，纷纷跟伊希购买版权。这一波凭借着版权费就小赚了一笔，几个人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伊伊，你说咱们这不给林当当工资会不会不好啊。”陈希找了个林当当不在的时机咬耳朵。
当初以为也就收留了个不良离家少女，只给人家包吃包住，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哪想现在这不良少女居然成了他们的金牌讲师，人世无常啊！
陈希感叹着觉得自愧弗如，想起他们还在压榨人家劳动力，心有不忍，主动跟姜伊提了起来。
两人都是做人力资源工作的，姜伊又怎么可能不比陈希先想到，只是这几天忙的团团转，这事儿还没提上议案而已。
现在既然陈希想到了，她干脆说了想法：“你直接给她办张卡，然后按时间打工资给她，一个月暂时就八千底薪，以后若是有课程讲师之类的，另算抽成。”
八千虽然高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陈希倒是没反对的地方。只是，难道不跟林当当商量一下，就这么直接给了？
姜伊明白陈希的顾虑，解释：“林当当不会要的。”
这是个好孩子，很善良，觉得她们现在赚不到钱，所以必然不会要。
她能善良，她们却不能由着善良拿捏人家。
善良是一种很脆弱的东西，需要同样的善良回馈浇灌，才会发展壮大。
“你先给她办好卡，直接给她，就说这是课程的抽成，给她生活支出用的。”姜伊指点，“然后按月打钱。”
林当当那个性子，应该不会看，等到时候发现了，估计她们公司也差不多走上正轨了。
说罢姜伊拎起包打算离开。
“嗳，你去哪儿啊？”
最近都忙，好容易闲下来，林当当还打算跟姜伊聊会儿事业走向，姜伊又走了。她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偷得浮生半日闲地吹刘海。
一道笔挺板正的身影从窗外经过，陈希第一反应是想躲，第二反应“是哎呀，居然跟姜伊错开了，实在可惜”，第三反应才是硬着头皮打招呼。
“嘿嘿，好巧啊……”陈希尬聊。
不巧，一点都不巧，本来两家公司就是邻居的关系，路过都能瞧见，别说陈希还杵在这儿当门神。
“嗯，很巧。”顾正颇给面子地住脚，刚想开口说什么，被陈希咋呼地打断了。
“啊，那个，伊伊刚走。”陈希指着姜伊离开的方向。
顾正动都没动，盯着陈希：“没事，我找你。”
陈希一头问号，这是主动给自己打招呼，招了个事儿出来？
139 搞事业的女人们
姜伊总算是忙里偷闲，得空去看看齐楠安。
上次他硬生生受了丁浩一击，脸上也挂了彩，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本来早就该去看望他的，但是正好赶上一波忙碌，所以就这么搁置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冷血。
可有时候私心里想，他觉得自己冷血反而对他们都好。
但……他始终没说出什么，她于是继续心安理得地欺骗自己，等等，再等等，或者，再近些也没关系，就这么蹉跎到了现在。
一路胡思乱想着，很快到了紫峰大厦。
经过上次之后门卫没再拦她了，甚至见面还热情打招呼：“表姐好，来看齐总啊。”
姜伊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谁讲说她是齐楠安表姐，表姐就表姐吧，总比不知名大姐来的要好。
“齐总在休息室呢。”门卫主动指路。
休息室就是健身房，齐楠安工作繁忙，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因此公司就专门设了一个地方给他运动休息。
他不知道自己刚受伤吗？不好好待着就算了，还在健身房干什么？
姜伊未察觉，她的步速快了许多。
健身房很大，大概有两百多平，没什么人，静悄悄的，半漏的风静静吹进来，室中央水波微微曳着波纹，莹莹熠熠。
“齐……”姜伊刚想开口叫，耳边传来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
什么情况？
这是……
她巡视一圈，这里只有齐楠安能进来吧，那这声音？
她心头浮现出复杂的情绪，一时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下一刻，那不知名声音传来的地方便响起“嘭”地一声，伴随着硬物磕到人体骨骼的声音，听着都觉得疼的地步，自然也伴随着一道“啊”的女声。
察觉到声音的主人即将出来，姜伊想着要不要躲一下，但现场偌大却空荡，也没什么可以藏的地方，思考的当口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同出来的人迎面碰上。
六目相对，三三都愣了。
莫林一身衣裳性感无比，无袖紧身包臀裙，还露了半个胸，也不知道公司领导是怎么同意她这般着装进来的，不怕男同事看了无心工作喷鼻血？
至于齐楠安，脸上一抹唇印划出猩红的痕，衣领处的扣子被解开了好几颗，头发凌乱，颇有种凌乱的诱惑。
乖乖，这是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少儿不宜啊。
看来人家过得很好，倒是她自作多情白担心了。
“抱歉。”姜伊两两扫了一眼，飞快别开视线，开口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冷淡，倒也不是真的镇定，就是脑子一片空白，情绪什么的还没反应过来罢了。
脚倒是还挺自觉的，迈开步子就往门口走，那速度不可谓之不快，跟逃难似的。
到门口总算是有点思路了，第一反应就是：嘿，她可真够识趣的，不坏人好事。
希望人家继续吧，别被她影响了。
第二反应竟然是生出了那么些许的可惜，高玲玲那种少女不要，居然是跟莫林……大白菜被老母猪拱了。
就在脚步凌空踏出房门的时候，一股大力拼命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一下拉了回来，甚至由于巨大的反作用力使得她往后撞去，直直扑到了身后那人的怀里。
猝然抬头，愣了一下，头顶人原本清冷寂静的眼中竟沾满了浓烈情绪，那是焦急是慌乱是痛苦，是隐忍。
狭长的眉眼如海，滔天的海啸席卷着风暴卷来，几乎将她吞没。
140 搞事业的女人们
“楠安？”莫林不爽地上前。
她腰还在疼呢。
刚才齐楠安正在休息，这几日他不知道在哪里受伤，有些嗜睡，可偏生工作又忙，不能在家歇着，她便日日煮汤照应。
几次近距离接触，他未拒绝，她便心生了往前的勇气。
中午十分，端着熬好的汤前来时，见他正在床上休息，苍白的脸漏着光影斑驳，看得人心生怜意。情不自禁地，她便上前亲了他。可他睡眠浅，在她碰上他的一瞬间便避开了。
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美女，还是等了他这么多年的美女，莫林心中积蓄的委屈瞬间便爆发了，趁他受伤又刚醒，还处于迷糊无抵抗的状态，上前便扯他的衣领。
齐楠安受惊，猛地将她推开，然后跑了出来。
就这样，同外头的姜伊迎面碰上。
齐楠安心中瞳孔骤地方大，上前就拉住姜伊。这般的失态让莫林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这感觉不好受，她很不喜欢，出口的声音都变形了。
“楠安。”她又叫了一遍。
齐楠安却跟没听见似的，依旧保持着搂着姜伊的姿势不变。
姜伊被他眼中呼之欲出的情绪惊到了，连适才的不悦都忘了，尴尬地挣脱他的手，想离开两步，却发现他的手掌牢牢握着她的腰肢。
平时看起来纤瘦修长的青年，却也有着青竹的韧劲，任凭她如何反抗都挣脱不开。
“别走。”他终于开口了，却是几乎哀求的语气。
姜伊这才发现，他脸颊苍白，尤其是嘴唇，几乎失了血色。
正想问问他怎么了，耳边传来莫林“啊”的尖叫声。
“流血了，楠安，你流血了。”莫林急急忙忙上前，莫名其妙的情绪瞬间消失了，她随手拿起备着的药箱，准备掀齐楠安衣服。
“不必了。”齐楠安不着痕迹地推开她。
因为这个动作，他也离开了姜伊，姜伊暗自松了口气。
“不必？”莫林拔高声音，“你后背流血了，怎么不必啊。”
还不待齐楠安开口，工作人员电话就来了，齐楠安默默接听后朝着莫林道：“有个紧急任务，麻烦你了。”
莫林看了看姜伊，又看了看齐楠安后背，想说什么没说得出口，跺跺脚离开了。
离去前，她恶狠狠看了姜伊一眼。
姜伊不悦地皱眉，莫林吃了火药了？
算了，不跟这个蠢女人计较。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撞到了枪口，莫林求偶被拒，多年的怨气积压，早就心理失衡了，但她又不可能将怨气撒在齐楠安身上，他是她的信仰，是她的光明，她如何都不可能抹黑。
姜伊只以为，自己坏了人家好事。
不过，她也看出齐楠安是故意支走莫林的，看来是有话想跟她说？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莫林离开后，健身房空荡荡的，就他们俩，他抓着她，眼神几近哀求，语气卑微到姜伊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没觉得是哪样，你想多了。”姜伊淡淡拂开他的手，“我给你处理一下吧，不然会感染。”
那伤口怎么说也是因为她，她不可能放任不管。
出乎意料的，齐楠安没有拒绝，静默站着，一副任拿任予的模样，姜伊见他如此乖巧的颇觉新奇，她还以为他会不好意思地拒绝。
确实是不好意思，姜伊脱下他衣服的时候不经意瞧见他红到耳根的侧颜，却依旧是没有拒绝。
姜伊轻轻叹了口气：“疼吗？”
141 搞事业的女人们
应该是很疼的，毕竟那伤口裂开了，不深，但很长，涂上药水的时候明显感觉眼前完美的肩背略微收缩，但他硬生生忍着，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伤口长得并不好，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涂的，莫林应该不会这么粗心吧，倒更像是自己随手瞎折腾的。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姜伊难得温柔，生怕惊扰到他。
“我没有。”他忽然不听话了，转身一把抓住姜伊，“刚才不是的。”
姜伊看着手上的棉签皱眉，这孩子真是，正在涂药呢。
他却没有什么觉悟，紧紧握着姜伊手腕，就这么看着她，像祈求不要被抛弃的狗狗。蓦地，姜伊就想起了那个雨天的下晚，他也是用同样的眼神，惊惧而可怜，让人心生不忍。
她叹了口气，放下棉签，直视他。
“就算是，跟我也没关系。”
奇怪，心好像被什么狠狠扯了一把。
明明是挺简单的一句话，怎么出口就这么艰难呢？好容易出口了，却是连呼吸的力气都消失了。
她这一生嘴巴最是厉害，说过不少伤人的话，这话跟其他从她嘴里出来的话相比可真不算得上什么。
她这一生心地却是很好，没做过什么伤人的事情，为数不多也是有仇报仇，但他却是她主动伤害的第一人。
他像这世间最无辜的美好，摊开最无助脆弱之处在她眼前，可她就这般肆无忌惮地伤害他。
最痛苦之处在于，他明明可以披上坚硬的盔甲，或者干脆离开她的世界，可他偏偏不管不顾，偏是要不远不近地陪伴守候，而她没有任何办法心软。
她不想他们越陷越深，最后无法收场，他的人生很远，不该裹足在她身上。
“你啊，就是自以为是。”丁芸曾经如此评价，“你怎么就觉得自己是为别人好？他的人生该有自己的选择。”
这些她都明白，可还是不行的，因为她并不全然地为他着想，她有她的私心。
他像一味药，曾经就差点让她沉沦，更何况现在？现在想想，也庆幸那时及时抽身，否则同她闹的那般难看的对象或许就不是丁浩，而是他了。
他是她心中为数不多的美好，而将美好撕裂的过程，比撕裂平庸或者罪恶更让人痛苦，后者或许是喜剧，但前者是彻头彻尾的悲剧。
她害怕。
归根结底，她是对自己不自信，不自信能拥有美好。
那就这样吧。
“伊伊，我……”齐楠安愣了，他不明白姜伊为什么忽然如此冷漠。
很快包扎好了，姜伊连多看一眼他肩背的勇气都没有，只道年轻是真好，连肉体都如此诱人，轻易便会让人沉沦。
姜伊起身离开：“齐楠安，你长大了，别再叫我伊伊了，不合适。”
说罢将特意买了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我走了。”
“伊……”想到姜伊别让他这么叫，他艰难闭了嘴，可还是拉住了她。
他仰头看着她，狭长的眼湿润润的，像刚出生的小狗，将一切软肋置于她手。
“可是，我喜欢你。”
天地忽然安静下来，姜伊积蓄一身的勇气如泄了闸的洪水，涛涛而出，整个世界顷刻间片甲不留。
他说，他喜欢她。
142 搞事业的女人们
“你怎么了？”夜幕初上，丁芸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就见姜伊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姜伊雷厉风行惯了，这般的心事重重还真是少有，这些年几乎没见到过几次。是以，丁芸有几分好奇。
“有人跟你表白了？”丁芸一副真相尽收眼底的自信确凿。
姜伊有些诧异，丁芸怎么什么都知道似的。
她伸手轻点她酥胸，那一片莹润如玉，配上她貌美如花的脸，连带着将房子都点缀地生辉了。
“我现在总算明白一个道理。”姜伊若有所思。
“什么？”
“什么叫美人如玉。”姜伊一本真经。
丁芸温柔拍过姜伊脸颊，“讨厌”挑着尾音出口，伴着掌风若有似无，像情人娇嗔着抚摸。
这一番动作下来，姜伊骨头都酥了，住在一起的这一阵她可算是明白，为什么丁芸号称“直男斩”+“湾仔掰”了，真真是魅力无穷。
姜伊不着痕迹地离这位女神远一点，生怕被掰弯。
丁芸含笑看着她的动作：“而且，这个表白的人不是顾正。”
姜伊有几分诧异，她怎么猜出不是顾正的。
所有人都觉得她跟顾正有一腿，连丁浩都叫骂他们是“奸夫**”，她以为丁芸至少会把顾正划入人选呢，居然就这么直接笃定地给否认了。
“你怎么知道的？”姜伊好奇地脱口而出。
“很简单啊。”丁芸神秘一笑，“这家伙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姜伊似懂非懂。
“算了，不跟你八卦这个了。”丁芸感叹，“这种事儿得顺其自然，别人提醒太过未免是什么好事。”
又将矛头指向姜伊：“是齐楠安吧？”
姜伊眼睛睁得更大了……她只跟丁芸说过是是而非的一些事情，并没有具体提那个人是谁，丁芸是怎么才出来的。
“肖青告诉你的？”
丁芸伸出纤纤十指：“这种事情，还要人告诉吗？我早看出来了。”
“他啊，跟你在一起，眼神就没离开过你。”
“那个为他好的对象，是齐楠安吧。”
“你刚才就是在为他的事情烦恼？”
姜伊被丁芸一连串的问号给砸的晕头转向，本来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听丁芸这些话脑袋更乱了。
“你啊，本着内心的选择就行了，别想那么多。”丁芸裹紧浴巾，准备进去换衣服。
门铃忽然响了，姜伊不自觉皱眉，特意回头看了眼，见丁芸进了房间才开门。
果然是许惑，拎着大包小包。
“我们不吃晚饭的。”
许惑可真是神通广大，丁芸搬来不久他就打听到了她家地址，姜伊甚至一度怀疑，他会不会在丁芸身上安装了跟踪器。
“没事，想吃啥吃啥，浅尝就可以了，不用怕浪费。”许惑边说边往里头瞄，姜伊反感地挡住他的视线，许惑又歪过身体往里面探，姜伊干脆撑在墙壁上，歪头看着他。
丁芸很快换好衣服出来了，许惑眼睛一亮，伸手挥：“芸芸，芸芸，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
丁芸一身休闲衣裙，跟以往的职场丽人完全不一样，许惑眼睛一亮，心道这一趟来的可真值。
“你带的什么？”一道倜傥的声音响起。
三人转头，肖青弯腰嫌弃打量许惑手上的打包的晚饭。
他的手上，也拎着一堆吃的。
143 搞事业的女人们
“你，你怎么来了？”许惑声调拔高了好几度。
肖青挑眉：“我怎么就不能来？”
两相交涉，火药味甚浓。
姜伊跟丁芸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语。
这一个就算了，怎么还来两个。
丁芸双手合十，拜托姜伊别把她赶走，姜伊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再怎样咱也不忍心啊，毕竟事情是因为她才发展到当下这个局面的，否则以丁芸的手腕儿，也不至于如此束手束脚。
“对了，许总，我们聊聊直播的事情吧。”姜伊开口缓和氛围。
“行行行。”许惑赶紧应了，麻溜地一脚迈进房间。
肖青哪里能落后，见状也一脚跨了进来。
“你进来干啥？”许惑嫌弃。
“你进来干啥，我就进来干啥。”肖青不信了，他一大明星，怎么还尽被人嫌弃不成。
“我能教伊伊直播，你呢？”许惑挺胸傲娇。
“伊伊？”肖青看向姜伊，“伊伊也是你叫的？”
想到自家老友那悲催样，肖青觉得他跟许惑没完。
虽然姜伊大姐实在让他想不到有什么魅力的，可他老友当宝，那就是宝！
“我有流量！”肖青脱口。
一直没发话的丁芸忽然鼓起掌来，笑看着肖青：“你有流量……所以呢？”
话都已经出口了，肖青怎么还能收回，硬着头皮：“可以在关键时刻，给伊伊大嫂站台！”
这个“伊伊大嫂”颇有意思，丁芸直勾勾瞧向姜伊，姜伊脸上成功瞬间浮现一丝僵硬。
许惑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姜伊是丁芸前大嫂的关系，下意识等同这话肖青在套近乎：“不害臊你，小心我给八卦号爆料，著名模特当舔狗。”
“哎吆吆，著名网红公司老板，就不是舔狗了？”肖青反唇相讥。
许惑羞涩看了丁芸一眼，挪步上前：“我当舔狗我乐意，芸芸开心我就开心……”
一众人成功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般打打闹闹中，四人开始聊起了直播的事情。
姜伊的设想是等所有线上课程全部上线，在开通直播，到时候跟学生以及求职者互动，尽快吸引一批粉丝，为后面承办大型招聘会以及活动服务。
“这个设想很棒。”许惑到底还是专业的，“但你有没有想过平台的问题？”
“平台？”
“嗯。”许惑托腮，“直播需要支持的后台容量是很大的，你们的程序需要跟得上，否则运行不起来。”
姜伊不明白技术方面的问题，当初都是交给外包公司解决的，她就付了一笔钱，由于经费预算有限，也不算高额，业内的均价。所以，网络运行跑不起来是正常的。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姜伊直接问解决方法，既然许惑这么提了，他必然是有答案的。
果然，见丁芸也认真盯着他看，许惑表示十分满意。
“如果你们自己改网页，那是很得不偿失的，劳师动众不说，还浪费时间，先前积攒起来的粉丝量也没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他们现在经不起如此的伤筋动骨了。
“那该如何？”
“可以搭建跳转链接。”
“也就是说，用别人已有的网站，然后链接跳转到我们网站上？”丁芸问。
许惑眼睛一亮，看向丁芸的眼光满是崇拜：“芸芸你可真是集智慧与美貌为一体啊。”
“你至于吗你？”肖青嫌弃，“马屁精。”
“这么说，你不认可芸芸是集美貌与智慧为一体的？”
“那当然不是，芸芸集智慧与美貌为一体这事儿，还用得着说吗？”肖青赶紧赌咒。
姜伊表示辣眼睛，没眼睛看，这两人还宫斗起来了。
丁芸表示，她们女人目前只想搞事业，对他们的小动作没兴趣。
144 搞事业的女人们
几人商量一通，打算用许惑的建议，但这个策略最主要的便是找到直播网站。
“其实啊，要是短视频平台的直播产业发展起来就好了。”许惑感叹，“就不需要什么劳什子的网站了。”
许惑这话说者无意，姜伊这边听者有心。
当晚，她便注册了一个短视频平台的官方账号，交给了陈希运营。
林当当现在手头运营着官网、公众号，还得兼职主播，姜伊不想太累着人小姑娘，现在正是学习成长的年纪，压榨太过容易伤仲永。
至于陈希，这姑娘就是有些自卑，再加上多年生活在象牙塔，过于单纯，姜伊坚信，一定的历练是可以发掘她的优异之处的。
“嫂子。”正想着，肖青居然发来一条消息。
姜伊纳闷，肖青难得找她啊。
为了丁芸的？
那她可帮不了，丁芸这种水瓶女，难追地一比，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你把楠安怎么了啊？”又来一句。
齐楠安？
姜伊一顿，手放在手机上，半天没动。
果然，肖青这种典型火相星座的性格是憋不住的，没等姜伊开口又一阵“噼里啪啦”。
“他前几天没去上班，我去看他，结果他居然在家喝酒。”
齐楠安这种只有工作的，几乎除了病的起不了床，是很少有翘班的时候的，可谓是“二十四孝好员工”，此番竟然因为个人原因休了年假，还在家喝闷酒？
肖青表示诧异非常。
他怕他遇到什么事情，赶紧去看他。平时矜漠淡然，仿佛这世界轰塌都与他没有关系的人，竟然在懊悔。
他说：“肖青，我弄砸了。”
“弄砸了什么啊？”肖青着急地问。
“她好不容易来看我，我弄砸了。”没再多了，不停重复的就这一句。
“嫂子，你来看他了？”肖青好奇，“他弄砸什么了啊？”
姜伊豁儿想到前些天，齐楠安拉着她，同她说的那句“我喜欢你”。
她从未想象过这样的场景会发生，她原本以为以他那隐忍的性格，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私心里，一直这样不远不近地下去也挺好，直到他结婚生子，她就远离他的世界。
反正，她永远都不会再结婚。
可是，她没想到他竟然表白了。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她脱口而出便是一句：“我们是不可能的。”
然后，她就落荒而逃了。
当时的场景，现在想起来依旧是不知作何反应，那句“不可能”也几乎是她心中所想，不带作假的。她以为，这是他俩心知肚明的事情。
她没想到，这样显而易见的结局，竟然会这么地伤他。
难道，这傻瓜还觉得他们会有可能？
弄砸了……还真是个傻瓜，怕她误会好容易说出口，被拒绝被伤害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怪她，而是觉得自己弄砸了。
他是认为自己做的不够好，没让她满意吗？
透明玻璃反射着夜色下的光，模糊间，她好像看到自己的手抚向嘴角，那里正浮现着一抹微笑，有甜蜜有悲伤，有无奈有不舍。
那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温柔。
说起来，无论是八年前还是重逢后，她好像一直在伤害他。
这个就是她不想看到的局面啊。
小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收敛，安守本分地当个熟悉的陌生人，不是很幸福吗？
墙壁上的挂钟静静指向十二点整，夜已过半，世界陷入万籁俱寂的酣眠，一切都安静下来，唯有胸口处传来的心跳无限放大。
莫名地，她伸向心脏所在，掌心瞬间传来有节奏的律动。
它为什么跳动？
它又在想什么？
姜伊不敢说。
145 搞事业的女人们
“伊伊……”
嘿，这什么日子，难得的周末，她跟丁芸正准备去天台上吹吹风喝一杯，陈希居然也来了。
“你怎么不在家待着，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姜伊赶紧开门，放陈希进来。
陈希看上去有难言之隐。
神色中竟然隐隐有一丝……愧疚？
“不是为了工作的事情吧？”丁芸了然道。
来也来了，三人干脆地一起去天台吹风。姜伊喜欢住在高层，买了最高楼，天台什么的都归她了，随便她怎么折腾。
这里是她从丁浩那里要过来的新房子，其实更合适住在老房子里，毕竟那里没有别人的痕迹，住这里她始终有些膈应，还有不少东西要换。不过，私心里她不想带任何人去那处，那里只属于她跟齐楠安。权衡之下，两人还是过来了这里。
陈希没想到这两位这么能享受，居然穿着睡衣就晒起日光浴来了，心里那点小纠结被阳光一照没了，欢呼一声跳上躺椅，开心地接过姜伊给她倒好的水果汁尝了一口。
“这才是现代女性该有的生活啊！”陈希感慨，她那苦哈哈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成的啊。
“让你别老是沉迷追剧。”丁芸调侃，“现实生活可比电视里有意思多了。”
陈希歪着脑袋，发现已经很久没有沉浸二次元了，连她的“江南百景图”都好久没玩了，也不知道田里的枯枝长成什么样了。
都怪那个顾正，把她搞的心神不宁的。
“说噯。”
“说啥？”陈希睁大眼一脸惊恐地看着丁芸。
丁芸笑眯眯地不讲话，看的陈希毛骨悚然。
姜伊端着切好的水果给两人一人放了一盘，撩起头发也躺了下去。
三人各有千秋，丁芸前凸后翘身材妖娆，姜伊则是典型的模特体型，肩直背挺，唯有胸不大，而陈希矮一些，却是个童颜巨乳。
陈希直勾勾看着披头发的姜伊，那臀形挺翘好看，她发出“哇”的声音。姜伊也没当回事，都是女人，淡定！
“希希，你是不是为了顾正来找我啊？”姜伊回头。
于是陈希的视线被迫从她臀部回到了她的脸上，先是尴尬，偷看被发现了，后面又惶恐非常，差点没从躺椅上跳起来。
“你，你……”
两位姐姐动都没动，一个喝果汁，一个优雅挑了一颗蓝莓放嘴里。
“其实，顾正来找过我。”姜伊放下果汁。
前些时候，顾正来找她聊丁浩跟李科长的案子，丁浩那事她不想管，只是他跟张辰之间的纠纷，她不想掺和，但李科长不是，一来她们是宿敌，二来她跟江工关系不错，三来也直接关系到现在的事业发展，自然是想一举扳倒那个女人，同顾正最后整理了一遍材料，近几天就会上法庭了。
高处长那边还算配合，上次姜伊放话出去后她也捂不住了，几乎是骑虎难下。
这事儿算是顺利，接下来就是等结果了，姜伊不明白顾正为什么特意如此郑重来找她，果然等谈完他还磨磨蹭蹭不走，姜伊就知道是有别的事儿。
“我想跟你聊聊陈希。”顾正欲言又止，终于开口了。
“哦？”姜伊挑眉。
146 搞事业的女人们
“他？他他他，他问我什么了？”陈希紧张地嘴唇都打哆嗦了。
姜伊跟个老母亲似的看着陈希。
“她问你谈过几个对象。”
陈希一双小鹿眼睁的滴溜圆：“他什么意思啊他？”
猛地想到之前她慌乱之下安慰顾正，说自己不会对他负责，经验很丰富之流，窘迫地脸一下子红了。
顾正这什么跟什么啊，有必要特意求证吗？
真的是无语了。
“你别管他。”陈希气恼。
“我说，你没谈过对象。”姜伊眼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他好像很开心。”
陈希抱头发出土拨鼠尖叫，伊伊把她卖了啊，可是又不怪姜伊，姜伊又不知道他们什么情况。可，这种事情怎么能启齿嘛……可是，就算是知道她是处女，没有乱来，又能干什么。
她实在弄不清顾正这个行为有什么意思。
“他什么时候问你的啊？”
“前天。”
什么嘛，离上次的事情都过了多久，顾正还在纠结这事儿啊。
陈希无语，特想会魔法，施法让他赶紧忘掉他们之前那莫名其妙的醉酒。
正想着，顾正的消息来了，都不用她点开，直接弹到屏幕上：我思考了一下，还是应该告诉你，我也是处男。
陈希一口果汁喷了出来，差点没从躺椅上滑下来。
姜伊跟丁芸被陈希夸张的举动吸引，猫腰探过来，正好看到屏幕上的字。
姜伊：？？
丁芸：！！
两人双双看向陈希，满脸都是“什么情况”这四个字。
陈希当然不知道什么情况，她比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满脑子只有一句话“神经病啊”！
无需他们多想，很快，下一条消息来了。
姜伊跟丁芸当然没错过，第一时间凑过来，甚至陈希想夺走手机都没赶得上。
顾正：解释一下，是处男不是因为不行，是因为洁身自好。只交往过一个女朋友，大三开始，研究生毕业分手，恪守本分。此后又无女友，是以到现在。
姜伊：可以啊。
丁芸：哎吆吆。
两人一致地看向陈希，那位脸已经红到能煮虾子了，却依旧是强自镇定：“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猛地一拍桌子：“他这是性骚扰，调戏妇女，堂堂律师知法犯法，我要告他！”
一通虚张声势，完全没给姜伊她们多问一句的机会便落荒而逃了。
阳台上安静下来，只有一个空空的躺椅和一杯喝了一半的果汁证明那个聒噪的家伙来过。
姜伊跟丁芸默契躺下。
“顾正还不止跟你说这个吧。”丁芸笃定。
姜伊诧异看了她一眼，很快了然，这是个情场高手，蛮她不得，老实点头：“嗯。”
顾正跟她最后确认了一件事，那便是，她是否确实对他没有意识。
姜伊也不是什么擅长养鱼的，一门心思搞事业，暧昧这种东西跟她关系不大，干脆点头同意。
顾正长出一口气，又有些小心：“那，我可以追求你的员工吗？”
他这模样同以往的板正笃定还真是截然不同，姜伊哑然失笑，又颇觉欣慰，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模样啊，不是审度，不是瞻前顾后，而是不计条件的小心翼翼，以及不看前路的笃定勇敢。
这两个迟钝的终于有一个反应过来了啊，她这外人都替他们着急，终于熬出头了，她不用当夹心第三者了。
“还挺负责。”丁芸评价，又转头朝姜伊伸手，“恭喜啊。”
姜伊伸手击掌：“同喜同喜。”
147 搞事业的女人们
这边两人道喜之后就开启了目睹陈希跟顾正的你追我赶模式。
陈希这个少根筋的一直没意识到她跟顾正之间暧昧的小火花，一边自责自己居然把介绍给伊伊的男人给“睡”了，一边又故作镇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顾正好多次想跟她挑明了关系，但是陈希要不真傻要不装傻，每次都避重就轻地跑开了。
最后，顾正没办法，只能跑姜伊那儿求救。
林当当正努力搬砖呢，小键盘敲的“啪啪”响，就见秦尔探着脑袋瞄进来。
“哎呀，没空没空。”林当当挥手赶人。
秦尔噘嘴委屈：“不是我。”
林当当最近忙的都没空搭理他了，秦尔表示不开心，有被冷落到。
“啊？”林当当抬头，就见顾正蔫巴着脸进来了。
这位一贯就是板砖一样的脸，不过熟悉之后也能根据颜色分辨心情了，此番是个黑板砖，想来心情不好。
林当当低头，继续干活。
“伊伊。”顾正径直进了姜伊办公室。
线上课程一系列已经上线了个七七八八，几乎是形成规模了。主讲老师的话，除了最初的林当当，她后面还找了不少先前人脉认识的业内大咖。本来还以为会有一阵磨叽，毕竟这些人个个都是自诩清高，不会轻易接受邀约的。哪想，大咖们听说合作平台以及点击效果反馈，二话不说直接过来了，有的甚至连先前的行程都自发改了，就为了配合他们。
姜伊想到齐楠安当时特地过来跟她说的那句话，没有实力的人脉只是点头之交。
在你强大之前，便是认识总统，也不过是认识而已，根本没有与之匹配的连接。而成年人的世界，利益关联才是最牢固的，而不仅仅只是加个微信的关系。
上次肖青问她之后，她再也没联系过齐楠安。
有时候夜深人静会看着他的社交平台发呆，一个黑色的头像，一个空白的背景，不着一语，全是留白。
她多想接近他，走近他的世界看看，他到底是单纯到没有想法，还是想法太多无法用言语表达。
可是，也就是想想而已，不可能的。
现在，她甚至连一句感谢都不敢发给他，生怕给他希望再让他失望，这样更残忍。
“我等会要去接一下南大的教授。”姜伊合上电脑，“重要吗？”
话外之意，不重要的话就等她回来。
顾正摇摇头，又点点头：“不会浪费你太久的。”
姜伊边套外套边听顾正讲。
“陈希呢？”
原来就是为了问陈希啊。
这两人最近躲躲藏藏的，她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
姜伊叹了口气，陈希这家伙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就算她察觉到顾正对她有意思也不愿意承认，毕竟顾正是她介绍给她的。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这个助攻必须得发挥作用啊。
“顾正，要不这样吧，你先当我男朋友。”姜伊还没来得及说完，电话铃声就响了，看来是南大那位教授到了。
这位可是大佬，她攻下他，那南京高校圈基本上就都占领了。
所以，姜伊势必得拿出十二万分的力气。
“我先去接个人，等会跟你慢慢说。”
姜伊赶时间，抬脚就往外跑，压根没注意到愣在原地的顾正，以及一副惊讶吃瓜表情的秦尔。
148 主播卖的货是职位？
每接一次人，姜伊都要疑惑一次，之前齐楠安为什么能如进家门？
这地儿偏僻难找到她几乎都快绝望了，特想在当地建筑上贴个指示牌，也免了每次都要自个儿出门接人的麻烦。
兴许是齐楠安认路太好，也可能……是他偷偷来过无数次了。
这个思绪被按下的次数越多，冒出来的频率就越高，生生快将她折磨疯了。
南大教授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刚才消失的陈希就是去接他了，三人一道回了公司，教授对姜伊这处小小的办公地能做好这么棒的点子表示很敬佩。
“你们这几个年轻人，真的是后生可畏啊。”教授伸出大拇指，“这种构思，目前市面上还真是没有。”
“您过奖了。”姜伊谦虚，“因为我们之前一直做得就业工作，所以对当下人才的困境有所了解，才希望做些什么发挥自己的作用。”
“哦？你们是做人才工作的？”教授好奇道。
“对，水西门那边的人力资源市场，是我们好多年的工作地。”姜伊落落大方地介绍，指了指陈希。
教授感叹：“怪不得这么专业。”
南大是南京人心中最神圣的学府，陈希看到教授有点害怕，往后缩了缩，也不如往常那般能说了，林当当倒是挺无所谓的，继续在一边工作，充分显露了她工作狂的属性，都不带多看人家一眼。
教授不经意看过林当当，又下意识多瞄了几眼。
姜伊生出些诧异的感觉，这个眼神……
果然，教授拉着姜伊到一边：“这位老师叫什么？”
姜伊留了个心眼，她总觉得林当当有秘密，但那是别人的事，她插手不好。于是，反问：“您认识她啊？”
教授不疑有他，摇摇头：“没，就是觉得有些眼熟。”
“哦，那兴许是您学生太多，有长相类似的。”姜伊圆场。
“那倒是。”
南大教授是南师的陈教授介绍的，姜伊一直想拿下，但鉴于人家985的牌子，他们这种小公司小品牌实在是瞧不上，姜伊在加了人家微信后许久才约上。
“您好，线上课我给您展示一下，您再决定能不能登录南大官网平台。”姜伊殷勤地将教授引到林当当身边，“或者如果有线下课的需求，我们也可以再另行商议。”
教授笑眯眯地制止：“这倒不用了。”
姜伊心头一沉，这是没兴趣的意思？不对，没兴趣不会过来。
她耐着性子等着教授接下来的话，果然，教授思忖半晌开口。
“我们最近快放寒假了。”教授喝了口水，坐下详谈的意思，“但是，今年就业率还没达预期。”
南大这种学校是不缺就业的，但正因为优秀，孩子们自身的要求也高，求职要求很高。但其实做就业工作久了都知道，再优秀的大学生，进入工作岗位都要从头开始，尤其是那种文科类的专业，更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你要说学生能力强，现在大部分工作其实高中生也能做，对能力要求并没有那么高。
而当下因为经济下行，就业岗位江河日下，数量质量都不如往常了。
很多学生这种情况下选择考研或者出国或者考公，这一现象在合理范围内是可以的，但现在几乎快成了一种趋势，继续发展下去肯定不行。
“所以？”陈希好奇了，这不就是就业疏导吗？劝学生先就业再择业。
教授笑笑：“线上课我早就看过了，肯定是没问题的。”
原来如此，不是没兴趣，而是没必要再看了啊，姜伊心中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不过，不是为了线上课，那他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
149 主播卖的货是职位？
“您今天来，是想让我们帮您办活动吗？”林当当视线都没离开过电脑，忽然来了一句。
教授惊喜地看向林当当：“这位小老师真是聪明。”
陈希也很惊讶：“你怎么猜到的啊？”
“他不是刚才一直在讲求职的问题吗？”林当当惊讶地看了两人一眼。
陈希尴尬地咳嗽，有种林当当在看笨蛋的感觉，好在教授也一样，她稍微有点安慰。这总不是咱笨，是林当当那丫头太聪明了对不对。
“你们是想通过网络的形式提高招聘会的反馈效果？”姜伊思忖。
“嗯。”教授又是赞许的眼神。
陈教授说受人之托同他大力推荐这家伊希的时候，他还有些排斥，觉得小公司不走正途，想要通过人脉走捷径，可经过这么片刻的接触，眼前的三人工作能力确实强，悟性也好，他的心稍微放了些许，和盘托出心中想法。
“招聘岗位我们不缺，招聘会我们也办过许多场，但是……”效果真的不如预期。
有时候一场招聘会的求人倍率只有零点几，也就是两个两位连一位求职者都吸引不到。这样下去可不行，学校就业部门着急了，想了各种办法解决。
职业指导课程或许是有效的，但那也是长期才能看出来，当下最能立竿见影的是增加招聘会的吸引了。可是，岗位就那些，待遇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就高于市场水平。再说了，这些都是企业的事情，学校不可能按着企业的脑袋让他们提供不合应届生身份的管理岗位，甚至提供高于市场的工资。思来想去，学校只能从招聘会的形式上下手，尽量多吸引些这种好奇心重的年轻人。
“合办招聘会？”
“对，岗位什么的都我们提供，但具体形式可能需要麻烦你们想一下。”教授苦恼，“我是想了很多办法，没用啊，学生就是不来。”
偌大的招聘会现场，空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学生还没有HR多。
“最主要的，我们就快放寒假了，不少学生不在学校了。”
这也是最迫在眉睫的，学校里给他们定了目标，让秋招消耗掉70%的就业率，因为春招主要是针对外来务工人群的，以“春风行动”等社招为主，校招还得看秋招。若是年前消耗不掉，那这些学生积压到春招，届时没什么好岗位，学生更没兴趣，户籍档案什么的，就得打回原籍了。
所以，才打算跟网络结合起来的。
教授叮嘱完唉声叹气：“线上课没什么问题，我都做过功课，这个姜老师放心，至于招聘会，就麻烦您了啊。”
话外意思大概就是，这两个项目在一起，姜伊帮他解决招聘会的问题，他才会同意合作线上课。
倒也合理，毕竟是一锤子买卖，人家提出要求她就得达到，否则人家有理由不合作。
“您放心，我会想办法的。”姜伊送走教授，分别前承诺，“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我相信陈教授介绍的人，一定不会差的。”南大教授乐呵呵道，“我那学生啊，很少求人，既然愿意为你们这么笃定，一定就是不错的。”
原来南大教授竟然是陈教授的老师。
而且，听他这般说，陈教授想来是花了不少心血。
这些天来，她都没认真感谢过她，姜伊有些汗颜，暗自决定找个机会去送些礼物。
150 主播卖的货是职位？
“希希，你别跑。”姜伊叫住想溜的陈希。
她送完南大教授回来，正好看到顾正，指了指办公室，示意跟她一起过去。
顾正还没想明白姜伊此举所谓何意，便被姜伊搀着胳膊进了办公室。陈希一见顾正就脚底抹油想开溜，被先她一步的姜伊叫住了。
秦尔看热闹跟了过来，朝着林当当挤眉弄眼，陈希目光落在姜伊跟顾正搀在一起的胳膊上，愣了愣。
“对了，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我男朋友。”姜伊目光淡定地巡视一圈，视线落在陈希脸上，补充道，“我们在一起了。”
顾正看向姜伊，又看向陈希，开口想说什么，被姜伊制止了。
她拉着顾正朝着陈希走去，站定在陈希面前，笑道：“希希，谢谢你，这个红娘终于成功了。”
陈希仿佛失去思考能力般，视线许久才从他们牵着的手上收回来，费力看向姜伊，极其艰难扯了扯嘴角，嘴巴张了半晌都不见出口什么话。
“伊伊，可以啊你。”还是林当当打破了这个怪异的氛围。
她上前使劲儿拍了拍顾正：“你居然追到我伊伊了，真是便宜你了。”
林当当酸不溜秋：“你敢对伊伊不好，小心我扁你哦。”
秦尔本来还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现在听陈希这么说，莫名泛起一股酸意。为啥他会吃姜伊的醋？真是怪了。
林当当一小姑娘，就算对收留她的姜伊依赖有加，他也不该吃醋啊，罪过罪过。
顾正直勾勾看着陈希，姜伊这边跟两人笑着寒暄，陈希总算是有所反应，跌撞着靠向身后的墙面。
顾正忍不住想上前扶她，被姜伊一个眼神制止了。
“忍着。”姜伊用唇形说。
陈希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故作开怀：“啊，真的啊，恭喜你们啦，天哪，我，我太开心了……都语无伦次了。”
姜伊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希：“那就好。”
陈希根本不敢看姜伊，更不敢看顾正，眼睛飘啊飘的，净盯着鞋尖了。
“那个，我功成身退啦。”陈希压根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啊，哈哈哈……”
这，一个恋爱而已，至于嘛？她那么喜欢姜伊，都没说啥。林当当好奇地看着不正常的陈希，却见她除却最初的震惊木然，很快表现地异常兴奋活泼，一边干活，一边哼歌，还在原地转起了圈。
“她……”林当当凑近姜伊，指了指脑袋，“不会是这里出现问题了吧。”
姜伊别有深意地看着林当当一眼：“当当，下午没事咱们早点下班。”
为啥要早下班啊？林当当睁大眼，最近正好是忙的时候啊。
顺着姜伊视线看向陈希，发现那只跟吃了亢奋剂的小白鼠过了药劲，迅速萎缩，明显的不在状态。
林当当看了看顾正的背影，又看了看陈希跟姜伊，眼睛“咻”地睁大，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天啊，她这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