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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嫁权臣全文阅读

作者:程溁     喜嫁权臣txt下载     喜嫁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1)他陪她试新衣

    谈瑾急于重新在孝毅帝面前立功,就准备将那些零散的起义军灭干净了。

    若是之前他定会选谈玉宇领兵过去,可如今他有了准女婿,就将重心转移了。

    既然,嵇琅有野心,他又顾虑其脱离掌控,不能给对方特别大的官爵,倒是可以给些机遇。

    让嵇琅尝到权势的味道,明明唾手可得,却又望尘莫及。

    谈瑾打定了注意,就将嵇琅叫来书房,谈了将近一个时辰,便算是说定了。

    嵇琅恨透了起义军,又见有机会施展才华,当即就极为迫切应下了,准备好号地大干一场。

    谈佳佳舍不得同嵇琅分别,却被他一句好男儿志在四方给打发了,只能偷偷哭泣。

    转日,谈瑾以御史宁杲为“捕盗御史”,嵇琅为幕僚,率兵到河北镇压起义军。

    谈氏得知儿子得了天大的机遇,兴高采烈的帮着准备好行囊。

    嵇老夫人与许荟荟也是好一通叮咛,各种嘱咐。

    在嵇琅离开的时候,特意从平静侯府门前慢悠悠地“路过”。

    哼,嵇珹不过是个八字不吉的丧门星,被他在嵇家压得都抬不起头,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只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他保证比嵇珹做得会更好。

    在嵇琅斗志高昂的时候,嵇珹正在家里陪着小橘子试新衣裳。

    堆成小山似的御赐好料子,都被他送给了小橘子,裁剪成各式新衣。

    他很期待小橘子穿上自己送的衣裙,娇俏可人的模样。

    难得的休沐,他才不要被某些不值得的人,影响了心情。

    涂橘在几个丫头的服侍下,换好了繁琐的新衣裙。

    她美滋滋地迈着小碎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挪出来,在嵇珹跟前臭美的转了好几圈,呲着小白牙,笑道“噹噹噹!美人出炉!”

    她的外头罩了件孔雀妆窄锻镶边的玫红色绫褙子,里面的裙裾层层叠叠,青丝盘成灵蛇髻,用羊脂玉的发簪固定。

    晨光之下,仿若瑶池仙姬,气质如莲,让人见了便再舍不得移开目光。

    无意外的嵇珹也看得挪不动眼珠子,缓了缓,才赞叹,道“娘子本就是美人坯子,再这么稍稍地一打扮,怕是嫦娥都要羡慕了。”

    “油嘴滑舌!”涂橘被小和尚的话,逗得笑意盈盈。

    随后又美美的换了十多身新衣裙,觉得都很衬她。

    嵇珹也是大饱眼福。

    看着小橘子开心,他就觉得好似吃了蜜糖一般,从里到外都泛着甜。

    涂橘没想到素来直男的小和尚,还会耐心的看着她一件件的试新衣裙。

    非但不催促,还是满目的欣赏。

    这些日子她也听说他成功打入了勋贵圈。

    是以,每日在他回家后,她都特意嗅上一嗅,未曾发现任何的脂粉香味,顶多有点酒气。

    男人在外面免不了应酬,她可以体谅这份辛苦,却不能理解他们抱着美人寻欢作乐,哪怕是逢场作戏,她也觉得膈应。

    想不到啊,在这个三妻四妾的年头,还能有这样既洁身自好,又宠妻的好男人。

    她感觉自己捡到金元宝了,不过却不想拾金不昧,打算暗搓搓的昧下……

(122)迎接长兄

    涂橘曾经见过很多情侣,往往最后胜出的不是专情男人一生挚爱的那个女人,就是心机最重的那个女人。

    她想做前者,躺赢的那种。

    嵇珹对她不仅没有侯爷的架子,还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每日小礼物、大礼物不断。

    她对小和尚越发满意,每日心情都不错。

    恋爱的感觉,在不经意间滋生。

    没过几日就传来消息,她的长兄涂朴即将抵达燕京。

    在父亲获罪后,涂朴从衣食无忧的少年跌入尘埃,补伍,发肃州卫。

    原本,是要永远充军的,但孝毅帝为之平反,追封涂祯为安乐伯,涂朴也就回燕京谢恩了。

    涂橘得到消息时,嵇珹还在宫里不能抽身过来,她便穿的美美地,带着几个婢子和护卫出去,到城门口迎接长兄。

    幼时的记忆还在,那时她被房秦氏换成了房家的姑娘,只能叫涂朴表哥。

    涂朴与房清妍在一起说说笑笑,她却只能静静的做个背景板。

    但现在她夫荣妻贵,不仅为父亲洗刷了冤情,且还荣耀母族,终于能挺起腰板做人了。

    等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一辆蓝蓬马车停到了附近。

    “请问可是平津侯夫人?”马夫抱拳,对着涂橘一行人问道。

    “正是!”墨眉得了涂橘的指示,过来回话,道“来人可是涂家的?”

    涂橘打量过去。

    马车的窗牖被一帘蓝色的锦帘遮挡,两侧候着五位身穿黑衣腰挎大刀的护卫,他们身高体壮,一看就是练家子。

    此话刚落,一只小麦色修长的手掀开车帘,一张俊美无俦的脸豁然露出。

    这张脸的同涂橘有三四分相似,只不过阳刚气十足,青丝如墨,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

    他轻提袍裾,也不踩着马凳,直接跳下马车。

    修长的身形展露无遗,唇角勾着浅浅的笑容,眸光轻掠城门,而后落在涂橘这行人身上。

    “这是橘儿吧?”他的语气似疑问,又似肯定,道“这些年来橘儿送到肃州的御寒衣物,长兄都收到了,可是顶了大用,长兄在这里多谢橘儿。”

    “不谢,都是橘儿攒的,虽是寒碜了些,但橘儿已经尽力了。”涂橘人缘还算可以,每年都会托去肃州做生意的车队,力所能及的给涂祯送些东西。

    倒不是她对涂朴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她占了“小涂橘”的身子,自要近些义务。

    兄妹二人正要再叙旧,就见马车里又钻出个姿容娇艳的女子。

    “橘表妹,许久不见。”

    涂橘:“……”

    她一听这声音,就认出那人正是房清妍。

    好家伙的,这个女主可真是阴魂不散。

    “真是好久不见,对了听说清妍表姐因为被齐彦名抢走霸占,成了压寨夫人,待起义军大败后,就关在海津镇的牢房了?”

    涂橘说这话的时候,视线瞧着涂朴。

    别告诉她,涂朴是借了自己的风头,将房清妍弄出来的。

    倘若,某些预想成真的话,她现在就绝对要同涂朴保持距离了。

    哪怕没有母族给自己撑腰,她也要远着些……

(123)长兄,清妍只有你了

    “路上遇见个昏倒的姑娘,一见是清妍,就顺路捎回来了。”涂朴被妹妹犀利的小眼神,看得心里直打鼓。

    房清妍怯怯的看向涂橘。

    难道说对方已经知道,她被前来剿匪的嵇琅给欺负了。

    然后,她又趁乱跑了?

    不,不会的,没人知道……

    涂橘又匆匆扫了房清妍一眼,起伏的心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人家好歹做了七年的兄妹,感情肯定比对她的深。

    她没娘家就没有吧,反正这些年再苦也过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再将人,送回渔阳镇的房府吧!”

    话落,涂橘也不迎接涂朴了,扶着丫头直接回到马车里,冷声吩咐,道“回侯府!”

    “是!”护卫们二话不说的就翻身上马,丫鬟也利索的坐在车辕上。

    一行人毫不停留,掉头就走。

    涂朴都看愣了,久久不能回神。

    这个橘儿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但脾气可真冲,他好歹也是长兄,却连丁点颜面都不给留。

    也不知平津侯怎么受得了。

    他想了想渔阳距离燕京不过一日路程,便侧过身对着房清妍,道“我送你回渔阳镇吧?”

    “长兄也不要清妍……嫌弃清妍了?”房清妍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十分委屈。

    她心里暗暗嫉妒着涂橘现在所拥有的一些,尤其那掉头就走的背影,更是刺得她眼睛疼。

    曾经一个在房府捡剩饭吃的小可怜,如今也穿金戴银,奴仆成群了,而她的身上却烙下贼婆娘的脏印。

    涂朴拧眉,道“你我虽不是亲兄妹,可我也是将清妍当亲妹妹疼爱过的,如今父母已经没了,我又如何会嫌弃你?”

    “长兄,清妍已经这样了……哪里还有家可以回?”房清妍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涂朴见她这般,也是不忍心再将人送到房府。

    世上对女子本就苛刻,何况是做了匪首齐彦名的女人?

    可他受了涂橘的大恩惠,惹其不快,他良心不安。

    顿了顿,他还是决定,道“也罢,我先找个客栈,落脚再说。”

    “长兄,清妍只有你了!”房清妍感激涕零,扑在了对方的怀里……

    平津侯府,花园的池塘边,烧着一大盘驱蚊香,烟雾散开,蚊虫惜命都躲得远远。

    涂橘梳洗过后,躺在摇摇椅上,闭目养神。

    残虹坐在小杌子上,给夫人扇风,

    渊虹跪坐在蒲团上,给夫人捏腿。

    墨眉将剥好的鲜荔枝,一颗颗喂给夫人。

    这荔枝可都有价无市的,也就是侯爷得圣心,从皇爷的嘴里给扣出来,特意送来讨夫人欢心的。

    小厮过来禀告,道“夫人,已经得到消息,涂公子并未差人送回房清妍,而是一同在客栈落脚。”

    “知道了,下去吧!”涂橘连眼皮都懒得抬,继续享受腐朽的生活,脑中却一直在思索。

    房清妍是女主,按照剧情文中发展,但凡有名有姓的男子,大半都爱慕她。

    眼下,涂朴与房清妍是表兄妹的关系,日后说不好就要再进一步,亲上加亲。

    她与房清妍已结下死仇,绝不能放其做大……

(124)同夫君告小状

    朝臣应卯,晨聚昏散,嵇珹一般是酉时才能回府。

    嵇珹得知今日大舅哥会来,还特意早回来些,申时正就到了府门口。

    除了一些递上请帖送礼的人,感觉自家也不像来客的模样。

    他随便叫来个小厮询问了一句,听了个大概情况,立刻大步往里走。

    这个时候,小橘子应该在花园晒太阳。

    夕阳艳丽,晒在身上不冷不热。

    涂橘一身月白色襦裙,冰清玉润,流光溢彩,单手撑着下颚,轻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怅然。

    若是,小和尚在就好了。

    有些想他……

    耳朵微动。

    倏忽,听到了一阵熟悉脚步声传来,节奏沉稳。

    如此一听,她竟也能分的出来,这是谁的脚步声了。

    她唰的抬眸,炯炯有神的瞅了过去,正对上嵇珹那双墨玉般的眼眸。

    他的眼底仿若盛着漫天星辰,却似乎只有她一人。

    “噗!”涂橘吐出嘴里的荔枝核,微微探起身子,道“夫君!”

    “孩儿受委屈了。”嵇珹踏入凉亭,摊开双臂,将小橘子拢入怀中。

    听罢,涂橘的心里微微发酸,歪了歪头,从他的怀抱中探出小脑袋,开始告小状。

    “房清妍回来了,跟着涂朴一起,长兄不是橘儿一人的长兄,他同房清妍更亲,我都让她送房清妍回渔阳镇了,他却仍旧留下了她。”

    “这件事横向看是橘儿白白地为了涂朴费心,可纵向看却能借此了解他的品性,如此总比以后认人不清,来得损失要小,不是?”

    “反正心里不痛快。”涂橘轻哼出声,小奶狗般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嵇珹见她同自己无话不谈,心里泛着甜,不禁的勾起唇角,道“放心,都交给为夫吧。”

    “嗯呢!”涂橘自己都不知道,她对他愈发信任依赖。

    暮色代替了夕阳,皓月的银光铺撒,笼罩万物。

    翌日,六福客栈。

    涂朴刚起身洗漱,房清妍就过来伺候,先是帮他准备好了衣物,又是帮他备上可口的早膳。

    金黄的油条,浓白的豆浆,加了一小撮香菜的锅巴菜,还有一小碟红方腐乳。

    房清妍摆上碗筷,道“大哥,这油条刚出锅,酥脆的很,豆浆也很浓。”

    “清妍有心了。”涂朴的视线扫过餐桌,见都是自己曾经爱吃的,不由得攥紧了筷箸,指节的发白。

    九年了……

    整整九年,他没有再尝过这些熟悉的味道。

    依稀记得那时父母还健在,都是母亲照顾他与清妍的。

    母亲总是轻声细语,父亲则会时不时的插一句半句的话。

    如今物是人非,餐桌上就只剩下他与清妍了。

    这一刻,原本涂朴还要送房清妍回渔阳的心,再次摇摆。

    虽然,这一顿早膳十分可口,但涂朴的心里却沉甸甸的。

    一面是舍不得清妍与他的兄妹情,一面则是涂橘这个血亲妹妹的再造大恩。

    用完早膳,他前去宫中谢恩,守门的金吾卫发现是平津侯的大舅哥,一开始都很亲切,还热情的给他去通禀。

    然而,当金吾卫再回来时,却都冷着脸,就连看涂朴的眼神,也不是很友好……

    ------题外话------

    古代政府上班早晨是卯时,5-7点,一般是卯正,即早上七点。要点名的,叫做“点卯”。所以上班也叫“应卯”。

    下午下班,大约是酉时,17-19点,酉正是下午六点。

(125)房家沦为阶下囚

    如此这般,一连几日下来,涂朴不说谢恩,甚至连宫门都进不去。

    他心知金吾卫归平津侯所管,而平津侯是出了名的宠妻,为了涂橘连祖母、继母,都给打包轰出去。

    凭心说,他真的挺佩服这种纯粹到不顾一切的爱,可当用到了他身上却明白也不是那般好担着的。

    涂朴了解到症由,继而登上平津侯的府门,无意外的又是一场闭门羹。

    切身体会到了涂橘使起性子来六亲不认,连他这个唯一同她有血缘的长兄,都被穿小鞋,更何况旁人?

    这会儿他才是明白,只要他不将房清妍送回渔阳镇,这种情况会一直继续。

    这些年来在肃州卫的蹉跎,让他磨圆了棱角,对杀父仇人谈瑾的仇恨,却时刻不忘。

    眼下,他连权势的门槛都未迈过,又何谈复仇?

    涂橘是他嫡亲的胞妹,又为父母洗刷冤屈,无论是从亲情,还是权势方面,他都不能舍弃。

    如此,也只能先安顿了房清妍。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六福客栈,想着如何对房清妍开口。

    房清妍一见长兄回来了,立刻堆起笑脸迎了出来,道“哥哥,累不累,来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不用忙,坐吧!”涂朴对上曾经自己真心疼爱过的妹妹,很是为难,看她的眼神很是纠结。

    房清妍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舒服,眉头微蹙,率先开口。

    “哥哥,橘儿是不是还在记恨清妍……她在房府的八年,的确是府上薄待了,可房家不过是商户,又哪敢同谈瑾对上?”

    “我在肃州卫也是如此,心中还算理解,可橘儿却放不下那段过往,”涂朴颔首。

    “我不过是房府小姐,人微言轻。”说着,房清妍将脑袋低在胸口,似是有个地缝都能钻一钻的。

    涂朴狠了狠心,道“我先送清妍回渔阳吧,之后由我从中说和,待橘儿放下了,我再让你们姐妹团聚可好?”

    “好,清妍听哥哥的……”房清妍僵直了身形,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如今,她落得一身狼狈不说,又让自己闹了这么大的笑话,简直难堪至极。

    这头涂朴给房清妍收拾行囊,正准备送她回渔阳镇,就听外面的店小二过来禀报。

    “公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渔阳房府被抄家,押送入京了。”

    “不,不可能……”房清妍不可置信。

    小二也是个爱凑人闹的,他刚从街上回来。

    “清妍姑娘,哪有什么不可能,外面一大队的囚车,足足数百号人,都是房府族人!”

    听了这话,房清妍脚步凌乱的跑了出去。

    只见,街道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中间身穿金甲的金吾卫骑着高头大马,押解着囚队缓缓走着。

    “这是去大理寺的方向。”涂朴担心房清妍一个弱女子被歹人冲撞了,也忙跟了过来,护在一旁。

    房清妍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面露狰狞,道“是金吾卫……一定是涂橘让嵇珹报复房府,就令整个房家沦为阶下囚,她怎么能这样……”心狠手辣,行事歹毒!

(126)红颜祸水

    涂朴被房清妍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恍若都不认识她了。

    他印象中的清妍,是一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娇娇弱弱,连只鸟雀都舍不得猎杀的小姑娘。

    房清妍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一瞬就恢复了之前的清纯模样。

    她楚楚可怜,道“哥哥,你帮帮清妍,清妍不想重见九年前的悲剧,再次亲眼看着父母族人沦为阶下囚。”

    “眼下不是单单只顾虑房家人的时候,而是清妍要考虑自己……”

    涂朴话音未落,青金就率领一队金吾卫过来。

    房清妍忙躲在了涂朴身后。

    青金将手中的黄金令牌,往前晃了晃,冷冷开口。

    “房府当家人房良富,为富不仁,勾结流寇,图谋造反,金吾卫奉命缉拿房氏嫡长女房清妍。”

    “虎牙将军,家妹只是个弱女子,她管不了房府的生意,若是进了大理寺监牢,日后就算出来了又还有什么……”涂朴抱拳上前,还未说完就被青金打断。

    “涂公子说话前,先想明白了谁是你的‘家妹’,我家夫人费心费力的为父平反,又给整个母族带来荣耀,可万万担不得涂公子这样拎不清的长兄。”

    话落,青金将金牌收起,对着手下挥了挥手。

    当即,金吾卫上前将涂朴拦住,顺利把房清妍拿下。

    “涂公子,好自为之!”青金拍马而去,徒留一道背影。

    若没他家主子,这位大舅哥怕是还在肃州卫饮风咽沙呢!

    如今,好不容易能过些好日子了,却非要触主子的逆鳞,这脑子简直是小叶紫檀的,根本就不透气。

    涂朴愣在原地,望着被拖入囚车里的房清妍。

    一时间,再次被平津侯宠妻的程度惊叹。

    这嵇珹是疯了,连名声都不要了?

    就为了给涂橘出口气,竟迁怒整个房氏一族,且完全是奔着抄家流放的架势去的。

    那谈瑾好歹还能做个假口供,伪证据,才敢掩耳盗铃的定案,而嵇珹完全是莫须有,空口白牙几句话就将人下狱。

    朝堂之上倒是有些御史见不惯平津侯嚣张的作风,可谈瑾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于是,御史们在谈瑾的威压下,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那些勋贵们根本瞧不上房府这样的商户,而且自家子侄都在平津侯手下学艺,自然是要护着的。

    谈瑾原本已经开始对嵇珹动手了,可见其稍稍获得盛宠,便肆无忌惮的拿人下狱,心中鄙夷的不行,自然也就收手了。

    之前,他还以为嵇珹多有头脑手腕了,不成想是个色令智昏,肚子里没有二两油的蠢货。

    果然是年轻人,人生经验不足。

    他只需静静地看着嵇珹如何被自己膨胀死,还能落个干净。

    不过,这个既聪明,又踏实肯干的年轻人,真的会色令智昏,而不是在同众人演戏?

    嵇大儒从学生口中听到,长子将房府抄家,全族下狱的事。

    霎时,吓得一激灵。

    红颜祸水啊!

    将他好好的儿子都给带坏了,枉费他辛苦教习了那么多年。

    他的长子在未娶涂橘过门时,明明上进的不行,孜孜不倦的读书,连三九三伏天都不歇息……

(127)橘儿相信夫君

    平津侯府。

    涂橘是最后才听说小和尚冲冠一怒为红颜,把房清妍连着其背后的房府给抄家下狱的事。

    天爷啊!

    老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小和尚为了她,居然真的疯狂了!

    她在外担个红颜祸水,善妒的骂名也就罢了,对内她绝对是个贤内助,不能干那种杀鸡取卵的蠢事。

    可她感觉哪怕小和尚年岁尚轻,但办事沉稳,素来老谋深算,走一步想百步,能快人好几个阶段。

    按理说,他不应该那么冲动……

    难道是她魅力太大了,将他迷得失了神志,智商骤降?

    涂橘度日如年的煎熬了大半天,才等到小和尚下衙。

    这日,嵇珹似乎早就预料到家中有人翘首企盼,便再次提早回来了。

    翘班什么的,有一就有二。

    涂橘见他过来,咚咚地小跑了过去,忍着内心的慌乱,深深的吸口气,昂着小脑袋,瞅着他,道“夫君……”

    “娘子,为夫知道你要问什么,但请相信我好嘛?”嵇珹伸出食指,堵住了她的小嘴儿。

    这一刻,涂橘一直提着的心,忽然因此放下。

    她乖乖的颔首,道“好,橘儿相信夫君。”

    “多谢,娘子信任。”嵇珹稳如泰山地站在原地,清浅而笑,神色泰然的凝望着她。

    旁人的心思,他自然是懂的。

    可他要扳倒谈瑾这座大山,单凭自己眼前的势力还远远不够,唯有借着房府,给对方留下自己只有小聪明的印象,从而麻痹对方,给自己争取扩张势力的时间。

    是以,他还要继续扮演出稍微掌握些权势,便肤浅膨胀,肆意而为的形象。

    如此,便能为他多预留些成长的空间,增加必胜的把握。

    而他不告诉小橘子,是因谈瑾的势力遍布燕京,就算现在侯府的人被他筛了又筛,也难免不会再有被谈瑾买通,为其办事的眼线。

    是以,只能暂且先瞒着小橘子。

    之前涂橘就感觉这种霸道的行事,不像小和尚的作风,如今见他讳莫如深,便明白此事里面有另有隐情,便也不再担心。

    让墨眉摆膳,还特意加了几道嵇珹爱吃的,像是加了红糖的佛豆粥,添了银耳的燕窝这些,尽数摆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嵇珹见了这些个装满滋补汤水的小白瓷碗,险些没一口气憋死在喉咙里。

    为何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要时不时的吃红糖,吃燕窝。

    敢问,他补的哪门子血,又滋的哪门子阴?

    涂橘将小白瓷勺塞到了他修长的大手里,眨了眨杏眸,问道“夫君,怎么了?”

    “都太喜欢了,不知该先吃哪个……”嵇珹的双眸带着一片受宠若惊的光芒,嘴角略微的上扬。

    没错,他就是喜欢吃红糖,喜欢吃燕窝。

    呵,这事吧,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真真的丁点儿不掺假!

    嵇珹用完晚膳,就回到书房加班加点的忙碌起来。

    房府抄出来的银钱足足四十万两,这里面还不算那些商面,房产。

    他昧下了一些黑账,用来养兵。

    身为侯爷他可是能有府兵的……

(128)嵇琅大败

    嵇珹借着侯爷的名头,又招募了数千的纤夫,得亏了周边运河发达,不然这么多纤夫还真不好找。

    其间的花费,便是用从房府抄家昧下的那部分银钱。

    谈瑾牢牢地掌握厂卫,自然也探知了平津侯招兵买马一事,而且还稍微了解到对方黑了些房府资产。

    想不到,他竟也有眼拙的时候,之前还以为遇到个一心为国的贤臣呢!

    感情是人家藏得深,深到连他都几乎看走了眼。

    亏他之前,还以为是嵇珹给他演戏呢!

    谈瑾将嵇珹的罪证通通收录起来,只待对方犯到了自己手上,再咬伤七寸一击毙命。

    这回倒是省的他脏了手,只需静观其变,待嵇珹自我膨胀作死,便彻底清除了隐患。

    呵呵,年轻人……

    谈瑾能得到的消息,是因为他掌控厂卫,朝臣却根本探查不出平津侯的琐事,只以为他少年情浓,为女色所惑。

    近日来,涂橘这头算是热闹了。

    先是,嵇大儒过来送给她了几册女训,让她背诵。

    后又,给她一摞女四书,继续让她背诵。

    这还不算完,还要时不时的抽查她背诵理解的程度。

    不就背诵嘛!

    她好歹也是学医的,别的本事没有背诵的功底却是一等一。

    就这薄薄的几本,还算个事?

    涂橘这番背书的才能,惹得嵇大儒都想收他为弟子了,只可惜她不是个男儿身。

    文人之间惜惜相惜,嵇大儒除了嫌弃儿媳妇面容太过姝丽,其余的还真是很满意,更挑不出什么错处。

    尤其,他听说子嗣的记忆力,多数都遗传生母。

    是以,愈发期待孙子的诞生,作为拿俸禄过活的文臣,鹿茸、灵芝什么的他买不起,但还是送了很多猪腰子。

    嵇大儒几乎搜罗了整个集市上的猪腰子,通通都送到了平津侯府。

    于是,侯府的伙食里面大多加了猪腰花,这味重量级的配菜。

    嵇珹觉得自己再这样吃下去,就快流鼻血了。

    消灭了一小部分,将大部分都赏给了下人,才算完事。

    一月过去,燕京这边还算风平浪静,河北却出了大乱子。

    嵇琅借着谈瑾准女婿的身份,给到河北镇压的捕盗御史宁杲,处处施压。

    宁杲不得不采取高压手段,大肆屠杀起义军,以此镇压百姓。

    奏立什伍连坐法,盗贼捕获无虚日,每械盗贼入真定,用鼓吹前导,金鼓之声弥日不绝。

    如此,不仅没能平定局势,反而导致百姓越发的怨声载道,将百姓的反抗情绪激发到了极致。

    之前,在海津镇被嵇珹打得溃逃的刘六、刘七死灰复燃,再次组织起义,将嵇琅的这一方,打得是节节败退。

    战报抵达宫中的时候,孝毅帝正在豹房跟着嵇珹的号令训练。

    通过这些时日的艰苦训练,他们这群人在四百米障碍场上健步如飞。

    慢慢地,便开始骄傲自满,这并非是个案,连同寿寿这个一国之君,都有些飘飘然。

    至于,宋仲才与顾约云这些个早拜师的人,简直是将尾巴都翘上天了……

(129)竹纸兄弟情,经不得水

    众人里面尤其是顾约云,他稍微有些武功的功底。身体还算灵活,在嵇珹不在的时候,承担着副师傅职责,帮着金吾卫训练的重任。

    众人正热火朝天的训练,就得到了一封八百里加急。

    “什么!竟会被打得避城不出,做起了缩头乌龟?”寿寿英眉一横,将密函砸在地上,暴喝道“这蠢货,还把齐彦名给让人劫走了!”

    他与齐彦名这厮有大仇!

    奈何回京一高兴,就把这人给忘了……

    “圣上息怒!”众人齐呼。

    嵇珹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军情。

    刘六、刘七在安素劫狱,救出齐彦名。

    于是,三人再次发动起义,而在宁杲围剿下已经势弱的霸州杨虎,也领导手下义军同刘六、刘七等人合并。

    义军迅速发展至数万之众……

    嵇琅急于求成,定会败给起义军,但没想到竟会败到这个地步。

    要知道,江南之患粮为最,河北之患马为最。

    朝廷为了满足战马供应,强令京畿等地的农户充当养马户。

    但是,养马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不仅耽误农事,养不好的人还要承担赔偿与处罚,百姓因此卖田产、鬻男女,以充其数,日子过得苦不可言。

    尤其,是河北这些距离京师极近的京畿一带,厂卫、官僚遍地,各级官员、权贵勋亲、宦官厂卫,等掌权者纷纷利用手中的特权,大肆兼并百姓手中农田。

    几方压迫之下,又有齐彦名、刘六、刘七这样的匪寇引导,这才屡次爆发起义。

    他之前在海津镇炸死的那些起义军精锐,大部分都是曾经为非作歹的土匪,不然寻常百姓的马术不会这般好。

    这也是他为何没有乘胜追击的原因之一,不仅是他手上能用的弟兄少,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不想对被逼成匪的百姓痛下杀手。

    嵇珹腹诽之际,寿寿与宋仲才和顾约云等人,已经热闹的探讨了一番。

    寿寿瞅着嵇珹,道“此事,还需朕亲自过去定乾坤,救民于水火!”

    闻言,嵇珹英眉微挑。

    虽然,他心知孝毅帝执拗,但仍旧试着建议,道“圣上,御驾亲征不是小事。”

    “既然如此,那就由珹哥领兵,朕从旁辅佐好了……”寿寿迫不及待的要显摆自己的本事,好似即将要破笼而出的飞鸟。

    稷澂:“……”

    文字游戏?

    “敢问圣上,这前后两样,有何区别?”

    “前者朕是以一国之君的身份过去的,而后者朕是以平津侯徒儿的身份过去的,自然不一样!”寿寿说的斩钉截铁,就跟真事一般似的。

    嵇珹俊美到不似凡人的俊颜,活色生香般的弯唇一笑,道“圣上若能说服满堂朝臣,微臣便应下。”

    “你们以为呢?”寿寿又问顾约云等人。

    顾约云与一干锦衣卫,默默地垂下了脑袋,并不吭声。

    寿寿恨铁不成钢的干瞪着眼,咬牙切齿,道,道“说好的兄弟呢!都是骗子,竹纸兄弟情,经不得水,没劲儿!”

    众人吓得一缩脖子,心惊胆战的迈着小碎步往嵇珹身后挪……

(130)安化王起兵造反

    虽然,孝毅帝尚未亲政,要事大都交给谈瑾处理,但是下定主意的事情,绝非旁人能左右的。

    没过三日,孝毅帝便以嵇珹徒弟的身份混进了金吾卫。

    除了金吾卫随着嵇珹,援助被困霸州的嵇琅等人,谈瑾也率领厂卫与锦衣卫倾巢而出。

    这三日期间,嵇珹已有所感孝毅帝会随军出征,提前就对金吾卫做出了安排。

    并且,将自己私募的府兵,也调了过来,前后凑了一万精锐。

    涂橘听说小和尚要出征,也未闲着里里外外的帮着收拾行囊。

    大善的极,泽披苍穹;大恶的极,屠戮天下。

    小和尚保家卫国也罢,建功立业也罢,只盼着他不要忘了初心。

    嵇珹扒拉着几个大包裹,见都是他的东西,道“娘子,别只收拾为夫的,你的那些也都收拾出来?”

    涂橘:“……”

    这是要她也随军出征?

    她不像寿寿那样好战,真真的!

    她一个弱女子,就不能安守后方嘛?

    嵇珹捏了捏她粉白的脸蛋,随即凑了过去,拉近距离。

    “世人皆知娘子是为夫的软肋,难免那些人动些阴险的心思,独留娘子在燕京,为夫心里不踏实。”

    “那成吧,减衣增福,减食增寿。我就带上些衣物,肉干什么的,在外不比在家,总不能事事都精致。”涂橘呆呆的坐在榻上,思索着开口。

    完了,刚过几天好日子,又要吃糠咽菜了。

    猪蹄,烤鸭,佛跳墙……

    嵇珹叹了口气,轻轻拉过她精致的皓腕。

    “虽比不上家中,但也不会太差,有孝毅帝随军一起出征呢,伙食都是御膳,给他们的师娘蹭一些口粮,总不是什么难事。”

    “那橘儿岂不是要大饱口福?”涂橘吞了吞口水,一双小手苍蝇脚般的搓了搓,忽然有些期待。

    大军开拔的同时,朝廷急调宣府、大同、延绥的边兵镇压起义军,并将平叛不利的都御史马中锡、山东巡抚都御史边宪等人撤职查办。

    是的,没错!

    被撤职的人中没有嵇琅与御史宁杲,这二人都被谈瑾给保下了。

    依着孝毅帝的脾气,是要将这两个废物,砍了脑袋祭旗的,但归谈瑾掌控的厂卫与锦衣卫,也要参战,战前换将乃是大忌。

    因此,哪怕尊贵如孝毅帝,也不得不忍下这口窝囊气。

    不过,这回他与谈瑾的罅隙,再一步扩大。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这头刚出了燕京,又是一份八百里加急传来。

    祸不单行,陕西宁夏的宗室安化王,朱寘鐇起兵造反了。

    早在今年五月中旬,朱寘鐇听说寿寿失踪了,便再也按捺不住野心。

    他邀请宁夏的一干官员来赴宴,待酒酣,让手下率人入内。

    在座上斩杀赴宴的少监等人,又想方设法擒住了上百位官员,各用其短处相劝策反,其中有人奋起怒骂不屈,当即就被斩杀。

    不仅如此,就连不愿随同作乱的百户们,也被斩杀,只有少半的官员被叛军擒住囚禁。

    紧接着,朱寘鐇焚烧官府及文书,释放囚徒,抢劫库藏,撤掉黄河西岸的渡船……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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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一块板砖飞过

    孝毅帝一听朱寘??借宴请之机,杀掉周东等官员们,夺其符印,传檄起兵,焚官府,释囚徒。

    登时,大喜,仰天长笑。

    他一展抱负的时机来了!

    太平盛世的一国之君有什么意思?

    要的就是战火四起……

    懒懒横在马车里的涂橘,距离这头不过一丈的距离,将寿寿那迫不及待一展抱负的神色尽收眼底。

    天爷啊!

    若是旁的帝王见战乱四起,哪个不要先怒,再反省一下自身?

    再看寿寿,几乎没有身为帝王应有的觉悟。

    经过短暂商议,寿寿就拍板定下行军方案。

    谈瑾率领厂卫与锦衣卫去河北,支援嵇琅。

    平津侯受命总制延绥、宁夏、甘肃三镇军务,率领金吾卫等,同御史杨一清与“八虎”之一的太监张永,前去平定安化王的叛乱。

    寿寿为何这般做决定呢?

    因为他觉得安化王好歹也是宗室,自家事还是要自家解决。

    而且,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来看,不觉得谈瑾能把齐彦名给打垮,这样待他班师回朝仍旧有仗可打。

    多么绝妙的安排?

    漂亮!

    便在大军一分二之际,涂朴在队伍的前面,高声请求面圣。

    大庭广众之下,嵇珹便不好再动手阻拦。

    寿寿听了禀报得知这是橘婶子的长兄,当即态度热络的召见。

    二人商讨了一番战术,寿寿认为涂朴有大才,就让他继承涂祯的爵位,随大大军西讨。

    涂朴趁机请孝毅帝大赦天下,以示皇威浩荡。

    寿寿没有多想,话赶话的当场应下了。

    一旁的嵇珹,面上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瞧了大舅哥一眼,指尖微捻。

    这回房清妍连着房氏族人,都算是逃离了牢狱之灾。

    “噹!”一块板砖横空出现,在砸到涂朴脑袋的时候。

    寒光一闪,被涂朴用长刀一劈为二。

    马车下头,涂橘拍了拍白嫩掌心上粘的砖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送上,转身便钻进了马车。

    方才,就是她捡起一块垫车轮的板砖,朝那涂朴飞掷过去的。

    可惜,没将对方的脑袋开了瓢。

    “我是不是说错话,惹橘婶子不开心了?”寿寿心虚的缩了缩脖子,还瞟了涂朴一眼。

    嵇珹微微挑眉,道“内子最近在练习臂力,偶尔手滑。”

    寿寿嘴角抽了抽。

    不要骗他……

    他又不傻!

    之后,寿寿再对上涂朴时,嘴皮子就不敢这么快了,但凡再拿主意都要询问嵇珹。

    然而,就算他知错了,橘婶子也对他没个好脸色,哪怕御膳什么的佳肴美食,他都分一份送过去,她仍旧老是避而不见,不过菜品却都留下了。

    连寿寿这般认错态度良好的人,都遭了冷遇,更不要提罪魁祸首涂朴了。

    涂朴这个新鲜出炉的安乐伯,算是坐上了冷灶。

    不说平津侯府的人不搭理他,就连金吾卫也视他为空气。

    涂朴吃得是残羹剩饭,睡的是木板,连骑来的骏马也拉肚子。

    这一通把他折腾的简直快疯了。

    那么长时间为何就不见她气消?

    这个小丫头的脾气,怎么就那么大……

(132)妹妹打不得,也骂不得,哄又很难哄

    大军准备继续往西,涂橘这里是同孝毅帝一起,是最后才开拔的营帐。

    她倒是提议不要鹤立独行,但被小和尚给否决了。

    还不准她早起,告诉她赖床也没关系。

    不是很早起的她,还能有梳妆的功夫。

    化妆之前必先护肤,这个年代的护肤品比不得后世,但胜在皆是全天然无添加,当然那种铅粉不算在里。

    她现在吃得好睡得香,养的是满满的胶原蛋白。

    先敷了些灵芝水,指尖挑了些润肤的面脂,轻抹一层,拍至吸收。

    又拍了一层薄薄的蚕丝粉,将肤色调成了冷白皮。

    螺黛轻扫眉毛,使得眉色略深了一丢丢。

    紧接着,螺黛稍稍地沾了点水,调成了液状,再用极细的狼毫沾上笔尖,描画出精致的眼线。

    她这个年岁不适合浓妆,这种无妆感化的裸妆最是适合。

    轻瞌着眼睛待眼线干透,又接着上胭脂、口脂。

    揽镜自照,镜中的少女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清新可爱。

    上完妆,她又用了御厨特意给自己开的小灶,吃得小嘴儿油乎乎的,滋润得不行。

    她拾掇完自己,就准备要上马车上了。

    不过,她在路过涂朴的马匹时,小手偷偷摸出提前准备好的巴豆,撒在那马儿的前蹄那块儿。

    “橘儿,这小性子也闹得够久了吧?”涂祯抱臂站在营帐后面,侧身瞧着涂橘的小动作。

    按理说给战马投放巴豆是大罪,若是放在旁人身上,砍头也是可以的。

    但这是他嫡亲的胞妹,不说他舍不得,就是万一真的闹开,依着平津侯宠妻的性子,也会给帮着摆平。

    这个妹妹打不得,也骂不得,哄又很难哄。

    真是头疼……

    “哼!”涂橘被逮个正着,略微心虚,脚尖微动,将马蹄下的巴豆捻进了泥土里。

    马儿日日都能见到涂橘,双方也都熟悉了。

    还以为这是给它喂饭的呢,对涂橘还摇了摇尾巴。

    见此,涂橘心里忽而有些不忍,昂着小脑袋继续走。

    她是因为憎恶涂朴帮了房清妍免罪,才连着这马儿也讨厌了,可其实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没必要恨屋及屋,牵连到马儿身上。

    “房府的事已经过去了,橘儿就不能翻篇?”涂朴好不容才堵到妹妹,见她要走,一个空翻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涂橘被迫停下脚步,仰头看向比她高了一个脑袋的兄长。

    眼底闪过一道讥诮,冷笑道“你没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也未吃过我吃的苦,更未受过我受的伤,如何能替我说过去?”

    “我在肃州卫吃的苦,也不比你的少!”涂朴瞧着她唇角的讥诮,额头青筋直跳。

    “你是个男人,顶多受些累,算什么?”

    涂橘梗着脖子,继续道“我在房家刷马桶,倒夜香就不说了,也就恶心了些。

    可我不仅要干着比奴仆还多的脏活累活,更要担心成了房府攀附旁人的礼物。”

    闻言,涂朴先是一愣,而后便反应过来,道“那些都房秦氏做下的,同清妍无关……”

(133)无论何时,我都在你身边

    “房清妍在见我受辱时,只会壁上观,冷眼任由旁人欺辱于我!”

    涂橘高高昂着小脑袋,十足骄傲的模样,可她说出的话,却是无比凄楚。

    涂朴的胸口猛地起伏了几下,可见是真的动气了。

    他不知胞妹在房府的日子,过得这般辛苦。

    可好歹房府也收留了胞妹,这是恩情,不能恩将仇报。

    他攥了攥拳头,试图开解,道“可如今橘儿过得很好,而清妍却……”

    “对了,你的好妹妹,房清妍曾要将我许给安化王为妾,安化王的年岁比父亲都大,如今还大逆不道的谋反。

    房清芳知道吧?

    待征西大军讨伐过去,应该还能见到房家庶女房清芳。

    而房清芳的结局,也险些是我的下场。”

    涂橘说道后面,深深吸了口气,转眸再看向涂朴之时,眼眶已微微泛红。

    她真的好怕,好怕就算竭尽全力,仍旧没能改变注定悲剧的命运。

    罢了,渣哥拎不清,她也无心再多做解释。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总归,她这辈子原谅房府是绝无可能的,今生今世她都不可能跟房清妍和解,哪怕对方是光芒万丈的女主。

    涂朴张了张口,欲要再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哑然。

    原来她的骄横无礼,牙尖嘴利都是被逼出来的……

    “你我不合,日后少见面,不过若你再继续护着房清妍,就别怪我冷血薄情。”

    涂橘的神色淡淡,似乎只是一句单纯的警告,可却让涂朴的心底感觉到她泛出的凉凉杀意。

    貌似,这并非是小女孩使得小性子,而是刻骨铭心的恨,也并非是一两句话,说开就能化解的事。

    话落,涂橘连一个眼神都不再给他,裙裾飞扬的离开。

    “夫君!”她刚跑两步,就见嵇珹站在不远处,凝望着她。

    “慢些跑,别摔了!”

    嵇珹见小橘子未曾按时坐到马车里,立刻过来寻她,就见兄妹二人在马厩旁谈心。

    于是,他也不好过来打扰,便静静地等着她。

    见小橘子向他奔来,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怜爱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涂橘偏头看向他,问道“夫君都听到了?”

    “只听了一点。”嵇珹以手掩唇轻咳一声,拉着她的小手上走到了马车跟前,扶着她上车。

    他在她旁边坐下,道“娘子,无论何时,我都在你身边。”

    “夫君……谢谢你!”给我救赎,帮我走出泥潭。

    涂橘朝他笑了笑,然后亲昵的依偎在他的肩头,道“我们要一直好好的。”

    这日除了没有眼力劲儿的寿寿,几次打扰了二人的马车,其余时间,嵇珹也不骑马了,而是留在小橘子的身旁,给他剥五香瓜子,剥糖炒栗子的壳。

    这还不算完,她午睡时,他便是她的枕头,只要她一睁眼就能看见他。

    嵇珹见小橘子一醒,就给她斟茶倒水,捏肩揉腿,服侍的好不体贴。

    “朕个皇帝,当的真不如橘婶子的侯夫人过得舒坦。”这副景象被寿寿见了,险些酸的牙都掉了。

    好嫉妒……

(134)换女溯源

    涂朴一直在寻机会过来同涂橘说一句对不起,可却被嵇珹让人强硬的拦在外圈。

    小橘子面上笑呵呵的,其实心里的戒心很重。

    他能走进她的心里还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涂朴却因为房清妍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开罪了小橘子,日后这兄妹关系没有意外的话,怕是再无法融洽。

    不过,看在二人血脉亲近的情分上,还是将去年他被房清妍推入房府冰湖,又丢在柴房自生自灭的事情,告诉了涂朴。

    不仅如此,并将金吾卫收集来的房府诸多罪证,摘要些重点,甩了过去。

    他早就派人调查过涂朴,见过他在肃州卫的战绩,十战九赢,被涂祯教导的很好,算是文武全才。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错的人,却让小橘子堵心的不行。

    这大概便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涂朴拿到一摞信函,是越看越心惊,双手颤抖的连纸张都握不住。

    他素来疼爱的清妍妹妹竟与房秦氏蛇鼠一窝,为自家生意排除异己,杀人害命。

    后又借着谈氏攀附上了谈瑾,之后更是沆瀣一气,陷害忠良,扰民侵利。

    原来,在他不知的时候房清妍竟与杀父仇人,化干戈为玉帛!

    那谈瑾将不依附他的官员尽数下狱冤死,在停殡下葬时将其尸身焚烧掉,再令罪眷中的寡妇再嫁。

    这其中,也包括了他的父母。

    房清妍是忘了祖宗不成?

    不,人家哪里忘了祖宗,那房清妍本就姓“房”,而不姓“涂”。

    当年,女婴抱错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他依稀记得那日房秦氏邀请身怀六甲的母亲,同去寺庙上香,为尚未出世的孩儿祈福,结果刚到寺庙母亲便胎动了。

    不得已之下,只能就近借了个厢房产子,巧就巧在房秦氏也同时胎动,两人前后脚生了,且两个都是女儿。

    因为父母的身份不同,房秦氏的女儿作为商户女,注定矮了身为官宦的涂家女一头,哪怕连将来的夫家也是如此。

    日子便这样过着,两家关系也算不错,每年节礼不断,偶尔也能见面。

    直到清妍快七岁的时候,父亲得罪了谈瑾,被下冤狱,惨死狱中,全族流放,母亲在被逼改嫁时,也自尽了。

    突然之间,房秦氏就带着小橘儿找上门来。

    阐明当年接生的稳婆,见两个产妇穿戴华贵,揣测出二人身份皆是不凡之辈,便起了仇富之心,恶作剧的将两名女婴调换。

    所以,那房家的商户女才是涂家人,而房秦氏此刻寻上门来,则是要拨乱反正。

    为此,还滴血验亲。

    他那时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年,在经历过丧父丧母之痛,早已承受不住,紧接着又得知连妹妹都不是自己的亲人了,根本无法接受。

    可谁人会管他的如何想法,直接就拉去肃州卫充军了。

    是以,在他印象中的房清妍,才是自己乖巧可人的妹妹,也是他对曾经美好生活的慰籍。

    他是长兄,本该护着橘儿的,却竟护向一个伤她至深的房清妍。

    这些时日,她该是如何难过?

(135)他不许任何人再伤她分毫

    涂朴被诸多的证据,砸的幡然醒悟。

    急忙起身,去寻涂橘。

    刚出了营帐,只见身着银色盔甲的嵇珹,背光走来。

    他的肌肤细致如瓷,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宛若黑瀑,气质高贵儒雅。

    即便是涂朴自己也是美男子,却也不由为妹夫的好皮相惊叹。

    可就是这样温润如玉的气质,竟让人从骨子里感受到四溢的寒意。

    想来也是,若妹夫真的是个温润君子,也不会在海津镇获得以少胜多的奇胜,还将匪首齐彦名生擒。

    紧接着,又将金吾卫牢牢掌握在手上,并迅速打入勋贵圈,成为一国之君的左膀右臂。

    在双方离着还有两三丈远的距离时,涂朴便抱拳行礼,道“见过侯爷。”

    嵇珹缓步上前,伸手虚扶,优雅有度。

    语声清冽的开口,道“伯爷与本侯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是,侯爷。”

    妹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涂朴就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半步,又弯了弯腰,这才直起身。

    若是真亲近,对方也不会自称本侯,更不会唤自己为伯爷。

    嵇珹墨玉般的黑眸,静静地看着这个所谓的大舅哥,唇边露出一抹轻笑,淡淡开口。

    “本侯初见内子时,她瘦弱的好似一根豆芽菜,小脸被北风吹得皲裂,冻德通红,双手布着冻疮,穿着下人都不穿的旧衣,缩在奴仆堆里,连句话都不敢多说半字。

    而房清妍在婢子的簇拥下,光芒万丈。

    她穿金戴银,满身珠翠不说,还有渔阳镇第一才女并第一美人的称号,若不是有婚约压着,怕是媒婆连房府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涂朴听妹夫这般说,目光先是一顿,连整个人也僵硬了一下,一股凉意从脚下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知道那时橘儿的日子很苦。”

    “不,你不知!”

    嵇珹微微敛眉,直视着涂朴的双目,继续道“房秦氏当年换女,将房清妍送入涂府,打的是将亲生女儿取而代之的主意,更是恨透了岳母嫡出的身份。

    在身世揭露后,房秦氏完全可以让橘儿彻底消失,可为何却当做猫狗般的养在房家?”

    涂朴面对质问,头皮发麻。

    某些答案呼之欲出……

    一时之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嵇珹想到小橘子在房府被苛责的八年,心痛的不能自抑。

    他若是早些想起前世的记忆,或者发现“她”就是在人贩子手中,救下他的“她”,该多好?

    是愧疚,是自责,更是深爱。

    此刻,他不许任何人,再伤她分毫。

    这其中便也包括小橘子今生的嫡亲长兄。

    嵇珹收了面上的客套,步步逼近,停在了距涂朴的一尺的对面,冷眸微凝。

    “因为房秦氏要将对岳母所有的妒恨,通通都发泄在橘儿身上,哪怕岳母被逼自缢,房秦氏仍要亲眼看着嫡姐的女儿落入尘埃,任人蹉跎作贱。

    而你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揣测,可你却为了房清妍,全力忽视那抹直觉,更放弃了应尽的责任,你不配为人兄长,也不配为人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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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嫁权臣介绍:
穿书后,她沦为罪臣之女,小透明女配为苟住小命,绞尽脑汁。
爆满的求生欲,让她从剧情里扒拉出一个待功成名就后,便剃度出家的准和尚。
于是,她时不时地腆着脸凑上去,嘘寒问暖。
只待他遁入空门,她便可坐拥富贵荣华。
可经相处才知,虽这厮少年老成,可得宠,还需哄。
她敢怒不敢言,暗搓搓的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以柔化刚。
总之,坚决不给对方恼羞成怒,狗急跳墙之机。
几经波折她终于将小命,苟过了各种艰难险阻……
他虽为大儒嫡长子,却因八字不吉,被家族所厌,生活清贫。
狼狈不堪之际,却总是有个小姑娘嬉皮笑脸的凑上去。
他怀疑自己儿时的白月光暗恋自己,并且已经掌握了证据。
待他功成名就掌权天下时,昔日对他弃之如敝履的女子们,纷纷倒贴上来,犹如过江之鲫。
只见,年少有为的大权臣略一拱手,摆出口耳皆有疾的架势,飞快的溜了。
小娘子说女色如狼似虎,连想都不准想,若是有闺阁女子寻他搭话,就装作嗓哑无言。
若是请他吃东西,便说辟谷。
若是她们不幸落水,更是要当做眼盲,当即远离。
世人皆言,她教夫有方。
她微微颔首,笑得腼腆,眸底透着小得意,深藏功与名……喜嫁权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喜嫁权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喜嫁权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