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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嫁权臣全文阅读

作者:程溁     喜嫁权臣txt下载     喜嫁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6)大肆封赏

    “圣上,嵇珹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少年才俊,可年纪尚轻不及弱冠,怕不好担任要职,不如先磨砺磨砺其心性,待他做出一番成就,再赐予高位?”

    谈瑾哪能让一个潜在的对手,摇身一变成为国公爷?

    于是,想也不想的就出口谏言。

    群臣也跟着谈瑾的意思,随声附和。

    “谈督主所言甚是,还请圣上三思!”

    “圣上不如赏赐个爵位,这般还能福泽子孙……”

    “圣上,学生志在举业。”嵇珹拉着小橘子,从席位上出列。

    近些年来,谈瑾敛财、圈地、暗杀清官、排除异己,已然势大,并非孝毅帝一句话便能压制的。

    “珹哥……”寿寿原本气的不行,觉得自己好歹是一国之君,封个国公什么的不在话下,可当面对这一窝的朝臣,才知道自己“人微言轻”。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二次感觉无力,第一次还是在面对流寇的时候。

    万万想不到,当他面对曾经最贴心自己的老奴时,也会有这种无力之感。

    他堂堂一国之君,给自己的救命恩人富贵怎么了?

    然而,唯独珹哥为他着想,哪怕面对破天的富贵,也甘愿退步。

    忽而,他又瞧见跪下珹哥旁的橘婶子,是那样诚惶诚恐。

    她一定吓坏了……

    “也罢,珹哥乃朕的救命恩人,封个侯爷总可以了吧?”

    “圣上英明!”方才,谈瑾一开口制止孝毅帝就后悔了,尤其后面还有一堆习惯性跟风的官员,孝毅帝唯吾独尊惯了,怕是会惹其不喜。

    就在谈瑾不安之际,寿寿也不商讨了,直接开口封赏。

    “海津镇嵇珹救朕于为难,孝友宽厚,温文肃敬,敏而好学,特封一品平津侯,掌金吾卫。”

    “平津侯之妻,涂氏阿橘,温婉良善,谦以持盈,贵而能俭,聪慧嘉敏,封一品诰命夫人,并封朝阳郡主,位同嫡公主!

    经朕查证,其父涂祯之罪为莫须有,现朕为之平反,追封为安乐伯。”

    “平津侯之父,嵇华乃成化年间状元,为吾大眀教养出罕世才俊,良臣名将,于国有功,于民有恩。

    朕心甚慰,封嵇华为国子监祭酒,原配妻云氏为从四品诰命夫人!

    青金身负赤子之心,封三品虎牙将军,青松尽忠职守,封三品安众将军。

    指挥使雷勇恪勤匪懈,国之栋梁,封武安伯……”

    孝毅帝接二连三的封赏下来,整个大殿,变的落针可闻。

    涂橘面上一副没见过大世面的弱女子模样,其实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嗷,父亲平反了!

    她不再是罪臣之女,也不用担心给她补流放了,而且还混了个伯府千金!

    原本,在谈瑾掌握锦衣卫后,将手又接连伸到了二十六卫,这回小和尚接手了金吾卫,不仅能拱卫皇城,还能遏制谈瑾。

    与此同时,谈瑾闭了闭浑黄的眼珠子。

    心里懊恼不已,很是后悔。

    倘若,他方才不开口,孝毅帝定不会连入土的涂祯,都给挖出来封赏,而且跳过谈氏,直接封嵇大儒的原配云氏诰命。

    这是摆明了,是要同他逆着来……

(107)谈佳佳触怒龙颜

    谈瑾能忍下不满,谈佳佳却忍不住了。

    之前她父亲为她请封郡主,孝毅帝以她太胖为由拒绝了。

    “你怎么能下这种旨?

    你怎么能赐嵇珹这个丧门星满门荣贵?你封赏云氏,却把我姨母跳过,把我谈家的颜面放在何处?”

    谈佳佳怕案而起,不甘心的大吼。

    若是将这些赏赐都给琅哥,她不仅没意见,且还会举双手赞成。

    可嵇珹是什么玩意?

    不过是一个八字不吉的丧门星!

    话落,她睨了涂橘一眼,冷笑道“哼,难不成是因为圣上瞧上丧门星的婆娘,那张狐媚子的脸了?”

    “锦衣卫何在,谈佳佳忤逆犯上,给朕拖出去砍了!”

    寿寿与谈佳佳很熟,却从来都玩不到一块去。

    这会儿更是脾气上来了,张口就要砍了她。

    旁人觉得谈瑾独女高不可攀,但他眼里的谈佳佳粗鄙不堪,愚蠢荒唐,追着嵇琅就跟狗追骨头一样。

    “圣上息怒,臣等惶恐!”

    文武百官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跪下高呼。

    这谈瑾之女是疯了吗?

    竟敢当面直言一国之君的不是?

    不过,且不说谈瑾的所作所为,谈佳佳的确是太嚣张了,连孝毅帝的脸面都敢打。

    谈佳佳见气氛不对,不由得有些怕了,却仍旧低声抱怨,道“连佳佳都没有封号,凭什么封一个山野村姑为郡主?”

    “好呀一个个都反了!”寿寿见自己下令后,锦衣卫虽上前,却不曾拿下谈佳佳,而且全看谈瑾的眼色。

    这一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早被一个老奴架空了!

    寿寿的脸色刷的就黑了,道“金吾卫!”

    “微臣在!”嵇珹抱拳,上前一步。

    “拿下谈佳佳!”

    “是!”

    登时,嵇珹与青金等人就围了上去。

    谈瑾的脸上阴云密布,眼底充满杀意。

    “闭嘴!”谈瑾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再抬起头时便厉声斥责谈佳佳,道“子不教父之过,都是老奴管教无方,才致佳佳口不择言,请圣上责罚老奴!”

    “当着朕的面辱骂朕,质疑朕的圣旨,谈家是想抄家灭门了吗?”寿寿的视线落到谈瑾卑躬屈膝的身上,充斥恼意。

    谈瑾承受不住谈佳佳触怒龙颜的祸事。

    “圣上饶命,这个孽女是失心疯了,才会胡说。”

    他重重地跪在了红毯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老泪众横,道“老臣只有佳佳一个女儿,这辈子也只有她一个女儿了!”

    辱一国之君者,当满门抄斩,九族皆诛。

    谈瑾倒是不在乎九族什么的,但他不想死,也舍不得女儿。

    “那谈家的家风,可真是太差劲了。”寿寿想起谈瑾曾经照顾自己的诸多过往,又生出不忍。

    他那想要杀人的心,也慢慢弱化,决定再给谈瑾一次机会。

    “那你可要好好的管教管教,否则朕将你也一并砍了!”

    “是!是老奴管教不力,跪谢圣上不杀之恩,老奴这就去管教孽女!”

    说着,谈瑾自顾自的从地上爬起来,冲到谈佳佳面前,一巴掌就甩在了她发面馒头一般的脸上。

    “孽女!圣上宽厚,还不认错!”

(108)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她藏起来

    “父亲,你打佳佳……”谈佳佳没想到一直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的父亲,会当众动手打自己。

    谈瑾见女儿脸上红肿,也很是心疼,但仍旧戾色呵斥,道“你若再敢乱说一字,你就不再是我谈瑾的女儿!”

    “女儿知错……”谈佳佳红着眼眶,忍着泪意。

    谈瑾心疼坏了,咬着后槽牙,道“孽女,对着圣上说!”

    “圣上,佳佳知错,再也不敢了……”谈佳佳好不委屈,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滚滚滚,别在朕跟前碍眼!”寿寿直接开轰。

    “老奴告退。”谈瑾扯着女儿离宴。

    谈佳佳体型过胖,一跑起来咚咚作响,连地砖都微颤。

    “朕看他们真是越来越不顺眼了!”寿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愤愤道“都回席位,继续!”

    嵇珹也带着小橘子回到席位上,继续宴饮。

    这些事都不影响涂橘的食欲,且她还加快了下筷箸的速度。

    还别说,御厨做得就是好吃,而且菜品都很贵,也很考究。

    吃到一半,悄默默的往上座瞟了一眼,发现寿寿有些郁郁寡欢。

    哎,何必呢!

    谈瑾不仁不义,对寿寿只有算计利用。

    明明是天家掌权,寿寿却为了旧情委屈了自己。

    就他这样拖下去,一旦谈瑾掌握了军队,怕是就要出大事了。

    嵇珹一面同孝毅帝谈天说地,一面注意着小橘子。

    这个小东西操心的事,可真不少。

    接下来,寿寿经过嵇珹的开解,心里舒服不少,将众人留在宫里小住。

    并给众人各自赏赐了府邸。

    嵇珹身边带着小橘子,便婉拒宫中小住。

    自家小橘子生得惹眼,他可不想在旁人面前显呗,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她藏起来。

    赐给他的府邸在内城西,是一所老臣致仕后还给朝廷的大宅院。

    无论是位置,还是风水皆是极好的。

    宫宴结束后,涂橘就迫不及待的扯着嵇珹去看新家。

    皇城根下的大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她们这所都是新修缮过的,直接可以拎包入住。

    三进三出的大宅院,白墙红瓦,内院还有一所三层小楼,前是池塘,屋后是花园,四周樟树环绕,葱茏苍翠。

    “好漂亮!”涂橘也不嫌累,围着新家溜了一圈,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所院落若是放在现代,粗略估算都要十个亿了。

    很快十二监就送来赏赐,成箱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看的人是眼花缭乱。

    这一刻,涂橘终于明白谈瑾为什么要贪污受贿了。

    穷人乍富面对诱惑,又有几人能守住本心?

    心蓦地揪了一下,她可不能也沦为金钱的奴隶。

    她默默念了几遍清心咒,才好了一些。

    这才发现身旁的小和尚,似乎脸色不悦。

    她伸出白嫩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问道“夫君,不开心?”

    “是为夫无能,让娘子跟着我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嵇珹瞧见小橘子在宴席上一直带着伪装的时候,不由的心有些酸。

    涂橘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怎会?橘儿觉得一点都不苦,之前我在房家连麦糠的馍都吃不上,这半年哪怕流寇兵临城下,夫君都依然用细米白面养着我,橘儿觉得自己很幸福。”

    ------题外话------

    明代宫廷置十二监:司礼监、内官监、御用监、司设监、御马监、神宫监、尚膳监、尚宝监、印绶监、直殿监、尚衣监、都知监。

    各设掌印太监等主管,掌侍奉皇帝及其家族。

(109)他为了她,放弃了他的理想

    夕阳西下,天空中流动的白云被染成了橙红色,美不胜收。

    嵇珹见暮色四起,便牵着小橘子的小肉手,踏上抄手游廊,往主院的方向走。

    残虹与渊虹端着食盒过来,摆好晚膳。

    自家的膳食肯定比不得宫中的精美,除了些开胃小菜还有一盘果木烤鸭,鸭子很肥,烤的火候也恰到好处。

    “今儿也都累了,都下去歇着吧,不用伺候了。”待人退下,涂橘先舀了一碗汤,送到小和尚跟前。

    “夫君,这汤熬得很白,上面的油花也都撇干净了,看着就好喝,你尝尝。”

    “府里的下人都是之前主子留下的老奴,大概是存了在新主子跟前露一手的准备。”嵇珹接过她手里的白瓷碗,喝了一口。

    感觉这味道小橘子会喜欢,就要帮她布菜。

    涂橘一把按住他修长的大手,杏眸亮亮的瞅着他,道“夫君,这顿饭让橘儿来照顾你。”

    她纯粹是为了感谢嵇珹给他家沉冤昭雪,这会殷勤的像只小蜜蜂,又是舀汤,又是给他卷荷叶饼。

    嵇珹颇为受宠若惊,但转而便明白了。

    小橘子这是看他帮着岳父大人平反,投桃报李。

    他心里忍不住犯甜,抬手揉了揉她如黑瀑的青丝,道“娘子也快吃,一会儿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涂橘的肚子里没什么油腥,这会儿嗅着食香早就馋了,见小和尚这般为她着想,便也开始用膳。

    浓汤这一入嘴,她就不由得惊叹,道“这厨艺真好,太正宗了,都赶上国宴的水准了!”

    “待会,我让人赏些银钱给厨子。”嵇珹看小橘子吃得开心,比他自己吃了心里还要愉悦。

    他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白嫩的小脸,眉宇间的温柔如春风抚过远山一般。

    涂橘眨了眨黑白分明的杏眸,心思一动,侧过头瞧他。

    “等明个我先见见这些下人,感觉当着众人的面赏厨子,会更好一些。”

    “明个我就要去金吾卫点卯了,中午怕是回不来。”嵇珹有点舍不得和小橘子分开。

    涂橘拍了拍小胸脯,道“不用担心家里,橘儿能应付,反而夫君那里要小心谈瑾给咱使绊子。”

    “绊子自然不会少,但为夫知难而退是不可能的。”嵇珹挑眉,灯火的光晕,映得他眼底氤氲如雾。

    涂橘瞧着“神仙妃子”一般的小和尚,心里有些愧疚。

    他为了她,放弃了他的举业,那是他一直的理想。

    “对不起夫君,橘儿没想到圣上不仅赐了爵位,还会给让夫君掌管金吾卫。”

    嵇珹想了会,道“若是前朝还好说,但如今的左右金吾卫上将军、大将军等官,皆无实职,为夫的差事应该很是清闲。”

    “什么,那谈瑾……”涂橘惊愕,眼睛忽闪忽闪,连嘴里的鸭腿都不香了。

    这同她预想的威风,咋不一样呢!

    嵇珹沉默了须臾,泓邃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小橘子。

    忽而,勾唇一笑,伸手点了下她羊脂玉般的额头,道“估计圣上也不懂这些,不过为夫会让他懂……”

(110)慈父之心

    与平津侯这头其乐融融不同是谈府。

    谈瑾呵退了下人,面色铁青的砸了一套青花瓷,目光深沉看向女儿。

    最近,佳佳被他惯得脾气很大,言行举止都有些肆意了。

    “你还委屈上了?为了一个嵇琅,你看嵇珹不顺眼也就罢了,可怎能当众给圣上难堪?”

    谈佳佳鼻涕横流,默不吭声的听着父亲的训斥。

    不得不承认知女莫若父,父亲这几句话说到她的心坎里了。

    她就是希望这些赐给嵇珹的荣耀,全都给嵇琅……

    谈瑾见女儿不争气,心里是又气又怒。

    “也不知那嵇琅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为父金玉堆砌的养你十几年,都比不过人家的两句甜言蜜语。”

    “爹爹,女儿就是喜欢琅哥,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他。”谈佳佳哭得声嘶力竭,差点喘不过气来。

    也顾不得不学着高门贵女叫父亲了,直接叫起了爹爹。

    谈瑾对旁人心狠手辣,可对自家闺女却有这一颗慈父之心。

    他一见女儿惨兮兮地叫自己爹爹,狠下的心再次软了。

    他瘫坐在太师椅上,沉思了好久,最终有气无力的开口,道“罢了,罢了,为父去找嵇大儒说去……”

    “那爹爹给琅哥安排个什么爵位,他比嵇珹那个丧门星可本事多了。”

    谈佳佳立刻喜笑颜开,连红肿的脸都掩不住的她的欣喜,还帮着嵇琅讨要官职。

    谈瑾瞧着女儿三层的双下巴,水桶一般的粗腰,幽幽地叹息一声。

    “我的女儿什么品行,为父了解,那嵇琅为何能娶佳佳,我也了解,既然如此还是让他做个寻常人,这样对佳佳才是最安全,最好的。”

    “父亲也觉得女儿丑?”

    “你是我的亲闺女,为父疼且来不及,又如何会嫌弃?”

    说着,谈瑾话风一转,继续道“可佳佳……你要明白,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像爹爹这样疼你,宠你了……”

    “不,琅哥会的,他会比父亲对佳佳更好。”谈佳佳根本听不进去,拼命摇头。

    “但愿吧……”谈瑾深深的看了女儿好一会儿,仍没能从她的眼里看出来对嵇琅的怀疑,道“佳佳脸上的伤,赶紧让太医给看看,别落下痕迹。”

    “放心吧,琅哥一定会对佳佳好的!”谈佳佳目的达到,脸上的伤也不疼了。

    她草草的涂了药,就开始大口朵颐,一口气又吃了三盘对虾,两只烧鸡,一只烤鹅。

    谈瑾望着女儿没心没肺的模样,右眼皮突突直跳。

    霎时,一抹可怕的阴寒,出现在他的眼底。

    “来人啊!”他叫来随从,连续几道秘令牌吩咐下去。

    他的佳佳不过是想心爱的男子出类拔萃,这是世间所有女子都期盼的,又有何错?

    要怪就怪嵇珹,给他的女儿添堵……

    一转眼大半月过去,嵇大儒收到圣旨后,辞了府学的差事,举家搬到燕京。

    皇城根底下的地界寸土寸金,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住所,嵇大儒便带着家眷借住到了平津侯府。

    眼下,朝中留下的言官,大都是谈瑾的爪牙。

    各个都死死盯着新贵嵇珹的言行,就算嵇大儒与长子分家了,过来借住一段时日,也说得过去。

(111)是时候来把狠的了

    碍于孝道,涂橘没有办法拒绝,只能将嵇家人都请进府……

    虽然,她很是年轻,可身为圣上亲封的郡主,侯府的女主人,身份却是极为贵重。

    嵇姑奶奶与许荟荟都没有压制她的办法,唯一能与之抗衡的便是嵇老夫人。

    嵇老夫人之前有多瞧不上嵇珹这个长孙,此时就有多高看。

    她觉得涂橘根本配不上封侯的长孙,遂从入府的那日起,就开始给涂橘立规矩。

    除了早中晚三趟的请安不说,每到用膳时还要她给长辈布菜。

    涂橘不是吃亏的性子,特意在天不亮时就给嵇老夫人叫早。

    连着几天,嵇老夫人眼下都是一层浮肿的黑青色。

    老人家睡觉本就轻,刚睡着就被涂橘的请安声惊扰,几次下来都快心悸了。

    每到用膳的时候,按照嵇老夫人的规矩,做人家孙媳妇的是不能吃的。

    也就是说涂橘要给嵇老夫人、谈氏布菜,侍候在侧。

    待到了她用膳的时候,饭菜都凉透了,再回锅热时,嵇老夫人就说她矫情。

    涂橘不动声色的吃完冷饭,却在下次嵇老夫人吃到一半的时候,暗戳戳地给对方的碗里放小虫子,不咬人却膈应人。

    嵇老夫人看着每日碗里不同的“小活物”,恶心的哇哇直吐,走起路来腿都发飘了。

    可涂橘每次下手都极为利索,愣是一次都未能被逮个人赃并获。

    如此,嵇老夫人看涂橘恨得是牙根直痒,可人家是圣上亲封的朝阳郡主,位同嫡公主,她又不能做得太过分。

    只能免了涂橘的请安、布菜。

    第一回合,涂橘完胜。

    嵇老夫人养了些日子恢复了精神,就依着嵇姑奶奶的法子,让涂橘日日抄写经文,捡佛豆,稍有不如意就动用戒尺。

    这日一早,嵇珹刚出门上职,涂橘就被嵇老夫人叫去抄佛经。

    涂橘没搭理那头,不紧不慢的用完早膳,才慢悠悠的迈着四方步过去。

    是时候来把狠的了。

    不然,真把她当面人般拿捏了……

    丫鬟挑帘,涂橘缓缓踏入。

    嵇老夫人给嵇姑奶奶使了个眼色,就要动戒尺。

    “郡主,别怪你祖母严苛,你在房家当丫头般糙养大,大概是不懂规矩,可规矩就是规矩,违背了就要受惩罚。”

    嵇姑奶奶双手捧着戒尺上前,示意涂橘受罚。

    涂橘心知自己若是解释一句,人家就有一肚子的话来训斥她。

    本来就是为了蹉跎她的,自然不会给她宽容的机会。

    于是,她连解释都没有,就将白嫩过的小手举了上去。

    模样乖巧,道“多谢祖母,姑母教诲!”

    见此,嵇姑奶奶一愣。

    感觉里面有猫腻,但一时又察觉不出什么缘由来。

    主位上的嵇老夫人,看了涂橘一眼,越发觉得厌烦,催促着女儿快些动手。

    嵇姑奶奶摇了摇头,甩掉诡异的感觉,执起戒尺就重重地挥下。

    “咔嚓!”戒尺落下,瞬间断裂。

    折断的半截在惯力的作用下,猛的反弹,奔着嵇姑奶奶的脸上去。

    “啊,我的眼……”好巧不巧的半截戒尺,径直扎入嵇姑奶奶的眼皮。

    她疼得瘫坐在地上直打哆嗦,死死地捂着眼部,鲜红的血从指缝中汹涌冒出……

(112)不怕她添乱,只怕委屈了她

    “卉儿!”嵇老夫人蹭的冲了过去,大呼道“快请大夫,请大夫!”

    “母亲!”许荟荟也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她……

    涂橘:“……”

    她的神色依然淡然自若,唇边不由绽开一个笑来。

    鄙人不才,数学不咋地,计算力的作用反射,却是最擅长的。

    而且,她早预料到会是嵇姑奶奶亲自动手用戒尺抽自己,便提前给戒尺做了个二次加工。

    外表不细看没啥不同,但只要一用力,那刁钻的角度定会尽数地反弹给施力者。

    只不过,没想到会往人家的眼里去,还以为顶多破个相呢!

    只能说,意外无处不在……

    呵,真以为她会活成旁人眼中的一个笑话,一个被人摆布的棋子?

    也不想想,她若是真性子软绵,在房府早就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一时间,请大夫的请大夫,陪主子的陪主子,该哭的就哭。

    总之,乱做一团。

    涂橘趁着这会儿功夫,将断成两截的戒尺捡了回去,藏在袖管里。

    她偷偷地来到厨房,把东西丢在灶台里,最后亲眼盯着烧成了灰烬。

    她这手可不能让旁人学了,必须销毁证物。

    涂橘忙完了这些,觉得堵在心口的那口憋屈算是出了,早上吃的早膳也都消耗干净了。

    从灶台上找了些新鲜出炉的糕点,捧在手心里,一口一口吃得仔细。

    方才没注意,待吃完才发现,方才戒尺的那一下子,她的手心也落了伤。

    “娘子……娘子!”门外传来嵇珹的声音。

    涂橘循声转身,道“这了,夫君!”

    “砰!”门扉被嵇珹门猛的推开,清旷绝秀的俊颜透着焦急。

    方才,他听说府中有人的眼睛被戳瞎了,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生怕有人伤到自家娇娇软软的小橘子。

    他在嵇老夫人那里,见到了受伤的嵇姑奶奶。

    那些人对他的小橘子一通编排,将人描绘成十恶不赦的毒妇。

    他在嘈杂的人群中,没有找到小橘子,这让他担心不已。

    他满院子的寻她,终于在厨房找到了。

    见她双眸炯炯有神,身体无恙,他将人紧紧的拥在怀中,心脏仍旧不安的狂跳。

    “为什么受了委屈不同为夫说,我是你的夫君,你的依靠啊!”

    若不是,方才他家那些所谓的长辈们,对他可劲的诋毁小橘子,他还不知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闻言,涂橘愣了愣,不知何时眸底涌上了一层酸涩的湿润,唇角却挑起了一个温暖的弧度。

    “夫君在外面要应付很多事,已经很累了,橘儿不想给夫君添乱。”

    “我是你夫君,这辈子同你最亲的人。”嵇珹怕极了,怕再次的生离死别,怕再次护不得她周全。

    他双臂用力,拢紧了怀中的人,掷地有声,道“不怕你添乱,只怕委屈了你!”

    倏忽,他嗅到一淡淡的血腥味。

    他忙将怀中的小橘子松开,紧张的打量她。

    发现她的掌心与指腹间,渗着丝丝血痕。

    嵇珹的眼瞬间冷如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嵇氏用戒尺打的,对不对?”

(113)骂名什么的她不在乎,反正也不能掉块肉

    涂橘对于坏人的自食恶果,不免幸灾乐祸,她沾沾自喜说着,却发现小和尚的眼神越发不对劲儿。

    “她是打了橘儿,可她却因此失了一只眼,很划算……”

    “傻!我那姑姑心比天高,又被教导出一身炉火纯青的伪善,哪里就值了?”嵇珹眸色越发冰冷,声音清寒,道“她不配!”

    说着,他将小橘子一把抱起,迈步出了厨房,道“一切有我。”

    “那夫君接下来准备如何?”涂橘眯在他的怀里,糯糯地问道。

    她这头刚开口,院子里就一群人涌了上来。

    嵇老夫人泪痕未退,哑着嗓子,道“这涂氏心狠手辣,谋害嫡亲姑母,罪无可恕,珹哥是傻了嘛,竟还当做宝贝?”

    一旁的许荟荟看着对涂橘维护的嵇珹,转眼怒瞪涂橘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恨不得一脚将涂橘踹死。

    游廊之上,如玉的少年身姿挺拔,温柔拥着怀中的少女,宛若捧着金疙瘩般的小心翼翼。

    “本侯八字不吉,自幼就与家族分开,寄养在涌泉寺,如今嵇氏刚刚住进侯府来,就瞎了眼,再住下去,怕是会殒命。”

    “你……你……你为了一个狐媚子,就这般不争气?”

    嵇老夫人听长孙这般说,脸上早已没了半分血色。

    就连许荟荟也被噎得哑口无言,脸色逐渐变白。

    嵇珹平静而视,面无表情,道“最近谈夫人同谈督主往来甚密,相信琅哥即将大婚,老夫人是准备借住在本侯的府邸,给琅哥大婚?”

    “你在赶你的祖母姑姑离开?”嵇老夫人气得用拐杖猛砸地面。

    许荟荟欲言又止,道“珹表哥……你知不知道涂氏有多……”歹毒。

    “夫君,一切都是橘儿不是,是橘儿为祖母捡佛豆,抄经文,侍候在侧,都讨不得祖母的欢心,呜呜……橘儿好无能……”

    涂橘抢在节骨眼上见缝插针的开口,捂着小脸嘤嘤的哭泣着,犹如风雨下的粉嫩娇荷,我见犹怜。

    她不能让小和尚为了自己背上不孝的骂名,她好歹也是一品郡主,嵇老夫人让她伺候本就存了轻贱的心。

    既然如此,就将婆媳不和摆在明面上,反正早就都分家了。

    这样外人只能以为嵇珹夹在双方,日子难挨,这才不得已请出嵇老夫人。

    骂名什么的她不在乎,反正也不能掉块肉……

    “狐媚子……”嵇老夫人气得拄着拐杖的手,都在发抖。

    许荟荟微微张开的嘴巴又是闭上了,最后暗骂一句“狐狸精”。

    等大嵇大儒从国子监回府的时候,嵇老夫人与许荟荟就抢着告状,将涂橘骂的狗血淋头。

    霎时,嵇大儒的心头,为之一颤。

    果然,红颜祸水,蛊惑了长子的心。

    原本,多上进的孩子,怎么就沉迷于温柔乡?

    可他同珹哥虽是父子,感情却算不上亲,就算他用孝道去硬压,长子也未必会听。

    一时间,心里是五味杂陈……

    与此同时,带着嵇琅、嵇珊,在谈府小住的谈氏,也听到了平津侯府闹出的乱子,忙差人过来,远接高迎的请嵇家人过去住……

(114)下马威

    嵇大儒并不想去谈府,奈何母亲一个劲的在他跟前游说。

    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有了谈府这边的邀约,嵇老夫人二话不说,就带着嵇姑奶奶等人往谈府搬。

    比起大孙子,还是在她膝下长起来的小孙子,更让自己喜欢。

    待琅哥与谈瑾独女大婚,不说侯爵什么的,就是国公爷也担的……

    抱着这份心态,嵇老夫人让下人将能打包的全都打包走,几乎一件都不留下。

    只一日的光景,众人就搬到了谈府。

    如今谈府在燕京可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庭院很少气派。

    高大的大理石台阶一层又一层,两旁的石狮子气势凛然。

    守门的家丁穿着凌罗绸缎,脸上带着傲慢的神情,颇有宰相门前三品官的气势。

    嵇家人本是兴高采烈而来,结果谈府连正门都没开,只留个侧门,除了嵇珊以外谈府的主子是一个没过来迎接。

    “你母亲呢?”嵇老夫人的声色有些发涩,一双眼睛扫向旁处,见没有其他人来迎接,狠狠的剜了一眼嵇珊。

    嵇珊袖子下的手指攥得发白,扯了扯唇角,道“祖母,姑母,表妹,母亲在里面恭候多时了,请!”

    母亲的帖子是被谈瑾逼着递过去的,她也曾经以为祖母根本不会过来,不成想竟然随便一个招呼就上门了。

    眼下,正是琅哥谈婚论嫁的时候,祖母拖家带口的过来住算什么?

    入赘,打秋风?!

    “真是没有规矩……”嵇老夫人低着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她昂首挺胸的由嵇珊扶着,缓缓往里走。

    后面的许荟荟扶着虚弱到不行的嵇姑奶奶,也是硬着头皮往里走。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嵇大儒见势头不对,将母亲与妹妹用的东西送上门后,就掉头回了平津侯府,连谈瑾都没见。

    花厅。

    谈瑾听小厮禀告,说嵇大儒离开,也乐得清闲,干脆就不过去了。

    谈佳佳见嵇家人过来,坐在中间的主位上一动不动,自顾自的吃点心。

    嵇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谈家父女是要给一个下马威。

    谈氏看着婆母面色不虞,仍旧淡定的喝茶。

    “给祖母请安!”嵇琅先给老夫人请安,又是温文尔雅的给嵇姑奶奶问安,最后才深深看向许荟荟。

    荟荟表妹与谈佳佳相比,荟荟就是苍穹之上的皎洁明月,而谈佳佳就是粘在衣襟上的馊饭粒,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他也曾为了他们的幸福争取过,可人又如何能同命争?

    谈佳佳见琅哥对嵇家长辈恭敬,她才放下盘中的点心,漱了漱嘴,开口道“平津侯府的事情,本姑娘倒是也听闻了些,老夫人能弃暗投明也算是明智之举。”

    嵇老夫人:“……”劳什子的弃暗投明!

    这肥妮子一看就没读过书,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

    同她家琅哥是半分不相配,可奈何人家有个权倾朝野的父亲?

    也幸好谈佳佳是个年纪小,经历少的,待一过了门谈府的那些嫁妆,也就算易了主。

    就算谈瑾的手伸得再长,也伸不到他们嵇家去,若是想独女过好日子,就要上赶着巴结她们,给他们高官厚禄。

    也罢,暂且忍一忍……

    “谈小姐果然生了个福相,日后我家琅哥可有大福气了。”

(115)充盈的幸福感

    “老夫人好眼力,家父也是这般说佳佳的。”谈佳佳得到赞美,心里还算舒坦,端着的架子自然也放下了。

    又见老人家似乎红了眼眶,哽咽起来,便又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开心?”

    “谈小姐是个有福气的,可我这女儿的命却好苦……如今又被逮人弄瞎了眼,日后怕是……”嵇老夫人哽咽着,欲言又止。

    见此,谈佳佳神色一阵为难,道“家父说那丧门星风头正劲,让佳佳避其风头,不要招惹。”

    今早的时候,父亲还说只要她再敢招惹嵇珹,就不让她嫁给琅哥。

    嵇老夫人不免有些失望,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那可能劳烦谈小姐给我苦命的女儿,请个名医,老身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自然,您放心,我就这让人拿了帖子,去宫里请太医。”谈佳佳看在琅哥的面子上,不介意大方些。

    嵇老夫人忙道谢,道“谈小姐可真是深明大义,老身代我女儿谢过了。”

    “多谢谈小姐。”嵇姑奶奶虚弱的开口。

    方才,得知自己的眼睛瞎了一只,她杀了涂橘那个罪魁祸首的心都有,自然不会再同涂橘住在一个屋檐下。

    可她也不愿来谈府,她家荟荟的心思,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再了解不过。

    可她携女和离大归,又准备再嫁,没有靠山绝对没有出路。

    唯有卑躬屈膝的抱上谈府的大腿,才有可能翻盘。

    如此,只能暂且委屈了她的荟荟.

    许荟荟望着众人虚假的表演,心里好像被扎了一刀。

    原来,就算再美好的亲情爱情,都抵不过现实……

    月上中天,夜色入水。

    平津侯府的庭院被笼罩在溶溶月色之中,周遭一片寂静。

    嵇珹取来金创药,给小橘子手上的伤换药,一日两次,他侍候的兢兢业业。

    涂橘担心再过几日,伤口上连痕迹都没了,影响小和尚发挥。

    忽然,发现有点小饿,建议道“夫君,饿不饿,来碗佛豆粥?”

    “佛豆粥?”嵇珹表示没吃过这种豆子。

    涂橘一脸笑意,道“就是老夫人让我拣的佛豆,借以积寿,可是拣了不少呢!”

    “何为佛豆?”嵇珹在涌泉寺那么多年都没捡过佛豆,平常多是习武练文,很少关心旁的。

    涂橘傲然的昂着小脑袋,细细地讲解起来。

    “这个可讲究了,要在捡佛豆前净手点上香,捧过一升豆子来,先静心念了佛偈,然后一个一个地拣在一个簸箩内,每拣一个念一声南无阿弥陀佛。

    按理说应该待煮熟了,令人在十字街结寿缘,可老夫人走的急,根本没带走,橘儿就留下准备与夫君一起吃。”

    “娘子有心了。”嵇珹一听就觉得小橘子受苦了,心疼极了。

    弯腰捡豆子,看似轻松,实则不仅乏味,又累腰身腿脚。

    “夫君,不累的,只要一想到吃佛豆能延年益寿,橘儿就一点都不累,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涂橘见小和尚心疼她,还义无反顾的帮着她,心里就有种充盈的幸福感。

    还偷偷地小小得意了一下,美的不行……

(116)给他吃红糖

    嵇珹连碗水都舍不得小橘子动手烧,可见她兴致勃勃的要亲自下厨房熬一盅佛豆粥,也不忍打消她的积极性,就在旁边给她打下手。

    淘豆子,烧水,添火,几乎都被他一人包揽了。

    涂橘插着小蛮腰,像模像样的指挥着小和尚。

    合作愉快,浓粥顺利出锅。

    她见他这般勤快,帮他盛了一碗豆多浓稠的粥,还不忘从壁橱里翻出一罐红糖。

    按照她的口味,也给他加了一大勺红糖。

    “红糖益气补血、健脾暖胃、缓中止痛、活血化瘀,夫君尝尝。”

    “好……”嵇珹盯着碗里堆成小山般的红糖,含笑接过,用白瓷勺缓缓的搅拌均匀,瞅着晕开的红糖,眼神不禁发愣。

    据他所知,红糖可不仅能益气缓中、还能驱寒,对女子的经期、孕期、产期和哺乳期均极有益处。

    可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吃红糖粥真的好吗?

    涂橘很喜欢这种甜糯的感觉,一口气吃了小半碗,舒服眯着杏眸,一抬头见小和尚还在搅拌,似是要将红糖融入佛豆内。

    为何这么好吃的东西,少年却那么抗拒?

    她催促,道“夫君,怎么不喝,凉了就好吃了噢!”

    “这就吃。”嵇珹也不用勺子了,端起红糖佛豆粥,一仰脖全进了肚。

    不就是红糖吗?

    又吃不死人,小橘子亲自给他盛的呢!

    “别吃那么急,牛嚼牡丹,能品尝什么味道?”涂橘见他咕噜噜的干掉一碗,一脸的不赞同,道“来,这里还有,夫君好好品品味道。”

    嵇珹:“……”

    他怔怔地瞅着手中的大半碗红糖佛豆粥,那是她剩下的半碗。

    扯了扯嘴角,道“谢谢……娘子……”

    “不谢!”涂橘摆了摆绑着厚厚绷带的小手,笑得十分大气,道“夫君对橘儿好,橘儿也会对夫君好。”

    二人吃饱喝足了,便沐浴更衣。

    涂橘已经习惯床榻的旁边多了个小和尚,睡姿也不再拘束,十分的放飞自我,怎么舒服便怎么躺。

    嵇珹则不然,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用了浓郁的红糖后,感觉身上热乎乎的,总有一种想将小橘子拢入怀中的冲动。

    这般想着,他也这般做了。

    他的动作十分的小心翼翼,轻轻地凑过去,慢慢地将手伸到了她的颈下。

    得偿所愿的他,唇角止不住的扬起。

    不成想,他刚瞌上眼眸,就被怀里的小东西给反吃了豆腐。

    她仍旧香甜的酣睡着,可白嫩小爪子却贴在他的心口,猫儿一般的挠了挠,惹得他眼神一片炽热。

    见她没有苏醒的苗头,便悄悄地凑过去,准备偷香窃玉。

    “嘶……”

    毫无防备之下,胯中被一只白嫩的小脚丫踢中。

    涂橘感觉脚丫被什么夹住,不舒服的拧起眉心,无意识的嘤嘤。

    嵇珹疼得直抽抽,奈何有些做贼心虚,也不敢有大动作,只能生生地忍下。

    将加紧的两腿松开,放了那作恶的小脚丫自由。

    他前世今生都等了,眼下更是不急。

    其实,就是着急也没用。

    自家小橘子心眼多,戒心重,只能采取怀柔政策……

(117)纨绔哪有世俗之心

    涂橘打了个滚,脱离了那温暖的怀抱,面朝墙继续睡。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她得意的勾起唇角。

    其实,方才在他挪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不过是装作熟睡,看看小和尚究竟要做什么。

    目前来看,他品性还是不错的,并非那种色令智昏的色狼。

    这个年头好男人的标准,可不是以独宠妻为标准,既然等不到小和尚皈依佛门,那她只能多方位考察……

    嵇珹一夜“好眠”,天不亮就起身,到宫里当值。

    金吾卫掌宫中及燕京日夜巡查警戒,名头还算威风,可是他手下的这帮子人,平时也就是站个岗,列个队罢了。

    充其量也就是些样子货,不说遇到了艺高人胆大的刺客,就是遇到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都挺困难的。

    至于上阵杀敌那些,就更不要想了。

    嵇珹过来抽查这会儿,金吾卫们都在站岗,只不过却各个都在打瞌睡。

    这种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他最初上任的那几天手底下的这些人,几乎都没在岗位上,不是扎堆的斗蛐蛐,就是在调戏小宫女。

    然而,裁军是不可能的,都是祖上立过功的勋贵子弟,就算不顾着祖宗福荫,他们父亲祖父尚在,各个也都不是吃素的。

    “侯爷!”

    “侯爷!”

    “侯爷!”

    几个金吾卫听到脚步声,一见是头儿来了,立刻高声打招呼,倒不是有多敬爱嵇珹,而是以此警醒旁的弟兄们。

    嵇珹淡漠的开口,道“倒是挺心齐的。”

    很快到了换岗的时候,嵇珹没让这几个金吾卫回去,而是留下谈心。

    先谈谈人生理想,再谈谈人生规划。

    他好歹也是做过教授的,对待熊孩子自有一套激励方案。

    金吾卫们在这个月已经轮番的被头儿留下谈心,一开始还比较忐忑,藏着掖着的说了点心声,但慢慢的也都习惯了,干脆将心事都坦言了。

    同嵇珹所料不差,那些稍微有些本事的勋贵子弟都入了锦衣卫,而这些剩下进入金吾卫的人,都是被父辈安排来混日子的。

    而且,大多是家族的庶子,在森严的礼教之下,基本上没什么上进的心。

    呵,也是,纨绔又哪有世俗之心?

    因为含着金汤勺出生,他们无需为生活奔波,就能过上富足安逸的生活。

    大概,唯一的烦恼就是家中美妾争风吃醋了。

    人生追求什么的都不存在,反正父辈能给他们安排好,大致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能看到百年后的死后哀荣。

    嵇珹觉得再这样安逸下去,不说他改变他们,就连自己都快被他们给同化了。

    经过一番观察,他终于扒拉出两个还算是可以打造出来的弱苗子,给这群行尸走肉起个模范带头作用。

    不是庶子嘛?

    那么,有压迫就有反抗。

    其中一个叫宋仲才,生母是个姨娘,出身不光彩的那种,嫡母时不时就给立规矩。

    还有一个叫顾约云,娇妻被嫡母呼来喝去,日子不过是表面风光。

    家中都盼着分家后单过,可父母在不分家,但若是凭着功绩,也并非不能自立门户……

(118)就算是她家暴自己,他也会开心

    这回嵇珹留下宋仲才与顾约云后,没有再继续谈心,而是将他们领到了豹房。

    这时,青金与青松正陪着寿寿在四百米障碍场上训练。

    之前涂橘让李木匠打造的那套,让寿寿玩得不亦乐乎,便让人在豹房原样的新建了一套。

    体型圆滚滚的肥豹子在一旁看得炯炯有神,它嗅到有生人味道,本打算虚张声势吓吓的。

    但当它瞧见嵇珹那个煞星过来,转而讨好的摇了摇尾巴,宛若大猫般乖巧。

    “大花,乖!”嵇珹从盘子里拿出一只鸡腿,丢给大肥豹。

    “唧唧……”大花对鸡腿很满意,咔咔地就啃了起来。

    独木桥、神坑、高板,矮墙,一道道障碍出现在眼前,宋仲才与顾约云都看懵了。

    并非是怕大花咬人,而是对于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很是疑惑不解,因为他们根本没见过。

    “吾皇万岁……”几人正准备行礼,却被寿寿给打断了。

    “行了,行了,在这里咱们不讲究那些规矩。”寿寿摆了摆手,用帕子随意的抹了一把汗水,笑看着嵇珹,道“来,珹哥,给咱们再露一手。”

    “是,圣上。”

    嵇珹将自己身上的官袍与官帽脱下,又简单收拾了一下。

    就往前一俯身子,如同离弦之箭,向着前面窜了出去,速度快如鬼魅。

    百米的快疾奔后绕过旗子,纵身跃上了三步桩。

    从三步桩上跳下,就到了壕沟。

    壕沟长宽深各是两米,嵇珹连停滞都没有,径直跳了过去。

    待过了壕沟,便到了跳跃矮墙,紧接着就是高板跳台。

    这时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累了。

    然而,嵇珹从跳台上下来,脚步仍旧没有半分迟缓的通过了云梯。

    再后面便是长近两丈独木桥,宽度不足一尺。

    嵇珹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极速通过,又冲到两米高的高墙前。

    他纵身一跃,单手撑在高墙之上,轻松地跨过,动作比大花这只花豹还要迅猛。

    最后的障碍便是地桩网,这些铁丝网上,布满了倒钩,但凡有一丝一毫的疏忽,都会给身上了刮出一个血淋淋地大口子。

    嵇珹上辈子因为忘不了涂橘,不仅疯狂读书,甚至入伍过,可这些都未能麻痹自己,反倒是学了一身本事。

    这辈子之前他虽未能记起小橘子,但一见她就觉得亲切。

    这让他清楚且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心爱的小橘子在他身边,成为他的妻,就算是她家暴自己,他也会开心,哪怕是妻管严了,他都会自豪。

    他也恼怒自己的不争气,可那有如何?

    一旁的青金与青松,早就见识过主子的厉害,满目的欣赏崇拜。

    但宋仲才与顾约云,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能说还没看明白咋回事,平津侯就跨过诸多障碍了吗?

    “好样的!我那有几匹贡缎,珹哥拿去讨橘婶子欢心吧!”寿寿老大哥一般的拍了怕嵇珹的肩膀。

    “谢圣上!”嵇珹抱拳。

    小橘子惯爱臭美,一定会喜欢漂亮的锦缎。

    通通都给她裁了做衣裙,她一定会喜笑颜开……

(119)棋盘已开,只待落子

    寿寿奖励完嵇珹,就对着那两个新来的人,指了指障碍场,问道“你俩谁先上?”

    被孝毅帝这般一问,宋仲才与顾约云二人互看了一眼。

    皆是,不情愿。

    无奈,顾约云上前一步,道“微臣顾约云,想先试试。”

    “小云是吧!”寿寿笑得贼眉鼠眼,颇有看笑话的意味在里面,鼓励道“去吧!快去吧!朕看好你!”

    “是,微臣领命!”顾约云硬着头皮上前,没一会儿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在过矮墙的时候,过去了一条腿与一只胳膊,但头部却是没能顺利过去,狠狠的撞在了矮墙之上。

    在全力奔跑时,惯力不算小,矮墙的撞击无异于撞墙自尽。

    即便,顾约云年轻力壮,仍旧被撞得眼冒金星。

    他捂着头瘫坐在地上,口中还嘶嘶的抽着凉气。

    宋仲才一惊,连忙跑了出去,“怎么样,没事吧?”

    “还好……”顾约云撞得不轻,额头上青紫一片,连眼角都落下了淤青。

    “不错,不错,小云很有潜质,再继续练习练习。”

    寿寿的安慰情真意切,可若是没有那幸灾乐祸的小眼神,大概更能取信于旁人。

    他初练习四百米障碍跑时,疼得都快哭爹喊娘了,幸好他凭着杰出的天赋,以及吃苦耐劳的本性,坚持下来了。

    哪怕眼下他与珹哥相比还有差距,但他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想到这里,寿寿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继续障碍训练。

    “唧唧!”大花摇了摇尾巴,似是在旁边附和着主人的勤奋,也似是在讥讽顾约云的狼狈。

    青金与青松,二人对初学者的丑态都看多了,习以为常,继续陪着寿寿练习。

    嵇珹静默的看着顾约云,微微敛目,隐去眸底的晦暗不明。

    棋盘已开,只待落子。

    宋仲才与顾约云也都是热血之人,只不过生活太过安逸,让他们丧失了原本的血性。

    这会儿二人见孝毅帝与两位将军都这么努力,忽然发现自己好似是混吃等死的废物一般。

    莫名的挫败感,让他们生出复杂的情绪,似埋怨,似难堪,似不甘,更似渴求着什么。

    勋贵子弟大多好面子,哪怕是庶子也依然如此,对于眼下的丢人现眼,只想找回颜面。

    于是,理所应当的将目光投向了平津侯。

    这是他们金吾卫的头儿,应该对他们负责不是吗?

    顾约云顾不得脑袋上的疼,膝行了两步,道“侯爷……请侯爷教席我等。”

    “请侯爷教导我们,我愿拜侯爷为师!”宋仲才也单膝跪地。

    “也罢,你们从金吾卫里再找几个品性好的出来,若是能凑成十人的一队,本侯便教席尔等。”

    嵇珹担心这俩人因为受不了苦,半途而废,不能成功竖起榜样,可他实在是从纨绔里头扒拉不出来了。

    “这可是侯爷说的。”顾约云生怕嵇珹反悔。

    嵇珹微微颔首,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顾约云忙将话接了下去。

    宋仲才也笑的开心。

    连身为一国之君的孝毅帝都在努力,他还有什么理由当混吃等死的废物?

(120)无缝融入勋贵圈

    当下,宋仲才与顾约云就找来八个发小,这些也都是勋贵家的庶子,被弄来金吾卫混日子的,除了好逸恶劳以外,品性还是不错的。

    八个人迷迷瞪瞪的就被宋仲才与顾约云给忽悠来了,然后见到一国之君孝毅帝在障碍场上挥汗如雨,旁边两个三品将军与平津侯也一起。

    要是能同这些顶级权贵们玩在一起,一定很有面子。

    可当他们也一起被平津侯训练时,才明白什么叫做苦日子,还是苦不堪言的那种。

    连着几日下来,腿肚子抽筋,身上的肉疼得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其中有几个打起了退堂鼓,但本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心态,其余几人愣是将这几个从府邸里拖出来继续。

    一个月下来,他们软豆腐般的小腹,生生地练出了肌肉块,原本拜拜肉的胳膊,也是肌肉虬结。

    成就感顿生,借着天热上街几乎都不穿上衣,特意显呗着健硕的身材。

    燕京街头多了一队骑马的膀爷,悠然自得的谈笑风生。

    同时,对于嵇珹的印象也不再是地狱阎王,而是值得用心敬佩的师傅。

    这种气氛也感染了孝毅帝,他也给珹哥敬了碗拜师茶。

    他觉得自己完全是被帝位给耽搁的将军,若能上阵杀敌,他一人就能单挑十几个。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于是,包括寿寿在内的十个多个徒弟,时不时的就给平津侯府送礼。

    这惹得金吾卫其余人,也生出靠拢嵇珹的心,纷纷前来拜师学艺。

    很快整个朝堂皆知嵇珹不仅得了圣心,还同大半个勋贵圈交好。

    谈瑾原本还存着看平津侯这个新贵,被勋贵排斥做冷灶呢!

    不成想人家却能无缝融入,好到穿一条裤子。

    这回,谈瑾是真的坐不住了。

    自从接风宴谈佳佳口不择言,面上孝毅帝对他仍旧宠信,可见面的次数却大幅度减少,莫名就多了一层不可见的罅隙。

    谈瑾倒是想让谈佳佳去给孝毅帝再好好地道歉,以此缓和冷淡的关系,可谈佳佳整颗心都扑在了嵇琅的身上。

    并且,日日都陪在嵇琅身边,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为他寻遍天下名医,又花下重金给嵇琅医治割断了一半的耳朵。

    谈瑾只想暗骂一句“女生外向”。

    可谈佳佳总归是他的亲闺女,他这做父亲的不为她着想,世上也就没人疼她了。

    哪怕他读书不多,可禁不住阅人无数,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明确察觉到嵇琅的野心极大。

    而且,对谈佳佳隐隐地露出嫌恶,就算嵇琅隐藏的很好,但男人看男人总能看到些不同的地方。

    他明白劝女儿是不可能劝得动的。

    如此,就只能让嵇琅入赘他谈府,且将嵇老夫人以及谈氏,通通都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盯着,才能保证自家闺女不受委屈。

    其实,他也在想,若佳佳瞧上的不是嵇琅,而是嵇珹该多好?

    他冷眼旁观嵇珹这种品性,才是女子能托付终身的汉子,奈何女儿就跟被人下了蛊似的,眼睛里再看不见旁人……

    ------题外话------

    膀爷:夏天裸露上身在街上活动的成年男子的谑称。

    “膀”上身赤裸,“爷”字则将那种旁若无人,悠然自得的神情描绘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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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嫁权臣介绍:
穿书后,她沦为罪臣之女,小透明女配为苟住小命,绞尽脑汁。
爆满的求生欲,让她从剧情里扒拉出一个待功成名就后,便剃度出家的准和尚。
于是,她时不时地腆着脸凑上去,嘘寒问暖。
只待他遁入空门,她便可坐拥富贵荣华。
可经相处才知,虽这厮少年老成,可得宠,还需哄。
她敢怒不敢言,暗搓搓的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以柔化刚。
总之,坚决不给对方恼羞成怒,狗急跳墙之机。
几经波折她终于将小命,苟过了各种艰难险阻……
他虽为大儒嫡长子,却因八字不吉,被家族所厌,生活清贫。
狼狈不堪之际,却总是有个小姑娘嬉皮笑脸的凑上去。
他怀疑自己儿时的白月光暗恋自己,并且已经掌握了证据。
待他功成名就掌权天下时,昔日对他弃之如敝履的女子们,纷纷倒贴上来,犹如过江之鲫。
只见,年少有为的大权臣略一拱手,摆出口耳皆有疾的架势,飞快的溜了。
小娘子说女色如狼似虎,连想都不准想,若是有闺阁女子寻他搭话,就装作嗓哑无言。
若是请他吃东西,便说辟谷。
若是她们不幸落水,更是要当做眼盲,当即远离。
世人皆言,她教夫有方。
她微微颔首,笑得腼腆,眸底透着小得意,深藏功与名……喜嫁权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喜嫁权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喜嫁权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