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正面迎敌
黎明时分,嵇珹这头拿着素描画像,很快就找到了谈佳佳,虽然性别不一样,可是肥胖的特征过于明显,并不难找。
而后,又拿出房清妍的素描画像,果然又是极为相似,连神色动作都与素描相符。
不仅如此,这一波山民里还有一个被野兽重伤的兄长。
一切的巧合点,通通都对上了。
嵇珹送小橘子回府后,又马不停蹄的率人去营救。
大丰客栈。
之前,齐彦名被刘六刘七从嵇琅的手中救出,已经重新收拢了队伍。
他避开金吾卫的搜寻终于赶到,顺利同房清妍等人汇合。
“大当家的,有金吾卫过来了!”放哨的见到有人过来,忙过来禀告。
“来的好,就怕他们不来!”齐彦名满脸阴鸷,嗤笑一声,道“清妍,去通知各路弟兄做好埋伏,将金吾卫都给灭了!”
“大当家的威武!”几个流寇头子都十分推崇他。
齐彦名想到即将能洗刷前耻,只觉得热血沸腾,道“传令下去,杀敌一人赏十两白银,杀嵇珹者便是咱们的二当家的!”
霎时,房清妍的右眼皮直跳。
她感觉齐彦名比去年那阵初见时,更加偏执。
而且,有种为了除掉死对头嵇珹,不顾一切的苗头。
只盼着他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噹!”客栈的大门,被从外面劈开。
嵇珹与金吾卫并不急着入内,眸光犀利地看向柜台后的掌柜。
那个掌柜的身材高大,先是一惊,后又笑着迎了出来。
他点头哈腰,道“官爷消消火气,请进,请进……是打尖还是住店?小人这里还有几间上好的客房。”
然而,不待这掌柜的话音落下,嵇珹手中的绣春刀就已经刺了过去。
那掌柜的一改狗腿子的模样,利索地闪开,躲过这一招。
嵇珹的招式又快又狠,非久经沙场的高手绝对避不开。
那位掌柜在避开的同时,便大喝道“杀,不留活口!”
登时,门口那些埋伏的流寇们,就堵住了嵇珹的来路。
不仅如此,就连客栈里面也有很多埋伏的黑衣人现身。
转眼间,那些伙计们都抽出藏在桌底的长刀,加入了战斗。
既然嵇珹敢带人过来,自然就有安排,他同孝毅帝那冒进的性子,可完全不一样。
而且,他亲自带人过来从正面迎敌,也是为了引开对方的主力,好让人从后面去营救孝毅帝。
侯府的护卫与他带来的金吾卫,这些人都曾是在海津镇与流寇真刀真枪干过的。
功夫经过嵇珹的指导,又得到战场的洗礼,手头上快很准,几乎没有一点花架子。
而流寇就算是战场的老手,也未曾经过专业的训练,大多都是靠自己的悟性。
平津侯的名声在外,越来越响亮,连齐彦名都时刻挂在嘴上,当他们直对上嵇珹就莫名发怵。
而且,又见嵇珹的功夫居然这么厉害,出手果断狠辣。
那些想要冲上来杀他领赏的人,几招之内就被解决掉了,其余人也就更想跑了……
(302)既生瑜,何生亮
大约半刻钟,客栈里埋伏的这些黑衣人,就已经死伤过半。
如果,再持续战斗的话,他们怕是就要被嵇珹给灭了,几乎没有一成赢的可能。
那掌柜的见情况不妙,就让手下顶上,自己拼死杀了出去,向齐彦名禀告。
“大当家了,嵇珹的武功高强,带来的人手也都是硬茬子,咱们的人已经死伤过半!!!”
后方,齐彦名与房清妍都在看守孝毅帝,听到客栈大堂的战况不容乐观,第一时间就想用孝毅帝作为人质。
但是,房清妍却不同意,道“大当家的,不到最后一刻,狗皇帝绝对不能用!这是咱最后的护身符啊!”
齐彦名将身形隐藏在黑暗里,眸色晦暗。
他想了想,捏紧拳头,道“清妍你留下看着狗皇帝,我去支援,就算不计代价,我也定要杀了嵇珹,不然我连睡觉都不安稳!”
“好……”房清妍眉心紧蹙,心中有很多顾虑,却不好违抗齐彦名的话。
这个男人最看重颜面……
此刻,正是他急眼的时候,绝对不会听她的规劝。
其实,他们这头在今年重新积聚的人手不少,但齐彦名却太过冲动,为了嵇珹一个仇家,就非要在这里死磕,将最精锐的队伍折损在此,真的是得不偿失。
原本,看守孝毅帝的百余人,被齐彦名带走了足足八十人。
一群人直接奔着大堂杀了过去。
大堂那些残存的流寇几乎都已经受伤了,就算勉强能全乎的老手,那也精疲力尽了。
流寇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没多久剩下的人也就三四十个的样子,而且个个身上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势。
而嵇珹这头的人,讲究阵法与协调作战,但在浴血奋战中汗水也浸湿了后背的衣衫,相对比流寇一方也好很多
不得不承认,这些对手强劲,也就是他们了,若是换作旁人怕是早就被包饺子了。
那剩下的流寇,眼看着快支撑不住了,就听到后山的地方,传来的喊杀声。
“是大当家的来救咱们了!”
眼下,他们已经消耗了嵇珹这头的体力,只要齐彦名带的来人比嵇珹这头的人多。
想必哪怕是凭着车轮站,也能将嵇珹的人给活活地累死。
齐彦名加入战斗后,就急着同嵇珹交手,没过几招他就发现嵇珹的功夫,要比他高上很多,十几招下来,他就挂了彩,而对方依然脸不红心不跳。
他也不是那种讲究道义品性的人,立即唤来几个弟兄,一部分隔开那些金吾卫,留下五六个高手一起围攻嵇珹一人。
就算嵇珹的武功再好,在昨日的战斗中受了内伤,又在彻夜不眠的寻人,方才还消耗掉了很多体力后,应对众人的围攻,也有些吃力。
不过,他昨个身上的金丝软甲,还未顾得上脱掉。
是以,身上尚未挂彩。
否则,怕是要失血过多,成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齐彦名感觉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智谋与武功,通通都是一等一的水准,可每当他对上嵇珹的时候,都会很无力。
既生瑜,何生亮……
(303)人质
嵇珹与这些流寇过招的同时,也算估算对方的实力。
他能感觉到,这些人起码都是以一当十的老手,齐彦名在他们的身上,应该都没少下功夫。
哪怕他是为了牵制敌方的主力,也不敢小看对方。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一旦逃走,简直就是祸害乡里的恶霸,绝对是后患无穷。
嵇珹估算着自己这头牵制的功夫,应该差不多了,便不在恋战。
他手上的绣春刀一挑,骤然就划破了齐彦名的手臂,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登时,鲜血四溅,伤处皮肉外翻,鲜血从伤口涌出,顺着手指哗啦啦的滴落在地,迅速积出一小滩。
齐彦名本来就有些露出颓势,这会儿被重伤,手臂几乎都使不上力了。
情急之下,他只能将手中的大刀换到了左手,拼尽全力的抵抗。
嵇珹乘胜追击,再次冲杀上去。
几个回合下来,齐彦名险些被废了,身上的新伤堆叠,连站立都困难,好不狼狈。
齐彦名把长刀拄在地上,视线扫过周围。
这次,他带来的人手折损了七八成,且剩下的也个个身受重伤。
形势几乎是一边倒……
他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饶是齐彦名的心理素质过硬,在面对嵇珹这么训练有素的敌人时,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只能溃败。
“噹!”
齐彦名手里的长刀,被嵇珹挑开。
然后,整个人又被一脚踢飞,从墙壁上滑下。
“拿下!”
旁边的几个侯府侍卫正好腾开手,去捉拿齐彦名。
齐彦名的双手,被侍卫从后掣住,他的整个身体也随之僵硬。
成王败寇……
嵇珹不习惯留个尾巴,造成隐患。
寒光一闪,他手中的绣春刀从齐彦名的头顶劈下。
眼看着,那柄冒着寒气的利器越来越近,被制住的齐彦名,也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狗皇帝在这里,识相的放掉我们大当家的!”房清妍让人压着孝毅帝赶到。
嵇珹眉头一拧,后面的营救计划失败了?
他的计划很缜密,怎么可能会有意外……
“是谈佳佳在最后一刻……”孝毅帝看清了师傅眼中的疑问,心中很憋屈。
方才,眼看着青松与青金就要将他救走了,谈佳佳却嗷的一嗓子,将房清妍给喊了出来。
这个女人的手下有个善于用毒的,一把药粉撒下去,青松他们能自保离去,已经算是走大运,表现不错了。
之后,他就被五花大绑的送到了阵前。
这一刻,他想起来了那个在逼迫下,当众沐浴更衣的嵇琅。
同样的双方阵前,同样都有人质。
他真的不想,被当众撕开衣裳沐浴。
嵇珹最担心的就是孝毅帝落入敌手,然后受尽屈辱,以至于心里变态。
不过,见他神色如常,似乎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沦为人质,心里还好一些。
国家可以有个无能的君主,但却不需要一个变态。
只盼着孝毅帝日后依然能继续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为国为民,勤勤恳恳……
(304)别来无恙!
房清妍不知道为什么嵇珹来的这么快,而且她明明已经乔装打扮,却仍旧能被找出来。
这会儿他们仓促迎敌,眼看着己方的人手就越来越少,而嵇珹完全占据了上风。
倘若再这样继续下去,齐彦名就算是不死也会被活捉。
大当家的被活捉,那好不容易重新聚拢起来的人手,定然又成了一片散沙。
是以,她想明白后,决定不能放弃齐彦名,这才挟持孝毅帝赶过来。
嵇珹让侍卫挟持着齐彦名,未免对方想自尽还顺手卸掉了下巴。
他朝着孝毅帝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见孝毅帝双手被反绑,且似乎被卸,就连大腿上也有伤。
他眼睛微眯,攥了攥手中的绣春刀。
心中疑惑,房清妍如何认得孝毅帝的?
区区一个商户,就算在海津镇见过一国之君,那时的孝毅帝还是女扮男装,怕是不好一眼认出龙颜。
“你如何确定,你手中的人质是今上?”
“少来,这人绝对是狗皇帝!”房清妍嗤笑一声,她前世好歹也是一国宠妃,如何连枕边人都人不出?
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她旁边的几个手下,本来也都不确定人质的真实身份,但见房清妍这般有底气,心中便也随之确信了。
“房清妍,别来无恙!”
嵇珹见无法引着对方怀疑孝毅帝的身份,就引诱房清妍多说话。
虽然她乔装了,又用面巾蒙着面,但那刻意压低的声音,却因为否定时在情绪上得意,露出了本声。
房清妍被揭露出身份,心里一怔,也不否认,继续压着嗓子,道“少废话,放了我们大当家的,留狗皇帝一命!”
“房清妍身为涂朴的妻子,安乐伯府的当家大娘子,居然同流寇为伍,可真是值得敬佩!”嵇珹不管对方说什么,只管尽情的讥讽。
房清妍还想给自己留条退路,但被嵇珹这般戳破,不仅没了退路,还连累了涂朴。
曾经的情分,让她对涂朴不忍,可她有孝毅帝当人质,还怕嵇珹他们不成?
房清妍本就是胆儿大的主儿,否则被流寇占了身子后,也不会为了报仇就又同对方暗中联系上。
嵇珹出言惹得房清妍出神后,就在侧面朝着孝毅帝做了个手势。
孝毅帝知道那是蹲下的动作,于是用力朝身后的房清妍扑上去。
嵇珹趁着这个空子,将地上的一把大刀,踢了过去,将孝毅帝身边的那个大汉给一击毙命。
孝毅帝腿疼的厉害,也使不上劲,但也知道他不能待在对方手上。
唯有师傅的身边,才足够安全。
他跑不动就滚着,大约滚了个几圈被卸去的胳膊就又疼得受不了。
房清妍太知道孝毅帝的重要性了,不顾身上的疼,拼了命追了上来。
同时,嵇珹抽出盘在腰间的长鞭,用力朝孝毅帝的方向卷去。
长鞭准确抽在房清妍的胸口,将人弹开,既而长鞭又捆在了孝毅帝的腰上。
嵇珹劲瘦的腰身使力,长臂用巧劲一抖。
当下,孝毅帝随着力度就腾空,朝着嵇珹的方向重重地摔了过去……
(305)破相的同时,也露出真容
后面的金吾卫,忙将圣上给接住。
孝毅帝:“……”公主抱?!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房清妍,气的是目恣欲裂,恨不得将嵇珹千刀万剐。
那头的齐彦名被擒获后他也在拼命挣扎,可惜被金吾卫看的很紧,钳制的动弹不得。
他也明白眼下的挣扎,只是徒劳。
还不如暂且保存些体力,待到离开了嵇珹的眼皮子底下,再想办法。
上次他不就是从嵇琅的手下逃走的?
“放下武器,饶过你们的匪首!”嵇珹手中的绣春刀,横在了齐彦名的脖颈前。
房清妍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将到手的孝毅帝给丢了,连着齐彦名都被对方给擒获,还当成了人质。
眼见敌不过,她想也不想的就要撤退了。
嵇珹救了圣上,也没心情同这些人再斗下去。
他将视线停在散落在地上的一把大刀上,脚尖一点,朝着房清妍的胸膛而去。
旁边的人将她推开,那只匕首就从她的脸颊擦了过去,锋利的刀刃将她面巾割掉,也蹭掉一层皮肉,鲜血四溅。
她脸上破相的同时,也露出真容。
房清妍在直面生死时,整个人都怔住了,脑中一片空白。
脸上火辣辣的疼,双手紧张的攥紧。
完了,身份彻底暴露,彻底没有退路了……
“撤退!”
霎时,剩下的这些人手互相看了一眼,拔腿就朝着旁边的山林里奔去。
山林属于京畿一带,再里面就是深山,荒草就有一人高,杂树遍地。
平津侯与官军想骑马追进来,是不可能的,唯有靠着一双腿。
金吾卫倒是想追,可圣上怎么办?
他们若是将圣上交给旁人,那就是将功劳往外推,而且怕还会承担昨日保护不利的责任,不仅无法将功补过,甚至还要牵连家族。
“弓弩准备!”嵇珹眼看着房清妍带领一干残匪钻入大山,朝着旁边的人,冷着脸吩咐道“放!”
“嗖嗖嗖!”
“嗖嗖嗖!”
哪怕是房清妍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但仍旧察觉到箭矢的杀气。
“快……快撤退!”
箭矢如暴风雨一般落在他们刚刚跑过的浅林子,箭箭都入土三分。
即使,他们跑得还算快,可那箭矢仍旧将十多个稍慢的人身体穿透。
“从外围包抄,之后派人留守,一个人都不准放出来!”嵇珹再次下令。
这处客栈建在山脚下,一面是官路,一面通往后山,再继续走便是深山,那里面可都是野兽。
房清妍带着浑身是血的残匪逃进去,便不要再想着全须全尾的出来了。
嵇珹这才腾开手看看孝毅帝,质问的话,卡在胸腔,道“圣上……”下次还敢诓骗……
“师傅,我疼!好疼啊!胳膊好像断了……呜呜!”孝毅帝也不要面子了,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嵇珹拿他没办法,只当是个叛逆的学生了。
“没断,就是被卸了……”说着,他蹲下身,摸了摸对方的胳膊,将那反绑的绳子割开。
紧接着,随手两下,就给那两条胳膊接好了……
(306)丁忧夺情
“啊啊……”惨叫声响彻山林。
孝毅帝疼得直翻白眼,道“师傅……你……你”绝对是惩罚他来着,没跑!
“得罪了,圣上!”嵇珹差点被孝毅帝连累的抄家灭门了,他能不小惩大诫一下?
他也是有家室的人,而且是努力了两辈子才娶进门的!
嵇珹简单的给孝毅帝处理好,就亲自将人送回宫中。
当今圣上自在惯了,哪里受过着种大亏?
整个太医院都被提溜来,给孝毅帝看诊。
夏皇后与一干妃嫔,也都过来问询,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就连张太后都给惊动了,看着半死不活的儿子,红了眼眶。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将保护不利的责任都推到了嵇珹身上。
总之,圣上做的全都是对了,全都是臣子保护不利。
那些嫉妒嵇珹权势的大臣,也都趁机将水搅混,准备趁机捞一把从中获利。
嵇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直接将丁忧的奏章,换成了请求辞官的。
他这招也算是以退为进,孝毅帝当时就不乐意了,连着夏皇后的面子都不给了,更不要说那些臣子的谏言了。
他们知道平津侯深得圣上宠爱,但嵇珹的确是保护不利。
圣上何等尊贵?
那是天下之主,如何能直面匪寇?!
可是要如何惩罚嵇珹却拿捏不好。
反正,稍微重了人家就辞官,可处罚轻了那不痛不痒的又没什么意思。
便在这时传来了八百里加急。
南方夏季发生大水患,当地的官员瞒报,乃至现在才刚传入京中。
朝臣心中一动,干脆将嵇珹的丁忧夺情处理,打发他去南方处理水患去,救黎民于水火。
虽然,孝毅帝贪玩但对百姓还是很好的,他觉得整个朝堂里师傅是最有本事的人,便暂时割爱,待师傅处理完便回京来。
嵇珹在接管锦衣卫的时候,就开始监管全国的政绩,就连那道八百里加急他都比孝毅帝先得知。
可以说,若不是他接管了锦衣卫,南方水患的事情现在还传不到京中。
当时,谈瑾权倾天下,只手遮天,只要给他送足了财物,便能将各种政绩上的疏漏瞒天过海。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为了嵇老夫人丁忧,便准备利用这些时间,去为百姓谋利。
涂橘听说嵇珹要去赈灾,就开始给他收拾行囊。
考虑到旅途不方便,她还找人订制了很多旅行用品,例如:睡袋,帐篷,热水壶,小铁锅、小炉子。
有了用的东西,还需要有吃的。
既然,是去赈灾的,吃食上肯定有亏。
她要给他准备,却更要低调。
于是,就将方便面、脱水蔬菜,肉干肉脯,腊肉,这些方子都写好了给豆大厨,又亲自指点了一番。
见做的差不多了,才放下这头。
她来到书房,见他十分忙碌,静静地等了会儿。
终于,见他不忙了,她才颠颠的小跑进去,笑问道“夫君,筹的款项都如何了?”
“差不多了,三日后就能启程了。”嵇珹勾唇笑了笑,姿态撩人……
(307)拴在裤腰带上
涂橘有些舍不得他,但她自认为是个识大体的好姑娘,不能影响了他做大事……
“那夫君有何需要交代的吗?但凡橘儿能做到的事,都能尽全力去做的……”
“怎么说的好似要为夫交代遗言?”嵇珹听她这话有些皱巴,就故意调侃。
涂橘板着小脸儿,很是严肃,道“呸!胡说!”
“那娘子让为夫交代什么?总不能我这头嘱咐娘子要为我传宗接代,待为夫一回来,刚好就喜当爹?”
嵇珹修长的大手一拉,就将人扯到了怀里,亲昵的蹭着。
涂橘听他越说越不成样子,心里那点伤感的感觉也都没了,将白嫩的小手支棱在他的怀里,将二人隔开距离,道“滚,没个正形!”
“世人皆知为夫疼爱娘子,是个地地道道的惧内货,是以这次为夫也准备带着娘子。”
嵇珹将她的小爪子扒拉开,紧紧地拢在怀里,故意蹭乱她的发髻,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涂橘:“……”真的,假的?
逗她玩的吧!
赈灾的地方可都是水,带着她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当拖油瓶不成?
她发顶的呆毛竖起来好几缕,显得模样呆呆的,转而又呲牙咧嘴,道“说正事呢,别逗!”
“哎,为夫说的假的吧,娘子以为是真的,改说真的了吧,娘子又不信了。”嵇珹摇摇头,神色似乎是十分难过,道“哎,我太难了!”
“朝堂中那些出去赈灾的大臣,不是要将一家老小都留在京城作为质子,以防他们不尽心,中饱私囊?”涂橘也摸不准他的心思,干脆直接问了。
嵇珹眼神深邃的凝着小橘子,道“我父亲,继母,同母异父的弟妹们,不都在燕京?”
“也对……”涂橘想了想,父母与弟弟妹妹们都算是直系亲属,自然也能作为质子。
但她感觉自己才是分量最重的那一个,所以老同桌要将她拴在裤腰带上,时时刻刻的盯着……
嵇珹实在舍不得小橘子,而且京中随着谈瑾被凌迟的日子越近,事情就会越乱。
他舍不得小橘子被任何势力,当做棋子利用,带在自己的身边看似是涉险,实则比留在京中可安全多了。
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娘子,这一路辛苦,怕不怕累?”
“橘儿,岂是那吃亏的人?”涂橘翻了大大地白眼送上。
既然,她要跟着那帐篷什么的,都要加大的,老同桌一去赈灾肯定忙,需要各种体察民情,待时不在的时候,她就能独占一个大帐篷。
涂橘想了想,又让针线房给她准备了几套棉布的衣裳,都是她与嵇珹两人的,至于锦缎的衣裳,她则是各带了两套,待时用来撑场面就够了,棉布的衣裳才是最实用的。
眼看着天气就要转冷了,她又要了几套棉衣与被褥,以防万一。
对了,大灾过后,有可能还要伴着大疫……
药材什么的也不能少。
她手上倒是有些银子,百蓝根、大青叶,柴胡,这些种的药材先都备着些……
(308)前往救灾
洪水恐怖,水灾乃四灾之首,爆发时基本上历来都是要自然解除,而且长江、黄河泛滥决口、改道是常有之事。
纵贯南北的京杭大运河因要借助于黄河进行漕运,所以黄河下游的状况决定着运河是否畅通,漕粮能否运往京城。
以至于,百姓不堪其扰,多迁之高土之地。
若是水患过后再遇上疫病,那简直是不要人活了……
因为,孝毅帝催得紧,户部的筹备以最快的速度将物资备齐,嵇珹也以都御史加工部侍郎职衔的前往灾区。
三品虎牙将军青金,三品安众将军青松,从四品金吾卫果毅都尉宋仲才等人,一同前往。
动身这日,嵇珹习惯性的早起,见身边的涂橘还在酣睡中,轻轻地将被角给她压了压,才轻手轻脚起身,去往外间洗漱更衣。
小橘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多睡会儿就让她多睡会儿……
这时,青金等人已经候在外院,他们都是跟着嵇珹混出来的,来到侯府就像回家一样亲切,还顺便看了看几个老熟人。
见老主子一出来,忙恭敬将上前。
嵇珹见人都到齐了,便开始将自己计划阐明,之前担心横生枝节,是以在出行的这一刻才说。
如今的黄河斗水七沙,几乎是无岁不灾。
而治理黄河的关键是治沙,特别是在上、中游黄土高原地区。即宣府镇、大同镇、偏头关、延绥镇、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
需要大力控制水土流失,减少泥沙下泄。
不然,一味地束水攻沙,或是宽河滞沙,仍旧会造成河床宽坦,水流缓慢,泥沙大量淤积,使河床抬高。
由青金与青松前去治沙,二人都是纤夫出身,对水有极深的感情,当即就干劲十足的领命而去。
嵇珹则率领其余众人,准备前往淮河南北的高、宝、兴、盐、山、清、桃、宿等处。
那里田庐荡溺,正河浅涸,转运艰辛,需要开浚引河,筑堤防洪,开挖沟洫……
待涂橘睡醒的时候,嵇珹这头几乎都分派利索了。
几个丫头进来伺候,涂橘让她们帮自己换了身棉布的家常衣裙,一头顺滑的青丝也不用金玉的发簪了,而是改用发带,束成高马尾,这样更利索,显得英气。
豆大厨也给主子备好了早膳,是海津镇风味的锅巴菜与油条,外加浓郁的豆浆。
涂橘知道有舟车劳顿等着自己,将胃口装得满满的才停在。
她寻思着,这顿起码也能抵到午膳了。
嵇珹回来时本要唤她起床,就见小橘子已经乖乖地吃饱喝足了。
他借着她的碗筷,将桌上剩的东西,风卷残云般吃个干净。
之后,嵇珹带着小橘子又检查了一遍行囊,才将她抱到了马车上。
“娘子,坐稳了!”
“好的,夫君。”涂橘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挑开车帏,对他露出一个大大地笑脸。
瞟了一眼天色,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苍穹之上的月亮尚未褪去。
她许久都未曾起那么早了……
------题外话------
偏头关:位于偏关县黄河边。与宁武关、雁门关合称“三关”。偏头关东连丫角山,西濒黄河,因东仰西伏,故名偏头。
(309)舳舻千里
很快,马蹄的声音,哒哒的响起。
两大队护卫前行,护卫在马车两侧。
另一头,宋仲才则带领剩下的几队金吾卫,从户部衙门的库房,领走了前往黄淮的物资。
双方在城门口汇合。
城门之上,孝毅帝坐着上面,对着下面的兄弟们点头。
不用怀疑,虽然他双臂的脱臼就已经按上,但还是有些伤了底子,而腿上的刀伤更重,也就只有脑袋还能动动。
也难为他整个人包的像粽子,还能坐着龙撵过来送行。
不过,孝毅帝是偷偷过来的,身为一国之君他也是要面子的,不想被朝堂上的文武大臣看到他这个狼狈模样。
涂橘看的直偷笑。
准备偷偷的画下来,待回来送给寿寿。
视线扫过后面的队伍,发现不止她这一辆马车。
后面,除了朝廷派遣的金吾卫,还有百十来名锦衣卫护送。
在这里面还有去黄淮安抚的随行官员,有礼部,也有工部的,不过看起来这些官员官职都不大高,但年岁却不小。是以,各位大人们都坐着马车。
不过,感觉能代表朝廷的人,也只有平津侯了。
想到这里,涂橘的腰板也就挺直了些。
曾经,她在房府为了生存卑躬屈膝,实在是印象深刻,这辈子也不想再体验第二回了。
“乖,马上就要直下去黄淮,待过去这阵儿再看。”说着,嵇珹大手一扯,将车帏给重新拉上,阻止她继续偷看。
小橘子这张小脸儿太过惹眼,就算不施粉黛也仍旧引人注目。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旁边的那些人,都在偷看自家小橘子。
一行人到了通州,就上了准备好的官船,虽然水位上涨,但京杭大运河的漕运未停过,走水路更为便捷。
舳舻千里,旌旗蔽空。
涂橘只在前世的电视上,见过这样的画面。
眼下,亲眼所见,只觉得震撼。
尤其领头的那大船,上面还带着楼,船柱雕梁画凤,后面的船队虽然没有这艘那么高大,但也很气派。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妞,看什么都好奇,恨不得多看两眼,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她还是目不斜视的走进船舱。
嵇珹将她的寝仓安置在二楼,嘱咐了几句,就下去忙了。
涂橘让服侍的丫头都下去,然后自己在寝仓里东瞅瞅西看看,只觉得新奇的不行。
她以为救灾便是要与老同桌过苦日子呢!
参观完了这头,她又推开雕花窗棂,往外面瞧。
大概有成百上千的船夫,将麻袋抗进后面的船舱里,仓门大敞,露出里面堆叠的大麻袋。
船舱很大,可麻袋也多,几乎都堵到了库房门口。
一艘又一艘的船舱,被整整齐齐的装满。
旁边还有金吾卫与锦衣卫给盘数,然后再报给负责登记的文书。
嵇珹也未闲着,同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大人在说着什么。
然后,他就随手抽查了几个大麻袋。
距离太远,里面的东西她看不清,但他们似是对这批物资很满意,还时不时的点头……
(310)这个男人好奸诈!
嵇珹大约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还对小橘子投去温柔的凝视,无声的笑了笑,便继续忙碌起来。
涂橘倒是想给他帮忙,但考虑到那些老大人们也许会迂腐,便也没有自讨没趣。
让丫头打来温水,洗了把脸,又净了手,就抱着点心吃。
豆大厨也跟着来了,但这会儿还不到午膳的时辰,厨房也要整理一下,她便拿出从侯府带过来的点心啃。
吃饱喝足她就开始犯困,干脆撩开锦被,钻进了被窝,寻了个舒服的睡姿,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
丫头们都是墨眉调教出来的,知道夫人性子虽好,但人比较懒,见夫人睡着了,便守在外间。
“要是墨眉姐姐也在就好了,第一次贴身伺候夫人,总担心惹夫人不开心。”包子脸的丫头是二等婢女豆包,她看起来很圆润,是个讨喜的性子。
豆包的下手处坐着另外一个丫头水饺,一张瓜子脸,五官也精致,但眉眼间却透着微微的刻薄。
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要是墨眉不受伤,哪里有咱们贴身伺候的机会?”
“夫人还在里面小憩呢,你们都别闹腾,不然惹怒了夫人,有你们好果子吃!”
说话的丫头是云吞,素日里最得墨眉看重,是以,时常管束着其余的二等丫头。
众人听云吞开口,其余的几个丫头便不敢再说话了。
大约午时,船队才正式启航。
嵇珹忙完手上的琐事,就急着回来看看小橘子,本来还担心她晕船,或者有不舒服什么的地方。
不成想,他一进寝仓,就听见她呼吸绵长,还打着小呼噜,那是完全沉浸在睡梦中的声音。
步子停了停,先往里面看了一眼,摆了摆手,让外间的丫头都退下。
他轻步走进来,床帏一掀开,就暗香阵阵。
床里侧的少女将锦被盖到了腰上,侧着身子枕着大枕头,白嫩地小手搭在纤细的腰肢上,从肩头到小腿,曲线凹凸。
嵇珹喉头滚动,眼神炽热。
他怀疑小橘子在撩自己……
而且,已经掌握了证据。
也罢,为了不辜负小橘子的心意,他俯下身亲了亲,浅尝辄止。
之后,他到了外间的小案上,手中毫笔画了一副她的小像,那是少女在酣睡中流口水的模样。
里面包含了他自由发挥的想象力。
留着待小橘子醒了,就逗逗她。
大约到了午时末,涂橘才悠悠转醒。
她正伸着大大地懒腰,就见那长身玉立的老同桌从外间走进来,手中还捏着一张纸。
嵇珹缓步走近,抬手帮她揉了揉小脸上压出的睡痕,道“娘子,你又有流口涎了。”
“怎会?”涂橘表示疑惑。
她忙抬手摸了摸,咋没感觉到湿漉漉呢?
一定是诈她的对不对?
这个男人好奸诈!
嵇珹似是丧气的摇了摇头,将那张纸摊开给小橘子看,道“就知道娘子不会承认,为夫都给记录下来了。”
涂橘:“……”
那个小像有点眼熟来着,好像是她?
嗷,这不能吧!
(311)流口涎的小像
涂橘眸子滴溜溜一转,抬手就要抢走。
然而,却被少年先了一步收走。
嵇珹勾起唇角,笑得格外慵懒,道“这是证据,娘子打算销毁?”
“没有,哪能?橘儿是那种人?”涂橘骇了一跳,拒不承认,连忙收手收脚乖乖地坐好。
嵇珹似是信了她的鬼话,便问道“既然如此,那娘子还抢什么?”
“咳咳,我那不是想看的再仔细点嘛?”涂橘瘪瘪小嘴,说的跟真事一般似的,道“真的就看看。”
“噢……原是如此,那娘子就坐在床榻上看好了。”说着,嵇珹就再次将纸张打开,还在她的眼皮子前面,嘚瑟的晃了晃。
方才,那一下老同桌收的动作太快,直到这一刻,涂橘才正式看清。
小像是用墨笔勾勒,线条简洁,但却将她给勾画的很是形象,尤其鼻尖上的那个大鼻涕泡,还有从那微启的小嘴里流出的一滩口涎。
不仅如此,在小像的左上方还提着两行小字。
正德五年秋,前往黄淮途中午时前后,嵇珹之妻小憩时过分酣甜,特此留念。
“你你你……过分了啊!”涂橘伸出白嫩的小手指着他,气得都快跳脚了。
这样的闺房秘事,能标注姓甚名谁嘛?
万一被哪个整理书房的人看见了,又机缘巧合的流传了出去,那她才叫出了名,怕还是会千古留名的那种!!!
她恶从胆边生,如灵活的猫儿一般跳了起来,欲要夺走他手中的罪证。
嵇珹身形修长,长臂一抬走,就避开了小橘子的突袭,道“还说不准备毁尸灭迹?”
“夫君,您行行好成吗?”求求你做个人吧!
为何他生得人模狗样的,却总是不办人事呢?
这是病,得治啊!
她不甘心,又试着硬抢了几次,但嵇珹一系列的反应动作很快,她一下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人属狐狸的,格外狡诈!
“不给!”嵇珹见她横眉怒对,往她跟前凑了凑,挑眉问道“娘子在心中骂为夫了,对不对?”
“夫君,把那小像销毁了好不好!”涂橘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
他都就这样不干人事了,她还不能腹诽几句?
没指着鼻子怼他,那都是她素质高尚了!
“就不,为夫还要再亲自画个十份八份的贴满书房,日日欣赏!”
嵇珹好似忽然叛逆了一般,无论涂橘怎么说,他就是不给。
见此,涂橘深吸了口气,压下暴怒的小心脏,坐回还未凉的床榻上。
随后,自己脱了绣鞋,掀开锦被躺了回去,还顺手将窗帷放下来,隔绝了外面的嵇珹。
嵇珹见小橘子似是不高兴了,挑开窗帷,撩开一角,道“娘子?到了午膳时间了……”
涂橘闭着眸子,根本不搭理对方。
她也算看出来了,这老同桌是重新走了一遍少年的叛逆期,她越说什么,他就越要拧着干。
简直,气死个人了!
“娘子……吃饭饭了……”嵇珹一见小橘子真生气了,又抬起青葱般的指尖,戳了戳她白嫩的小脸蛋……
(312)狗男人故意馋她
嵇珹看她气鼓鼓的模样,忙给顺毛,道“马上就要到海津镇的三岔河口了,那里的螃蟹比大米还便宜,娘子要是一路睡过去,可真是可惜了……”
螃蟹!
听他这般说,涂橘藏在锦被下的小拳头,捏得死紧。
怎么办?马上就要到海津镇了,一旦过去这村儿,可就没着地儿了。
原本,嵇珹以为小橘子被他逗急眼了,心还是有些慌,但见她呼吸略有急躁,他那心里也就稳了。
“哎,白让他们备好了茶淀的玫瑰香葡萄,这回倒是省事了,连补给都……哎!”
闻言,涂橘纠结的小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心里的小人早就嗷嗷的叫嚣起来。
玫瑰香葡萄是海津镇的特产,吃起来特别甜,贼好吃!
狗男人就是在故意馋她!
她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正撞见他那黑亮的瞳仁!
“咳!”她尴尬的轻咳一声,将小脑袋扭过去,只留了一个后脑勺与天鹅颈给他。
嵇珹的大手从锦被里摸到了她的小拳头,轻轻地掰开,与之十指相扣。
涂橘挣了一下,没有挣开,气哼哼的瞪着他。
“娘子,看,真的撕毁了!”嵇珹随手拿了一张纸团了团,又丢进取暖的小火盆里,转眼间就化为灰烬。
涂橘没看清他毁掉的是什么,可见他服软了,心里还是有些小开心。
不过,她还是稳住了,瞪了瞪眼,就再次扭过头去,可当听到他团纸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瞅过去。
她的这副模样落在嵇珹的眼里,觉得可爱之余又有些心疼。
都是小橘子在房府的那八年被苛责了,否则也不会总是感觉饥饿,她一定是饿怕了。
官船行驶起来很快,下午的时候,就到了海津镇的大别院码头。
嵇珹并未让船靠港,而是派小船过去,将提前联系好的补给物资都运来,再拉上官船去。
如此,不仅节省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功夫,还照顾到了小橘子。
将吃食都弄上甲板后,就送到豆大厨的手上,将葡萄洗干净就装盘送到了涂橘的跟前。
涂橘一见了好吃的,心里那一丢丢的不开心,转瞬间烟消云散。
无论前世今生老同桌都是在缺爱的环境下长大的,他大概也不知道如何同女孩子相处,才会老是惹她的。
看在他忙着正事,心里都不忘惦记着自己的心意之下,她便不气了。
嘿嘿,谁让她人美心善呢?
很快螃蟹也都出锅了,配着加了姜末的醋,鲜的不要不要的,好吃到吞掉了舌头。
嵇珹忙里抽闲陪了小橘子一会儿,见她吃的眉开眼笑,就又要去忙了。
她忙拉住他的袖子,让他吃些后,再去忙。
但寻思着他应该没有功夫在她这头再耽搁了,便利索的打开食盒,将她最爱吃的绿豆饼端出,捧来给他吃。
嵇珹见她关心自己,心里就已经很知足了,就算不爱吃甜,也很给面子的塞了几块点心,才美滋滋地踏出寝仓。
不经意间,青葱般的指尖轻抚过宽袖。
幸好,未被发现。
不然,她铁定又要生气了……
------题外话------
天津七里海的螃蟹,虽然没有阳澄湖的螃蟹有名气,但味道也很不错。
尤其,茶淀葡萄,真心甜!
(313)水贼
涂橘摆了摆小手,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感觉吃到嘴里的葡萄都不甜了。
凭心说,他真的对她不错,也算是掏心掏肺的好了,就是总爱欺负她,不知道怜香惜玉。
方才,她那一拉扯,正好看见他袖口藏的小像了。
狗男人都学会偷龙转凤了……
哎,人无完人吧!
她就知足吧……
一连数日都很平静,但船队越往南走越寂寥,嵇珹将弟兄们分成五组,交叉巡视。
而且,将负责暗卫的青风,也给转到了明处。
像是青松与青金这些青字辈的人,机遇好的都当上三品将军了,而其余青字辈的人本事也都不差,青风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尤其身手极好,在武艺上宛若鬼魅。
到了闹灾的时候,官船上拉的物资比真金白银更贵重,势必会惹人眼热,他们有一部分都是纤夫出身,比较了解水贼的伎俩手段。
是以,他们越到里夜巡视的也越严谨。
这夜静谧的可怕,大约子夜前后,护卫们换岗。
疏忽,黑暗处一团稍微大点儿的水花翻腾上来。
青风半瞌着眼神陡然锐利,对着旁边的手下低语几句。
很快嵇珹就听到了禀告,连忙起身,见身侧的小橘子睡得酣甜,也不打扰,直接将身边的暗卫都留下保护她。
与此同时,几道黑影顺着船舷,利索的攀了上来,仿若灵猴。
就在这些黑影两只滴水的胳膊,扣在扶杆上即将越到甲板上的那一刻,就被隐匿在暗中的护卫送上了手刀。
他们在水上混的时候,还没这些兔崽子们的事呢!
黑影根本没发现这些守株待兔的侍卫们,只觉得后脖颈上一疼,就浑身软倒,失去了意识。
因为护卫的动作极轻,又身手灵敏,将接二连三上来的黑影,都悄无声息的给劈晕了。
嵇珹隐匿于阴影处,眼神清冷的扫过水面。
他的夜视力极好,瞧见不远处越来越多的浮木靠近,每块浮木之下怕是不下于十名水贼。
他们的官船处于河心,那些准备夜间偷袭的人,多会借助浮木等物的遮挡,在水中有个喘息。
而眼前这些看似十分不经意的浮木周围,都有稍微大的水花,好似鱼儿探头换气那般。
能打上官船主意的水贼,绝对势力不小。
对方有备而来,说和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对着青风,吩咐道“不必留活口。”
“是,侯爷!”青风领命下去。
不时,上百名金吾卫举着弓弩,隐匿到了甲板上的阴影里。
他们的角度很刁钻,纷纷站在避光处,在水中向船上看,很难看到暗影里的弓箭手。
嵇珹瞧着距离差不多了,手势挥下。
“嗖嗖嗖!”破空之声,一声连一声。
霎时,平静的河面中传来哀嚎声,水面也动荡起来,浮上暗红色的血迹。
“快撤,有埋伏!快撤!”
大概是几个水贼的头子,开始发号施令。
一道道的黑影顾不上隐匿身形,拼命往运河的岸边游去,血迹散了一大片水域,眼看着就爬上了岸……
(314)真人不露相
夜风袭来,吹散了云层,将月光透了进来。
岸边尽是层层叠叠的茂密高树,十分适合掩护。
一旦,由着水贼上了岸,那可就不好追了。
金吾卫们直到水贼待离开了弓箭的射程,才不舍的停下。
“投!”嵇珹薄唇轻启,再次打下手势。
明知道由他这个平津侯去赈灾,还敢打他的主意?
既然如此,那就做好失败的准备!
“轰隆隆……”
一颗颗点燃引信的手雷,往岸边投去,宛若流星,绽放的那一刻极尽灿烂,却透着血腥味。
与此同时,船上的那些船夫们也都见识了平津侯的手段,被吓得更是不敢生出任何异心。
之前,他们见了平津侯那温润如玉的气质,根本想象不到他在战场上的模样,只以为那些战神的名声大多都是吹嘘的成分。
直到此刻,才明白什么叫做真人不露相。
幸好,那些收买他们获取行船路线时间的事情,还都没来及做。
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派小船下去统计。”嵇珹见战事差不多了结,说话也不压着声音了,道“无需留活口。”
青风看着这些水贼的水性,有些惜才,道“侯爷,这些水贼下水几乎都没声音,就算是浮在水面换气,也只露出个鱼儿般的小涟漪。”
“咱们的船队太过惹眼,首次不将场面镇住了,后面的宵小之辈只会更多。”
嵇珹哪里不知道这些水贼的实力?
可眼下并非是能收为己用的时候,南方水患严重,只要见到稍微一点希望,怕是就会出大乱子。
待时,不要说赈灾了,就是他们怕是都不够人吃的。
“是,属下明白了。”青风领人下到小船去,
几十艘小船散下,融入浪花滚滚的水中。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传来刀剑相抵的声响。
一具具尸首被拖上了岸,那些没咽气也被护卫补了刀子……
待到天色泛起了鱼肚白的时候,小船才回来。
嵇珹也是彻夜未眠,扫了一眼岸边的尸首,问道“情况如何?”
“回侯爷,对方一共出了五百名水贼,有附近的老匪寇,也有新加入的流民,其中四百六十三名已经就地绞杀,剩下的三十七命水贼侥幸跑了。”
青风觉得凭着他们的势头,应该给水贼尽数剿灭的,但见跑了那么多,心中不由有些挫败感。
“天色太黑,水贼熟知地形,就算有些漏网之鱼,本侯也不怪你们,你继续说,咱们的人情况如何了?”
“咱们的物资一样未少,有六人受了轻伤,有三名被水贼砍伤中,无人有性命之忧。”
青风将统计报了上去。
若不是这几个人都是后来才加进来镀金公子哥们,根本就不会有人受伤。
嵇珹如何不知道自己手下,多了那些靠关系安插进来的?
可人家的爹娘,又给他额外准备了许多救灾物资。
他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又吩咐了一些东西。
最后,他又道“行了,让他们好好养伤,重新打乱巡逻的小队,进行交叉巡逻,不准有丝毫懈怠……”
(315)心里怕怕
二楼寝仓密封的效果极佳,嵇珹处理完事情,担心沾染了血腥气,沐浴更衣后才回来。
这会儿涂橘还在睡着,她的睡眠质量本就好,沿途又能吃到很多地方的特产,外加大船平稳,睡得就更香甜了。
嵇珹也不吵她,陪着她睡到自然醒,才跟着起身。
涂橘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发现他还在寝仓。
记得,他最近可是很忙的,除了用饭时过来,偶尔连她夜里睡觉都见不到人呢!
她打着哈欠问道“今个夫君怎么没去忙?”
“夜里水贼准备杀人越货,那些老大人们都被惊扰到了,这会儿喝了安神茶,还在小憩呢!”嵇珹语气平淡,说到水贼时,如同再说天气很好一般。
涂橘:“……”
如果,他没在逗她玩的话,那昨晚睡好的人,可能整个船队里只有她一个了。
“那后面的几日里,还会遇到水贼嘛?”
“为夫也不知道后面还会迎到多少波水贼的抢劫,不过无论有几波,有为夫在,咱们也都能扛得住,不怕……”
“别这般淡定成吗?什么叫做阴沟里翻船?人家灾区都快饿蓝眼了,一旦出了大乱子,就咱船队的这些官兵能护得住?怕是连船都要给抢走!”
涂橘是挨过饿的人,她在房府时也见过流民。
知道人性到了那时候,会变成豺狼。
是以,心里还是怕怕的……
嵇珹微微弯腰,直视着小橘子,道“放心,为夫知道这些水贼是避无可避的,只有让他们一提平津侯就吓破胆了,咱们才能安全抵达淮南。”
“行叭,夫君心里有数就行,记得万万不可大意,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恶葛亮呢!
咱们胜不骄败不馁,再说也许惦记咱们物资的人,不仅只有匪寇,还有……利益熏心的达官贵人!”
涂橘不担心嵇珹的智商问题,但是她担心他疏忽。
“知道了,我的小唠叨。”嵇珹对于小橘子的嘱咐非但不觉得烦腻,还觉很享受她的关心。
二人一起用完了早膳,后面船队里的那些老大人们,便也休整的差不多了。
嵇珹便又去忙碌去了。
涂橘站在门扉前,目送他去到一楼的大仓。
这几日她一直再回忆书中剧情,终于让她想出来了。
原著中这次洪灾也是瞒报了数月才抵达燕京城,这时女主已经到了孝毅帝的身边,并深得盛宠,时常为孝毅帝批阅奏章。
这次是由嵇琅驯治理黄河,而不是嵇珹。
前世嵇琅初中进士,就入了工部,在这次历练中暂时扭转了黄河河道不断改变的混乱情况,但并没有改变黄河对黄淮流域肆虐的局面。
可就算这样也是扬名立万了,可谓是一路高升,试图得意。
待后来她记不大清具体的事情了,反正南方水患过后,时疫又爆发了,被派去了好多的太医,但都没能研制出治疗时疫的方子。
最后,还是由房清妍这个女主查阅尘封已久的古籍,才把方子给弄出来的。
可这个方子,具体都有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