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长兄,清妍真的是身不由己
嵇珹在给嵇大儒请假的时候,也给自己请了假,理由是父亲受惊,他要孝敬父亲,随侍在侧。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孝毅帝都没有办法拒绝。
就这样嵇珹便蹭假陪小橘子,并将手上的事情,通通都吩咐下去。
与此同时,顾约云审问地痞的时候,眼看着人就要吐露了,却都意外死掉。
没错,几个地痞全都死了。
线索就此断了。
顾约云办案不利,急吼吼的去同师傅告罪。
嵇珹本就没想从几个地痞口中,探知什么重要信息。
对方给银子传话定然是让下人过去,并且为避人耳目,定要乔装打扮,几个地痞还没有这个眼力看出什么。
至于,审案不过是为了钓大鱼上钩。
经过筛查,地痞死的这一日,涂朴手下小妾的婆家人来过大牢。
而且,这几个地痞曾经还是齐彦名的手下,在海津镇一战失败后便回到繁华的燕京讨生活。
嵇珹就算没有证据,思路也陡然清晰。
十成有八成,是房清妍在庵堂里也不安分,联系了越狱出来的齐彦名,然后准备利用嵇大儒来威胁他,就像用嵇琅扣城门一般,故技重施。
房清妍大约是觉得嵇大儒在城门被救走后,那几个地痞也入狱了,担心他们吐露出什么,便求了涂朴给帮着扫尾。
这个大舅哥,越发糊涂了啊!
静心庵。
涂朴一脸怒意,抬手揉了揉眉心,压着怒气,道“清妍,你为何同那匪首仍有联系,齐彦名那就是个贼寇!”
“我也不想的……”房清妍哭的是梨花带雨,将责任推卸的是干干净净。
涂朴不傻,否则在流放肃州时,怕是死了十几次了。
他儿时是真心将清妍当亲妹妹,小小的人儿牵着他的手,仰着圆嘟嘟的小脸,眼巴巴地望着他的时候,满是依赖。
就算现在他只要一想起来,那磨硬的心也为之柔软。
此刻,他顶着平津侯的压力,也依然在为她谋划出路。
哪怕明知她与涂橘不能和解,他也选择护着她。
也不知道这样的他,是该哭,还是该笑。
“长兄,清妍真的是身不由己……”房清妍见他脸色不好看,怕他真的不管自己,忙温柔小意的解释着。
涂朴微微叹息一声,道“那几个地痞我已经让人处理干净了,可越是干净,那平津侯就越会起疑,难免会寻到你我身上来。”
“怕什么,嵇珹是平津侯,长兄还是安乐伯,他还能跃过圣上做什么?”房清妍见事情的尾巴断干净,心头一松。
涂朴见她如此,心中莫名有些失望,道“平津侯的确不会要了我的命,但绝非因为我身上的爵位,而是因为我是橘儿的胞兄,涂家唯一的男丁。”
“长兄,你是我夫君,一定会成为最强的男人,比那嵇珹强百倍!”
房清妍觉得自己前世好歹也是做过皇妃的女子,是以,自视甚高。
闻言,涂朴自嘲的笑了笑,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他不知道若不是仗着自己这层身份在,他会不会仍旧义无反顾的护着房清妍。
毕竟,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
(272)对涂朴心生埋怨
涂朴睨着房清妍,并不言语。
他不想用恶意去揣测她,可却不得不多想些。
仅此一事,他也算看个七七八八了。
怕是她对他的利用比真心更多些,不然也不会暗中联系匪首齐彦名。
齐彦名是什么人?
那是夺了她贞操的匪首,她居然可以同这样的人,继续谈笑风生?
他真的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姑娘,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涂朴将荷包摘下,递过给她。
“清妍是去是留,我不会多过问,但希望你不要再对平津侯府动手,那是我血亲的胞妹,我这个长兄没有做到保护她的责任,但也不想害了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清妍横眉怒对的开口,察觉自己的神色不好,既而又换作一张苦笑的脸,难过道“长兄,这是不要清妍了?可我只有你了!”
“我已经从橘儿与你,选择了你,可你却丝毫不顾念我,但凡顾念我一分,也不会用匪首的人去绑了嵇大儒。”
涂朴的心里发苦。
他在肃州打仗是常事,太明白用嵇大儒能做什么了。
然而,她却用他妻子的身份去残害他的胞妹,真是又绿了他,又害了他。
房清妍从没见过他这般生气,心里有些害怕,便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袖,仿若这样就能抓住什么。
她哽咽道“清妍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给平津侯个教训,真的没有要害橘儿。”
“清妍敢说这般做……不是因为嫉妒橘儿?”涂朴质问完,见她脸色一白,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将她抓着他衣袖的纤纤玉手一把甩开,掉头就走。
他感觉再这样下去,他不仅有愧涂橘,更无颜面对早逝的父母。
这些日子,他午夜梦回都是母亲质问自己,为何明知亲妹是谁,却仍旧执迷不悟,简直眼瞎心盲。
就连从不动怒的父亲,也骂他是不孝子。
便在他新生悔意,又偏偏相信房清妍的时候,她却明明晃晃的给了他一巴掌。
将他的那些心意,糟蹋的几乎不剩什么……
“长兄,长兄,清妍知错了……”房清妍喊了好久,可他就是不回头,她追了两步,他的步子很大,她根本追不上。
一时间,她对涂朴也心生埋怨。
涂橘那个贱人有什么好,自幼养在房家那种商户门下,能有什么见识?
而她则不同,自幼被嫁到涂家的秦家嫡女,涂秦氏亲自教导琴棋书画,三岁就能背诵唐诗宋词,连插画香道也是有所涉猎。
至于,涂橘三岁时,怕是连话还说不利索呢!
待涂府落魄,她回到房家后也都是按照官宦人家嫡女的娇养继续培养的,而那涂橘则是被当做粗使丫头糙养大的。
她用牛奶沐浴,浑身的肌肤吹弹可破,而涂橘不说被打得青青紫紫,就连女儿家最金贵的脸上皮肤,都糙的能当搓衣板。
她每日吃的是珍馐佳肴,涂橘好的时候吃得是主子们的剩菜剩饭,但大多数时候吃的都是牲口才吃的麦麸馍。
就是这样卑贱的贱人,有什么资格成为尊贵的平津侯夫人,高高在上的看着她?
(273)咸猪手
平津侯府。
自从嵇珹猜到背后的人是房清妍,就开始派暗卫过去。
他之前以为房清妍入了静心庵,真能静静心。
然后,待她让涂朴重新弄个身份,关明正大的归来,便没有过多关注,不成想人家还是个有大志向的女人。
同自家如花似玉的小橘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幸好,他爱上的是小橘子,若是他同涂朴这样被绿,干脆先杀了对方,再自裁好了。
待吃完午膳,涂橘就粘在了老同桌身边,时不时摸摸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又蹭一下他的俊颜。
嵇珹无视自己被吃豆腐,或者他也在自食其乐。
但无论他心里如何雀跃,面上他仍旧端方君子似的阅着文书。
涂橘喜欢做事认真的男人。
忽而,被他迷了眼,就忘了继续吃豆腐。
她双手撑着下巴,在一旁欣赏着他的美色。
少女凑的很近,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好闻的。
嵇珹并不拒绝她的觊觎,又见她对他四下挨挨碰碰,反而觉得很可人疼爱。
就拉着她往他腿上按,希望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这样距离更近些,也好让她看的更加仔细。
登时,涂橘如同做贼的小老鼠一般,扯着小脖子往窗棂那头扫视。
见窗棂有缝隙,颠颠的跑过去,将窗户关了个严严实实。
墨眉正在院子里,一面打络子,一面等夫人的吩咐。
见到夫人亲自关窗户,就想上前侍候。
然而,还不等她放下手里的络子,夫人就已经关好窗棂,又咚咚地跑远了。
她的眼皮子,跳了跳。
难道,她这是要失宠了?
屋子里头,涂橘侧坐在少年修长的大腿上,不知想到什么小脸泛着可疑的红晕,道“夫君累不累?橘儿给你按按?”
“按哪处?”嵇珹担心她不自在,视线看着手里的文书,用余光去瞧她。
涂橘歪了歪小脑袋,道“难道不是肩膀吗?”
“也行……”嵇珹假咳一声,提笔入墨,在文书上写了一行小字。
平静的语气掩饰了很多的不平静。
他还以为小橘子背着他看了避火图,就算不能圆房,也要变着法子的补偿他呢!
她滋溜一下从他的怀中站起来,嵇珹空着的那只大手扶她起来,顺势抚了抚她的脊背。
“不准多想!”涂橘比较敏感,感觉到了那只咸猪手,直起身子后,俯下身亲了亲他的薄唇,小脸红扑扑的,写满亢奋。
臭男人,竟然偷吃老娘豆腐!
不知道她是那种喜欢吃别人的嘛?
嵇珹笑了笑,侧过头看她一会儿,并不答话。
凭心说,原本他真的没有多想什么,可她这么一说,他反而倒是多想了。
想她再多亲亲他。
还有,再多吃些他的豆腐。
或者,让他吃她的豆腐,也行……
“舒服嘛?”涂橘白嫩的小爪子给他揉捏着肩膀,感觉上面肌肉的手感真的很不错。
不仅两侧的肌肉很有弹性,就是皮肤也白皙细腻。
她不动声色的扩大面积……
“娘子手法不错。”嵇珹勾唇笑了笑,感觉她那双小爪子不大安分,也不阻止……
(274)以形补形,吃腿长腿
涂橘叫他看得害羞了,便从他的怀里拱出来,道“夫君让尚衣监帮我做的衣裳都已经送来了,橘儿穿给夫君看可好?”
“甚好。”嵇珹很享受小橘子为他打扮的感觉。
女为悦己者容,这是她稀罕他的表现。
衣裙繁复,涂橘在墨眉的帮忙下很快梳妆好。
她小脸堆笑,颠颠地跑出来,给他欣赏。
看吧!看吧!
迷死在老娘的石榴裙下……
青丝盘成精致的飞天髻,脂粉薄涂,肤白似雪,一袭大红色的广袖长摆裙,走起路来仿若乘云而来。
上身束紧,勾勒出纤腰,下衣是仿若睡莲花瓣般的大裙摆,袖子宽大,配着长长的披帛,美的简直是惨绝人寰。
涂橘喜欢这种显瘦,又凸出她身材优势的衣裙,美滋滋地绕着嵇珹转了好几圈。
她还特意深吸了一口气,越发显露出腰肢的美感。
一双墨玉般的杏眸仿佛会说话,小脸嫩生生地好似水中沾着露珠的莲花。
“娘子长高了,越发窈窕。”嵇珹看的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色令智昏了,越发的移不开眼。
嵇珹静静地欣赏,目测少女大约长高了小两寸。
可是之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他抬起大手,将少女拉入怀中。
涂橘在惯力的作用下,直接砸在他的怀里。
“讨厌……”涂橘闷在他怀里,瓮声瓮气的开口。
这个坏人,都将她的仪容给弄乱了!
她撑着小胳膊站好,整理着装。
“娘子长高了。”嵇珹又专注地打量了一会儿。
“真的?”涂橘欣喜若狂。
果然,她的饭没有白吃,不仅没有往横了长,还大大地抽条了。
嗷嗷,好开心!
嵇珹点点头,又坏心的开口,道“不过没有为夫长的快,长的高,是以,我便一直没有发现。”
听他这般说,涂橘笑容僵硬,一口气哽在胸口。
明明长高了是很值得开心的事情,可偏偏被嵇珹说的她好像是落后他一步似的。
她深吸一口气,拧眉道“你这厮,怎么就这般讨人厌?”
“那娘子可要加把劲多吃饭,超过为夫不是?”嵇珹眉的毛都没动一下。
他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看她发火,自己就有些开心。
待到了晚膳的时候,涂橘气哼哼的率先动筷子,将小嘴儿里塞得满满地。
嵇珹给那个自顾自用膳的小人儿,夹了个大鸡腿放到她的小碗里。
“我爱吃鸡翅!”涂橘表示拒绝。
哼,区区一个鸡腿就能哄好她嘛?
只见,嵇珹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以形补形,吃腿长腿。”
涂橘正要用筷子夹到他的碗里,动作就被他给吓停了。
《黄帝内经·五常政大论篇》对“以形补形”也有所记载,俗语说:猪腰煲杜仲……
是以,老同桌也不算吓唬她。
好像也有点道理是吧?
她若是鸡翅吃多了,会不会长成长臂猿猴?
嵇珹见自己说的话又用,又是一番窃喜。
他压下上勾的唇角,夹起鸡翅放到自己的碗里,道“为夫不怕长丑了,这些鸡腿什么的都留给娘子……”
(275)用她当苦力
涂橘看他碗里的鸡翅,有些馋的慌。
嗷呜一口的咬着鸡腿,生生的吃出了鸡翅的味道。
豆大厨做的鸡都是提前风干的,鸡腿吃在嘴里也很有嚼头,而且就算肉多里面也十分入味。
关键是吃腿长腿,趁着还能长高吃出双大长腿,那简直太幸福了。
涂橘开始小口小口的品了起来。
嵇珹与小橘子用膳时,总是将她爱吃的东西通通都让给她,但她却从不吃自己爱吃的。
这回儿能让小橘子也吃他爱吃的鸡腿,他就觉得自己好似取得了革命性的胜利。
待用晚膳,嵇珹见她吃的过多,也不让她眯着小憩,拉着人到了他的书房。
书房被收拾的窗明几净,多宝格上摆着各种精美的玉器。
不知何时,他的大条案下还添置了一张小条案。
涂橘的小眼神瞟了他一眼。
添置小桌案做甚?
总不能是给她准备的,她就算脑子不错,可又不爱读书练字……
“这是给娘子准备的?”
嵇珹的一句话就打破了小橘子的幻想。
但她仍旧试图挣扎,道“夫君的书房里,摆放的都是重要文书,橘儿素来迷糊,还是不用了吧?”
“这是府中的账册,这是各府的请柬,这是……”嵇珹将小案子旁的箱子依次打开。
涂橘看着那一摞摞的东西,只觉得日后自己偷懒怕是很难了。
天啊,侯府这才获封了多久?居然都有一大箱子账册了。
她感觉老同桌就是在用苦力啊!
日后,岂不是更是麻烦……
她心底一阵抵触,皱着小眉头,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橘儿嫁了夫君是为了吃香喝辣的,不是为了来当苦力的……”
“娘子吃得不香,喝的不美?”嵇珹对于一顿能干掉三碗饭的小东西,表示不信她会委屈了自己。
涂橘吃人嘴软,但仍旧不服,低声喃喃,道“橘儿吃的那是我的俸禄……”
嵇珹根本不搭理她,下颚微抬,示意她好好地干活。
涂橘早就被他宠的懒散惯了,这些日子又过着万事不愁的日子,手上根本不缺钱,只顾着养珍珠等开源的事情,后面这些琐碎也就懒得管了。
不过她被老同桌这样死盯着,也没法偷懒,只能硬着头皮干活。
红木箱子里摆放着各府的请柬,足足有数百份。
她以为现在的侯府看似花团锦簇,但也要预防烈火亨油的那些苗头。
是以,那些官夫人的社交她不能去,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懒得早起应酬。
但更多的则是因为在那种场合她说多错多,无论她努力做得多完美,总能被找出些不足来,说不定还会被各种设计。
毕竟,平津侯府夫人的位置,可太过惹人眼热了。
还不如她直接保持神秘,连个头都不露呢!
如此,她顶多被说些不合群,性情孤傲什么的。
自家夫君好歹也是孝毅帝跟前的第一大红人,她骄傲些,又不合群怎么了?
然后,她又开始查账册。
一本本寸厚的册子看完,她的眼珠子险些都成了斗鸡眼……
(276)她洗手作羹汤,还红袖添香?
涂橘觉得自己再这样被奴役下去,就要成了第一个被累死的侯夫人了。
哎,还是英年早逝的那种。
给她累得倒头就睡,翌日一早就开始培训几个大丫头。
“夫人,我们不成的,那种精细的活计,就是下辈子也学不来。”残虹、渊虹、墨眉被叫过来后,一听要学看账本,就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涂橘早有预料。
她将准备好的说词悠悠道来……
既而,又总结道“要知道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你们都是侯府出来的,绝对是最优秀的存在。
你们要相信自己,既然别人能会你们为何不能?咱们又不比那些账房先生少了腿脚?
而且你们已经认字了,一百以内的加减法都能算的利索,基础已经很好了,只要用心学,总能学会,至于技巧什么的那些慢慢悟,不着急。”
涂橘一通忽悠,将几个大丫头都说懵了。
原来,账房先生的活计这般简单啊!
谁说女纤夫不好嫁人的?
夫人说了,待她们学了本事比小家碧玉更好嫁人呢!
于是,各个都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番。
涂橘对自己的口才很满意,耐心的教导起来,记账方法也是借贷记账法,表格做的清楚明了。
三个丫头能从男人中脱颖而出,也绝非庸才,虽然暂时还不大会用,但慢慢的就能咂摸过味道来。
涂橘有了帮手后,日子又恢复了轻松惬意。
这日,她正美滋滋的喝着热豆浆,就听墨眉得知外头有些关于她的传言,不知道该不该同夫人说。
“说罢,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她摆了摆小手,十分大气。
之前,京中就有传言说,嵇珹身患顽疾,命不久已,可都过去那么久了,老同桌还活的劲劲的呢!
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既然人死不了,后院的女人就更不能少了。
这些日子老同桌的差使办的好,又得了很多孝毅帝的赏赐,想必那些惦记登堂入室的女子不会少。
不过,她预料的那些,外面都没有提到,反而各种赞美她好的词语,不要钱的往外冒。
“那些人说夫人不仅生得倾国倾城,还心地善良,那些流浪猫狗的都喜欢过来找夫人讨些吃的。
虽然,夫人深得侯爷宠爱,却没有恃宠而骄,更是对侯爷温柔体贴,日日洗手作羹汤,温柔贤惠。
侯爷处理公文,夫人便红袖添香,事必躬亲,同侯爷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咳咳,别这样说本夫人会骄傲的……”涂橘被说的老脸一红,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若不是她没掏钱在外买名声,都怀疑这些在外头传话的人,都收了她的重金呢!
呵,她洗手作羹汤,还红袖添香?
不是她自夸,自己的厨艺是不错,但她下厨的次数不多。
而且,她就算下厨也是为了教习豆大厨的厨艺,然后,让人家更好的做给她吃。
还有,貌似她不爱练字,每次都要嵇珹盯着,她才练习书法。
是以,她用的墨汁还都是老同桌给磨的呢!
(277)同嵇珹“告小状”
涂橘从自恋中走出,顺手还自我反省了一下。
感觉她离着民间的传闻相差了简直十万八千里呢!
若是有一日被外人得知了她的“真面目”,岂不是坐实了她买名声的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言不由衷定有鬼。
她同老同桌告了小状,准备让嵇珹去查。
嵇珹好歹也是掌管金吾卫的,而且自从谈瑾被抓了,他连锦衣卫都暂代了,如今锦衣卫的人,也算是捋顺了,掌握了情报网。
他早就听到民间赞美小橘子的那些事。
就算他带着十层美图滤镜,也知道小橘子不是什么勤快的性子,小鞭子抽一下她才懒懒的动弹那么一下,又怎么可能会事必躬亲?
于是,便派人查探。
追根溯源,居然是从宋仲才嫡母那头传出来的。
要知道宋母可不是宋仲才的生母,而且还比较善妒,在宋仲才还未立功荣耀宋府前,她时常欺压宋仲才的姨娘。
如今,孝毅帝御赐了有功之臣的府邸,宋仲才这才与姨娘分了出来。
依着宋母的性子不嫉妒发疯,那才叫怪了。
这会儿恨得牙根直痒痒,还能同无数的亲朋好友去赞美庶子上官的夫人?
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
因为涉及到宋仲才的家事,嵇珹就让他本人去调查。
宋仲才听说嫡母竟然别有居心的对平津侯府的当家大娘子下黑手,吓得冷汗直冒。
那是他恩重如山的师傅,最为珍视的师娘啊!
岂容旁人算计?
他愧疚万分,对着嵇珹跪地直磕响头,并保证会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宋仲才正着手查探,涂橘便发觉了异样,过来同嵇珹“告小状”来了。
涂橘身为女子,心思比男子细腻,脑中灵光一闪。
“夫君,宋仲才的嫡母可有适龄的貌美嫡女,亲女那种,不是庶女。”
“还真有……”嵇珹微微挑眉。
他素来过目不忘,曾对宋仲才的家世背景调查过,不然之前也不会先找上他们几个去打头阵了。
有矛盾才好激发上进心,不然家里和和睦睦的,也没什么需要忧愁的事,这人就该懈怠了。
“哎,蓝颜祸水啊!”涂橘捂着心,对着他哀叹着,道“无妄之灾!”
“今个儿给娘子加个干锅肥肠。”嵇珹笑了笑,哄的得心应手。
涂橘嗜辣,这个年代已经初步传来辣椒了,但并未普及,她便哀求老同桌让人去寻。
她眸子亮晶晶的,吞了吞口水,问道“找到辣椒了嘛?”
“偶然找到几株,本来打算送娘子个惊喜的,但现在赔罪最重要,也只能先拿来顶上用用。”
嵇珹抬手,将人拉到自己的怀里,摸着她白嫩的小手,温柔的哄着。
涂橘眉飞色舞的笑着,道“那惊喜呢?”
“待寻到旁的再给娘子补上,”嵇珹很有眼色的借坡就下。
给她的礼物,他都攒了好多,但凡逢年过节都会送上,除了清明那种……
接下来,宋仲才的目标就小了很多,派人跟踪嫡妹,又买通了她院子里的丫头通风报信……
(278)讹人也没这般讹的
因为宋母的大力推动,涂橘在民间的名声也越来越好,几乎比当今皇后的名声还要响亮。
别人提皇后也许都不知道姓什么,但一提涂橘连她幼时被房府换掉,都能脱口而出。
夏皇后作为中宫,却没有皇嗣傍身,根基不稳。
而孝毅帝又是个贪玩的,她就是想强硬起来都很困难,曾经对涂橘是羡慕,感叹对方的好命,但这回则是变成了嫉妒。
可奈何平津侯在孝毅帝面前,比她这个皇后说话还管用,她想吹枕边风都吹不起来。
夏皇后就准备了宫宴,客客气气请涂橘过来,然后趁机出气。
涂橘寻思着自己大约已经成为旁人嫉妒的那类女子,作为极为惜命之人,便拒绝了一切的帖子,连中宫都一起拒了。
理由也简单,只说身子不适,不宜出行,万一过了病气给皇后娘娘,那可是大罪过了。
没错,夏皇后的面子她也不给,这是老同桌给她底气。
涂橘不出屋,夏皇后拿涂橘是半分办法都没有,听说她身子不适,还赐了好多的药材。
虽然,夏皇后知道涂橘是不愿意过来,而并非身子骨真的不好,但她若是做事不周到,孝毅帝那关她就过不去。
灵芝、人参的这些稀有药材,涂橘并不缺,但她也不嫌多。
人参切成薄片,煮粥吃。
这个年头的药材都是野生的,不像现代养殖的药材,药效十分好。
她用量不敢过多,不过一天薄薄一小片,但气色却更好了,不施脂粉都是满面红光的。
薄参片熬了粥后,她还让嵇珹将煮过的参片嚼了,是丁点儿都不浪费。
嵇珹觉得自己这个年纪不大合适吃人参,但毕竟他同小橘子吃的是一个锅里熬出的浓粥,他又舍不得分开吃,便都依着她的心思。
而且,他的心里还有种甜滋滋地感觉。
这日晌午,涂橘正在花园里喂大白它们,就听墨眉过来禀报说外面有人开始埋怨涂橘了。
“说说吧,咋回事?”涂橘挑眉。
她以为还能再多享受几日被捧在云端的滋味呢!
结果人家现在就憋不住动手了。
可惜了……
墨眉气得不行,深吸几口气才压住火气,道“那些人简直有毛病,说夫人为众女子楷模,便也学着喂流浪的猫狗,结果有的贵女就被狗给咬了,然后就赖到了夫人身上。”
“呵,碰瓷,又不是我咬的人,讹人也没这般讹的……”涂橘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枉呢!
“就是说嘛,要说真是夫人咬的也就算了……”墨眉被夫人的话题带偏了,又忽然醒过味儿,啐了一口,道“啊呸,夫人才不会咬那些个傻冒呢!”
“连人都分善恶,更何况是猫狗?”涂橘没有怪罪自家丫头,决定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她的小厨房一般除了烧水,基本都空着,但调料什么也都备着。
她让墨眉去大厨房拿了五只洗清摘净细毛的三黄鸡。
这些鸡都已经悬挂在当风处晾干了,她拿来直接就能用的……
(279)做烧鸡
墨眉按照涂橘的指点,将姜磨成茸,榨出汁液,又将葱剥去皮,切得细碎。
再用大碗将姜汁、葱头盛好,并将砂糖、精盐、酱油都加入搅拌调匀,她口味嗜甜,又多夹了几勺砂糖,作为涂搽鸡腹腔内的用料。
将融化的饴糖与白醋加入酒调合,待鸡身晾至半透便涂搽鸡皮的用料。
之后,再悬挂当风处,吹至涂料干透。
接下来便是烧的过程了,这里面也有技巧。
炭炉内一定要加足够的炭料,待烧至炽红没有烟气发出,在用铁插住鸡身,置炉火上约大半尺左右烧烘。
期间需要不停转动,至全身烧至金黄色……
涂橘觉得豆大厨做的饭菜固然好吃,但总是严格按照菜谱做,像是她特别嗜甜,顶多给加小半勺的砂糖,这还是看在她是主子的份上呢!
是以,她还是趁着自己有功夫,将方子教给墨眉好了。
墨眉如同一张白纸,又唯她之命是从,若是教会了墨眉,她岂不是大有口福了?
墨眉不知夫人的想法,只觉得夫人看重自己,学得格外认真,还将步骤反复的记下来。
她觉得但凡夫人教的,一定是最正宗的方子,非豆大厨能比。
主仆二人正在等着烧鸡,门外的渊虹就来禀告说宋仲才的嫡母登门来了。
并未,来势汹汹,已经在门口闹起来了。
说是因为她宋家姑娘因为同平津侯夫人学习善举,被流浪猫挠花了脸。
“呦,破相了?”涂橘不紧不慢的净手,眸底闪过一道辛灾乐祸的光。
宋仲才身为侯府庶子,其嫡母也有一品浩命,族中有三座贞节牌坊,连夏皇后见了都要给三分颜面。
涂橘作为新贵府上的大娘子,自然也要给留些颜面,但非要碰瓷说是同她学的喂流浪猫狗,她是万万不能认的。
尤其现在,整个京城的贵女也闻风而动,甚至有不少人家都搜罗流浪的猫狗,专门借此表示善心。
渊虹跺跺脚,道“夫人,不仅如此,那宋母因为自家姑娘被猫挠破相了,就说畜牲终归是畜牲,就算给了温饱也不会讲忠义,只要有肉味那就要扑上去,干脆……”
“干脆什么?”涂橘凝神问道。
渊虹捏着手帕,道“干脆……干脆都打杀了干净。”
这话听着格外刺耳,涂橘心里的火气一下就窜起来了。
她根本不在乎旁人说自己什么,但是那些被遗弃的流浪猫狗已经很可怜了,不能因为宋母几句话,就要被跌入更大的深渊。
再说,宋母本就别有居心,红白牙的说哪样就哪样了?
几个丫头都很喜欢大白大黑那些狗子们,就连自己的零食都要喂些给它们。
这会儿同夫人一起同仇敌忾。
“给本郡主更衣!”涂橘决定盛装出席,艳压群芳。
笑话,真以为她闭门不出,是怕了这些人的算计?
女人间是拼父母,拼出身,但同样在出嫁后也更要拼夫君,不巧她的夫君就是比宋家那种仕宦勋贵要出色很多。
(280)拖下去杖责五十
平津侯府大门外。
宋母携其女宋嫦,带人大闹,乌泱泱的围了一大片人。
“我苦命的姑娘啊!女儿家最金贵的相貌,竟然……”
婆子哭完,紧接着宋母就也跟着哭自己的女儿命苦。
她哽咽着道“以往清秀可人的品貌,终究是毁了啊,这是在挖我的心,我的儿啊……”
“母亲,都是女儿命苦……不怨旁人,呜呜!”侯门嫡女宋嫦,穿着一身霜色的长裙,柔柔地劝了母亲几句。
下头的那些婆子们,则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抢先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着。
“真是可怜了咱们姑娘啊!若不是平津侯府的涂氏,带起这股子邪风,咱们好好的姑娘如何会遭此大难?”
“还以为平津侯夫人是个人美心善的活菩萨呢!如今看来也就是个虚有其表的……”
“吱呀……”侯府的正门大开。
涂橘身穿一品浩命的朝服,头戴金冠,阳光下璀璨夺目,在一干丫鬟的簇拥下缓缓而至。
她下颚微微一点,墨眉就心领神会。
当即,墨眉戾色上前,道“来人啊,将这个几个非议朝阳郡主的老货,拖下去杖责五十!”
“你们做什么,你们是侯府,我们也是侯府,凭什么打我们府上的人!”宋母身边的嬷嬷,被涂橘这一手给打的措手不及。
宋母这会儿更是气白了脸,抖着唇说不出完整的话来,道“你……你欺人太甚……”
“我们夫人的确是侯夫人,但也是圣上亲封的朝阳郡主,金口玉言认下的义妹。”
“因宋府的下人,涉嫌讥讽皇族,本是死罪,但因其是宋府的奴才,我家郡主这才心善免其一死,这还不够宽厚?”
有了墨眉带头,残虹与渊虹也都上阵,几个大丫头在海津镇一战里,手上都是见过血的,眼珠子一瞪,那气势足足的,带出去都能辟邪。
涂橘作为主子不好亲自上场撕战,但她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便已经是默许了。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棍棒打肉,那可是很疼的……
而且,打人还是她们仁厚,毕竟她们可以要了这些犯口舌下人的脑袋呢!
宋母几乎都没接触过涂橘,没想到相似的门楣之下,小小年纪的涂橘一出场就能压她们一头。
完全不似糙养大的罪臣之女,反而像是个后宅老手。
这一刻,她甚至都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自家的嫦儿年纪同涂橘相仿,但无论是样貌还是手段,都相差甚远,这要是在对方的手底下过活,怕是要被欺负死。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闺女刚刚及笄,婆家都没许……这样嫩的面皮,叫那野猫抓得鲜血淋淋,太医说了,这辈子都要留下疤痕……呜呜……”
宋母再次哭了起来,红着眼眶要涂橘给个说法出来。
“郡主,我一个姑娘面容有瑕,日后可要如何是好?若是连累家族蒙羞,我还不如就死了干净……”
宋嫦也开始哭闹不休。
“郡主,您可要给我们宋府个说法,我庶兄还是平津侯的左膀右臂呢!”
(281)好厉害的一张嘴
见此,宋府的那些下人们也要配合着制造气氛,但墨眉几个大丫头瞪着眼珠子,吓得那些人直缩脖子。
自家主子可护不住他们,那头墙角下婆子们受的五十棍子,可还没停了……
有了墨眉唱白脸,涂橘就准备唱红脸。
她语气轻柔的开口,道“一个妙龄少女遭此大难,贵府定然是心绪难平,本郡主自然理解,可宋夫人不该找到本郡主这里来。
而是,宋夫人现下该是陪着宋姑娘好好的养伤,这么一通哭,就是寻常人也要伤了元气,何况叫泪水泡了伤痕,岂不是又给伤痕造成第二次伤害?”
宋母乃至整个宋府的人,都被涂橘这番话说的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极了。
一时间,哑言。
但看热闹的百姓,却对涂橘的印象好了起来。
方才,涂橘一出场就由着大丫头喊打喊杀的,这会儿她温温柔柔地说理解,还很为宋家着想,反而让人觉得她大方懂事。
这就像是一个人做惯了二流子,忽然做了一件好事,旁人便会说他浪子回头金不换。
相反的,一个行善积德的大善人,稍微做了点错事,就会被人说三道四。
之前,涂橘美名扩张之际就像是个那大善人,而此刻反而成了回头的浪子,让人对她的容忍度大幅度提升了。
宋母咬着后槽牙,道“我这女儿无论品性,或是出身,都是一等一的好,本该嫁个好人家的,如今因为学习郡主的善举,才落的这般模样,你平津侯府就该负责任!”
“宋夫人是打算送女儿来我府上做妾?”涂橘神色惊骇,好似才发现了什么。
嘿嘿,其实她早就明白宋家的那点儿心思了。
不就是盯上了她身后的嵇珹,上赶着入她家的后院嘛?
想想也就算了,她作为老同桌的原配正妻,令其成真是万万不可能的……
宋夫人:“……”这话能对外说嘛?
她本是想先站住了理,在平津侯府门前将事情闹开,然后涂橘为了名声定会请她们入府商谈,她便顺势再提女儿的婚事。
不成想,涂橘直接大咧咧的当众喊了出来。
这让她们府上的颜面,往哪里放?
闻言,宋嫦的泪珠都忘了往下淌,眼睛四下扫去,只觉得所有人都在笑话自己。
“没有,没有,我没有要做妾……我要……”她要做侧室的。
涂橘不待对方话落,便淡然的浅笑,打断道“宋府果然是品性高洁,不会自甘下贱的做妾,毕竟妾通买卖,是个供男人消遣的玩意,上不得台面。”
宋母险些被涂橘给活活地气死。
她若是承认让闺女做妾,岂不是也要承认整个宋府都自甘下贱,上赶着做那供男人消遣的玩意?
且不说她们自己还要不要脸面了,就是整个宋家已经嫁出去的姑奶奶们,都会被婆家嫌弃,那些未嫁的姑娘们,更不要再想说个好人家了。
这个小妮子的一句话,就把她的前路后路通通都给堵死了,好毒的心,好厉害的一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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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脸代表好人,白脸代表坏人。
红脸和白脸出自京剧脸谱,一般把忠臣或好人扮成红脸,把奸臣或坏人扮成白脸。
表示在做一件事时,两人合作,一人充当友善或令人喜爱的角色,另一人充当严厉或令人讨厌的角色。
(282)难道,是他多想了?
“人在做,天在看,郡主好自为之!”
宋母甩下一句话,就大步离开。
宋嫦也不得不跟上,后面的下人也是灰溜溜的跑了……
“反之亦然!”涂橘扫了一眼宋家众人离去的背影,勾了勾唇角。
切,就这点道行,还敢同她斗?
这头儿人刚走,就听一阵铁蹄声由远而近。
涂橘转身,掀起了微垂的眼睑,侧眸寻声远眺,只见嵇珹率领一队人马奔来。
他身披墨色狐皮斗篷,里面是月白色大氅,肤色白皙,墨发金冠,眉如墨染,目若朗星。
简直,帅的一塌糊涂……
她眉头微挑,那双杏眸灼灼生辉,神采奕奕。
这是担心她应对不好,给她撑腰来的?
可惜,她速战速决,已经将宋家以碾压之势,给打跑了。
她白嫩的小肉手摩挲着腰间禁步,等着同他大肆炫耀自己的功绩。
原本,嵇珹担心自家娇娇软软的小橘子,受了那些歹人的欺负,但此刻正好与她目光相对。
见那双小鹿般的杏眸里不见一丝怨愤,反而多了几分内敛,还隐隐地透着几分小得意。
这是准备同他表功来着……
看热闹的人可不敢对上杀气腾腾地嵇珹,一见人家正主来了,纷纷跑的比兔子还快。
转眼间,就一个都不剩了。
嵇珹将缰绳甩给门房,眸色缱绻旖旎的拉着小橘子进了府内。
“娘子,辛苦了,都是为夫保护不利,才让那些人闹上府门。”
“橘儿又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哪里能怨怪夫君呢?都是这些人想倒贴夫君。就如同狗见了屎,总想啃那么一口。”
涂橘对于自己的丰功伟绩正得意着,对他更是随口做比喻,根本没有多想。
嵇珹对小橘子的比喻,敬谢不敏。
那些人可以是狗,但他表示自己不是“屎”。
话落,涂橘察觉到老同桌整个人的气场,瞬间清明冷凛了起来。
她定定地瞅了他片刻,才明白这男人又多想了。
她的眸光闪了一下,随即心虚的错开,拉着他的大手到了小厨房,让他看她做的烧鸡。
嵇珹同小橘子走出了好几步,突地开口。
“娘子,宋仲才让为夫转告他师娘,说他宋家的事都是那宋母始作俑者,同他没有半分干系,让他师娘不要因此同他生了隔阂。”
“怕不止是宋母,还有人家宋嫦吧?”涂橘瞄了他那俊颜一眼。
转瞬间,心中已经上演了一出,一见钟情的大戏。
未出阁的娇弱少女对足智多谋的俊朗侯爷芳心暗许,奈何家中有一头母老虎,连个做妾的机会,都不给俊侯爷留。
于是,少女苦苦哀求母亲,哪怕自毁容颜也要一偿夙愿。
不成想,侯府的母老虎尖酸刻薄,带领能辟邪的丫头们,仅凭借一张利嘴就将她们给赶走了。
将少女的一腔热血,化作狗血泼出去……
涂橘以为自己这头母老虎,还是一头膘膘超肥的大白虎,一屁股能坐死人的那种。
哼,臭男人!
总是给她惹麻烦,幸好老娘智多又貌美,超级能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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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侯爷的确见过宋嫦,还不止一次
嵇珹:“……”
他怎么觉得小橘子的眼神,如同探照灯一般,看的人心里发慌呢?
难道,是他多想了?
他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自己的行为举止,终于找到了一项错处。
便忙着解释,道“娘子,为夫一得到消息立刻就赶过来了,真的不是有心慢了半拍的……”
“夫君应该见过宋嫦吧?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为何橘儿就丁点口风都不知?”涂橘倒不是生气什么,而是觉得男人在外,她心里也要有个数。
不然,一个疏忽,就打她个措手不及。
嵇珹根本想不出来自己在何时何地见过对方,被问的是一头雾水,否认道“没有,我哪里认得什么宋嫦,张嫦,王嫦!?”
“夫君也别忙着撇清干系,人家没见过你断然不会蓄谋这一出戏,眼下摆明了夫君惹得人家侯门嫡女芳心暗许了。”
方才,涂橘可是看出了宋嫦那妒忌自己的神色,那是女子看情敌的眼神。
不是她自吹,自己的直觉绝对真心神准。
嵇珹:“……”
他素来对她温和的目光略显沉寂。
那双温柔的眸底里像是盛着一池幽深的潭水,让人见了便会有一种莫名的悲凉。
“橘儿……不信我……”
“没有,我信你,绝对信你,这不过是问问!”涂橘被他看的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始乱终弃的恶事一般。
她挺了挺小胸脯,道“橘儿身为妻子,难道不能过问自家丈夫的行踪?”
为什么她明明占理的,对上他怎么就成了缺理的那一方呢?
嵇珹一听小橘子是用妻子的身份关心丈夫的行踪,而并非是怀疑,心里的那点苍凉之感,也就散了大半。
可是,他绞尽脑汁想了又想,都未想出来私会宋嫦的画面。
“我真想不起来了。”
“夫君的暗卫呢,叫出来!”涂橘见他不似作假,而她也不是那种乱吃醋的人,便决定好好的查问。
嗖嗖嗖,几道黑影从树上窜了下了,身姿矫健如何猎豹,动作轻盈如猫儿。
“你们几个将知道的都说出来,对夫人不得有半分隐瞒。”嵇珹迫不及待的要洗清自己。
然而,四个暗卫以为主子在说反话,纷纷摇头,表示他们啥也不知道。
“呵呵!”涂橘翻了个白眼送上。
嵇珹若不是清楚知道自己什么事都没做,都感觉自己真的背着小橘子去同旁的女子幽会了……
他抬了抬眼,骨节修长的手将掌风打了出去,几乎是吼了出来,道“本侯让你们实话实说。”
他的掌风凌厉,幸亏四个暗卫都是高手,若是旁人八成会被打得吐血,但就算他们也被跌倒在地,喉中涌着血腥味。
暗卫顾不得自己的身体,齐齐地跪下地上,请罪道“主子恕罪!”
几个暗卫挤眉弄眼,最后将暗一推出。
暗一硬着头皮,道“夫人,侯爷的确见过宋嫦,还不止一次,且同其他府上的千金也……”
“也什么?”涂橘的笑容亲和力极强。
她面色平静的睨着嵇珹,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284)娘子这都是误会
嵇珹:“……”
霎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道“你不要信口雌黄,污蔑本侯!”
“趁着能狡辩的时候,继续狡辩吧!”涂橘双臂环抱,脚尖百无聊赖的搓着地面,好似一只伺机而动要咬人的小奶狗。
暗卫们以为主子让他们说实话,便说了实话,可貌似他们又领悟错了。
暗一觉得自己是个忠诚的暗卫,便贴心的帮着主子回忆,试着开口道“侯爷您忘了,就昨个……”
“好啊,昨个还见了面,夫君可真是够忙的!”涂橘锐利的小眼神扫了嵇珹一眼,勾唇冷笑。
“娘子这都是误会了,没有的事情。”
嵇珹的眼皮子一跳,连忙解释。
“对了,昨日我休沐,一整日都同娘子在一起,除了沐浴与如厕的功夫,连书房都是在一起的!”
他瞪着暗一,似乎在说你个挑拨离间的细作,给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由他这般一说,涂橘也想起来的了,朝着暗一,问道“你别怕,接着说昨个什么?”
“昨个宋嫦写给侯爷的诗文,还送到了咱们府上,请侯爷给品鉴一下。”
暗一觉得人家夫妻闹别扭,他不好掺乎,但主子让他说了,干脆他就说个彻底好了,不成想他刚一开头,夫人与主子便都能接连抢答。
涂橘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但她仍旧气势十足的对着墨眉,吩咐道“去拿来。”
“夫人,拿过来了,您看。”墨眉去取诗文的时候,发现还堆着好多旁的府上千金的文字,干脆拢了一箱子都给抱来。
“哼!”涂橘比较懒,这些东西几乎从没看过,这一看居然竟都是旁的女子写给她夫君的文字。
她随手撕开几封,朗声念诵起来。
“君自淡然,吾已情深,情已独钟,且是钟情……”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涂橘见这些信封都有火漆封缄,便知道老同桌没看过,随意的念了几封,心里涌起无名火。
又对着暗一问道“你是个老实人,将你们主子何时见了宋嫦等人的事情,如实招来,晚上给你们加鸡腿吃。”
暗一没什么心眼,不知道夫人的意思,便如实道“侯爷喜欢骑马,每当他下朝往府中赶时,就会有很多闺阁千金闯过来一睹风采。
大约上个月的中下旬,街道空旷,侯爷的马快了些,就险些撞到宋嫦,还是侯爷伸手一捞,将宋嫦给救下,不然她就是不残也伤。”
“还有嘛?继续。”涂橘挑眉,心里暗道一声英雄救美,偷偷的记下了一笔。
暗一身为暗卫记忆力极好,道“宋嫦为了感谢侯爷,日日都等在侯爷下朝的路上,只不过期间不曾说过话。
便在上个月的月末,宋嫦提着食盒送过来,说是给庶兄宋仲才的,请侯爷给转交。”
(285)唯娘子只命是从
涂橘轻哼一声,道“原来人家宋姑娘倾慕夫君已久了?”
“我都没看过她。”嵇珹一口气哽在胸口,缄默不语的听着暗一说的混账话,背后都是虚汗。
慢慢地,脑中终于对宋嫦有了模糊印象。
他觉得自己很冤枉,他真的特别洁身自好。
“那次食盒我都是让护卫接手的,谁知道随手一个小事,还能引出这么多糟心事?”
“如今夫君可是香饽饽,谁让你生得一副少女梦中人的模样?”涂橘见他狡辩,又送了个大大的白眼上去。
嵇珹见小橘子的气还不消,心里一咯噔,道“娘子,这回都是为夫的不是,咱们不气了好不好?”
“之前咱们怎么说的?”涂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嵇珹让暗卫与丫头们都退下,自行上前哄着小橘子。
“娘子说,美色如狼似虎,连想都不准想,若是遇到我便要摆出口耳皆有疾的架势,飞快的溜走。
若是,有闺阁女子寻我搭话,就装作嗓哑无言。
若是,请我吃东西,便说辟谷。
若是,她们不幸落水,我更是要当做眼盲,当即远离……”
“橘儿早就预料到这一日了,不是?”涂橘微微颔首,笑得腼腆,眸底透着小得意。
看吧,还是女人更懂女人。
嵇珹见她没有怪罪自己,心里好受了很多。
果然,小橘子是相信他的。
他不遗余力的吹捧,道“娘子高瞻远瞩,是为夫万万及不上的,拍马不及。”
“以后呢?要如何做?”涂橘的眼睛很是清明,略有攻击性地打量着他。
嵇珹举着修长的大手,竖起三根手指,道“唯娘子只命是从,不然天打五雷轰!”
“此话出你口,入我耳,神明皆知。”涂橘与他都能穿书,自然对玄门充满敬畏之心。
嵇珹郑重颔首,将人拢在怀里,道“日后娘子让我往西,为夫绝对不往东。”
涂橘缩在他的怀里,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可人疼爱。
嵇珹轻笑一声,小橘子就又把小脸埋在他的怀里,抬手端着她的下巴,道“让为夫好好看看娘子?”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涂橘从他的怀里仰起头,侧了侧小脑袋,避开他的动作。
刚刚还梳得规整的发髻,都乱糟糟的成了一窝。
“侯爷,夫人,嵇家那头来人传信了,说嵇老爷被送回府后,身子骨就不大好,这会儿发热,人都快烧糊涂了。”
墨眉见侯爷与夫人再次如胶似漆,才过来禀告。
方才,她一直都没有进来打扰。
嵇珹心里见小橘子不气他了,自己的心也跟着舒坦,道“拿我的帖子,进宫请个当值的御医过去看诊。”
“嵇家那头的意思,是希望侯爷与夫人能一起去看看。”墨眉不似暗一那慢吞吞的品性,她喜欢将话一次性说利索。
涂橘知道这个年头孝道大于天,略微想了想,便道“那就过去一趟吧!”
而嵇珹无所谓想不想去,他都听小橘子的。
二人简单的更衣,便起身前往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