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许都乱(二)求各种票和收藏
刘协打开竹简一看,是孙策追击袁术至江亭,袁术吐血而亡,孙策原地屯兵的消息。
很快,曹仁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十日之类必解汝南之围,荀彧毕竟是有大局观的人,汝南和许都相比,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就在曹仁厉兵秣马之时,许都再次传来战报,孙策斩杀车胄,占领下邳。面对下邳的失守,战局变得越发对曹操不利了。
这一消息让本就风声鹤唳的许都更是草木皆兵,很快便有人分析出“江东孙策意欲袭许”。
从淮南庐江袭击许都,路途千里,而且还有个死对头陈登横亘在中间,乍听起来极其荒谬,但一想到策划者是孙策,便没人质疑了。这几年,那个江东猛虎,从其父手下的三千兵马起家,到稳坐江东的小霸王,带给人太多意想不到的惊喜了。
孙策与陈登可为宿敌,孙策为何会冲破陈登的阻挠?只有刘协知道,这份功劳肯定是归功于王越......能顺利将锦囊妙计传达到位了。
荀彧越来越忙了,以至于忙到每次将尚书台的奏章呈上后,就拜辞回家处理司空幕府之事。
更有跟风者,有鼻子有眼的分析出,孙策是为了配合袁绍而出兵。一南一北联手而动,袭许为佯,实为策应冀州。许多人联想道,汝南本是袁绍籍贯所在,门生故隶遍布,孙策选择这时候出兵,意味更加浓厚。
更有甚者,说孙策出兵是“奉旨讨贼,恭迎天子”。
一个接一个消息让荀彧焦头烂额,别无选择,只能命曹仁出军南下,阻断汝南至许都的道路,为确保许都万无一失,荀彧更是下令加强了许都的城防准备,宣布四门紧闭,无令不开。
这次许都之乱,说到底,都是身居皇宫的天子的谋划,目的就是乱中取胜。
王越自离许都后,一路往南而去,将衣带诏一一下发,王越之所以能如此成功,得益于袁绍的大军压境。
果然,如刘协所料,人都是有野心的,毕竟一个“挟天子令诸侯”的成功案例摆在那里。
他曹操能做到,未必自己做不到。人都有一种幸存者偏差的认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三日后,董承府邸。
“聪明如那荀文若,都免不了载个大跟头啊!”董承一副成竹在胸。
“荀彧自以为防住外势,就能维稳许都,殊不知灯下黑啊。他将许都戒严,反而方便咱们行事。”董承举着酒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时机已到,就看尔等一战落城,把许都和汉室的命运掌握在手里了。”
所有人都以为袁绍是这场战争的主角,却不曾想,在刘协的布局中,只是一枚吸引曹军的弃子,真正的敌人是后方的孙策,这步棋,若是单独拿出来说,谁都明白,但是,如果没有掩护,那这棋难成形势。
刘协恰恰就是在汝南,或实或虚的落下了棋子,一下子就抽调出了许都的防卫力量。
董承扫视了一圈身边的同僚,他们每一个人都刘璃出狂热的神情,这是一种源于紧张的兴奋,更是大业将成的陶醉,他猛的将酒杯举起,重重摔在地上,举起带有汉帝墨宝的衣带诏。
“冲天香阵透许都,满城尽带黄金甲。”他振臂高呼道。
吴硕,种辑,等人面露钦佩之色。
“将军,陛下若无疑留在许都呢?”忽侍郎王子服道。
如此热血沸腾的场景,似被人从头浇了盆冷水。
董承面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瞳孔陡然收缩,道:“陛下必须留在许都,汉室需要一个城池作为根基,出了许都,又将上演一处文和乱武。我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曹操本人,曹操如果死在许都,反而让曹军大起哀军,拼死一搏。只要许都一落,诸侯群起而攻之,四面受敌的曹操绝不敢第一时间反扑,只会一路往兖州或者徐州而去,跟袁绍孙策互相殊死搏斗,而汉室就可以在许都从容布局,无论是引刘表还是马腾还是孙策刘璋,以天子之名,布控许都,汉室终将在我手里复兴。”
须得知,控制朝廷有三点,宫城,京城,司隶,缺一不可。
宫城内,与皇帝最贴身的部门要属宦官和少府了。在东汉时期,宦官一般掌握宫城,京城一般在外戚手中,而司隶的位置就显得举足轻重了。
经历过十常侍之乱的曹操,自然是知道司隶校尉这个职务的重要性,所以将这个位置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时任司隶校尉丁冲是曹操老乡兼故交,曹操的母亲,妻子都是丁从家族的女性。
到了许都,宦官已基本退出了政治舞台,少府虽在,时任少府令孔融就是个吉祥物的存在,曹操征辟孔融的目的也仅止于此。
其次就是光禄勋和羽林卫了。
接下来是京城内的势力,许都卫和执金吾。
许都卫即一方行政长史,在辖区内具有综合治理一切事务的权利,包括戍兵屯驻,上可直通朝官觐见,下可掌治民生。时任许都卫乃司空党重要人物——满宠。
执金吾一职本由伏完担任,很自然的属于外戚这一系,这就是曹操为何要将自己划为外戚这一角色,因为可以更直截了当的担任执金吾一职。
但是伏完离开后,由杨彪掌管,杨彪倒台后,由孔融在数天前举荐刘备接替此职。
刘备在外人眼中是司空党的存在,荀彧和郭嘉虽有怀疑,但刘备的隐忍蛰伏,让曹操打消了顾虑,屡次让刘备平叛袁术就是最好的证明。孔融与刘备作为老相好,举荐刘备并不稀奇,毕竟刘备的名声就是孔融给吹起来的,于是尚书台很快就通过了这个任命,刘协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大字一挥——准。
这里不得不扯远一点,刘备声誉的发家史。
东汉时期的察举制和征辟都是一清议为基础的,以儒学道德为标准,造就了名士间的社会网络,在政治上的互相提鞋,社会上商业互吹,操纵舆论,让人流芳千古,也可让人遗臭万年。
最为极端的两个例子,“天下楷模袁本初”;“路中旱鬼袁公路”。
第三十二章 许都乱(三)
刘备一介游侠,出生微末,为何会有后来仁义的名声,并靠仁义二字吃遍天下。这得益于刘备人生中的两个贵人,一个是陈纪一个是孔融。刘备任平原令时,其顶头上司平原相陈纪,感念刘备与下属食同案,寝同席,加上凭借其人格魅力让刺客临阵倒戈,主动让出平原相一职,让其仁德之名远播,天下义士皆相投。
再然后,北海救孔融让其仗义之名远播。
最后才有了陶谦的三让徐州,“徐州非使君不得安矣!”
这就是舆论的重要性。
再然后就是城门校尉系统了,这几乎全部由司空党占据。
董承手中最大的资本就属尉卫了,还剩下长水校尉等一些虚职的官员官邸还有一些护院或私兵,加起来也有不少人,但是太过分散,不用计算在内。
其他一些非重要职位的由司空党和洛阳派各占一半。
此时的许都城内,这样算来,从皇宫往外围推去,还剩五支比较强大的力量。
天子的贴身禁卫,光禄勋和羽林卫。
满宠的许都卫。
刘备的执金吾。
董承的尉卫和部曲。
司隶校尉丁冲,城门校尉可直接归属于此。
而游走在这些禁卫防御中的,目前也是最关键的一支力量就是司隶校尉。何为司隶校尉,他其实是一个监察官职,有兵权,可以有权领司州事,意味着这只武装进可入京,推可控制都城周围要道。
许都所有禁卫加上城防不过两万人,除去虚额,加上无定见之辈,司隶校尉麾下一万骑,他是支持司空党最有力的势力。
“天子遇刺了!”
从一清早起,宫门未开,这个消息就在许都城最上层的圈子里慢慢的传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内线,每个消息递出的渠道都不同,有的只是猜疑,有的却已确信,有的精确,有的模糊,但谁都不敢抢先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刘协将这一手“狼来了”的手段玩的明明白白,近日许都城风风雨雨,天子又遇刺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虽然消息及时封住了,但各方却都得到了消息,荀彧知道了,董承知道了,刘备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刘协惯坐在宣明殿的躺椅上,赵芸亲手给他斟上一杯茶,然后躬身立在身后,默默陪着。
傍晚,得到天子的诏见,荀彧一脚踏进宫城,陛阶下,那青石板铺就的宫道依旧干净宽敞,荀彧耸了耸鼻子,似问到了一股金戈铁马的味道。
待到殿前,环顾一圈,发现今日殿中禁卫似乎必平日多了许多,人影幢幢,而且里面似乎还有些城防尉卫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光芒。
当见到天子安然无恙的高坐殿堂的时候,荀彧旋即明白了。
刘协看到荀彧疑惑的表情,解释道:“孙策大军压境,朕于是加强了皇宫的护卫。”
对这个说辞,荀彧未置可否,看着眼前的棋盘,坦然道:“陛下今日叫微臣来下棋?看样子,这棋局颇有些耗费时间啊!”
刘协连连点头,大袖一挥,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芸躬身退下,重新站回了门外的岗位,并将整座殿宇围的水泄不通。一切准备妥当后,赵芸再次纵身来到屋脊,抱剑斜屹立在夜色里,目光似剑。
作为羽林左监的枣祗,从尚书台那听闻此消息时心里一惊,他正准备去值守,顺带打探消息。
与此同时,羽林右监张横早已恭候在宫城门口,行到一半,枣祗以武人的警惕似已察觉到宫中有异样。
“陛下可还好?”
“陛下一切都好!”张横淡淡道。
枣祗蓦然抬头,“那我还是先去将此消息告诉荀令君,以免他着急。”
说着就要转身。
“荀令君在殿内呢!”张横一抹冷笑,一手按住枣祗的肩膀,一手长刀出鞘直削向枣祗的脖子。
枣祗早有防备,张横身形才动,他便足下发力,已经跃往宫墙方向。
然而一掠三尺后,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掠高一寸了。
张横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然而夜空中突然一点寒芒吞吐而出,直刺半空中的枣祗,透过他的胸腹,将他钉在宫墙上。
张横腾空而起,一刀抹向了同僚的脖子,一颗头颅从半空掉落地面,而肢体尚自挣扎不休。枣祗至死都想不到,张横会大胆的在皇宫内刺杀自己。
这是张横杀人的习惯,必须要看下对方的头颅来确定对手的死亡。
“赵中郎,只有你这样快的刀才杀人于无形。”张横点头为礼。
“为何将人带到宣明殿?小心惊着陛下。”赵芸呵斥道。
“现在只有宫内才不会走漏消息,赵中郎别见怪哈。”
两人各有任务,谁也没有停下寒暄两句的意思,赵芸转身再次腾空而去。
解决完羽林卫右监,基本上皇宫内贴身禁卫都是自己人了,禁卫数量虽不多但在于精。
宣明殿内。
刘协与荀彧正襟危坐,听得门外动静,荀彧凝视着殿外,双眸迸射出精芒。
“陛下,今日这棋.....臣从未见过?”
“这叫象棋,是朕近日研究的,朕来为荀令君讲下其中规则。”刘协执起其中一颗帅棋道,“这与围棋的区别在于,棋盘中双方只有一个主帅,其他棋子就是为保主帅而生.....”
荀彧是棋中国手,在许都的一纵士大夫中,鲜有匹敌。棋道大同小异,早已将其精髓融会贯通,在刘协的一番释义下,荀彧点头道:“臣明白了,可以开局了!”
刘协却是个臭棋篓子,只要下棋,必输无疑,连清心寡欲的赵芸在与他博弈数次后,都能赢他,所以只得以东汉还未见过的象棋为盘,来占据点外挂优势。不然荀彧杀他个七进七出都不在话下。
“荀令君第一次下,还是君先手吧!”刘协笑道。
“陛下刚不是已先下手了吗?陛下请落子!”荀彧抬目盯着刘协的眼睛,淡淡道。
“好,那朕就先手!”刘协常规落子——当头炮。
二人一番厮杀,这晚的对弈,荀彧始终占据上风,第一局刘协还能勉强撑顶,顶着荀彧的逛轰乱炸,刚补了东墙,西墙又岌岌可危,好不容易发动一次试探性的进攻,才出手就被荀彧轻易阻截下来了。
于此同时,种辑的尉卫已在许都城南街脚完成集结,将队伍分为三个方阵,潜伏在建筑的暗影里,按照董承的计划,日落之后,全队沿永兴里一路向北,待到城中时,关张二人各从东西两侧杀出,作为羽翼,直接杀到位于许都北侧的许都卫,只要将满宠控制,司空党就失去了一半的力量。
至于董承,会趁此间隙和洛阳派的官员直接赶往宫城,而曹操的家眷就在宫城的隔壁,交给各官员的部曲死士处置。等到大局已定时,在那时进宫,助天子发出讨逆诏书。
第三十三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
第二局,刘协输得更是惨不忍睹,方至中盘便告急,棋盘上呈现荀彧压倒性大胜姿态,没下完,刘协就将棋子拂乱。
正此时,所有人都觉得脚下的宣明殿那厚重魏然的地基仿佛在颤抖,谁都没有抢先说话。
在宫内,这棋局正在考问刘协和荀彧。
在宫外,也时时考验着董承,这个时机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最好的。
“董将军不过五千人,要以之抵挡司隶校尉的两千精兵加上许都卫的五千精卫,只怕是要吃大亏啊!”荀彧说着落下一子,“陛下,你这局无解了!”
司隶校尉府。
丁冲与一干司空党伏案商议军情,忽听得帐外有人来报。
“快说,可是荀令君有消息了?”丁冲急问道。
探子摇摇头,缓缓道:“城南集柴铺有尉卫哗变。”
“这洛阳派终是坐不住了。”王必脸上变得更阴冷了,“这陛下遇刺,宣荀令君入宫觐见,这一去就不复返了,有意思!”
校事府作为司空党的特务机构,对此局早有准备。董承的一举一动早在王必的监视范围内,早已掌握了董承谋反的罪证,只等司空回来,就可将董承就地正法了。董承终于还是忍不住威压,先发制人了。
丁冲赶到时,种辑已带着尉卫从城南一路杀到城中,临近宫城,许都卫遍布整个许都,形势零散,节节败退。
种辑一声冷哼:“扬名在外的许都卫也不过如此。”
一路进展之顺利,连种辑都有些吃惊,短短的半个时辰,已经从城南杀到了城中宫城旁。种辑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丁冲马匹才到,尉卫中就有人鼓噪起来,有人高呼道:“陛下已被曹贼逼死了,他现在紧守宫门,秘不发丧,图谋不轨,曹操要谋反。”
丁冲直入巷道之中,手按佩剑,冷喝道:“种辑,圣驾金安,你妖言惑众,首图逆乱,你当真以为我杀不得你吗?”
毕竟司空党是不希望看到许都乱的。
种辑冲着丁冲厉声呵斥,丁冲一声长叫,身形拔起,突然出剑。种辑也算是军武中人,刚才顺风局,让他信心爆棚,身遭突变之下,忙驾刀格挡,可才双兵交锋,就被一支冷箭袭中,顿时架不住丁冲的剑势,一剑被斩于阵前。
丁冲剑诛首将,但局面却非所料。不等丁冲开口镇抚,已鼓噪着冲了上来,阵前失将本就处于劣势,一时被冲的七零八落。
颓势已显,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宫墙上,忽然响起一声清喝,“全城禁卫,且听我指挥!”
这一声来的太过突然,尉卫中人人扬首。宫墙之上,火把明灭下,只见一人满身戎装,站在城墙之上,这个人整个尉卫都认得——车骑将军董承。
只听得董承高举汉帝墨宝的衣带诏,一声怒斥,“奉旨讨贼!陛下圣旨,尔等忠君之士,事成之后,赏万金,封列候!”
在董承的激励下,种辑带着千余名尉卫斗志昂扬,维持着阵型,沿着永兴里往北杀去。
他们必须快速穿到城北,控制住满宠的许都卫。黑暗中,双方展开肉搏,金属兵器铿锵相撞,血流成河。
董承将这只部队交给吴硕后,自己还是带领着死士守在宫城外。
这天一早,刘备就接到了两处密信,一处是荀彧送来的,一处是天子送来的。一封信叫他领兵配合董承起兵;一封信叫他按兵不动,一有变乱,却要速平,平定许都之乱势。
刘备要面临真正的选择了。
许都城北,城南校尉叶涛正在城门望着渐渐远处的战火,一筹莫展。他的职责是守好城门,不放进一人也不放出一人。
夜色中看到远处隐隐绰绰有一骑身影逐渐靠近,军人的直觉告诉他此人定不是普通人,于是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左将军麾下别部司马关云长是也!”来人高呼道,“许都内乱,陛下命我等前来领兵前去支援。”
叶涛听得关羽大名,知是自家人,忙下城门相迎。这时,突见自称关羽的人突然朝他快速冲来。
叶涛眯起眼睛,注意到关羽右侧还带着一条细细的黑影,黑影下一道滋啦滋啦的火龙,只是风太大,看的不太真切。那一骑速度相当快,随着马蹄的“铮铮”声,风中还带着一股金属和石头的摩擦声,让人心发慌,很快便迫近城门。马上的人影忽然俯低了身子,这是要发力的征兆。
叶涛此时终于看清了,那条滋啦滋啦的火龙是一柄长刀,刀如弯月,月光一闪,叶涛一瞬间天旋地转,耳旁伴随着坐骑的悲鸣,整个世界陷入沉寂。
关羽一招得手,喊道:“诸君听令,城内有奸臣作乱,关某奉陛下圣旨平定叛乱。今夜,诸位随我守此城门,明日朝堂相见。”
以雷霆之势扑杀城门校尉,再拿出天子所赐的墨宝,已震慑群小。
关羽以一人之势,平定一门。其中好多人都没搞清楚到底谁才是叛逆者,凭借者服从意识和奖励诱惑死守城门。
很快城内的战斗有刘备和张飞的加入,变成了大乱斗。
宣明殿内,刘协频繁悔棋,常是已落子,又拈起来说当再熟思,待他熟思完,二次落子,荀彧正欲落子,他却一脸讪笑的隔开荀彧的手,忙道:“适才不算,思虑的不够熟,我要再思。”又拿起刚落下的一子。
如此三番五次,拿了又思,思了又拿,这棋没法下了,荀彧静默的看着,待刘协手离开了棋盘,淡淡道:“陛下,君子对弈,落棋无悔,陛下举棋不定,悔而又悔,也改变不了败局已定。”
刘协摆了摆手,故作出苦闷神情,“罢了,罢了,赢不了荀令君,耍赖都赢不了。再也不敢与君下棋了。”
荀彧收捡着棋子,疑惑道:“陛下事事洞察先机,唯独对弈一事,屡屡覆败。对弈的陛下与不对弈的陛下简直判若两人啊!”
刘协自嘲一笑道:“对弈必须得集中精力,但朕今日真是无法集中精力啊!”
荀彧叹道:“陛下思大务又思细务,事事皆虑,面面皆顾。”
刘协陈默良久,伸手握住一枚棋子,贴着掌心攥紧,怅然若失道:“若朕没有前怕狼后畏虎,也许尚能饮鸩止渴,只怪朕前能见古人后能见来者,所以惴惴小心,如临深渊,不敢须臾懈怠,太累太累!”
第三十四章 落棋无悔(求收藏求各种票)
夜极深了,风声伴着厮杀声,声声入耳。
月光很轻薄,没能盖过战场的硝烟,整个许都无一人安睡。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原先轻轻的风变得紧张急促,总有人从窗前疾步跑过去,有暗哑的雷声从天际渐渐逼近,因隔的远,恍若沉睡巨兽的鼾声,或许暴雨将至。
董承已将曹操的家眷全部控制,听着城内的厮杀声慢慢低下去,才从司空府起身,带着群臣,身着朝服,在护卫的护送下往宫城而来,董贵人紧随其后。
董承等人穿过一条长长的青石板甬道,暗暗打着等一下在朝堂上要说的腹稿。
很快便到了宣明殿。
“大事之后,你以后就是那皇后了,这小皇子就是太子了。”董承笑道。
董贵人喜滋滋的笑道:“爹,你以后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了。”
殿门打开的一瞬间,董贵人在见到刘协的那一刹那,就如一直欢脱的小鸟般扑了进来,一头扎进刘协的怀里,看着她肚大如箩,跑起来笨笨的样子,刘协笑了起来,一瞬间的温馨,忘记了危险在侧。
“臣董承,叩见陛下,乱贼已定,请陛下发勤王诏。”董承已躬身立于殿下。
荀彧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董将军,咱们趁此机会速速出城去。”刘协道。
董承一怔,满脸兴奋道:“陛下,我们不用出许都,我们需要一城之根基,才能复兴汉室。现下,许都已被控制,曹氏家眷也在其中,加上四门封闭,他们出不去,吴候就在城外,只要陛下一纸诏书,吴候就可进京勤王了。”
“董将军,你是如何肯定吴候屯兵城外的?”刘协问道。
“这.....吴候都奉旨讨贼了,陛下不是已与吴候商量好了吗?”董承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笑道。
刘协淡然的垂下眼睑:“吴候从江东到许都山高路远,而曹仁将军已以逸待劳,还未开战便已先输,试问吴候怎么能如此没有战略眼光呢?”
“那陛下三日前不是在等吴候的消息吗?”董承一脸惊愕,转瞬比惊愕更惊愕的表情浮上脸:“孙策没来许都?那他为何要出江东之兵?”
“徐州那块肥肉和袁术手中的传国玉玺不够诱惑吗?但也仅仅只够诱惑至此。”刘协淡淡道。
“所以陛下只是诱惑孙策牵制住曹仁!”董承一脸难以置信。
刘协并不搭他话,只是抬头冷冷道:“孙策之事你怎么知道的?”
面对刘协的咄咄相逼,董承支支吾吾道:“臣自有渠道。”
刘协抿了抿嘴唇,缓缓道:“国丈,张俭和桓典之死其实是你安排的是吧?”
“陛下,这个时候了,这是在疑心老臣?”董承神色凝重道。
刘协继续道:“你提前得知朕的意图,掐准时间,在杨太尉之前片刻提走张俭桓典二人,将张横诱到郊外,然后设伏杀害张俭二人嫁祸张横和杨太尉。”
“杨太尉可是保皇党一派啊,老臣为何要陷害他?”董承继续挣扎。
刘协眉睫一跳,眸中闪过一道如刀锋般的亮光:“因为国丈将司空党和保皇党互耗,朕就会被推到司空党的对立面,届时就只有国丈可依了。朕说的有没有错?”
“这些都是陛下的猜测,老臣从洛阳一直到许都,可曾有过半点私心?”
“陛下,我爹对陛下之心,天地可鉴!”董贵人一旁解释道。
刘协瞟了她一眼,未曾理会。凝眉细思片刻,吩咐左右道:“带黄蛾。”
赵芸将门口的黄蛾推了进来,黄蛾已抖成一团。
董承看到黄蛾的那一刻,粗矿的脸上有了惨厉的笑容:“是,臣当时就在想,为何臣等陪着陛下千辛万苦从长安逃出来,临了要听曹操这个阉宦之后摆布。臣的女儿要受那伏寿的欺压。臣就想着,曹操能做到的,臣也能做到,不就是钱吗?臣不是也为陛下找到了赚钱的方法。曹操能屯田,臣也能,臣还能将遍野之地改种紫草。”
刘协冷笑道:“所以这次,不管朕同意不同意,你都要将朕困于这许都,将汉室掌控在你手里?”
“有何不可?陛下甘愿做曹操手下的虚君,为何臣不可?”董承冷哼道。
“那是之前,朕还有幻想,但是现在一次次血的教训,朕不想做这笼中天子了。”刘协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跳了几下,极力的控制着情绪。
“所以陛下以黄蛾为诱饵将假消息传递给臣?陛下得到了什么?还不是让这许都人头滚滚。”董承怒道。
“朕想劝慰国丈一句,若国丈愿跟朕一起出许都,还有希望。并不是控制了许都,你就能掌管得住,你赶走了曹操,你能对付得了谁?袁绍会允许你做大做强?者天下诸侯若能只听朕一纸诏书,还会有当今这个局面吗?”刘协稍稍闭了闭眼,看了眼身旁的董贵人,目光变得些许柔和道:“朕虽与她无甚感情,但她好歹也怀着朕的骨肉,她若愿意,跟朕一起走。”
董贵人此时早已泪眼婆娑,努力昂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轻飘飘的道:“既然陛下与我无甚感情,我还跟陛下去做什么呢?”
此情此景,刘协脸上跟带了一副面具似的低头看着俯身在地的黄蛾,一时没有多的话可说。多年来,士族兼并土地,垄断了一切上层权利,像黄蛾这种平民出生的底层贱民,既是再努力也依然无法解决温饱,如果不是放弃尊严,挥刀自宫,在这乱世中也许早就饿死了。进宫后若是不找到一方势力依靠,如何能登高位,即使做到黄门令的位置,宦官这个身份也是没有尊严的。
“我刚开始与董承合作只是为了赚点钱,所以将陛下身边的消息卖给他,后来他助我到陛下身边做事,开始以此拿捏我。可笑的是,我为董承做脏事,他不想将他女儿拉进这滩脏水里,任由她羞辱我,打骂我。我只是想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放弃尊严,可还是不如那以色事君的贱女人,就凭着君王的宠爱,对我横加打骂,我发誓我要将这个女人踩死。”黄蛾眼中冒出团团怒火。
“那天董承问我,为了家人,叛国干不干?现在老子告诉你,我干!为什么不干?他么的这个国家对我有什么好处?老子卑微如蝼蚁,忍辱偷生,还要被你们这群享乐的蛆虫的号令。”
“所以一开始就是你卖出消息给董承,董承又故意透露给校事府,然后校事府才能迅捷的在许都郊外拦截住朕。再然后为了得到更多消息,你又故意踩了朕的衣角,又救了朕,演了出苦肉计?”刘协忽然笑了笑。
第三十五章 是荀彧啊
“是,这都是我做的。我有什么错,我只不过是为了求生存。在他董承眼里,我们这些小黄门连猪狗都不如,我为何不找新的靠山呢?前几日,我听到陛下与张横的谈话,说孙策要来勤王,这曹家要倒台了,到时候董家就成了最大的赢家,我若是在此危急关头,将情报卖给司空党呢?无论哪家成功,我都坐收渔翁之利。”黄蛾不满血丝的眼睛,渐渐疯狂。
刘协听着这些疯话,竟一时有些感同身受,自己何尝不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只不过是比他出身好一点罢了。
“黄蛾,你这阉狗,所以你干了什么?”董承怒起一脚,踹向黄蛾的小腹,黄蛾贴着地面飞出老远,一时痛的满头大汗,躬身如虾。
“所以,司空早就知道了你们的计划,哈哈哈哈......”黄蛾眸色深幽,语中寒意森森。
董贵人听到刘协说不喜欢自己,本就已情绪失控,加上对黄蛾讨厌至极,越听越火,越听越怒,到最后简直就恨不得一刀结果这个不知死活的阉狗,勉强忍着一口气,直到听到,董家被这货当成了趋炎附势的垫脚石时,一时怒从中起。
董贵人一手抚肚子,一手从侍卫手中拔出刀怒斥着黄蛾,明晃晃的刀尖在黄蛾眼前晃啊晃:“你这狗奴才,我现在就杀了你。”
黄蛾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嘴角噙着狠厉的冷笑.......
“董妃回来!”刘协想惊呼,却已经说不出话。
突然,另一只手从董贵人手中一把夺过刀,一刀刺入了董贵人腹中.....
血....血.....一尸两命......那是自己的孩子,还是未出生的孩子,刘协一阵眩晕。
“将这个阉狗剁成肉泥!”董承愤怒的奔上去,连捅黄蛾数刀。
董贵人捂着肚子,向前爬行两步,语音轻颤着道:“陛下,可曾真的爱过我?”
刘协奔过去时,感觉脚下的血慢慢浸没了他的脚背,抱着董贵人,眼眶一时酸涩难耐,虽然与他并非真正意义的夫妻,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自己的。
刘协勉力的点点头,眼里蓦然滑落两滴泪水,滑落她冰冷的脸颊......
董承的哀嚎响彻整个殿堂。
数匹马奔至殿外,是刘备和张飞。
荀彧大声喊道:“带陛下走吧,避开这乱局。”
话尘刚落,董承一个探身,单手将刘协拦了下来。
“国丈一起走!”刘协呼道。
“臣的女儿走不了,臣也不走了,不光臣不走,陛下也不要走了。”董承目欲滴血。
“董承,你疯了!”荀彧呵斥道。
“荀文若,你现在是阶下之囚,还敢训斥他人?”
“你听,外面是不是有骑兵的声音。”荀彧指着殿外,怒道。
董承突然心生警惕,命一下属趴下身子将耳朵帖在地面上。不一会儿,那士卒抬起头来对董承道:“将军,似乎又大队骑兵朝这边来了。”
“胡说!满宠和丁冲已被控制,纵然杀出重围,区区几百人,断无这等声势。”
“是从南面来的。”那士卒急道。
“距离许都最近的曹仁部队,绝对赶不回来,其他部队离的更远,就算没有孙策,我董承也可以布控许都。”董承已经完全疯了,“荀文若,你哪来的兵马?”
“张绣!”荀彧道。
“董承,你真以为凭你那点势力就可以摆平许都卫和司隶校尉吗?”荀彧怒道。
“是我让许都卫分散兵力,司隶校尉佯败,这样就可以尽量减少伤亡,只要四门不开,待张绣入城,就是瓮中之势,大局已定,降者不杀。”
“你就不怕我趁势杀出城?”董承脸上的肌肉绷的紧紧的,掩盖住了脸上隐忍的表情。
“我倒是希望你能杀出城,这样不就圆了陛下心愿吗?可惜你没有,命运往往就是这么作弄人。”荀彧的话稳定而清晰,听得刘协心头一颤。
“司空早已知道许都的一切,郭嘉已说服贾诩策反张绣。许都是颍川士族的核心,也是司空的核心,司空将如此重担交给我,我怎么允许许都落入敌手,怎么忍心看到颍川一系的乱局?”
张绣,这个变数居然是张绣,那个最不可能投曹的人,贾诩这个老狐狸还是策反了张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曹操与张绣有杀子之仇!荀文若,这是你的诡计是不是?你只是想将我们赶出许都,然后再趁势掩杀是吗?”董承几近癫狂。
“国丈,随朕走还来得及!”刘协忍不住打断董承的癫狂。
“臣的女儿没了,臣无颜跟着陛下走了,臣老了,走不动了!”董承抱起董贵人哀声痛哭......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势如奔雷。时间已经不容刘协思考了。
“光禄勋,羽林卫,速速带陛下离开。”荀彧呼和道。
“荀令君随朕一起走。”
“陛下先行,臣稍后便至!”荀彧毫无波澜的回答道。
“荀令君是根本就不想走是吗?”
荀彧点点头,也不多言。
“来人,绑了荀令君。”刘协吩咐道。
“陛下,听老臣一言,许都的这烂摊子还得老臣收拾呢,不然陛下如何走的安稳?不然这满朝臣子如何处置?我荀文若在一日,他们就无恙一日。”荀彧果断拒绝,“臣的忠不仅仅只是陛下。”
君臣二人对视一眼,一切都了然。
刘协望着这满殿的朝臣,郑重道:“诸位若愿意随朕出城的便随朕走,不愿意的留在许都,荀令君会保护大家。毕竟此去,危险重重,性命堪忧,诸位自愿,朕不怨大家。”
除了孔融,没一个站出来的。
“臣再次恭送陛下!”荀彧郑重一礼,语音清亮。
“陛下,再不走来不及了。”殿外的刘备催促道。
张飞一个探身,单手将刘协拽上了马背,这只手才放下刘协,那只手已拎起孔融的衣领,二人刚坐稳,他已扬起马鞭,这一拉一拽一扬,都在交睫之间,动作快的目力不逮。
刘协回过头来看着荀彧,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辞,荀彧扬起手行了一个辞别礼,慨然道:“保重!”
赵芸和张横带着光禄勋和羽林卫一路追随而去。
马蹄声骤然大起,黑暗中涌出无数骑兵,高大健硕的马身带着猛烈的冲击力狠狠的撞了进来,只是短短一瞬间,就有十几名是不被生生撞飞,闷哼着撞向城墙,借助着奔马的速度,向闪躲在两侧士兵刺去,蓬起无数朵血花。
第三十六章 在逃天子(求收藏求追读)
朝阳里一时大乱。
整个许都再次躁动了起来。
陡然受到冲击的尉卫和董承部曲,一下子全蒙了,不知该如何反应,因为这到底是何方兵马,是敌是友不可知。
张绣的西凉军,直接从进南门开始,将整条朝阳里当成原野驰骋,一路往城北冲杀,骑兵肆无忌惮的冲刷着街道,屠尽一切遇到的活口,董承势力还有未死的少数败兵藏在街巷暗角里残喘,却是强弩之末,成不了气候。
直到荀彧和丁冲领着司隶校尉的骑兵出现在宫城跟前,张绣才停止这场屠戮。
刘协在刘备等人的安排下出得宫城往城北逃去,到了城北与关羽汇合,出城一路绝尘而去.......
三日后,叛乱平定,天子重掌朝政,天子的圣旨不断的在颁发,大赏这次平叛的功臣。荀彧一手策划除逆,加进三公,荀彧拒不受封。
而张绣一手平定许都,麾下的西凉军已掌控许都,被封为宣威候。
其他大大小小的功臣,也大肆封赏了一番。
战后修葺,经过尚书台颁发的一些列政策之后,许都开始慢慢从战争中稳定下来了,渐渐趋于平稳,董承一族因叛乱被收监,等候发落。
许都城外,一处密林掩盖处,许都原之巅,两个儒士模样的人并肩而列,目光双双凝视着远处的城池。
“皇叔,朕终于逃出了那个金丝鸟笼了!”刘协笑道。
“陛下,臣很好奇这荀文若是如何安排这许都的?”左边一袭灰色长袍,背负双手的儒士,正是卸了战甲的刘备,这刘备虽是游侠出生,但生的一副儒人之姿。刘备略带疑惑的问道。
刘协目光一凝,长叹口气:“他定是死守宫城,不让任何人进入,制造朕还在宫城的假象,这就是他说的助朕善后,若是没有荀令君这虚晃一枪,张绣定会一路追击而来。”
“陛下,下一步咱们该如何打算?”
“朕既然出了那金丝大鸟笼,就不在是天子了。”刘协笑笑。
“陛下,不打算举汉室大旗?”
“不是不举,是暂时不举,董承的话有一定道理,待我们有一城之地做根本再说。”
“陛下为何不直接取许都?”
“我们手下这点兵力,连许都卫和司隶校尉都摆不平,现在还加上一个张绣。”
刘备沉吟片刻,慢慢道:“我们若此时,将陛下出走的消息放出的话,曹操会成为众矢之的。”
“曹操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不知道,但是我们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皇叔,还想再见一次大汉在逃天子的窘况吗?万一再来一个曹操怎么办?”刘协的目光一时有些悠远,接着慢慢道:“荀令君之所以将消息瞒下,是有考量的。一方面可以稳定许都,稳定许都的同时就稳定了曹操;另一方面,让我们有喘息之机。另外.......”
刘备等了等,半天没等到下文,追问道:“另外什么?”
“另外出自我的考究,此时曹操若败了,袁绍将再无阻力,一统北方。我手上有曹操的错题本,对付已知的曹操比对付未知的袁绍来的简单。所以我们得助曹操胜利。然后驱虎吞狼。”
“我们助曹操胜利?”
“对,我们合荀令君一起隐瞒消息,稳住许都。”刘协微微沉吟道。
刘备虽不明白错题本是什么,但对驱虎吞狼之计表示认同,于是略略颔首。
“至于择一城而依,那就去——荆州!”刘协嘴角翘起一抹浅笑。
“不过去荆州前,我们得去一趟徐州琅琊。”不经意间,刘协眸光幽幽闪了一下。
“徐州,是得去去了!”刘备一时情绪低落,低头不语。
“皇叔是想夫人他们了?”刘协笑问道。
刘备蓦然抬头,一时低声喃喃道:“是也不是。”
“皇叔莫要担心,既然孙策能过得下邳就证明夫人们安然无恙。师傅将我的衣带诏成功传达到了陈登手上。”
“哦?”
“我命陈登放孙策过广陵,孙策才能这么迅捷的抵达下邳。衣带诏中还顺带让陈登照顾好皇叔家眷。”
“陛下真是细心呐!”刘备笑道。
“皇叔忘记了,唤我公子。”刘协笑道。
“那公子还唤我皇叔吗?”刘备亦笑道。
“那就喊大哥,如何?”
“好的,公子!”
此时正值仲夏,刘协望着这满眼苍翠,随手薅了根狗尾巴草放进嘴里,“大哥,我们得速速离开许都境,曹操很快便会知道消息,届时定会派兵来追。”
正此时,关羽拿着一张大汉十三州的地图走了过来,直接铺在一块石头上,“陛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
“二哥,以后叫我公子。”
关羽闻言一怔,与刘备对视一眼,不明白这是何意,刘备微微颔首笑道:“云长,依公子之言。”
刘协在这地图上看了一眼,突发奇想,不由失笑道:“不如我们来一招暗度陈仓?”
“何意?”关羽不解道。
“二位,你们过来看,我们第一站就去东岭关,如何?”
“这与徐州方向相悖啊!”刘备一抚美髯,疑惑道。
“这东岭关又名轩辕关,当年大将军何进在首都洛阳周边设置了八个关卡,其中扼守洛阳和许都之间的是轩辕关,也就是东岭关,我们从此去洛阳——朝拜故都!”刘协笑道。
“......”关羽一脸黑线,很不解刘协为什么要去洛阳,但是他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刘备应变能力还是强一些,笑道:“鸟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只是我们这粮草......”关羽一抚美髯道。
“先吃着,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刘协开始思考,该如何利用这段因果,收获或明或暗的利益,然后开拓自己的王道,毕竟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但是听着刘备的脑补,不由暗笑,我不过是想跟着关二哥过五关斩六将威风一次。再说,此次那孙策与曹仁屯军在项县,早已切断了南下的路,万一路上遭遇曹仁或者孙策,那都是致命的。而且要助曹操,那肯定不能只是说说而已咯!
而等在这里,荀彧瞒不了多久的,曹操得到消息后必然会派兵追击。不如绕一圈,走遍大汉的每个角落,就算曹操来追,将过五关斩六将的地方往地图上一放,曹操就会发现——他不认识路啊,我上哪知道去啊!
这些自然都是后话。
刘协望着许都的方向,想着这些出了会神,最终摔了摔头,深吸一口气道:“终是放不下啊!”
刘备关羽也定了定神,道:“公子,这是何意?”
刘协笑了笑,好半天才勉力的从腰间锦囊处掏出一张绢布,淡淡道:“荀令君,一切都替朕想好了。”
刘备接过一看,笑了笑:“陛下仁厚。”
第三十七章 营救董承(求收藏,求追读)
时至盛夏,艳阳高照,好在东汉时代没有这么多水泥森林和气候变暖,热是热,但不至于热成狗,树林里一待就凉快了。
许都城外四五十里处,几个草棚茶摊便组成了一个落脚的驿站。设在一片三叉路口上,旁边林木森森,紧邻官道,黄土地上,经过太阳的暴晒,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尘土飞扬,那种干燥的空气顺着鼻腔往内流动,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点燃,让人忍不住三缄其口。
古时候车马慢,光靠脚走,走上好几天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各处交通要道口,一般都会有官府经营的驿馆,给南来北往的人提供食宿。
此处是许都往官渡之间的官道,又是岔路口,大战在即,来来往往的人多马杂。
尘土飞扬中,两骑打马而来,年长的约三十岁,生的剑眉星目,身型壮硕。年轻的约十七八岁,一支荆条挽个随意的发髻,容貌丰神俊朗,雌雄莫辨。
“那边有个驿馆,咱们去那歇会,待这日头不那么毒了,再走!”年长者道。
“小二,来壶茶水!”
“好叻!”
驿馆的小伙计本来在打着瞌睡,见突然来了客人,立马支棱起来,笑着招呼去了。
待小二去打水的间隙,张横轻啐了一口:“赵中郎,那老贼差点害死咱们,咱们现在还得去救他。”
“公子有令,咱们遵守就是了。”赵芸冷冷道。
张横本想着,四下无人,跟赵芸吐槽吐槽,但赵芸显然没这个想法。
张横无趣的将斗笠往脸上一盖,往长凳上躺去,冷哼一声:“看着你这脸,我觉得不那么热了。”
“你什么意思?”赵芸瞟向张横的那一眼变成一瞪,而被瞪的人则笑道:“赵中郎,不知道你睡着了是不是也是这冰块脸,改天我要和你一起值守,降降暑。”
突然一颗石子砸过来,将斗笠砸歪一个度,张横漫不经心的正了正斗笠,道:“再说下去,你是不是要动刀子了?”
夏日正午的人不多,尤其是通往官渡的,这个时候在外奔波的人显得格外辛苦。
这时驿馆里渐渐有了些人气。驿馆的老板懒懒的朝着稀稀疏疏的经过门口的客人打着招呼,又过了半个时辰,城门方向天际线处隐隐出现了一队黑影,向着驿馆这边的方向进发。
“那么长的队伍少见啊。”驿馆的伙计伸着脖子看了半晌。
“那是商队吗?”张横闻言,立马支棱起来,问道。
“这年头那还有什么商队哦,军队倒是不少。”
“二位这身装扮不像是寻常人家啊?”小伙计道。
“我们是药材商人,这天下不太平,家主派我二人先去探探路,那冀州不要开战了吗?怕道路不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远处的队伍已越走越近,渐渐看得清车马和人的服饰了。
张横嘴里嘶嘶的两声,有些意外道:“真不是商队呢,中间还有一辆车,那个....看起来好像......是囚车.......”
当张横很肯定的语气做出结论的时候,赵芸也已看清楚了,正向这边迤逦而来的是一支军备整齐的军队,还押运着一个囚犯。不过与普通押送囚犯的官差不同的是,押送的官兵起码近三百人,俨然一支小型的冲锋队。
“子芸老弟,太热了,你去河边打点凉水来。”张横目视前方,向赵芸挥挥手道。
“什么样的重要人物,需要这样劳师动众,戒备森严的押送去前线,难道还有人劫囚车不成?”张横好奇的看着这队官兵,嘴里叭啦道。
“哎,谁知道呢?这几日,来来往往,往往来来的人多啊,各种营生的都有!有时候运气不好还遇到几个流民打劫。”那小伙计道。
“小哥这营生好生危险啊!遇到这打劫的怎么办?”
“都是穷苦出生,这里好歹也算个吃官粮的。打劫的多半是走投无路的流民,流民最多要点吃的,我这里也没啥,他们要吃的就给呗,反正也是官家生意,穷人何苦为难穷人!之前啊,朝廷实施屯田制,吸引了很多外来的流民,现在听说要打仗了,都往洛阳那边跑去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在二人好奇的目光中,那长长的队伍终于走到了驿馆旁。走在最前面的是十骑骑士,后面便是一众披坚执甲的步兵,队伍的正中间,便是那辆囚车。
张横盯着囚车内之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车中那凡人蜷缩在角落里,重枷锁着,满头灰白的乱发遮住了脸,根本瞧不清容貌,虽隔着一层头发,仍能感受发帘后面直射出的那股锐利的杀气。从他的坐姿和衣服上的血迹可以看出,他腿上应是受了不轻的伤。
当军队一半经过驿馆时,那囚车内的犯人突然非常激动,努力的拖动着身上的枷锁直接扑到囚笼的柱条边,怔怔的盯着张横半晌,突然发出狂笑。
由于他激动的样子甚是异常,官兵心中一动,突然意识到什么,纷纷侧目看向囚车内的人。不过留给官兵们迷惑的时间不多,驿馆后面的密林里冲出大约一百名精壮的汉子,俱是刀剑俱全,快速组成队形,直扑车队而来,为首一人骑着一匹枣红马,身姿修长柔韧,正是刚才去取水的赵芸。
随着赵芸抬手,一柄长刀丢给张横。
张横顺手接过,简简单单随手一挥,长刀出鞘,寒芒直魄眉睫。
侧目望着那目瞪口呆的小伙计邪魅一笑,“走啊!还看什么!”
那伙计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去。
“等等,金子!”说着,张横一锭金子飞出,直直的落在那伙计的脚前。
“兵荒马乱,找个好营生!”张横的声音悠悠然传到小伙计耳中。
那伙计拾了金子,拼命的跑远。
只有稍倾,杀气瞬间大盛。张横以军中劈砍之姿挥刀直上,身型去势毫无美感,临到敌人近前,却突然一晃,眨眼便出现在了另一个位子。
官兵领头那人“咦”了一声,好像极是意外,脸色一凝,就一头栽下马来。张横继续劈刀往旁边杀去。
跟张横动手的同时,赵芸已带领着众人全体冲向囚车,展开一场厮杀,一时惨叫声,金属相交之声响成一片,许都城外已成炼狱。
押运囚车的三百官兵虽然数量上占优势,但只是普通士兵,与光禄勋和羽林卫这种皇城禁卫的精英战力完全不平衡,一乱就更没章法,在张横和赵芸的来回冲杀下,将其切割成几段,完全显不出优势,除了囚车四周的数十名精英任奋力死战外,其余皆四散奔逃,不多时张横和赵芸已冲到车旁,将囚笼劈开,救出董承。
许都城外的路并不算特别复杂,多是平原地带,在曹操的屯田制度下,都是方方正正呈阡陌状,张横赵芸领着被劫持的董承和马匹,原路返回与刘协等人汇合。
第三十八章 报之以李
曹军很快就会发现城郊的战斗,只要顺着痕迹一路追踪很容易找到刘协等人藏身处。张横带着几个骑兵,按照刘协的计划,在官道上拖着树枝往官渡方向制造假象。
直到此刻,关羽才明白刘协往洛阳方向去的策略是多明智,这就是南辕北辙,曹操怎么都想不到这出。
但是总有一种被人抄作业的感觉,与此有同感的还有张飞。
且说,刘备等人将溃兵收拢整合,约还剩千人左右,将物资清点整齐,扮成和难民混杂的商队,一路往东岭关去。
数十骑骑士拥簇着几辆马车缓缓而行,马车颇为简陋,勉强将四周糊住,夏天漏点风也无所谓,若不是关羽拦着,张飞要将这车篷掀掉,说是凉快些。
马车里的坐的刘协虽赞同张飞的做法,但此举确实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骑士们衣着散乱,破败不堪,皆无长兵,马肚上倒是挂着些防身用的箭矢,道路不靖,行人多佩戴短刀长剑,随着一起步行的难民更是衣衫褴褛。
马车在颠簸中缓缓行驶,吱呀吱呀的声音响个不停,董承本就浮躁的心随着马车的“吱呀”声起伏不定
看着正襟危坐对面的刘协正闭目养神,董承的愧疚感越发浓烈,忍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臣有罪!”
刘协缓缓睁开眼睛,悠悠然道:“起来吧!”
“臣无颜再见陛下!”董承垂首跪地不起。
“现下我已不是天子,你亦不用跪我。你自由了!”刘协垂眸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老丈人。
“谢陛下!”
“不用谢我,谢你自己,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刘协继续微闭双眼
“董妃怎么样了?”
“荀文若给安葬的。”董承抑不住垂泪道。
“这辈子我对不住她,望她下辈子遇良人,善其身吧!”刘协低垂的眼中似有氤氲之气,慌乱间抬头长叹一口气,刘协毫无波澜的问道:“许都怎么样?”
“荀文若死守宫城,任何人不得出入。”当初定了定神,道:“陛下怎知臣会有此一遭?”
“你得感谢荀令君呐,他苦心经营着这一切,仰无愧对于君,俯无愧对于主啊!他才是这天下最难的人啊!”刘协长叹一口气,温润的面孔流露出一丝无奈。
董承勉强压下心中的愧疚和不安,长长叹了口气:“若有机会,我定要向他当面谢罪!”
“你的伤不要紧吧?待会让张横给你弄点金疮药。”刘协淡淡道。
“不要紧,只是皮肉之上。罪臣怎能与陛下同乘一车,找个地方放我下来吧。”董承定了定神。
这是一辆比较破旧的马车,厢体不大,勉强能坐两人。
“好!”刘协深深看了他一眼,用随意的语气道:“我正好想出去透透气。”
“陛下,臣不是这意思。”董承一时慌乱无比。
“无妨,你好好养伤,以后叫我公子就行了。”
刘协下得车来换上一匹马,一路信马由缰,来到赵芸身旁,莞尔一笑:“这一路走来待的有些闷,可愿陪我纵马一会?”
若是其他人,赵芸眼皮都不会抬一下,只当没听见,但此人是刘协,没有不领命的道理,所以颔首领命,陪着刘协往人少的地方去。
刘备等人见状一时左右为难,不跟去吧,不放心,跟去吧,这里还得有人看着,正拿不定注意,见那张横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张飞喊道:“唉,姓张的。”
张横左右看了看,满脸堆笑道:“叫我?”
“嗯。”
“你不也姓张吗?张司马!”
“你照看着队伍,我们去保护公子!”张飞道。
“去吧!”张横笑笑。
这时赵芸已陪着刘协走到了队伍外围,两人并驾齐驱,正欲扬鞭。
许都,尚书台,忽然屋外连滚带爬的跑进来一尚书郎中,连门都顾不得敲,满脸惶恐。
“怎么回事?”荀彧温和道。
“怎么回事?得问荀令君了!”随着门外一声粗矿的武人之声,门内闪进一人,此人正是宣威候张绣。
一向温和荀彧面孔一板,起身道:“张君候,这是何事这么大的气?”
张绣怒不可遏,昂然四顾。
荀彧看向身边的尚书郎中,低声问道:“你先下去!”
待那小吏躬身退下。
张绣音调虽然不高,但是语气却严厉无比:“荀令君,刚才传来消息,袁绍的人于郊外将董承给劫走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张君候的三百精锐啊!”荀彧一脸震惊。
“千真万确!”
那张绣突然一掌拍在荀彧的书桌案上,“为什么要用我的人送董承去官渡?”
荀彧看着张绣那目中无人的样子,腾的一下站起来,怒道:“这是主公的意思!”
“我倒想听听主公的想法。”
“这许都洛阳旧臣太多,董承羁押在此,日久必会生变,所以郭军师建议将其押运出洛阳,等候司空判决。加上前线大战在即,需要兵源,这不是一举两得吗?谁曾想,出门就能遇到袁绍军。”
“你怎么判断是袁绍军队?”
“幸存回来军士说这些人都是冀州口音,定是袁绍的人无疑了。”那尚书郎中答道。
袁曹此时在官渡对决,袁绍居然派一支轻骑杀到许都城郊劫走董承,这实在是宁人难以置信的消息。张绣不傻,他怎么可能相信。
“冀州离此路途遥远,袁绍军是如何突破曹军封锁线,毫无征兆的欺近许都的?他们又是怎么算得这么准,恰好在城郊处遇到董承离开?”张绣大声质问道。
“这些我自会禀报主公!”荀彧毫不示弱的盯着张绣的眼睛,忽然冷笑道:“张温候,有些事还是不要太计较的好。”
“老子不管你们什么阴谋阳谋,但是你不该算计老子的兵。”张绣满腔怒火的歪了歪头,表示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其实董承让袁绍劫走未必不是件好事。董承是汉室忠臣,这天下皆知的,如果主公杀了他,定会落人口实,会被有心人拿来作文章,君不见那些‘奉旨讨贼’的诏书之威力吗?陈琳一纸讨贼檄文,让主公遭士人谩骂,难道他袁绍就是兴的义兵吗?还不如扔给袁绍,此时正是和袁绍决战的节骨眼,一点一滴的进退,都影响到战局,不得不慎重。”
“这是主公对你说的?”张绣满脸质疑。
荀彧淡淡道:“张温候,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当下这种情况,无论是主公还是军师都不能把话说的太直白,传出去就是场政治灾难。你是过来人,当明白。”
荀彧说完眼尾扫了眼张绣。
张绣当即默然不语。
——————————————————————
谢谢独坐沏茶和冰彤的打赏和月票,谢谢霍六爷和色投的大额推荐,谢谢尾号4077和4177两位书友的一直支持,那些一直追读跟读的朋友们,谢谢了!
求收藏和追读,还有各种票!这些对我们新人作者很重要,谢谢了!
第三十九章 泼皮无赖(求点完最后章节)
刘协与赵芸并肩齐驱,本是打算兜兜风的,但一路都是流民,不敢纵马,只得按绺徐行,刘备三人紧随其后。
官渡之战爆发在急,越往洛阳去,难民数量越多,隔一段便会在路边看到一堆枯骨,三五成群的百姓沿着大道蹒跚而行,见到有更大的队伍,便化零为整,这几日刘备的队伍也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刘协等人一路行来,一路打探消息。
经了解,有许多都是黎阳白马一带的百姓。想当初,洛阳大火的时候,也是同一批洛阳百姓逃往冀州,那时候冀州富裕,是大汉十三州里版图面积最大,财政最富的地带,而隔壁的青兖两州又黄巾肆虐。良禽折木而栖,一窝蜂的往冀州跑。现下官渡在即,冀州百姓又一窝蜂的往洛阳跑。
这批百姓真正见识什么叫人生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正行走到一处密林可休息处。
刘协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嘈杂喧嚷之声,转头一看,几里外的官道上扬起一股小的尘土,一骑正往这边奔来,领着一支百人小部队,头顶黄巾,衣衫褴褛,或有盔或贯甲,手拿各类武器,或农具或刀枪,丫丫叉叉。
刘备握紧了手中的剑,关羽张飞顿时警惕起来。
待那一小股兵近来,外围的难民开始骚动起来。
“这可能是附近的蛾贼,这林里应该还有余党,二弟三弟你们看护好公子,我前去看看。”刘备望着远处的人群外围,又看看身后的密林。
“我们一起去吧。”刘协环视一圈后,道:“这附近的密林面积并不大,可以藏人的地方不多,看情形不会是正规军势力量,可能只是附近的小股黄巾,或者是趁火打劫的山贼。”
“嗯。”刘备点点头。
“我们得下马走去,一会人群骚乱,若是惊了马匹,会发声踩踏。”关羽道。
事实上刘协猜测的不错,这是一小股黄巾军巡哨,这股黄巾军占山为王,劫掠为生。见到流民后,起了劫掠之心。本来都是穷人,哪来财物可劫,但是无财,有色啊。
刘协这一路观察,别看这些流民都是扎堆成群,结伴而行,但真遇到危险,都是事不关己,所以当那些黄巾来后,表示只是抢女人,哪怕流民聚众有十倍之多,也只是站一旁围观,一群人眼神空洞的看着这一切,早已麻木不仁。
“蛾贼来了,快跑!”
“救救我!”
队伍里有一些年轻女性哭喊着四散奔逃,奈何这些流民女子本就身虚体弱,面黄肌瘦,加上一路的风餐露宿,现下又是惊惧不已,没跑几步,就踉跄跌倒,爬起来又要跑,早有一众蛾贼过来用钝物击其腿部,打翻在地,无力再逃。然后各持刀兵围成一圈,将那些女子圈在里面,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
那为首一人哈哈笑道:“还想逃出爷爷我的手掌心?”
不慌不忙的将长矛一指,“这个好看,留给我,嗯....那个也不错,送给廖将军去。都捆了,带上山去。”
贼首一挥手,众喽啰涌上前,将这些女子尽数捆了,拥簇着贼首,欢欢喜喜的往来路去。
刘协面色凝重的看着这一切。
“又是贼匪,去助他们以助!”
张飞得令一声怒吼:“无耻鼠辈,有本事冲爷爷来!”
刘协只觉耳朵轰鸣作响,如轰雷惯耳,震的头晕眼花。
“三哥,你下次怒吼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在我耳边!”
“好的,下次注意!”张飞不好意思的笑笑。
发现远处林中有变,黄巾军头领立即反应过来,一副嬉笑脸道:“你哪位?敢管爷爷的事?”
虽然张飞长得停唬人的,但架不住对方自以为是的人多啊,一下围将过来。这些人总共百来人,都是些泼皮无赖。
既是泼皮无赖,嘴炮属性自是加满了,其中一人笑骂道:“这黑厮倒是不怕死,杀了不够大家分的,不过加上后面那两大汉,就够了。”
说罢一阵哄笑,另一人往后面瞧了瞧,见刘协负手而立,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后面那小哥,长的还可以,细皮嫩肉的,比那小娘子还好看。”
“唉~你看,那边树林里还有马!真是稀罕货啊,大哥一会给我整一匹!”一群泼皮无赖互相挑逗打趣。
刘协看着眼前这些恃强凌弱的恶贼,眉间掠过一抹极为愤怒的神情,但刹那的犀利转瞬即逝,他仍是那副文弱之姿,淡淡道:“杀!”
下一秒,关羽身躯前压,足下发力,腾空而起,转瞬间腰间佩剑早已在手,向着贼首劈去。
那人浑然不觉自己目前的处境,见有人持短兵生扑向骑马的自己,极为轻蔑的一阵嗤笑,双腿一夹马腹,催马持矛前迎。
之所以敢托大,无非是自信自己装备占优势,山沟沟里的蛾贼哪见过真正的战场,马匹和长兵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待马奔到关羽身侧,骤然暴起,举矛便刺。
只见白光一闪,那人在意识模糊前,首先看到的蓝天,接着是树木,然后是一具正在倒下的身躯,再然后是一双黑色棉布鞋子......
关羽一击得手,张飞更是如狼入羊群,在贼匪中左从右劈连剁七八人。
那些泼皮怎么也没想到,只见欺负了一辈子人,今日怎么就被人给当猪狗一样屠戮了,不甘心....老大只是轻敌,不小心,他们始终相信,“双拳难敌四手,人多力量大”。这才是他们聚众抢劫的基本信仰。少数泼皮带着愤怒和不甘,顽固的向关羽杀去。
关羽何许人也,万军丛中取敌首级之人,整个二十四史都没几个。虽然没拿出青龙偃月刀,但剑光一样刺目,一阵光华流转下,片刻功夫,关羽身边就多了十几具尸体。
剩下的一些泼皮,早已吓尿了裤子,这辈子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只觉遍体生寒,汗如雨下,心惊胆颤的跪地求饶。
“大哥,我投降,不要杀我!”
刘备看向刘协:“公子,怎么处理?”
“放他们回去,只会使更多人受害,杀了!”刘协冷冷道。
“我们不敢了不敢了!我们只是被杜远等人裹挟上山的流民。”其中一人哭喊道。
刘协与刘备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刘备立即明白,挥手道:“让他们走!”
张飞本来还要大战一场的,结果大部分被关羽杀了,剩下的刘备又说放了,气的牙痒痒,只得恨恨作罢。
第三十九章 泼皮无赖
刘协与赵芸并肩齐驱,本是打算兜兜风的,但一路都是流民,不敢纵马,只得按绺徐行,刘备三人紧随其后。
官渡之战爆发在急,越往洛阳去,难民数量越多,隔一段便会在路边看到一堆枯骨,三五成群的百姓沿着大道蹒跚而行,见到有更大的队伍,便化零为整,这几日刘备的队伍也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刘协等人一路行来,一路打探消息。
经了解,有许多都是黎阳白马一带的百姓。想当初,洛阳大火的时候,也是同一批洛阳百姓逃往冀州,那时候冀州富裕,是大汉十三州里版图面积最大,财政最富的地带,而隔壁的青兖两州又黄巾肆虐。良禽折木而栖,一窝蜂的往冀州跑。现下官渡在即,冀州百姓又一窝蜂的往洛阳跑。
这批百姓真正见识什么叫人生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正行走到一处密林可休息处。
刘协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嘈杂喧嚷之声,转头一看,几里外的官道上扬起一股小的尘土,一骑正往这边奔来,领着一支百人小部队,头顶黄巾,衣衫褴褛,或有盔或贯甲,手拿各类武器,或农具或刀枪,丫丫叉叉。
刘备握紧了手中的剑,关羽张飞顿时警惕起来。
待那一小股兵近来,外围的难民开始骚动起来。
“这可能是附近的蛾贼,这林里应该还有余党,二弟三弟你们看护好公子,我前去看看。”刘备望着远处的人群外围,又看看身后的密林。
“我们一起去吧。”刘协环视一圈后,道:“这附近的密林面积并不大,可以藏人的地方不多,看情形不会是正规军势力量,可能只是附近的小股黄巾,或者是趁火打劫的山贼。”
“嗯。”刘备点点头。
“我们得下马走去,一会人群骚乱,若是惊了马匹,会发生踩踏。”关羽道。
事实上刘协猜测的不错,这是一小股黄巾军巡哨,这股黄巾军占山为王,劫掠为生。见到流民后,起了劫掠之心。本来都是穷人,哪来财物可劫,但是无财,有色啊。
刘协这一路观察,别看这些流民都是扎堆成群,结伴而行,但真遇到危险,都是事不关己,所以当那些黄巾来后,表示只是抢女人,哪怕流民聚众有十倍之多,也只是站一旁围观,一群人眼神空洞的看着这一切,早已麻木不仁。
“蛾贼来了,快跑!”
“救救我!”
队伍里有一些年轻女性哭喊着四散奔逃,奈何这些流民女子本就身虚体弱,面黄肌瘦,加上一路的风餐露宿,现下又是惊惧不已,没跑几步,就踉跄跌倒,爬起来又要跑,早有一众蛾贼过来用钝物击其腿部,打翻在地,无力再逃。然后各持刀兵围成一圈,将那些女子圈在里面,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
那为首一人哈哈笑道:“还想逃出爷爷我的手掌心?”
不慌不忙的将长矛一指,“这个好看,留给我,嗯....那个也不错,送给廖将军去。都捆了,带上山去。”
贼首一挥手,众喽啰涌上前,将这些女子尽数捆了,拥簇着贼首,欢欢喜喜的往来路去。
刘协面色凝重的看着这一切。
“又是贼匪,去助他们一助!”
张飞得令一声怒吼:“无耻鼠辈,有本事冲爷爷来!”
刘协只觉耳朵轰鸣作响,如轰雷惯耳,震的头晕眼花。
“三哥,你下次怒吼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在我耳边!”
“好的,下次注意!”张飞不好意思的笑笑。
发现远处林中有变,黄巾军头领立即反应过来,一副嬉笑脸道:“你哪位?敢管爷爷的事?”
虽然张飞长得停唬人的,但架不住对方自以为是的人多啊,一下围将过来。这些人总共百来人,都是些泼皮无赖。
既是泼皮无赖,嘴炮属性自是加满了,其中一人笑骂道:“这黑厮倒是不怕死,杀了不够大家分的,不过加上后面那两大汉,就够了。”
说罢一阵哄笑,另一人往后面瞧了瞧,见刘协负手而立,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后面那小哥,长的还可以,细皮嫩肉的,比那小娘子还好看。”
“唉~你看,那边树林里还有马!真是稀罕货啊,大哥一会给我整一匹!”一群泼皮无赖互相挑逗打趣。
刘协看着眼前这些恃强凌弱的恶贼,眉间掠过一抹极为愤怒的神情,但刹那的犀利转瞬即逝,他仍是那副文弱之姿,淡淡道:“杀!”
下一秒,关羽身躯前压,足下发力,腾空而起,转瞬间腰间佩剑早已在手,向着贼首劈去。
那人浑然不觉自己目前的处境,见有人持短兵生扑向骑马的自己,极为轻蔑的一阵嗤笑,双腿一夹马腹,催马持矛前迎。
之所以敢托大,无非是自信自己装备占优势,山沟沟里的蛾贼哪见过真正的战场,马匹和长兵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待马奔到关羽身侧,骤然暴起,举矛便刺。
只见白光一闪,那人在意识模糊前,首先看到的蓝天,接着是树木,然后是一具正在倒下的身躯,再然后是一双黑色棉布鞋子......
关羽一击得手,张飞更是如狼入羊群,在贼匪中左从右劈连剁七八人。
那些泼皮怎么也没想到,只见欺负了一辈子人,今日怎么就被人给当猪狗一样屠戮了,不甘心....老大只是轻敌,不小心,他们始终相信,“双拳难敌四手,人多力量大”。这才是他们聚众抢劫的基本信仰。少数泼皮带着愤怒和不甘,顽固的向关羽杀去。
关羽何许人也,万军丛中取敌首级之人,整个二十四史都没几个。虽然没拿出青龙偃月刀,但剑光一样刺目,一阵光华流转下,片刻功夫,关羽身边就多了十几具尸体。
剩下的一些泼皮,早已吓尿了裤子,这辈子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只觉遍体生寒,汗如雨下,心惊胆颤的跪地求饶。
“大哥,我投降,不要杀我!”
刘备看向刘协:“公子,怎么处理?”
“放他们回去,只会使更多人受害,杀了!”刘协冷冷道。
“我们不敢了不敢了!我们只是被杜远等人裹挟上山的流民。”其中一人哭喊道。
刘协与刘备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刘备立即明白,挥手道:“让他们走!”
张飞本来还要大战一场的,结果大部分被关羽杀了,剩下的刘备又说放了,气的牙痒痒,只得恨恨作罢。
第四十章 洛阳往事
刘协命属下将尸体焚烧处理,以免造成瘟疫。
滚滚黑烟直入天际,刘协举目望之,透过黑烟,忽见满目苍翠的山头,隐隐约约可见一人持枪跨马,正目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刘协以为自己眼花,待再去看去,那里又空空如也。
“公子,怎么了?”赵芸见刘协呆立原地,神色不对。
“那边山头好像有人,正注视着这里。”刘协抬手一指。
“没有啊!公子是否太累,需要歇息歇息。”赵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刘协揉了揉眼睛,摆摆手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咱们得尽快离开此处,太阳落山前,兴许再走个几十里能寻个城池落脚,城郊附近落脚总比荒郊野外好。”
刘备一行人,催促车仗前行,直至天晚,投一村庄安歇。世道不稳,有人烟的村庄村口都设有村民守卫,拒绝一切陌生人靠近。村里村外百余乡勇,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如果要引来的话,也会是一场小麻烦。虽说这种行为若是遇到正规无疑于螳臂当车,但对小规模的流民或者贼寇还是有一定威胁作用的。
沿途倒是遇到了几个无人守卫的村庄,都是杳无人烟,十室九空,田园荒芜,新坟遍地。
刘协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黄昏,日落时分,天边经由一缕美丽绚烂的火烧云还映照着大地,带来一丝丝光亮,勉强能够看清签发的道路。
于是便找了个荒村落脚,刚好荒村背靠一条小河,方便洗漱。
“公子,今就先落脚这里吧!”刘备无奈道。
刘协默然不语,倒不是这环境让他默然,而是他这一路都精打细算着今后的日子。
火堆旁,刘协拿出地图仔细研究着路线,接过赵芸递来干饼,耿着脖子硬生生的咽下了一口,这大热天的吃这么个东西,着实下咽。
刘协望着手里的饼笑道:“平时看古书,总说做皇帝如何如何受用,如何如何有人拍着捧着,想吃没吃过的菜,便立刻有人杀了儿子做人肉给他吃。怎么单单轮到我的时候,这世道就变了呢?朝里面是一堆死对头,连身旁一些近臣,也一个个直眉楞眼的。”
所有人闻言都瞟了眼角落里的董承,董承才一屁股坐下,就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一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尴尬的笑着点点头。
刘备笑了笑道:“要不怎么说主圣臣直呢,陛下要做昏君,自然不愁没人肉吃,现如今既是个圣君坯子,做臣子的,不得已,也只好多学着些助君当尧舜禹的法子。说到底,难道他们不希望史书上万古流芳?”
“云长,要不你去打点水来喝吧!”刘备吩咐道。
“我与二哥去。”刘璃欢脱的跳出来,早在她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就已暗暗的喜欢上这位义薄云天,冷峻刚毅的义兄了。
“二哥,让属下们切勿直喝生水,容易感染时疫。”刘协嘱咐道。
正说着,突然一阵风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气味。一片枯叶被随风吹了进来,赵芸本能的并指夹住。枯野是深褐色的,趁着她雪白的手指,有些冷艳的味道。
“子芸,你的手真秀气,倒有点像女孩子的手。”刘璃在他沉思的当儿,嬉笑道。
赵芸猛的一下把手握了起来,随即微微一笑,又把手缓缓张开,那枯叶被风卷着飞离了他的掌心,刘协竟看得有些出神。
刘璃饶有兴致的看着赵芸这一举动,忽然嚷道:“子芸,你手掌心怎么红了?”
“什么味?”刘协问道。
“好像是河那边传来的,我去看看!”坐一旁的张横当即站起来嗅了嗅,然后举着火把走过去查看。
刘协和刘备对视一眼,缓缓道:“希望我猜错了。”
就这样,心下忐忑的等了半晌,张横就已经快步回来了,而且很快他就让所有人连手里的干饼都吃不下去了。
“是尸体!”张横面色铁青。“我就着火把看了眼,那河里飘满了尸体。”
“我去看看!”刘协起身就往外走。
果然,那条河面上静静的起伏着一堆落叶枯枝,本来张横的话让众人已经心里发憷了,但是,更让人心惊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只穿着白袜云履的脚从落叶中怪异的伸了出来,那种僵硬的姿态布满死亡的气息。
微风拂过,落叶随着水流慢慢的流过来,落叶下是一堆残碎的尸体。虽然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老人,终日在凶险与血腥中打拼,但这种令人作呕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从服饰上进行辨认,这里有些的是粗布麻衣的村民,有些是头戴黄巾的黄巾军。
刘协藏于衣袖中的右手的母子轻轻的搓着十指,这是他紧张的习惯动作。
“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竟真让我见到了!”刘协瞳孔紧缩,强忍着愤懑。
“其实二十年前,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刘备叹了口气,视线似穿过时空悠悠然落于一点。
“我二十年前,散尽家财,得族兄资助,满腔热血,想着去大汉的中心,去那洛阳城,去看看满朝的衮衮诸公,去看看天子脚下是何景象。
当我到了洛阳后,才发现那个万人敬仰的洛阳京畿,竟是如此的腐败,天子贪婪,宦官专权,卖官鬻爵,生灵涂炭,我一时心灰意冷。
虽拜在卢师门下,但不甚乐读书,好犬马,喜声色美衣服,其实谁都喜欢,只不过没钱罢了,于是我找了个赚钱的方法,用游侠的方式替人解决麻烦。
恰逢袁本初招募死士准备举大义,我感于袁本初的大义,毅然加入袁本初的门客,遇到了当时还是洛阳北都尉的曹操。
我们三人靠着少年的一腔孤勇,立志为国家做点事,可惜京城容不下少年人的,曹操外放,我归乡,只有袁绍靠四世三公的名声背靠洛阳。
再后来,我再次入洛阳,又遇到同样入洛阳的曹操,和他一起陈留招兵,只是汉帝国烽烟四起,我袁本初曹孟德三人亲眼见证了这个帝国衰败,于是想以自己的方式来改变这个世界,走上了不同的路。
可笑的是,当初的热血少年,竟各自为阵,互相征伐。”刘备说道此处,长叹一声。
难怪曹操会如此信任刘备,原来二人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也许历史不是这样,不像传说中所述,也不像我所写。
“国皆以弱灭,独汉以强亡。”刘备低声喃喃道。
刘协此时非常能体会刘备的心情,哪怕自己非传统意义的刘协,而来到了这个时代,因为二人体内都留着刘氏血脉,自是更强向往那个强汉。
《出师表》中说,“先帝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
可见刘备对桓灵二帝是有怨气的。
想到这里,刘协心中更是愤懑,手微微颤抖着指着这河里的尸体,“百姓何辜?”
“二十年前,我初去洛阳时,经过灾民区时,百姓见骑马者,都不敢直视,因为我们手中有刀,身上有甲。再次去洛阳时,他们就不在乎了。再后来,他们在一个叫张角的人的带领下,直接冲上来抢夺我们手里的刀剑了。现如今.....”
风渐渐大了,河水中分开箭簇形的纹路,划出一道通向刘协脚底的笔直痕迹。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自河对岸响起,数十个淡淡的灰影自三十余丈外奔袭而来,身形如雁,轻盈的在空中奔出十余丈后,准确的扎入到密林里。
刘协倒是没有发怒,他只是走到那匹骏马面前,平静的捋起了马背上鬃毛。
第四十一章 流民暴动
众人见了齐声大叫,赵芸断然道:“保护公子。”
话音刚落,密林便是一阵箭雨。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喊杀声,如山呼海啸般震起。
这声音.....不好。是一起裹行的流民......
“冲啊,杀了这些贵人,看见没有,他们有车队,有马匹,这一路过来有粮食,杀了他们,抢了粮车。”
对于流民来说,这年头,有奶就是娘。管你是何方神圣,能弄到粮就行。
随着这声嘶吼落地,河对岸的密林里又响起一阵更为密集的破空声。
这中除了刘协,个个都是行家。若不是赵芸一开始眼疾手快的替他荡开箭矢,这箭矢恐怕是要将刘协扎成马蜂窝。
刘协听着身后的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在抬眼看看前面的箭雨如蝗,心下骇然不已,这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当务之急就是避开箭矢的射程范围,只得从流民这找突破口。
刘协趁着月色望后看去,这人间简直一副地狱模样,只见一群衣衫褴褛,血色脏污糊满身,早已分不清男女的人潮,如泄洪般,势不可挡的向这边冲来。
他们手中拿着各式武器,石头,树枝,甚至赤手空拳,发狂似的冲过来。
执金吾和羽林卫纷纷,抽刀出鞘,两伙人交汇的那一沙拉,血肉横飞,禁卫们毫不留情,将冲杀过来的流民斩于刀下,如同切瓜砍菜一般。
刘协被赵芸和张横护卫着,找藏身之处。
这伙流民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死伤倒下一大片,依旧阻止不了他们对食物的渴望。这一路过来,虽然偶有难民来找他们相助,但也没发生流血事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蚁多咬死大象,禁卫们虽身手不凡,但双拳难敌四手,有的被石块砸中脑袋的,不过愣神的功夫便被近身的流民一棍子敲晕在地上,接着被踏成肉泥。倒下的禁卫,手中的武器便被流民捡去,拿着去攻击其他禁卫,片刻功夫,就倒下四个禁卫。
两害相权,取其轻,显然河对岸那帮贼人在杀人这件事上更为专业,既然对方能想到鼓动流民这种计策,河对岸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自己。
而且要过河,且不说危险,就算对面没有敌人,光让你趟这趟水,那都是要命的。这里面全是腐烂的尸体,细菌病毒的温床,这一路逃亡,经过几场厮杀,哪能不带伤的,这种情况哪怕是割开个小口子,都会因感染导致一命呜呼。
刘备关羽张飞各领一支禁卫,摆好阵型,往前慢慢杀去。阵中,赵芸和张横贴身护着刘协往前冲,一路上都是温热的尸体。
刘协随着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闯,突然,一个流民从刘协身边站了起来,应该是尸堆里的漏网之鱼,而张横和赵芸又忙于应对身边的敌人,那人狞笑着扑了上来,刘协骇的全身僵硬,心中直呼“吾命休矣”,没想到下一刻,落在身上的不是预想中的棍棒,而是温热的鲜血。
原来赵芸转手一刀飞掷而来,透体而出。
赵芸一时手中没了武器,只得从流民手中抢回一根木棍,刘协忍着害怕,以脚踩在尸体肩上,手握刀柄,霍然拔出长刀,“赵芸,接刀!”
赵芸接过长刀,杀的全身浴血,宛若杀神,刀势凌厉,横刀而过,流民立时被拦腰斩断。
一瞬生,一瞬死。
“公子,可有事?”赵芸斩杀完冲杀过来的流民后,关切的问道。
阵阵血腥味直冲鼻腔,刘协稳了稳心神:“没事,你小心些。”
“张横,保护好公子,突围!”赵芸冲对面的张横喊道。
张横闻声立马贴了上来。赵芸转身就往河边纵去。
刘协旋即明白了她的意图,大喊道:“回来,子芸!”
只见赵芸几个纵身,借力踩着河里的浮尸如蜻蜓点水般,跃到河对岸,隐入夜色中。
“大哥,助一助赵芸!”刘协惊魂未定,只得冲刘备喊道。
估计赵芸这一出太过突然,对方箭矢都还未来得及发出。关羽张飞见状,立刻跟上。这一刻,河岸又传来阵阵箭雨,关羽张飞长剑舞得水泼不进,片刻后,二人落岸并隐入夜色中,箭矢便失去了远程作用。
刘备忙转阵势为防御,此时流民的阵势也渐渐缓了下来,毕竟这画面太过血腥,任何人见了都会有害怕和恻隐之心。
这些流民就是普通的百姓,是这个世道让他们面目全非,只为一口饱腹之食,而始作俑者就是如今的天子,而这个天子恰恰就是自己。
看着这满地伏尸,血光飞溅,刘协一时恍惚,不忍再看。
现在回想起当初刚来到这个时代时的想法——当一条咸鱼!刘协觉得好幼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生于这天地间,你自己又何曾不是那条刍狗呢?
正在出神间,只见和对岸人影翻飞,惨叫连连。而稍倾片刻后,随着火把的熄灭,对岸终究失去了动静。
不一会便传来张飞的暴喝声:“你是何方鼠辈,快快现身,否则老子杀得你片甲不留。”
对方一声嗤笑,“你先抓到小爷我再说!”
“你大爷的,居然放冷箭,你玩不起,你搞偷袭!”张飞喝道。
对方好一阵子没反应,而过了会后,不远处的又传来嗤笑声。
张飞再次喝骂道:“唉,我说小朋友,你两个手来折我一个手指头。老子可是混元形意太极门的掌门人。”
听到这话,对方好像有些焦躁了,“无胆鼠辈!”一声喝骂响起。“有本事.....”
就在这时声音戛然而止,关羽与赵芸齐齐出手。
一时间,黑暗中,刘协连续听到河对岸的呼喝声,惊怒声,刀兵相交声,之前骂人处的挣扎声,当然还有人影翻飞的剪影。
刘协刚要说话,只见河面三只大鸟起落,最后那只身边好像还耷拉个什么东西。
待到近处一看,居然是个锦衣黄巾少年。
“让他们住手!”张飞喝道。
“他们是流民,我没办法控制。”那少年懊恼道。
“为何这么多流民?”
“我将周围五十里的流民都鼓动过来了。”
“你小子,老子宰了你~”张飞说着挥起了刀。
“那他们一开始怎么听你的?”
“我告诉他们你们有粮食。”
刘协当机立断对外吩咐道:“全速突围,舍弃七成粮食。”
“喏!”刘备领命后,立即调整禁卫阵型,全力突围。此时的禁卫就跟一柄利刀一样,直接将流民划开了一道口子。
第四十二章 少年廖化
刘备带着一队人突围而出,刘协命人将粮食分成两份。多的部分由关羽张飞领着十几人带着车辆往北去,刘备带着刘协和大部队往南去。
“粮食在爷爷这里,有本事的跟来!”张飞那轰雷惯耳之声引得大批流民冲他而去。还有少部分跟着刘协往南而来。
关羽张飞一边前行一边丢弃粮食,流民冲击本就是为了粮食,见到有大批粮食被扔下车辆,于是调转头去抢被落下的粮食,刘备这边的压力顿时减轻。只有极少数杀红了眼,或是觊觎车队里的其他粮食的流民,还在锲而不舍的冲击刘备军队。
但对付这一小波人,目前的禁卫绰绰有余。
刘协在马背上回头看着冲关羽张飞车队而去的流民,为了多拿粮食,又自伤残杀起来。
流民潮离他们越来越远,随着刘备等人浴血突围,半刻钟后,终于安全了,见到路两边的荒林乱石,刘协有种逃出生天之感,全身顿时卸了力气,示意刘备就地休息,一勒马头,跳下马来,就瘫倒在路边的草堆里。
倒下时,往腰间摸了摸,摸出那张羊皮卷地图时松了口气,这是一张兖州和冀州的详细地图,刘协将地图细细展开,神色凝重道:“还好没丢!”
刘备仔细检查了下周围情况,觉得这里安全了,扬声吩咐道:“阿璃,传令下去,全员休整,清点人数,报告伤亡。”
“喏!”
刘璃虽然按照刘备的吩咐,将令传下去,但是一副焦虑不安,根本无心主理事务。刘备又接着吩咐道:“你去安排下,受伤的人,立刻包扎处理好伤口,粮草辎重清点后,立即汇报情况。”
本来这些事以前都是关羽和张飞做,现在二人不在,刘备就让刘璃去做,但刘璃一直担心关羽的安危,哪有心思理事,刘备只得自己亲自安排了。
从许都出来时光禄勋羽林卫加上执金吾总归也就千余人,加上这一路的逃亡,竟损失了近百来人。
刘协定了定神,缓步走过人群,伤感的看着这一路随自己而来的禁卫们,情况都不太好,除了那些有马匹的,大多数都靠两条腿奔跑的,还需要推着辎重粮车,此时早已累瘫在地,都没时间和精力去悲伤同伴的惨死,只一味别的庆幸自己能逃出生天。
“胡闹!别添乱!你到这里安心待着,若敢不听安排,我就不认你了!”
身后传来刘备的呵斥声,原来是刘璃担心关羽的安危,要回去寻找,被刘备一顿呵斥,刘协走过去,安慰了一番,刘璃顿时委屈的哭了出来。
刘备虽嘴上说着没事,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忿忿道:“我去杀了那贼首!”
“二位兄长定会没事,相信我!”刘协拍了拍刘备的肩头。之所以敢放心让他二人前去吸引火力,自是深信其能力。
“张中郎,你将那贼匪带过来。”刘协对张横道。
不一会,那锦衣黄巾少年被反绑着双手,被张横一路推搡到刘协面前。
“跪下!”张横喝道。
那少年怒目而视,怒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张横一脚踹在少年的膝盖窝上,这一招被张横屡试不爽,不料这少年膝盖才屈下又站起来了,张横又要一脚,刘协一抬手,示意其算了。
“你是谁?”刘协目似刀剑。
“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廖名化,字元俭。”那少年一昂头,恨恨道。
刘协闻言一怔,好家伙,这是廖化,关羽的死忠粉,若是一开始就让关羽亮出身份,这货是不是就跟历史剧本里一样,纳头便拜。怎的到了自己这里,就生生的被他惹出这么多事来。不过,这厮脑子还是有点好使,居然懂得利用外力。
一念至此,刘协又好气又好笑,刘协不知哪来的力气,抬手就是一巴掌,“这巴掌是替死去流民打你的。”
“啪!”反手又是一巴掌,“这是替死去的护卫打的。”
刘协再次抬手,“这是替即将要死去的百姓打你的。”
“士可杀不可辱,你他娘的有完没完!”廖化鼓了鼓腮帮子,瞪目怒道。
“那就杀了!”刘协不待他说完,怒道。
廖化似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文若书生,居然如此果断,耿着脖子怒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刘协抚了抚发麻的掌心,淡淡一笑道:“看来还是懂点黄老之道的人,那我来说,你来听,你说你该不该死!”
“小爷听着,小爷为兄弟报仇,就算是死,也死的义薄云天。”
“呵,义薄云天?你义薄云天的偶像被你弄得十分狼狈。”刘协叹了口气,眸中涌起哀惜之色。
“现在这群流民已经被煽动起来了,肯定就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平息下去,等他们将附近粮食搜刮干净,就会继续裹挟前进,而且会在动乱中逐渐形成有组织有纪律的暴民,到时,他们会诞生出领头人,形成匪患,组织起来去攻陷占领周边的村庄,再到城池。你自己说该不该死?”
周围的人被刘协的话牵动着心神。此时那少年,已没有最初的倨傲,刘备突然反应过来:“我刚才看地图上,离此地最近的就是东岭关,东岭关危矣!”
刘协见刘备反应过来,继续道:“我们得速战速决,我们短期已有粮草危机,必须得抢在暴民来临前,去东岭关占据关口。若东岭关守将配合,我们便合作,若是不能合作,那只能强占。这期间,得速速汇合二哥三哥,他们应该能推断出我们所行进的方向,若此番无事,定能汇合。”
面对刘协的看看而谈,分析时弊,此时那廖化已经对面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刮目相看了。
“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你不需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他是刘备,他二弟关羽,三弟张飞。”刘协笑了笑。
刘协相信历史羁绊,以关羽的人格魅力来折服廖化,应该是没问题的。
果然......
第四十三章 东岭关
“你是左将军刘玄德?”廖化眼前一亮,迫切的眼神在刘备身后一阵搜寻。
“化闯下大祸,愿领死谢罪。但死之前我想见一见关将军。”
“我二哥去引开流民了!”刘璃狠狠的瞪了眼廖化。
刘协不由皱了皱眉头,这货果然与关羽有历史羁绊。他清楚廖化的价值,此人忠勇,一生几乎贯穿整个三国,是个简简单单的超人英雄。对关羽更是死心塌地,后来关羽败走麦城,廖化被俘,装死越狱并“携持老母昼夜西行”,在秭归遇到了刘备大军,又杀回东吴。
如今此人就在自己面前,杀与不杀,就在一念之间,能收服是最好的选择,但此时的廖化满脑子的仇恨。
兄弟被戳骨扬灰之痛,根本意识不到流民变暴民的可怕性,和裹挟其中的生灵的凄惨。
要想让他放弃,几乎不可能。可若是杀了,先不说可惜不可惜,刘协这一路来,政斗党争死的人不少,亦见惯了死人,但从未亲自下令弄死过人啊。
廖化虽然犯下大错,主要是年轻冒失所致,加上受奸人所误。此人和刘备等人一样,明显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一身本领,死了着实可惜,假以时日正确引导,应是可造之才。现在应让其长点记性,吃点苦头,经过再三思考刘协眼珠轻转,突然道:“你不仅闯下一件大祸,还有另一件更严重的大祸。”
廖化微微皱眉,恭敬道:“请先生赐教!”
刘协锁定廖化的视线,语气凝重的问道:“那河道内的尸体也是你所为吧?”
廖化怯怯的看了眼刘协,强作倔强道:“是,我故意将周围的尸体抛入河中,以此来造成恐慌。”
“无知,你这是为祸四方?河流就像是人体脉络,一河之水污染一州之地,甚至席卷全国。”
“那.....可有补救之法?”
“这尸体必须得捞出,然后焚烧!”
“那请先生留我一命.....此地离那村子还不远,那我现在就回去,将那些流民的尸体也一并处理。”廖化蓦然抬头道。
刘协低下头,抿了抿嘴角,道:“如今之际,只得如此了。此事因你而起,就自你而终吧!”
“我处理完此事之后,我想见关将军。”
“什么?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好吗?”刘璃面色郁郁的叱道。
廖化被叱的脸青一阵紫一阵。
但是看着刘协缓缓点着头,廖化终于松了口气,可一口气没松完,刘协又一脸严肃的转了过来:“那你可知,我等为何要杀杜远?”
“听属下说,是因为诸位欲抢杜远的马匹,所以才杀人夺马的。还将杜远等人的尸体焚烧.....”
这真是人嘴两张皮,黑白颠倒啊。
古人讲究须尾俱全,这焚烧尸体对于古人来说是大不敬,所以廖化才会如此极端。
“呵,真相是杜远强抢民女被我等阻止。之所以焚烧尸体,那是因为尸体腐烂容易滋生时疫。”
“你本大才,奈何落草为寇?”
“吾本襄阳人,因世乱流落江湖,曾被杜远所救,他敬我能力出众,就认我为大哥,于是我等聚众五百余人,劫掠为生。那天我听闻属下回来报告,杜远下山巡哨,被贼人所杀,并挫骨扬灰,我心中恼怒,听属下描述,知不是诸位对手,所以一时报仇心切,就鼓动周围流民.....”廖化说着低下了头。
刘协带着赵芸和张衡,很是自然的走到廖化身边,随意开口道:“元俭啊,希望有一天,我不会亲手杀你,可如果你还是这么莽撞行事,不计后果,不分善恶,不辩忠奸,恣意妄为,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处理尸体一事,刻不容缓,目送廖化远去。
刘协对刘备点点头道:“大哥,吩咐下去,一个时辰后全员向东岭关出发。”
刘备领命而去。
经过一个时辰的休整,再次摇摇晃晃的行了四个时辰,天已渐渐发白,又遇到一处山脚,众人早已人困马乏,忽听得清泉石上流的声音,众人喜出望外。
这山泉水,自山上流出,未受尸水污染,可以放心饮用。
此时已离流民有一段距离了,可以安心歇息一会,刘协命人藏匿于山脚再次休整,做好遮掩工作,再派几个人去官道上守着,以免与关张二人错过。
按照时辰推算,关羽等人轻装简行,沿路往东岭关而来,此时应该快到。
约摸两个时辰后,关张领着十多名禁卫风尘仆仆而来,无一人损失,休整过后。
取路往东岭关。
一众人摇摇晃晃,终于在一天后,到了一处地势较为平缓的隘口处,正前面一关隘大书“东岭关”三字。与四周的山势形成一个葫芦口,建有城墙约三丈高。
忽见关前出现一大批流民,守关的军士也吓了一跳,忙进去报道守将。守将姓孔名秀,引五百军士在领上把守。
不一会出来一将领来迎,刘协命关羽出迎,关羽下马与孔秀施礼,互通姓名。关羽将一路流民暴动的情况如实相告,并请求放行过关。
许都之乱荀彧并未声张,
“将军欲何往?”孔秀曰。
“我等欲过此关去前线援助曹司空。”
孔秀看了看身后这群流民模样的乌合之众,笑道:“可有通关文牒?”
“因行期慌迫,不曾讨得。”
“那你如何证明你们是去前线援助司空,而不是援助袁绍啊?而我等再此也并未接到朝廷文书之类的。”
看来曹操和荀彧的想法一样,并未将天子等人出走的消息声张。
就这一众流民模样,说是去前线助阵,别说孔秀不信,怕是任何人都不信吧。
刘协瞧出其心思,出列道:“孔将军,我本奉朝廷之命前去招募军士支援前线,只不过路遇流民发生暴乱,抢劫军粮,在一阵杀伐过后才突出重围,由于附近流民越聚越多,我等不得已才扮成流民,一路急行军,落魄至此,请将军听某一劝,放我等与将军一起守此关隘。”
不料那孔秀面对关羽,还颇为礼仪,但看了刘协一眼,神情转为冷淡,道:“凭你舍灿莲花又如何,你这等儒士摇唇鼓舌,无通关文牒,就过不得。”
听到这里,张飞早已按奈不住,越众而出,朗声道:“我大哥乃汉左将军宜亭候领豫州牧皇叔刘备也,募兵至此,请速速放行。”
孔秀一愣,疑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只认通关文书。”
见张飞出马,刘协默默的退回了人群,默默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孔秀并未说瞎话,他一穷乡僻壤的守关将领,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哪来朝廷为官者的吹捧的那一套,刘备顿时有些尴尬。
张飞想了想,换个方式介绍,只要对方明白这个身份了,总会给点面子,“我兄长乃北海救孔融,陶谦三让徐州,仁义之名满天下的刘玄德,刘豫州知道吧?”
“哦,就是那个被吕布追的走投无路,最后被司空当千金买马骨的那位?”
一听这话,刘备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孔秀的眼神都变了。
“我去你大爷!”
“二哥,把那狗日的给我砍成两段!”张飞气急败坏的骂道。
这就是信息不对等造成的误会,任谁也没想到,曹操阵营里刘备的形象竟然是这样的,刘备整个人都不好了。
关羽眯了眯眼睛,陡然射出一道精光,傲然道:“你当真不让我等过关?”
“要过关可以,你一个人过。”孔秀冷哼一声。
“我若要强过呢?”
“那就看你又多少斤两了!”孔秀说罢,退入关去,鸣鼓聚军,披卦上马,杀下关来,大喝道:“汝敢过去吗?”
关羽二话不说,纵马拖刀,直取孔秀,孔秀挺枪来迎,两马相交,只一回合,刀光闪处,孔秀尸横马下。
孔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死于多嘴,论说话的艺术性重要性。
第四十四章 殃及池鱼
众军见己方主将只一回合就败于对方刀下,败得如此彻底,早已吓破了胆,四散奔逃。
刘协在张飞耳边一阵耳语,张飞纵马出列道:“军士休走,杀孔秀只是不得以,与汝等无关,我等本就是替司空募兵前往官渡,汝等若是愿意,可随我军同行,借汝众军之口,传话给司空,说孔秀欲害我,故杀之。”
经张飞这一安抚,加上关羽那一刀之危,果然守关军士皆拜于马前,将一场兵戈化于无形。
至于孔秀,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目前实在无法去救济天下苍生,除了明哲保身去逃亡,也别无他法,如今势力与实力尚还弱小,自保且难,如何保他人?竟一时对弱小的自己有些郁郁。
刘协打了个寒颤,侧头向刘备一行人所在的方向看去,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经此一役,刘协又将思路整合了一下。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官渡之战,由袁绍的十万对曹操三万,是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曹操的战前布署,第一道防线为黄河南岸渡口,包括于禁驻守的延津(今很难延津西北至滑县以北的一段)及原武(今河南滑县东);正面第二道防线在官渡,由曹操率领诸将把守;第三道防线在许都,由荀彧镇守。此外,还有左翼的魏种,夏侯惇,曹仁和蔡阳,右翼的程昱和臧霸。实际上第一道防线引诱袁绍渡河的两枚旗子,真正的决战在官渡。
之所以要考虑这些,是因为刘协现在担心一个问题,会不会由于自己这只小蝴蝶,改变官渡的结局,因为没有人替曹操去斩颜良了,而且孙策也无形中加入了这场战斗,最为让刘协顾虑的一点,被廖化这小子鼓噪出了这么多暴民,这很容易让曹操火烧屁股。
那曹操的错题本在自己手上又有何用?既然拥有了大局观就得控局。官渡这场战役还是得参合一下。
去官渡,结合道路情况和黄河渡口情况,有三个选择:
第一,出许都向东北至东郡,在延津一带蛰伏。袁曹二人的布控主要在许都方向的东北面的白马,此举太过危险,随时可能遭遇曹操和袁绍的军队。
第二,出许都向北至荥阳,在敖仓附近蛰伏。这条路直线到延津,这也是袁绍布兵的主战场。
第三条,只有从西面摆脱战争的困扰,亦可到达官渡。
官渡,延津,白马三点沿黄河由西向东存在。
千算万算没算到遇到廖化这小子,整出流民这一出。
刘协刚一入关,立刻吩咐道:“取笔墨纸砚和孔秀官印来。”
在赵芸伺候笔墨下,大笔一挥。将民变一事,详尽其中。
官印到手时,刘协已停笔,递给刘备道:“大哥,你看下。”
刘备接过书信,扫了一眼,略略颔首,印上了代表东岭关守将孔秀身份的官印。将其装入竹筒封上印泥,“速将此信送到洛阳太守手中。”
刘备看了看手中书信,欲开口,刘协径直道:
“若是洛阳太守接纳我们,我们便去洛阳,若是不接纳,我们道洛阳城外时很可能腹背受敌,所以须得在此休整两日。”
刘协命刘备休整军队,将东岭关物资清点,军力整合。经历了生死时速的一夜,刘协到此占关休整两日在出发,顺便将这些新降的军士磨合一下。
翌日,天光大亮,刘备就派出几名探子去打探下周围路况。日落时分,几名探子仓皇而回,皆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其中一人抖着声音道:“公子,洛阳城门此刻已经城门紧闭,城头上吊着几颗人头,洛阳太守韩福和牙将孟坦皆在列。”
刘协听闻,脸色骤白,细问道:“是何人吊首示威?流民已经有领头人了?”
“禀公子,洛阳已经被一名名叫周中涛的流民给占领了,此次流民聚众攻城就是他策划的。”
须得知,汉时自王莽后,都是以单字命名,双字一般为贱民,这叫周中涛的,光听名字就知道是底层出生之人,穷人得志,一时鼓噪于万民之前,做起春秋大梦的不少,焉得知,不能成为下一个大贤良呢?
“还有什么关于周中涛的消息?”刘备凝神问道。
“听洛阳逃出来的百姓说,这周中涛目前自封为天公将军,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已将城内富豪乡绅,屠戮殆尽,女子皆入军妓营或是赏赐给下属。”
“岂有此理!”刘备愤怒的一拍桌案道。
“好在我们占领了此关,若是贸然直去洛阳那便糟糕了。”刘协顿了顿,看着那探子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可还有消息?”
那探子拱了拱手,继续道:“城中百姓,愿意归顺的则活,若不从,便杀之。所以但凡有点家底的百姓,现在都往城外逃,没逃走的,凡是青壮,皆被周中涛强征为兵,听说这乱贼,打算休整五日,在去攻打周边的巩县。”
“大哥,我们得通知巩县县令以做防备,不能坐视周中涛壮大。”刘协反应极快,听闻此消息,一刻都不耽误,冷静理智的将此事安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