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只喜欢姐姐。”
虽然他现在的样子很颓废,精神也不是很好,但身形依然硬朗,线条流畅,五官极立体。
他不笑的时候,表情冷硬,不讲情面的时候,像是来跟人要账的。
众人都知道他板正狠厉,那一双单眼皮犀利的像是要杀人,但是陆惺同在厨房做饭时的样子,应该没怎么有人见过吧?
模样很温情,这以后应该是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低头的居家好男人。
高中时,陆惺同那可谓是真的把虞渃熙宠到了极致,要什么给什么,对她的一切都细致到了骨子里。
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被他保护的她不能受一点委屈。
他该是坐在皇位上的男人,可是为了她能放弃一切,去掉了一身光芒的冷刺,甘愿在她身边做一个保驾护航的带刀侍卫,只为博她一笑。
说实话,在陆惺同离开她后,她深知,她再也找不到比陆惺同对她更好的人了,陆惺同在她这里就是别人无法越过的男友天花板。
“在想什么?”陆惺同百忙之余,回头看她在呆滞。
虞渃熙摇摇头,“没什么,快好了吗?”
随后,一锅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出锅了,陆惺同给她盛了一碗,“小心烫。”
“谢谢你。”虞渃熙真诚的看着他,这话正经的很。
“不就是一碗皮蛋瘦肉粥?”
“不仅如此。”她要谢的,可不只是这一碗皮蛋瘦肉粥。
刚刚的虞渃熙想到了许多以前的事情,一些跟陆惺同的回忆,陆惺同对她的好,能让她记一辈子,但是却无以为报。
这无足轻重的一句话,虽不能代表什么,但是是现在她唯一能给他的了。
虞渃熙喝了半碗粥时,手机铃声响起,她从包里掏了出来,陆惺同随意一扫,是自己前几天给她买的那个。
有些时候幸福感来的时候也挺知足的,比如现在,虞渃熙能用陆惺同送给她的东西,他看见了,就会很开心。
以前虞渃熙打电话从不回避他,就算是小姐妹的电话也不例外。
后来就形成了习惯,现在没在意的直接接听了电话,也没觉得突兀。
“喂,瑶?”
柳瑶一手按着门铃,一手打着电话,“熙,你现在没在家吗?”
在自己家对面,也算是在家吧?就两步路而已,要不然,一会儿还要解释为什么不在家,或者是自己在哪儿,她嫌太麻烦了。
“在啊,怎么了?”虞渃熙不疾不徐的喝了口皮蛋瘦肉粥。
“你在家?你在家怎么不给我开门啊?没听见门铃声?不过也是,你这门铃声是够小的。”柳瑶点点头。
“你在我家门口?”虞渃熙放下了手里的碗,边接着电话,边走去玄关。
陆惺同目光也随着她走去玄关处,目光像是怕孩子被偷走的父母。
主要是百里淮那件事太深刻,确实是给陆惺同心里留下了阴影,时时刻刻怕这样的事情再次在虞渃熙的身上发生。
柳瑶低头看着自己拎来的东西,“我和梦娇给你带了……”好吃的……
柳瑶话还没说完,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不过不是虞渃熙家,而是她家对门儿,柳瑶和阮梦娇两脸懵。
柳瑶打量着左右方的两扇门,“不是,你家什么时候搬对面儿去了?是我记错了?”
她挠了挠脑袋,这憨憨样还挺像芮祯的,照这么说,她虞渃熙的朋友怎么都这么憨厚呆萌。
虞渃熙没来得及开口解释,柳瑶和阮梦娇的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后,两脸震惊。
“陆,陆机长?”机场新来的那个陆机长?
柳瑶早知道他们的关系,只是震惊她的,是虞渃熙和陆惺同竟然还是对门儿?样子还挺像是同居。
阮梦娇之前一直在兼职,没怎么参与她们的八卦,不知道虞渃熙跟陆惺同有关系。
她只是经常听同事们夸这位新来的机长夸得天花乱坠,自己并没有见过真人。
但是对他的脸也算是充满期待,突然看到这长相人神共愤的机长跟自己的朋友关系匪浅,实在是一时难以接受。
柳瑶指着他们,“你们……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搞到一起去了?”
柳瑶以为虞渃熙那誓死都不谈恋爱的壮举,最起码要让人追上一年半载的才会同意,没想到这个陆惺同轻而易举就马到成功。
虞渃熙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淡定的陆惺同,小声提醒柳瑶,“瞎说什么呢?注意言辞,我们没在一起。”
没在一起?那是什么?还在暧昧期?
阮梦娇一脸懵,“我是错过什么了吗?新来的陆机长……跟熙熙有关系?什么关系啊?”
虞渃熙:“前男友。”
柳瑶:“高中同学。”
两人同一时间说出来,时间静止了几秒,三人面面相觑,都懵了,这两个,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处过对象了?
陆惺同没忍住笑了下,看着前面背对着自己的虞渃熙,舔了下嘴角,心想,这会儿倒是又承认了他们的前任关系,这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
阮梦娇单纯得不行,“所以,到底是前男友,还是高中同学?”
虞渃熙:“……嗯,高中的时候谈的前男友。”简直是总结到位。
柳瑶瞪大了眼睛,像盯着犯人一样盯着虞渃熙,不可相信的质问,“前!男!友!?”
要知道虞渃熙从不跟人谈对象,男人对她面前都是一次性的暧昧备胎,根本不可能走上这一步的。
这比刚才的消息可震惊大了,她好像是吃到了什么瓜,“不是,这事儿你也没跟我们说过啊,我当初就觉得你们之间有事,但没想你们真的处过呀。”
“我平白无故的说他干什么?不是你们之前说过的,全网无前任,有也不承认吗,更何况,你们之前也没问过我啊。”
虞渃熙成功的把锅甩了出去,陆惺同在她身后站着,她背后有些凉嗖嗖的。
陆惺同:“……”全网无前任,有也不承认?他笑了下,可真行。
陆惺同在虞渃熙这里可真的是男友巅峰了,她身边的男人围绕着很多。
“是你,给她下的药?!”
但是人家就是不谈,什么条件的都不谈,就唯独跟陆惺同谈过恋爱。
这一举动就足够赢过了虞渃熙身边的所有男人。
虞渃熙眨了下眼睛,回头看陆惺同,小声的跟他打商量,“那个,能不能把她们先请进你家?我家里很乱……”
这几天虞渃熙总是心不在焉的,家里乱的都快要进不去的人,若非如此,她也就不求陆惺同了。
他瞧她一眼,一字未言,转身走进了厕所,应该是去刮胡子去了。
毕竟,他的这幅样子虞渃熙见得,别的女人可见不得。
虞渃熙弯唇笑了下,她知道这是陆惺同同意了的意思。
虞渃熙兴高采烈的接过她们手上的东西,“你们快进来吧,正好陆大机长煮了粥,你们也喝点儿,很正宗的。”
柳瑶笑得意味深长的,“这风范,还挺像是家里主权的女主人。”
虞渃熙拍了拍柳瑶,“瞎说什么呢你,别在陆惺同面前说这种话。”
她怕他会当真,重燃追她的希望。
柳瑶早就想看看陆惺同这种绝世面容之下的私人空间了,她打量着进了房门,心里好奇得很,恨不得连地板砖都掀起来看看。
倒是阮梦娇,在门口踌躇不定,跟陆惺同家里埋地雷了一样,“不太好吧……”
柳瑶直接一把把她拉了进来,“有什么不太好的,进来吧你。”
“奥,对了,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阮梦娇笑了笑,温柔细语的,“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那家蛋糕,顺路来看看你。”
“我好好的,看我干什么?”虞渃熙给她们盛了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
柳瑶和阮梦娇两两对视,可是话虽如此,在这之前,看她可是丝毫没有精气神的样子,整个人像掉了魂儿。
毕竟那次酒吧,她们一起去的,半路柳瑶因为泡男人,阮梦娇因为兼职的事情,都离开了。
要不然,虞渃熙也不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欺负了。
说到底,她们觉得心里有愧,今天就是来特意开解她的,没想到她却被陆惺同提前一步治愈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们也没想出什么确切的办法来安慰她。
但是现在看着虞渃熙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她们也不想再提那件事,让她烦心,陷入沉思的回忆了,不提了也好。
阮梦娇尝了下粥,“真的好喝欸。”她示意柳瑶,“你快尝尝,不比外面餐厅里的差。”
柳瑶也浅尝了一番,着实惊艳到了,“没想到啊,这陆机长不仅仅只有外貌,这做饭的手艺也可以啊。”她盯着虞渃熙,“你往后有口福啦。”
虞渃熙正在喝粥,听见她这话,差点被呛到,她无奈的瞪了柳瑶一眼,示意让她别乱说话。
无论她们开虞渃熙和谁的玩笑,虞渃熙都可以接受,或许借此调侃自己一番也未尝不可。
但是在陆惺同这里,虞渃熙觉得自己开不起这种玩笑,她怕自己当真,也怕陆惺同当真。
陆惺同从背后缓缓走过来,在虞渃熙旁边的位置坐下了,这位大哥的气质灼人,似乎身边的生物都寸草不生,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柳瑶暗暗的瞧了一眼低头喝粥的陆惺同,“你们……之前真处过对象啊?”
显然柳瑶还是不太敢相信,但是看到陆惺同怔了下,点头后,也就默然了。
说是谈过就已经很震惊了,还是在柳瑶认识虞渃熙之后,见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类型谈的。
“可是,我没看到过熙熙跟你这挂儿的男人接触啊,我还以为她不喜欢你这种的呢,原来……是早就试验过了。”她意味的看着陆惺同和虞渃熙。
听见这话的陆惺同有些醋意上头,放下了手中的汤勺,认真的问柳瑶,“那她喜欢哪种?”
他眼眸一转,突然想起了云庚和y市机场的小空少,“阳光明媚……小奶狗?”
跟陆惺同分手后,虞渃熙确实没再跟他这个类型的男人有接触,大部分都是像他刚刚说的那样,阳光青春的温柔男人,也时常跟年下的有往来。
不是虞渃熙不喜欢陆惺同那种霸道冷峻的了,而是她不想把那些男人当做是他的影子。
换个类型,说不定能有幸找到其他模样的男友天花板。
可谁知,寻寻觅觅了将近三年,虞渃熙在情场中也放纵了三年,都没有找到能跟陆惺同相媲美的男人。
他这样的绝色,冷淡禁欲的性格,对她好的程度,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
其实总结虞渃熙找男人的标准,就一句话,她挑了下眉,开口,“只要是我看着顺眼的,我都喜欢。”
只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看着顺眼的,可都不是一般人物,她的眼光又高又毒辣,有时候恨不得把你的内脏构造图都翻出来,仔仔细细的考核你。
要是她喜欢,快的话,一眼就能定你顺不顺她的眼,慢的话,在她身边好几年也走不进她的心。
陆惺同俯过身子去,把自己的脸凑到她面前,“哦?那你看看我呢?可还顺眼吗?”
柳瑶和阮梦娇都深吸一口气,这是什么玛丽苏甜宠偶像剧的片段?表白要不要这么直接的?对面还坐着俩人呢。
柳瑶心想,就知道他俩这关系还没断,陆惺同一万分之一万肯定还对虞渃熙有意思呢。
虞渃熙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双眼睛,如扇形,像小刷子一样的低垂睫毛,她不禁咽了咽口水,感觉他的目光热烈灼人,烧得她口干舌燥的。
她避开他的目光,“有,有水吗?”
陆惺同看她的眼神都在拉丝,语气温柔似水,“有,我去给你拿。”
没想到,禁欲冷酷的陆大机长,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可真是想不到。
他走了,虞渃熙才呼出一口气,‘祸国殃民的妖男’这名称在他的身上,可真是名不虚传,随时随地勾得你心魂动魄的。
柳瑶半眯着眼睛,调侃她,“没想到,虞大美女也有被人撩得天翻地覆的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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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宝儿们除夕快乐,请多多支持这本书,以后的陆惺同和虞渃熙,绝不让你们失望。
——怀中夜
“我喜欢的是你啊。”
“细想想,刚才陆机长也没说什么啊,你就撑不住了?”
可算让她逮住机会来调侃虞渃熙了,平时都是反着来的,柳瑶和阮梦娇没少让她调侃。
虞渃熙反骨傲娇的不行,“谁,谁撑不住了?那是你们不凑巧,没看到我撩他的那一段儿。”
柳瑶满脸不相信的点点头,“行,回头有空再见识一下。”
虞渃熙急着跟她们解释,怕她们误会,“别在意,他就这样,喜欢开玩笑而已。”
陆惺同给她倒了水,放到她面前,她摸了摸杯身,是温水,他从不让自己喝凉的。
虞渃熙有时就在想,他和陆惺同之间,是不是从来就没有错过那六年?为什么她所有的喜好和习惯,他都记得一字不差?
对她和别人的双标态度也都没变,就连水的温度,这么一个小细节,他都能记六年之久。
她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假装淡定的在喝水,其实早就内心慌张,心跳加速了。
甚至都不敢转头看他,怕他那深情的目光,也怕自己真的沉迷在了他那绝世的颜值中。
柳瑶和阮梦娇没坐一会儿就要走,声称是有事,也不知道她们能有什么事,她知道她们的本心是为了给虞渃熙和陆惺同腾地方。
虞渃熙真的很想解释她和陆惺同的事情,但是实在是无从下口,就没再提起这事。
大不了,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她会想办法解决这误会的。
陆惺同打量了一眼柳瑶她们给虞渃熙带来的蛋糕,是一个六寸的黑森林蛋糕,他只一眼就记住了包装盒上的店名和所在地。
他记得,她以前是喜欢吃草莓蛋糕的,现在竟然变口味了,改吃黑森林了。
但是在a市还真不知道她喜欢吃哪家的蛋糕,还是要细心留意着现在的她,观察她与之前的变化。
虞渃熙自己没急着走,想着前几天对陆惺同说了诋毁的话,还没来得及跟他和好。
她拆开了蛋糕的包装盒,切了两块蛋糕,递给陆惺同一块,“呐,尝尝,这家的蛋糕很不错的。”
陆惺同接了过来,“以前,都是我给你买蛋糕的。”
虞渃熙咀嚼的动作一顿,低下了头,又若无其事的吃起了蛋糕,直到把那一小块蛋糕都吃干净了,才抬头,却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给陆惺同的那块蛋糕他一口都没动,又原封不动的给她递了回来,“给你留的。”
虞渃熙泪眼婆娑的盯着那块三角形的小蛋糕傻愣了会儿。
以前,陆惺同跟他家老爷子吵架了,老人家一生气,断了陆惺同的生活费,逼得陆惺同那几个月都只能半工半读,这样的生活维持了好一阵子。
陆惺同那人不服输,脾气硬气得很,不喜欢走他家老爷子给他铺好的路。
所以绝不会因为生活费的事情低头认命,也不会回家去跟他家老爷子道歉。
虞渃熙就经常偷偷接济他,把自己的生活费匀给他一半,但是次次都被他给拒绝了。
他说,他不能花女孩儿的钱,更不能花自己喜欢的女孩儿的钱,他自己可以没本事,但是不能让他的女孩儿陪他一起受委屈。
那天正好是虞渃熙的生日,放学之后,他们在秘密基地的教堂里,陆惺同用自己赚的钱给她买了两块三角形独立包装的小草莓蛋糕,他的钱只够买这些,连个圆形的都买不了。
虞渃熙正好饿了,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抬头,陆惺同把他的那块也给了她。
“你,不吃吗?”她疑惑。
他一口没动,温柔的笑了下,“我不喜欢吃甜食,给你留的,都是你的。”
以前的他,能花光自己所有的钱给她买草莓蛋糕,而现在,他对她的感情……从没有变过。
俗话说,人,凡是长大了之后,初心,就会慢慢的变得遥远,慢慢的变得不可寻找。
可陆惺同对虞渃熙的爱,丝毫没有改变,还像青春年少时对她的一样,不求回报,不求她对他有同样的爱。
只要能让我对你好,这对我来说,就是幸福,她的开心笑容,就是他想要的最好的回报。
虞渃熙呼出口气,倔强的笑了一下,掂了掂在桌上蛋糕盒里装着的剩余的蛋糕,“里面还有呢,我吃不完,会坏。”
陆惺同:“……”他向前一步,但是没有说话。
虞渃熙反而借着他的前进,后退了一步,神情有些慌乱,“我,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
虞渃熙转头准备离开,陆惺同忍不下去了,“好……”
她疑惑的回头,见他悲愤的样子像是在做一个很难的决定,他深情的看着她,再次重复,“好……”
“什么好?”
陆惺同向前一步,“其他的,我都随你的心意,你想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你不想让我过线,那我就止步不前,直到你同意我靠近的那一天……”
说着,他又不干脆的退了一步,“我会努力让你同意的!就在不久的以后。”
虞渃熙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没理他,转头出去了。
玫瑰和蔷薇都是好看的花,代表着浪漫,花瓣美艳动人。
但是在好看的基础上,要是靠得太近了,也会被它身上锋利的刺给刺伤,玫瑰和蔷薇也会有所损失。
好看的背后,就都是两败俱伤吗?
虞渃熙飞了一趟航班,陆惺同不放心,但是又不能亲自出面保护她。
就让老吉买了同一趟航班的机票,就是为了随时随地的保护虞渃熙,怕她再受到在星漠酒吧里的伤害。
老吉对于虞渃熙来说,还算是面生,也就之前在酒吧里请‘夏日限定’乐队的时候,匆匆见过一面而已,连句话都没说过,所以他在暗处保护虞渃熙,是最佳人选。
老吉武装侨办的挺好,又是帽子,又是眼镜,又是口罩的,别说虞渃熙了,就连他的亲妈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虞渃熙在过道边路过,看到这位旅客的装扮,心里觉得很奇怪,但是没有多想什么,毕竟人家穿什么,是人家的自由。
死对头,沈听曼
飞机降落,虞渃熙等旅客们都下了飞机,她就去换衣间换了衣服,卸了妆,准备去机场里给她安排的员工酒店休息了。
她刚从机场里出来,准备打车,无意间一回头,又看到了全副武装的老吉,她被吓了一跳。
虞渃熙留了个心眼,快速的上了出租车,让司机快走,想借此甩掉后面的陌生人,她频频回头,见黑衣人没有追上来,才放下了心。
虞渃熙从来都没有停止怀疑过云庚背后有人在指使他绑架自己,所以后面那个黑衣人是不是跟云庚他们是一伙的,不得而知。
到了酒店,虞渃熙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却不成想,在电梯里又遇见了黑衣人。
她一个愣神儿,心跳加速的害怕,虽然电梯里还有别的人,但还是不敢跟他在一个电梯里,就这么傻站着,等待下一趟电梯。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会那么巧吧?他不是跟踪自己,那还能是因为什么?明摆着,这都追到酒店里来了!
但这也不能构成证据,也不能报警啊,她现在在外地,好朋友们都在千里之外,也不能求助他们。
她要是这个时候被云庚背后的人盯上了,死了都没人收尸!
她以光速的速度从电梯里出来,跑回了自己的酒店房间里,锁上了两道关卡,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来,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打电话给谁。
“陆,陆惺同……”她都快要急哭了,一个人孤身在外地,又有别人跟踪自己,一直从a市跟到了t市,确实想想就觉得让人害怕。
陆惺同此时在机场的训练场上等待着做练习,听她的声音不对劲,瞬间皱起了眉头,自己也是胆战心惊的,“怎么了?”
“有人跟踪我……他戴着帽子,口罩,眼镜,我看不清楚他是谁,但是能看出……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虞渃熙拿手机的手都忍不住发抖,只好两手握着手机,说话时,还有一点哭腔。
陆惺同眼眸一转,听到她这个形容,就猜出是谁来了,为了让她安心,不得不说出老吉的身份。
“熙熙,熙熙别怕,那个是老吉,你之前在星漠酒吧里见过的,是跟我一起退伍的战友,是我让他去暗中保护你的,你别怕,他是朋友。”
“朋友?”虞渃熙瞬间反应过来了,不禁痛骂他,“陆惺同,你混蛋!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都快吓死我了!我都以为……我要身陷异处了呢。”
虽然表面是在骂他,其实是一种安心似的撒娇,语气柔柔的,带有哭腔似的,惹人怜到不行。
陆惺同没忍住,心底一片柔软的笑了笑,“那我不让他伪装了,你有事可以找他商量,别自己跟陌生人独处一处,有事可以带着他一起,他身手虽然比不过我,但是也是可以以一挡十,当你的保镖,还是绰绰有余的。”
虞渃熙听到他这话,翻了个白眼,“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变了相的在夸你自己呢?”
陆惺同低了低头,神色变得暗淡,“我只是……很担心你。”
一瞬间变得认真了起来,虞渃熙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很担心我,你怎么不自己来?”本是一句调侃的话,但是说完了,才知道有多么的暧昧。
虞渃熙抿了抿嘴,都开始在想,说出来的话,有没有撤回的可能性?她十分想撤回啊!!!
陆惺同笑声低沉,用对她宠溺万分的语调说话,“你这是在怪我,没有亲自去保护你?”
还能有机会把话给圆回来吗?虞渃熙很想在网上众筹,现在她该说什么才不会觉得尴尬的评论。
刚才怎么不把舌头给咬下来?非要说这话调侃他干什么?明知道陆惺同这个人不服输,肯定会得着机会反击,人家反击了,你还没有机会反驳!虞渃熙啊虞渃熙,这以后还是多长点脑子吧。
“熙熙~其实我是极想的,但是我这个目标实在是太明显,反倒是会害了你。”说话的语气别提有多温柔了,恨不得都把字给嚼碎了,再传送到虞渃熙的耳中。
虞渃熙听到后,耳朵都快被他给酥麻了,“你正经点,别那么喊我的名字……”
陆惺同这男人什么都没干,只是深情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虞渃熙就能从耳朵一直酥到脊柱尾。
“好,听熙熙的。”陆惺同笑得更开了。
虞渃熙可算是看明白了,这男人就是故意的,都让他别叫了,他还叫,“烦死你了!”
“熙熙,我等你回来。”陆惺同乐忠于逗她,天生反骨比较强,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就越想干什么。
虞渃熙也不打算把休息的时间拿来跟他纠缠,她都工作了好几个小时了,现在还累着呢。
“滚滚滚,我要睡了。”虞渃熙不等他回应,立马挂了电话。
但是说实话,跟他通完电话之后,神情立马放松了不少,心情好像也变好了许多,虞渃熙其实不急着睡觉,就去了浴室,准备洗一个舒舒服服的澡。
陆惺同刚被虞渃熙挂了电话,就立马给老吉打了个电话去。
老吉现在正躲在楼道里,声音大了会有回音,所以他不敢大声讲话,“同哥,怎么了?”
陆惺同语调无奈又懒洋洋的,“老吉,吓到她了。”
老吉一脸懵,眼神不住的乱漂了漂,“我……我,好像也没干什么啊。”
“别打扮的像个正在出逃的杀人犯一样,行吗?你再把她给我吓出个好歹来。”
老吉就是个粗人,不知道怜香惜玉,他只知道陆惺同的话就是天,跟圣旨没有什么两样。
“把你的帽子,口罩,眼镜都摘了,去跟她见一面,记住,说话温柔点,别吓到她。”
温柔?对老吉来说有一些困难,不过既然是陆惺同发话了,他也就只能尽量的克制自己,“额……好。”
陆惺同:“……”
虞渃熙爱干净,也有洁癖,所以从来都不用酒店里的浴缸,这种东西尽量还是少碰,避免被染上皮肤病和传染病什么的。
“我只喜欢你对我这么主动。”
她嘴里哼着小曲儿,心思都跑到九天云霄上了,整个人放松慵懒,洗个热水澡能治愈到,就算是明天是世界末日,也不会害怕的。
洗到一半,虞渃熙突然想起来,陆惺同刚才说跟踪她的黑衣人是老吉,老吉?是跟他一起的退伍战友。
之前范泽瑞说过,要是想知道陆惺同当年当兵时的事情,可以去问老吉,那现在……不正好是个机会吗?
虞渃熙快速的洗完了澡,换了一身衣服,小心翼翼的出了酒店房间的门。
既然是暗中保护,那她也不知道老吉现在在哪里呀?也没有方式可以联系到他。
她在楼层边四处转了转,最后还是老吉自己送上门来,主动出来跟她见面。
此时老吉露出了整个面貌,虞渃熙虽然早就知道他是老吉了,还是被震惊了一下,“还真是你啊。”
“嫂子好,我是老吉,上次在酒吧也没来得及跟你打声招呼。”
“没关系,别那么客气。”
客气?难道这不是同哥吩咐的温柔吗?温柔和客气应该是一个道理吧?老吉默默地点点头。
“老…吉?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你应该比我大吧?那我叫你吉哥?吉哥?鸡哥?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啊,奥,对了,你姓什么?”
老吉:“额……”
看起来,虞渃熙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她本来想多跟老吉说说话,跟他套好关系之后,可以问他陆惺同在部队里都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好像显得又太过于热情了,人际交往可真是太难了!
老吉尴尬的笑了笑,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嫂子跟着同哥,叫我老吉就行。”
嫂子?同哥?怎么又一个误会的?虞渃熙跟他解释,“别叫我嫂子,我跟你们家同哥没什么关系。”
老吉:“……”那如果叫别的,回去同哥不宰了他?那还是算了,乖乖叫嫂子吧。
虞渃熙也没工夫跟他盘旋,直接进入主题,“对了,老吉,我能不能……问你一些事情?”
老吉是个极其洒脱的人,没什么坏心眼儿,是个又老实又本分的憨厚人,他看虞渃熙是自己人,又是他引以为傲同哥的心爱之人,无论她问什么问题,老吉都会知无不言的。
虞渃熙四处环看了一圈,小声道:“小心隔墙有耳,我刚才在酒店旁边看见了一家咖啡厅,我们去那里聊吧。”
老吉傻傻的点点头,跟着虞渃熙进了电梯,电梯里空旷,只有他们两个人。
虞渃熙怕老吉会以为自己太重视,会觉着自己会问一些很严肃的问题,让他紧张,所以在电梯里就说明了自己问题的大概方向。
“其实……我就是想问你,陆惺同在部队里发生的一些事情,主要的是想了解他那两年都发生了些什么。”
老吉真是替他们家同哥感动,自己的媳妇儿总算是想起来心疼心疼自己了。
要是聊陆惺同的话,老吉肯定会对虞渃熙畅所欲言的描述他心里的同哥有多么的辉煌。
到了咖啡厅,两人点完了饮品就开始进入主题的聊陆惺同了。
“嫂子,你是想……从哪里开始听?”
虞渃熙十分坚定,“从头,所有的所有,我都想知道。”
“好。”老吉酝酿了一下,开始进行回忆,毕竟那也是六年前发生的事情了,有一些连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陆惺同是一四年下半年来当得兵,比老吉要晚个两三年,他当年来的时候,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当时老吉他们正在训练,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大门里进来,陆惺同被人用麻绳绑着,嘴也被堵着,被扔下了车,他们都以为陆惺同是被拐来的,后来才知道,他也确实是如此。
虞渃熙心想,陆惺同当时确实是被迫去当了兵,没想到他家老爷子如此一意孤行,就算是捆,也要把他捆去,丝毫不去问问他的意见,也是固执的很呢。
陆惺同在部队里闹翻了天,几乎闹了整整三个多月,不是准备着翻墙出去,就是闹绝食,也找人打过架,想着凭一己之力冲出这道铁门。
可是教官一个个的也不是吃素的,很轻易的就把他打趴在了地上。
陆惺同为了能离开那里,半夜翻墙,不知道被那里的铁网电了几回,又想到要钻栅栏出去,胳膊和背上不知道拉出了多少伤痕。
他那三个月为了逃走,想了几百上千种方法,又吼又叫又闹,从不知道疼,就连当时的教官也佩服他是条汉子。
“同哥后背上的伤,全都是当时教官为了拦住他而用棍子打的,一条一条的伤疤,触目惊心。”
陆惺同那时候年纪不大,也正好赶上叛逆期还没结束,不服输,尽管已经被闹腾的浑身是伤,也总想着要跑,像一只不会低头认命的小兽一样。
每天食不下咽,废寝忘食,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
虞渃熙听到这一句话,情绪突然激动,“他说了什么?”
“说,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一起上大学,他不能留下来当兵,他要去找她。”
陆惺同那个时候几乎是生不如死,不怕教官们的铁棍,也不怕旁观者的冷眼。
只是怕虞渃熙会在学校里苦苦等着他,没了他的消息,小姑娘怕是要难过很久的。
他那时候觉得硬闯没用了,便放弃了作为男生的唯一一点尊严,甚至想要跪在地上求教官给他手机。
就为了给一个人发一个消息或者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现在的近况。
可是,教官得了他家人的指示,拼死不能给他手机,就是要他断了跟任何人的联系。
好好的在里面重塑那不羁的性格,要他变得稳重严肃,像一个合格的陆氏集团继承人,才能放他出去。
十八岁的少年性格都是放纵洒脱,不服输不放弃的,叛逆期更是面子大过天!
也不知道陆惺同到底是为了什么人,在他的心里有多么的重要,才甘愿自己下跪去求。
“高中时候谈得前男友。”
虞渃熙听着听着,不知不觉中就落了几滴泪下来,她无论说什么,也弥补不了当时陆惺同所受的伤害。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只是将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傻子。”
先不管那两年是怎样的,就老吉所了解到的,先前陆惺同刚去的那三个月里,真真切切的没少吃苦头。
队医几乎天天往他的住宿里跑,每天都要受伤,新伤叠加旧伤,都是那三个月所得的。
他那时候没心情吃饭,没心情睡觉,整个人瘦的像脱了相一样,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像一匹饿狼,正等着撕咬外面的所有人。
所以教官们为了阻止他逃跑,直接把他给锁在了自己的宿舍里,像是关犯人一样关着他。
老吉这个人憨厚又老实,又很心疼这位比他年少的男孩儿,他小小年纪受了这么多的苦楚,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才会这样做的。
可是老吉自己帮不了他,因为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有手机,除了教官。
老吉训练休息之余,常去陪伴陆惺同,在铁栏的外面跟他说说话,劝他吃饭。
“你叫陆惺同是吧?别这么固执了,不管是因为什么,也要好好活着,好好吃饭,才能在以后见到你想见的人。”
陆惺同厌倦了这里的所有人和事,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不轻易的说句话,当时可没对老吉有点好脸色,“滚!”
老吉叹了一句气,“兄弟,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只要是进了这大院的,再出去可就难了,你要是课程没学到科科都是a的级别就想着要逃,教官们会以为你是逃兵,你自然就出不去,他们自然也是要打你的。”
“所以,要想着出去的话,你就打起精神来,活给那些不讲情面的教官们看,然后堂堂正正的从这大院的正门口出去,想见的人也要挺直了胸膛的见,而不是现在当逃兵,这样你喜欢的人也不会瞧得起你!”
陆惺同当时别提有多颓废了,下颌上冒着青茬儿的胡子,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一样,身上穿的衣服邋遢的很,整个人像是从泥潭里滚了一圈似的。
他低头瞧了一眼自己全身的模样,要是这样见他的小姑娘,估计她会被自己给吓到吧?
老吉偷偷的来看了陆惺同好几次,几乎天天来,天天都跟他说一些类似的话,激励他,慢慢的两个人也稍微熟悉了点,陆惺同到后面也开始跟他有了只字片语的交流。
老吉并不了解这个有韧性的少年,也不知道他家里的实力有多么的强大,能让教官都要听从命令,一点人情也不讲。
他只知道面前的这个陆惺同,比他小三岁的男孩儿很可怜,态度和精神也实在是让人佩服,像他这种,能坚持的人可真是不多了,这么能忍,以后也必成大器!
只是每次老吉来见陆惺同,他都是一个模样,低着头,直盯着一张照片,牙齿咬得紧紧的,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照片上的人,对你很重要?也是为了她才想逃走的?”老吉大胆猜测。
后来老吉有幸看到了照片上的女孩儿,长相清纯大方,笑的活泼可爱,正是现在坐在他对面的虞渃熙。
那时才明白了陆惺同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爱一个人,不就是会不顾一切?
只是像他这么纯粹的爱,实在是少了,大家才会觉得另类,觉得他做这些只是为了犯傻而已,其实是世间最为宝贵的东西了。
陆惺同手里拿着照片,声音低沉的像是大提琴弹奏出的美妙音乐,三个月以来,他从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
“只要是科科都能拿到a,就能离开这里?”
老吉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多天以来跟他说的话,他也是往心里去的,“是啊是啊,只要是科科都能拿到a的级别,就能光明正大的选择退伍。”
陆惺同打那以后就走出了这间牢笼,彻底踏上了当兵的路程,未来的这两年,无论是有多苦有多累,他从没有哀嚎过一声,也没想过再变成逃兵。
人也就此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目光犀利如剑,变成了个从不会笑的木头人。
没有人能融化他冰封的心,身边的人也只有老吉,其他的人见他就躲,觉得他是个不可靠近的瘟神。
每天的日子就是奔着那一个目标活,每科都达到a的级别,堂堂正正的走出这里,去见他心里的小姑娘。
陆惺同渐渐的跟老吉熟了,在夜深人静想虞渃熙的时候,也会跟他讲过他们以前在高中相恋时的故事。
通过陆惺同口里的虞渃熙就能看出来,他到底有多么的爱她了。
所有的人都认为陆惺同这么拼命的想要逃走,就为了一个女人?简直是脑子有毛病,是病态偏执的爱,是不被人接受的爱。
只是老吉不那么认为,反而,他会觉得陆惺同是真正的爷们儿,刚到不行!
爱一个人没有错,只是他们都做不到像陆惺同这么去爱一个人,甚至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不会说一句不爱,才会觉得是陆惺同的不对。
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名利,地位,钱财,终究是嫉妒和狠,充满着世界各地的每一个角落。
自此后的两年里,陆惺同的举动比军人还军人,动作规范到超越了教官,他这么严格的对待自己,就是为了早日出去见虞渃熙。
经历了风吹雨打,枪林弹雨,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襟,血渗透了他的袖口。
他为了让自己清醒,不麻木,受了再重的伤,都不打麻药,也不吃止痛药。
被处理伤口的时候,要照别人,早就哀嚎遍野了,可他,从不眨一下眼睛,刚硬如铁,没人敢不佩服他。
虞渃熙听到这里,流泪不止,哭到不能自已,心里揪心的疼,像是被人在心底狠狠的剜了一刀,“他都受过很多的伤吗?严重吗?”
“小伤不断,大伤……倒是也危及不到性命,就是可能要忍着疼痛了……”
“不谈恋爱,不接吻。”
他从天天都想着逃跑的吵闹小子,变成了一名合格的军人陆惺同。
总教官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欣赏他的气质和精神,觉得他是个当兵的好苗子,日后也定会为国争光。
可是后来,等到他科科都拿到a的成绩时,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退伍,无论谁来劝,都不管用,谁让他留下继续深造,他都不听。
只有老吉知道,他在部队里坚持让他活到现在,为的就是今天!
而陆惺同救过老吉的命,又是值得让老吉佩服的英雄,他是铁了心的要跟陆惺同。
都甘愿放弃了自己从小以来想当兵的梦想,跟他一起退了伍。
今后只跟着他混,别人谁都不服,他同哥说什么便是什么。
虞渃熙泪流满面,幸好今天提前在机场里卸了妆,不然现在妆花的,应该是见不了人了。
陆惺同都是为了自己才这样的,明明别人当兵,都觉得是一种荣耀,而它在陆惺同这里满满的都是伤痕,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身上和心上。
“老吉,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谢谢你……在那个时候仗义执言,能成为陆惺同重新振作起来的一道光。”
虞渃熙梨花带雨的哭着,老吉一个大男人,身边接触的也都是些男人,平时直言直语的惯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那道光……一直以来都是你,我只是借着那道光在激励他,如果没有你这个精神栋梁,同哥他估计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老吉手里把玩着咖啡杯,感叹似的摇摇头。
虞渃熙倒不觉得是这样,她自嘲的哭笑了一下,“如果没有我,他估计就不会被逼着去当兵了……”后来的这一切,可能就都不会发生……
爱一个人,喜怒哀乐就全在她身上了,陆惺同的一切感官都来源于她,如果他现在在场的话,肯定是要反驳虞渃熙的。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有个重新选择的机会,陆惺同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认识虞渃熙,这些苦难是他该承受的。
如果这就是认识虞渃熙的代价的话,他也心甘情愿的承受,并且会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下一个苦难。
“老吉,之前听说,陆惺同是救过你的命的?”
陆惺同救他时的场景,老吉能铭记一生都不敢忘,“是,那件事情,我始终无以为报……”
陆惺同和老吉跟着大部队一起去野外做集体项目——拆解炸弹。
他们要拆解的,都是真实的炸弹,只是炸弹里面的炸药没有那么的充分,要是自己躲得快的话,危及不到生命,但要是躲得慢了,炸弹在自己身边爆了炸,同样能炸得你粉身碎骨。
能检测一个人的反应程度和对拆解炸弹的基本操作能力。
有三种情况能使炸弹爆炸,第一,剪错了线,第二,压迫到了机关,第三,到了时间限制,随时有可能会发生爆炸。
陆惺同和老吉当时被分到了一组里,一组有八个人,谁也顾不上谁,自己只能拆解自己面前的炸弹。
老吉当时可能是太过于紧张了,满头大汗,手也止不住颤颤抖抖的,摆在他面前的有六条颜色的线。
只要是剪对了,便可以停止炸弹,剪错了,炸弹就会爆炸。
可当他手里拿着专用的剪刀,正要用力向下剪去时,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簇拥着他往一边倒去。
老吉还没来得及抬头查看情况,就听见‘崩!’的一声,炸弹炸了。
众人几乎被那声音吓得魂飞魄散,老吉自己也是惊魂未定,死里逃生的感觉。
旁边的陆惺同刚结束了自己面前的炸弹后,转头看了一眼老吉,发现他所操作的炸弹只剩下了三秒的时间就要爆炸了。
而且他即将要剪的黄线是一条错误的线,陆惺同来不及说话和多想,直接飞奔过去把他扑倒在地,才没酿就这一悲剧的发生。
到后来退伍,陆惺同洒脱的跟当时的总教官提交了退伍报告,在出办公室门的时候遇见了老吉,他手里也捏着一张同样的退伍报告。
老吉对他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你要退伍,兄弟我陪你一起!”
陆惺同只觉得他是在玩笑,“你退伍,要是为了那天我救了你,那就不必了。”
陆惺同没想让老吉报恩,他明确的说过,无论是谁遇到那种情况,他都会选择去救,不求回报的那种。
老吉确确实实是在那件事之后,真正的选择跟他一起退伍,但不是单单只是为了这个。
“老吉,你从小以来的梦想,不就是当兵?就为了这么点儿破事儿,就跟着我一起退伍,你对得起这些年来,流过的汗水吗?!”
陆惺同很不希望老吉因为这件事情跟他一起选择退伍,也真的没这个必要,但是老吉自己也很坚定。
“兄弟,为了国家在拼命的人千千万万,想为国家奉献的人,也不止我一个,但是像你这样的人,我如果错过了,在这个世间,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老吉说这话时,真诚的要流泪,这结果是他深思熟虑过的,并不是一时冲动时的决定。
“兄弟,我认你当大哥,让我跟着你,做什么都行!”
陆惺同的情绪冷淡了两年,就在这一天,好歹还为老吉露出了一点神情,“真决定了?不后悔?”
“嗯,我不跟你,我才会后悔!”
陆惺同没说话,略过他,直接往部队的大门走,两手插着兜,走姿恢复了之前懒散不羁的模样。
老吉就知道,这小子当兵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全都是他装出来的。
他在心里还是留了几分从前陆大少爷的模样的,为的就是让那个叫虞渃熙的小姑娘还能认得出他来?觉得他从来都没有变过,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陆惺同。
这也是给从前的他自己留了几分纯真,倒也是难为他苦苦装了两年的正人君子,到了最后,真是多一秒也不想再装下去了。
陆惺同背着身子,没看他,声音也带着懒散放松,重获新生的感觉,“还不去交报告?可就赶不上我要走的车了。”
“你别怕,他是朋友。”
老吉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陆惺同同意让自己跟他一起退伍的意思。
他瞬间笑开了花,马不停蹄的去总教官办公室里提交了退伍报告,又一路小跑着,跟上了陆惺同。
老吉情绪兴奋,“我认你做大哥,那我叫你什么呢?陆哥?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录歌’呢?不好不好,那……要不然叫同哥?”
陆惺同一脸嫌弃,都不惜得看他一眼,“啰嗦!”
两人一路小打小闹,终于离开了这个如地狱般生活的部队,陆惺同急不可耐的想去寻找虞渃熙,但是又害怕自己一身的伤会吓到她。
陆惺同的胆子在部队里磨练的可谓是胆大如虎,又摸炸弹,又摸枪,但一想到要去见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时,又是畏首畏尾的,什么事都要顾及着。
凡事只要是扯到虞渃熙,他都会不自觉的想得全面了些,对她面面俱到,每个细节都要顾及到。
陆惺同对虞渃熙的爱,不为人知,也广为人知,在部队里的那些教官和军人们都知道陆惺同这么偏激和执着都是为了一个女生,没少在后面嚼他的舌根子。
反倒是陆惺同退伍之后走了,这些事情却没人再敢提及。
除了老吉,再也没有人敢提起陆惺同当年对她那偏执的爱了,也没人知道陆惺同心里藏着的人,到底叫什么名字,他把她保护得极好。
那些人无论怎么说他都行,说他有神经病,为了一个女人付出良多,是个痴心汉,都可以,他都不在乎,但唯独不能说虞渃熙的坏话。
转眼间,陆惺同都退伍好几年了,部队里还流传着他的传说,众人只知道他是个为爱痴狂的疯小子,却都不知道他在为谁疯狂。
这个故事始终只有男主角陆惺同,女主角从来都是在男主角的心里,别人都不为人知。
虞渃熙跟着航班的航线再飞回到a市,老吉就又恢复了在暗中保护她的样子,买了跟她同一班的机票,几乎是把虞渃熙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贴身保护。
老吉把虞渃熙送到了楼下,他也便功成身退了。
这两天虞渃熙累极了,她脚踝还没有完全好,站久了还是会有些隐隐作痛。
可是在飞机上,空乘人员站久了是常态,她就只能自己忍着。
再加上,昨天哭的太厉害了,今天的眼睛还有些肿痛,说到底,侧面原因还是因为陆惺同。
虞渃熙脚上穿了个五厘米左右的高跟鞋,再加上,不知道怎的,脚踝有些酸痛,走路一瘸一拐的,也不敢用全力支撑。
她低着头,认真的看路,自言自语的喃喃,埋怨着陆惺同,“这家伙,做的事情,要不要那么让人感动啊?!”害得我眼睛现在还疼呢……
“在说我?我做什么了,让你这么感动。”陆惺同靠在电梯旁,两手盘在胸前,姿势懒散,像是在那里等了自己很久了。
他这个样子,让虞渃熙想到了昨天老吉跟自己说的话,他不惜伪装了两年,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那几分纯真,目的就是让虞渃熙再见到他时,还认得出他来。
这个懒散随意,放荡不羁的男人,才是她认识的那个陆惺同,但很可惜,在他伪装的时候,她没有遇到,也没能有幸陪在他身边。
虞渃熙听到他当兵的经历时,哭的一塌糊涂,现在听完了之后,再次看见他,也会忍不住想哭。
“陆惺同……”虞渃熙娇娇软软的喊他的名字,心底的哭腔忍不住的要冒出来,这感觉可真是让他受不了。
陆惺同害了怕,以为虞渃熙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委屈巴巴得想哭。
“嗯,我在呢。”他急忙走过去,想要问个清楚,安慰她。
谁知,还没等走到她身边,虞渃熙便张开了双手,“我想抱抱你……”刚一说完,她便咬住了下嘴唇,怕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一下哭了出来。
她的态度突然转变得这么快,让陆惺同有点无所适从,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呢,但是一看到她在隐忍哭泣的表情,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陆惺同把握好了这个机会,冲过去,一下抱住了她,把她拥入了怀里,如同拥有了全世界。
这是时隔六年的第一次拥抱,为了这一个拥抱,陆惺同之前的苦都没白吃,他瞬间感觉值了,莫名的也被自己给感动到了。
陆惺同的大手覆盖在虞渃熙的后脑勺上,把她扣进自己的胸膛。
虞渃熙也丝毫没顾忌什么,两只如碧玉一般的手臂,紧紧的环抱住了他瘦劲有力的腰部。
抱在一起的一瞬间,虞渃熙就再也忍不住在眼眶盘旋已久的泪水了,哭起来抽抽泣泣的,把泪水都蹭到了陆惺同胸膛的衣服处。
陆惺同丝毫不嫌弃,也没有问她哭的缘由,更不想再放开她。
虞渃熙听到他的胸腔发出低沉的共鸣声,轰轰隆隆的,一下一下震着她的耳膜,随之他那好听的声音响起,“是不是脚踝又痛了?”
陆惺同刚刚就看到她小小的一个,一瘸一拐的往这里走来,便猜到了。
虞渃熙:“……”她点点头。
“抱你吧,好不好?”又是那让人酥麻到尾椎骨的声音。
虞渃熙像个小孩子一样,傲娇又可爱,“不好,要背的。”
陆惺同知道在高中的时候,虞渃熙最喜欢让他背了,他勾了一下唇角,“好~用背的。”
虞渃熙安心的趴到了陆惺同的背上,他的背很宽广,那太平洋的肩部可不是谁都有的,趴在上面,使人无比安心。
她刚刚又哭了一场,现在感觉眼珠都都像是在被火烧着一样,有灼烧感,她也懒得再睁开了,便一直合着眼睛,昏昏欲睡。
陆惺同能看出来,这次虞渃熙回来,心里像藏了事情一样,说不定还是关于自己的事情。
要不然,她现在躲避自己还来不及呢,还会跟自己撒娇?还能让自己背她?
虞渃熙也是怕他会多想,所以提前解释,“陆惺同,你可不要误会,我可没有答应你,我们这不是在谈恋爱。”
“说话温柔点,别吓到她。”
就算是虞渃熙在老吉那里知道了陆惺同有多么的爱她,她还是不愿意跟他谈恋爱,说实话,她对这方面有心理阴影,到现在也还没有被攻破。
陆惺同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小姑娘可难追的很呢,但是能有所进展,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陆惺同听到她这话,没有一点不愉快的心情,他对虞渃熙从来都是耐心十足的,从不会发脾气,说话的语调满满都是宠溺。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玩暧昧,我就陪你玩,你想谈恋爱,我就陪你谈,你家结婚,我就陪你结,总之,你想干什么,我就陪你干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听你的。”
虞渃熙又撇起了嘴巴,又是想要哭的状态,“你别这样……要不然我的内心会不坚定的,下次我就可能说不出拒绝你的话来了……”
陆惺同垂眸一笑,背着虞渃熙回了家,她也确实是累了,在他的背上就睡着了。
陆惺同轻轻的把她放在了床上,动作轻微温柔到不像是一个男人会做的出来的。
虞渃熙睡得安逸,陆惺同没有急着要走,知道她脚疼,又给她按照以前的手法,喷了一遍药,按摩了几分钟。
他静静地在她床边看她睡觉时的模样,安安静静的,像一只小猫咪一样。
仔细看看,她哭得眼睛确实是有些肿,但不耽误,虞渃熙她还是好看的。
翌日的两三点钟,陆惺同手里提了一个白色的礼盒袋在虞渃熙的家门口踌躇不定,最后犹豫了半天,才摁下了门铃。
虞渃熙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现在在客厅里看综艺,《哈哈哈,你惨了》,也不知道这个综艺的剧组是怎的了,一周更两期。
基本三四天就能看一次新出的,也不知道是给员工出了什么新福利,这速度可真够勤快的。
她现在正看到精彩的部分呢,这门铃来的可真是煞风景,要是家里还有其他人就好了,还能有个跑腿儿的。
“来了来了。”虞渃熙有些不情愿的去开门,却看到是陆惺同,瞬间瘪起了细长的柳叶眉。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呢,你不是知道我家的门锁密码吗?我家的大门现在对你来说,就是形同虚设,下次自己进来,别麻烦我再给你开一次门。”
说着,便又小步回到客厅继续看综艺,还怕刚才有什么精彩片段自己没看到,又拿遥控器倒回去了两分钟。
陆惺同温柔的笑着,明白了她话里暗中的意思,“这可是你说的,那下次……我就自己进来了?”
虞渃熙拿了包薯片抱在怀里吃,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没由得嗔他一眼,“啰嗦……”
他坐到一边的单人沙发,把手里的礼盒袋递给她,支支吾吾的,还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这个……给你的。”
虞渃熙瞥了一眼,嘴里嚼着薯片,脆脆苏苏的声音从口里传出,“什么啊?送给我的礼物?”
她突然想到快到中秋节了,或许是月饼什么的吧,正好她也有点儿饿了,当着他的面就拆了包装盒,却没想到是……
“白色……蕾丝……吊带?!”震惊虞渃熙三百年,他平白无故的送她这个干什么?!
虞渃熙把那东西丢给他,立马反弹似的远离了陆惺同,躲到了沙发的一角处,像一只正在被猫围剿小老鼠的样子,警惕心瞬间拉满。
“陆惺同,你……你瞎想什么呢?本以为你是个禁欲自持的正人君子,我没想到你竟然好这口儿,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陆惺同被她说的,不自觉的耳尖都红润了起来,但是,又不想让她看出来自己在害羞,所以目光闪躲着,尴尬的看向了别处。
“我……我没有,你可别多想啊,我没有想要那个……”
虞渃熙听了他这话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睛,“什么那个那个的?!不会解释就别解释!”
“我……”陆惺同刚想说点什么,就被虞渃熙给打断了,她谨慎着,“你想好了再说!”
陆惺同顿了顿,“就是那天,我给你晾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你那件同样的里衣弄脏了,所以赔你一件新的而已。”
虞渃熙陷入了回忆,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来着,那时候她还在吃兰州拉面,接到了陆惺同打来的电话,他支支吾吾的。
原来他口中所谓的弄脏了衣服,原来就是弄脏了这件衣服啊,自己当时竟然还说让他洗?
虞渃熙目光闪躲着,没好意思看他,“弄,弄脏了?看来是我想多了。”
虞渃熙啊虞渃熙,你脑子里面一天到晚的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就这也能想歪?!
她刚才没仔细看,无意间又看到了那件衣服的logo,真是瞳孔地震,“你花三千多块钱,就买了一个这个?!”虞渃熙非常的不理解。
这个品牌是国外的一个高尚潮牌,专做睡衣和里衣这种贴身衣物的,主打家居舒服,却不成想价格都很昂贵,是专门服务上流社会的。
这个牌子的里衣虞渃熙是知道的,三千块钱都拿不下来,贵的很,但是布料也是一等一的好。
陆惺同是个直男,也不懂什么品牌,没有刻意研究过这个。
“我就想着,要赔你一个好点的,没去过多的注意品牌和价格。其实我早就买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给你送来。”
从星漠酒吧出来了之后,虞渃熙跟他闹了好几天的别扭,和好了,又有柳瑶和阮梦娇来横插了一脚,后来又去t市飞了一趟航班,着实是没有机会给她送。
这倒是其次的,主要是虞渃熙可能担不起价格这么贵的里衣,着实是受之有愧。
她低着头,“其实我那件……也就一百多而已,你无疑是把价格给我抬了三十倍,到底是你赔我?还是我赔你?”
陆惺同只是想把最好的都给她,他送她的,一定是最好的,但没想到过这些。
他眼眸转了转。
“你不是刚升了乘务长?余下的部分,就当是庆祝你升职加薪的贺礼。”
他那,病态偏执的爱
虞渃熙:“……”她盯着陆惺同,无奈的冷笑了几声,那这贺礼,可真是与众不同。
没过几天,就到中秋节了,虞渃熙准备回b市跟家人团聚了,提前去公司跟任元芳休了假,任元芳应允了,给她批了假。
部长办公室里有许多礼盒装的月饼,精致小巧,是专门用来靠老员工的礼品,走的时候,任元芳不忘让虞渃熙带了两盒回去。
她们空乘这一行,越到放假日,工作越忙,航班越多,就需要更多的工作人员在飞机上服务,要想回家过个团圆日子,还要提前跟领导休假报备,然后调班。
就因为这个,虞渃熙去年过年和清明节的时候,都没能回得了家,偏偏给她排的航班线特别多,基本上就是连轴飞,没多少休息的时间。
飞凌晨机的时候,困得她不行,只能狠狠地掐自己的手掌心,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时隔三个多月,喻馨儿从剧组里出来了,第一个电话就是给虞渃熙打的,“熙熙,你中秋节回b市吗?”
“回,我刚跟我领导请完假,现在正在订机票呢,你那个戏,杀青了吗?”虞渃熙边跟她打着电话,边在app上找回家的机票。
喻馨儿语气无奈,“杀青了,总共就四十二集,拍了三个多月,一个古装剧,还总在山里跑,这里信号不好,我都没法跟你们随时联系,幸好中秋我可以回去,咱们还能见见。”
她笑了一下,突然被工作人员叫住了,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熙熙,我先不跟你说了,中秋见。”
虞渃熙早就快习惯了她这匆匆忙忙的工作了,经常性的连个电话都打不完,“中秋见。”
还没等虞渃熙买完票,陆惺同就上门来了,他并没有自己输密码进来,还是保持了绅士的举动,按了门铃。
他站在门外,门被虞渃熙给堵着,没有她的允许,他也不敢进,“不……请我进去?”
虞渃熙解释,“家里太乱了,不方便待客,有事就在这说吧……”她刚刚正收拾回家的行李呢,杂物堆了一地,尤其是玄关处,都快没有个下脚的地方了。
别让他以为美女的背后还有邋遢的一面,到时候对她的美好滤镜碎了一地。
“中秋要回家?正好,我们一起吧?”语气真诚,他是真的想跟她一起回家。
虞渃熙两手盘在胸前,半靠着墙,姿态摆起来了,“我自己走,跟我和你一起走,有什么差别?”
陆惺同顿了顿,仔仔细细的思考了一番,“跟我一起,你可以不用推行李箱,不用打车,不用看路,不会无聊,更重要的是,回b市的机票第二张半价,你可以少花不少钱。”
虞渃熙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机票怎么会跟买咖啡一样,有第二杯半价?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优惠?”
陆惺同偷偷的告诉她,“这是只属于飞行员的优惠,别人不知道。”
是陆惺同为了虞渃熙争来的这第二张机票半价的资格。
前几天,虞渃熙去t市的那趟航线的同时,陆惺同和其他机长,正被机组组长宋清,领导着举办了一次空中飞行平衡力的比赛。
宋清为了让他们都积极参加,勇争第一,提出了第一名可以得到中秋节回家的机票第二张半价的奖励。
陆惺同一个不差钱的人,干什么闲都没事儿干去抢那个优惠券?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跟虞渃熙一起走,不惜在路上浪费时间。
虞渃熙:“……”她还在犹豫,毕竟第二张半价是挺诱人的,比机场内部的员工价还便宜好几百块钱呢。
陆惺同凑过来,小声道:“半价的那张给你。”
“成交!”虞渃熙的这句话,倒是丝毫没有犹豫。
小…财…迷。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天开始蒙蒙的亮了,外面的天气骤然降温,虞渃熙穿了一个暗红色和黑色相间的棒球服,青春阳光。
而陆惺同还是照旧一身黑色,衬得他暗黑又疏离的气质更上一层楼,身形更流畅了几分,经常看,倒也不会看腻。
他的衣品还好,挺会搭配的,但就是衣服的颜色都太素净了些,基本都是些黑白灰的运动款,要不然,就是休闲款的衣服。
之前在高中的时候,经常穿的蓝白色相间校服颜色就很配他,他长得白净,很适合穿带颜色的。
但是,他自己好像不太喜欢那种惹眼的颜色,在平日里很少会穿,尤其是再次遇见他之后,就更少见他穿了。
陆惺同提前打了车,跟虞渃熙一起往机场赶,她小脸不施粉黛,今天起得太早了,都没来得及化妆。
“几点的机票?”虞渃熙快困死了,说话的气息也有气无力的。
“十点半。”
本来像中秋这种大节日时的机票就会特别难买,有的时候,连早班机都抢不上,而且又是自己公司里送的第二张半价的票,十点半的已经算是好了。
陆惺同给虞渃熙做了早餐,一块三角形的三明治,递给她,“早饭。”
虞渃熙合着眼睛,听见他说话,睁开看了一眼,随即又合上了,“我不想吃早饭,我想睡觉……”
今天早上七点多,陆惺同就给虞渃熙打电话了,还在她家门口催了她好一会儿,这才刚下来。
虞渃熙头上带了个黑色的针织帽,那帽子大的很,把她的眼睛都快挡上了,“我先睡一会儿,快到了,你记得要叫我。”
陆惺同‘嗯’了一声,回应了一下,他侧头去看她,清晨的光照在她的小脸上,露出的发尾和睫毛都闪烁着金橙色的光。
那双勾人心魄的狐狸眼,暂避了锋芒,她的睫毛天生就很长,很浓密,像一把小刷子一样。
她每当哭起来,睫毛上总会粘着一滴一滴的泪珠,颤颤抖抖的,像是挠在他的心尖上一样。
六年了,就连距离他们再次相遇,也已经三个月之久,这还是他头一回静静的,能看清楚她整个面貌。
全都是他装出来的。
他只有在虞渃熙睡着的时候,才能有机会心如平静的,去细细的观察她,他的小姑娘真长大了。
车身不算平稳,虞渃熙被颠醒了两次,陆惺同实在不忍,趁她睡着,把她的脑袋移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让她靠着。
前面的司机还是有些识时务的,随后的路程里比之前开的安稳了点,路程一共半个多小时。
到后面,陆惺同的胳膊都快麻了,但是怕吵醒她,不敢动弹分毫,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了机场门口。
到了门口,陆惺同也没舍得叫醒她,想着如果误了机就花钱改签,或者再买机票吧。
可是虞渃熙自己醒了,发现自己正靠着陆惺同身上,她突然一抬头,正好与他落下的目光相对,距离只有一掌之隔。
她刚刚半个身子都完全靠着他,着实是懵了一下,“到,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没误机吧?”
陆惺同开了车门,下车,“现在走就还来得及。”
虞渃熙刚醒,脑袋还没有重启成功,她跟着他下了车,又被陆惺同拉着在机场里穿梭,茫然的上了飞机,坐到了位置上才勉强反应过来。
没想到,在这趟飞机上服务空乘人员是虞渃熙的同事,两人前不久还一起飞过同一趟航班,互相不算熟,点头之交而已,但是见面也要打招呼的程度。
虞渃熙跟她随便聊了几句,就不耽误人家的工作了,不过她应该看出来在虞渃熙身边坐着的是陆惺同了,但是她很识相,没有问出口。
成年人的这点自觉性还是有的,凡事不用问的太细致,自己的眼睛足够说明一切。
更况且男俊女美的,有什么不可能的,在空乘圈里,今天跟这个在一起,明天跟那个在一起的事情太多了,没必要凡事都讲个清楚明白,若隐若现的,其实八卦的效果更好。
虞渃熙把帽子拉了下来,接着睡,基本上是睡了一路,在飞机上还吃了个中午饭。
到了b市机场,陆惺同又拉着虞渃熙坐上了出租车,上了车之后还是昏昏欲睡的样子。
昨晚虞渃熙失眠了,凌晨四点多才睡着,刚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又被陆惺同给吵醒赶路了,现在正困。
但是现下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就是陆惺同不知道虞渃熙搬没搬家,他不好告诉司机师傅要去的地方。
现在虞渃熙还睡着,他又不舍得把她叫起来,陆惺同心想,他要是自作主张把她拉去了自己的住处,那她得跟他生气。
“小伙子,还走不走啊?去哪儿啊?”司机师傅说着一口的家乡方言,亲厚热情。
他思量了一刻,这就不得不把她叫起来了,“熙熙,你家还在原来的地方吗?没搬家吧?”
虞渃熙渐渐苏醒,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一刻,“早搬家了,现在在全福路对面的景山小区。”
陆惺同得了目标,转头跟司机师傅转述了一遍,又看到虞渃熙还是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还睡吗?”
虞渃熙摇摇头,“不了,在车上睡起来不太舒服,硌得慌。”
她都睡了一路子了,从a市睡到了b市,现在都快睡够了,才说不舒服。
路程一个多小时,虞渃熙在手机上用流量播了个电影看,前期还笑的乐呵呵的,后期被感动的哭了好久。
一边又感动,一边又觉得在车里哭,很丢人,毕竟还有外人在呢。
陆惺同倒是没什么,他见过自己哭过很多次,但是司机是外人啊。
虞渃熙是个绝对情绪化的女人,情绪上来就一阵儿,而且她的共情能力很强,能随着主角的心情哭或笑,很容易就能被感动。
陆惺同看出来了她想哭,却又不得不忍着的样子,凑近她,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来我怀里哭吧,不丢人。”
虞渃熙:“……”她哭的鼻尖都是红红的,眼眶里水雾上升,模样很惹人怜。
她抬头看了一眼陆惺同,眼眸里星光点点的,如同两颗星球一般。
到了虞渃熙家的小区门口,他们下了车,坐车坐久了也会累,便打算一起小走一会儿,反正也快到了。
刚下车没走几步路,虞渃熙就开始赶陆惺同走,“我已经快到家了,你也快回家吧。”
陆惺同手里握着她行李箱的把手,“我把你送到楼下,我就走。”
虞渃熙顿了顿,心想,能有一个替自己拉行李箱的打工人,好像也不错,“也好。”
陆惺同不放心的四处环看了一圈,小区的绿化环境不错,花花草草都有被近期修改过的痕迹,也有简单的运动器材和一个小广场。
唯一的缺点就是监控少了点,应该会存在是角度盲区,大门口的安全指数不高,感觉冒充住户的亲戚也能进来。
百里淮要是想动手的话,只能是在虞渃熙不工作的时候,所以越到这个时候,越是要加强对她身边安全性的指数。
到了楼下,虞渃熙又开始赶他走,“已经到楼下了,你快走吧。”
陆惺同打量着她的行李箱,又想出来了一个理由,“你的行李箱重,我帮你提上去吧,等提上去了,我就走。”
虞渃熙眯了眯眼,可算是看穿了他这个套路,“那到了家门口,我让你走的时候,你是不是又要找借口说,都到了,进去坐坐,跟叔叔阿姨打声招呼再走?”
陆惺同:“……”这可就误会他了,他只是想多跟虞渃熙待一会儿,而且,现在不是见他父母的好时机。
他们高中的时候,经常以是同学关系为理由,陆惺同在虞渃熙家里补课,两人互相在一起交流学习,约定好一起考大学。
所以,经常会来她的家里,跟她的父母见过很多次面,有的时候还会被留下来吃晚饭。
其实,那个时候两个人就已经在谈恋爱了,只是陆惺同非常懂得‘节制’二字,做事特别妥帖专注,聪明机敏。
所以,虞渃熙的父母和学校那边都没有发现两个人有什么苗头儿。
“抱你吧,好不好?”
陆惺同当时挺讨虞渃熙父母的欢心的,觉得这孩子挺机灵,一直想让当时很内敛不爱说话的虞渃熙多跟他学习学习。
这一眨眼六年了,在这段时间里,陆惺同都没有再来拜访过他们二位,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失踪了这么久。
陆惺同顿了顿,“熙熙,我送你上去了,我就走。”
“不行!”虞渃熙十分的坚定。
实不相瞒,虞渃熙她今年二十四岁了,虞母一直想让她找个男朋友安稳下来。
只是虞渃熙一直在垂死挣扎的拒绝着,但要是在今天,他们二老看见了陆惺同,那大概率是要把他们撮合成一起的。
这不是虞渃熙杞人忧天,本来高中的时候,虞渃熙的父母就挺喜欢他的,这种事情可真说不好,所以要拦住他们见面,哪怕是一点可能性都不行!
虞渃熙冲着他伸手,“陆惺同,你把行李箱给我,你快点回家!别让我再重复。”
陆惺同手里握着她的行李箱,迟迟不放手,虞渃熙就上手抢,实在是抢不过了,就上嘴咬,给陆惺同那好看的虎口上咬了一排牙印。
虞渃熙用事实证明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陆惺同看着手上的一排牙印,笑容灿烂明媚,“牙还挺齐。”
“你给不给我?陆惺同……”
不过,不巧,两人正打闹的时候,虞母正好手里提了两大袋垃圾,下楼扔垃圾,刚好碰见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垃圾也从手里掉下来了,“熙,熙熙……”
虞渃熙为了给家里人一个惊喜,所以,并没有提前告诉他们自己要回家的消息,现在刚好在楼下看见她,还跟一个男人打闹,已经是非常重大的惊吓了。
陆惺同和虞渃熙的身体突然僵住了,她突然反弹,离陆惺同八丈远,“妈,我,我跟他不熟……”
陆惺同:“……”躲的倒是挺快,他暗自笑了一下。
随后,陆惺同被虞母热情似火的拉上了楼,美名其曰,说是好久不见了,要跟他叙叙旧。
虞渃熙拦了,没拦住,在他们旁边像是外人一样,一句话也插不上嘴,只能小声嘟囔,“你跟他,能有什么好叙旧的?”
虞母见到陆惺同之后,嘴就没合上过,一顿夸,“小陆啊,这几年不见,你是不是又长高了?这小伙儿是越长越帅了,平时身边没少女孩子追吧?”
时隔六年,陆惺同在虞母面前稍微有些拘谨,可能是身份上的转变吧,从偷偷摸摸的地下恋情变成前男友了。
“身高是长了,女孩子……”他看了一眼虞渃熙,摇摇头,“是真没有。”
“瞧给你客气的,这有啥不能说的呀?你和小馨儿都是我们家熙熙当时在高中的时候,最好的两个朋友了,我和你伯父都是打心眼儿的喜欢你们,自打你们上了大学啊,小馨儿不常来了,你也没来,我上回还问熙熙呢,她说你们不联系了,我还难过了好一阵子呢。”虞母叹了口气。
陆惺同:“……”听到这话,他感触颇深,转头看向了虞渃熙。
她目光躲闪着,没看他,挤眉弄眼的,小声提醒虞母,“妈,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行,不说了,不说了,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能和好就行。”虞母笑着。
进了门,虞母跟在客厅里看报纸的虞父张罗,“老虞,别看报纸了,你看谁来了?”
陆惺同走了进来,身高腿长的,险些都进不来这个门,对着虞父恭敬地鞠了个躬。
“伯父,好久不见,这次太仓促,没做好准备来见你们二位,所以连个礼物都没带,请伯父伯母见谅。”
虞父盯着他的面庞,顿了顿,才记起来,“小陆啊,可真是好长时间不见了,你人能来就好,不用带礼物。”
虞渃熙好不容易回趟家,光环全被陆惺同给抢走了,她指定是不乐意的,“爸,你没看见我也回来了吗?”
虞父是出了名的女儿奴,从小到大都是,那看到女儿都是笑呵呵的,从小对她打不得骂不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看见了看见了,我们家姑娘回来了。”
虞母去了一趟厨房,出来叫他们,“我们边吃边聊吧,要不然,这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虞渃熙不想让陆惺同在这里多待,“妈,人家陆惺同一会儿还有事儿呢,您别耽误人家了。”
“一会儿有事儿,也要先吃饭呀。”虞母招呼着陆惺同,“小陆快坐啊,我锅上还有一道菜没熟,你们先吃。”
虞渃熙歪头看他,小声道:“都…怪…你!”
陆惺同耸了耸肩,表示无奈,“我也不想的。”转头换了一副脸色,跟虞母说:“谢谢伯母。”
等那道菜熟了之后,大家一起入了座,虞母给陆惺同夹了一个鸡腿。
“小陆啊,这次我们也不知道你要来,所有,做的菜都是一些家常菜,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你还吃不吃的惯伯母的手艺。”
“没事的伯母,时间变了,口味没变,我吃什么都好,伯母的手艺变得更加出色了。”陆惺同笑了笑。
虞渃熙在旁边用筷子戳着米饭,神叨叨的,撅着小嘴,说他虚伪。
虞母当时在虞渃熙高中的时候就非常喜欢陆惺同,就看这小伙儿哪哪都顺眼,当时他学习也没虞渃熙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小陆啊,这几年你都干什么了?大学在哪里上的?怎么也没个踪影?”
陆惺同放下了碗筷,一本正经的回话,“先是当了两年兵,随后大学在部队里学的飞行员,那里是半军事化管理,条件严苛,一年只能出来两次,而且时间还很短,没得出空来拜访您二位。”
他当时飞行员学了四年,总共就出学校出来了八次,次次都偷摸的去见虞渃熙,她身边一直不停的有男生的存在。
但是没办法,他不能露面,这个醋只能暗暗的吃,有好几次都气的他捶墙。
“白色……蕾丝……吊带?!”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跟熙熙吵架了,没事就好,以后可要常来。”
“好,以后一定常来。”
没吃两口饭,虞父搬出了他私藏的白酒,五十四度的。
他们老家这边的长辈们都喝不惯洋酒,就是喜欢喝点儿白酒啤酒的,啤酒又没什么味儿,不过瘾,所以,一般过年过节的,就喝点白酒。
虞父倒了两杯,给陆惺同了一杯,“来,小陆,咱爷俩喝一个。”
老家这边的待客之道,就是喝酒,喝酒能增进感情,比如喝懵了之后,拜个把子,说点儿掏心窝子的话什么的。
虞渃熙知道这酒是什么度数,她也不太清楚陆惺同现在的酒量,但指定是喝不过她爸的。
虞渃熙的父亲平时就爱喝两口儿,都喝了几十年了,肯定要比陆惺同强上很多。
她暗自的阻止他接那杯酒,给他使眼神,“陆惺同,别喝,听我的,不能喝。”
陆惺同想听她的,但是顶不住伯父的压力,最终还是接下了这杯酒,为表诚意,“伯父,我敬您。”
这酒的度数这么高,酒劲儿还在后面,陆惺同一口干,没几杯就受不住的,但最起码他还撑了几个回合,把虞父喝的也快不成了。
“小陆,伯父实话跟你说,我们家熙熙……从小就不太爱说话,身边的朋友也少之又少,但是伯父看得出来,她对你跟小馨儿那些朋友不一样,她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是打心眼儿的高兴,说话的频率也高了许多,你们高中毕业了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了,我们家熙熙难过了一整年,慢慢的才好起来,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我们当父母的也都能看得出来,她跟以前不一样,高兴的也少了。”
虞父说这些话,平平无奇的,但是能听出来,有另外一个意思,不管当年是谁先离开的,虞父都在怪陆惺同伤害了虞渃熙,让他的女儿变得郁郁寡欢,心里像藏了事情一般。
陆惺同脸颊上红润,眼神迷离,陷入了沉思,“对不起啊伯父。”
虞渃熙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老吉跟她说的,陆惺同在部队里为她疯狂的事情。
她突然一个没忍住,拿起陆惺同手里的那杯白酒,一口喝了个干净,速度快到,陆惺同都没来得及阻止。
虞母皱着眉头,凶她,“你这孩子,抢什么酒喝呀?这酒劲儿可大着呢。”
虞渃熙的眼眶湿润了,说话的声音也就有些颤抖,忍不住的委屈,也不知道是替自己委屈,还是替在部队里的陆惺同委屈。
总之,哭腔很上头,这酒的着烈也跟着上头。
她看着陆惺同,突然替他感到惋惜,明明那个时候他受到的伤害最多,被自己的家人送去最严厉的部队,跟死神作斗争,枪林弹雨,还被自己最心爱的人误会,被迫带了个绿帽子。
其他人都知道是他先离开的虞渃熙,但谁又知道陆惺同也是被迫的,受伤最大的是他,被误会最大的是他,最不想离开的也是他。
陆惺同已经承受了很多了,虞渃熙不想再看到他,再跟任何人因为这件事情道歉。
陆惺同,他没错!
或许,最应该被接受道歉的人,应该是他,虞渃熙最是对不起他。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情不自禁的想要护着他,不想别人再冤枉他,在认为那件事的离开是他的错。
虞渃熙落了一滴泪下来,“爸,那件事情不怪他,他也是被迫的……”
陆惺同不忍心看着她落泪,抬手把她那滴泪给擦干净了,虞渃熙没有躲,刚才喝的太急了,她现在有些不好,像是微醺的感觉,昏昏沉沉的。
她看了陆惺同一眼,“你跟我进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说完,她只顾的就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虞母不明白情况,只好左右看着,不免的会为自己的女儿担心,只好嘀咕了一句,“这孩子……”
陆惺同有些醉酒,反应变得比平时迟钝了许多,他慢慢的站了起来,给虞父虞母鞠了个躬,“伯父伯母,先失陪一下。”说完,便跟着她进了房间。
陆惺同刚进去,门立刻就被虞渃熙关上了,周围全都是酒精的气息,两人的距离特别近,脚尖对脚尖。
虞渃熙还在哭,陆惺同两手附在她的脸颊上,用大拇指擦干了她所有的泪水。
他的声音被酒精泡过之后,语调更加的绵长,“哭什么?不就道了个歉吗,熙熙不委屈了,昂~”
虞渃熙听他这话,哭的更猛烈了,她明明是一个独立自主的社会性女性,知性端庄才应该是她的形容词,怎么一遇到陆惺同就变成了小哭包,那泪水收都收不住。
“陆惺同,你是傻的吗?你又没错,道什么歉啊?说清楚不就好了?”
陆惺同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清楚?你,你难道都……都知道了?是老吉告诉你的?”
“不然,你还想瞒着我不成?你为什么之前不跟我说这些?偏偏还要等着别人来告诉我。”
陆惺同勾起一侧的嘴角来笑,顺带着眉眼也尽是柔情,在他的身上竟还能看出有一些男孩子的奶味儿。
“你看我,像是会卖惨的那种人吗?”
虞渃熙皱着眉头跟他解释,“这不是卖惨,这是事实,是你真实经历过的。”
陆惺同说不过她,只能顺从,“好~熙熙说什么,就是什么。”
虞渃熙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傻死了,以后遇到同样的事情,不许随便跟人家道歉。”
陆惺同半合着眼睛,看她的眼神,似乎在拉丝,温情满满,她刚才哭的厉害,现在鼻尖和脸颊都是红红的。
他也喝了不少酒,险些有些撑不住了,语调绵绵的,更像是男孩子的撒娇。
“熙熙,我……我……你看啊,你都知道,我之前有多么的惨了,为爱疯狂了我都,所以……所以……”
虞渃熙都快被他给急死了,说句话,吞吞吐吐的,“什么啊?”
“正好,我们一起吧?”
陆惺同顿了顿,“你给我亲一个呗……”这句话明明坏的很,却又有点像撒娇。
“得寸进尺啊你,亲个屁!”她一脸嫌弃的看着陆惺同。
他没完没了,眯着眼睛,“就当是补偿了……”
“我补偿你个大头鬼啊,你这就属于喝到七分醉,演到我流泪,大傻子的行为。”
“熙熙……”说着,陆惺同一米八八的大高个儿,一下仰躺在了虞渃熙那粉色的床上,叫都叫不醒。
虞渃熙好奇的去看,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那脸可谓是称得上国泰民安,棱角分明。
尤其是侧脸,感觉鼻梁的弧度都可以在上面滑滑梯了,还有一处最性感的地方,喉结,那弧度,像是半大个核桃一样。
她没忍住,上前伸手轻轻碰了碰,他可能是觉得痒了,吞了吞口水,那秀气的喉结也跟着动,性感极了。
虞母见他们两个有一阵子没出去了,怕他们又在房间里吵起来,急忙来查看,一边喊着,一边推门进来,“熙熙啊。”
虞渃熙瞬间往旁边一躲,有点像做了亏心事的感觉,“妈,妈……”
虞母根本没想理她,她目光的重点在躺着的陆惺同身上,“哟,怎么这是?你们俩怎么聊着聊着,躺下了?”
她这话说的,让虞渃熙脸红,“什么呀!明明就是爸,他非要让陆惺同喝酒,这不,喝多了。”
她叹了口气,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么大个人,咱怎么把他给送回去了呀?麻烦!”
半夜,陆惺同在虞渃熙的床上醒了,转眼没瞧见她,出来找,发现她在阳台外看夜景。
晚上的风大,轻吹着她的衣襟和头发,在风中摇摇晃晃的,勾勒出显好的身材,让陆惺同看得入迷。
突然想到,那些描写古代四大美人的诗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感觉对应到虞渃熙身上,也丝毫不虚脱,古代美人,也不过如此了。
陆惺同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他们都爱美人胜过爱江山了,美人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心头上的人呢?
这要是把难题留给陆惺同来选,他不要江山,也不要美人,就只要虞渃熙。
虞渃熙长得美若天仙,清冷又艳丽,如同高岭上的雪莲,孤傲洁白,独一无二且又难寻找,可遇而不可求,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现在的陆惺同,却通过虞渃熙光鲜亮丽的一面,看到了她此时此刻的孤单落寞。
虞渃熙平时喜欢晚睡,熬到凌晨一两点也是有的,她喜欢看窗外的风景,向往着自己从未体验过的自由。
就像虞母说过的,她从小话少,不喜欢交朋友,但是,没人知道她心里的一番天地。
她总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所以,她喜欢与世无争的坦荡,也喜欢像陆惺同这样放荡不羁,自立规矩的人。
虞渃熙看向远处街道那一路的路灯,像一条会发光的巨龙,盘旋在地表面上,为还在夜里奔波的路人指明道路。
她心思细腻,情感丰富,陆惺同没说错,她确实是情感主义者,凡事都不够理性,但是够情绪化,平日里也想的多。
而现在的她,正在畅想,如果他们高中毕业,没有分开,会是什么结果?
那他们大学应该会在一起,有陆惺同这样张扬随意的人在身边,想必虞渃熙的大学生活会更丰富些。
会变成比现在更好一番的风景,不会去沾染酒吧夜场的风气,更加不会去碰酒这个东西,会变得比现在要开心快乐百倍。
他们曾经约定好了,一到结婚的法定年龄,就去领证,他们要永远在一起,不被人拘谨的在一起。
想到这里,虞渃熙的背后温暖了起来,她转眼一看,是陆惺同给她披上了外套,“夜里风凉,别感冒了。”
“陆惺同,你还记得,那里是什么地方吗?”虞渃熙抬手给他指了远处的一个比较黑暗的方向。
陆惺同顺着她手指指的方向,一眼望了过去,回忆似的扯了扯嘴角,“当然记得。”
那里的灯光不算明亮,不像高楼大厦那样在晚上如此显眼,也不算热闹,平时没什么人会过去,但唯独是他们两个最值得回忆的地方,是他们经常约会的教堂。
那个教堂在他们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荒凉了,那里地方比较偏远,没什么人会去聚,就只有舍不得这一方天地的教父和看门的保安叔叔会在而已。
只是他们两个也不常会来,虞渃熙和陆惺同几乎天天都会去,也没碰见他们两个几回。
所以,那个地方就成了陆惺同和虞渃熙他们的秘密场所,他们会在里面帮忙摆正桌椅
本来是想给教堂里装一个灯,但是方圆几里,都没有适合过渡来的电线,他们也不能去私拉电线。
所以,这事也就耽搁了,陆惺同买了一些蜡烛来,索性他们日后一直用的是蜡烛。
在那里的黑板上,虞渃熙教陆惺同做数学题,那认真的模样,让陆惺同更想去逗逗她。
干脆在那张黑板上画了一只小猪,还在旁边写上了虞渃熙的大名,说她那张粉粉嫩嫩的小脸,就像一只小猪猪,两人在空旷的教堂里你追我赶,欢声笑语。
周末的时候,陆惺同经常会带着虞渃熙喜欢吃的东西,在教堂里等着她的到来。
说了也巧,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惺同故意的,每次两人约好了在教堂见面,都会是陆惺同第一个先到,每每等到虞渃熙去了之后总会先看到他,从来没有见到他晚来过。
虞渃熙扯了扯背后的外套,对着那深陷于黑暗之中的教堂发呆,那些被封藏在教堂里,不被人所知道的回忆所感慨。
虞渃熙感慨着,“陆惺同,我见过你高中时放荡不羁的样子,那时你喜欢吸烟,喜欢勾起一侧嘴角来坏笑,喜欢说一些情话逗我,你这个人看起来没规矩,懒散随性,但是我知道,你心里永远是最有数的,从不会乱来,就算是打架,也是被别人逼得不得不出手。”
义无反顾的跳下深渊
她呼出一口气,“我们那时候偷偷的谈恋爱,谈了有一年多,几乎天天腻在一起,但是因为有你的分寸感,所以,除了身边的这几个要好的朋友以外,谁都没发现。”
陆惺同:“……”他眉目里含晴的盯着她,听到她说这些,觉得自己也陷进了往日的那些美好回忆里,无法自拔。
“你当兵时的样子,我没见过,但是我听老吉说了,你不服输,争强但不好斗,只要是你说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能吃苦,能流汗,枪林弹雨丝毫不怕,放纵洒脱,让那些人都不敢不佩服,是真正的英雄,是真正的军人。”
陆惺同能看出来虞渃熙在说这些时,心里的那种敬佩和肃静感,谁不被部队时的陆惺同沉迷呢?硬朗健硕的男子汉,谁又都不爱呢?
只可惜他变成这个模样时,虞渃熙没有在他身边,也没有亲眼见到过陆惺同铮铮铁骨的模样。
虞渃熙总觉得遗憾,“所以,陆惺同,把你剩下的那四年里,所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吧?我都想知道。”
陆惺同倒不是想刻意的瞒着她,自己那六年所发生的事情,他实属是不会卖惨,说出来的话,顶多都是一句两句的家常事,根本不会多辉煌伟大。
就算是令人钦佩仰慕的事情,从他口里说出来,反而会变得平平无奇,毫无亮点。
虞渃熙也看出了他的为难,知道他在这方面不善言辞,自己受的苦,半分也不想让她知道,生怕她担心。
前些时候,范泽瑞不是也是因为知道他有这个毛病,所以千里迢迢的来a市,作为旁观者的角度,跟虞渃熙说了那么多。
“算了,那你学飞行员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要好的同学?我去问他也行。”
陆惺同犹豫再三,“就……非要知道?”
虞渃熙坚定不移,“非要知道!”
“就算是平平无奇,两点一线的生活轨迹,也要知道?”
“要知道!”
陆惺同看到她这十分坚决的小模样,笑了一下,“熙熙,这是不是说明……你很在乎我?”
虞渃熙:“……”她垂下了眸子,心想,当兵的时候都如此艰难了,按照他那个不服输的心,永远都想争得头筹,指不定有多少人看着眼红,等着断他的路呢。
虽然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可陆惺同是个直性子,不太会保护自己,要是别人害他,他恐怕还不知道反击呢,这里面指不定有多少委屈。
虞渃熙虽然没有见证这四年,但也一定要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陆惺同看她不说话了,也就没再逗她,认认真真的回答她的问题,“飞行员的时候,日子比较枯燥,没什么朋友,所以你想知道,只能是我说给你听,但是,不是现在,以后会让你知道的。”
在陆惺同上大学学飞行员的时候,要是非要讲在那里的生活,言语中避免不了会提到某一个人,他是陆惺同的同学,家境同他一般豪华。
但是,两人总有不对付的时候,陆惺同不想让虞渃熙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心烦,为了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苦恼,也不想让她知道那个人的存在,索性也就不想提了。
虞渃熙咬牙切齿的吐槽他,“卖…关…子…你卖惨倒是不会,卖关子倒是卖得一流……”
陆惺同没忍住笑了笑,两人一块儿,在阳台上看了一会儿夜景,就算是深夜了,马路上依然有车辆行驶,源源不断的。
有一些赶着要回家,有一些赶着要去工作,有一些是正在工作的,说白了,都是一些苦命人,伟大的劳动人民。
大街上奔走的路人,急匆匆的模样,哪个又是不辛苦的?挣钱卖命,低头哈腰,又是他们能选择的吗?不过是天涯同是沦落人罢了。
世界上又有哪些人是不辛苦的?有些人身累,有些人心累,同样都是养家糊口的伟大人士,没有谁又比谁高贵的。
每当虞渃熙感觉到在工作上,家庭上,精神上,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喜欢在晚上看着窗外发呆,看到行色匆匆的路人。
凌晨了还在路上拉活儿的出租车司机,大楼里还在努力加班的小职员,马路上飞奔抢单的外卖小哥,争分夺秒,风雨无阻,冬天顶着风寒,夏天顶着酷暑,人家都还在坚持,你又何谈要放弃?细想想,便就从中得到了力量。
陆惺同两手搭成塔状,恣意的搭在栏杆上,“熙熙,说真的,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虞渃熙把两条胳膊压在栏杆上,把小脸放上去,懒洋洋的趴着,“你问啊。”
“为什么不能跟我谈恋爱?”陆惺同特别认真的看着她,就等着这个答案呢。
虞渃熙听到这个问题,立马又站得板正,像是在罚站,大脑飞速旋转,又不自觉的紧张。
“不是我不想跟你谈恋爱,是我根本就不想谈恋爱,跟你本人,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这句回答,她也是认真思考过的,并不是头脑一热,敷衍的回答,也没有想要吊着他。
他们两个的关系,除了男女朋友,其他的都好,就算是陆惺同非要离开她也罢,总之就是不能谈恋爱。
把之前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那她心里那道坎儿始终没过去过,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谈恋爱的话,只能是闹的两方都不高兴的下场。
陆惺同已经为了她付出了很多了,委屈也吃了不少,估计也跟家里闹了,抗争过了,在她自己还没想清楚的情况下,可不能再祸害他了,不能再从他在自己这里再次受到别的不公平待遇。
陆惺同始终是不懂,“可是,你喜欢我,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在陆惺同的心里,他们其实只是分别了六年而已,谁都没有提过‘分手’两个字。
而且,喜欢,就是要在一起的,任谁也不能阻止他们,成为阻止他们在一起之间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