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我,我不怕疼。”
可虞渃熙也不理解,“喜欢,为什么就要在一起?我承认,我对你还有感觉,但是这不能证明我们就能在一起。”
这下陆惺同懂了,他心里略微还是有些失落难过的,他点点头,神情变得严肃,“我懂了,看来,是我追的还是不够猛烈。”
虞渃熙:“……”这完全就是两码事,好吗?
明天一大早,天还没大亮,太阳正在半山腰,努力的往上爬呢,陆惺同就不见了踪影,兴许是一晚没睡,也未可知。
虞渃熙猜想,按照陆惺同的性子,那爱恨分明的模样,就算是回了b市,他也不一定会回家,他跟他们家老爷子的仇,一时半刻的,也化解不了多少。
陆惺同虽然早就跟他家老爷子不对付,两人都是刚硬强势的性格,谁都不愿意先低头,经常会因为某件事情而拌嘴。
但是,总归,陆惺同这次跟家里闹成这个样子,虞渃熙也占了主要的原因。
虞渃熙也挺心疼他的,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真正的了解他,没有一个人问过他想要什么。
就只是把陆氏集团的重担直直的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也没有人问问他到底愿不愿意接手这摊子事儿,就只是会把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他生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也难怪他会生出强烈的反骨。
就算是这样,还要反过头来,去怪他叛逆纨绔,不知好歹,没有家族的责任感,给他扣了一顶这么大的帽子。
虞渃熙对他放心不下,给他打了电话,想着问问他的情况,可是他那边显示关机了。
她猜想,估计是正跟范泽瑞在一起呢吧,有兄弟在身边作陪,虞渃熙也好放下了一点心,免得以为他有家不能回,沦落街头,成了个流浪小生的模样。
范泽瑞此时此刻正打了两个喷嚏,“哎呀呀,这是谁提起我了这是啊。”
陆惺同手里捏了一瓶易拉罐的啤酒,愁容不改,连身边的气息都更加疏离冷漠得很了。
范泽瑞这个大忙人,好不容易趁着中秋节放了两天假,准备要在家里好好睡个觉呢。
没想到,这一大早的就被陆惺同按门铃的声音给吵起来了,他还没烦呢,陆惺同这家伙的气性倒是比他的更大,一下就把范泽瑞给镇住了。
要论生闷气,吃暗醋这方面,范泽瑞跟陆惺同站在一起一比,这不是小巫见大巫了吗,跟他还闹什么情绪化呀,都随着他吧,反正他轻易也来不了自己这儿一趟。
只是许久没见面,这一见面就哭丧着个脸,一句话也没说,不由得让范泽瑞的心里打鼓。
“喂喂喂,都来我这儿半天了,啤酒都喝了三罐儿了,连句话都不说,什么意思?这次见面怎么这么冷漠啊?”
陆惺同:“……”他只顾着喝酒呢,连个眼神都没给说话的那个人。
他不肯开口说话,说明愁容的原由,范泽瑞只能自己猜,能让他这样的,也无非就那两件事儿,一猜一个准。
“怎么了又?是你们家老爷子又给你下什么圣旨了?还是虞渃熙的事儿?追妻道路不顺利?”
陆惺同手里捏着那罐啤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净,随后把罐子捏成了不规则体,十分的无解,“她明明喜欢我,但是却说,不能跟我谈恋爱,这是什么原因?”
范泽瑞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情况他也没遇到过,没办法给他出例子型的办法,只能临阵磨枪想决策,他碎碎念着,“喜欢,但是不能在一起?难道是……人家心里有难言之隐啊?”
陆惺同默认了他这种说法,“估计是吧,但是,我也猜不到她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偏偏就是不能谈恋爱,还不能跟我谈。”
不想谈恋爱,针对的也不是只有陆惺同一个人,那看来问题指定是出在虞渃熙自己的身上啊。
“难道是……她喜欢你的同时,还喜欢着别人?她想脚踏两只船,怕你不同意?”范泽盲目的猜测着。
陆惺同无奈的睨了他一眼,“闭嘴吧你,怎么想也不可能会是这个理由的。”
范泽瑞点了点头,继续想,“那可能是……虞渃熙有个未婚先孕的私生子,怕被你知道?”
陆惺同在大学的时候,每隔半年就会去看她一次,她的样貌和体型被他牢记在心里,身形几乎没变化,也不可能会是怀孕。
陆惺同摇摇头,又喝了一口酒,“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当兵的那两年可没出来见过她,万一人家小女生高考之后,上大学的那两年,心里被你打击了,转头做了荒唐的事情也不一定呢?毕竟她大二的时候,可是谈过一个对象的。”
陆惺同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手上也用了力气,不自觉的将易拉罐抓住响声来,“不可能……不可能啊。”
这一条是最扯的,但是陆惺同关心则乱,病急乱投医,不由得会多想了些。
范泽瑞无奈了,“你这左不可能,右也不可能,难不成……是害怕了你家老爷子不成?”
这一条听着还有点儿谱,说不好,这虞渃熙不是怕了他家老爷子,而是害怕他家老爷子对陆惺同再做点什么可就不好了。
毕竟那地狱一般的六年,如同油煎肉煮,谁也不想再熬第二次了。
陆惺同心里接受了这一条的理由,“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安心跟我谈恋爱呢?”
范泽瑞突然奇思妙想,“要不,你试试……先斩后奏?”
陆惺同不懂,“……怎么个先斩后奏法?”
范泽瑞意味的笑着,“她不是有难言之隐吗,说是自己不能谈恋爱,那你们就先把该办的事儿,都办了!再谈恋爱,不就好了?那时候……估计就没有什么阻力了吧?”
陆惺同舔了一下嘴唇,狠厉悠然,“我要是真这么办了,那我俩,才算是真玩完了!”
“也说不准呢?万一你俩未婚先孕,说不定你家老爷子就一拍砖,同意了也说不好呢。”
“你给我亲一个呗?”
陆惺同瞪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是都出的什么馊主意?各比各的烂招儿,花花公子才用的办法,我才不屑于跟他们同类……”
说实话,问范泽瑞,陆惺同还不如去问问他酒吧里的调酒师阿楠呢,最起码人家是掏心掏肺的爱过一个人的。
再不济,还有为人老实本分的老吉,最起码,人家给不出这样的下作手段。
范泽瑞:“……”他苦笑着,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办法,给他出主意了。
范泽瑞他皱着眉,与他碰杯,“来来来,喝酒喝酒。”
陆惺同眼底的情绪一变,“这些天,老爷子怎么样了?”
范泽瑞狠狠的叹了一口气,“唉,你家老爷子几年前就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又加上是七十八岁的高龄,身体有些小毛病也随着年纪而扩大,更何况,他老人家之前在创办陆氏集团的时候,因为过于劳累落下了头疼的旧疾,最近又频频发作,这不,前两天还进了一次医院。”
陆惺同是还因为老爷子的狠心而气恼,但是,终究也是把他养大的亲人,他还做不到像他老人家一样那么狠得下心来。
毕竟,他已经把老爷子气进了两次医院了,事情也都过去了,总不能真的把老爷子逼得以命相抵,头破血流才算完结了这件事。
“你……这次中秋节,还不打算回家看看他?老爷子可一直盼着你呢,经常会问我你的状况,我呢,每次回复他的,就那么两句话,反反复复的,他老人家没听腻啊,我都快说腻了。”范泽瑞叹了口气。
他知道亲人跟亲人之间斗气,是最没有好处的,不过到最后都是两败俱伤而已。
“我……就不回去了,别告诉他我回来过。”陆惺同喝了口酒。
范泽瑞突然情绪激动,“不是吧,又不回去了?你知不知道这种老人,见一面少一面的啊,而且,你家老爷子的身体常年不好,说句不好听的,上次医生还说过,他老人家活到八十五岁都费劲儿,还能有几年啊?可别跟他置气了,他也不容易,都是为了你和陆氏集团好,总也不会是害了你。”
陆惺同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见面能有什么用?无非是,一句一小吵,三句一大吵。
两个人的脾气就连在家里照顾的阿姨都知道,是一个比一个的倔,谁都不愿卖个惨,说个软话。
要不是,陆惺同因为虞渃熙而妥协了的这几年,他们两个根本不可能会心平气和的说话。
范泽瑞喝完了酒,“唉,随你吧,我是管不了你的,顺便提醒你一下啊,快到年关了。”
是啊,快过年了,距离陆惺同和陆老爷子约定好的,还有三个来月。
虞渃熙中秋节三天在家闲的很,不是在吃月饼,就是在看电视剧,虞父虞母去亲戚家打麻将去了,也没有时间陪她。
她倒是闲得去操心别人家的事了,例如,她那个最不让人省心的富二代朋友,芮祯。
芮祯中秋节前夕跟她同一天走的,他家老夫人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回家过中秋。
也不知道这个哥们儿是怎么想的,莫名其妙的,竟然想要创业,彻底摆脱自己富二代的名称,想要自己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浪费光阴。
虞渃熙听他说这些话,她还挺欣慰的,这纨绔终于知道上进了,这也算是好事一桩。
但是,欣慰归欣慰,这创业的法子着实是行不通,她猜测,芮祯家那固执的老夫人听到他的想法,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打死他的。
自己有公司不继承,偏偏花钱投资出去创业?一定是脑子有毛病才会想这么干。
在电话里,芮祯痛哭流涕不止啊,因为被他家的老夫人关了禁闭了,限制了自由,每天还要读上两页佛经,静静心。
虞渃熙这边语气轻松,不是她不替他着想,不心疼他,而是这个结果已经被她提前给预知到了,无可避免。
“你这次,怎么没有被收走手机啊?到底是对你这个亲孙子宽容了许多。”
他情绪激动,“宽容什么啊?早就被收走了!这是我在佛堂里私藏的一块手机。你别扯别的,早知道是这个下场,昨天你就应该劝住我,别让我回y市,我也好逃过这一劫。”
虞渃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对这逆子也上头啊,“我也想啊,可是你听我的话吗?我昨天要是阻止你,你肯定又会说我,限制了你的梦想,给你泼冷水,说我不相信你,说我不支持你,反过头来,便成了我的错了,吃力不讨好,还不如让你自己吃一吃的苦头。”
“我错了,姑奶奶,我相信你,听你的话才是明智的选择,以后我都听你的。”
虞渃熙这边悠闲的啃着苹果,喃喃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芮祯泄气了,他也有些自我怀疑,“但是眼下,你觉得……我这事儿,还有谱儿吗?”
虞渃熙摇摇头,“一听就没谱儿,先不说你就三分钟的热度,开公司,自己当老板,人家是要有阅历和人脉的,不是光有钱就能开起来公司的,细想想,你有什么?阅历,人脉,思路,创新,头脑,智慧,耐心,经验,资源,心态,经营,你要什么,什么没有,大学上得都水了吧唧的,勉勉强强混了个毕业证,你怎么开公司啊?”她沉了沉气,安慰他,“少年,你还是安心等着继承你们家的家产吧,能把你家里留下来的产业经营好,就已经很不错了,未来的路还很长,不用急于这一时想要证明自己。”
芮祯:“……”他陷入了沉思当中,果真被她说着了,他确实就是三分钟热度,被虞渃熙这么一说,就连这三分钟的热度也都一并消磨殆尽了。
虞渃熙这边刚跟芮祯挂了电话,喻馨儿的电话立马就打过来了,匆匆忙忙的。
刚一开口,就是抱怨的话,“跟谁打电话呢?打了这么久,我给你打了好几个,都在占线。”
没有谁又比谁更高贵。
虞渃熙啃着苹果吐槽他,“还不是芮祯,像个小孩子一样,做事没头没尾的,刚数落了他一通,希望他能想明白吧。”
她叹了一口气,“那个什么,你这么急,找我什么事儿?”
喻馨儿差一点儿就被芮祯的事给绕进去,都忘了自己找她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了。
“奥,对了,你先别吃苹果了,这不是快到中午了吗,出来吃饭,老地方见。”
虞渃熙和喻馨儿去了她们常去的火锅店,那时候高中常来,再加上陆惺同。
他们三个每次都坐到同样的位置上,临边的墙角那儿,干净又安静,几乎每半个月都要来一次,次次都是他请客,点一堆的东西。
这几年工作忙了,连家都没回过几次,就更别说火锅店了,而且人也凑不齐了,总是陆惺同会缺席,不过,幸好这个店还在。
虞渃熙吃了一口涮羊肉,美妙十足,“嗯……还是这个味儿,香得很呢。”
这家火锅店的特色就是火锅底料,因为是独一无二的,老板亲自调制的,别的火锅店里都没有这个味道足,吃一口是真上头,在这个火锅底料里涮过的蔬菜,都变得好吃无比。
喻馨儿坐的位置,刚好能看到门口的风景,她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意识到了什么,为他铺垫了两句。
“味儿是没变,但是……就是少了一个人,感觉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虞渃熙的动作顿了顿,低头戳着碗里的肉,“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
“怎么就不能提了?”
背后的人突然出声,吓了虞渃熙一跳,她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陆惺同,她还以为是见鬼了呢,说曹操曹操就到,还真神了。
他不管不顾的坐到了虞渃熙旁边的位置上,这个位置就是他以前经常坐的,到现在也依然没变。
虞渃熙低着头,暗自的埋怨他,“不是玩失踪吗?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手机还关机……”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像个大狗狗一样,语气软娇娇的,根本不像是他说出来的,“手机没电了……”倒像是无厘头的撒娇。
虞渃熙没理他,谁知道是真没电了,还是假没电了,她睨了一眼对面的喻馨儿,“是不是,又是你告的密?”
这次喻馨儿可是被冤枉了,她可跟这件事没关系,“我都不知道他要回b市,这怎么能是我告的密呢?我可是比窦娥还冤呢。”
虞渃熙还生着他不辞而别的气呢,不愿意跟他同桌吃饭,拎着包就准备要走,“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回去了。”
陆惺同和喻馨儿都不想让她走,时隔六年,人好不容易凑齐了三个,实在不好破坏这场风景,但是,陆惺同想劝说她,又没立场,只好让喻馨儿出马。
“等等,熙熙,这么着急干什么?我们好不容易凑够了人,先不管别的,难道……互相之间,连一起吃饭的交情也没有了吗?”
虞渃熙顿了顿,想起他们三个人上次一同吃饭的场景,还是在高考的前期,一转眼的功夫儿都到现在了。
虞渃熙缓缓的,把手里的包放了下来,又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的吃起了饭。
“这样就对了嘛,都是朋友,抛开一切不讲,那我们还是高中同学呢,一顿饭而已,咱们还是有交情吃的,更何况,趁着中秋节这点功夫儿,也不大差这一会儿了,回家去,你不是也闲着,没事可做?”
虞渃熙傲娇的喃喃着,“不吃白不吃……”
这顿饭吃得气氛怪怪的,喻馨儿一直想在旁边缓和,但是,他们俩都不太上道儿,话是非一般的少,一个是真话少,一个是装话少,果然一个王者是带不了两个青铜的。
陆惺同给虞渃熙的碗里夹菜又夹肉,都被她赌气的,又夹回到了陆惺同的碗里,喻馨儿看着这一场筷子上的争斗,也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半途中,喻馨儿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可说,“奥,对了,前几天,咱们高中的群里讨论说,要举行同学聚会,就在今年年底,具体时间还没定,这可是我们毕业后第一次举行,班里的人可积极了,班长让我们一个都不许缺席,可我不一定到时候会有档期,你们有时间吗?”
虞渃熙放下了筷子,将这件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中秋节批了假,但过年忙碌,我看看能不能批得下来吧,有假了就去。”
喻馨儿点点头,“咱们高中时候的班主任年纪大了,再过几年也就该退休了,这次班长说,把班主任也请去,一起吃个饭,总归是第一次同学聚会,肯定要举办的隆重些,有缺席的,固然会不太好看。”
陆惺同不想有压力在虞渃熙的头上,“缺席的肯定也会有,不是有几个去国外还没回来的?”
他凑近了虞渃熙,小声说道:“凡事别勉强,如果批不下假来,也别觉得难过和遗憾。”
虞渃熙:“……”她倒是也没那么想去同学聚会。
饭局结束,又是陆惺同去买了单,惯例罢了,几年前的现在,平常也是如此的。
饭后,虞渃熙左右闲来无事,就和喻馨儿一起逛街去了,陆惺同倒是想跟着她们一起去,就算是在身边提个包也行,可是虞渃熙不让啊,连跟着都不让跟。
喻馨儿倒是在旁边,想撮合他们两个,可是一直被虞渃熙压制着,开不了口啊。
她们刚从火锅店对面的马路上打了个出租车离开,陆惺同这里接到了他家老爷子的电话,刚看到联系人名的时候,他就觉察出不对劲儿来了,心底一沉,索性便接了电话,“爷爷……”
“臭小子,你可真是好大的架子!既然都到了b市,中秋节都不回家?还要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请你不成?!咳,咳咳……”陆老爷子一时情急,不禁磕了两声。
百里致唯一的儿子,百里淮
陆惺同眉头一皱,又想起了今早,范泽瑞说的话,心立刻被悬了起来。
“您没事儿吧?千万别激动,我马上就回去了……”说着,陆惺同在马路上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到了家里,亲眼看见老爷子之后才发现,他老人家的身体真的是不好了,比三个月之前,他离开b市去a市时更不好了,精神萎靡,骨瘦如柴。
这六年来,他老人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子孙不省心,他顶着七十八岁的高寿,还在陆氏集团董事长座位上操心着,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人也老得更快了。
他老人家在别墅正堂的高位上坐着,一身黑色的大褂,头发全白着,被梳到了脑后,发型利落干净,身姿板正,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代伟人。
长相中看得出这爷孙也有三分相同之处,一样的带有疏离的气质,身上就明晃晃的写了四个大字‘生人勿扰’,难以让人亲近。
他老人家合着眼睛,也知道是他回来了,“臭小子,出去浪了这么久,恐怕连家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儿了吧?能找回来也实属不易了。”
他抬眼,看向了陆惺同,那犀利的目光跟陆惺同一般无二,其中狠厉多了一些,是个不容人多言的狠人。
“爷爷,不用这么损我,我这次不过才三个多月没回家而已,怎么能比得过之前的六年呢?”
之前,老爷子把陆惺同弄去部队当兵,他两年后退伍,就直接去飞行员处报道了,后来的四年,都没有回过一次家,他们爷孙两个之间,六年都没有见过一次面。
赌气到这种程度,也可见两个人的脾气都不是好惹的了,性格比驴都倔,偏偏家里也没有人,在两个人之间劝说着,要是有个女主人劝说着,估计也就不会到现在这个程度了。
“都这会儿了,还没有顺完六年前的气?看来……这a市是让你给去错了,那是个让你怨气增长的地方。”老爷子正暗戳戳的说着在a市的虞渃熙呢。
既然都提到她了,陆惺同的心里对六年前的事也有不公,“才三个月而已,怎么能让我消除六年的怨?”
陆老爷子指着他,急红了眼睛,“你说这话,可还是在怪我?!咳,咳咳……要不是……要不是那个妖精一般的女人,每天跟你缠在一起,你也不至于……跟我闹成这个地步!说到底啊,这六年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我还嫌……嫌你们这六年断的不够干净!要彻底绝了你的念想才好!咳,咳咳……”
陆惺同双手在体测握成拳头,隐忍着自己心中的怒火,“您这是何必?!难道都六年了,你还没有看出来我对她的决心?更何况大学志愿的事情,本来就是我自己的意愿,是我不想选您给我选的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我的意愿和犯得错都归咎在她的身上?”
陆老爷子被他气的,忍不住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你为了那个女人,前前后后的跟我吵了几次嘴?难道……还说明不了你被她给蛊惑了心去?我陆家这么大的产业,难道就想让我断送在你的手上?责任之大,你敢不接?就为了一个女人而已,日后你什么得不到?不过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糊涂啊!”
等接手了陆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确实什么东西都已经是伸手便可取摘,但是虞渃熙不一样,陆惺同不会对她产生放弃的念头,也必然不会轻贱了她。
陆惺同自知再说下去,必定会跟老爷子大吵起来,便想着及时止损。
“陆氏集团,我会接手,虞渃熙,我更是要娶。”
左右不过,鱼和熊掌两个选择,但是,又没有人非要说从里面选其中一个,两者兼得,岂不是正好?
说完,便转头离开了,回家一趟,连坐都没坐下。
老爷子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气的连话都说不全了,“你……你……咳,咳咳……”
家里的老管家面色苍白的从后面走了出来,扶着陆老爷子回到了座位上,怕他再气出个好歹来,一直帮他顺着气。
老管家的年纪要比老爷子年轻些,左右不过六十多岁,在老爷子跟前已经快四十年了,之前老爷子为陆氏集团创业打拼的时候,老管家就一直在他身边当司机,到现在,两个人都老了,就在家里当起了管家,总之一直没舍得离开,他算是最了解老爷子的人了,也是从小看着陆惺同长大的。
“明知道小少爷的脾气,您怎么还跟他来刚的呀?您在商场上是英明睿智的,怎么就在这小孙子上,常常做了蠢事,而不自知。”
“你自知?!那刚才……你为何不出来劝说劝说他?”
老管家:“……”刚才那个情形,他出来,这不是添乱吗?再说了,就算是想说话的话,都不好偏私谁,如同是,婆说婆有理,媳说媳有理,感情上的事,外人根本不好插嘴的。
老爷子思虑了良久,才开口,“咱们不能动手的,那便让别人来吧……”
“您是说……百里家?”老管家心想,能走到这一步,这也是无奈之举了。
老爷子十分坚决,“不管是谁家,也得让那臭小子跟那女人断干净了!”
老管家沉了沉气,目光看向了大门口,“我明白老爷子的意思,那我把消息特意放给百里家,效果怎么样,就看那人的本事了。”
老爷子点点头,满意了这个做法,老管家闻到了厨房处飘来的味儿,才想起来了,“厨房里还做了小少爷爱喝的汤呢,也没来得及让他喝上两口。”
老爷子现在正生他的气呢,可听不得这臭小子的名字,“去去去,把汤盛来,给我喝一碗,险些这么好的汤……浪费在了那臭小子的身上,他不喝正好!”
老管家笑了下,边往厨房走着,边打趣着陆老爷子,“可真是个老顽童……”
凡事别勉强
商场上,虞渃熙和喻馨儿先是看了个电影,随后又逛了两个小时的街,眼看着天都快要暗了,终于觉得累了,在旁边的果饮店里坐了一会儿。
虞渃熙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顺便跟她提了一嘴,“小馨儿,你再帮我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杂志的能让我拍?”
“你自身条件好,就算是放眼整个娱乐圈也难找,而且,像这种价钱不算高的杂志封面又有许多,根本不愁没得拍。你怎么了?缺钱了?”
虞渃熙一般缺钱了,就让喻馨儿给她在娱乐圈里找几个需要模特或者拍杂志的工作室,这种临时工来钱快,还不太容易出名。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想在家里多置办一些年货,给我爸妈多买身新衣服,你也知道,我们机场里赚得也都是些死工资,左右起伏不大。”
喻馨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那让你进娱乐圈,你还不进,娱乐圈里挣的钱多多了,就你这张脸,根本不愁没饭吃,你之前拍了那几个杂志封面,人家老板都很满意,还张罗着要再找你呢。”
之前,那些老板看中了虞渃熙的气质相貌,每天堵在喻馨儿经纪人的工作室门口上要人,都被虞渃熙一一给回绝了,她嫌麻烦。
进了娱乐圈之后,这种麻烦事指定是还有不少呢,像她这种怕麻烦怕应酬的人,指定是不乐意去的。
虞渃熙呼了口气,“我才不进娱乐圈呢,在圈外当个兼职,拍拍杂志照就挺好了。”
等她们出了商场,才刚六点多的天,都大黑下来了,头顶乌云密布的,像是要下雨,
虞渃熙今天出来之前,还特意看了天气预报的,好像是说,今晚有大雨来着,但是,没成想会这么晚回家,连个伞都没带。
她们只好又回了商场里,买了两把伞出来,两人家的地方,不在一个方向,不能同行。
喻馨儿知道虞渃熙怕下雨天,有些担心她,“熙熙,你自己坐车,没问题吧?不然,还是,我去陪你吧?”
“不用,我没事儿,我爸妈应该在家,你中秋节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快去陪陪你父母吧,不用管我。”
她犹豫了一会儿,“那好,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她嘱咐虞渃熙。
两人便匆匆道了别,在商场门口各自打了车,互相往反方向走去了。
人在出租车上时,就已经大雨临盆了,雨水从天空倾盆而下,拍打在车身和玻璃上,响成一片,糙杂的很。
偏偏因为大雨,路上还堵了车,等虞渃熙到了自家的楼底下,都是半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她拎着自己刚购买的东西,又打着伞,还害怕地上的雨水沾脏自己的鞋袜,走路都是一颠一颠的,尽量不让自己的鞋底过多的落在泥泞的地上。
刚走进楼道,准备按电梯的时候才发现停电了,楼道里连个声控灯都不亮了,虞渃熙背后难免有些发怵。
她怕下雨天,又怕孤单一个人时的黑暗,此刻正脚下发软呢。
她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来,打开了手电筒,眼前的黑暗和耳边的雨声,都使她寒毛竖立,感官被放大,忍不住发抖。
偏偏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手机在手里发出振动,在空旷的楼道里,发出回响,吓了她一跳,惊魂未定的接了电话,“喂,妈……”
“熙熙,你在家呢吗?”
“在楼下了,马上就回家,您……”您能不能下楼来接我一下啊……?
虞渃熙这话还没说出来,虞母就打断了她,“熙熙啊,你快回家,我和你爸还在你大姨家呢,你大姨家这里住的地方偏,我和你爸暂时还打不到出租车,你要是害怕的话,自己先在家里看会儿电视吧。”
虞渃熙用力的攥住了手机,“嗯,我知道了。”
匆匆两语,便挂了电话,虞渃熙没打算告诉父母自己的境况,他们既然赶不来,知道了只能白担心。
虞渃熙看了一眼自己手机的电量,只剩不到百分之十了,这个电量还能不能撑到她爬到十六楼?恐怕是悬了。
虞渃熙并住呼吸,慢慢的打开安全通道的防火门去瞧了一眼,铁门吱吱嘎嘎的,里面漆黑一片,连月光都不赏面子的没照进来,她着实是不敢进去。
要是爬楼爬到一半,手机没电了,不上不下的,那不硬生生的把她限制在了楼层里了?不把她吓死才怪呢。
正当她想着,外面突然发出了脚步一般清脆的声音,那人像是在雨中奔跑,每一步都踩着雨水里,毫不嫌弃会因为地上的雨水而弄湿了鞋子衣服,一声一声的回荡在虞渃熙的耳边。
那人看到了她这边发出来的光,竟然朝着她走来,脚步声一步一步的逼近,虞渃熙躲在墙边,呼吸都渐渐紧了。
她怕得心惊胆战的,捏着手机的手指都发了白,小脸更是不带血色。
那人定在了虞渃熙的面前,轻声喊了她一声,“熙熙……”
虞渃熙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瞬间脱了力,她抬起头看他,那人头发全湿了,上身穿了个不进水的黑色冲锋衣,气喘吁吁,像是特意跑来的。
他眼眸清幽,瞳孔是深褐色的,被虞渃熙手机直射的光芒所反射出了柔光,棱骨分明的脸上,还一滴一滴的往下坠着雨珠。
陆惺同伸出手来要扶她,“害怕了吗?对不起,我来晚了。”
虞渃熙吓得要哭出来了,“停电了,都快要吓死我了……”
“不怕不怕,我们回家。”说着,陆惺同牵着虞渃熙的手,往安全通道的方向走,可虞渃熙一步未动,囧着眉头看他,软娇娇的,“我腿软了……”
陆惺同顿了顿,把自己的冲锋衣脱了下来,因为上面是湿的,有露珠浮在上面,容易沾湿虞渃熙的衣服,就把冲锋衣放在了她闲置的一个袋子里。
他手里提着虞渃熙买得那一堆东西,蹲在了虞渃熙面前,“上来,我背你。”
两者兼得,岂不是正好?
虞渃熙犹豫了一会儿,“可,可是十六楼啊,你背着我,能爬得上去吗?”
陆惺同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瞧不起我?”
“那倒是也没有……”
虞渃熙缓缓的趴到了陆惺同那让人有安全感的背上,手里拿着手机为他照明,“你要是累了,可要跟我说。”
陆惺同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别的先不说,这把子力气还是有的,你只管帮我照明就是了。”
陆惺同身高腿长的,就算是背上背了个人,爬起楼来也是轻松,一步两个台阶的,十六楼,爬起来也容易。
虞渃熙刚才逛了好几个小时的街,回来又受到了心灵上的惊吓,本来是受伤不轻,但是,没想到,陆惺同一来,就把自己的阴雾都驱赶的差不多了。
“陆惺同,刚才……你是不是回家了?”虞渃熙说话声音不大,主要是害怕这里空旷,容易有回音。
“你猜到的?”
“嗯,你家离我家有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今天大雨,路上堵车,估计要两个小时,所以,你才赶不迭比我早到这里,对不对?”虞渃熙语气懒洋洋的。
小姑娘倒聪明了许多,他笑了下,“瞒不过你。”
“你貌似是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又跟你家老爷子吵架了?”
陆惺同今天的话不算多,尤其是火锅店之后,说话只字片语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算是。”
“别是为了我?”虞渃熙瞎猜着,但是在心里期望着不是因为自己。
陆惺同上楼的脚步顿了顿,“沾边儿……”
虞渃熙:“……”她呼出一口气,全身乏力的摊在了他的背上。
“我终究也只是一个外人,不能成为你们吵架的理由……你家老爷子都还没有见过我呢,怎么就知道我不好……”她声音小小的,要不是,就在陆惺同的耳边上,他都不一定能听得见。
这一句抱怨的话,是虞渃熙为六年前的自己所发出的怨言,他家老爷子因为陆惺同填志愿的事情,知道了有虞渃熙的存在,非逼着让他们分手,陆惺同不从,这才被拖着去部队当兵,造成了这一系列的后果。
要是事情能转变一下,让他们家老爷子见虞渃熙一面,说不定,能看出她是个好孩子,也说不定能尊重陆惺同的意愿,随了他们的心意。
“是啊,你是顶好的,这事还是不该把你扯进来,你也没必要为了我去迎合别人,这苦……也是我应该吃的。”
虞渃熙本想开口再辩驳他几句,可一眨眼,竟然到了十六楼,站在了自家的家门口上,她一脸茫然,“这么快,就到了?”
这一会儿,就聊了个天的功夫儿,连个八九分钟也没到吧?十六楼难道就这么好爬?这家伙连口气都没有大喘过吧?更何况这背上还背了个人呢,当虞渃熙这快九十斤的肉白长的?一点也不尊重她,好歹也喘两口气儿啊。
“这还算慢的呢,我怕你不舒服,没用跑的。”他语气平淡,没什么起伏。
要按照陆惺同平时的奔跑速度,就算是背上背了个百十来斤重的人,也能健步如飞,一步三四个楼梯,十六层楼,顶多五分钟就能爬完。
虞渃熙:“……”她冷笑了两声,看了一眼手机的电量,百分之六,果然是当过兵的人啊,不得不佩服。
陆惺同弯腰把虞渃熙放了下来,“熙熙,伯父伯母在家吗?”
虞渃熙从包里掏出了钥匙,开家门,摇摇头,“没在家,他们去我大姨家打麻将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虞渃熙开了门,陆惺同试了试她家的灯开关,还是没来电,“你家有蜡烛吗?”
“我许久都没回家了,得在几个地方找找看,你手机还有电没?”
陆惺同随着她一起进了门,把她买的东西放到了玄关处,“早就关机了。”
虞渃熙囧了一下眉头,转身去看他,“你手机怎么总是没电关机?什么破手机……”
陆惺同:“……”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辩解什么。
也是怪他蠢,竟然忘带手机充电器回来了,本来手机就没电关机了,只能借了范泽瑞家里的充电器充了一会儿,现在又没电了。
虞渃熙终于在她的手机临近关机的时刻,找到了蜡烛和火柴,还能有些光照着点儿,不然在这黑漆漆的屋子里,心里也不敞快,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导致全小区都停电。
陆惺同和虞渃熙两人蹲在地上,他那修长好看的手指间轻捏着那根火柴,在火柴盒子上的擦火皮上一蹭,一道耀眼似火花般的亮光闪现在他们面前,替他们驱散了眼前的黑暗。
虞渃熙替他拿着蜡烛,陆惺同一手为小火柴那微弱的光芒保驾护航,替它挡着风,一手轻捏火柴的尾部,两人目光聚此,点燃了蜡烛。
虞渃熙抬眼直盯着他的俊脸看,整张脸庞被柔光所照,昏黄的光芒使他柔情似水,眼眸里天光大亮,如同有一颗耀眼的小火球。
看得入迷了,猛地被陆惺同扯过了手去,“小心……”
要不是他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她,动作机敏,她险些就被蜡烛落下的油给烫伤了。
陆惺同抢过了她手里的蜡烛,放到了一边,仔仔细细的翻看她的手心手掌,“没有被烫到吧?愣什么神啊?你这个细嫩的皮肤要是被蜡烛油滴到,估计会皮开肉绽,疼上个几天。”
“蜡烛油而已,你干嘛这么紧张?”虞渃熙从他那里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你当时在部队里的时候,受过那么多的伤,都没喊过一句疼,而现在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蜡烛油而已,你却觉得我是疼的……”
陆惺同:“……”他顿住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眸去看她。
“陆惺同,在你看来,什么才是疼的呢?你能不能……也学会心疼心疼你自己?”虞渃熙此时此刻是真的心疼他,心疼的眼眸里都渐渐蓄满了泪水。
“我……我男朋友住在这里。”
“我是个男人,皮糙肉厚的,这都不算是些什么,可你不一样,我不愿意你受到任何的疼痛和委屈,丝毫都不行,因为它将会是我这里疼痛的百倍千倍。”
虞渃熙:“……”她呼出口气,看来,他是学不会心疼自己了。
虞渃熙在屋子里听着下雨声会发闷,索性去了阳台,看了会儿外面的风景,雨水拍打在窗户上,马路上还是车水马龙的景象,路上的行人纷纷打上了雨伞,黑的,黄的,红的,粉的,倒不失为是一片好风景。
雨滴从黑幕似的天空中狂撒不羁,一点也不见停的迹象,照这个架势,估计是要下一个晚上了。
不等虞渃熙乱想些什么,她听到门外有声音,是对话,也是脚步声,这里隔音不算好,能听出是虞渃熙的母亲虞母在抱怨和担心的声音。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都好多年……没有爬过那么高的楼层了,家里估计也没有电,不知道熙熙一个人……在家里害不害怕……”
虞渃熙来不及多想,转头拉着陆惺同就往自己的房间跑,把他塞进了的衣橱里,“我爸妈来了,你先躲一会儿。”说着,就关上了衣橱的门。
陆惺同傻愣住了,这算是……偷情吗?感觉还有点刺激,只不过,他为什么要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虞父在大姨家喝了一点酒,再加上灯光不明,钥匙始终没正确的插入锁孔中,开门就开了好半天,还被虞母给数落了一通。
“快着点开门,让你别喝酒,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老眼昏花的……”
进了家门,虞母什么事情也不顾了,直冲着虞渃熙的房间去,“熙熙,别怕了昂,妈来了,妈来了。”
虞渃熙躺在床上,半靠着床头,房间里只有蜡烛的那一束微光还在照明,但是也有些单薄,模糊不清。
“妈,我没事儿,我困了,想要睡觉了。”
“安心睡吧,妈就在这里陪着你。”虞母坐到了虞渃熙的床上,没有想走的趋势。
“不用了妈,我早就不害怕了,您别担心,天应该也不早了,你和我爸也早点去睡吧。”
虽然听她这么说,但是虞母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那你有事……记得要喊我。”
虞渃熙乖乖的点头,“知道了,晚安妈。”
虞母渐渐的走出房门去,三步一回头,面容带着笑意,“宝贝女儿,晚安。”
直到听见了一道关门的声音,虞渃熙才惊魂未定的爬下了床,趁机锁了房门,轻生慢步的去给陆惺同开了衣橱的门,委屈他一个大男人,身高体长的委身在这一方的小天地。
“出来吧,应该没事了。”虞渃熙呼出口气。
陆惺同坐在衣橱里,把长腿伸到外面,迟迟不起来,“我为什么要躲?”
“你小声点儿……”虞渃熙神经立刻紧张了起来,忍不住扭头查看门外的动静。
陆惺同如了她的愿,说话的声音小声了一些,“伯父伯母,都清楚我的为人,而且都快十年了,在他们的心目中,我们一直是朋友的形象,所以为什么要躲?难道……是你在心虚些什么?”
虞渃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是突然的莫名紧张,目光闪躲,被他这么一问,心里更慌了,像是被人道出了什么小秘密。
“我能心虚什么?只不过……就不想多跟他们解释而已,我嫌麻烦……”说着说着,她低下了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像个三岁的小孩子一般。
陆惺同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嘴角暗自上扬着,莫名看得虞渃熙心虚,在他那犀利的目光下,仿佛所有的隐瞒和小秘密都必无可避的展露在他面前,什么也藏不住了。
“你看什么看?一会儿等我爸妈睡着了,你就偷偷离开。”
陆惺同眼底一沉,那眼尾一垂,莫名的有一些大狗狗的可怜感,“你要赶我走啊?那我今晚可就要睡在街上了,这雷雨交加,寒风刺骨的,多惨啊……”
虞渃熙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我真的是看错你了,之前还说你不会卖惨呢,结果到了这里,你卖得一手的好惨,像是男人界的绿茶,我要不是知道这些拙劣的套路,还真有可能会上你的当,买你的惨。”
陆惺同梅开二度,“说真的,不骗你,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回,你要是再赶我,我就真的去路边淋雨了。”
“你别当我傻,骗我,你兄弟范泽瑞呢?你都这么惨了,他不接济接济你?好歹也是兄弟一场啊,借住一晚总行吧?”虞渃熙点点头,认同自己刚才的说法。
陆惺同眼眸一转,随便想了个由头,“他……回家过中秋去了,没在家。”
虞渃熙半信半疑着,自己喃喃自语,“真的假的啊?”
“我今晚打地铺睡地上,明早我再想办法离开,可行?我保证,我什么都不做。”陆惺同用他那真诚的眼神看着她。
虞渃熙犹豫了半刻,“那,那好吧,你可老实一点哦,不然,我可真揍你!不留情!”虞渃熙举起了她那个白皙如玉的小拳头,在陆惺同面前晃了两下。
陆惺同看她实在是可爱,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就算准了,虞渃熙不忍心让他离开。
蜡烛燃烧的速度快,这一会儿的功夫儿,就只剩下一半截儿了。
陆惺同随便铺了个地铺,在虞渃熙的衣橱和床的中间处,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的脸。
虞渃熙平躺着,安稳恬静,陆惺同支起脑袋来问她,“怕黑吗?要不要熄灭蜡烛?”
虞渃熙:“……”她合着眼睛,没搭话,渐渐的呼吸声均匀了,平稳了,陆惺同才晓得她是睡了。
今天折腾了一天,她还受了不小的惊吓,也是该困了。
虞渃熙睡下了,可陆惺同心中不平稳,没了睡意,他静悄悄的趴在虞渃熙的床前看她的小脸,精致的五官,小小的樱桃嘴,弯弯的睫毛,只要是这样安静的看着她,就会让陆惺同心生欢喜。
“我腿软……”
他看了她好久,看到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看到那只剩半截的蜡烛都化为了一滩蜡烛油,看到虞渃熙在梦中说梦话。
隔天一大早,雨后的天空一片碧蓝之色,云高日盛,地上残留的雨水也都快被太阳给晒干了。
虞渃熙爱睡懒觉,现下还在睡着,就被房门外的虞母给吵醒了,“熙熙,你起了吗?熙熙,快起来了,都日上三竿了。”
虞渃熙正迷糊着,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呢,“妈,你别吵我,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虞母在外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别睡了,快起来,熙熙,小陆来了。”
小陆?那个小陆?陆惺同?!坏了!
虞渃熙猛地坐了起来,她思绪乱飞着,随着那声‘小陆’脑袋炸开了锅,她环看了一圈,屋里没有他,他昨晚打的地铺也不翼而飞。
虞渃熙有些慌张的开了门,“妈,陆惺同在哪儿呢?他,他来干什么?”
不是让他早上趁个好机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忘拿东西了?
“他特意给你送早餐来的,快去洗漱,来一起吃早饭。”虞母笑的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得了什么好喜事。
早餐?!虞渃熙云里雾里的去洗了漱,走到了餐桌处,坐到了陆惺同的旁边,她偷偷的找了个机会,暗自的跟他说悄悄话,“你怎么又回来了?”
“给你买了早餐,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陆惺同把早餐都扒拉到她面前。
虞渃熙重点不在于早餐,她现在的心慌的很,“突然买早餐过来干什么?”
陆惺同顿了顿,真的是卖了一手的好关子,急的虞渃熙牙痒痒,“昨晚,你在梦里说你想要喝正宗的李记皮蛋瘦肉粥,所以,就给你买回来了。”
虞渃熙一想到了昨晚他们一间房待了一个晚上,脸上就热腾腾的,别过了脸去,不去看他,“闭嘴!别再提昨晚的事了……”
陆惺同看着她的小脸越发的红润,顺带着耳尖也红了,就知道她害羞了,“好~不提了不提了。”
这次相处过后,虞渃熙和陆惺同买了隔天的机票,准备返回a市了。
在机场,虞渃熙最后给喻馨儿打了电话,“你这段时间有通告吗?什么时候走?”
“我上一个戏刚杀青,经纪人让我休息一个月,养养精神,怎么了?”
虞渃熙看了一眼对面不远处的陆惺同,他背着身子,正在看大屏幕上的航班线。
“还不是芮祯,他发出了求救信号,让人去y市救他,可我着急回岗位,这几天没空,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去找他一趟,看看他又弄什么幺蛾子了。”
“好,反正我闲来无事,去找他玩玩也行。”喻馨儿笑着,“你快上飞机了吧?一路顺风。”
“好。”挂完了电话,陆惺同来帮她推行李箱,两人上了飞机,虞渃熙刚坐下,就又碰见了那个同事,可真巧的很。
两人又客套了半天,表面维持着客气,其实虞渃熙心里根本耐不住脾气了,她最烦这些虚伪的交际了,太麻烦,所以,一般她领导请她去酒会,她百分之八九十都会拒绝。
回了家,虞渃熙放下了行李箱,换了身衣服,又马不停蹄的去机场任元芳那里拿飞行表。
陆惺同看她匆匆忙忙的,“去机场的话,不然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公交车挺方便的,直达就到了,你在家休息吧。”虞渃熙拒绝了他。
在机场,虞渃熙拿到了飞行表之后,直接呆住了,这次非同一般,一共要飞五趟航班,可能是要把之前崴脚的补上,几乎天天都有航班。
一周,五趟航班,还没破虞渃熙的最高记录,她的最高记录是过年的那一周,一共飞了九趟航班,黑白连轴转,几乎都快要睡到飞机上了。
虞渃熙每次来找任元芳,她总是那么忙,打各种的报表,听她说,最近的例会要提前开,就定在下周一了,也就是后天,“还有,在国外的沈听曼今天回来了。”
虞渃熙都差点忘了,在这儿,她还有个死对头呢,任元芳说这话,很明显是在提点虞渃熙,她刚升了官,别在这个时候跟沈听曼起了冲突,导致自己名声不好了。
“谢谢任姐,您放心,我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
说完这话,虞渃熙刚从她的办公室里出来,就碰见了沈听曼,她故意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去,心高气傲的,烫了一头的大波浪,十指的红指甲,半分空姐的样子也没有了,倒像是来走秀的,乱了主次。
沈听曼,虞渃熙的死对头,之前公司有一个活动,让表现优秀的乘务员去h国学h语,为以后飞国际航班路线做准备,故此她离开了三个多月,现在刚回来。
虞渃熙都快忘了还有她的存在了,这次回国一见,沈听曼可真是潇洒了,都忘记之前在虞渃熙的手底下被她压制的求饶了。
听说,沈听曼的父亲是瑞昌集团的股东之一,至于手里的股份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她本来应该是个富家小姐,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来当一个工资不高的小空乘人员。
还总莫名其妙的找虞渃熙的茬儿,两人现在闹得是不可开交,形同于水火不容。
沈听曼对于虞渃熙来说,就是个好玩儿的,她身材挺有料的,但是脑子里没东西,头发长见识短。
家里因为她是个小公主,就都宠着她,到了社会上,就让全世界都围着她转,总要有人教她成长。
她跟虞渃熙斗不起来,也就是她背后的身份,还能替她撑一会儿,虞渃熙还愿意跟她玩玩儿。
现在沈听曼回来了,虞渃熙也总算不清闲了,这位大小姐,还不知道要怎么找机会挑衅她呢。
近几天,虞渃熙机场和工作室来回折腾,都快累坏了,索性喻馨儿给她找的兼职,都是些正经工作,老板也是相熟之人,不会刻意的难为她。
“你忍心把我往外推吗?”
每当有工作室的老板跟虞渃熙合作过之后,都会很喜欢她,她身材和外貌拍了照片之后几乎不用修改,给他们省了不少的时间。
而且她一个圈外人又配合工作,没有架子,谁能不喜欢一个敬业又美丽的女人呢?
周一,虞渃熙,柳瑶和阮梦娇三人坐在大堂里,等着领导来开一月一次的例会,她们的正前方五米处就是沈听曼和她两个狗腿子的位置。
柳瑶看着前面正跟同事们炫耀新事物的沈听曼就不顺眼,她翻了个大白眼,“真是烦死了!”
虞渃熙弯了弯眼尾,露出了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的对家呢,我都没烦,你烦什么?”
“她有什么可炫耀的?本来那出国的机会应该是你的,是你不要,这才轮到的她,谁没出过国似的?瞧把她给能耐的,她家里不是家财万贯吗?不是说自己是沈家大小姐吗?既然如此,还跟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炫耀这些,真是小家子气!”
也不怪柳瑶对沈听曼这样,她以前做的事是很招人烦,她们两个没什么正面冲突,就是为了虞渃熙打抱不平之后,发生了口角之争。
那个沈听曼做的事情连朋友都看不下去了,而且柳瑶还是个脾气火爆的,根本不可能对她一笑解千愁。
柳瑶那话的声音大了些,越往后越大,激奋的不行,像是在替谁打抱不平似的。
虞渃熙将目光转过来,就看见沈听曼盘着手慢慢的朝她们走过来,姿态高傲,从上往下的蔑视和鄙夷,不知道的,就跟两个人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有时候虞渃熙在想,嫉妒真能让一个人疯狂至此?经常能追着她喊打喊杀的?虞渃熙上辈子是不是杀了沈听曼的全家啊。
酒吧云庚背后的老板是不是跟沈听曼有关系?倒不是虞渃熙恶意的揣测,而是她确实有犯罪动机。
整个禄空机场,甚至整个瑞昌集团都知道虞渃熙和沈听曼不和已久,打她们刚来禄空机场就吵得不可开交。
所以,机场就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在虞渃熙的面前不提沈听曼,在沈听曼的面前不提虞渃熙,就怕她们两人因为同事们八卦的声音再吵。
虽说是这样,但是很多人私下里也没少讨论她们之间的事。
更有猜测的,说虞渃熙能跟沈大股东的女儿对抗这么久,还毫发无损,频频战胜,背后肯定也是有大佬撑腰的,或许比沈大股东的架子还大。
其实并没有,虞渃熙能赢沈听曼,完全是靠脑子和理智,就凭这两点也能完胜。
“虞渃熙,好久不见啊。”她拉长了语调,敌意满满。
此刻身在大堂里的所有人都在回头看着虞渃熙和沈听曼这对一见面就掐的冤家。
看能碰出什么火花,看对方的战斗力有没有下降。
沈听曼以为自己回国后,跟虞渃熙打的第一战,一定要打响才能立威,才有可能抢了虞渃熙的风采和乘务部门颜值门面的头衔。
而虞渃熙正埋头在整理开会需要的资料,没打算搭理沈听曼,她顶多闹完就走。
可是没一会儿的例会上,张敬会亲临,她又刚升了乘务长不久,肯定要有很多注意力在她身上,她这个时候不能出差错。
偏偏沈听曼不依不饶,不跟她吵一架,她誓不罢休,“将近百天没见,你虞渃熙怨天尤人的本事见长了不少,我堂堂正正凭借公司的名额出得国,你却说我是捡你的漏儿?呵,笑话,自己能力不行,这还怪上别人了?公司又不欠你的。”
虞渃熙没生气,倒是让旁边的柳瑶一阵惹恼,“沈听曼,你耳朵有问题吧?那些话是我说的,你怎么不冲我来啊?”
沈听曼翻了个硕大的白眼,“你跟虞渃熙有什么不一样吗?一丘之貉而已。”
柳瑶也不是好惹的,骂起人来,就算有三个沈听曼都骂不过她一个,“整容脸!刚割的双眼皮都还没恢复呢,对着老娘翻什么白眼?也不怕闪了你的眼皮!”
沈听曼气得不行,在空乘圈里微调不是什么大事,割一个双眼皮,垫一垫鼻子,都是常事,见怪不怪的。
这位沈大小姐,可是号称自己的脸是绝对没整过的,并强烈保证过,为此她特别在意别人说她是整容脸这件事。
沈听曼这张脸也是经过了许多争议的,有时看着自然,有时看着水肿,像是刚打过玻尿酸一样,颜值起起伏伏。
而且奇怪的是,一个没整过容的人,无论别人怎么说自己整容,都应该也不会计较才对,她反而非常在意,自己就把自己给出卖了。
“柳瑶!你,你,你才是整容脸!下巴假的很!”沈听曼拿手指指着柳瑶。
柳瑶瞪着眼睛,“老娘就是整过,怎么着?有本事你也承认啊,敢做不敢当。”骂人的威力,可谓是,就算是自损八百,也要干掉对方一千。
此刻周围的声音四起,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沈听曼的脸上,“仔细看着,沈听曼这次回来,鼻子好像不太自然,鼻头变小了,鼻梁还有点透光。”
“是啊,眼皮也变宽了许多,肯定是整过了,还没以前自然呢。”
整没整过容,基本一眼就能看出来,整过的自然不到哪里去,除非是极个别的几个。
沈听曼整过容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怕得罪她背后的老爸,不揭露她的小心思,要不然,也不会不敢提她整容的事了。
沈听曼摸了摸自己的脸,气得要死,“哼,我没整就是没整!”说着,小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不敢出头露面了。
柳瑶大获全胜,解气的笑着,“老娘厉害吧?求夸奖啊。”
虞渃熙自始至终没说过话,身边的声音对她来说不重要,但是柳瑶的这句话让她笑了,“厉害厉害,不过,你没必趟这趟浑水,她后台有人,你忘了?”
柳瑶哼笑一声,“我怕她?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要不要熄灭蜡烛?”
机场作为国企企业,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辞退员工的,他们之间都签了劳务合同,不犯什么大错,不会离开机场,得罪个领导的代价,无非是耽误了自己升官发财的路而已。
但是,只要是你足够优秀,就算是跟领导有私仇,他也不能在明面上阻拦你,毕竟,一家企业也不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这也就是柳瑶为什么不怕得罪沈听曼的原因。
没一会儿,机组部门成员的人来了,陆惺同首当其冲,第一个从大堂的门口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一身干练的黑色衬衫西装裤,还带了一个金色的细边大框眼镜,左手拿了个开会专用的本子。
柳瑶看到了陆惺同,暗自一笑,在虞渃熙耳边提醒,“你家陆大机长来了。”
虞渃熙连头都没抬,“来了就来了呗,我还要起来迎接他?”
柳瑶:“……”她心想,我要是身边有陆大机长这样的男人,我直接就是一个生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想的,喜欢而不自知?也不知道珍惜。
沈听曼前几天,刚听说了有陆惺同这号儿人物,听别人口中传播的样子,想着陆惺同应该是个硬汉猛男的模样。
没想到,走的是黑色禁欲的路线,皮肤白皙,并不是猛男的古铜色,从贴身的衬衫看来,身上的肌肉应该是壮而不腻,清而不浊,而是一种瘦劲的力量感,安全感十足。
沈听曼对他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并被他深深的吸引住了,眼神一直跟着他移动,直到定位到了虞渃熙的身边。
陆惺同毫不犹豫的坐在了虞渃熙的旁边,两人的距离只有一拳之隔,沈听曼瞬间撇起了眉头,“虞…渃…熙…?!”
陆惺同一进门就看见了虞渃熙的位置,不用多想的立马就坐过去了,“给我留的位置?”
虞渃熙还在埋头用功,语气淡淡的调侃他,“你哪儿来得这么大的脸?”
他笑笑,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跟虞渃熙天天斗嘴的日子了,感觉还挺不错的,怪不得,范泽瑞之前说他是妻管严,现在觉得妻管严也是幸福快乐。
范泽瑞那单身狗才不会懂,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
陆惺同凑过去看她本子上的字,“你写了些什么?”
虞渃熙立马警惕的合上了本子,陆惺同没看到多少,她抬头看他,卖关子的笑了下,“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陆惺同漆黑的眸子睨着她,点点头,夸赞她,“灵敏度,不错……”
这时,虞渃熙才注意到陆惺同的眼镜和他这身打扮,金边框的眼镜,斯斯文文的,像是个大学教授。
黑衬衫,成功男人的标配,他性格没那么板正,没带领带,领口的扣子也少扣了两颗,露出了性感的喉结和锁骨,整个一个祸国殃民的妖男啊。
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陆惺同那性感的喉结和锁骨,又看到他左耳垂上光秃秃的,“你,你耳钉呢?”虞渃熙还以为他是半路掉了。
“我没带。”
虞渃熙:“……”
细看看也是,黑衬衫加上金框眼镜就已经够斯文败类了,如果再戴上一只耳朵的耳钉,就太用力过猛了,简称,败类到了极点。
陆惺同随时随地的警惕心在作祟,他知道有人在冲着他的这个方向走来,是个女人。
自从虞渃熙从酒吧出事之后,他就格外注意一些接近虞渃熙的人,无论男人女人一律都注意着,生怕再让百里淮钻了空子。
陆惺同抬头,沈听曼跟他对视上了,心跳像是漏掉了一拍,被他身边的气质给震慑住了。
她难得变得温柔优雅,不像个怨妇一样,“你好,我是刚从国外回来的乘务员,我叫沈听曼。”
还刻意提了一嘴自己是从国外刚回来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呢。
“我是陆惺同,请问找我有事?”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声音冷静没感情,狠厉的就只剩渣儿了。
陆惺同是个极其双标的人,别人不了解他,以为他跟虞渃熙相处的这么好,又绅士又体贴,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
没想到,只是对虞渃熙这样而已,对别人向来都是冷若冰霜,那独特的狠厉恣意的气质足以吓退很多人,对视起来的压迫感超强,定力不强的人,估计都能被这眼神给吓得腿软。
故此他在机场都没什么朋友,他一个人独来独往,也不需要那些喜欢客套,不熟悉他的朋友。
陆惺同不知道虞渃熙和沈听曼之间的恩怨,他甚至都不知道有沈听曼这个人。
沈听曼着实被他的那眼神杀了一刻,看了一眼他旁边的虞渃熙,那人始终没抬头,表情冷漠,将自己置身事外。
这样最好,沈听曼还怕她会跟自己抢陆惺同呢,她坏笑了笑,陆惺同这样极品中的极品必须得是她才行,至少自己要在男朋友这里完胜虞渃熙。
“久闻陆机长大名,不知道……能不能有幸,交个朋友?”
她刻意装作娇柔,捏着嗓子说话,绿茶极了,旁边的柳瑶都快看不下去了,但是虞渃熙都没说话,她出头不太好,就只好忍下了。
陆惺同丝毫没犹豫,“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交朋友。”
沈听曼死心不改,尴尬的笑了一声,“陆机长年轻有为,禄空早就传遍了,我们是同事,平时还可以多交流,是不是?”她期待着陆惺同能回应她。
陆惺同还是那副表情,还带了一点不耐烦的味儿,他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虞渃熙,“抱歉,我女朋友正在生气,我还在哄她,没时间聊这些,你请便。”
沈听曼瞬间瞪起了大眼,眉头紧锁的能夹死一只苍蝇,难以置信的看着还在勤学的虞渃熙,“什,什么?!你和虞渃熙?!”
她没听说过,这位陆惺同陆大机长有女朋友啊?!而且他的女朋友还是自己的死对头虞渃熙?!搞什么?
她沈听曼,居然去要自己死对头对象的联系方式?!自己的脸都快被丢尽了!
“她有什么可炫耀的?”
柳瑶在旁边搭腔,“沈大小姐,人家正妻还在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上赶着当小三儿?我承认我们家女婿是长得帅,但你不能没了道德啊。”
沈听曼涨红了脸,根本无从辩驳,她愤怒的身体都在微颤,这次丢了这么大个脸面,都快要把虞渃熙恨到骨子里了。
沈听曼‘哼’了一声,转头便走,背影气哄哄的,柳瑶不甘,还在冲着她喊,“沈小姐,慢走啊,不送。”
虞渃熙此刻终于抬起了头,“你们两个拿我说事儿呢?”她拍了陆惺同胳膊一下,“谁是你女朋友?”
陆惺同顺着她说:“你啊,我正在哄我女朋友呢。”
虞渃熙狐疑的笑了下,“好啊。”
“你,同意了?”陆惺同全身一顿,柳瑶也跟着激动,这么久了,终于同意了?
“我们现在分手,你还是前男友。”
陆惺同:“……”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柳瑶:“……”白高兴一场了,还以为她想明白了呢。
开例会说着简单,一月一次比女生的例假都准时,一开就要三个小时打底,中途不能有人离开,领导不算。
张敬作为禄空机场最大的领导,他肯定是要第一个讲话的,主要的内容反反复复离不开批评和表扬两字,不然就是鼓励大家上进,也没什么新花样了。
“上个月大家整体表现不错,值得表扬,仪容仪表方面还是要加强,尽量别得罪旅客,别跟他们起冲突,下个月继续加油,要让y市的燕南机场望尘莫及。”
柳瑶和阮梦娇在下面小声开小差,“每次都要强调这最后一句,跟燕南机场仇深似海的原因,都是老张给我们洗脑的。”
“那也是没办法,那谁让燕南的老总是我们禄空跳槽过去的人呢,走之前还泼了老张一身脏水,你说,老张能不恨他吗。”
“也是,不过那燕南机场招聘老总,不需要人品道德吗?什么人也能进。”
下一个,是机组部的部长宋清讲话,主题基本上都是围绕着他们机组部门内部的问题,在最后重点夸了陆惺同,能在言语中听出来,宋清很欣赏他这样的全能型人才。
“上次内部考核,陆惺同得了部门第一,操作水平一流,不比那些在航班上飞了十几年的老机长差,平衡感最佳,是个难得的航空天才。”
宋清一脸骄傲的笑着,向大家夸奖陆惺同,可这位大哥脸不红心不跳的,脸色淡定如流水,仿佛台上夸奖的跟不是他一样,他的表情像跟他没关系。
本来这个时候该陆惺同作为最优秀的机长代表出来演讲的,但是他早早地就给拒绝了,他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
沈听曼听见陆惺同的名字就心急,刚才吃了一个那么大的亏,死对头的男朋友还这么优秀,她被自己的攀比心打败的一塌糊涂。
再下一位,自然而然就是乘务员部门的部长任元芳讲话,她不苟言笑,一脸板正严肃,比起前两位来说,她更像是机场里最大的领导,讲话也是不带任何的感情,专挑精简的讲,丝毫不浪费时间。
“前几天,我们部门的优秀乘务员沈听曼从国外回来,现在已经回归了我们禄空机场。”
沈听曼炫耀般的扬了扬自己的下巴,身体坐的板正,撩自己的头发,小动作不断,就是想让别人的目光都转移到她的身上,好在这个月的例会上抢了虞渃熙的风头。
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任元芳就上去讲话,毕竟开例会之前,她就让她爸爸给自己机会,让自己宣传一下这次回国的事情。
沈大股东把目标放在了这次例会上,让任元芳给自己女儿机会,乘务部门的优秀乘务员代表人演讲让他女儿上去。
沈听曼做好了准备,等着任元芳叫她的名字时,她就上去演讲了,她连屁股都抬起来了。
“虞渃熙,是陆空机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乘务长,也是升职最快的一个,这次被评选为了优秀乘务员,下面请虞渃熙代表演讲。”
沈听曼猛地回头看虞渃熙,她淡笑一下,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走上讲台,端庄大气的如哪家的千金小姐。
沈听曼胸腔起起伏伏的,气得不得不大喘气,才能平复自己的内心,一直狠狠瞪着她的眼球都快掉到地上了。
航空圈的八卦不少于娱乐圈,只是大多数都是些登不得台面的小众八卦,虞渃熙常常是禄空集团的八卦焦点,她还算低调,议论她的大多数是因为她的颜值和私生活,当然,出圈的还是每次穿礼服出席酒会年会的虞渃熙,那颜值门面不是白当的。
陆惺同在高中时对她一见钟情不是没有道理的,但他一眼看中的,其实并不是虞渃熙的脸,他还没有那么俗气,他就是能看到她骨子里小孩子的可爱气,喜欢她自身气质里的干净单纯。
就算是她现在变了,也丝毫没有影响他能看到她身上的另一面,反倒比起前还多了一些对虞渃熙的反差惊喜感。
“大家好,我是虞渃熙,很开心能在十月份的例会上作为优秀乘务员进行演讲。”
虞渃熙就算是只站在那里不动,都足以让那些男人痴狂,美得像是一个精美的手办,那双媚气横生的狐狸眼简直是勾人心魄。
有时候,陆惺同是真的不想让虞渃熙抛头露面在这么多男人面前,虞渃熙太好了,他想把她藏起来独享,甚至,有一种醋吃起来都变态,别的男人只要是多看虞渃熙一眼,他心里就不舒服,怕别人对她生什么心思。
在陆惺同的眼里,无论虞渃熙外表变得有多么坚强,她在他的眼里都是需要保护易碎的瓷娃娃。
以前陆惺同对虞渃熙的宠爱不是刻意而为之,是真的心之所向。
“希望大家秉持初心,继续加油,争取下一个月的例会上,凭借自己的能力站上来演讲,谢谢。”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沈听曼。
简称,败类到了极点
沈听曼有被她给讽刺到,明知道部长任元芳铁面无私,根本不会同意那些有后台的人肆意的抢走那些不属于他们的资源,还臆想让任元芳把这次机会让给她?
任元芳一直看不上沈听曼,她从来都瞧不起那些靠着后台上位,耀武扬威,不认真工作,老摆弄一些自己的小心思的人,沈听曼全都对上了,任元芳能喜欢她才怪。
虞渃熙演讲完之后,谦虚的鞠了躬下台,下面一片掌声响起,张敬一脸骄傲慈祥的笑着,认真的给她鼓掌。
虞渃熙回了座位,陆惺同侧头看她,“你,吃醋了?”
虞渃熙着实是被他这话懵了一下,“我吃什么醋了?”
陆惺同看虞渃熙在台上跟沈听曼不对付的那一瞬,以为她是吃了沈听曼来要陆惺同联系方式的醋呢。
虞渃熙无奈的解释,“这是我们两个的私仇,跟你这个大男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陆惺同一字一字认真的问她,“当真,一点都没有?”
虞渃熙细想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算是有……”
陆惺同满脸都写满了‘期待’两字,“嗯?”
她抬了抬下巴,指了下前面的沈听曼,“那女人竟然看上了我的前男友?!”她滋了一声,摇摇头,“眼光属实不太行。”
陆惺同:“……”
柳瑶听见了虞渃熙这话,觉得好笑,“那女人的眼光,可能是整容给整坏了。”
陆惺同:“……”这俩人不愧是好姐妹,连怼人都是买一送一。
例会刚一结束,他们还没来得及离开座位,薛炳辰就来找虞渃熙,拦住了她的出路,笑得灿烂,语气亲密的喊她,“渃熙。”
陆惺同瞬间脸黑的像锅底一般,高级礼仪培训的那七天让他记忆尤深,吃了薛炳辰整整一周的醋,他现在一看到薛炳辰就酸的要死。
谁知,虞渃熙对薛炳辰其实就是一个比较投缘的朋友而已,陆惺同也真是想多了。
她也笑着跟他打招呼,“嗨,有一阵子没见了,上次例会你没在吧?”
陆惺同:“……”他直勾勾的盯着虞渃熙,心想,都是上个月的事情了,她竟然会注意到薛炳辰没参加?!
“是啊,上个月出差了,跟你改日约的虾仁也变得遥遥无期了,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不然现在去?”
陆惺同提高了警惕,想到了他跟虞渃熙前一段时间打游戏的时候,虞渃熙答应过,陆惺同只要是打赢了那局游戏,她就不去赴薛炳辰的虾仁宴了,她,应该会守信的吧?
虞渃熙深思了片刻,余光看到陆惺同还在自己旁边听着,她笑了下,爽快的答应了,“好啊,我现在有空。”
陆惺同皱眉无解的看着虞渃熙,想要她的解释,难道她打算说话不算数?
薛炳辰高兴得不行,顺手接过了虞渃熙手中的小包,“我帮你拿,那我们走吧。”
陆惺同:“……”他瞪着那只拿虞渃熙包的手,只有男朋友才能给女朋友拿包,这个薛炳辰什么货色啊,竟然上手抢?!没王法了。
虞渃熙倒没有跟他熟到让人家给自己拿包的地步,她死死不放手,“不用了,我自己拿。”
“也好。”薛炳辰松开了她的包。
陆惺同被虞渃熙刚才同意赴约的行为气得不行,不管众人的目光,拉起虞渃熙的手腕就往外走。
虞渃熙不想让人看了热闹,只是小幅度的挣扎,低声喊他,“陆惺同,你又发什么神经?”
在门口外,陆惺同松开了她,他怕弄痛她,都没怎么用力,但是还是在松手的时候,看到她的手腕上多几道红印,她的皮肤太脆弱了,“你不是答应过我,我赢了游戏,你就不去了吗?”
虞渃熙小脸微皱,发痛的甩了甩手腕,“我说的是,明天不跟他去吃,又没说以后都不跟他接触。”她这理由冠冕堂皇的。
陆惺同可算是听明白了,他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傻子,被她耍的团团转,她从来没有把他放到心里过,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的感受。
陆惺同双手掐腰,站姿随性,无奈的一笑,他是真生气了,也是真吃醋了,“你跟我来这一套儿?”他用舌尖顶了一下脸颊,样子痞坏到不行,“行啊!你去吧,去尝尝薛炳辰那小子的虾仁,到、底、好、不、好、吃!”
说完,陆惺同不等虞渃熙再说话,就气冲冲的一走了之了,连背影都带着怒意和强烈的失落感。
柳瑶觉得不对,跟了出来,正好看到陆惺同离开的背影,“你这又是何必呢?”
白白的伤害了一颗真心喜欢你,真心珍惜你,真心为你吃醋的心。
谁都看得出来,虞渃熙是故意同意薛炳辰的,就陆惺同这个爱吃醋的傻子没看出来,不过,虞渃熙要的就是他看不出来,要的就是他生气。
虞渃熙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拐角处消失不见,她那如小刷子一般的睫毛颤了颤,“我就是想要气气他……”
“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试探他到底喜不喜欢你?”柳瑶算是他们的情侣粉,她很希望他们男俊女美的再次合体,重归于好。
但是喜不喜欢的也太明显了,根本用不着试探,陆惺同对虞渃熙的爱都摆在明面上呢,谁看不出来呀?
虞渃熙看向柳瑶,“不是,是看我们能不能回到原点。”
柳瑶本想再开口问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却没想到,一转身看到薛炳辰也跟出来了,“渃熙,你没事吧?”
虞渃熙笑得勉强,“没事儿,我们走吧。”
柳瑶收回了嘴边的话,又送走了虞渃熙和薛炳辰,她能看的出来,虞渃熙无论是拒绝陆惺同也好,还是是选择除陆惺同以外的其他男人也好,她都不会真正的开心的,但是唯一让她开心的选择,她还不选,非要自讨苦吃。
在餐厅,薛炳辰给虞渃熙夹菜,虞渃熙只是表面维持着客气,其实根本没把这次吃饭放在心里,她情绪一直不高,心不在焉的,也没吃两口饭。
“抱歉,我女朋友吃醋了。”
虞渃熙虽然气走了陆惺同,但是她心里也未必高兴,这次跟薛炳辰一起吃饭也并非真心实意的想来。
薛炳辰也不是傻子,她跑他追的情节他不是不懂,他也看出自己只是其中一环,是虞渃熙气走陆惺同的一个借口而已。
都是成年人,心里都有一些不能对人说的烦闷事,他也不便问,她故意那样做,也肯定是有原因的。
薛炳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坦诚不公,“其实,如果勉强的话,可以不用答应我来吃这顿饭,我不会介意的。”
虞渃熙抬头看他,对他有些歉意,“对不起啊,这顿饭我请。”
薛炳辰心酸的低头笑了笑,“不用,说好要请你吃虾仁的,不能言而无信,不管怎么样,先吃完再说。”
虞渃熙的这次举动,一下就伤害了加上她自己的三个人,但是她不得不那么做,要是任由陆惺同这样追求自己,对他来说毫无意义,还不如帮他及时止损,但是被无辜伤害的薛炳辰,倒显得很冤枉。
虞渃熙端起了桌上的红酒,主动赔嘴似的要敬他的酒,“好,先吃饭,敬你。”
薛炳辰露出了一丝笑容,与她碰了一下杯,“恭喜你升官,成为咱机场里最年轻的乘务长。”
“谢谢你。”
虞渃熙还没等吃多少,一道如闪电的身影猛然出现,一下攥住了虞渃熙拿筷子的手腕,吓了她一跳,猛的抬头一看,瘪了瘪眉毛,“你来干什么?”
陆惺同干脆坐到了虞渃熙的旁边,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了许多,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他移走目光,转移到他们的餐桌上,看到了在虞渃熙眼前的这杯酒,他拿过来,移到自己嘴边,在薛炳辰的目光下,一口喝完了她剩下的酒。
陆惺同丧着脸,情绪低落但是又硬气,他瞥了眼对面的薛炳辰,又看回了虞渃熙这里,“虾仁尝够了吗?该回去了。”
虞渃熙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用力的拉了起来,他一手牵着她,一手拿着她的包,不由分说的便要拉着她走。
虞渃熙顿时觉得这样对薛炳辰太不尊重了,但是,她这个力气又阻止不了陆惺同的动作,只好狼狈的道歉,“炳辰,实在是不好意思。”
陆惺同听到她口中的‘炳辰’两字,脸又黑了一个度,拽着她的手又更用力了些,硬生生的给她拉出了餐厅。
在门口,虞渃熙甩开了陆惺同的手,她皱着眉头,大方的盯着他看,今天的陆惺同倒是固执,都没能真的气到他,他竟然去而复返,但是他这个举动也未免太不给她面子了,虞渃熙也气了。
“陆惺同,你赖上我了,是不是?我吃不吃虾仁,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跟谁吃,你管得着吗?”
虞渃熙红着眼尾说完了这些,陆惺同以字未言,一脸泄气的样子。
她转身欲要再次进餐厅,结果提前被陆惺同给拦住了,他以为她又要去跟薛炳辰约会呢,“还进去干什么?”
虞渃熙气得小脸涨红,语气不善,但是不跟他说清楚,他是不会让开的,“去结账啊!”
本来就够对不起薛炳辰的了,吃饭还半路溜了,账也没结,要是再让人家请客,就太不应该了,虞渃熙也不是这种吃白饭的人。
陆惺同把她拽得紧紧的,看到她气哄哄的,也不敢在她面前再硬气了,反而像是一只顺了毛的狮子,“我付过了。”
虞渃熙瞪了他一眼,无奈的呼出一口气,火也消了大半,但是语气仍然不顺。
她再次甩开了陆惺同的手,转身马路对面走,陆惺同丝毫没犹豫,大步跟上她,“去哪儿?我陪你。”
虞渃熙丧气满满,好看的小脸皱了起来,“回家!”她躲着他,“你离我远点儿,别跟着我。”
陆惺同不从她,紧跟着她,小声喃喃,“那……我也回家,顺路而已。”
虞渃熙气得火大,好一个顺路,就怎么也避不开陆惺同呗,走哪儿跟哪儿。
“熙熙,你觉得我这件黑衬衫怎么样?我穿白衬衫好看?还是黑衬衫好看?”
虞渃熙气还没消下去呢,哪有心情跟他谈论这些,随便回复了他一句,“你穿花衬衫好看!”
上一周给虞渃熙忙的不得了,又是航班,又是兼职,又是开会的,还不免在这件事情上加了一个难搞的沈听曼一直在捣乱,时不时的就对她进行语言攻击,就想激着虞渃熙跟她吵架呢,没点儿定力的人,可真是坚持不住的。
这天,虞渃熙去任元芳那里领新一周的飞行表,听她提了一嘴,“熙熙,阮梦娇平时与你交好吧?她请了两周的假,你知道吗?”
虞渃熙先是一愣,随后摇摇头,“不知道,她没有跟我说过,是……怎么了吗?”
“她请假的理由是亲人住院生病,她要去陪护,你有空的话,去看她一趟吧。”
虞渃熙傻乎乎的点了点头,心想,难道是她弟弟的病又加重了?医药费也不知道筹没筹到,毕竟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都怪虞渃熙这一周以来都太忙了,也没跟那群朋友们联系,阮梦娇是个不喜言语的性子,估计有什么事她也不会主动跟他们说,让他们帮忙的。
“阮梦娇这个女生,本分老实,性格沉稳,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年底估计能升为乘务长。”任元芳信誓旦旦的。
虞渃熙下班后,连忙去了一趟医院,果真从以前的病房里找到了阮梦娇和躺在病床上的她弟弟阮晓筠。
阮晓筠比阮梦娇小十岁,现在才十六岁,正值年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好像是当年还在母亲腹中时,接触污染性化学性物质从而导致的。
阮晓筠刚睡着,阮梦娇怕影响到弟弟休息,所以在门口招待的虞渃熙,这样她们说话也方便点,“熙熙,你怎么来了?”
虞渃熙瞧了一眼病房里的少年,凄惨落寞,“听说你两周没来上班了,怕你这边出事儿,来看看你。”
他想把她藏起来独享
阮梦娇这个人怕麻烦别人,所以就算是朋友,也不轻易对别人露出自己的伤口,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所以她弟弟的事情,虞渃熙和柳瑶就知道一点,她不常跟她们说这些事情,怕她们跟着她一起心烦。
“嗐,我没事儿。”就算是现在了,阮梦娇也不会主动说这些糟心事,表面装作坚强。
虞渃熙看了一眼空旷的病房,“怎么就你一个人在陪你弟弟?你父母呢?手术的钱都准备齐了?”
要不是虞渃熙问她,她指定不会说,“父母回老家借钱了,这段时间只能我来照顾晓筠,所以请了假,至于手术的钱……”她怕虞渃熙担心,特意勉强的笑了一下,“会准备齐的。”
虞渃熙就知道阮梦娇和陆惺同是一样的人,打死都不卖惨,能自己扛的,绝不求人帮忙。
她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硬塞到阮梦娇手里,“这卡里五万块钱,不多,是我这些天来攒的,你先拿着,不够跟我说,我再想办法。”
虞渃熙几乎把她所有的钱都给了阮梦娇,包括刚做模特兼职挣的外快。
阮梦娇急忙推辞,“熙熙,我不能再拿你的钱了,之前的我都还没还上呢。”
虞渃熙硬推给她,“没事儿,不着急,先救了你弟弟的命再说,他才十六岁,这么年少的生命,我们一定得把他给保下来。”
听到这里,阮梦娇不由的眼眶红润起来,“有钱……也难买性命啊。”
虞渃熙皱了下眉,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怎么了吗?”
“没有合适的心脏源,偏偏晓筠的病迫在眉睫,半个月之内,要是不做心脏移植手术的话,他就要挺不住了……”阮梦娇低声哭了起来。
她压抑坏了,十几年来,在家里当顶梁柱,拼了命的赚钱,给他弟弟攒医药费,顶着父母的压力和弟弟这个无底洞,就连实在是坚持不了了,都没人可说,没地方可哭。
说到底,阮梦娇她就是个普通人,家里在农村,父母都是种地的,没钱没存款,弟弟的命只能压在她的手里,她如果不拼命赚钱的话,就保不住阮晓筠的命了。
但没人知道,她也是会有情绪的正常人,但她又不得不在这些压力面前隐藏了自己这不重要的情绪。
虞渃熙想在旁边安慰她,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把她抱住了,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梦娇,你别担心,这一切都会好的,心脏源也会找到的。”
等阮梦娇哭够了,她委托一个护士帮忙看着他的弟弟阮晓筠,她和虞渃熙在楼梯口坐了一会儿。
“熙熙,我有时候觉得,我自己就是个废物,没有自己的情绪,没有自己的生活,似乎就是为了让弟弟活着而活着的人。”
虞渃熙看到她这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渐渐的红了眼眶,“别这么说……”
“他十二岁的时候发了一次病,心悸,呼吸不上来,一下子就躺在地上了,把我给吓坏了,最后是在急救车上用电击除颤抢救过来的,幸运的捡了一条命,但是,也意外的心脏越来越差,到现在不都不采用换心脏的方式继续活命,可是我现在,二十万的手术费和医疗费没有,心脏源也没找到,如果上帝要夺取他的性命,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了,这么多年了,我真的已经努力了。”
虞渃熙握住了阮梦娇的手,“梦娇,别放弃啊,都努力了这么年了,就差最后一个最难的关卡了,一定要坚持住,等晓筠换了心脏,一切都会变好的,就最后一步了!”
阮梦娇冲她笑了笑,反握住了她的手,“谢谢你,熙熙,你放心,钱我会还给你的。”
阮梦娇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弟弟,急忙回了病房查看,照顾他,虞渃熙把银行卡硬塞给她后,自己就离开了医院。
她出来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下来了,黑幕似的天空下还飘着小雨,冷嗖嗖的。
虞渃熙每次进一趟医院,就能感受到几分人生疾苦。
虞渃熙站在医院门口面前,没急着走,以平静的心态,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世界。
形形色色的路人,跟死神拼命的急诊科医生,满面泪珠的死者家属,在缴费处交不上钱,愁容满面的老人。
在医院这个地方,每天都有人出生,每天都有人殒命,有人欢喜,有人悲伤。
突然间就明白了那句话,生来何处,死往哪去,可不都是医院吗,可真算得上是有始有终。
‘钱’这个东西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说清不清,说重也不重,有的时候,是只是用来挥霍的金币,是象征富贵的代表物,但是有的时候,却是别人唯一的救命稻草,是血淋淋的一条命。
一个普通人,哪怕是拼了命,从头到脚整整一辈子,也就能挣一百万左右,而有的人一个小时就能挣一百万,有的人一个晚上就能挥霍一百万,说来可笑,这个号称着人人平等的社会,其实到处都不平等,路上坑坑洼洼,捧高踩低的,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能随随便便掐住别人的命脉,没办法。
‘钱’就是王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倒是真的,有钱还能拉回在阎王殿边徘徊的人呢。
这个世界啊,就是能让你随时随地的认命,也教会你如何低头认命。
不知不觉间,虞渃熙慢慢的在人行道上走着,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模样,像是掉了魂儿。
猛然间,使她清醒的,是感受不到雨滴落在身上的清凉感了,虞渃熙一抬看,在她头顶正上方的,是一把纯黑色的大伞,一下就笼罩住了她阴暗,正在下雨的天空。
虞渃熙身后的身影身高体长的,正好能把她给罩住,语气中忍不住的关心,“怎么来医院了?生病了吗?就算是没生病,也不能淋雨啊,怎么不打车?这个时候还心疼……”钱……啊。
“在我怀里没必要忍着。”
陆惺同还没有说完,虞渃熙转过了身来,一下子就抱住了他,在他怀里小声抽泣的哭了起来。
“做人好难呀……有钱不行,没钱也不行……”
“什么……钱?打车的钱?”
虞渃熙从他的胸膛里抬头看他,两行清泪挂在脸上,可怜兮兮的,“我饿了。”
一家便利店里,虞渃熙吸溜着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狼吞虎咽的样子,像几天都没吃过饭了,陆惺同又剥了一根火腿给她,灵魂伴侣果然不是盖的。
下雨天,配上方便面,和火腿肠,简直可以上天了,要是还能有一杯……就更好了。
虞渃熙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那一排货架,陆惺同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是各种牌子和各种口味的奶茶,“想喝奶茶?”
虞渃熙没答,陆惺同直接走过去买了,并且冲剂好了,是草莓味的,她以前最喜欢的口味,牌子也是她经常喝的,香飘飘,“小心烫。”
陆惺同注意到对面的马路上有卖关东煮的,“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就冒着雨跑了出去,连伞也没拿。
虞渃熙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背影如箭在弦般飞了出去,“伞……”
干嘛去了这么急?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没一会儿,陆惺同又跑了回来,怀里还护着什么,气喘吁吁的,他的衣服不容易进水,雨滴都浮在表面上,但是头发都淋湿了,鞋子也半湿了。
虞渃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纸巾,抽出来了几张,帮他擦头发和脸,“干嘛去了,这么急?明明有伞,都来不及打。”
陆惺同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盒关东煮,冒着热气儿的,上面的番茄酱娇艳欲滴,使人忍不住想咽口水,“关东煮,你以前最爱吃的。”
高中的时候,几乎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虞渃熙都要吃几串关东煮解馋,她超级喜欢吃这些,还喜欢多放点番茄酱。
陆惺同记住了她这个习惯,他每次放学之后,先出来买关东煮,再回去接她,跟她一起回家,一路上看到她心满意足的咀嚼,他心里就乐开了花。
虞渃熙瞬间愣住了,目光从关东煮上移到了他的脸上,雨滴顺着额间的发尾,滴落在了那高挺的鼻梁,滑梯似的而下,又坠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虞渃熙心跳个不停,内心火热,他那本应该充满戾气,冰冷的眼神,此刻变得温柔,含情脉脉。
不怕一个人一直温柔,也不怕一个人一直狠厉,但就是怕一个习惯性狠厉的人,就对你一个人温柔,谁不想成为他心中的那个唯一呢?
虞渃熙刚下了飞机,来不及换衣服卸妆,就急忙给喻馨儿打去了电话,“小馨儿……”
“熙熙,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杂志工作室那边给我传来了消息,让我问你,酬金收到了没。”
“收到了,一分不少,还多了几百块钱的小费呢,说是把省下的p图钱给我了。”说来也挺招笑的。
“那老板人挺好的,工作室虽然是小了点,兼职模特的钱也不多,但是,好歹是我经纪人的熟客,不会苛待了你。”她笑了笑,“有了这些钱,你跟伯父伯母也能过个好年了。”
虞渃熙顿住了,什么话也没说,说那笔钱是过年的,结果又碰到了难处,钱果然是不够花的。
“奥,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是为什么?有事儿?还是……想我了?”喻馨儿嘴角上扬着。
虞渃熙也笑了一下,“想你想你,你现在是不是在y市陪芮祯呢?那混小子怎么样了?”
喻馨儿叹了一口气,“来是来了,但是……还没有见到他的人,就被他家的那个老太太给赶出来了。”喻馨儿一脸沮丧,“终究还是吃了他家老太婆的枪子儿,听她那意思,还说我借着是芮祯朋友和同学的关系,暗地里勾搭他呢,真是没天理了……”
虞渃熙是知道他家老夫人的脾气的,也不至于人身攻击吧,也不是,谁都想觊觎他家的财产的,没必要把朋友分段的这么清楚吧?
要照这个态度,谁还跟他家来往啊?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虞渃熙有些急了,她自己在芮祯家老夫人那里吃过一些委屈,却不想喻馨儿再吃了,必定想要问个清楚。
“本来也就没什么,只是我大老远的来了,却没想到,根本见不了他一面,他家老太太始终不放人,就说他是犯了错,在家里面壁思过呢,就不出来见朋友了,而且,芮祯的电话打不通了,你说,是不是……他藏的手机被老太太发现了?”喻馨儿皱起了眉头,不免得会为他担心。
这是什么面壁思过啊,明明跟软禁差不多了,连个朋友都不能出来见面,怪不得,芮祯被逼无奈对她们发出了求救信号。
可疑的是,芮祯只是有一个创业的想法而已,没必要定了这么大的罪,还被软禁?
这个求救信号是他们之间的暗语,芮祯经常会犯错,但是都是些小错,危害不到什么,顶多被他家老太太骂两句,念几天佛经就过去了,用不到这个暗语。
倒是,也有犯大错的时候,之前的求救信号就用过一回,那次是真的到了要救命的程度了。
芮祯在大四快毕业的时候,相中了一辆跑车,兰博基尼,价格不菲,近千万人民币级别的。
几千万,他们家还是能拿的出手的,但不至于把家底拿出来就为了买个车,当时他们家的人一听就炸了,纷纷表示不同意。
芮祯家里的级别算得上是富裕程度,倒也没有那个泼天的富贵,过亿的资产还是有的。
但也仅限于此了,要是为了买个兰博基尼,就险些掏空了家底,那完全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没那么容易。
虞渃熙当时也觉得没可能,但是,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等他日后有了一番作为,说不定也就能买了,毕竟他也是个富二代,虽然没有那么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