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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凌冰儿     一品庶妃txt下载     一品庶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七章 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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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衣服的侍女们急忙停止谈话,起劲儿地洗着手里的衣服。

    采烟很不满意地嚷嚷:“喂我说话你们都没听见吗?我问你们,前两天送来的韵姑娘的衣服洗好了没有啊?”

    众侍女互相看了一下,继续默然干活儿,因为她们都不知道,郑欣韵的衣服究竟是不是洗好了。每天,她们洗衣房都要收到来自主子和半主子们的很多脏衣服,甚至还有丝帕鞋袜之类的东西,哪里记得清楚哪件是这个人的,哪件是那个人的,当然,主管的嬷嬷们是知道的,但具体洗衣服的侍女们不管这些。

    采烟又提高了嗓门儿:“你们都聋了不成……”

    话才说到一半,一眼瞥见了前面那个八卦侍女正在洗的两件衣服,正是前两天她送到洗衣房来的。而且,她还看见,那个侍女正在用力地搓洗着那两件轻纱制成的衣服,几乎要把那两件衣服给揉破了。

    采烟三步两步抢上前,一把推开八卦侍女:“你干什么这么用力啊,生怕这两件衣服洗不破是吧?”

    八卦侍女摸不着头脑,可也不敢得罪采烟这样有头有脸、主子很受宠的侍女,一时之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采烟气呼呼地从水池里捞起那两件衣服,冲着八卦侍女吼道:“你知道这两件衣服多么贵重吗,而且料子也不是很结实,你这么揉搓,弄坏了怎么办?韵姑娘还怎么穿啊?”

    大家明白过来了,这两件衣服,正是前两天采烟送过来的韵姑娘的衣服。当时,采烟将这两件衣服交到了管理洗衣房的范大娘手里,特意叮嘱一定要与其它的衣物分开来洗,因为这两件衣服的料子,是王爷特意上次给韵姑娘的,因为王爷觉得只有韵姑娘适合穿这种艳丽的衣料。当时,范大娘满口答应,说一定小心对待,将这两件金贵的衣服交给了八卦侍女,让她单独洗涤。可是八卦侍女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太专注于灵异现象了,竟然将范大娘的叮嘱忘了个干净。

    八卦侍女醒悟过来,自己犯了错,本想抵赖,可是那两件**的衣服就在采烟的手上,铁证如山,只得跪在范大娘跟前求饶。

    范大娘急忙将自己撇清,对着采烟反复解释:“采烟姑娘,你听我说,大前天,我就把韵姑娘的这两件衣服给了彩云这丫头,特意叮嘱了她要分开来洗,可她就是个猪脑子,没记性,竟然给搅和到一块儿去了。这可不能怨我啊”

    叫做彩云的八卦侍女急得直哭:“可是,我要洗的衣服太多了,哪里记得那么清楚啊,而且,这两天我被府里闹鬼的事情吓得睡不着觉,光顾着害怕了,所以就……”

    采烟对铃儿魂魄显现的事情也略有耳闻,现在听见洗衣房的人都这么说,不免有些心虚,因为她就是郑欣韵的左膀右臂,郑欣韵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她经手的,包括与景蓝密谋害死铃儿和让孟晓小产。

    当即,采烟变了颜色,厉声道:“什么闹鬼啊不要胡说八道”

    采烟色厉内荏,其实,她自己心里最害怕,因为当初是她提醒了景蓝,从望月轩道王府医馆,要经过一个池塘,而那里人也很少。她不知道,铃儿的冤魂会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范大娘急忙给采烟说好话:“采烟姑娘,不要生气了,这两件衣服我亲自来洗,我保证,不弄坏一点点。等熨好了,我送到韵姑娘那里去。”

    采烟因为心里有鬼,也顾不上和洗衣房多计较,匆匆撂了几句诸如“要是弄坏了看我不收拾你”之类的话,赶紧走了。她很想问问彩云那个鬼魂的详细情况,可又不敢,只得赶紧回去向郑欣韵汇报。

    一回到畅风园,刚好景蓝也在那里,采烟只听见郑欣韵在训她。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没事的话,不要总是到我这里来,这两天,太妃和王爷一直在查铃儿的事情,我们突然过从甚密,被人发现可怎么办?”

    景蓝已经顾不得计较郑欣韵的态度了,只是急急地说:“韵姐姐,我不来找你商量,难道去找王爷和太妃商量这件事情吗?你说,铃儿不是真的冤魂不散吧?”

    郑欣韵冷笑一声:“就算是她冤魂不散,要索命的也是直接害死她的人。”

    景蓝觉得自己上了这个女人的当。当初说的好好的,两个人一起合作,除掉孟晓和黎雨萍,出了事情,两个人一起顶着,可现在只是听到了一点风声,还没真的出事呢,这个女人就要过河拆桥。

    景蓝恨得牙根痒痒,但也不好立刻就得罪郑欣韵,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韵姐姐别忘了,这件事情,你也有份的。既然铃儿已做了冤魂,那么一定什么都能看得透,不会那么糊涂,放过了真正的原凶。”

    郑欣韵听出来,景蓝的话里面有了威胁自己的意味,也有些害怕,害怕万一景蓝孤注一掷,豁出去了将自己也拉下水,那么,最后遭殃的还不是自己?

    于是,郑欣韵笑道:“我也没说什么呀,看把你急的。好了,事情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再说了,这些也只是传闻而已,又没有谁说,亲眼看见铃儿了,我们还是不要先自己乱了阵脚。先静观其变吧。我说不要让你总到这里来,也是为了你好,要是让人看见,又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人告到太妃那里,太妃本来就心思多,她一定会审问我们两个的。刚刚过去的审问,我们好不容易才应付过去啊,我可不想再被那个老太婆一双眼睛盯着看了。说实话,她看着我的时候,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景蓝表示赞同:“是啊,太妃她老人家要是认真起来,可真是够呛。那好吧,我以后少来为妙,可是有一句话,我也不得不讲。如今,我们已经站在一条船上了,如果我们齐心协力,将这条船划到对岸去,那么我们都是平安的,如果,我们自己先生了嫌隙,不齐心,难保这条船不会翻的,到时候,大家都没得救”

    撂下这句话,景蓝就走了,气得郑欣韵使劲儿用指甲掐着手心里的肉,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采烟小声劝他她:“小姐,当初我们选中她的时候,不就是因为她这股子狠劲儿吗?而且,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郑欣韵回过气来:“我明白这个,只是气不过她居然要挟起我来了。哼也不看看,她算什么东西”

    采烟岔开话题:“小姐,刚才我去洗衣房了。”

    郑欣韵忽然想起来自己的那两件衣服,惊叫道:“对了,你去洗衣房,那我的那两件衣服呢?这两天我要穿的。”

    采烟叹气道:“还没洗好呢。不过小姐,那两件衣服那么单薄,你干嘛大冬天的要穿着它们?”

    郑欣韵黯然道:“因为那是王爷赏给我的。他说过,全王府里,只有我适合穿那种鲜艳的衣服。”

    “可是王爷好久都不来这里了,你这是何苦呢?白白冻坏了自己,真是不划算。”采烟叹息道,“那两件衣服太单薄了,就算你外面穿上狐狸毛的斗篷,可里面是钻风的。”

    郑欣韵几欲掉下泪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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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景蓝,从郑欣韵那里出来,怒气冲冲地往回走,一面走一面还不停地诅咒:“哼,想落井下石,以为我那么好欺负啊。惹火了我,大家都别想好过”

    忽然,只觉得眼前一阵凉风掠过,急忙定睛细看,一个淡黄色的影子飞快地晃过眼前,再一眨眼,又不见了。

    景蓝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因为这时候天色已经有点儿暗了,都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她特意挑这个时间来见郑欣韵,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吃饭,碰到人的机会很少。

    景蓝四处看了看,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不觉自语道:“真是自己吓自己啊。”

    继续往望月轩走去。

    可是,那个淡黄色的影子又出现了,这一次,那影子只是不徐不疾地跟着她,她走得快,影子也飘移得快,她走得慢,影子也飘移得慢,而且始终与她保持着不变的距离。

    景蓝的恐惧达到了极点,不顾一切地飞奔起来,慌乱之中还走错了路,竟然跑到了她将铃儿推下池塘的那座游廊上面。景蓝披头散发,冲着那个影子大喊:“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不要来找我。”

    可是,影子并不听她的话,慢慢飘到了她的眼前。

    景蓝哆哆嗦嗦,话都不会说了:“铃……铃儿……你……你不要过来……我我……我不怕你,你不要……不要装神弄鬼……”

    淡黄色的的影子并不答话,而是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池塘里面推。

    景蓝紧紧抓住游廊上的木栏杆,拼命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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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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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景蓝的呼救声,吴管家带着很多小厮举着火把跑了过来。

    吴管家看着瑟瑟发抖的景蓝,焦急地问道:“景姑娘,出什么事了?”

    景蓝看见来了很多人,胆子壮了一些,指着前面说:“刚才我看见了……”

    忽然,她闭上了嘴巴。因为她刚刚才想到,不能把自己看见铃儿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贺清风和谨太妃就会怀疑是她害死了铃儿。如果不是她,干嘛要害怕成这样?

    于是,景蓝说:“哦,没什么,我刚才因为天黑,不小心差点儿掉进了池塘里。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吴管家关切地说:“没事就好。景姑娘,天都黑了,你出来散步,怎么也不带个下人呢?这要是万一出了事情,可怎么好?”

    景蓝说:“下人们都忙着呢。再说是在家里散步,我想没事的。”

    吴管家又说:“下次可不能一个人出门了,最近府里不太平,很多人都说铃儿的魂魄在寻找害死了她的那个人。”

    景蓝本来已经不是很害怕了,可听见吴管家这么一说,又惊恐起来:“是吗?”

    吴管家笑了笑:“小人该死,不该说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让景姑娘担心。好了,小的送景姑娘回去吧。”

    景蓝点点头,跟着吴管家往望月轩走去。

    晚上躺在床上,景蓝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仿佛那个淡黄色的影子在房间里飘来飘去。景蓝确定自己真的是遇到铃儿的魂魄了,而不是有人故意装鬼吓她。因为那个影子就像是没有体重,就像一张淡黄色的纸一样飘忽不定而又无法摆脱。如果是人装的,怎么可能移动得那么快那么轻巧?

    一直到了子时,景蓝依然毫无睡意,辗转反侧了半天,最终壮着胆子爬起来,披上棉袍,拿了一些香烛纸钱什么的,偷偷来到后院,打算给铃儿祷告一番。那些香烛纸钱,是谨太妃特意允许她留存的,因为谨太妃听说景蓝父母早亡,所以格外开恩,允许她每年除夕、上元、中元和下元等几个节日的时候祭奠父母。这些天,除夕就要临近,所以景蓝提前领到了这些物品。

    景蓝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嘴里念念有词:“铃儿,你不要缠着我了,赶快投胎去吧,说不定,下一辈子你就不是做下人的命了,能当个千金小姐呢……”

    烧了很多纸钱香烛,觉得应该差不多了,景蓝如释重负地站起来,准备回房间睡觉。可是刚刚一转身,那个淡黄色的身影赫然在目,依旧是浑身滴着水。

    景蓝拼命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喊叫出来,鼓足了勇气瞪着那个影子:“你究竟想怎么样啊?不错,是我将你推下池塘的,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死的人就是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能理解我吧,是吗?”

    由于极度的恐惧,景蓝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淡黄色的身影说话了,可是,那声音就像是从地底下飘上来的:“你为什么要害死我?为什么?”

    景蓝惊恐之际,并没有发现,其实这个身影在地上是有影子的。情急之中,她突然想起来鬼魂是怕火光的,于是突然返身抓起地上还未烧尽的纸钱,也顾不得烫,朝着那个身影掷了过去。

    就在那淡黄色的身影躲开的一瞬间,景蓝终于发现了地上的影子。

    几乎与此同时,贺清风脱去了身上的伪装,扑到景蓝面前,锁住了她的喉咙:“原来你就是那个凶手。”

    景蓝万念俱灰,知道已经让贺清风抓到了自己口供,一时之间无可辩驳,只得闭上双眼,等待贺清风的裁决。

    贺清风将她带到了王府的牢房里。

    景蓝知道自己会得到怎样的惩罚,可是她不打算就此便宜了郑欣韵。想当初,就是这个女人,刻意接近自己,利用自己来对付孟晓,而现在出了事,她竟然能够置身事外。

    贺清风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不相信这样娇美的容颜下面,居然包藏着一颗狠毒的心。

    “你为什么要害死铃儿?你在望月轩,她在畅风园,你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她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

    景蓝默不作声。她是在思考着,怎样将郑欣韵也扯到这件事里面,同时又不会透露出孟晓其实是被冤枉的事实。相比较之下,她更加愿意看到孟晓遭受不幸。

    贺清风有些不耐烦:“景蓝,本王劝你还是快快从实招来,否则,本王就要用刑了。”

    景蓝浑身一激灵,看了看这间牢房里摆放着的各种刑具,有麻绳,有钢鞭,有已经烧红的烙铁,还有用来扎进人的指甲缝里的钢针。

    想了想,景蓝平静地说:“王爷,我之所以要害死铃儿,是因为这都是韵姑娘叫我这么做的。”

    “韵儿?”贺清风越发糊涂,“这件事情和韵儿有什么关系?”

    景蓝闭上了眼睛:“王爷,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你愿意相信也好,不愿意相信也罢,总之,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就是郑欣韵。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没必要跟你说谎。”

    贺清风不相信,喃喃自语道:“不,这不可能?韵儿怎么会去害死一个无辜的侍女?”

    景蓝冷笑道:“王爷,在这座东盛王府之内,你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太多了。就像当初,你能想得到,我们四个人全都是太后派来的细作吗?”

    贺清风思索了一会儿,吩咐江源看好景蓝,自己则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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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蓝因为害死侍女铃儿被关进牢房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王府。这个消息,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却令郑欣韵和采烟主仆两个心神不宁。

    郑欣韵不安地和采烟商量:“你说,景蓝会不会将我供出来呀?”

    采烟也是毫无头绪,不过她比郑欣韵稍稍冷静一些,说:“应该不会吧。如果她要说的话,早就说出来了,何必等到第二天?我听人说,她是昨天晚上被抓进牢房的,那么王爷应该连夜就审问了她,而现在,一夜时间过去了,王爷都没有来找我们的麻烦,那就说明,她没说。”

    郑欣韵赞同道:“你说得有道理,的确是这样。”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可是采烟啊,说不定昨天天太晚了,所以王爷没有来得审问她,她没有机会说,可是,这并不等于她后面就不会说。景蓝不是一个好心肠的人,在很多时候,她比我狠多了。”

    采烟也担心了起来:“那么小姐,这该怎么办呢?”

    郑欣韵咬咬牙:“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看着她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的样子,采烟试探着问道:“小姐,你该不会是想……”

    郑欣韵深吸一口气,看着屋顶:“没错,我只能这么做了。”

    “可是小姐,你得想好了,景蓝如今被关在牢房里,有很多侍卫看押,我们哪里找得到机会啊?”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郑欣韵的目光愈来愈狠厉,“那一次,我们不是也让孟晓小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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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听了江源的回报,贺清风惊愕得快要跳起来,“景蓝死了?”

    江源耷拉着脑袋:“回王爷,景姑娘的确是死了。就在刚才,她吃了厨房送来的饭,突然口吐白沫,属下赶紧去救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气绝身亡。”

    贺清风跌坐在椅子里:“怎么会这样?”

    江源说:“属下已经命人将厨房里所有的人都看了起来,不许他们随意走动,等候王爷吩咐。”

    贺清风皱着眉头,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景蓝说出的那个名字:郑欣韵。

    今天,他本来是想到郑欣韵那里去探探虚实的,证实一下景蓝究竟是在说谎还是郑欣韵真的参与了谋害铃儿的事情。可是还没等他去畅风园,就听见了这个坏消息。

    郑欣韵。郑欣韵。

    贺清风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个自己非常熟悉的名字。难道,真的是她?否则,怎么会这么巧?景蓝刚刚说出了她,就死了。

    贺清风审问了厨房里所有的人,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投毒的证据,因为他们都可以互相作证。

    又问了送饭的小厮,想知道他在送饭到牢房去的路上遇到了什么异常。可是小厮茫然地摇着头说,什么也没遇到,他很顺利地将饭菜送到了牢房,然后就回去了,也没等得及收拾碗筷,因为打算送晚饭的时候再来收拾。

    贺清风彻底失去了线索,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要贸然去询问郑欣韵。这一来,万一不是她,岂不是白白伤了她的心?这二来么,如果真的是她,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开口。

    不过,贺清风还是不打算放弃这个唯一的线索,一种直觉告诉他,铃儿的死,与孟晓的小产、还有那两封密信,有着密切的关系。至少,铃儿也是知道一些内幕的,要不然,为什么会惨遭毒手?可如今,铃儿死了,景蓝死了,孟晓又不知去向,他想弄清楚这一切,真的无从下手,只能先从郑欣韵那里找到突破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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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找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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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蓝死了,郑欣韵可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望书阁这下子,就没有人能够把自己所做的一切告诉别人了,尤其是告诉贺清风与谨太妃。

    当然,采烟作为她的心腹侍女,对她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不过郑欣韵并不担心这一点,她有足够的把握,采烟不会将这些说出去。她信任采烟,就像采烟依赖她一样,永远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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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贺清风终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径直来到畅风园,看望了这里所有的侍妾,并给她们每个人赏了一件首饰,说是补偿她们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惊吓。因为这一阵子家里的事情太多了,闹得鸡飞狗跳的,还闹出了两条人命——黎雨萍不算,因为她本来就是罪有应得——而且为了这些事情,他冷落了她们很长时间,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铃儿死于景蓝之手,而景蓝,也畏罪自杀了。

    侍妾们长吁了一口气,她们终于可以重新得到贺清风的关注了。可是郑欣韵更加慌乱,她不知道贺清风是聪明过头了,还是想早早了结这些事情,或者说,他对于死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妾和一个小小的侍女根本就不在乎,更或者,他认为向景蓝这个细作早就应该死掉,总之,一向英明的东盛王竟然在没有彻底查清这两条人命的情况下,就草草地宣布,景蓝是畏罪自杀,这太不符合贺清风一向的作风了。

    不错,景蓝和铃儿,都是这座王府里无足轻重的人,可是东盛王府的传统是,下人的命也是命,不管这个下人身份有多么卑微,甚至可以受到主子们和其他稍有脸面的下人们的责骂,但是,只要出了人命,那就是不得了的事情,贺清风和谨太妃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而不是像这一次,什么都没去查,就草草结案了。

    郑欣韵心怀鬼胎,面对贺清风的道歉和抚慰,强颜欢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而且,贺清风越是和颜悦色若无其事,她就越是慌张不已。

    贺清风拿出了给她的首饰,那是一枝金丝攒成的、镶嵌着一颗枣子大小的翡翠的凤钗,十分贵重。

    贺清风微微笑着:“韵儿,这几天来,家里出了很多事,本王忙得什么也顾不上,都没来看看你,你不会怪本王吧?”

    郑欣韵连忙摇头:“不不不妾身怎敢责怪王爷?王爷以大事为重是应该的。”

    贺清风说:“嗯,还是韵儿懂事,不像有的人啊,只是一味地埋怨本王。”又很自然地将那枝凤钗轻轻插进了郑欣韵的发髻里面,“本王就知道,韵儿不会埋怨的,所以,本王赏给你最好的东西。来,照照镜子看,喜欢吗?”

    郑欣韵不知道贺清风这算是什么意思,难道对自己连一点点怀疑都没有吗?据她得到的可靠消息,景蓝在牢房中,的的确确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难道,贺清风充耳不闻?还是太相信自己了,认为景蓝纯粹是在拉自己垫背?

    所有这些疑问,郑欣韵根本不敢开口向贺清风证实,而只能在心里猜测。由于猜测而显露出的心神不宁,被贺清风尽收眼底。

    贺清风温柔地看着郑欣韵:“韵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身体不舒服吗?”

    郑欣韵急忙摇头:“没……没有……可能只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

    贺清风立刻沉下了脸,吩咐道:“来人”

    采烟在外面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忐忑不安地向佛祖祈祷,祈祷郑欣韵一定要沉得住气,千万不要露出什么马脚给贺清风逮着了。刚开始,贺清风并没有任何怀疑郑欣韵的意思,采烟松了口气,可没多长时间,就听见贺清风很不高兴地吩咐“来人”,心里一惊,又想着赶紧进去伺候,慌乱之中,竟然踢到了一个小杌子。

    贺清风对着郑欣韵皱起了眉头:“你这里的人太不懂规矩了,怎么弄出来这么大的声音?”

    郑欣韵急忙走到外间,呵斥了采烟一句:“你在干什么?都惊扰了王爷。”

    采烟委屈地扶起那个小杌子:“不小心踢翻了这个小杌子。”

    郑欣韵说:“赶紧进来伺候,王爷有吩咐呢。”

    采烟顾不上脚趾头痛——刚才踢到小杌子的时候,一定是伤到脚趾了——赶紧跑进里间。

    “回王爷的话,奴婢来了。”采烟低眉顺眼,低声说道。

    贺清风很不高兴地看着她:“你是韵儿的侍女吗?”

    采烟依旧低着头:“回王爷的话,是的。”

    “你是怎么服侍韵姑娘的?居然韵姑娘昨天晚上都没有睡好?一定是你这奴婢没有小心伺候。还有啊,刚才你在干什么,居然弄得这里惊天动地的。”

    采烟急忙跪下:“回王爷的话,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刚才不小心踢到了一个杌子。”

    贺清风黑着脸说:“你这奴婢,毛手毛脚的,吓到了韵姑娘怎么办?”转头对郑欣韵说,“韵儿,你这里的侍女不行啊,本王打算从太妃那里要两个手脚利索的来服侍你,你的这个侍女,做事粗粗拉拉的,难免服侍不周,就让她到洗衣房去做粗活吧。”

    郑欣韵和采烟同时愣住了。她们真的不明白,对侍妾们的侍女一向还算宽容的王爷这是怎么了?居然因为一点点小小的失误,就要把一个侍女赶到洗衣房去?

    郑欣韵是舍不得让采烟去那种地方的。那里的下人们,一年四季都将一双手泡在冷水里,不停地洗涤着主子们的衣服,甚至包括一些有头有脸的下人们的衣服,比如吴管家的,比如谨太妃和王妃的侍女们嬷嬷们的,他们的手,永远都是粗糙的,冬天,还会长冻疮,裂口子,有时候,痛得连睡觉都困难。采烟虽说是郑欣韵的侍女,可两人情谊非常,郑欣韵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看着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采烟跳进那个火坑。

    于是,郑欣韵赶紧向采烟使了个眼色。

    采烟立刻会意,不停地磕头求饶:“王爷,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贺清风面无表情:“那怎么行?本王既然已经话已出口,那就绝没有收回去道理。再说了,是你自己有错在先的。依本王看啊,你这丫头根本就不配服侍韵姑娘,你这么毛手毛脚的,今天踢倒一个小杌子,明天再撞翻一个花瓶,后天再……韵姑娘这里能有多少东西,经得起你这么折腾?罢了,本王看洗衣房最适合你,你今天就过去吧,回头本王会跟吴管家说一声,让他好好安排你。”又安慰郑欣韵,“韵儿,你不用担心,太妃那里的侍女,一个个都是极小心谨慎的,一定能让你满意。对了韵儿,刚才本王已经吩咐了厨房,让他们做几个你爱吃的菜,等会儿,我们一起用饭。”

    郑欣韵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本来,她是打算替采烟求情来着,可是贺清风说的那一番话,简直让她无从张口。而且,贺清风说了,要跟她一起用饭,这一顿是晚饭,这么说,他很有可能今天晚上留在这里了?

    郑欣韵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弄得有些飘飘然,以至于都忘记了贺清风刚进门时她还告诫自己不要丢掉的警惕,更忘记了对采烟的情谊。

    因此,郑欣韵没有吭声,眼看着吴管家带了人来,将采烟带走了。而且,她只顾着讨好和清风了,竟然没有注意到,采烟临走的时候,虽然依旧低着头,可是,她的眼睛里射出怨毒的目光,一直射到了她的身上。

    其实,郑欣韵是故意不看采烟的。她心里很清楚,若是这个时候替一个侍女求情,那么就等于将贺清风主动亲近她的这个大好机会给推到一边儿去了。郑欣韵有自己的想法,今天好好服侍贺清风,让他高兴,等过两天他的气消了,自己再去求他将采烟要回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是这些想法,她没办法跟采烟说,只能寄希望于采烟自己能明白。

    只是采烟不明白,突如其来的厄运将她弄懵了。她突然之间失去了一切,失去了跟在王爷宠妾身后耀武扬威的日子,而要和那些粗使的侍女们一样,将自己白嫩的双手浸泡在冷水中,为别人洗出一件又一件鲜亮的衣裙。

    采烟甚至连哭都没有哭,因为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洗衣房的范大娘将她安排在一间一共有十来个地铺的朝北的房间里时,她才大放悲声。不过也很快就被幸灾乐祸的范大娘给呵斥住了:“哭什么哭啊?不知道这些天府里事情多吗?你这是给谁嚎丧呢?”

    范大娘可没有忘记,前两天,这个采烟还仗着自己是郑欣韵的贴身侍女,来到洗衣房,对着她们大呼小叫,指责她们没有及时洗好郑欣韵的衣服。范大娘看着一脸落魄的采烟,得意洋洋地想,这下子,你这丫头可落到我的手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出出这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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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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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洗衣房,一想跟着郑欣韵耀武扬威的采烟才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床,喝一点点稀粥,吃一个馒头,偶尔会有点儿小菜,然后就要开始清洗当天主子们送过来的各种衣物,一直到中午吃饭,中间只能休息一次,而且时间只有两刻钟,只来得及喝口水,捶打捶打酸痛的腰背。中午吃的饭比早饭强不了多少,不过倒是有炖肉,听这里的其他侍女说,每十天,会吃到一次炸里脊、丸子和鱼,不过数量也不多。吃过午饭稍事休息,就开始下午的劳作,一直忙到掌灯时分,这一天的活儿才算干完了。一般来说,当天的衣物如果较多的话,可是放到第二天再洗,东盛王府不太要求洗衣房加班加点,可如果是王爷、谨太妃和王妃叶婉柔急着要穿的衣物,那就必须当天洗出来。

    采烟才在洗衣房干了一天,就已经痛苦万分了,吃过晚饭,一头倒在自己的铺上,连动都不想动,话也懒得说。

    可是,刚刚迷糊着,就觉得有人在推她:“喂喂喂起开一点儿,你把我的铺都占了”

    采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看,原来自己睡觉不老实,竟然横过来睡了。平时,在郑欣韵那里,由于她是王爷宠妾的贴身侍女,所以,自己单独有个小房间,里面的床也是她自己的,想横着睡就横着睡,想斜着睡就斜着睡,谁也管不着。可是现在,没这个条件了,这里的地铺一个挨着一个,根本不会给她多余的空隙。

    可是采烟睡得迷迷瞪瞪的,以为自己还在畅风园的郑欣韵那里,刚刚睡着就被人推醒,心里老大的不高兴,不仅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人在洗衣房了,而且还继续着以前耀武扬威的作风,直着脖子嚷嚷道:“叫什么叫什么?刚刚睡着就来推我,找死啊”

    话音刚落,突然清醒过来,自己已经不是郑欣韵的贴身侍女了,而只是洗衣房的一个杂役。于是猛一激灵,一骨碌爬起来,准备给人家道歉。

    可是已经迟了。

    那个被她占了铺位的侍女叫做阿翠,生的又高又壮,平时,仗着力气大,干活儿麻利,除了范大娘,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可今天,居然叫一个新来的骂骂咧咧。这口气,生性耿直好强的阿翠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她一把拎起采烟,对着她的脸吼道:“臭丫头,你以为你是谁呀,敢占我的铺,还敢骂我?我看找死是你吧”一面说,一面举起拳头就要开揍。

    采烟吓得赶紧求饶:“哎呀这位姐姐,我刚才睡迷糊了,不知道占了你的铺,我现在就让,现在就让。”说完,赶紧缩回到自己铺上去了。

    阿翠看她态度尚好,加之累了一天,也想早点儿休息,于是放下拳头,人倒在枕头上,嘴里犹自愤愤地嘟囔着:“算你识相要不然,让你吃饱我的老拳”

    采烟吓得睡意全无,可也不敢乱动,更不敢从铺上走站起来出去找个地方哭,因为这个时间,大家都要睡觉了,如果她敢闹出些动静打扰大家睡觉的话,那么想揍她的,就不仅仅是阿翠了。于是她只能蜷缩在床铺上,用牙齿紧紧咬着被角,无声地流泪。

    阿翠闭上双眼,翻了个身,看样子是打算放过采烟了。

    可是旁边有一个人显然不想息事宁人。这个人,就是之前被采烟斥责过的八卦侍女彩云。

    彩云这两天对采烟憋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可以发泄,因为她总不能去采烟那里找茬儿,那等于是找死。可是老天爷开眼,没两天功夫,居然让这个狗仗人势的家伙来到了洗衣房,成了与她一样的杂役。这可乐坏了彩云。从昨天晚上采烟刚刚来到这里,彩云就在琢磨着,怎么把前两天自己所受的委屈统统都找回来呢。

    说老实话,彩云并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而且,也不可能因为受了一点点斥责就想报复谁,在洗衣房做杂役,哪天不被人骂呀可是这个采烟不一样,这么多侍妾的侍女里面,就数她最难缠,每次来洗衣房,都是一脸不可一世的表情,有一次,一个叫做小霞的侍女没有将她的裙子及时熨干,她就大发脾气,还打了小霞一个耳光。因为这些,采烟在这些粗使下人们心中的印象极坏。而被她打过一个耳光的小霞,和彩云平时很要好,因此,彩云将自己的新仇与小霞的旧恨加起来,觉得很有必要给采烟一点颜色瞧瞧。

    于是,彩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对阿翠说:“阿翠姐姐,你这么做有点儿不太好吧。”

    还未睡着的阿翠并未睁开双眼,而是换成仰躺的姿势,嘟囔道:“怎么不好了?”

    彩云看了一眼采烟:“阿翠姐姐,人家采烟姑娘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你就不能多担待点儿吗?你看,把人家都弄哭了吧?”

    阿翠翻身坐起来一看,果然采烟满脸泪痕,顿时心生焦躁:“我又没把你怎么着,你哭什么劲儿呀?”

    采烟不敢回声,只得抹了眼泪,说:“我没有哭。”

    彩云不打算放过她:“还说没哭?眼睛都是肿的。说不定啊,心里谋算着回头找韵姑娘诉委屈呢。阿翠姐姐,像她这样平日里伺候主子的红人儿,我们是得罪不起的。”

    阿翠呸了一声:“呸到了这个时候,还承望着在我们面前摆谱儿呀,快拉倒吧。昨天范大娘说了,她就是因为没有服侍好韵姑娘才被赶到这里来的,而且,还惊扰了王爷呢,我看哪,这一会她是回不去喽。”

    采烟忍无可忍,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懂得忍让的人。以前在京城郑欣韵的娘家,就跟着郑欣韵学了不少骄横跋扈的坏毛病,那时候,因为她是郑欣韵的贴身丫鬟,狐假虎威,也没人敢说她什么,有郑欣韵给她撑腰呢,其他下人们也不敢惹她。后来到了东盛王府,她们主仆两个也有所收敛,可因为郑欣韵深受贺清风喜爱,那架势依然要高出其他侍妾,捎带着,她的贴身侍女采烟也跟着继续狐假虎威。

    当时,一忍再忍却忍无可忍的采烟“呼”的一声掀开被子从铺上站了起来,手指着阿翠:“你怎么就知道我回不去了?告诉你,对我客气一点儿,要是有朝一日我回到畅风园,有你好看的”

    “哟呵,跟我来真的了”阿翠也从铺上慢慢站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采烟,“好大口气呀有朝一日,你回到畅风园,要我好看我看你先看好你自己吧”

    话音未落,阿翠挥起右拳就砸向了采烟的脸。采烟哪里见过这个阵势?虽然以前在郑家,她吵架也是干脆利落不饶人,可对打架并不在行。当然,她也打过小丫头们,可那也不算是打架,那些小丫头都是乖乖站在那里由着她打的。

    顿时,采烟的左半边脸肿起了老高。

    一旁的侍女们见状,急忙劝架的劝架,喊人的喊人。

    狼狈不堪的采烟大哭起来,也顾不得一贯保持的形象了,一面哭嚎一面说:“你们太欺负人了”

    不一会儿,范大娘赶了过来。一看这阵势,沉下了脸:“阿翠,你又打人了?”

    阿翠不以为然地说:“谁叫她嘴不好?都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敢威胁人我阿翠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狗仗人势的样子,前儿还为两件衣裳骂了彩云呢。给她一拳,算是轻的。下次,她还敢这么说话,我一定打掉她的牙”

    采烟原本指望着范大娘能主持一下公道,于是上前诉苦:“范大娘,她是无缘无故打人的……”

    “行了”范大娘冷冷地打断了她,“都大半夜的了,还不好好睡觉,竟给我惹事儿。赶紧睡觉,明儿一早起来还要干活儿呢告诉你们啊,不许再吵吵了,要是惊动了吴管家,我想替你们说句好话都不能了。”

    “可是范大娘……”采烟哪里能白挨这一拳,希望范大娘能惩罚阿翠一下,至少,也要喝斥两句吧。

    可是范大娘就像是没有看见她:“行了行了,都赶紧睡觉,谁要再闹,我先打她十板子。”

    说完,领着人出去了。

    采烟简直不知道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这也太没有道理了吧,打人的人居然没事?受了委屈的人居然要继续委屈?

    一切结果都在彩云的预料之中,她哼着小曲儿,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阿翠自不必说,在洗衣房属于壮劳力,虽然人蛮了点儿,可干活儿从来不惜力气了,每天洗的衣服,是别人的两倍。现在,又闹腾了一番,早就困得上下眼皮儿直打架,而且,对这个不识时务的采烟,也算是给了教训,于是,她也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这屋里其他的侍女也都默默地展开自己的被子,准备睡觉。她们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这是彩云挑的事端,可她们很理解彩云,并且对采烟同情不起来。因为采烟对她们全都没有好眼色,每次来洗衣房都要挑刺儿,不是嫌衣服洗得不干净,就是说什么什么料子被洗坏了。因此,虽然她这一次的的确确是被冤枉了,可是,并没有人安慰她,哪怕是一句劝解的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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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蒲缡王子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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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缡王子从外面回来,发现红玉还在生气。

    他皱起了眉头。

    他对自己母后所喜爱和器重的这个宫女,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也说不上是什么用原因,总之,他认为这个女子心机太重,虽然对他和母后忠心耿耿,而且武功高强,关键的时刻,舍得用性命去保护他们母子,可是,蒲缡王子还是对她喜欢不起来。

    母后说过,红玉这孩子是他们母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值得信赖的人,而且,她打算,要将红玉许配给蒲缡王子,当然,是做不了王子妃的,只能做个侧妃。王后这么做的目的,一是让红玉更加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们母子,因为很多人都知道,红玉在暗恋着蒲缡王子。二来,也好让蒲缡王子身边多一个可靠的帮手。因此,这次蒲缡王子来到潞州意图杀死贺清风,王后就让红玉一起跟了过来。

    基于母后对这个女子的喜爱和信任,蒲缡王子就算再对她没有好感,也得给几分薄面,而且,他心里很清楚,这次来到潞州,他们任务艰巨,决不能先自己内部起了矛盾。于是只得上前问候:“红玉,怎么不进屋去?外面怪冷的。”他明明知道红玉自小习武,内力深厚,根本不会怕冷的。

    红玉说:“王子,奴婢离开东越国的时候,王后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一定要恪尽职守,保护好王子的安全,为此,奴婢就算是舍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蒲缡王子无奈地笑了:“红玉,你不要说得这么吓人好不好?就目前来说,我们还是安全的。金枫国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我们是东越国的人呢。你呀,就是太紧张了。”

    红玉依旧忧心忡忡:“以前没有人发现我们,那是因为我们小心谨慎,而且,我们住的这个地方很偏僻,轻易不会有人找到。可是现在不同了,贺清风的侍妾住在了这里,这样一来,我们这里就多了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我没觉得她有什么好危险的。”蒲缡王子无谓地耸耸肩,“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妾罢了,又不会武功,又没什么心机,一点儿也不危险。而且,现在是我们在利用她。”

    红玉摇摇头:“可是奴婢感觉,那个女人,没有王子想象的那么简单。昨天晚上她不在房里,就很值得怀疑。”

    蒲缡王子摊开双手:“可是我们那么多人,还有巡夜的更夫和侍卫,并没有发现她去过那个院子呀”

    红玉也找不出更多的理由来说服蒲缡王子,只得哼了一声:“那好吧,但愿是我想错了。不过,对于一个外人,我们还是多加提防的好。”

    对于这一点,蒲缡王子倒是很赞同:“你说得对,她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人,你平日要留点儿心,以免出了意外。还有啊,找机会跟绿云说说,不要在李姑娘面前说太多的话,言多必有失,那个丫头,总是没什么心眼儿,你得多提醒提醒她。”

    听到蒲缡王子对自己委以重任,红玉心情大好,以至于激动地有些热泪盈眶,立刻表态:“王子请放心,奴婢自会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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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缡王子来到孟晓的房间,想看看她正在干什么。

    这几天,他已经全都打听清楚了,这女子真名叫做孟晓,是东盛王府曾经唯一的侧妃,但是后来被发现她其实是太后的细作,而被贬回侍妾身份,却由于怀有身孕依然得到贺清风和谨太妃的重视。只是,这个女子的运气也太差了点儿,竟然不知为什么小产了,而后又不知为什么逃离了东盛王府,躲在醉春楼里当烧火丫头。那天在醉春楼的后花园,蒲缡王子看得真真切切,孟晓,是不愿意让贺清风找到的,她故意将自己画得那么丑,终于成功地让贺清风失望离去。

    可是,她为什么又那么伤心,看见贺清风离开,她竟然蹲在地上哭了好半天,以至于那颗假胎记都被泪水冲刷掉了。也就是在那一瞬间,蒲缡王子认清楚了,这个号称“红莲”的女子,就是贺清风的侍妾孟晓。于是,他想到了用孟晓做人质威胁贺清风的办法,但是究竟有多大把握,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听人说,当初孟晓跳进河里,贺清风找不到她,居然口喷鲜血。

    蒲缡王子初步判断,这个侍妾,对于贺清风来说一定非常重要。而且今天出去这一趟,他又打听到,贺清风的确是被这个失踪了的侍妾弄得食不甘味寝不安枕,以至于都对王妃发火了。

    不知有谁说过,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对手。这句话放在贺清风身上一点儿也没有错。这些年来,东越国一直对金枫国肥沃广袤的土地和丰富的物产虎视眈眈,可因为贺清风,他们上一次的侵略并没有成功,反而一败涂地,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回了东越国。这一次,蒲缡王子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贺清风这个绊脚石先除掉,然后,夺取金枫国,就易如反掌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蒲缡王子下了很大的功夫去了解贺清风的一切,包括他身高多少体重多少,包括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甚至包括他喜欢圆脸的女人还是喜欢瓜子儿脸的女人,蒲缡王子都打听得具体而详细。至于东盛王府的情况,他早就烂熟于心了。

    本来,他是打算用暗杀的方法来让贺清风从这个世界消失,可是后来发现,这根本行不通,且不说贺清风本身武功了得,对付十个八个人不在话下,而且他出门的时候,总是会带很多暗卫,这些暗卫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又紧跟着他的脚步,一遇到风吹草动,他们会立刻包抄而上,让企图对贺清风不利的人顷刻毙命。

    蒲缡王子觉得,暗杀的办法太危险了。到时候,恐怕非但伤不了贺清风一根毫毛,而且,那些重金所聘的杀手都要有去无回了。

    蒲缡王子只能另想办法。

    当然,他心目中最佳的人质并不是孟晓,而是谨太妃和叶婉柔,可是,这两个人几乎从不出门,而东盛王府又戒备森严,他好几次派人去都没能得手。也有那么一两次,谨太妃和叶婉柔出门,可是身边侍卫众多,也是近不了身,蒲缡王子只得作罢。

    蒲缡王子几乎要绝望了。因为这一次,他必须胜利,必须除掉贺清风。这是他在父王面前立下的军令状。他清楚地记得,他的大哥浦岩王子及其母亲元妃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他们一定是在盼望,自己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回到东越国,被父王按照军法从事吧。

    这些年来,大哥蒲岩王子一直都在和他争夺王位继承权,两个人的母亲也加入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明争暗斗。蒲缡王子的母亲、也就是东越国的王后,是父王的结发之妻,但是,他比大哥晚出生了一个月,不是长子。而且,似乎父王更加喜欢大哥而不是他,这叫他和母后非常恐慌。于是,母后叫他一定要建功立业,做出惊天动的的壮举来,将蒲岩大王子压下去。

    当初,来潞州的时候,大哥蒲岩王子竟然派人在半路上劫杀他,要不是他早有防备,说不定连潞州都没踏进半步,就死在自己的亲哥哥手里了。

    因此,蒲缡王子告诉自己,只能胜,不许败

    如果败了,那么他自己,还有母后,将会面临着被驱逐的命运。因为他在军令状里面发誓,如果这次不能杀死贺清风,那就用人头来向父王交代。而母后为了给他争取到这次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发了誓,说要是儿子不能完成这个任务,那么她自愿被驱逐到偏远荒凉的星星山去,一辈子不回王宫。

    就这样,蒲缡王子终于争取到了这次机会,本来,父王是想把这个机会给大哥的。

    而大哥呢,看到这么好的机会被他抢到手,气愤得脸都变形了,还有他的生母元妃,他们一定是在盼望,自己最好死在潞州。

    想到这些,蒲缡王子不觉打了一个冷战。他突然觉得红玉不是那么讨厌了,红玉说得对,自己这次来到潞州,是肩负着重任的,不应该感情用事。

    理清了思路,蒲缡王子快步走到孟晓的房间门口,抬手叩门:“李姑娘”

    孟晓正在给绿云将一个现代的故事,打发漫长而无聊的时间,听见蒲缡王子的声音,高声道:“是蒲公子啊,请进。”

    蒲缡王子进得门来,问道:“你们两个刚才在说什么,有说有笑的,真是热闹啊。”

    孟晓说:“没什么,只是讲了一个故事罢了。”

    “哦?”蒲缡王子一挑眉毛,“什么故事?一定很有趣吧,说来听听。”

    孟晓无奈道:“可是我刚才已经讲完了,再讲第二遍,就没有那么精彩了。这样好了,不如我讲另外一个故事给你听吧。”

    蒲缡王子没有心情听故事,他又不是为了听故事才将孟晓赎回来的,于是说:“那就算了,讲得多了容易劳累,改天吧。我今天出去,给你买了一个棉手筒。”

    孟晓接过棉手筒:“谢谢。”同时心里很感动,觉得这个男人真是细心。

    蒲缡王子一副随意聊天的样子:“今天在街上,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说是东盛王府的一名侍妾,不知为什么竟然失踪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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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晓一惊,但脸上依然平静得水波不兴:“哦?是吗?”

    然后就不再说话了。【虾米文学]

    蒲缡王子暗笑,还真是沉得住气呀。不过,不要装得太没事,我早知道你是谁了,现在不揭穿你,只是因为时机未到,需要你当炮灰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笑了笑,继续扯闲篇儿:“说来也奇怪了,东盛王府画影图形找人,那画像上的女子,看模样倒和你有七八分相像。”

    听了这句话,孟晓的第一感觉,就是蒲缡王子在撒谎。

    因为上次枯鹰涧的事情,孟晓对东盛王府在潞州乃至在整个金枫国的处境有了大致的了解。她知道,不仅皇帝和太后对贺清风不放心,而且连皇帝的舅子哥、潞州知府何志权,也对这位王爷不太敬重。东盛王府总是很小心,注意不让何志权那个小人捏到什么把柄奏上一本。而且,前面在秦老板的客栈,她已经知道贺清风对外宣称是王府混进了刺客,所以,现在一听到蒲缡王子说是贺清风在寻找侍妾,差点儿笑出了声。这个蒲缡王子,也太自以为是了吧,就凭这么拙劣的谎话,就想从她嘴里套出实话来?也太小看她孟晓了。

    不过,不相信归不相信,孟晓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儿。她现在被限制了行动自由,不能走出这座大宅子半步,无法知道外面的情况,更不知道贺清风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她而不顾一切,干脆贴了告示寻人。虽然直觉告诉她,贺清风不会这么莽撞,可万一呢?

    孟晓决定,先不要自己露了马脚,让蒲缡王子看出什么破绽来。于是淡淡一笑:“是么?这么说来,我就是东盛王府失踪的那名侍妾了?那蒲公子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将我送到东盛王府去,说不定啊,东盛王会拿一大笔银子来谢你呢。哦,对不起啊,我差点儿忘了,蒲公子不是稀罕银子的人,在醉春楼那样的大手笔,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蒲缡王子细细探究着孟晓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不相信她真的这样沉得住气,居然丝毫不露破绽。

    孟晓侧过头来回看着他:“蒲公子好奇心很重啊,想看我就大大方方看么,干嘛偷偷摸摸的?不过你可要瞧仔细了,我究竟是不是王府侍妾。”

    蒲缡王子被说得不好意思,赶紧收回了目光:“哦,不说这个了。【虾米文学]你觉得这个棉手筒怎么样?”

    孟晓拿起棉手筒看了看:“很好,多谢蒲公子。我在你这里白吃白住,还要你费心送礼物,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蒲缡王子说:“李姑娘太客气了,一个棉手筒而已,不值得这么郑重其事的。”特意在“李”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孟晓装作没有听出来:“对了蒲公子,我一直都很奇怪啊,像我这样平平常常的一个女子,你花那么多银子,赎了我回来有什么用处呢?”

    蒲缡王子微微一笑:“李姑娘认为呢?”

    孟晓摇头:“我不是蒲公子,怎么会知道蒲公子的心思?”

    “那就不要多想了,总之,李姑娘就在这里安心住着吧,缺少什么,只管跟我说,跟丫鬟说也行。”

    孟晓故意说:“蒲公子这么一提醒,我还真的想起来了,我缺少一样东西,而且非常迫切地需要得到它。”

    蒲缡王子不在意地问道:“什么东西啊?”

    孟晓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自由”

    “自由?”蒲缡王子吃了一惊,“李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将你捆绑了起来或者不给你吃喝了吗?”

    “难道蒲公子对自由的理解就这么狭隘吗?”孟嘲讽地一笑,“我被你莫名其妙地关在这里,这难道不算是失去了自由吗?”

    “这个……”蒲缡王子沉吟道,“请原谅,我暂时还不能让李姑娘走出这里。”

    孟晓无所谓地撇撇嘴:“好吧,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蒲缡王子面露尴尬:“哦……那么好吧,我就不打扰姑娘了。”

    蒲缡王子出了房门,却看见红玉就站在不远处。

    听到他的脚步声,红玉转过身来:“怎么样啊主人,我没有说错吧,她一定是知道了我们的一些秘密,否则,不会提出那些问题的。”

    “你……居然偷听?”蒲缡王子有些气愤,这个红玉,自己刚刚才表示了对她的赞同和好感,她就得寸进尺,偷听自己说话。

    红玉很不以为然,她认为,既然自己身负保护蒲缡王子的重任,那就应该恪尽职守。而且,那个所谓的“李姑娘”是个危险人物,虽说她是用来作人质的,可焉知这就不是贺清风的一个计策?红玉认为,他们势单力薄,又在人家的国土上,一切应该小心为上。

    “主人不是有过吩咐吗,要奴婢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红玉理直气壮地说。

    “你……”蒲缡王子只好自己生气。

    ……………………………………………………………………………………………….

    采烟在洗衣房已经待了整整八天了,她感觉像是过了八年。在这八天里面,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郑欣韵能将她救出这个火坑,可是,郑欣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像把她给忘记了,把她丢在这里不闻不问,甚至都没有打点打点来看看她,就算是自己不方便,找个人来也行啊。

    到了第九天头上,采烟已经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趁着郑欣韵那里一个小丫头来送衣服的时候,偷偷塞了一对耳环,请她给郑欣韵带个话儿,就说自己在这里受了很多苦,真的待不下去了,请郑欣韵赶快想办法把自己要出去。那个小丫头平时和采烟关系还行,要是换了别人,采烟是万万不敢冒这个险的,闹不好,人家拿了东西不办事,还将自己告到王爷和太妃那里去呢。

    可是,小丫头答应了送口信,过去了好几天,也不见回话来,而且连面也不露了,来收衣服的时候,换了别的侍女。

    采烟在心里大骂那个小丫头,骂她拿人钱财却不替人消灾,太不是东西了。

    其实,采烟是冤枉了那个小丫头。那小丫头拿了采烟的耳环,当天就对郑欣韵说了这个事情,可当时郑欣韵只是“唔”了一声,再没有其他表示。小丫头摸不着头脑,心说难道韵姑娘不打算管采烟了,采烟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女呀,总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吧。而且,王爷很喜欢韵姑娘,事情又过去了好几天,王爷早该消气了,去求求他,让采烟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么。看见郑欣韵没什么反应,小丫头也不敢多问,干自己的活儿去了。因为觉得对采烟有愧,所以故意没去收衣服。

    正如采烟误会了小丫头,小丫头也误会了郑欣韵。其实,郑欣韵这几天最大的心事就是谋算着将采烟给要回来。也想着贺清风应该消了气了,等他再来的时候,跟他撒撒娇,说几句好话就行了。可是贺清风再也没有来过,她也曾主动去书房找他,可得到的答复都是“王爷不在”,她又不敢去问剑楼,因为那里,是侍妾们的禁区,只有谨太妃和王妃才可以随意进去。

    就这样,一拖再拖,半个月功夫过去了。

    郑欣韵越来越心焦,而采烟越来越怨恨,怨恨那个小丫头,怨恨贺清风,甚至怨恨郑欣韵。她认为,责任全在郑欣韵,她一没有在贺清风发火的时候替自己说好话,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罚到洗衣房,二没有亡羊补牢,事后也居然不闻不问,不管自己的死活。

    采烟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的前后经过,忽然悟了出来,郑欣韵既然没有当时替自己说好话,没有为了避免自己来洗衣房受苦而恳求王爷,那么,她也没有道理事后为了自己去看王爷的脸色啊。自己真笨,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说不定,郑欣韵这个时候正和王爷卿卿我我呢,早把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奴仆丢到九霄云外了。那天,从王爷的表现来看,他对郑欣韵十分温柔,郑欣韵恐怕是不想为了自己这么个丫头而丢掉好不容易盼来的王爷的恩宠吧。也是啊,王妃怀孕了,孟晓失踪了,王爷想找人亲热,郑欣韵是第一人选,原本她的地位就仅次于王妃么。

    这样一想,采烟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于是,将所有的怨毒都集中到了正在急着找门路替她求情的郑欣韵身上。

    那么郑欣韵为什么不当时就向贺清风求情呢?因为她也有一点点私心,当时,贺清风对她柔情蜜意,弄得她激动万分,心想是不是因为孟晓那个死狐狸精终于走了,所以王爷才把自己又想起来了。虽然心里不太舒服,可仍旧不想放弃这个重新抓住贺清风的心的大好时机,只能先委屈采烟了。郑欣韵原本小算盘打得挺好,先不管采烟,把贺清风服侍好,等过两天,再去向贺清风求情,把采烟要出来,岂不是两全其美?如果当时就替采烟求情,贺清风正在气头上,说不定一甩袖子走人了呢,那岂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所以郑欣韵只能先让采烟受两天苦。

    可是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顺利,她想替采烟求情,可是贺清风却不见了踪影。

    当然,去求谨太妃也是可以的,但是郑欣韵不敢。一想起那几天谨太妃审问铃儿死因情景,她就心有余悸,不敢再面对谨太妃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她也不敢去求叶婉柔,因为听说叶婉柔这俩天为了一只乳鸽在和王爷闹矛盾,正在气头而上呢,自己去了,去不是要碰一鼻子灰?。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反目为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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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天过去了,采烟对郑欣韵的怨恨已经达到了极点。望书阁在这十二天里,阿翠不停地欺负她,晚上睡觉时,故意睡得横七竖八的,有时还把一条粗壮的腿搭在她的身上。对此,采烟敢怒不敢言,因为她亲眼看见阿翠为了跟另一个也是横行洗衣房的侍女争夺一块好一点衣料打了起来,最终,阿翠取得了胜利,喜滋滋地拿着那块料子去找裁缝,做过年的新衣服。此外,彩云也经常对她冷嘲热讽,说些“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之类的怪话,让采烟白生气却没办法堵上她的嘴。

    郑欣韵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因为快过年了,贺清风更忙了,整天都见不到人,不要说她一个侍妾见不到,就连王妃有一次都慨叹,好几天都没能和王爷一起吃饭了。当然,郑欣韵不是没有想过先派个人去看望看望采烟,让她耐心等待,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将她救出来。可是,这事情还八字没一撇呢,见了采烟,跟她说什么呢?

    于是,采烟已经忍无可忍了,她已经认定,郑欣韵已经放弃了自己。她不是愿意为了一个侍女去得罪王爷的,哪怕这个侍女这么多年来精心服侍她,几乎与她情同姐妹。

    有几次,阿翠等几个侍女还嘲笑她,说为什么她的主子韵姑娘还不来带她出去,把采烟气得干瞪眼。

    彩云一面漂洗着衣服,一面大声说:“依我看啊,韵姑娘一定是把采烟给忘了。你们想啊,韵姑娘重新得到了王爷的宠爱,以后,想要多少人服侍都不在话下,干嘛非得要死盯着一个犯过错的侍女呢?”

    话虽然很难听,可点醒了还对郑欣韵抱着希望的采烟。她也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郑欣韵身上,岂不知,人心是会变的,郑欣韵已经重新得到了王爷的宠爱,说不定也会像孟晓一样幸运,怀上王爷的骨肉。到那个时候,多少人都会巴结着服侍她呀,还用得着她采烟吗?

    心中装满了怨恨的采烟,已经有些魔怔了,她甚至认为,是郑欣韵将她推到了这个火坑里。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告发郑欣韵。将她对黎雨萍、对孟晓所做的一切都告诉王爷。

    对了,还有景蓝,采烟最清楚,景蓝是怎么死的,因为正是她采烟,郑欣韵的心腹侍女,亲自到厨房去,趁人不备,将剧毒放进了景蓝的饭菜里面。

    采烟,要采取行动了。

    当然了,她的动机并不善良,不是为了给死去的黎雨萍和铃儿一个公道,而是出于报复,对郑欣韵胆敢将自己丢在洗衣房不闻不问而进行的残忍的报复。她不管这样的报复会有什么后果,只是知道,她不能便宜了忘恩负义的郑欣韵。想当初,她郑欣韵做的许多事情,自己都是一清二楚的,她不仅不想着怎么讨好自己,好让自己替她守口如瓶,反而眼看着自己进了火坑不理睬。

    对于采烟的这个想法,郑欣韵是打死也想不到的。在她的印象里,采烟对她忠心耿耿,决不会心生怨恨。而且,她认为采烟是能够理解她的难处的。

    采烟趁着贺清风的心腹小厮来取洗好的衣服的时候,悄悄对他说:“我要见王爷。你就跟王爷说,我知道黎雨萍、铃儿和景蓝是怎么死的。”

    小厮顿时耳边犹如响起了炸雷,以避免出现意外,当即就将她带到了书房。

    …………………………………………………………………………………………………

    贺清风盯着采烟看了好半天,才开口道:“你先说说看,那三个人,是怎么死的?”

    采烟想见他,而且要主动说出他一直在寻找着的秘密,都在贺清风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有想到一点,那就是,采烟说,她还知道黎雨萍是怎么死的。难道,黎雨萍的死还有什么蹊跷吗?可是,黎雨萍死后,他亲自验过尸,没有什么问题,黎雨萍正是死于太妃所赐的毒酒。

    贺清风感觉到,自己所不知道的关于郑欣韵的秘密,越来越多了。

    采烟则很痛快地说:“景蓝死于中毒。是奴婢,到厨房里去找机会在景蓝的饭餐里面下毒。”

    “这么说,你下毒成功了?”贺清风冷冷地问道。

    采烟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出卖郑欣韵,就等于也将自己受她指使所做的坏事全部招认了。可是,她并不后悔这么做。在洗衣房,生不如死,而且看样子出去也没有指望,倒不如来个痛快的,要活大家一起活,要死,郑欣韵也逃不了。

    于是采烟低下了头:“回王爷的话,正是如此。当时,奴婢到厨房去拿点心,厨房里人很多,也没人注意奴婢,于是奴婢就趁人不备,将毒药洒到了景蓝的饭菜里。后来,奴婢亲眼看见,送饭的小厮拿了就走了,根本没有起疑心。”

    “那么,你为什么要给景蓝下毒?”贺清风问出了这句最关键的话。一方面,他希望采烟说出那个幕后的主使,好弄清楚孟晓究竟为什么逃跑,另一方面,他又希望采烟永远也不要说出那个名字,因为,他希望这一切与郑欣韵无关。

    采烟正要再说话,忽听得门外有人急急喊道“王爷,圣旨到”

    贺清风一惊,怎么这个时候会有圣旨传来?只得先吩咐江源把采烟送到牢房里去,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接触,然后赶紧去了前厅。

    到了前厅一看,果然宫里的庞公公手捧圣旨,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见到贺清风,庞公公似笑非笑:“王爷很忙啊”

    贺清风急忙拱手道:“公公请见谅。”

    庞公公也不客气,一面高喊着“东盛王贺清风接旨”,一面展开了圣旨。

    这道圣旨,大致意思就是说,东越国有侵略迹象,请东盛王一定要守好潞州这个门户之地,决不允许东越国的一兵一卒进入金枫国。

    贺清风想起来了,是因为之前何志权与潞州守将王元均联名上奏,请朝廷增援兵马,这是朝廷给了回音了。

    可是从头至尾,贺清风也没听见圣旨里面提到他们所请求的派兵增援的事情。

    领旨谢恩后,贺清风忍不住问庞公公:“请问庞公公,此次前来潞州,是否还给其他人传了圣旨?”

    他猜想,也许另有圣旨给何志权或者王元均,专门说增援的事情。

    可是庞公公奇道:“没有啊王爷,我只带了这一道圣旨来,并未有其他的。”

    贺清风不死心,继续问道:“那么还有没有其他公公来传旨?”

    庞公公越来越糊涂了:“没有啊。”

    贺清风心里一沉,知道朝廷依旧不肯派兵增援,不由得担心起来。如果东越国依旧死心未改前来进犯,那么仅凭潞州和自己的这些兵马,能不能守住潞州还不好说呢。

    贺清风不希望自己的国家遭到侵略,可同时也不希望自己的秘密军队为姜玉容贺龙吟母子无偿使用,尤其是姜玉容,这个女人太有心计且太排外了。说句真心话,如果在先皇驾崩之后,她不是那么着急将两位王爷的兵权大大削减,那么贺清风也许不会有异心。他认为,是姜玉容造成了今天的一切。

    宣过圣旨,庞公公急着要走,无论贺清风怎样挽留,就是不肯住下来,连喝杯茶都不肯,这叫贺清风心里有些不痛快。以前,庞公公也来宣过圣旨,总是要住上个一两天,不像这次,急匆匆的,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但是贺清风也没有强留。

    送走了庞公公,贺清风觉得思绪纷乱,没有心情继续审理采烟,其实,他也猜到采烟会供述出什么来,无非就是郑欣韵是背后主使罢了。

    贺清风不怕郑欣韵这一次又能安然无恙,所以暂时没有提审采烟。有江源亲自看守,又有景蓝的教训,他不怕采烟也会步景蓝的后尘。至于景蓝的饭菜,由问剑楼的厨房来做,专人送饭。这就保险多了,因为问剑楼从来不许闲杂人等进出,不像大厨房,总是有很多人来来往往,总是乱糟糟的。

    ……………………………………………………………………………………………….

    夜深了,郑欣韵的房间里,一个蒙着面的人站在郑欣韵面前。郑欣韵则焦急地在地上走来走去:“你是说,采烟要向王爷供出一切?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啊?”

    蒙面人开口了,是个男子:“这个属下并不知情,只知道采烟姑娘主动见了王爷,但是因为庞公公来宣旨,打断了王爷的审问,所以,现在采烟姑娘等于什么还都没说。”

    郑欣韵终于坐在了椅子里面:“这么说,我还没事?”

    蒙面男子点头道:“正是。接到圣旨后,王爷就去了何知府那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太好了,真是有惊无险啊”郑欣韵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那么,就要劳烦你了。”

    蒙面男子沉吟道:“这恐怕办不到,采烟姑娘由江大人亲自看押,旁人不得近前。”

    郑欣韵脸上露出了一抹残酷的笑容:“难办?难道比得上你敢爬上我的床那么难办吗?”

    “你……”蒙面男子怔住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行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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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现在,唐仑不会顾忌郑欣韵了。他看了看漆黑无人的四周,对自己选定的这个地方很是满意,于是不慌不忙地解开采烟身上的绳索,并且开始剥她的衣服。

    采烟又冷又怕,不停地求饶,因为唐仑已经将她嘴里的破布扯掉了,以免等会儿亲吻的时候碍事儿。

    采烟不停地哭泣着求他:“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叫我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要杀我……”

    唐仑眼里露出了残忍的表情:“好啊,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处于极度恐惧之中的采烟有病乱投医,信以为真,一个劲儿地点头:“好的好的,我一定听你的,只要你不杀我就好。”

    她哪里想得到,这唐仑可不是善良之辈,他不仅夺走了她的贞C,而且举起匕首,打算夺走她的性命。

    采烟痛哭流涕:“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千万不要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都给你……”一边哭诉一边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唐仑叹了口气:“采烟姑娘,不是我要杀你呀,而是你的主子郑欣韵想要你的性命,我也是受人所托,不杀你不行啊”

    采烟惊愕地抬起头来:“为什么?我家小姐要杀我?为什么呀?”

    唐仑冷笑道:“难道你还不该杀吗?你竟然主动要求见到王爷,说出韵姑娘的秘密。”

    采烟坐起来,愣愣地说:“哼我早知道,终究有一天,我的下场会和萍姑娘、景姑娘与铃儿一样。郑欣韵啊郑欣韵,你连我都下得去手好吧,就算我欠你的,但是,”转向唐仑,“既然你受了韵姑娘的嘱托来杀我,那么,请你带一句口信儿给她,就说我做了鬼,也绝不会放过她让她晚上不要睡得太踏实了”

    采烟的眼里射出狰狞的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有些吓人。唐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不过他并不信鬼神之说,也并不打算放过采烟。

    采烟恐惧地看着向着自己心脏刺过来的匕首,抱着一线希望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一道寒光飞掠而来,正中唐仑的手腕。他不由得手一抖,匕首“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采烟赶紧爬起来,远离了他。

    唐仑恼羞成怒,冲着寒光飞来的方向吼道:“是谁呀?竟然躲在背后暗袭?这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传来:“那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要杀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这难道又算是英雄好汉的所为吗?”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身影飘然而至,挡在了采烟前面。

    采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命,当即对那身影磕头:“大侠,快救救我,这个人要杀我”

    唐仑也没想到半路上会杀出来个程咬金,心里有些着急,要是不杀了这个丫头,让她活了命,那她要是将自己今晚的所作所为说出去,自己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赔的。于是眼露凶光,从绑腿里又拔出一支匕首,向那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子刺过去。

    那女子带着采烟轻轻一躲,唐仑扑了个空。他一转身,飞身跃起,手指匕首,从半空中狠狠劈下来。

    采烟惊叫一声:“啊——”

    可那女子不慌不忙,飞起一脚,唐仑不得不躲开这致命的一脚,随即变换了角度,再次发起攻击。女子一手挟着采烟一起向后退去,一下子退出五丈开外。

    唐仑以为那女子不敌自己害怕了,得意地一笑,继续向她们冲过去。可不料那女子竟然甩开了一只钢鞭,鞭梢直奔唐仑面门。

    唐仑大惊,知道自己遇上了对手,要是搁在平时,他早就逃走了。可今天不能,他必须杀了采烟,否则,他一样得死。于是,他一边腾挪闪跃着躲开钢鞭的袭击,一边慢慢接近她们,他知道,鞭子这种兵器,对近距离的目标是施展不开的。

    那女子也一边不停地袭击着唐仑,一边向后退。

    只听“当啷”一声,唐仑这一把匕首也被鞭子卷飞了,掉在了地上。女子冷哼一声,甩开钢鞭,卷住了唐仑的脖子。

    唐仑越挣扎,那鞭子就缠得越紧,渐渐地,他没有了呼吸。

    女子松开了鞭子。

    采烟大着胆子,跟那女子走过去看,只见唐仑大睁着两眼,仿佛死不瞑目的样子,非常骇人,不由得紧紧抓住了那个女子的衣角。

    那女子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大半夜的出现在这么荒凉的地方?”

    采烟抚着“咚咚”直跳的胸口说:“我是被这个人劫掠过来的。”

    女子皱眉道:“他为什么要杀你?你们有仇?”

    采烟点点头:“也算是吧。其实,他是受人所托,要杀了我。对了,刚才幸亏遇到了你,要不是,现在死的人就是我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就要行大礼。

    女子笑了笑:“没什么,我也是刚好碰上罢了。”顿了顿又说,“好了,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也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吧。”

    采烟急忙拉住她:“姑娘,不要”

    那女子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啊?现在你已经没有危险了。”

    采烟哭泣道:“姑娘,我已经无家可归了。要不,请姑娘带着我吧,我给你当丫鬟,洗衣做饭,什么我都能干的。”

    女子摇摇头:“可是我并不需要一个丫鬟啊”又看采烟哭得可怜,说:“这样吧,我给你一点银子,你自己去找个活路,我真的不能收留你的。”

    说完,从衣服里拿出两锭银子,塞到采烟手里。

    采烟心想,我到哪里去找活路呀?我什么都不会做。名义上是给人家做侍女,可是,除了跟在主子后面耀武扬威欺负比我地位还低的下人之外,我就什么也不会做了。哦不,我会洗衣服,学了十来天。

    可是,那女子一点儿也没有要收留她的意思,而且,采烟看她那打扮,不像是个有家的人,恐怕也是居无定所来去无踪,算了,这样的女侠,跟也跟不了。

    于是,采烟又道了谢,拿着银子走了。

    ………………………………………………………………………………………………

    此时的东盛王府,已经乱作一团。

    本来,贺清风打算好好休息一下,整理一下思路,然后第二天再次审问采烟,可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心想干脆快刀斩乱麻,把这件事情了结了算了。不就是郑欣韵吗?大不了,忍痛杀了她算了。

    虽然贺清风十分宠爱郑欣韵,喜欢那小辣椒一样的性格,但是,如果她做错了事情甚至杀了人,那么,贺清风绝不姑息。

    一路想着,来到了牢房。

    走进去一看,灯火通明,江源等人躺在地上,空气中有一股奇特的、令人极其不舒服的香味儿若隐若现,而采烟,早已不见了踪影。

    贺清风赶忙命人将江源等人扶起来,粗略看了一下,知道他们已经遭人暗算。而且,贺清风想起来了,空气里这股香味儿,是东越水仙发出来的。东越水仙,顾名思义,产自东越国,外观与普通的水仙花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含有剧毒,其花瓣花蕊放在清水中浸泡后,其毒素可以得到最大的释放,并且存在于清水之中。如果有人嗅了浸泡过东越水仙的清水,那么,很快就会昏迷不醒,甚至有性命之虞。

    贺清风赶忙命人去书房拿来解药,给江源等人喂了下去。上一次来抵抗东越国的侵略,东越国的人就用这种方法偷袭他的大营,几乎所有的人都中了毒,后来,凝云寺的慧明方丈拿出了解药,才使贺清风免遭全军覆没的结局。因此,贺清风藏有一些没有用完的解药。

    江源等人慢慢苏醒了过来。

    一看到贺清风,江源赶紧请罪:“王爷,属下办事不力,被唐仑那厮劫走了采烟。”

    贺清风吃惊道:“唐仑?怎么会是他?”

    在贺清风的印象里,唐仑虽然不是很出色,但也老实本分。

    江源摇摇头:“这个属下还不知道,可是,据唐仑自己说,他要杀了采烟。”

    贺清风觉得事情愈来愈复杂了。他不禁有些怨恨庞公公早不来宣旨,晚不来宣旨,非要在采烟即将说出一切的时候宣旨。现在采烟不知去向,就算他怀疑郑欣韵,那也只能是怀疑罢了。而且,冤魂索命的戏码只能上演一次,再用这个招数,肯定不灵了。因为府里的人都知道,是王爷装鬼吓唬了景蓝。

    贺清风懊悔不已,坐在书房里,一动也不愿意动。连谨太妃的面都不愿意见。

    与此同时,郑欣韵的心里也并不踏实。采烟不见了的消息,她一大清早就听说了,可是,为什么大家只嚷嚷着说采烟不见了,而不是她死了?难道,她和孟晓一样,逃走了?

    唐仑也不给个回信来,这叫郑欣韵心里更加忐忑不安。由于唐仑没有再出现,所以她不知道,采烟到底怎样了,是死了,还是逃了?

    郑欣韵焦急地在心里祈祷着,祈祷唐仑赶紧出现。

第一百一十六章 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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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子曦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孟晓,就藏身在潞州城东南角的一座大宅子里。望书阁说起来,孙子曦觉得这座大宅子有些奇怪,居然建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烟。据孙子曦观察,这座大宅子的主人,深居简出,行踪不定,很值得让人怀疑其真正身份。而且,这座大宅子,表面上看起来,只有两个几乎是老弱病残的家丁在看守,可实际上,内里戒备森严,简直不亚于东盛王府。孙子曦试探了几次,都没敢进去。

    孙子曦对孟晓的愧疚与日俱增,认为都怪自己存了一己之私,瞻前顾后,光顾着考虑自己怎么向贺清风解释为什么会听到他的女眷们的谈话,却忽视了一个弱女子的生命。孙子曦甚至认为,自己和那两个侍妾一样,因为自私,逼走了在东盛王府走投无路的孟晓。

    因此,孙子曦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孟晓,并且将她平平安安带到贺清风的面前。

    这些天,孙子曦并没有回到东盛王府,因为觉得愧对贺清风母子,他认为,他们那么信任自己,把自己当做亲人一样对待,自己却恩将仇报,对他们隐瞒了一个重大的事实。所以,孙子曦并不知道最近几天东盛王府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因为孟晓的失踪,府里已经死了两名侍妾和一名侍女。

    此时,夜深人静,孙子曦穿着夜行衣,徘徊在那座大宅子周围,试图找到一点缺口,潜入进去,找到孟晓。可是,直到三更时分,他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这座宅子,里面的侍卫太多了,他们不停地逡巡着,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孙子曦虽然武功出神入化,可一个人要对付这么多侍卫,显然是有很大难度的。

    到了第三天晚上,孙子曦终于逮着了一个机会。伏在墙头上的他,看见一名侍卫捂着肚子跟一个小头目请假。

    “大梁哥,我吃坏肚子了,得上茅房。”

    被叫做大梁哥的小头目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去吧下次注意点儿,不要吃那么多,以为是占便宜呢。”

    请了假的侍卫捂着肚子走到了茅房门口,迅速钻了进去。

    孙子曦越过几处屋顶,也来到了茅房的上方。

    过了好一阵子,那个侍卫终于提着裤子出来了,长出了一口气。可是,还没等他这口气出完,孙子曦像一支利箭般飞掠而下,将他扑倒在地,一掌劈在他的后颈上,将他打晕过去。

    那名可怜的侍卫还没弄清楚是谁在袭击他,就晕了过去。

    孙子曦迅速剥下那名侍卫的衣服和头盔,穿戴在自己身上,然后,将他长矛也拿了过来,站在原地,学习了一下刚才侍卫们走路的姿势。想了想,又蹲下身子,在这名侍卫的身上摸索,摸出了一块铜牌,对着月光看了看,认为大概是通行的令牌,别在了腰间,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前院。

    小头目大梁看见了他,喝令道:“茅房上完了没有?要是上完了,赶紧归队。”

    孙子曦弯着腰,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

    旁边几名侍卫笑话他:“谁叫你贪吃来着?”

    大梁一看,也没有办法,只得说:“那你回去休息吧。”

    孙子曦点头哈腰地挤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谄媚的笑,继续捂着肚子走了。

    大梁领着侍卫们继续逡巡。

    孙子曦溜到了后面,才发现这座宅子布局奇特,竟然像迷宫一样,后面的院子一个连个一个,一个套着一个,那么,孟晓究竟在哪个院子里呢?

    孙子曦凭着之前在屋顶上观察到的这座宅子的布局,小心翼翼地搜寻着。可是,因为不知道孟晓究竟在哪里,所以,找了很长时间,都是一无所获。

    孙子曦来到了东边的一座跨院里,这座院子很宽敞,房屋布局与别处略有不同,而且能看得出来,这里的侍卫比前面更多。他决定冒险进去看看,因为他觉得,说不定孟晓就被关在这里呢。

    于是,孙子曦猫着腰,躲过那些巡查的侍卫们——虽然他现在穿着侍卫的衣服,可是头盔似乎和这里的侍卫有些不一样,因此不敢太招摇了——来到了一间亮着灯的房间外面。

    里面有很多人在说话,可是,听上去都是男子,并无一个女人,孙子曦有些着急,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要是找不到孟晓,只能明晚再来。

    等待了一会儿,房间里面的说话声渐渐小了,孙子曦有些失望,就算是找不到孟晓,哪怕从这些人嘴里听到她的一点点消息也好啊。

    孙子曦抬头看看,东方已经微微露出了鱼肚白,他不敢久留,只得迅速撤离。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晚上,孙子曦再次来到了这座大宅子里面。白天,他也来过一次,目的是想打听出这座宅子的主人是什么人,可是,门口的两个老弱病残看起来奄奄一息,却十分警惕,一听有人打听他家主人,立刻追问孙子曦是什么人,而且悄悄放出了信号,孙子曦看见,很多侍卫已经围拢了过来,于是只得装作老迈糊涂认错人的样子道歉。之前孙子曦来的时候,是化装成了一个老妇。

    晚上,孙子曦再度潜入这座大宅子,并且又一次来到东边那个跨院里面,打算在这里再细细搜索一番。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周遭十分安静,只有昨天那个房间里仍旧亮着灯,不同的是,今天晚上,这个房间静悄悄的,隔着窗户看去,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可并未有人说话。

    孙子曦转到后窗下面,想捅破窗户纸,看看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人。

    可是,孙子曦发现,他瞅好的最佳窥探位置已经被一个黑影占据了。那个黑影俯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那个黑影正是孟晓。

    她太想多探听到一些关于东越国怎样对付贺清风、怎样攻打金枫国的消息了。今天晚上,她无意间从蒲缡王子嘴里套出话来,知道红玉今晚不在,所以,大胆地过来继续偷听。

    因为黑灯瞎火的,孟晓又把自己隐藏得很好,所以孙子曦只是看见了一个黑影潜伏在那里,却并不知道那是谁。他犹豫了一下,心想是不是应该先回去。可是在暗中观察了半天,发现那个黑影也是鬼鬼祟祟的,而且,看那身形,像是个女子。

    孙子曦奇道,难道,还有人和自己一样,对这里这么好奇?

    正思忖间,看见那个黑影稍稍站起来了一点。这下子,孙子曦看清楚了,那真是一个女子。

    只见那个女子站起身来,向四周看了一圈,然后走了。

    孙子曦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女子是谁?她来这里干什么?她是从外面来的,还是住在这个宅子里的?想了想,孙子曦悄悄跟了上去。

    那个女子看来对这里很熟悉,可又跟孙子曦一样,小心翼翼的,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回头张望,好像非常害怕碰见什么人。

    孙子曦不动声色地跟在她身后,一直来到了另一座很小的院子里。

    院子里的房间都黑漆漆静悄悄的,看样子,不是没有人,就是都睡了。那女子闪身进了一个厢房,也没有点灯,只是紧闭了两扇门。

    孙子曦拔出短剑,挑开了门闩,打算进去挟持这个女子,好问清楚孟晓的下落。

    孟晓并不知道门外站着孙子曦,因为她根本想不到,孙子曦会打听到自己在这里。她前面趁着红玉外出,想到东边那个院子里去打听一些消息,可是那些人,今天晚上似乎什么都不打算说,她待了一会儿,害怕被人发现,就回来了。还好,这一次,并没有被红玉发现。她原本担心,红玉出去办事,会提前回来。

    正想睡觉,忽听得门那边有些响动,正想起身去看,却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心里一惊,以为红玉回来了,并且发现自己去过那个院子,紧张得心“扑通扑通”直跳。随即,一个冰凉的东西横在了她的脖颈上。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别动”

    孟晓几乎要被吓死。因为这个声音,肯定不是红玉的,而是一个男子,但也不是蒲缡王子的。那么,究竟是谁?

    孙子曦手脚很麻利,很快将孟晓绑了起来,并将她推到了床边,打算好好吓唬吓唬这个女子,问出孟晓在哪里。

    可是,当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仔细一瞧,突然低声惊呼道:“孟姑娘”

    孟晓也认出了他,诧异道:“孙子曦?怎么是你?”

    孙子曦正要答话,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清亮的男声在叫着:“李姑娘,你没事吧?”

    原来是蒲缡王子。

    今天晚上,他想和几个心腹大臣商议事情,可是有两个很重要的人有事没来,等了一会儿,蒲缡王子说,先散了吧,明天再说。然后准备回去睡觉。因为要路过孟晓住的院子,所以顺路过来看看。却不料,一进院门,就发现孟晓房间的门大敞着。心中一急,以为孟晓遇到了什么不测。

第一百一十七章 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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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蒲缡王子的声音,孟晓和孙子曦都吃了一惊。

    孟晓来不及质问孙子曦为什么出卖自己,赶紧用目光示意他先躲起来,孙子曦会意,却并没有像孟晓预测的那样躲在床底下,而是轻轻跃起,将自己藏在了幔帐后的阴影里。

    看到孙子曦笃定的目光,孟晓高声对外面说:“是蒲公子吗?我没事啊”

    蒲缡王子在门外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可不可以进来?你的门是开着的。”

    孟晓急忙说:“可以可以,反正我还没睡呢。”

    蒲缡王子得到了允许,慢慢跨进门槛:“李姑娘,怎么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啊?”

    虽然对红玉的很多僭越的言行十分不快,可蒲缡王子仍然认为,红玉毕竟是自己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和母后,所以,自从红玉告诉他,说孟晓很可能去过东边那个跨院时,他虽然嘴上反驳了红玉,可心里却留了意。因此,路过孟晓住处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应该去看看孟晓在做什么。本来,他以为孟晓已经睡了,因为这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可没想到,孟晓的房间仍然大开着门,立刻对贺清风的这个据说是自己逃出家门的侍妾起了疑心。

    孟晓心里直打鼓,可面上依然波澜不惊:“蒲公子不是也没睡吗?”

    蒲缡王子说:“你身体不好,应该早点儿休息。”

    孟晓感激地笑了笑:“多谢蒲公子关心。昨天,你说我身体不好,应该多吃点儿,所以,我今天晚饭吃得太多了,躺在床上,胃里硌得难受,只得起来走一走,消消食。”

    隐藏在幔帐阴影里的孙子曦差点儿笑出声来,这个孟晓,还真是会编呀,这样的谎话都想得出来。真是可惜了,这么聪明剔透的一个女子,贺清风竟然留不住人家。想到这里,又愧又悔的心情再次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要不是自己私心太重,那么,孟晓也不会落到这一步,弄得有家不能回。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可以赎罪的事情,就是帮助孟晓回到东盛王府,并且揭穿那两个女人害得她小产的阴谋,还她一个公道。

    但是到目前为止,孙子曦仍然不知道这座看起来富贵逼人的大宅子究竟是什么所在,它的主人是何身份,而最最重要的一点,孟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据醉春楼的人说,是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花了一万两白银赎出了她。这个说法,令孙子曦益发好奇。

    正在细细观察着这位“蒲公子”,只听见蒲公子又说:“李姑娘真是会开玩笑啊。如此说来,李姑娘这么晚还不能入睡,倒是在下的错了。这样吧,为了弥补这个过失,我索性也不睡了,陪姑娘下棋闲谈,如何?”

    孟晓哪里有心思和他下棋闲谈?孙子曦还吊在屋顶上呢。刚才因为情况危急,她来不及惊叹孙子曦轻功卓绝,竟可以像一只壁虎一样轻轻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而现在,她也没有什么心思惊叹,她更多的是担心,因为她不知道孙子曦能坚持多久。

    蒲缡王子看着孟晓若有所思的表情,再次发出邀请:“李姑娘意下如何?”

    孟晓本能地想拒绝,可是,她忽然发现,蒲缡王子的眼神竟然向着孙子曦藏匿的方向慢慢看了过去。难道,他发现了孙子曦?

    孟晓慌乱起来,手心里不觉沁出了汗。虽然她十分痛恨孙子曦向贺清风出卖了自己,可是,在没有弄清楚原因之前,她不希望孙子曦被东越国的人发现。自己那天晚上只不过是有一会儿不在房间里,那个红玉就如此紧张,现在,要是蒲缡王子发现他的秘密别馆内尽然混进了金枫国的人,那么,他会怎样对待孙子曦,孟晓心里可是一点儿谱都没有。

    可是,如果拒绝的话,蒲缡王子会不会认为自己心虚了?这个东越国的王子,虽然表面上对自己礼貌有加,和蔼可亲,可那不过是因为自己对他有利用价值罢了。孟晓直觉地认为,蒲缡王子不是一个安了好心的人,他对金枫国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安好心。

    孟晓担心孙子曦终究会坚持不住,只想着快点儿把蒲缡王子打发走,可又怕这个心思缜密的蒲缡王子起疑心,想了想,笑道:“蒲公子真是风雅之人哪,那我就盛情难却了。请公子稍候,我这就去拿棋盘和棋子来。”

    岂料蒲缡王子一抬手:“怎能麻烦姑娘操劳?这样吧,请姑娘移步到我的房间去,那里有丫鬟服侍,焚香烹茶,岂不快哉?”

    孟晓心里已经。难不成,他已经发现了幔帐后面藏着个人?所以,先把自己打发走,然后暗地里派人来捉住这个入侵者?

    想到这里,孟晓急得光洁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急忙摆手:“不必这么麻烦了吧,只是下一盘棋而已,在哪里不都是一样?而且,我这里也可以焚香烹茶的呀再说这样的小事也根本无需麻烦丫鬟,我来做就行了。”

    蒲缡王子坚持自己的意见:“那可不行,姑娘在我这里可是贵客,要是让你做丫鬟的事情,岂不是太怠慢了?”

    孟晓见蒲缡王子如此固执,越发相信,他真的发现了孙子曦。

    怎么办啊?

    尽管对孙子曦非常怨恨,可孟晓并不认为他罪已致死,而且,她一直都想当面向他问个清楚,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出卖一个与他无冤无仇的人?

    略一思忖,孟晓笑道:“既然蒲公子盛情相邀,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公子稍等,我加一件衣服。”

    蒲缡王子只好走出门去等着,可是并未走远,而是紧贴房门站着,侧耳倾听者里面的每一个微小的声音。

    孟晓当然知道他会这么做,所以走到幔帐后面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右手中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孙子曦不要出声。

    孙子曦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只是向孟晓露出了一个“尽管放心”的微笑。

    孟晓不敢多耽搁,怕太久了蒲缡王子反而会更加怀疑,于是匆忙找出一件斗篷披在身上,然后不放心地看了孙子曦一眼,跨出房门,然后,很随意地带上了门。

    蒲缡王子与孟晓刚刚离开这个院子,就有二十多名侍卫悄然包围了那个房间。

    孟晓不敢回头,忐忑不安地走在蒲缡王子后面四五步远的地方。蒲缡王子回头笑道:“李姑娘好像有心事啊?”

    孟晓说:“当然是有心事,而且,还是天大的心事呢。”

    “哦?不妨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到姑娘呢。”

    “其实,说来也很简单。蒲公子还记不记得,上一次我和你说过,我……”

    就在这时,他们刚刚走来的哪个方向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声:“有刺客”

    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孟晓手脚冰凉,孙子曦,果然被发现了。

    她以为,蒲缡王子会立刻返回身去抓“刺客”,但是,事实上蒲缡王子并没有露出多少大惊失色的表情,而是悠闲地继续邀请:“李姑娘,我们走吧。”

    孟晓指了指自己住的那个院子:“可是蒲公子,那里……好像有刺客啊。你听,那么多人。”

    蒲缡王子淡然一笑:“李姑娘不必担心,对付那些小毛贼,我这里的人足够应付了。我们走吧。”

    孟晓只得跟着蒲缡王子继续向前走,心里想着,孙子曦有没有被抓住。

    当他们刚刚走到蒲缡王子住的院子门口时,几名侍卫匆匆跑来,单腿跪地:“禀告主人,那个刺客……他跑了。”

    “什么?”蒲缡王子一扫刚才的气定神闲,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这与他平时一贯保持的优雅姿态很不相符。

    不知为什么,孟晓倒是松了一口气,知道孙子曦已经逃走了,所以抱着纯粹看热闹的心情,暗暗观察着蒲缡王子那丰富的表情变化。

    蒲缡王子真的很想大发雷霆,问问这些侍卫,你们二十多个人,而且都是强手中的强手,居然连一个人都抓不住。可突然想起来孟晓正站在这里,于是只得暗自咬牙,换上一副无所谓的笑脸:“没关系,跑了就跑了吧,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毛贼而已。”

    孟晓看着蒲缡王子忍气吞声的样子,不觉好笑。想了想,装作关切的样子问道:“可是,这里混进来贼也不好吧,还是小心一点,去把他捉回来的好。而且,还得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特别是值钱的东西。”

    蒲缡王子转过脸看着一脸平静的孟晓,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的无辜,还是伪装得太好。

    孟晓又说:“既然出了这样的事,那么,看来今晚不宜焚香下棋了,蒲公子,我就不去打扰了,告辞。”

    说完,孟晓微微一弯腰,转身走了,

    “站住”蒲缡王子还是没有沉得住气,低声喝到。

    孟晓慢慢站住,转过头来:“蒲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蒲缡王子咬牙道:“李姑娘,你好像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毫不在意?”

    孟晓淡淡地说:“蒲公子刚才不是自己说了吗?一个小毛贼而已,跑了就跑了吧。”

    “你……”。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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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子曦早就从蒲缡王子的别馆里逃了出来,他的轻功很好,那些侍卫没有追上他。望书阁然后,孙子曦一口气跑到了东盛王府。他决定,要立刻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贺清风与谨太妃。本来,他不想这么做,因为他觉得自己有能力将孟晓救出来。可是现在看来,孟晓所在的这处大宅子,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能可能将孟晓从那座别馆带出来的。刚才,他因为地形不熟,也是差一点儿就被那些侍卫捉住,而且,一个侍卫抛出的暗器,差点儿刺中了他的后背。

    来到东盛王府,却将守门的小厮吓了一跳:“孙公子?你不是去青屏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孙子曦喘着粗气说;“快,快去通禀王爷,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他说”

    ………………………………………………………………………………………………

    “子曦老弟,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真的见到晓儿了?”

    “当然是真的了”孙子曦使劲儿点着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的的确确在城东南很隐蔽的一座大宅子里看见了孟姑娘,而且,她似乎是被什么人限制了行动自由。据醉春楼的余妈妈说,赎她的那个人,看上去非富即贵,是个很年轻的公子,但似乎不像是潞州本地人,也不是醉春楼的熟客,要是她没记错的话,那位公子,应该是第一次去醉春楼。”

    年轻公子?非富即贵?

    贺清风立刻想起了那天在醉春楼与自己争执的华服公子。这么说,正是这个人,花了一万两银子,赎走了孟晓。

    想到这里,贺清风气恼不已。恨孟晓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伪装成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蒙混过关,又恨自己只看了表面,被孟晓轻易骗了过去。他愤恨地打算着,要是将孟晓找回来,一定要狠狠惩罚她,要她知道,私自离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孙子曦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说:“王爷,那处宅子,我总觉得有些奇怪,看那样子,它的主人手里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而且,宅子里面还有很多侍卫,都是顶尖的高手,这太奇怪了。所以,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等把那里面的底细摸清楚了再作打算也不迟。我刚刚去的时候,孟姑娘将一位气宇轩昂的公子称作‘蒲公子’,而那蒲公子,对孟姑娘也是以礼相待,想必孟姑娘暂时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贺清风哪里听得进去,好不容易得到孟晓的下落,他还能坐得住吗?立刻召集自己的亲信侍卫,向潞州城的东南方向进发。

    孙子曦急忙阻拦:“王爷,万万不可冲动啊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那座宅子,真是不像是普通人家住的,而且他们将孟姑娘软禁在那里,也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得去,恐怕非但不能将孟姑娘带回来,反而会惹出什么麻烦呢”

    “我不管”贺清风根本听不进去孙子曦的劝解,“我只知道,我要立刻找到晓儿”

    话音未落,贺清风的一只脚已经跨出了房门。

    孙子曦情急之下,只得出手。贺清风为了赶紧出门,只得迎战。一时间,两人在月色中展开了格斗。

    早有人禀告了谨太妃。

    谨太妃闻讯匆匆赶来:“风儿,住手”

    孙子曦松了一口气,首先停手,站在了一旁。

    谨太妃吩咐道:“风儿,孙公子,我们到书房去谈。”又名吴管家将下人们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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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里,谨太妃不安地在地上踱来踱去:“孙公子,你确定,你看到的那个女子,真的是孟晓吗?”

    孙子曦点头道:“千真万确,我不会看错的。”

    谨太妃紧锁眉头:“那位蒲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呢?难道他认识晓儿?可是,不管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他为什么要花一万两银子替她赎身?这也太奇怪了。对了风儿,”又将头转向了贺清风,“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醉春楼的头牌红莲,还在你手里吗?”

    贺清风一愣:“还在。她孩子的父亲,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正是程尚书家的二公子程懋安。程公子出远门了,要过十来天才能回到潞州。不过母亲,这件事情,与晓儿有什么关系?”

    谨太妃说:“是没什么关系。我的意思是说,你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要是程家二公子回来,你赶紧把人交给他,现在我们东盛王府已经够麻烦的了,不要再去惹上这样不必要的麻烦。”

    “儿子知道了。”贺清风答应道,又说,“母亲,晓儿的下落现在已经清楚了,我想马上去找到她。”

    谨太妃揉了揉太阳穴,轻轻摇摇头:“孙公子说得对,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刚才听孙公子的描述,那座宅子,我也觉得有些蹊跷。这样吧,风儿,你先找人去打探清楚那座宅子的底细,我们再作打算。”

    贺清风叫了起来:“不行啊母亲等我们把一切都打探清楚,岂不是晚了?晓儿一个人待在那里,很危险的。”

    孙子曦说:“依我看来,孟姑娘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危险,那个蒲公子,对她彬彬有礼的。据我观察,孟姑娘只是被软禁起来了。但是他们软禁孟姑娘做什么用,我还不知道。”

    谨太妃目光炯炯地盯着孙子曦:“孙公子,还有你刚才说的另一件事,你也能保证是完全真实的吗?”

    孙子曦坦然相对:“我没有必要编造任何谎言来欺骗王爷和太妃。”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认为,你说出来还有什么用?”

    孙子曦愧疚道:“当时我发现自己竟然进入了内宅,十分惊慌,心想如果说了出来,自己都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跑到王府女眷们住的地方去,而且还是一个人,还是三更半夜的。万一你们不相信是我喝醉走错了路,反而怀疑我别有动机,我岂不是浑身是最都说不清楚了?”

    贺清风无奈道:“子曦老弟,你迂腐过头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你竟然隐瞒了这么久。”

    孙子曦痛悔道:“我也很后悔自己竟然那么自私,没有替你着想,只一心想着自己的清白。再说,我也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贺清风摆摆手:“算了。其实我应该知道,你向来如此……这么说来,韵儿的确是幕后的主使。这个女人,我还真是小看她了,竟然出手这么毒辣,一个都不放过,连一直跟着她的采烟都不放过。只是,现在这个丫头居然活不见人,死不见鬼。”

    谨太妃说:“据江大人他们说,一定是唐仑带走了采烟。只是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是生是死。还有唐仑,也是音信全无。唉——我们东盛王府,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孙子曦想劝劝落寞的的谨太妃,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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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贺清风不顾谨太妃的劝阻,非要潜入那座宅子一探究竟,谨太妃实在拗不过他,只得派了很多侍卫跟在他后面保护他。

    贺清风与孙子曦来到蒲缡王子的别馆外面,贺清风不禁暗暗叹道,这座宅子,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然后吩咐侍卫们在外面接应,自己和孙子曦进去了,因为怕进去的人太多,容易引起注意。

    孙子曦凭着昨天的记忆,带着贺清风进入孟晓住的那个院子。

    和昨天晚上一样,只有孟晓的那个房间亮着灯,两个人有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别人,这才轻轻走到房间门口,小心翼翼地叩响了房门。

    可是,房间里并没有回应。

    贺清风与孙子曦很纳闷儿,尤其是孙子曦。他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自己的确是在这个房间里见到了孟晓,难道今天晚上她刚好不在这里?那为什么又亮着灯?

    贺清风心里焦急,抬手一推,房门竟然开了,原来门是虚掩着的。

    两人进入房间,一眼就看见床边站着一个女子,身形与孟晓十分相似,而且,孙子曦看见,这个女子正是昨天自己看到的孟晓,穿的衣服、梳的发髻,都是一摸一样的。

    于是孙子曦轻轻叫了一声:“孟姑娘。”

    女子转过头来,贺清风与孙子曦大吃一惊。

    她不是孟晓

    等他们意识到中圈套时,已经来不及了。女子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对长剑,凌厉地向他们刺来。

    贺清风一面抵挡着,一面向门口退去,他打算尽快跑出这个房间,给潜藏在外面的侍卫们发出信号。可是,那个女子太厉害了,贺清风与孙子曦根本无法靠近门口。

    贺清风懊悔自己太大意,没有听母亲的话,贸然前来,果然连孟晓的面都没见到就遭到暗算了。可是后悔也没有用了,贺清风只得全力应付这个武功超群的女子。

    可是,房间里突然又涌进来很多侍卫,将贺清风与孙子曦团团围住。

    贺清风与孙子曦背靠着背,紧握长剑,警惕地关注着那些侍卫的一举一动。

    可是,那些侍卫只是将他们围住,却迟迟不动手,似乎在等待什么。

    片刻之后,一个声音外门外响起:“果然不出我所料啊,东盛王果然大驾光临了。你们听好了,一定要捉活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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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缡王子料定贺清风知道孟晓在这里,一定坐不住,不管怎样,他都会走这一趟,于是,早早派人埋伏在这里,等候贺清风自投罗网。七路中文】而房间里的那个女子,当然不是孟晓,而是红玉。刚开始,红玉根本不相信贺清风会为了一个侍妾冒这个险,不过,不相信归不相信,她也希望蒲缡王子的计划能够实现,一举拿下贺清风。

    当然,蒲缡王子不可能知道孙子曦的身份,不过,从孟晓那么努力地保护他不被发现的情形来看,这个男子,十有是贺清风派来的亲信。虽然蒲缡王子的这个推测十分荒谬,可是歪打正着,使他认为,这个男子从别馆逃出去后,一定是到贺清风那里通风报信去了。于是,蒲缡王子并不在意有没有捉到孙子曦,而是周密部署,耐心等候贺清风出现。

    而现在,贺清风就在这里,就在他布好的天罗地网之中,他只需要将这张网一点一点收紧,就可以掌握到整个金枫国的生死大权了。

    蒲缡王子不相信贺清风能够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就算他能够以一当十,可是,他绝对不能够以一当百、以一当千。而蒲缡王子这一次也是下了赌注,将自己在金枫国的所有人都召集到了这里,而这些人,个个都是顶尖高手,虽然他们单独与贺清风交战必败无疑,可聚集起来,力量就不可以低估了。

    看到贺清风与孙子曦被围得水泄不通,蒲缡王子悠闲地摇着折扇:“东盛王,别来无恙啊”

    贺清风并不记得蒲缡王子。因为上一次与东越国交战,蒲缡王子并不是主帅,也不是主要的将领,而且蒲缡王子那个时候只有十六岁,还是个孩子,所以,贺清风对他没什么印象。

    孙子曦看着蒲缡王子,问道:“你是谁?”

    蒲缡王子微微一笑:“这个,你总会知道的,不过,现在你不要管这个,还是想想怎么保命吧”

    蒲缡王子虽然下了命令,要活捉东盛王贺清风,可是并没有要求一定活捉孙子曦,所以,相对来说,孙子曦的处境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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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的孟晓,并不知道这座别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天,她突然看见了潜入这里的孙子曦,本想质问他为什么要出卖自己,可是被蒲缡王子打断。七路中文】后来,从侍卫们垂头丧气的表情中,她知道,孙子曦并没有被捉到,反倒松了一口气,以为不会有事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贺清风会不顾谨太妃和孙子曦的劝阻冒险来救自己。而蒲缡王子为了隐瞒孟晓,今天一大早,特意将她转移到了另一个院子里,当然,借口是她原来住的院子需要修缮屋顶。

    孟晓有些奇怪,因为她并未发现那个院子里的哪个屋顶需要修缮,而且,这座宅子几乎是新的,根本不需要修缮。所以,她认为这其中必有蹊跷,很可能,与昨天孙子曦的出现有关。但是,她没有办法反驳,只能跟着绿云暂时到别处去。临走的时候,她故意问蒲缡王子,屋顶什么时候可以修好,蒲缡王子说,大概需要三四天。孟晓没再说什么,走了。

    孟晓与绿云坐在暖和的房间里,却怎么也定不下神来,一颗心“突突”直跳,她总觉得,就在自己刚刚离开的那个院子里,正在发生一件大事,但是具体是什么事,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想去看看,可是刚刚一出房门,就被侍卫给拦了回来:“李姑娘,请留步。主人有吩咐,姑娘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孟晓泄气地回到炉子边坐着,因为她知道,争辩是没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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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孟晓心神不宁之际,贺清风与孙子曦发现,想要从这里逃出去,似乎很不容易。因为,那个蒲公子安排的人手,足足有一千之众,以至于塞满了整个院落,看上去黑压压一片,甚是骇人。

    贺清风不禁后悔自己太莽撞了,听到孟晓的消息,不顾一切就要来拼命,可是现在才发现,即使拼了这条性命,也不能够将孟晓带回去,甚至,连见她都见不到。很显然,自己低估了这座宅子的主人。那个正气定神闲地站在不远处摇着折扇的蒲公子,一定是等候自己多时了,他一直都在寻找这样一个机会,让自己自投罗网。可是,贺清风知道,后悔也没有用了,现在,只能杀出一条血路,先逃回去再说。

    对方人太多了。贺清风与孙子曦杀掉一批,马上又涌上来另一批。他们的脸上和衣服上溅满了自己和别人的血,目光里满是狞厉之色。

    他们,已经杀红了眼。

    然而,蒲缡王子的人还是在不断地向他们涌来,就像潮水一般,几乎看不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停息。

    不知过了多久,贺清风与孙子曦渐渐体力不支了。他们的脚步已经开始踉跄。蒲缡王子很高兴,大声吩咐:“他们已经不行了,快,都给我上,活捉东盛王”

    …………………………………………………………………………………………………

    孟晓内心的不安愈来愈强烈,以至于手都抖了,摔掉了一个茶杯。

    绿云不解地问道:“李姑娘,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孟晓摇摇头:“哦,没有。绿云,你家主人为什么突然要我们搬到这里来住?”

    绿云不以为然地说:“主人不是说过了吗,要修屋顶。”

    孟晓“哦”了一声,又问:“这座宅子,时间很长了吗?”

    绿云没什么心眼,回答道:“不是啊。这座宅子,刚刚盖好还不到三年呢。”

    绿云是蒲缡王子最好的朋友的妹妹。五年前,蒲缡王子作为一员副将,跟随东越国的元帅前来征讨金枫国,在一次战役中中了埋伏,差点儿命丧贺清风之手。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绿云的哥哥奋不顾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飞向蒲缡王子的那支利箭。那支箭,是有毒的。绿云的哥哥很快气绝身亡。因此,蒲缡王子将孤苦伶仃的绿云收养在了自己身边。尽管绿云没什么心眼,对他的雄韬伟略根本帮不上一丁点儿忙,只能做一个纯粹的丫鬟,而他也根本不缺这样一个丫鬟,但是,因为绿云的哥哥的缘故,他还是善待绿云,而且知道这个丫头没什么心眼,怕她留在东越国自己的府里被人欺负,所以这次到潞州,特意将她带在身边。

    孟晓又问:“刚刚盖好不到三年的房子,就要修缮,你家主人真是银子多得没处花了,我说,该不会是你们找来盖房子的工匠不行吧,给你们盖了一座劣质的房子。”

    绿云没有生气,认真地想了想,说:“也有可能哦。不过我也不懂盖房子的事情,但是,我家公子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被骗?”

    孟晓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刚盖好三年不到的房子,就说要修缮,一定是个托词。这个蒲缡王子,一定是要在那个院子里做什么不能叫自己知道的事。

    可是,这会是什么事呢?

    孟晓不相信贺清风会来到这里,他做事从不冲动,不会贸然前来。那么,蒲缡王子是想干什么?

    孟晓心神不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手心里全是汗。

    绿云不解地问她:“李姑娘,你若是不舒服,我这就去请公子过来给你号号脉。”

    孟晓思忖片刻,决定冒一把险,于是点头道:“也好,你去请蒲公子过来吧。”

    绿云冲出了屋子。

    孟晓看着熊熊燃烧的炉火,心一横,拿起桌上的茶壶,将自己的头发和脸淋湿,然后用火钳从里面抽出一根木柴,扔到了从屋顶一直低垂到地面的丝绸幔帐上面,紧接着,她又抽出一根红通通的木柴,扔到了窗帘上。然后,冲出房门,大喊道:“不好啦着火啦”

    守在门口的侍卫们惊讶地看见,房间里面燃起了熊熊大火,于是赶紧喊人的喊人,找水的找水。

    ………………………………………………………………………………………………….

    孙子曦认为,像这样激战下去,他与贺清风最终会因为寡不敌众而束手就擒,于是对贺清风说:“王爷,我来拖住他们,你,赶快走吧”

    贺清风虽然不忍,可知道,孙子曦的办法是对的。要么,他们两个人一起被活捉,要么,牺牲掉其中一个人,另一个人还有希望逃出去。

    但是,要贺清风为了自己活命而将好友置于险境,他是宁死也不肯的。所以,他坚定地摇摇头:“不,子曦老弟,我不能这么做。”

    孙子曦急得眼里喷火:“王爷,我们只能这么做了不要再犹豫了,快走吧”

    蒲缡王子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不要在我面前兄弟情深了。老实说,你们两个,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里。怎么样东盛王,还是乖乖听我的话,束手就擒吧”

    正在这时,只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惊慌的叫喊:“不好啦主人,走水了”

    蒲缡王子一愣,抬眼望去时,却见西南角火光冲天,烟雾腾腾。他厉声喝问:“为什么会走水?是哪里走水了?”

    负责看守孟晓的侍卫答道:“是李姑娘住的屋子,不知为什么,燃起了大火。”。

第一百二十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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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晓觉得一阵眩晕,几乎要昏厥过去。可是,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倒下。她用湿手巾紧紧捂住口鼻,又用火钳抽出了一根木柴,扔到了窗外的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枯树上。

    这下子,应该足以吸引蒲缡王子的注意力了。

    孟晓趁乱跑出了快要被大火烧得坍塌的屋子,快步来到了自己原先住的院子外面。

    那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因为本来优哉游哉、以为贺清风已成为瓮中之鳖的蒲缡王子,不知道是该叫人去救火,还是该舍弃自己的这个秘密据点,一鼓作气将贺清风拿下。

    当然,蒲缡王子认为,捉拿贺清风还是很重要的。如果抓到了贺清风,那么,将来整个金枫国都是他的,这座小小的宅子,又算得了什么?如果,为了一做宅子放弃贺清风,那就是因小失大,拣了芝麻丢了西瓜,那就是天字一号大傻瓜了。

    所以,蒲缡王子果断地下令,不要去管什么走水,只管捉拿贺清风。

    可是,他只顾着在救火和捉拿贺清风之间做出选择了,而忘记了孟晓。直到绿云哭泣着奔跑而来告诉他“李姑娘不见了”的时候,他才恍如从梦中惊醒。

    “你说什么,她不见了?”

    绿云一边哭一边点头:“是啊,公子。前面李姑娘说身体不舒服,我就到处找你给她看病。可是没想到我刚刚走了一会儿,屋子里就着火了。我赶紧跑回去,可是,一直都没有见到她。恐怕,已经……”善良的绿云不敢再往下想象。

    蒲缡王子握进了双拳。

    怎么办啊?到底是去救火,还是继续捉拿贺清风。

    按照他本来的计划,用孟晓来诱捕贺清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孟晓这个人质,其存在的价值已经消失,烧死就烧死了吧,反正他蒲缡王子要的只是贺清风,而不是一个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而变得无足轻重的女子。

    可是,一阵无由来的心痛突然袭来,几乎让蒲缡王子站立不稳。

    难道,那个叫做孟晓的女子,就要被大火烧死了吗?

    不

    蒲缡王子在心里挣扎着呼喊,我不能眼看着她就这样死去。

    于是,蒲缡王子作出了一个令自己也震惊异常的决定:“所有人都去救火”

    几个大臣愣住了。随即,那个一心渴望打仗的大臣粗着嗓门质问他:“为什么啊王子?我们的计划,不是已经实现了吗?为什么还要去管那颗棋子?”

    棋子。

    不错。

    这正是蒲缡王子给孟晓的定位。

    可是,蒲缡王子不愿意失去这颗棋子,即使,这颗棋子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他铁青着脸重复了一遍:“我再说一遍,所有人都去救火,必须救出李姑娘违令者,立斩不赦”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贺清

    风,孙子曦,以及被他们两人重创的蒲缡王子的人。

    还有,悄悄躲在院子门口的孟晓。

    孟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蒲缡王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按理说,他的计划就要实现了。贺清风已经来了,而且眼看着就要被擒。而蒲缡王子,为什么要放弃?难道,他是心痛这座宅子?可是——孟晓摇摇头——不可能,蒲缡王子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难道还分不清出孰轻孰重吗?

    那么,是为了自己不被大火烧死?

    孟晓又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自己对于这位东越国的王子来说,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那么,蒲缡王子就是头脑发昏,或者今天早晨吃错药了。

    ………………………………………………………………………………………………….

    大臣们和侍卫们都不愿意放弃这个活捉金枫国东盛王的大好机会,不约而同地违抗他的命令,站在原地不动。

    蒲缡王子怒道:“你们都聋了吗?难道没有听见本王子的话?”

    大家还是不动,依旧围着贺清风与孙子曦,并且警惕地盯着他俩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们瞅到空子逃走。

    蒲缡王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一个违背自己初衷的决定,但是,他并不后悔下了那样的命令。看见大家都不动,而西南方向的大火渐渐呈现蔓延之势,心想孟晓恐怕是凶多吉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难道你们想造反不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王……”那个喜欢打仗的大臣刚刚喊出一个字,就被蒲缡王子暴怒的眼神给吓住了。

    毕竟,蒲缡王子的话,他们是不能够不听从的,哪怕他的话荒谬至极。

    众人渐渐松散了包围圈,撤离这个院子,赶去救火。

    等到了着火的院子里,他们才发现,这场大火之凶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料,如果他们不及时赶来救火,那么,即使捉到了贺清风,他们也很可能要与贺清风一同葬身火海。

    贺清风与孙子曦已经成了血人,他们不相信,竟然会出现一场及时的大火,给他们解了围。

    而躲在暗处的孟晓,一时之间也难以作出决断,究竟应该跟贺清风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其实,按照她的本意,贺清风与蒲缡王子,这两个人,她都不愿意再接触。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觉得后颈上挨了一掌,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迷迷糊糊间,听见了红玉那特有的豆沙喉:“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贺清风已经跑了,你认为值得吗?”

    蒲缡王子说:“我不知

    道。也许,我是做了一个荒唐透顶的决定吧。可是,我并不后悔这么做。”

    “为什么?”红玉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主人,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了一个女子,你竟然可以放弃我们的大计”

    蒲缡王子的声音也很不客气:“难道你没有看见那场大火吗?如果我们不敢进去救火,会和贺清风一起被烧死的没有了性命,就算是捉到贺清风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为大王子做嫁衣罢了”

    红玉的气焰低了下去。

    是啊,如果与贺清风一同被烧死在这场大火中,那么蒲岩大王子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既消灭了外敌,又清除了国内的障碍,两全其美啊

    可是,红玉还是不甘心。因为,这些理由,绝不是蒲缡王子当时就想到的,他当时想到的,只有贺清风的这个侍妾。她可以接受蒲缡王子在关键时刻放走了贺清风,但是绝不可以接受他这牵强附会的理由,尽管,这理由也是站得住脚的。

    于是红玉冷笑了一下:“主人,难道,你敢说,你当时不是因为一心想救这个女人?如果你只是不想让蒲岩大王子坐收渔翁之利,那么,依照贺清风和那个人当时的状况,完全可以留一部分人继续捉住他们,而另一部分人去救火。可是你,竟然下令撤退了所有的人,这不是明白着要给贺清风一条生路吗?”

    蒲缡王子不想回答红玉的诘问。

    他有些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可是,如果兵分两路的话,很可能是,贺清风跑了,救火也延误了。毕竟,贺清风那个人,只要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就能够反败为胜。而那场大火,事实证明,倾尽所有人的力量,才得以熄灭,否则,这座宅子,此刻就已经成为灰烬了。而在宅子里面捉拿贺清风的他们,也会被一起烧死。

    蒲缡王子不想解释,因为,毕竟孟晓并无大碍,只是手上有些皮肤起了些燎泡,脸倒是完好无损,这叫他暗暗舒了一口气。

    红玉看见蒲缡王子闭上眼睛,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入他的耳,赌气一跺脚,走了。

    孟晓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醒过来,因为明明已经醒了,却还要装作继续昏迷的样子,实在是太难受了,而醒了之后,面对这样尴尬的境地,自己该说些什么?难道还要继续伪装“李姑娘”?

    权衡再三,孟晓还是睁开了眼睛。

    蒲缡王子惊喜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红玉那一掌,确实有些狠了。”

    孟晓勉强咧了咧嘴,算是笑了吧:“蒲缡王子,看来,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女子还真是让你煞费苦心了。”

    蒲缡王子一愣,随即淡然一笑:“既然我们都知道了彼此的真实身份,那么,不妨把话说开了吧。不错,我一直都在利用你,想用你

    来诱捕贺清风。”

    “可是,明明就要捉到贺清风了,你却放弃了。”孟晓觉得头还是有些晕,“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只是想说,谢谢你。”

    “谢谢我?”蒲缡王子皱起了眉头,“是为了贺清风?”

    “不”孟晓低声然而坚定地摇摇头,“是为了我自己。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有那么一点点,还是为了救我?对不对?”

    这一点,孟晓无法否认。

    蒲缡王子黯然道:“难道,你以为,这只是一点点?”复又长叹一声,“李姑娘——哦不,现在应该叫你孟姑娘了——如果换了你站在我这个位置,你会怎样选择?”

    孟晓默然不语,半晌,才又开口:“你知道,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因为我一无所有。”

    “我不要你的报答”蒲缡王子突然一把将躺在床上的孟晓抱住,“我只需要你明白,我的心”。

第一百二十一章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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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晓被蒲缡王子这突然的举动吓得不轻,想推开他,可是哪里推得开?只得说:“不不不,蒲公子——哦不,蒲缡王子,你不要这样,我还有话想问你呢。”

    蒲缡王子也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松开手臂,红着脸道歉:“对不起孟姑娘,我……吓到你了。你想问什么?”

    孟晓缓缓坐起来,扶住仍然发晕的脑袋:“蒲缡王子,你们是东越国的人,对不对?”

    蒲缡王子点点头:“是的。可是这个,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只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孟晓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你们悄悄潜入金枫国,是为了杀死贺清风,好为你们日后扫平金枫国去掉一个最大的障碍,对不对?”

    蒲缡王子脸色有些难堪,但仍然和颜悦色地回答;“你说得不错,我们,正是这样打算的。”

    “可是,你们根本杀不了贺清风,甚至都不可能接近他,因此,你们想找到一个人质,来威胁贺清风就范,对不对?”孟晓紧接着又提出了第三个问题。

    蒲缡王子的脸色更加不好看:“孟姑娘,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我正好可以做你想得到的那个可是用来威胁贺清风的人质,所以,你不得不对我隐瞒你的真实想法和一切计划,对不对?还有,今天之所以你对我和盘托出这一切,只是因为你的计划,被破坏了,你自然无法继续隐瞒,对不对?”孟晓一口气提出了第四个问题和第五个问题。

    蒲缡王子脸色苍白:“孟姑娘,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吗?”

    “对于金枫国来说,的确是这样。可是,对于我孟晓来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痛恨你,还是应该感谢你。”孟晓一扫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脸上布满了迷茫。

    蒲缡王子上前握住她的手:“孟姑娘,不要想这么多了。我承认,我最初带你来这里的目的,的确是很卑鄙,因为,那时候,我完全是想利用你,但是后来……也许是情不自禁吧,我对你真的很愧疚,愧疚我有那么卑鄙的想法,利用你去对付贺清风。”

    孟晓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蒲缡王子,请你不要这样,你知道,你的国家,和我的国家,是敌对的。你跟我表白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蒲缡王子眼睛一亮:“怎么没有用啊?你虽然是金枫国的人,可是,你并不是皇室的女子,以后,我可以娶你,把你带回东越国,在那里,我们可以相伴终生”

    孟晓苦笑着摇摇头:“这不就等于是一个亡国奴吗?做了亡国奴,生不如死。”

    孟晓知道,虽然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金枫国的子民,对于金枫国,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但是

    ,在其他人眼里,她就是金枫国的人,如果金枫国不复存在,那么,她的下场,会好吗?就算蒲缡王子肯娶她,就算她能够平平安安跟着蒲缡王子度过余生,可是,那种寄人篱下苟且偷生的日子,会啃噬得她的心灵永远无法得到安宁。因为,不管怎么样,亡国奴的烙印,已经深深刻在她的身体上了。

    蒲缡王子惊讶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如果你嫁给我,那么,你就是东越国的人了,不会有人说你是什么亡国奴的。”

    孟晓用手捧住脑袋:“可是,我的心里很乱,我要好好想一想。”

    蒲缡王子说:“那么好吧,也许,我表白的不是时候,但是,我是真心的。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蒲缡王子走出房门,一眼就看见了满脸愤怒的红玉。

    “王子,你不会是在说梦话吧你真的要娶她?”努力掩藏着怨毒的眼睛看向了孟晓的房间。

    蒲缡王子轻声道:“红玉,你好像问了你不该过问的事情。”

    红玉气白了脸:“王子,你已经铸成大错了,我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

    蒲缡王子咬紧了下嘴唇:“我是铸成了大错,但是,我并不后悔。”

    红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没有听错吧?你说你不后悔?我必须提醒你王子,如果不是你为了救那个女人而下了错误的命令,贺清风现在就已经在我们手上了”

    不用红玉提醒,蒲缡王子很清楚,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为了孟晓,他竟然违背自己的初衷,放走了眼看着就要到手的贺清风。可是,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并不后悔。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蒲缡王子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像昏了头一样,放走了贺清风。他明知道,他会背负怎样的后果。可是,看到孟晓平安无事,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值得的。

    孟晓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蒲缡王子,因为那把火,是她放的。但是,蒲缡王子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红玉起了疑心。因为,她发现孟晓并不着火的那个院子里。

    “王子,你不觉得奇怪吗?大火燃起的时候,孟姑娘并不在那个房间里,而是在我们捉拿贺清风的地方。”

    “你想说什么?”蒲缡王子不是很喜欢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过于精明,失去了女孩子该有的烂漫,尽管,他也知道,红玉这是为了他好。

    红玉说:“王子,难道你不觉得,那把火烧得太蹊跷了吗?且不说这个,就说既然房间已经起火,那么孟姑娘为什么还能跑出来?”

    蒲缡王子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房间里面着了火,人家不想着逃命,还非要待在里面等着被烧死吗?人都有求生意志的,如果是你,

    你会不跑?”

    “可是她也跑得太快了吧。”红玉并不在乎蒲缡王子对她的态度,也许她已经习惯了,而是继续满腹狐疑,“我刚才问过那边的侍卫了,他们也认为,那个房间里突然起火不大可能,而且,火燃起来之后,孟姑娘很快就不见了。”

    “是吗?”听到这些话,蒲缡王子不得不慎重一些,“那么当时绿云在哪里?”

    “我问过绿云了,她说,之前孟姑娘说身体不舒服,她就出去找你,所以,当时只有孟姑娘一个人在房里。”

    “你的意思是……”蒲缡王子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以至于他都不敢继续想象下去,那把火,究竟是怎样烧起来的?

    红玉急切地说:“我怀疑,那把火,根本就是孟姑娘自己放的,目的就是要将我们的吸引力转移过去,也好让贺清风趁乱逃走。”

    “不可能”蒲缡王子摇摇头,“她根本不知道我们的计划。而且,就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贺清风究竟会不会来,她就更不会知道了。这些天,她一直都处在我们的严密监视之中,根本不可能得到外面的任何消息。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放了那把火,是为了帮助贺清风逃走,但是,这于她又有什么好处?难道,她会冒着自己被烧死的危险,去救一个薄情郎?”

    “薄情郎?”红玉没想到蒲缡王子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词儿来,“什么薄情郎啊?”

    “孟姑娘其实……算了,我不想说。红玉,我觉得,你太针对孟姑娘了,就算她是金枫国的人,可那又怎样?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又不是金枫国举足轻重的人物。”

    “可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百姓啊”红玉提高了声音,“她是东盛王的侍妾”

    “红玉”蒲缡王子脸涨得通红,厉声打断了红玉,“以后不要再说孟姑娘的坏话,她已经够不幸的了”

    说完,蒲缡王子悻悻离去,留下莫名其妙的红玉,站在原地发愣。

    想了一会儿,红玉找到了绿云:“绿云,孟姑娘现在怎么样啊?”

    绿云很不高兴地白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问啊多亏了你那一掌,孟姑娘现在还头疼着呢。”

    红玉不禁暗很这个孟晓实在是人缘太好了,在这里做人质,都有这么多人向着她说话。忍了忍一肚子怨气,又问道:“主人说,孟姑娘其实很不幸,可是,她是王爷的侍妾,何等尊贵啊,怎么会不幸呢?”

    红玉显然问错了人,因为绿云只是听蒲缡王子说过孟晓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调养,可是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身体虚弱。当然,蒲缡王子眼线很多,已经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孟晓,是因为被人陷害小产,从东盛王府逃出来的。当然,这都是他将孟晓从醉春楼赎出来之后才

    打听到的,否则,他也许就不会将这个倒霉的侍妾作为人质了。

    听见红玉的问话,绿云茫然地摇摇头:“不幸?为什么这么说?孟姑娘她,只是身体有些虚弱,但是,这好像不算是不幸吧?”

    看这情形,红玉知道,自己是白问了,因为绿云这丫头没什么心眼儿,不大会说谎。王子之所以将她带在身边,完全是因为她哥哥救过他一命的缘故。

第一百二十二章 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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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清风逃走,蒲缡王子也是十分担心的。虽然他并不后悔自作出的决定,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承担那个决定造成的后果。贺清风已经有了防备,而这座别馆的秘密,已经保不住了,贺清风很可能会派人来清剿这里。当然,有孟晓做人质,蒲缡王子并不十分担心这个,他最担心的,是如何向父王交代。而且,大哥蒲岩与他的母亲元妃,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能够让父王杀了自己的大好机会。

    蒲缡王子叹了口气,对自己说:“你还是太冲动了。”

    于是,蒲缡王子给父王写了一封信,阐述了当天发生的事情,并且说明,如果当时不去救火,那么他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别馆就要付之一炬了。当然,他也知道,这样的借口,父王不大可能接受,因为谁都知道,别馆与贺清风,哪个更重要一些。

    派人送出了那封信,蒲缡王子静静地等候着父王的裁决。他很清楚,尽管自己立了军令状,可是父王不会忍心真的杀了自己的,最多,也就是流放罢了。蒲缡王子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流放。因为那样一来,攻打金枫国的重任,就会自然而然地落在大王子蒲岩身上,而蒲岩王子的能力,蒲缡王子很清楚,他压根儿就没有那个本事与贺清风抗衡。到时候,眼看着蒲岩王子不行,父王还是会重新重用自己的。

    ………………………………………………………………………………………………

    果然不出所料,贺清风逃出去后不久,就带了大队人马包围了这座别馆。

    红玉不想埋怨蒲缡王子,但是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那些大臣们也满是怨恨之色,当然,不是怨恨他们的主人,而是怨恨孟晓这个祸水。要不是她魅惑了蒲缡王子,那么他们就不会这么被动。

    但是,他们仍然得继续利用孟晓,将贺清风挡在门外。

    蒲缡王子带着孟晓来到大门口。

    孟晓使劲儿呼吸了一口这座别馆外面的新鲜空气,而且隐隐约约听到了鞭炮声,算了算,应该是过年了。

    贺清风显然是受了重伤,骑在马上,显得有些萎靡,用鞭子指着蒲缡王子:“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东盛王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面对黑压压的兵马,蒲缡王子并不惊慌,反而微微一笑:“败兵之将,还敢前来?昨天,若不是那场大火,你早就成为本王子的阶下囚了。”

    贺清风不为所动:“我不是来和你耍嘴皮子的。我今天来,只是要做一件事情,捉拿私自进入我金枫国边境的东越国奸细。我劝蒲缡王子还是乖乖受降吧,免得一会儿全军覆没,连回东越国报丧的人都没有。”

    蒲缡王子看了一眼静静站在自己身边的孟晓:“如果你不怕你

    的女人也跟我们一起死,那就尽管过来吧。”

    贺清风一阵心悸。

    本来,他以为,昨天从这里逃回去后,已经说服了自己,放弃孟晓,以大局为重。可是,看到孟晓,他才知道,自己做不到。

    江源轻声提醒他:“王爷,不要忘了刚才太妃是怎么嘱咐的。”

    贺清风当然没忘,谨太妃的意思是,宁可牺牲孟晓,也不能不顾全大局。而且,孟晓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对于谨太妃来说,她已经毫无价值。

    可是,对于贺清风来说呢?

    蒲缡王子也在赌,赌孟晓在贺清风心目中的位置究竟有多么重要。从昨天贺清风夜闯别馆的情形来看,他还是在乎这个侍妾的,可是,既然如此,那他又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孟晓,而是让她失去了还未出生的孩子?

    一时间,贺清风与蒲缡王子僵持住了。

    江源焦急地又提醒贺清风:“王爷,不要再犹豫了,这可是最好的机会。如果纵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太后那边也不会听我们解释的。”

    贺清风还是下不了决心。现在,要杀了蒲缡王子,简直易如反掌,但是,就顾不得孟晓的生死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也陪葬。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任谁,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而放弃歼灭敌人的大好时机。可是,孟晓她,真的就是无足轻重吗?

    贺清风迟迟不肯下令。

    蒲缡王子看出了他的犹豫:“东盛王为什么不下格杀令?现在,你的机会来了。而昨天,我也有这样的一个好机会,但是为了她——”转头看了看孟晓,“我放弃了。”

    贺清风明白蒲缡王子的意思。那无疑是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蒲缡王子是个君子,肯放他贺清风一条生路,可他贺清风,如果今天杀了东越国的这些人,那就是个过河拆桥的小人了。

    蒲缡王子又说:“东盛王虽然是我们东越国的劲敌,可是,我们东越国上至君王下至百姓,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金枫国的东盛王,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只会在战场上与对手见分晓,而绝不会卑鄙到恩将仇报。昨天,我给了你一个机会,今天,是不是你该把这个机会还给我呢?”

    江源生怕贺清风被蒲缡王子这番话迷惑,厉声喝道:“休要胡言乱语你们私自进入我金枫国国界,按照我金枫国的律法,你们本就该死,还谈什么机会不机会的。”

    贺清风看着蒲缡王子:“你们煞费苦心,进入我金枫国界,恐怕不是来做生意,也不是走亲访友,除了刺探情报谋划发兵之外,你们难道还有别的目的吗?要说卑鄙,也是你蒲缡王子卑鄙在先啊。拿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做人质来威胁本王,这难道不是最卑鄙无耻的行

    径吗?”

    “哈哈哈”蒲缡王子大笑起来,“王爷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拿了你的侍妾来做人质。可是,这个机会,也是王爷你自己给我的啊。如果不是你的这位侍妾在府上被人陷害待不下去,本王子哪里找得到机会用她来做人质呢?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王爷你不懂得珍惜她造成的。如今,孟姑娘就在我的手里,如果你仍旧不在乎她的生死,那么大不了我与她同归于尽。”

    孟晓不能确定,蒲缡王子是在继续拿自己威胁贺清风,还是说真心话。不过,她并不相信蒲缡王子会轻易送死。

    贺清风皱起了眉头:“蒲缡王子,晓儿与这件事情毫无关系,你不要为难她。你放了她,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一战以决胜负。”

    蒲缡王子摇头:“那可不行,我不会放她走的,我要将她带回东越国去,娶她做我的王子妃。”

    孟晓惊愕地抬起了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蒲缡王子。

    在场的人也都惊讶得无以复加,尤其是蒲缡王子这边的人,而红玉,已经气得脸都扭曲了。

    孟晓不知道蒲缡王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她觉得,这个人的胆气未免太足,面对贺清风的人马,居然毫无惧色。

    忽然,孟晓觉得不对劲,因为她发现,那个爱好战争的大臣似乎不在这里,孟晓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不仅那个好战分子没有守候在蒲缡王子左右,而且还有至少两名大臣也不见踪影。她不由得思忖道,这几个人,去哪里了?

    而周遭的气氛也有些怪异。表面看上去,蒲缡王子这边必定失败无疑了,因为贺清风带来的人马,足足是他的五倍还多,但是,孟晓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蒲缡王子,一定是另有大批的人马埋伏在附近。

    不过,这也只是怀疑,孟晓并不能肯定。

    过了一会儿,别馆大门里面悄悄跑出来一个很不起眼的家丁,看上去窝窝囊囊邋里邋遢的,畏畏缩缩地走到蒲缡王子身边,对着蒲缡王子耳语了几句。

    孟晓没有听清楚全部,可是耳朵里面蹦进了几个词:准备好了。不必担心。有来无回。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蒲缡王子还安排了黄雀在后面?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贺清风就是再度陷入危险了。

    孟晓看了那个家丁一眼,发现这个家丁看上去样子猥琐,可一双眼睛却透着精光,而且,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不友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孟晓快要把脑袋都想破了。忽而又劝自己,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如果真有意外情况,那么以贺清风的经验,不会一点儿都发觉不了。不过,也难说,贺清风昨天夜里受了重伤,今天,一定是勉强前来的,精神明显不济。但是,

    就算他发现不了,那江源和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呀,难道他们都那么笨,没有察觉到一丁点儿异常?

    贺清风不动声色地缩小着包围圈。

    蒲缡王子做了一个手势,忽然,别馆外的梅花林不再那么安静,而是从里面涌出来很多人,而且,那些人还推出了足足四门大炮,对准着贺清风的后背。

    形势急转直下,贺清风根本没有想到,东越国,不仅仅是有人潜入了潞州,而且,还有大炮这样的重型兵器,也潜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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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庶妃介绍:
本想逃脱给权贵做金丝雀的命运,却意外地灵魂出窍,来到这个连听都没听过的金枫国,成为王爷的侧妃。可一转眼发现,自己原来是太后派来监视王爷的奸细,被人揭穿真实身份后,孟晓开始了她悲惨的新生活。好在原来的本尊怀有王爷骨肉,让她有几个月的时间好好筹划以后何去何从……一品庶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庶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庶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