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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凌冰儿     一品庶妃txt下载     一品庶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劝说

    孟晓观察着张孟奎的表情变化。

    张孟奎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山匪头子,可心眼并不很多,生性耿直,而且常年在枯鹰涧这个偏僻的地方,见识并不多,再加上被孟晓这一番虚虚实实的吓唬,所以很快犹豫起来。

    孟晓知道,即使是以凶残著称的山匪,也会怕死。于是再趁热打铁:“我知道,你之所以劫持我,是想要杀了贺清风替你哥哥报仇。可是,你有把握替你哥哥报了仇之后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吗?也许,你和你哥哥兄弟情深,为了给他报仇,不惜自己的性命,可是,你就忍心让这么多人跟着你一起承受这报仇的代价吗?”

    旁边一个看押孟晓的山匪打段了她:“你这个女人,不要胡说八道动摇我们的决心。我们不单单是要为张大哥一个人报仇,而是要为惨死在贺清风手下的一千多弟兄报仇。为了这个,我们就算是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

    孟晓笑着鼓起掌来:“好啊!好啊!说的真是大义凛然啊。不过我想请问,为了报仇而全军覆没,这个买卖,划算不?”

    那个山匪气得涨红了脸:“这不是做买卖!这是报仇!”随即又换了一副轻蔑的表情,“算了,和你这样生在蜜罐里的女人是说不清楚的。”样子十分不屑。

    孟晓也不屑理他,继续跟张孟奎说:“你是这枯鹰涧的首领,你怎么说,他们自然就会怎么做,哪怕是你要他们去送命,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你觉得这值得吗?”

    张孟奎虽然这些年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知道被朝廷围剿是迟早的事,所以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整天提着脑袋过日子,可听了孟晓这一番长篇大论,也不禁心里打起鼓来。毕竟,除非是迫不得已,谁会主动去死呢?当然,他这一年来也怀着对哥哥的追思和对贺清风的仇恨,下定决心,哪怕拼了性命也要报仇,可是孟晓说得对,如果他一意孤行,那么枯鹰涧很快就会重演一年前的那个惨剧。

    看出了张孟奎的犹豫,孟晓心中狂喜,继续按照计划小心翼翼地说:“我知道,你们之所以来到枯鹰涧,并不是因为你们生性凶残喜欢打家劫舍,而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做山匪,如果你们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们还会不会选择做山匪呢?比如大王您,如果可以丰衣足食,如果可以安居乐业,你还会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吗?”

    张孟奎厚厚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可最终没有说出来。

    刚才斥责孟晓的那个山匪瞪着孟晓:“你这女人在胡说八道什么?难道想蛊惑人心不成?你说得倒好听,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可是我们这些人,现在还能谈什么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啊?你在大白天说梦话吧!”

    孟晓笑道:“这位小兄弟,你先别急么,我这么说,自然不是大白天说梦话。现在就有一条明路,可以让你们过上不用再提心吊胆而且还能衣食无忧的日子,就看你们想不想了。”

    张孟奎和那个山匪像盯着一个怪物似的盯着孟晓:“明路?什么明路?”

    “投。靠。贺。清。风。”孟晓一字一顿地说。

    话音刚落,一把钢刀就架上了她的脖子。随即,张孟奎那张满是胡茬的黑脸凑近了她:“你是想让我们去送死吗?”

    旁边那个山匪也叫了起来:“大王,这个女人一片胡言,目的就是要我们自投罗网,被贺清风剿灭干净。赶紧杀了她,以免别的弟兄被她的胡言乱语给骗了!”

    孟晓惊出了一身冷汗,可还是强作镇定:“大王,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决定要怎么做?反正我人在这里,又不可能插了翅膀飞走,你想什么时候杀我都可以。”

    张孟奎想了想,觉得孟晓的确不可能插翅飞走,因此愤愤地收回了钢刀,说:“好吧,我暂且不杀你,你把你的话说完。我倒要看看,你能花言巧语到什么地步。”

    孟晓平复了一下情绪,说:“大王。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而你们,如果在杀了贺清风之后被朝廷清剿,那么连冤冤相报的机会都可能没有了。我刚才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肯投靠贺清风,那么你们自然可以衣食无忧,而且再也不用昼伏夜出,而是可以过上正常的人该过的生活。至于你们与贺清风之间的恩怨,我认为,你们双方完全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也许,贺清风是不得已而为之呢。”

    半天没有吭声的军师栗浩元说话了:“可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贺清风很可能已经放弃你了,那么你说的话,在他心目中还有多少分量?你说让我们投靠他,可是如果我们答应了,贺清风却不买账怎么办?”

    孟晓心想,我的确不能保证贺清风肯接受你们,更不能保证你们归顺了贺清风之后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又起杀心。可这只是我的权宜之计,只要能顺利走出枯鹰涧,我管你们能谈拢还是会谈崩呢。

    于是硬着头皮说:“我会说服他的。其实,贺清风是一个不计前嫌的人,胸怀宽广——”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无边无际而且肉麻,那贺清风是个怎样的人,自己哪里知道,可是为了脱身,不得不继续瞎诌,“而且非常爱惜人才,像你们这样武功高强又侠肝义胆的人才,贺清风他一定会喜欢的。你们觉得怎么样,是继续在枯鹰涧做山匪好,还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人好?”

    张孟奎咬牙道:“不可能!我与贺清风有不共戴天之仇,要我屈居在他的门下供他差遣驱使,倒不如拼个你死我活!”

    孟晓发现,就在张孟奎说这番话的时候,栗浩元一直低着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而且她还注意到,栗浩元虽说也是山匪之一,可穿着打扮举止言行都与这里的其他人——比如说张孟奎和看押她的两个山匪——格格不入。确切地说,栗浩元更像一个小吏,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

第三十二章 你真的来了

    栗浩元劝住了暴怒的张孟奎:“大王,稍安勿躁。我倒觉得,这孟姑娘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张孟奎瞪着眼睛道:“有什么道理啊?她是不是想把我们都诱出枯鹰涧,好让贺清风一网打尽啊!本大王还没有笨到连这么点儿小伎俩都看不穿的地步呢”

    栗浩元说:“我想她还没有这个胆子。不过大王,请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我们归顺了贺清风,就是吃皇粮的人了,总比这提着脑袋的日子强多了。而且,很多弟兄的家小还在外面。”

    张孟奎是从小死了爹娘的,与哥哥相依为命,自从去年哥哥被贺清风杀死,在这个世上,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所以,他并不曾考虑到还有家眷在涧外的弟兄们的心情。

    栗浩元之所以也跟着孟晓一起劝说张孟奎归顺贺清风,只不过是还抱着致仕的梦想不肯撒手罢了,虽然他不认为孟晓这个办法一定可行,但总算是让他看到了一丝可以不用再做山匪的希望。

    张孟奎听栗浩元这么一说,想了一会儿,道:“可是这归顺不是一件小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这样吧,今天我们就召集所有的兄弟们,让大家一起拿个主意。”

    说完,吩咐那个山匪好好看住孟晓,自己则带着栗浩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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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盛王府的书房内,贺清风还在不安地踱着步子。

    他在问自己,真的要放弃孟晓吗?

    他知道,母亲的决定是正确的,是对东盛王府最有利的,可是,他的心里,对孟晓,还是有那么一丝难以割舍的情愫。

    那天的中秋家宴,当听到景蓝的一席话时,他的震惊不亚于听到了天崩地裂。在震怒之下,他忘记了所有的一切,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杀了这个奸细!要不是母亲阻拦,现在世上就没有孟晓这个人了。事后冷静下来的贺清风也暗暗庆幸过,幸亏母亲及时赶到,否则,孟晓真的死了,自己就会开心吗?他细细想过,除了那封未能送出的情报,孟晓的确没有做过伤害自己和东盛王府的事情。当然了,这也和自己一直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有关。但是,太后派来的细作会那么没用吗?要是孟晓处心积虑要替太后做事,那么自己再怎么警惕再怎么小心,也会有一些支离破碎的消息透露出去。

    想到这里,贺清风的决心动摇了。他想,自己应该去救回孟晓。那群山匪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要一个女人在前面替自己遮挡危险,而自己却龟缩在这里脸面都不敢露,那算什么男人?单单为了自己的名声,都不能躲在这里不敢出头。

    贺清风换了衣服,轻轻走出书房,悄悄吩咐一名侍卫去备马。

    可是刚刚跨上马背,谨太妃就急匆匆赶来了:“风儿,你不能去!”

    贺清风端坐在马背上没动:“母亲,我不能让那些山匪以为,我怕了他们。而且,一个男人,总不能躲在女人背后不敢出头吧。”

    “他们怎样以为是他们的事。”谨太妃很干脆地说,“我们不能意气用事啊!”

    贺清风说:“母亲,儿子明白,您是在乎儿子的安危,可是儿子已经决定要去了,无可更改。”

    话音未落,已经催马走远了。

    谨太妃看着绝尘而去的儿子,恨恨地低声道:“这个女人,真是祸水啊。”又转头吩咐侍卫们跟过去,见机行事,保护贺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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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孟奎正坐在虎皮交椅上,对聚集在一处的山匪们讲话:“前日劫持来的那个女人,是贺清风的小老婆,本来,我打算用她诱使贺清风到来,为我哥哥和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可是那个女人却说,她可以说服贺清风,让我们归顺东盛王府,从此,我们就不用再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了。这样大的事情,我一个人拿不了主意,所以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你们都说说看,我们到底要不要归顺贺清风?”

    此言一出,山匪们立刻沸腾起来。

    自然是分成了两大阵营。

    一部分人,多数是有家小在外头的,当然愿意做个光明正大的顺民。另一部分人,对官府怀有刻骨仇恨的,坚决不同意归顺,他们认为,这也许是官府的阴谋诡计。

    栗浩元看大家争吵个不休,跳上一块大石头,高声喊道:“兄弟们,静一静,可不可以听我说两句话?”

    山匪们对识文断字的栗军师颇有几分崇敬之心,见他开口,都不再争论,静静地看向他。

    栗浩元说:“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和这里的每个人都一样,都是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落草为寇,其实,从我们的内心讲,谁会真的愿意过这种不正常的日子呢?尤其是很多弟兄们,都有妻儿老小在外面,却因为我们是山匪,所以不能随时去探望他们,更不能享受天伦之乐。就说那一次,铁子兄弟的媳妇快要生孩子了,可他都不能陪在身边,最后,她的媳妇难产而死。你们想啊,要是当时铁子在家的话,能请不到大夫来吗?”

    人群里一个身材精瘦、二十五六岁模样的男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就是栗浩元说的那个叫做“铁子”的人,他纯粹是想过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好日子才主动来到枯鹰涧的。那一次,他的妻子生孩子,他不能去陪伴,而家里只有一个瘸腿的老爹,拄着拐杖去请大夫,却因为行动迟缓耽搁了时间,等大夫请到家里来,女人和孩子都死了。

    栗浩元继续说:“所以我想啊,不如我们归顺了东盛王府,以后,像铁子兄弟家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而且,我们以后成为吃皇粮的人,吃穿不愁,还有升官发财的机会呢!”

    张孟奎铁青着脸看着一个劲儿煽情的栗浩元,心里非常不痛快,可是也不好打断,因为是他自己说的,要大家拿主意。本来张孟奎以为,自己只要说出“归顺”二字,大家都会一致反对,因为很明显,去年的那个大仇,他们还没报呢。

    栗浩元这么一煽情,很多人都觉得,归顺东盛王府前途一片光明,因此,赞成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张孟奎可不愿意归顺,他还要为哥哥报仇呢。

    正想说明自己的观点,却见一个山匪飞跑着前来:“大王,贺清风来了!”

    再次沸腾起来的人群一下寂静了下来,静得连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过了半晌,张孟奎不相信似的问道:“你看清楚了?是贺清风吗?”

    “我没看错,就是他,骑着黑马,而且还是一个人。”

    张孟奎的眼里涌上一层杀气:“贺清风,你好大的胆子,你还真的来了!”

第三十三章 重逢

    张孟奎倒对贺清风多了几分钦佩,决定让胆敢只身前往枯鹰涧的他死个明白,于是吩咐自己的几个心腹:“你们跟我出去,我要亲自前去迎接东盛王!”

    几个人走到枯鹰涧的入口处。

    张孟奎张望了好一会儿,确定贺清风的确是一个人来的,心里暗暗吃惊,因为对很多人来说,枯鹰涧简直就是死亡之地的代名词,不会有人轻易前来,就是稍稍靠近都不肯,可是贺清风,竟然一个人来了。张孟奎在吃惊之余也感到欣慰,欣慰自己没有劫持错了人,贺清风还是很在乎那个女人的。这不,乖乖一个人来了。

    其实,贺清风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很多侍卫,只不过那些侍卫都穿了绿色的衣服,以极快的速度潜伏在枯鹰涧前面的树丛草丛之中,不易被人发现而已。

    贺清风催马来到枯鹰涧的入口处,一抬头,就看见张孟奎居高临下地站在一个山坡上,用冰冷目光瞪着自己。

    张孟奎像一尊铁塔似地笔直站立在距贺清风大约一丈远的地方,双手拄着钢刀:“王爷别来无恙啊!”

    贺清风跳下马,静静地看着张孟奎:“我的人在哪里?”

    张孟奎张开大嘴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要做一个躲在女人裙子后面的缩头乌龟永远都不敢露面了呢,可没想到,你还是有些胆量的。告诉你吧,我对你的女人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只不过是用她诱你前来罢了。现在你来了,她,我自然是要放回去的。”

    贺清风一面往里走一面说:“那好吧,我相信你信守承诺,你现在就将她放了。”

    张孟奎回头吩道:“将那个女人带过来。”

    几个山匪立刻飞跑了回去,将孟晓押了过来。

    孟晓看见贺清风那一刹那,惊奇地差点儿下巴都掉下来了。这个人……还真的来了?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贺清风不像孟晓那么激动,而是不动声色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她虽然头发衣衫有些凌乱,可面色倒还正常,没有伤痕,不像是受过严刑拷打的样子,略略放了心。又回头对张孟奎说:“我要和她单独说几句话。”

    张孟奎知道,贺清风是要确认一下,他的女人有没有在枯鹰涧受苦,于是点点头:“好吧。”带着几个山匪走到远处去了。

    孟晓估算了一下距离,觉得张孟奎应该听不见自己和贺清风的对话,立刻问道:“你怎么来了?”

    贺清风面无表情地说:“难道你希望我不要来?”

    孟晓赶紧摇头:“不是啊,只是你一个人前来,这太危险了。难道你没有看见我写在信纸背面的那四个字?”

    贺清风心里涌上了一丝温暖,这个女人,毕竟还是牵挂着自己的。那么,这一趟,自己就没有白来。

    孟晓接着说:“你不是一直都想扩充军备并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训练大批军队吗?”

    贺清风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因为我刚才正在劝说这些山匪,要他们归顺到你的帐下。”孟晓知道,张孟奎不会给自己与贺清风足够的时间来交谈,所以来不及铺垫,只能直奔主题。

    贺清风被吓了一跳:“你说什么?你竟然跟这些山匪提出这样的想法?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嫌自己死得慢啊?”

    孟晓不满地瞪着他:“你不要这么一副表情好不好?我这么做,可完全是在替你着想,其实我一点儿好处也捞不到。”

    贺清风沉吟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你忘了那封没有送出去的信吗?我早就知道,你很需要一个宽敞并且隐蔽的地方来训练军队。你觉得,枯鹰涧这个地方怎么样?符合你的要求吗?”孟晓环顾了一下四周。

    贺清风探究地看着她。这个女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他也来不及细想,因为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孟晓先回去。

    “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他们——”朝里面偏了偏头,“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孟晓看他一脸紧张,不由得好奇道:“你还是在乎我的安危的,是不是?或者说,你只是在乎我肚子里孩子的安危?”

    贺清风气极反笑,这个女人,真是太想当然了。不过,她还不知道柔儿已经怀孕的消息,这样想也不奇怪。于是淡淡地说:“这个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先回去。”

    “那么你呢?”孟晓不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就能离开。

    “这个你管不着!”贺清风突然显出了烦躁的样子,“你只管回去就是。”

    孟晓被他的样子吓住了,半天没敢吭声。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那么,我是不是就要靠这两条腿走回去呀。”听那两个山匪说,东盛王府离枯鹰涧有四十多里路。

    贺清风暗恨孟晓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一会儿,他很可能要与这群山匪决一死战,到时候,她若是还留在这里,那么自己到底是顾哪一头啊?

    孟晓看着贺清风马上又要发火的样子,突然醒悟过来,急忙点头:“那么我先走了。可是你……你最好能说服他们归顺。其实,我发现,这里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做一辈子山匪的,只是找不到别的出路才不得不投靠张孟奎。你是王爷,如果你肯给他们一条明路的话,我相信这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愿意归顺。而且这样可以避免惨剧的再次发生。再说,你只有一个人,和他们硬拼肯定是不行的。”

    奇怪,怎么这么关心他?

    孟晓赶紧结束了这番婆婆妈妈的叮嘱,转身向外面走去。

    走出很远,孟晓才回头看了看枯鹰涧,确定自己终于逃脱了这个火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是,是不是还要回到东盛王府呢?

    正在犹豫,忽然身旁的草丛里窜出几个人来,将她吓个半死,以为枯鹰涧那群山匪不守信用,当着贺清风的面放了自己,背后却派了人又劫持自己。

    可是那几个人很是彬彬有礼:“孟姑娘,受惊了。”

    仔细一看,这些人好像是贺清风的侍卫,以前,孟晓见过他们中间的几个。

    “是王爷的侍卫吗?”孟晓试探着问了一句。

    为首的一名侍卫点头道:“是啊,孟姑娘。王爷吩咐我们在这里等你,将你带回王府。”

    “王爷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出来?”

    为首的侍卫江源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王爷说,只要他进去,你自然就可以出来。王爷还说,要是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你出来,那么我们就要回去召集人马,彻底清剿枯鹰涧。”

第三十四章 谈判

    “那王爷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出来啊?”明知贺清风此去凶多吉少,可孟晓还是不希望他就这样一命呜呼了,毕竟,这个人与自己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他这么痛恨自己,完全是阴差阳错。

    侍卫摇摇头:“这个王爷没有吩咐,王爷只是吩咐属下将孟姑娘安全送回王府。”

    孟晓想了想,说:“可是我还想等一下王爷。”

    倒不是关心贺清风的生死,而是想知道自己对山匪们的那个提议到底能不能实现。而且,就算平安回到王府又能怎样?等到孩子生下来,还不是死路一条?

    侍卫见孟晓不想回去,倒也没有勉强,让她藏在一个树丛后面,嘱咐她不要乱跑,不要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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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贺清风已经和张孟奎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的两旁,气氛剑拔弩张。张孟奎的身后站了很多紧握着刀枪棍棒的山匪,显得气势壮大,相形之下,贺清风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看上去很是单薄。

    可贺清风一点儿也没显露出害怕的神色,而是摇着一把折扇,静静地看着张孟奎,也不开口,而且很悠闲地等待对方先说话。

    张孟奎终于沉不住气了,说:“贺清风,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一年多以前,你带兵清剿枯鹰涧,让我哥哥和他手底下的近千个兄弟死于非命,这笔账,我张某人一直都没有忘记。今天,我就要你为他们偿命!所以,有什么话,你就赶快说,我会看在你敢只身前来枯鹰涧的份上,将你的遗言原原本本交代给东盛王府。”

    贺清风淡淡一笑:“现在,本王就在你的地盘上,你想怎么处置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过,去年那件事情,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本王觉得有必要当面向你澄清。”

    “误会?”张孟奎瞪着眼睛,“死了一千人,难道是个误会?”

    贺清风镇静地说:“本王刚才说过了,本王就在你的地盘上,你要杀要剐,是很容易的。但是,在你杀本王之前,是不是应该耐心听本王把话说完?”

    军师栗浩元也说:“大王,我们先不要着急,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张孟奎气呼呼地摊开了两手:“好吧,我倒要听听,你怎样颠倒黑白。”

    贺清风说:“当初围剿枯鹰涧,实非本王所愿,只是因为朝廷有旨,本王作为一个臣子,不能不抗旨不遵,所以才不得已带兵前来攻打。其实,那个时候,本王早就知道枯鹰涧有涧前和涧后两个地方,如果本王真存心剿灭你们,那么当初就不会只攻打涧前而单单忽略了涧后。”

    张孟奎有些吃惊:“你怎么会知道枯鹰涧的地形?”

    贺清风微微一笑:“这有何难?本王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你哥哥张孟州带着一千多人住在涧前,而你,带着一千多人住在涧后,你们以为,凭借枯鹰涧易守难攻的地势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岂不知这枯鹰涧就算再厉害,也不是不可摧毁的。当初要不是本王手下留情,你们就全军覆没了,你哪里还有机会坐在这里跟本王说话?”

    张孟奎将信将疑:“你胡说!你怎么可能知道枯鹰涧的情况?”

    贺清风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白绢,递给张孟奎:“你自己看看吧,这是本王画的枯鹰涧的地形图。”

    张孟奎接过白绢,展开来一看,上面画着枯鹰涧的详细地形图,而且那白绢已经略略发黄,不像是新的。

    张孟奎不由得“腾”的一下站起来:“你是从哪里弄到这个的?”

    “这个么,现在就是告诉你,也对你没有任何用处。”贺清风不紧不慢地摇着折扇,“你应该明白,当初本王不是没有能力将你们全都剿杀干净,而是有意放你们一条生路。”

    张孟奎恶狠狠地说:“算了吧,不要说得这么好听。你要真的心存仁慈,为什么还要来剿灭我们?”

    贺清风叹了口气:“本王说过了,那只是迫不得已,因为朝廷下旨限期剿匪,本王不能抗旨不遵。而且当时朝廷任命了何知府为监军,他一心要将你们置于死地,所以每天都在催促本王发兵攻打枯鹰涧。而且有一点本王也不想瞒你,何知府与本王个人之间,是不太和睦的……”

    张孟奎粗暴地打断了贺清风:“我才不管这些呢。我只知道,我的哥哥是死在你手里的,今天,我要替他讨回这个公道!而你,既然是主动送上门来的,那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张孟奎说着,眼睛里浮现出浓浓的杀气。

    贺清风丝毫不为所动:“哦?那么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本王吗?”

    张孟奎已经将钢刀掣在手上:“我们枯鹰涧一千多人呢,难道还杀不了你?”

    贺清风的眉毛动了动:“是吗?不过,在死之前,本王想知道,在这枯鹰涧,到底有多少人想置我于死地。”

    说完,贺清风环视了一下四周黑压压一片的山匪们:“你们每个人都想杀了本王吗?”

    没有人说话。

    贺清风又说:“如果,本王能给你们一个不用再做山匪的机会,你们是不是愿意投到本王的帐下?”

    人群中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栗浩元尤其激动,这么说,自己还能走上仕途了?只要投靠了东盛王。

    张孟奎简直无法忍受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两步,大声说:“兄弟们,你们千万别听贺清风蛊惑人心,这只是他的一个阴谋诡计,如果你们离开了枯鹰涧,那么一切都没有保障了,贺清风他,可以随时杀了你们。”

    贺清风说:“本王要是想这么做早就做了,枯鹰涧的地形,本王又不是不知道。”

    山匪们愣愣地看着贺清风和张孟奎,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选择未来道路的机会,他们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纪很大的山匪站了出来:“这样好了,我们按照江湖规矩,胜者为王。”

    这个山匪的意思是,贺清风与张孟奎要展开决斗,胜出的那个人,可以号令枯鹰涧所有的人。

    张孟奎有些犹豫,因为单打独斗的话,他并没有十分的把握能战胜贺清风。

    贺清风看出了他的心思:“这样吧,你可以带几个人帮你,不过,这些人是要自愿帮你的。”

    那个年纪大的山匪说:“王爷,我们丑话说在前头,既然是按江湖规矩,那么你应该知道,刀剑无情,所以你们两个先得订立生死契约。”

第三十五章 意外

    贺清风对那个年纪大的山匪说:“可是,这只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枯鹰涧所有人的意思?要是本王赢了你们大王,你们却赖账了怎么办?”

    山匪们立刻不高兴起来,嚷道:“我们虽说是山匪,可也是顶天立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男儿,怎么会说话不算数?要是你赢了,我们自然二话不说归顺与你,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可你要是输了,那就得替我们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偿命!”

    贺清风沉着地说:“那么好吧,既然你们都愿意用这种决一死战的方法来决定今后的出路,那么本王就满足你们的这个愿望。”转头对张孟奎说,“你意下如何?”

    到了此时,张孟奎已经没有退路了。其实他并没有把握能赢了贺清风,可是一来抱定了即使死也不归顺的决心,二来太想给自己的哥哥报仇,所以点头道:“好吧。”

    贺清风又对众山匪说:“本王刚才说过了,你们中间的任何人都可以站出来帮助你们的大王。”

    这也就是说,贺清风打算以一当十。

    张孟奎涨红了脸:“用不着!你东盛王的大名,我如雷贯耳,可这并不代表我就会怕你。我们就一对一,这样最公平。”

    贺清风轻笑道:“你最好还是找几个帮手吧,既然要立生死契约,那么本王不会手下留情的。”

    张孟奎握着钢刀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可很快镇定下来:“别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瞧不起人,告诉你,本大王不怕!今天,我就要为我那惨死在你手里的哥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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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晓无聊地坐在草地上,眼巴巴地望着枯鹰涧的方向。不知为什么,竟隐隐地希望贺清风能顺利说服那群山匪归顺到东盛王府,而且希望贺清风能平安归来。

    可是这样干等着也实在无趣,于是和那几个侍卫没话找话:“你们为什么不去帮助王爷啊?”其实她也知道,张孟奎早就在信里威胁了,不许贺清风带一个人。

    领头的侍卫江源将食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地“嘘”了一声:“不要这么大声。”

    孟晓看了看四周:“这么小心干什么?这里离枯鹰涧远着呢,那群山匪不是顺风耳,而且现在一定都在与王爷周旋,不会听见这里有人在说话。”

    江源无奈地解释道:“孟姑娘,前番山匪送信到府里,说只许王爷一人前来,我们是悄悄跟了来藏在这里保护王爷的。”

    “保护王爷?”孟晓对江源的话嗤之以鼻,“你们离着王爷八丈远呢,怎么保护他?”

    江源有些恼怒,可也没敢发作:“可我们要是离得近了,王爷会更加危险。”

    “那倒也是啊。”孟晓觉得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来纠缠去实在是无聊,于是转移了话题,“对了,太妃和王妃都还好吧。”

    也不是真的关心她们,而只是随便找个话题来打发这漫长的时间,因为孟晓不能肯定,贺清风什么时候能从枯鹰涧走出来。

    江源说:“王府里一切都好,王妃有喜了。”

    “什么?!”孟晓从草地上惊跳了起来,“你说……王妃……有喜了?”

    “是啊,昨天大夫们才诊出喜脉来的。”

    “那王爷他……知道不知道?”孟晓实在不敢相信,贺清风会在叶婉柔被诊出喜脉的情况下还来到枯鹰涧救出自己。

    江源白了孟晓一眼:“王爷当然知道。王妃有喜,王爷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觉得孟晓这几天待在枯鹰涧,大概是被那群穷凶极恶的山匪给吓坏了,脑子有些不正常了。

    “可是……那个……”孟晓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说,“既然王爷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枯鹰涧?他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

    江源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有礼貌地回答道:“王爷是怎么想的,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不可妄猜。”

    孟晓无法再平静地坐在草地上了,她在飞快地思索。贺清风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如果叶婉柔没有怀孕,那么这一切很好解释,贺清风完全是要保护自己肚子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叶婉柔也怀孕了,东盛王府不需要再指望一个奸细来替他们延续血脉。而且,叶婉柔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嫡出的,不管是男是女,都会比自己的孩子更加受到王府的重视和关爱。

    那么,贺清风冒险来到枯鹰涧,究竟是为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孟晓觉得一阵眩晕。

    猛然,孟晓醒悟过来,突然拔腿向枯鹰涧方向奔去。

    江源大吃一惊:“孟姑娘,你去哪里?”

    孟晓已经跑出很远,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声说:“我要去找贺清风!”

    江源愣了一秒钟,这个孟晓,发什么神经,居然敢叫王爷的名讳。

    来不及多想,命令其他侍卫上去将孟晓拦住。

    孟晓到底跑不过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卫,而且身体日渐沉重,本身也跑不快,所以很快被挡住了去路。她气喘吁吁地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拦着我?难道你们把王爷一个人扔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就不管不顾了吗?”

    江源耐心解释:“我们怎么可能不管王爷?可是王爷吩咐过了,让我们在这里耐心等待,要是一个时辰后他还不出来,我们再进去不迟。再说,王爷武功高强,对付几个山匪,那是绰绰有余的。”

    “几个山匪!”孟晓叫了起来,“拜托你弄弄清楚,那不是几个,而是上千个山匪!王爷就算再厉害,一个人能打得过一千个人吗?你们赶快跟我进入枯鹰涧去救王爷!”

    江源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想干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吗,王爷之所以敢只身进入枯鹰涧,是因为他有把握活着出来,而不是冒冒失失就去送死。一个侍妾,哪怕是怀了孩子,还是一个奸细,无论如何也犯不着王爷亲身涉险。他们之所以隐藏在这里按兵不动,是因为和贺清风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

    可是孟晓不想欠贺清风的人情,而且,如果贺清风真的在枯鹰涧发生意外,那么谨太妃等不到孩子出世就会杀了自己的。

第三十六章 归顺

    可是这些侍卫将她团团围住,不让她再靠近枯鹰涧,但是也不敢碰她,因为他们怕伤着她腹中的胎儿。虽然王妃已经怀孕,但是贺清风依然要来到枯鹰涧,这就足以说明,孟晓这个女人,或者说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在贺清风的心目中还是有地位的。

    因为侍卫们阻拦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所以孟晓很快找了个空子冲破了包围,直奔枯鹰涧而去。

    孟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返回那个危险的地方,总觉得有些身不由己似的,就像那天在花园里顶撞贺清风,伤心地诉说着自己对他的感情,那些话也根本不是自己想说的。孟晓一面奔跑着,一面心想,是不是金枫国孟晓的魂魄在冥冥之中带着自己要不顾一切地来到贺清风的身边啊。看来,这个女子真的是爱着贺清风的。

    很快,孟晓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了枯鹰涧。尾随在她身后的侍卫们则藏在了哭赢家的入口处,不敢贸然露面,打算先把情况弄清楚了再说。

    首先映入孟晓眼帘的,是贺清风与张孟奎的决斗场面。只见两人身手极快,腾挪闪跃,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铮铮”的响声。

    孟晓焦急地看着专心致志交战的两个人,问栗浩元:“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打起来了?难道你们还想继续做山匪吗?”

    栗浩元说:“我们不想再做山匪了,有不愁吃穿的日子过,谁还愿意打家劫舍?可是我们大王要替他哥哥报仇,所以,王爷和他要用这种办法来决定,我们这些人到底应该听谁的。要是王爷赢了,我们自然归顺东盛王府,可要是我们大王赢了,那么王爷就是死路一条。而且他们已经立了生死状子。”顿了顿,又强调了一句,“这是江湖规矩。”

    “什么?”孟晓大惊,觉得贺清风太没有头脑了,竟然和一群山匪讲什么江湖规矩、立什么生死状子。要是这群山匪一心归顺还好说,最多只是袖手旁观,要是他们中间的哪一个心怀不轨,抛个暗器飞刀什么的,那贺清风岂不是死得很冤?

    想到这里,孟晓暗暗观察了一下围观的山匪们,发现他们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热闹,并没有想帮哪一方的意思。

    才舒了一口气,却见张孟奎突然发狠,大吼一声,身体跃起三尺余,双手紧握钢刀高高举起,直劈贺清风的脑门。

    孟晓看得心惊,脱口而出:“王爷小心!”

    贺清风正在一心一意与张孟奎格斗,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而且他根本没想到孟晓会返回枯鹰涧,所以猛然听见孟晓这一声喊,眼角余光瞥见了她,一时间精力无法集中,被张孟奎瞅了个空子,那把大刀眼看着就要将他一劈两半。

    孟晓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却见贺清风就地一滚,躲开大刀袭击的同时,左腿扫向了张孟奎的膝盖后窝。张孟奎没料到张孟奎反应如此敏捷,赶忙躲避,才没有被贺清风踢到。

    贺清风一面继续与张孟奎周旋,一面大声说:“你又跑回来干什么?不要命了吗?赶紧回去!”

    孟晓亲眼看见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不敢再乱出声打扰他,只是喊了一句:“我不要紧”,就静静站在一旁观战。

    她不是不怕死,也不是有多么关心贺清风,而是身不由己才跑回来的,她心里很清楚,如果贺清风不能走出枯鹰涧,那么即使自己平安回到东盛王府,也活不了几天了。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趁此机会干脆远远离开东盛王府,找一个僻静的小山村独自生活。可是,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古代可不像现代,堕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在古代,堕胎的女子,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估计不大,就算是能活下来,身体状况也会大大折扣。这个,不要说古代,就是医学高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女人流产也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哪个女人会高高兴兴做这样的事情。那么,就生下来?那更要命。孟晓没有把握,在生下一个孩子后,能让他(她)健康成长,同时自己还能衣食无忧。毕竟,来到金枫国的时间不算长,对这里的一切,都还很陌生呢,万一一时之间找不到生存之计,自己带着一个孩子,该怎么活下去?这次出来到凝云寺还愿,因为打扮得素净,所以随身携带的珠宝首饰少得可怜。孟晓长叹一声。唉——早知道会发生这个意外,就私藏些金银珠宝顺出来好了。

    而且,孟晓分析过,既然贺清风敢只身冒险,那就说明,他有足够的把握能顺利走出枯鹰涧。孟晓才不会天真到以为,贺清风会为了一个实为奸细的、被贬的侧妃贸然送死。

    可还是担心有人心怀叵测暗箭伤人。所以孟晓继续监视着所有山匪的一举一动。其实她这么做纯属多余,要是真有人打算用暗器,怎么会让她这个一点儿武功也不会的人看出来?

    过了很久,张孟奎的脚步明显有些踉跄了,慢慢的,只有招架之力。而贺清风的表情却愈来愈轻松,一把长剑上下飞舞,游刃有余。

    张孟奎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可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面对贺清风的步步紧逼,脚步愈来愈慌乱,竟然自己将自己绊倒,摔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贺清风的剑尖也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张孟奎喘着粗气说:“贺清风,算你狠,今天,我就是死,也能死得心服口服了。”

    话音未落,自己将脖子猛地送上前去。

    贺清风大吃一惊,赶紧将长剑向后一撤,却已经晚了。锋利的剑尖已然刺穿了张孟奎的脖子。

    孟晓被吓得不轻。因为她还没有真的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是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影视剧上倒是见过,不过那毕竟是假的呀。

    贺清风很快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威严地低声喝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山匪们也被张孟奎突如其来的死亡给惊呆了,一个个大张着嘴,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孟晓赶紧高声喊道:“你们有言在先,如果王爷赢了,你们就会归顺东盛王府。现在,张孟奎因为不敌王爷自寻死路,你们可不要和他一样执迷不悟啊!”

    山匪们群龙无首,早就失去了主意,再加上有言在先,贺清风与张孟奎又是立过生死状子的,再加上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贺清风大概还不想立刻要了张孟奎的命,是张孟奎自己将脖子刺穿长剑的。

    于是山匪们纷纷跪下来:“草民愿意归顺王爷。”

    孟晓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贺清风没有危险了,自己的性命,也算是暂时保住了。

第三十七章 冬梅的恳求

    看到这样的情形,江源赶紧命令侍卫们进入枯鹰涧。贺清风留下江源等人安排这些山匪,自己则带着孟晓回去了。

    栗浩元显得非常激动,一再向贺清风表示,自己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当然,这么做也是为了能给贺清风留一个较为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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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里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冬梅也从凝云寺回来了,谨太妃让她继续留在孟晓那里当差。冬梅非常不乐意,可又不敢顶撞谨太妃,只得悄悄去找景蓝,求她赶快将自己弄到望月轩做侍女。

    听了冬梅恳切的请求,景蓝只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呢?孟姑娘将要为王爷生下第一个孩子,你作为她身边的人,以后的好处也不会少的。”

    其实,她并不想把冬梅放在自己身边。一来因为这个侍女表现出来的功利心太强烈了,令她有些害怕,害怕将来这个侍女一旦成了气候,自己反而辖制不住她。二来,景蓝这一年多来也在积极了解王府的所有情况,看出来到冬梅一直都想做贺清风的侍妾,只是贺清风看不上她。景蓝想,冬梅这个丫头,可以用,但不能离自己太近。前面在静思斋孟晓那里说过要冬梅做自己的侍女,不过是应景的话罢了。因为景蓝知道冬梅原本是谨太妃身边的人,而孟晓还不知道会活多长时间,说不定哪天谨太妃一高兴,就将冬梅要回他自己身边了呢。有个与自己亲近的人在谨太妃身边,总是好事情。所以,景蓝才会对冬梅十二分的客气。

    可是冬梅不知道这些,她十分不愿服侍孟晓,而且认为服侍那样一个女人会让自己很晦气,所以急切地恳求景蓝将自己要到望月轩来。

    景蓝看着冬梅一脸焦急的样子,若有所思地说:“前面,王爷带你们去凝云寺还愿,据说慧明方丈建议孟姑娘在凝云寺小住几天以消除业障,这是真的吗?”

    冬梅见景蓝问到这个事情,也不管贺清风事先严厉叮嘱了他们不能随便乱说,因为她太想讨好景蓝,就决定拿这件事情来增加景蓝对自己的好印象。于是往前走了两步,一双眼珠子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其实这个动作也纯属多余,因为房间里就她和景蓝两个人。

    冬梅神秘地说:“其实,那只是个托词罢了,实际上是因为孟姑娘被枯鹰涧的山匪劫持了去,太妃不让声张,所以对外才说孟姑娘要在凝云寺住几天。这件事情,连王妃都被瞒得死死的呢。”

    景蓝也吃了一惊:“枯鹰涧的山匪?”

    冬梅点头道:“是啊,那伙山匪十分厉害,在我们到达凝云寺的当天晚上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孟姑娘给劫走了,还送了书信到王府,说要王爷一个人前去枯鹰涧,他们才肯放了孟姑娘。那天晚上,因为孟姑娘不想让我睡在她房里,我就去了别的禅房,所以才逃过了一劫。”说到这件事,冬梅依然心有余悸。

    景蓝慢慢坐在椅子上,思忖道:“怪道我看府里这几天有些奇怪呢,原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忽而又在心里面冷笑起来,谨太妃这老太婆,真是守口如瓶啊,瞒得铁桶一般,旁人一概不知。

    又问道:“冬梅啊,那么王爷最后是不是去了枯鹰涧?要不然,孟姑娘怎么会平安回来?”

    冬梅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那几天为了掩人耳目,奴婢一直住在凝云寺,也不知道孟姑娘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景蓝又想了想,笑道:“算了,这外面的事情,我一个女人就不瞎操心了,总之,孟姑娘回来就行。对了冬梅,今天这事儿,你可别跟人说,要不然,你我都难逃责罚。”

    一面说,一面拉过冬梅的一只手,笑吟吟地将一锭银子塞进了她的手心里。

    冬梅心里很高兴,但嘴上急忙推辞:“景姑娘,这可使不得啊!无功不受禄,奴婢实在受之有愧啊!”

    景蓝看着她:“好姐姐,你先不要急着推辞么,我又不是要白给你好处的。你听我说,我现在需要你继续留在静思斋,替我监视孟姑娘那里的一举一动。”

    冬梅失望地“啊”了一声:“景姑娘,你不是说过,会让我到这望月轩来吗?”

    景蓝赶紧给她吃一颗定心丸:“我是说过,而且我一定会说话算数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想啊,现在我身边又不缺人,如果突然去跟太妃或者王爷说,我身边需要添一个侍女,而且还非得要孟姑娘身边的人,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我在无事生非,因为我跟孟姑娘的关系,你也知道,是很尴尬、很微妙的。这二来呢,太妃和王爷会以为你不愿意服侍孟姑娘,恐怕会对你有成见。所以,我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跟太妃和王爷说,这样,才能将你顺利地要到我这里来。你说呢?”

    冬梅咬着嘴唇想了想,似乎在认真考虑景蓝的话。

    景蓝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决定再添一把柴:“冬梅姐姐,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太妃左右,是太妃的左右手——”其实冬梅在谨太妃身边只是个二等侍女,根本比不上静宜、静菲那几个,可景蓝还是这样恭维着,让冬梅心里很是受用。景蓝接着说:“太妃经常对我们说,冬梅这丫头办事稳妥,心思细密,要不是看在孟姑娘怀有身孕急需人照料,她才不舍得将你这么好的侍女给被人呢。所以呢,我想请你继续留在孟姑娘身边,做我的眼睛和耳朵,你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

    冬梅说:“既然景姑娘这么信任我,那么我自然会用心替你做事,只是……只是我真的不愿意伺候那个女人。”

    “可是,如果王爷为了孩子经常去看望孟姑娘的话,你不也有很多机会接近王爷吗?”景蓝从另一个方向进攻。

    冬梅立刻红了脸:“景姑娘,你这是说什么呢?谁想接近王爷了?”

    景蓝心里暗恨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一个二等侍女,虽然有几分姿色,可在这佳丽如云的东盛王府实在不算什么,就这样,还想攀高枝儿了呢!

    可嘴上却推心置腹地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王爷文武双全俊逸伟岸,哪个女子见了会不动心呢?”

第三十八章 鸭子海参汤

    从枯鹰涧回来后,贺清风对待孟晓的态度有了些变化,虽然表面上还是不冷不热的,可私底下对她关心了许多,虽然不常到静思斋孟晓的住处来探望,却时不时地差下人送些吃的用的。当然,这些情形也没能瞒过景蓝,因为有冬梅给她做耳报神么。

    景蓝十分生气。心里猜度着,孟晓之所以能从匪窝顺利脱身,是因为王爷去舍身救她。这么说,这个女人在暴露了细作的身份之后,依然能牢牢抓住王爷的心?

    可是,王爷会缺她这么一个女人吗?孟晓来到潞州才一年多,比起早早就嫁给王爷的王妃来说,应该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吧。这么说,王爷还是在乎那个孩子了。尽管现在王妃也有了身孕,可并不知道是男是女,而且那天大夫们把脉的时候说,王妃的身体依然很柔弱,现在好不容易怀了孩子,更需要好好调养。看他们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都让人以为王妃随时会小产似的。更何况,王妃怀的,不一定是个男孩子呢。为了保证王府子嗣,谨太妃与王爷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景蓝懊丧地不得了,为什么怀孕的偏偏是孟晓而不是她?

    正在气恼间,忽听见门外有人说话:“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啊,孟姑娘都可以喝到鸭子海参汤,咱们这里就只有没多少油水的牛肉汤了。”

    景蓝听出来,这是自己的侍女在说话,她前面刚刚去了厨房拿午饭。

    看来,孟晓的待遇果然还是不一样啊。

    另一个侍女接口道:“是啊,孟姑娘不仅有鸭子海参汤,还有红烧鲫鱼和清蒸雪蛤豆腐呢,那一条鲫鱼足有一斤多,那雪蛤也是王爷命人今天一大早从青山湖里打捞上来的,合府里头,就只有太妃、王妃和她才能吃到呢。”

    景蓝听了后面这个侍女的话,更加愤怒。凭什么?凭什么孟晓明明是个细作,一个差点儿死在王爷剑下的细作,却居然因为被山匪绑架了一次,反而时来运转,得到了王爷的怜惜?

    景蓝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冲动。她分析,王爷之所以在乎孟晓,还是因为孩子。唉——要是自己也能怀上王爷的孩子就好了。自己就不用住在这个窄小的望月轩,而是可以搬到畅风园去住了。

    在东盛王府,即使同为侍妾,也还是分为三六九等的。地位稍高一些、贺清风比较在意的侍妾们,都住在畅风园,侍妾们都是单门独院,住的房间都是向阳的,宽敞明亮。而且畅风园本身面积也很大,仅次于谨太妃住的静思斋和贺清风住的问剑楼,里面亭台楼阁奇花异草一应俱全。而且每个侍妾的院子里还配有小厨房,若是大厨房做的饭菜不可口,可以自己开小灶,粮米菜蔬全都由王府统一供应。

    相形之下,望月轩,名字虽然好听雅致,可实际上只是一个很小的园子,里面住的都是贺清风不那么关注的、或者是犯了错的侍妾。望月轩里面的院落都不大,而且这里的侍妾并不享受单门独户的待遇,一般都是两个人甚至三个人住一个院子,这样一来,就不能保证每个侍妾的房间都朝阳。平时,望月轩里面可供活动散心的地方也很少,转来转去,也不过是一个小池塘,里面种着几颗半死不活的睡莲,还有就是池塘南面的三个亭子,可还不够一人一个位置的呢。

    因此,景蓝对孟晓被揭穿了细作身份还能享受这么高的待遇十分不满,可是,这种种不满只能被她狠狠压制在心底,而不能有半点外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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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蓝的侍女所说的那碗海参鸭子汤,正和其它的美食一起,由冬梅提在食盒里,行进在去往静思斋的路上。

    冬梅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觉得无精打采的。心高气傲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命运如此不济,偏偏是个给人做侍女的命,还是给一个被贬的侍妾做侍女,明明她的身份比自己也高不了多少么,可就是因为肚子里那块肉,神气得不得了,居然能享受到和王妃一样的礼遇。

    这样想着,冬梅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孟晓肚子里的孩子不存在了……

    可随即摇摇头,将这个邪恶的念头甩开了。冬梅虽然一心想攀高枝,为人也不太厚道,可毕竟没想过要亲手害人性命,尤其是去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正在胡思乱想,冷不防对面有人叫了她一声:“冬梅姐姐!”

    刚刚驱走邪恶念头的冬梅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被人窥破了心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食盒也掀翻了,饭菜汤羹洒了一地。

    冬梅吓得面如土色,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洒了一地的饭菜发愣,心知一场责罚是少不了了。

    王妃叶婉柔带着自己的侍女匆匆走过来,看见了一地的狼籍和一脸沮丧的冬梅。

    原来,王妃叶婉柔这两天觉得身子清爽了一些,遵照医嘱,出来活动活动筋骨,看看临近正午,准备回去吃午饭,却看见了提着食盒的冬梅。叶婉柔想问问孟晓最近好不好,就让落雪喊住冬梅,却不料将正在胡思乱想的冬梅吓了一跳。

    叶婉柔不禁责备落雪:“你呀,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吓着冬梅了。”

    又问冬梅:“是不是吓着你了?看看,饭菜也弄洒了。”回头吩咐落雪去吩咐厨房再做一份饭菜。

    冬梅赶紧爬起来给叶婉柔问安。

    叶婉柔摆手:“罢了。摔着哪里没有?”

    冬梅说:“摔得不重,不要紧。只是孟姑娘的午饭……”

    “你放心好了,我叫落雪和你一起送过去,落雪会跟孟姑娘说明的,不叫你受罚。”顿了顿又说,“孟姑娘一向对人和气,想必也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责罚你的。”

    叶婉柔并不是在说空话安慰冬梅,而是金枫国真正的孟晓,因为需要在东盛王府长期潜伏下来并获取很多情报,所以跟王府上下关系都不错,尤其对待下人们,很是温和。

    冬梅撇撇嘴:“那是以前的事了。如今的孟姑娘,虽然被削去了侧妃名号,可仗着怀了王爷的骨肉,这次从枯鹰涧回来又得到王爷的关心,脾气见长不说,对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更是苛刻……”

第三十九章 心事

    叶婉柔截住了冬梅的话:“冬梅,你先等等,什么枯鹰涧?之前你们只是去凝云寺上香还愿,怎么会跟那个山匪出没的地方扯上关系?”

    冬梅也吓了一跳,顿时脸色苍白,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其实,她只是想借机在王妃面前说两句孟晓的坏话,让孟晓在王妃那里留个不厚待下人的印象,而根本没想到要将谨太妃和贺清风严令保密的这件事情说出去。因为,贺清风警告过那天去过凝云寺的所有人,如果谁走漏了风声,就割掉谁的舌头让他(她)长记性。贺清风之所以这么做,是怕被何志权逮到一点蛛丝马迹告到太后那里去,如果太后顺藤摸瓜彻查下来,不难发现自己已经偷偷将枯鹰涧的山匪招到自己帐下了,这就等于私自扩充军队啊。贺清风不想没事找事。

    可是话一出口,再想收回也来不及了,冬梅在叶婉柔严厉目光的注视下,只得将凝云寺孟晓被劫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不过,她倒也没有添油加醋,因为她并不知道孟晓是怎样从枯鹰涧逃出来的。

    叶婉柔虽然性子柔和,但是并不笨。回忆起那几天谨太妃与贺清风有些反常的举动,经常在书房里商议事情的情景,再联系到刚才冬梅的话,让她不得不疑心,是贺清风亲自去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枯鹰涧救回了孟晓。

    尽管叶婉柔不是一个善妒的女人,与孟晓本人也没什么过节儿,可是一想到自己深爱的夫君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只字不露,还是有些伤感。

    叶婉柔是一个很敏感的女人,心思细,胆子小,而且有着一般古代官宦人家千金小姐所特有的多愁善感,尤其是事涉自己喜欢的男人时,更加喜欢感情用事。

    因此,叶婉柔心里有些不痛快,但面上没有露出来,只是吩咐冬梅去厨房,和落雪一起将孟晓的午饭妥当送到静思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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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得知叶婉柔这个正牌儿媳妇怀孕了之后,谨太妃对孟晓就不那么在意了,虽然不好让她搬出静思斋,也不好一下子将她的待遇弄得和叶婉柔相差太多,可至少,对待她的态度不再那么亲热。下人们很敏感,觉察出来谨太妃这细微的变化,于是对孟晓也是能应付就应付,要不是贺清风专门关照,孟晓的日子会更惨。

    按照以前在宫里的习惯,谨太妃让大夫们每五天为叶婉柔和孟晓请一次平安脉,当然,随着她们怀孕的月份增大,请平安脉的频次会适当增加。这么做的目的,一是为了保证这两个孙儿都能健健康康出生,二是谨太妃急于想知道,她们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大夫们不敢怠慢,动用平生所学,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目前王府里最娇贵的两个女人。但是由于叶婉柔怀孕月份太小,短时间内还不好判断是男是女,可是孟晓怀孕已经四个月了,大夫们众口一词,她肚子里的胎儿,是个男孩儿无疑。

    孟晓听了直撇嘴。她认为,这些大夫们也太狂妄自大了,就是在二十一世纪,做B超诊断胎儿性别,不到六个月还看不出来呢,他们就这么神,隔着肚皮,把把脉,观察观察面色,再看看肚子的形状,就能像X光一样,将胎儿是男是女看出来?大概是哄骗谨太妃,让老太太高兴高兴吧。再说了,反正也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但是转念一想,这些大夫不可能这么大胆,要知道,谨太妃可不是一般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尽管人家总是表现出一幅慈眉善目的样子,可孟晓能看得出来,或者说能强烈地感觉到,这个老太太——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位美妇人,因为尽管已经年逾半百,可人家谨太妃保养得很好,比前世自己的母亲看上去年轻多了,连脖子上和手上的皮肤都紧致细腻,步态也很轻盈,再加上会打扮,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出头的样子。

    可是,自己的母亲。

    孟晓长叹一声。

    由于父亲去得早,母亲一个人担起了生活的重任,加上家里本来不富裕,没什么积蓄,因此,母亲因为操劳过早地衰老了,还不到五十岁,已经是头发半白了。孟晓曾经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工作,挣很多钱,让母亲不再操劳辛苦,可是现在,自己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金枫国,抛下母亲一个人,还不知道她找不到自己或者认为自己已经死了,会怎样伤心呢……

    孟晓收回了胡思乱想,细细回味着大夫们信誓旦旦的话。觉得他们没有胆子欺骗在**风云中摸爬滚打了三十多年的谨太妃。单就凭人家能保护自己的儿子贺清风顺利长大成人这一点,就不可令人小觑。要知道,当年先帝也有好几个儿子,可最后活下来的,却只有三个。

    因此,孟晓渐渐也认为自己怀的是个男孩儿了。这么说,自己的待遇能保持不变或者更好一些了?如果叶婉柔怀的是个女孩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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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贺清风照谨太妃的吩咐,陪叶婉柔一起用晚饭,发现叶婉柔有些心不在焉的,觉得奇怪,因为叶婉柔嫁给他五年了,对他向来都是温柔和顺的,可是今天,不知是为什么,贺清风觉得叶婉柔像是藏着什么心事。

    贺清风并没有想到叶婉柔会嫉妒孟晓。在他的印象里,叶婉柔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温柔的女子,绝对不会嫉妒自己的那些妾室,当然,贺清风也给了她足够的地位、荣耀和实惠,对她十分尊重,只要她有什么愿望,贺清风都尽量满足。

    所以,贺清风想不出来,叶婉柔为什么会不高兴。尽管她像往常一样温柔头地夹菜,倒酒,可贺清风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柔儿,有心事。

    他握住叶婉柔的手:“柔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为什么看上去心事重重?”

    叶婉柔没有像平时那样偎在他怀里喃喃细语,说一些情话,而是不动声色地抽开了自己的手:“没有啊王爷,我身体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

第四十章 伤心

    贺清风摇头“不对,柔儿,你一定有什么心事。告诉我,是谁让你不高兴了?”

    叶婉柔黯然道:“在这府里,除了母亲和你,就我最大,谁敢让我不高兴?”

    贺清风越发不明白:“柔儿,你一定是受了委屈,快告诉我,我一定替你教训那个惹你生气的人。”

    叶婉柔淡淡一笑:“王爷,真的没有谁让我不高兴,可能是我这几天胃口不太好,所以才会让王爷觉得我不高兴。”

    贺清风相信了叶婉柔的话:“胃口不好?等会儿我叫人去跟厨房说,让他们都做你爱吃的菜。”

    “不必了。”叶婉柔的态度有些冷淡,“晓儿也怀着孩子,怎么能让厨房都做我喜欢吃的菜呢?总得照顾她的口味和喜好吧。”

    贺清风因为这几年周旋于众多侍妾们的争风吃醋之中,断了不少女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官司,再加上谨太妃也交给他很多摆平女人之间争宠的方法和窍门,所以贺清风听出来了,叶婉柔,是对孟晓有意见了。

    可是,贺清风并不明白叶婉柔会对孟晓有什么意见。第一,孟晓根本不会威胁到她的王妃地位;第二,孟晓的孩子即使是长子,将来名义上也是她叶婉柔的孩子,等到孩子生下来,孟晓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这第三,虽然说这次经过山匪劫持事件,贺清风对孟晓肯返回枯鹰涧与自己同进退有些感动,所以回到王府之后对她的态度不再冷冰冰的,甚至叮嘱下人们要用心服侍她,可是,再怎么着,她的地位也不可能与他的柔儿相比啊。而且,即使有些许感动,贺清风也不可能为了这点点感动与孟晓和好如初,更不可能恢复她在王府的地位。

    那么,柔儿为什么会因为孟晓而不高兴呢?

    于是贺清风笑道:“我的柔儿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吃醋了?是不是看我这次从凝云寺回来对孟晓好了一些,你觉得冷落了你,所以不高兴啊?”

    叶婉柔真的生气了,一甩袖子:“我是妒妇一样的人吗?这么些年了,你纳了多少侍妾,我说过一句反对的话吗?”

    贺清风彻底搞不明白了:“是是是,我知道我的柔儿是天底下最温柔贤惠、最明事理、最顾全大局的女子。可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不高兴?”

    叶婉柔有些愤愤地说:“那次去凝云寺,晓儿是不是被山匪劫持了?”

    贺清风一愣,随即沉下脸来:“这是谁告诉你的?”

    叶婉柔静静地看着贺清风的眼睛:“王爷,你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这样?在你们到达凝云寺的当天晚上,晓儿是不是就被枯鹰涧的山匪给劫走了?”

    贺清风没有说话,可是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要是哪一个侍妾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那她早就被丢到后院去喂狗了。可现在,用这种质问的口吻跟他说话的是柔儿,是他怎么疼爱也疼爱不过来的柔儿啊!贺清风虽然生气,可依然舍不得动她一根指头。

    这五年来,贺清风对待叶婉柔的感情,并不像是纯粹的夫妻或者恋人,而是一种更近乎亲人之间的感情。贺清风永远记得,与叶婉柔新婚的那一夜,叶婉柔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身着凤冠霞帔,一双圆润而灵活的眼睛有些惊恐地望着刚刚掀开了盖头的他,不敢出声,也不敢动,令贺清风顿时心生怜惜。

    本来,贺清风对父母——也就是先帝和当年的谨贵妃——指定的这门婚事极为不满,认为母亲纯粹是为了与太傅大人叶可甄攀上亲家关系巩固她在宫里的地位,才会将这位自己从未见过的叶家小姐塞给自己,而父皇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更好地笼络与监视在朝中很有威望的叶可甄。这样一来,叶可甄就会死心塌地地为皇室效忠了。

    贺清风是怀着七分反感做了新郎的。可是掀起盖头的那一刹那,他的那七分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因为他看见的,是一个美丽柔弱、战战兢兢的、怀着初为新妇特有的忐忑害羞表情的新娘子。而且,这个新娘子看起来很没心眼,反倒有几分胆怯和木讷,不知道是不是还不适应这场婚礼给她带来的巨大变化。

    后来,贺清风发现,他的新婚妻子非常可爱,甚是有些笨拙,虽然号称京城四大才女之一,却只懂琴棋书画,不会管家。因为她厉害不起来,和谁说话都是温言细语的,所以王府里的下人没人听她的。而且她似乎没有计算的天赋,家里的账目总是弄不清楚,于是才过了两个月,就跟贺清风抱怨头痛,甩手不干了。贺清风没有办法,因为那时候谨太妃还是宫里的谨贵妃,不可能住到身为王爷的儿子家里来替他管家,所以贺清风只能亲自掌管家里的琐事。不过,尽管这样很累,有时候也很烦,但是看到小妻子又绽放出了纯真甜美的笑容,贺清风觉得,也值了。觉得自己年富力强,多做一些事情,又能怎么样呢?

    等到先帝驾崩,谨贵妃被封为了谨太妃,跟随贺清风来到潞州,于是自然而然成为了家里的女主人。叶婉柔倒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因为有婆母坐镇,她更可以不用操心那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了。

    再加上叶婉柔很懂事,虽然不管家事,可也不添麻烦,有时候和贺清风撒撒娇,也纯属闺房私事,非但不会令贺清风反感,反而平添了许多乐趣。这也导致贺清风疼爱叶婉柔,有些像疼爱一个不懂事的妹妹,又有些像疼爱一个任性的女儿。因此,贺清风是舍不得责罚叶婉柔的。不要说责罚,就是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

    可是这一次有点儿不一样,这一次触及到了贺清风需要极力保密的事情,所以贺清风沉下了脸,想追问出来,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将自己一再叮嘱要守口如瓶的事情透露给了他的柔儿。

第四十一章 嫉妒的萌芽

    贺清风知道,叶婉柔虽然身为八面玲珑的太傅叶可甄的女儿,可似乎一点儿也没继承她父亲的政治头脑和她母亲的世故圆滑,反而很是单纯,单纯得都不像是叶家的孩子,因为叶大人的其他几个孩子都很喜欢风云变幻的政治生涯。两个儿子就不必说了,利用家世背景,再加上个人肯努力,已经做到了三品官,分别在兵部和太常寺担任要职。就是两个大女儿,也都嫁给了极有前途的青年才俊,而且帮助各自的夫君在官场上弄潮,很是如鱼得水。

    唯有这个小女儿,叶可甄想拿她与皇家攀亲,最好是能做太子良娣,将来就是皇妃了。让女儿做太子妃,也就是未来的皇后,叶可甄是不敢想的,因为还有皇后姜玉容的侄女儿在那里放着呢。但是没想到叶婉柔不愿给人做妾,说即使将来成为风光无限的皇妃,也不过是妾,总是矮人一头。叶可甄和他的夫人都很惊诧,因为这个小女儿一向性子柔和,对父母极为孝顺,可这一回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然敢在婚姻大事上顶撞父母。

    但是叶可甄夫妇非常疼爱这个小女儿,想来想去,觉得像她这种性格,即使将来到了宫里,也斗不过那些三头六臂大有来头的皇后妃子们,算了,那就赶紧抓住其他皇子吧。当时,二皇子贺远宁已经订了亲,于是,叶可甄只能盯上大皇子贺清风了。刚巧那段时间谨贵妃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叶婉柔,一下子喜欢得不得了,于是前去向先帝请求指婚。

    可是皇后姜玉容也看上了叶婉柔,打算让她做自己的儿子——三皇子贺龙吟的太子良娣,可是贺龙吟压根儿就没看上叶婉柔,他喜欢的,是敢爱敢恨个性鲜明而且性格活泼的女孩子,像叶婉柔这样的温吞水,他实在没有兴趣,所以听父皇说要将叶婉柔指婚给大哥,当即举双手表示赞同。让姜玉容很是气闷了一阵子,因为她也很想笼络叶可甄,可是儿子不愿意,她只好作罢,反正朝中的重臣也不止叶可甄一个。

    因此贺清风不禁纳闷,心思单纯的柔儿是怎么了?她是怎么知道孟晓被枯鹰涧劫走的事情的?而且,为什么会为了这个不高兴?柔儿不是这样的人啊。

    于是贺清风问道:“柔儿,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看叶婉柔平时温顺得像只小绵羊,可一旦倔起来,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就像当初不肯给太子贺龙吟作妾。所以,任凭贺清风怎样连哄带骗带吓唬,就是不开口。反而继续质问贺清风:“王爷,据我所知,枯鹰涧的山匪一向心狠手辣,而且去年你又去清剿过他们,所以,他们这一次一定是故意劫持了晓儿威胁你,因为晓儿怀着你的孩子呢,他们想用这个孩子来逼迫你做些什么,对不对?”

    贺清风不得不佩服叶婉柔的分析。其实,叶婉柔虽然温顺,但脑子不笨,只是对待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不愿意上心罢了。这一次,她本来也不是气恼贺清风竟然肯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回孟晓,因为她知道,贺清风只是为了孩子,她只是气恼贺清风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瞒着她,显然是忽视了她这个做妻子的感受。

    而且,叶婉柔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一次从凝云寺回来,贺清风对孟晓的态度好了许多,虽然表面上依旧冰冷如霜,可实际上却很关心她。这让叶婉柔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慌,就像当初贺清风请求谨太妃同意让孟晓做侧妃的时候,她那种复杂的心情一样。

    亲耳听见贺清风请求谨太妃将孟晓立为侧妃的时候,叶婉柔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向谨太妃和贺清风道喜。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祝贺,并不是发自肺腑的,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慌乱和排斥。

    一直以来,叶婉柔都能深深地感觉到,自己是贺清风心里唯一的女人,别看他纳了那么多侍妾,可他并不看中她们。只有从京城、太后赏赐来的孟晓,贺清风动了真情。可是还没等到叶婉柔的嫉妒酝酿成功,孟晓奸细的身份就暴露了,所以也对叶婉柔的地位和在贺清风心目中的位置没有构成什么实质性的动摇。

    当下,叶婉柔伤感地说:“王爷,你就不要追问了。我只问你,枯鹰涧的山匪是不是拿了晓儿来威胁你,而你又去枯鹰涧救出了晓儿?”

    “的确是这样。”事已至此,贺清风不想再瞒着叶婉柔。

    叶婉柔背过身子去:“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只和母亲一个人商量,难道我就不是一个能替你分忧解难的人吗?”

    贺清风耐心解释,对待柔儿,他有的是耐心:“柔儿,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而是不想让你为这件事情分心。而且,你刚刚怀孕,万一听到这样的事情被惊吓到了怎么办?如果说,晓儿被山匪劫持,出了什么意外是万不得已,可是你,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的。”

    贺清风说的是心里话。就算孟晓能为他生出第一个儿子,可是,单凭她奸细的身份,就远远不及柔儿重要,尽管,孟晓为他收服枯鹰涧做了积极的努力。可是,如果孟晓不是奸细呢?贺清风不禁在心里多余问了自己这么一句。

    叶婉柔相信了夫君的话,因为从刚才他的话看来,孟晓还是比不过自己的。但是,贺清风默认了自己冒险去枯鹰涧救出了孟晓,这仍然让她心里不舒服,尽管她素有贤名,不是一个善妒的女人。但是,女人的心思,谁又能说得准呢?谁又能保证永远不变呢?当初叶婉柔不善妒,也许是因为她觉得气短,毕竟迟迟不能给夫君生孩子,这会让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在夫家不那么理直气壮。可是现在,情况似乎不大一样了……

    这种感觉,让叶婉柔很是恐慌。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去嫉妒几个月后就生死未卜的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的孩子,将来就是自己的。自己应该同情人家才对呀!怎么好像,有点儿嫉妒了?这可不是自己想看到的结果啊!

    叶婉柔使劲儿摇摇头,将这渐生的一点嫉妒甩到脑后去。

    贺清风笑着看她:“好了柔儿,不要为这一点点小事生气了,我们吃饭吧。你如今有孕在身,可不能大意啊。”一面给叶婉柔碗里放了很多鸡鸭鱼肉,一面说“对了柔儿,你刚才说最近胃口不好,你想吃点儿什么,我叫厨房去做。”

    看着夫君对自己一副关切的样子,叶婉柔渐渐将孟晓忘记了:“我这几天总想吃荷叶糕,可是这个时节已经没有新鲜荷叶了。”

第四十二章 韵姑娘的侍女

    贺清风宠溺地轻轻点了一下叶婉柔的鼻尖:“你的嘴可真刁啊,什么没有,就想吃什么。”

    叶婉柔的脸有些红:“我知道想吃荷叶糕就得等到明年夏天了,所以啊,我不准备吃荷叶糕了,我想吃野鸭。”

    “好好好,明天我就叫人去打野鸭。”贺清风一面应承着,一面监督着叶婉柔吃下了一大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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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晓的日子依旧过得不咸不淡,想找机会再出门侦察一下今后的出路,可是经过枯鹰涧一劫,贺清风似乎很在意她的安危,勒令她在家好好养胎,不能随便出门。

    孟晓百无聊赖,加上孕期嘴馋,这一天,吩咐春柳去厨房说,给自己炖一碗鸽子汤,再炒一盘红烧兔肉和一盘清炒芦笋。

    春柳的母亲在孟晓被劫持到枯鹰涧的第二天就含恨离去了,之所以含恨,不是因为自己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而是担心女儿春柳,摊上那么个酒鬼赌徒父亲,加上一对自私自立的哥嫂,自己又不能再陪着女儿,这今后的日子,女儿该怎么过哟。

    看着母亲撒手人寰,春柳哭得死去活来,还好王妃叶婉柔赏了一些银子,再加上邻居们的捐赠和自己平时的一点积蓄,总算风风光光送走了母亲。

    然后,回到静思斋继续当差。做下人的,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情绪,人家主子肯赏赐丧葬费已经很不易了,春柳觉得,自己不应该得寸进尺,以母亲去世为借口赖在家里不去当差,而且,那个家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住她让她赖着不走的。哥哥嫂子一看母亲去世,少了一份薪水,心里不痛快,天天对着春柳指桑骂槐,说她白吃白住。春柳含泪离开了那个已经不再让她留恋的家,回到了静思斋,而且暗暗发誓,再也不踏进那个家半步。

    因为满腹心事加上悲痛,春柳竟然没有觉察到府里的一些变化,或者说,虽然觉察出王爷对孟晓态度有所好转,可没去深究原因,只是听见孟晓吩咐,就去了厨房。现在,孟晓不太支使冬梅。那个侍女,对自己一脸的阶级斗争,仿佛自己是个万恶的地主婆在欺压剥削她那个贫苦农民,所以有什么事情,孟晓只叫春柳去做。

    厨房的人得到贺清风叮嘱,对春柳的吩咐不敢怠慢,当即表示尽快烹调,并说春柳不必在此久等,因为兔子和鸽子得现杀,等到菜做好了,他们自会派人送到静思斋去。

    春柳有些纳闷,心说这厨房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通情达理了,可仍旧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没心思多想,就回去了。

    可是还没走出厨房,就听见一个女子尖利而不满的声音:“什么?我刚刚来要鸽子汤,你们说没有鸽子,现在那个奸细来要,你们立马就有了!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韵姑娘吗?都是侍妾,你们凭什么厚此薄彼?”

    春柳回头一看,原来是畅风园韵姑娘的侍女采烟。

    韵姑娘大号郑欣韵,是贺清风最喜欢的侍妾之一,截止今年中秋家宴之前,在王府的地位仅次于叶婉柔和孟晓。

    这位韵姑娘十分娇美,且歌喉婉转,又兼善于察言观色,深得贺清风喜爱,在谨太妃跟前,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因此,难免骄纵。

    一直以来,这位韵姑娘对孟晓成为侧妃、自己却得不到这一荣耀而深怀嫉恨,认为是孟晓这个狐狸精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侧妃位置。她孟晓凭什么呀,不就是太后赏赐的吗?不就是会跳舞吗?那个什么《霓裳》。呸——看那狐媚的样子,简直是恶心死人了。但是,王爷被她蛊惑了,竟然糊涂到封她为侧妃,而对自己三年来的付出不理不睬。这叫韵姑娘很是伤心而且愤慨。当然,这愤慨完全是针对孟晓的。

    后来,中秋家宴来了一个转机,孟晓被景蓝揭露出奸细身份,这可乐坏了韵姑娘,当然也乐坏了其他侍妾。韵姑娘眼看着孟晓就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可没想到去了一趟凝云寺,那个奸细竟然时来运转,又被王爷喜欢上了。

    韵姑娘十分气愤,经常对手下的侍女采烟抱怨发牢骚。这采烟是她从京城的娘家带来的,所以两人十分亲厚,来到潞州后,更是亲密无间,不像是主仆,反像是姐妹,都有些相依为命的意味了。

    于是采烟对孟晓也很是看不惯,而且因为春柳的嫂子人缘不好,爱刻薄人,曾经当着很多人的面挖苦过采烟,所以采烟不管青红皂白,将这笔账算到了春柳头上,加上春柳又做了孟晓的侍女,所以,韵姑娘和采烟主仆两个的仇恨加起来,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使得采烟一个小小的侍女竟敢对厨房发泄不满。

    其实,畅风园的侍妾们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对大厨房做的菜不满意,大可以不吃,自己开小灶就行了。可是韵姑娘那里比较惨,没人具有高超的厨艺,只能靠着大厨房了。

    今天,韵姑娘嘴馋,想吃清炖鸽子,于是吩咐采烟叫厨房做。厨房的人也不是故意怠慢她,只是刚好没有鸽子了,所以才婉转地说,等明天买来鸽子给做。但是,春柳来的时候,他们因为贺清风有令,孟晓怀着王府子嗣,想吃什么不用受拘束,厨房要尽量满足,所以他们先答应下来,准备立刻叫人去买鸽子。

    没想到采烟对此很不服气,因为她认为,一个奸细,一个被当众罢黜的侍妾,有什么资格享受比韵姑娘还高的待遇。而且厨房这帮人也着实可恨,自己来要鸽子就说没有,那个奸细来要就有了。一时气愤不过,就嚷了起来。

    春柳知道郑欣韵主仆两个都是不怕惹事的主儿,唯恐天下不乱,所以不想跟采烟起冲突,于是加快脚步走出厨房。反正,这里有厨房的人应付呢,自己犯不着去得罪人,更何况这主仆两个都不好惹。

    可是刚刚走了几部,就被采烟紧跑到前头拦住了去路:“春柳,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第四十三章 韵姑娘

    春柳警惕地看着采烟:“什么事儿?快点儿说。我还要回去服侍孟姑娘呢。”

    采烟在心里狠狠骂春柳,你这个死丫头,拿那个被贬的女人来吓唬我呀!可脸上依然笑道:“春柳妹妹,你看,你们的孟姑娘呢,如今是王府里的大功臣,想吃什么都不缺,可我们韵姑娘就很可怜了,很长时间都吃不到可口的东西。所以呢,那只鸽子,你不如让给我们韵姑娘好了。”

    春柳正色道:“采烟姐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什么叫做韵姑娘很长时间都吃不到可口的东西?难道是厨房不尽心?”

    在厨房管事的苏大娘耳朵很灵,赶紧跑出门来对采烟说:“采烟姑娘,怎么能说韵姑娘吃不到可口的东西呢?姑娘们的膳食,我们这里都是按照太妃拟定的菜谱做的,偶然有哪位姑娘胃口不好觉得菜谱上的饭菜不合口味,我们也是紧着照她的意思换了重做。天地良心,我们对待各位姑娘,那可真是不敢有半点疏忽呀,你这么说,要是叫太妃听见了,那会怎么想?”

    采烟冷笑道:“别说这些好听的了,谁不知道你们惯会看人下菜碟儿。别的我就先不说了,单只说今天这件事儿。为什么我来要鸽子你们说没有,才一眨眼的功夫,春柳来要,你们就说有了?”

    苏大娘知道韵姑娘主仆两个都不好惹,而且韵姑娘很受贺清风喜欢,得罪不起,于是忍气解释道:“采烟姑娘,你也知道,孟姑娘怀着王爷的孩子呢,王爷早就吩咐过了,她想吃什么,我们都要尽量满足。刚才你来没有鸽子,是确实没有了,我原想着明天一早就去买了来,给韵姑娘炖好了送过去,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可是孟姑娘不同啊,有身孕的人,嘴馋得很,加上有王爷的吩咐,我们不敢怠慢、这不,我正要叫人去买鸽子呢。我多买一只,孟姑娘,韵姑娘,一人一只,这总行了吧!”

    采烟不相信,又返身回到厨房,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确实没有看见鸽子,这才悻悻地说:“好吧,总算你还有些眼色。那我先回去了,你们赶紧去买,回来赶紧炖上,不要放花椒,我们韵姑娘不爱吃这个味儿。炖好了,要趁热送到畅风园。”

    说罢,趾高气扬地走了。

    看着采烟那雄纠纠气昂昂的背影,苏大娘和春柳同时吐了吐舌头:“我的个娘哎,这丫头果然不是好对付的。”

    春柳感激道:“苏大娘,谢谢你肯替我解围啊。”

    苏大娘赶紧摆手:“可别这么说,都是主子,我们这人微言轻的,哪个也开罪不起。”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你先回去吧,等做好了我就送去。”

    春柳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去了,也没敢和孟晓说采烟的事情,怕她白添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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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柳这边想着息事宁人,可采烟不这么想,而且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于是一回到畅风园,就跟郑欣韵将厨房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虽然不至于添油加醋,可末了还是愤愤不平地煽风点火:“韵姑娘,我们真是太好欺负了,一个被贬的奸细都敢和我们叫板,要是再这样下去,还有谁将我们放在眼里?”

    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采烟这么喜欢挑起事端,和她的主子郑欣韵的言传身教是分不开的。

    郑欣韵原是京城一位富商的女儿,家里属于暴发户的那种类型,再加上富商夫妇娇惯女儿,所以使郑欣韵从小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子。在她的影响下,她的贴身丫鬟采烟也非等闲之辈,主仆两个胆子又大,在家里,没有不敢顶撞的人。

    郑欣韵虽然骄横,大小姐脾气无可救药,但是遇到心仪的男子,也会变得温柔可爱。而这个男子,就是贺清风。

    说起来,郑欣韵之所以能成为贺清风的侍妾,也纯属意外。

    当日在京城,某个风和日丽的夏日午后,贺清风心情烦闷,与二弟贺远宁约了几位好友到游船上饮酒赋诗,并请了几名歌妓在一旁抚琴唱曲。可是游船才划到湖中心,就见旁边一条游船的船舱里走出来一个丫鬟模样的、十三四岁的女子,高声冲他们嚷道:“喂——你们那个船上唱的什么破曲子呀,难听死了,我家小姐不爱听,你们赶紧打住!”

    贺清风与贺远宁一向低调,而这次又不是外出公干,只是与好友游玩,因此不可能冲着湖上高喊一通:我是皇子。而且又穿着普通的衣服,所以其他船上的人并不知道他们是谁,只以为是哪家富商大贾的公子哥儿。

    所以,这个丫鬟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对他们提出要求。

    贺清风与贺远宁对视了一眼,觉得好笑。这世上还样的人,不爱听曲子,不听就是了,大可以把自己的船划到别处去,可用不着命令人家停止唱曲呀!

    当时那几位好友也是生气而好笑,打算亮出贺清风与贺远宁皇子的身份。可是贺清风不想惹事儿,其时,他们的父皇身体不太好,可皇后姜玉容又拦着他们两个皇子,以皇上需要静养为由阻止他们探望。贺清风和贺远宁兄弟两个直觉地感到不对劲,可又无可奈何,只能用这种饮酒听曲的方式派遣心中烦忧。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姜玉容对他们略略放心。

    于是贺清风吩咐侍卫对那个丫鬟说:“你们不爱听就到别处去。”

    这句话可把那个不可一世的丫鬟给惹恼了。这丫鬟当即返回船舱里,大概对她们家小姐说了些什么,立刻,又出来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却并不显得艳俗的女子,厉声斥责贺清风与贺远宁:“你们船上那几个歌妓唱的曲子太难听了,听起来像是哭丧调,好端端的坏人兴致。”

    贺清风与贺远宁十分惊讶。那几支曲子,虽然说过于清淡舒缓了一些,可也不至于成了哭丧调啊。这是谁家的千金小姐呀,这么嚣张跋扈。

第四十四章 相识

    心情烦闷的贺清风来了些兴致,也是打发无聊的时间,于是打算逗弄逗弄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于是对那小姐说:“这位姑娘,你这话可就大谬了。方才我们船上唱的几支曲子,都是清淡雅致的,大概不合姑娘胃口,可姑娘也大可不必如此诋毁啊。不过,要是姑娘真的听不惯,那我不妨换几支姑娘喜欢听的好了。不过,还烦请姑娘移步到我们的船上来。”

    那位小姐,正是郑欣韵,而那个丫鬟,就是采烟。

    郑欣韵一听贺清风邀请,倒有些犹豫了。她家虽然是暴发户,没有那么多规矩,也没有要求女孩儿家笑不露齿行不动裙,可男女之大防还是讲究的。所以,一听贺清风有点儿不怀好意的邀请,郑欣韵当即撇了撇嘴:“谁稀罕上你们那个破船啊,看你们那条船,哎呀,真是太难看了,跟你们爱听的曲子一个样儿。”

    贺清风哑然失笑。这女子,虽有几分骄横,可也不失可爱。因为当时的郑欣韵只有十六岁,正是如花似玉天真烂漫的年龄,加上本身容貌美丽,娇艳活泼,所以,即使有些过分的言行,也不至于叫人讨厌。

    不知道是不是当是贺清风心情太过沉郁了,总之,这个女孩子活泼玲珑的话语仿佛在他布满阴霾的心里投进了一束阳光,使他暂时忘记了阴云密布的现实,心情开朗了不少。

    心情好了一些的贺清风,不肯放过郑欣韵,继续逗弄她,因为他觉得,这个女孩子说话很有意思,而且,不像一般千金小姐那样矜持,矜持得都有些像老大妈了。这个女孩子,身上天然有一种令人豁然开朗的韵味。

    “你害怕了?”贺清风故作惊讶,“我们的船上又没有老虎会吃了你,你干嘛不敢上来?”

    采烟感到有些害怕了,尽管她们主仆二人在船上也带了几名仆从,可是对面这船上的一群男子,显然都是纨绔子弟,还是不要招惹为好。于是悄悄拽了拽郑欣韵的袖子:“小姐,我们不要理他们了,回去吧。”

    贺清风不失时机地将军:“看看,看看,我说的不错吧,你们就是怕了。刚开始,你的丫鬟冲出来训斥我们,我还以为你们有些胆识呢,可没想到,也不过是一般的莺莺燕燕罢了。”

    这两句话彻底激怒了骨子里不服输的郑欣韵。她睁圆了好看的杏核眼,叫声斥责贺清风:“你胡说什么啊?谁怕了你了?过来就过来!哼,以为本小姐我是吓大的啊!”

    说罢,就命令自己船上的船夫将船再向贺清风他们的船靠拢一些,而且挽起了裙边,准备跳过去。

    可是贺清风突然之间觉得很无聊。父皇的病情被姜玉容瞒得死死的,自己见不到父皇,也见不到母妃,真不知道这姜玉容一手遮天的想做些什么。于是目光黯淡下去,准备回到船舱去。

    就在这个时候,郑欣韵不顾采烟的劝阻,竟然跳过来了。

    可能因为裙子太长,没有跳得很利索,只听“扑通”一声,郑欣韵掉进了两条船中间的湖水里。

    采烟立刻吓得大喊救命,随即又明白过来,一叠声地叫船夫下去捞人。、

    可是船夫们的反应也不慢,张口就向采烟要银子。而且他们刚才看那位小姐穿着奢华而又骄横无礼的样子,应该家里来头很大,于是要的价钱也很高,居然张口就要一千两银子,还说千金小姐就值这个价码儿。

    气得采烟大骂他们利欲熏心见死不救。

    可是船夫们并不着急,他们知道,刚刚掉进水里的人,一时半会儿还淹不死,所以他们只是悠闲地拄着桨,看着在水里一沉一浮的郑欣韵,等待采烟吐口掏银子。

    采烟又叫仆从们去救人,可是这几个仆从都不会水。本来么,都是北方人,旱鸭子,有几个会游泳的?而且这湖水很深。

    就在僵持之际,贺清风看不下去了,跳进水里,将喝了一肚子水的郑欣韵给捞了上来。

    可是,当时正是七月,郑欣韵穿着一身纱裙,被水一浸,变得非常透明,所以,刚刚从水里出来的她,看上去就像没穿衣服似的。

    贺清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赶紧抱着几乎赤身露体的郑欣韵,将她放进了船舱里,吩咐采烟拿干衣服来。

    采烟哪里拿得出来?因为一共才出来游玩半天,用不着带换洗的衣服吧。而且,她也不可能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小姐,因为夏天,都穿得单薄。

    贺清风皱了皱眉头,将自己的长衫脱下来,裹住了郑欣韵,并且使劲儿拍打她的后背,,让她吐出了一肚子的湖水,终于醒转过来。

    自此,郑欣韵就记住了这位公子——因为贺清风并没有说自己是皇子——并且因感激而渐生爱慕,竟至于芳心暗许了。

    也难怪郑欣韵这么没有抵抗力,贺清风气宇轩昂,且天生具有帝王气度,郑欣韵这暴发户的女儿,本来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再加上救命之恩,所以,郑欣韵在心里暗暗发誓,非他不嫁了。

    当然后来,郑家才弄明白这位公子的真实身份,而且其时贺清风已经有了王妃叶婉柔,正欣韵要想嫁给皇子做正妻,那是不可能的,就是人家皇子还没有娶王妃也不可能。但是郑欣韵非贺清风不嫁,而且郑家觉得,即使嫁给皇子做妾,也比嫁给普通百姓做正室强,于是托人说和,让郑欣韵嫁给贺清风。

    而那时候呢,贺清风因为王妃叶婉柔迟迟没有生育而烦闷,谨贵妃也四处物色健康美貌的女子,给贺清风开枝散叶用,再说纳妾又不同于娶妻,没有那么郑重其事,而郑欣韵留给贺清风印象还不错,于是贺清风就将她收入了自己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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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个缘由,使贺清风觉得,郑欣韵与自己很有缘分,再加上郑欣韵嫁给他后,骄横跋扈的性子收敛了很多,所以得到了他的喜爱。

第四十五章 石榴裙

    但是现在,贺清风似乎对她慢慢地冷淡了,不像新婚时候那么甜蜜,这叫郑欣韵气闷,可又不敢发牢骚。嫁到王府三年,郑欣韵也学乖了不少,知道这里不是自己娘家,不可以任性,只是本性难移,有时候难免露出骄纵的本色,可因为都是针对不要紧的下人和其他地位不如自己的侍妾,所以也没受到太多责罚。

    郑欣韵将贺清风对她的逐渐冷淡全都归罪于孟晓。因为很明显,王府里这么多侍妾,只有孟晓被封为侧妃,虽然没多久就被罢黜,可人家肚子争气,早就珠胎暗结。仗着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她依然这么嚣张。这不,自己想吃什么,厨房推三阻四,孟晓想吃同样的东西,厨房立刻忙不迭地答应去做。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郑欣韵无论如何也不能咽下这口气。她觉得,就算自己没有怀上王爷的骨肉,可总比那个奸细强多了,至少,她对王爷的感情是毫不掺假的,凭什么要被那个奸细踩在脚底下?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她与孟晓,一人一只鸽子。可是,那是采烟据理力争来的。

    郑欣韵做人有一个最基本的原则,那就是,想要一件东西,必须要自己去争取,哪怕采取一些不那么正大光明的手段,否则,不会有人大发慈悲将你想要的东西送到你手上。

    所以,郑欣韵对采烟今天在厨房的做法非常满意,而且打算,一定要从贺清风那里挣回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荣耀和宠爱。

    其实,无论是景蓝,还是郑欣韵,如果她们知道谨太妃的打算,就不会将孟晓当做敌人了。可是,谨太妃是不可能将自己将来会如何处置孟晓告诉除了贺清风和叶婉柔之外的任何人的。因此,这就给王府上下造成了一种误会,孟晓虽然不再是侧妃,可依然受宠。

    这种误会令贺清风的很多女人都心神不宁。本来,她们刚刚在心底庆祝完孟晓被罢黜这一特大喜讯,以为这个狐媚了王爷的女人再也不可能兴风作浪了,再也不可能抢夺她们的夫君了,也就是说,她们同时少了一个劲敌。但是,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她们就发现,孟晓这个女人依旧通过孩子牢牢抓着王爷的心。

    这让她们重新陷入了烦闷与慌张,也重新不约而同地将矛头又指向了孟晓。

    比如,景蓝。比如,郑欣韵。

    但是景蓝与郑欣韵又大不相同。毕竟,景蓝也是个奸细,尽管是个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奸细,可毕竟做过亏心事,说话做事不那么理直气壮,即使想对付孟晓,也不得不采取一些很低调很隐蔽的手段。郑欣韵就不一样了,她与贺清风两情相悦,也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这就决定了她对待孟晓的态度会更加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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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天,贺清风忽然想起很久没有去郑欣韵那里了,于是吃过晚饭,叮嘱下人们好好服侍王妃,然后一路慢慢走着,来到畅风园,径直去了郑欣韵那里。

    郑欣韵欣喜异常,赶紧迎出门外:“妾身不知王爷到来,不曾出门远迎,请王爷恕罪。”

    贺清风摆摆手:“这怎能怪你?又没有提前跟你说好我要来。”

    郑欣韵暗自庆幸今天恰巧换上了前日新做的石榴裙,而且因为期盼着贺清风会突然出现,每天到很晚才会洗去妆容,而且今天晚饭后不知为什么突然来了兴致,又补了些胭脂,所以这时候看起来,气色一定很好。

    贺清风一面挽着郑欣韵往屋子里走,一面随意问道:“你这条裙子颜色倒是好看,新做的吗?”

    郑欣韵赶紧回答:“回王爷的话,前日府里新发了布料,妾身看到这匹石榴红绸颜色娇艳可爱,就拿来做了一条裙子,今天才穿上,可是一照镜子,却发现妾身似乎不大适合穿红的,正想着换了呢,王爷却来了。王爷请稍等,妾身这就换一条素淡一些的裙子。”

    贺清风急忙拉住她:“不用换了,本王看这条石榴裙倒很适合你。其实,整个府里,也就你穿红的最好看了。”

    郑欣韵等得就是这句话。听见贺清风终于说了出来,一颗心高兴地“扑通扑通”直跳,双颊也飞上了红晕,娇羞地说:“王爷……”

    顿了顿,又说:“王爷,这石榴裙颜色鲜艳,一般的首饰压不住,必得要上好的珍珠才行,可是妾身又没有那样的首饰,所以,这石榴裙……妾身还是收起来吧。”

    贺清风笑着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这机灵鬼,想要珍珠首饰就明说,还这么拐弯抹角的。我想起来了,母亲有一条太后赏赐的南海珍珠项链,配这条石榴裙正合适,我明天就去讨了来给你。”

    郑欣韵心里很是得意,于是继续搂着贺清风的脖子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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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从郑欣韵那里回去,贺清风就去了静思斋,一是照例向母亲问安,二是跟母亲讨要临来京城之前太后赏赐的那串南海珍珠项链。贺清风知道,母亲不太喜欢珍珠饰品,倒十分喜欢水晶与翡翠,所以,那串珍珠项链虽然名贵,可她一共也没戴过几回。

    来到谨太妃房里,却发现孟晓也坐在一个绣墩上,表情恭恭敬敬的,正在聆听谨太妃教诲。

    谨太妃见到儿子进来,并没有停止说话,而是用目光示意贺清风先坐在一边,而后继续跟孟晓说:“晓儿,这次枯鹰涧的事情,真的是委屈你了。还好你没出什么事,否则,可叫我怎么好?本来呢,应该给你摆酒压惊的,可是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张扬,免得不明就里的人说你在山匪窝里待过几天,白白损害了你的名誉。不过,我倒有一样好东西送给你,就权当做给你压惊了。今后,可要照顾好自个儿,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回头吩咐静宜:“把东西拿过来。”

    静宜答应了一声,转身到里屋,不大一会儿,捧了一个锦盒出来。

    贺清风看孟晓在场,也不好开口向母亲讨要首饰,于是只好坐着等。一面好奇,自从得知柔儿怀孕,母亲对待孟晓的态度不再那么关心和亲热,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主动送东西给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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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庶妃介绍:
本想逃脱给权贵做金丝雀的命运,却意外地灵魂出窍,来到这个连听都没听过的金枫国,成为王爷的侧妃。可一转眼发现,自己原来是太后派来监视王爷的奸细,被人揭穿真实身份后,孟晓开始了她悲惨的新生活。好在原来的本尊怀有王爷骨肉,让她有几个月的时间好好筹划以后何去何从……一品庶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庶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庶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