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绿衣女子
又问:“檀姑姑怎么知道我是钟慧阁的人?”
檀姑姑说:“我当然知道了。你里面穿的衣服,只有钟慧阁的选女才能穿,而且,你们只能穿这几件衣服。等到三个月宫廷礼仪的学习结束后,皇上、皇后和太后就会召见你们,决定你们是做娘娘,还是做奴婢。不过我很奇怪啊,为什么你在钟慧阁好好待着,会突然跑到这里来?而且,还惹恼了太后。”
孟晓说:“整天待在钟慧阁,闷都闷死了。所以我想出来透透气,不料走错了路,走到了天庆楼,一时好奇,就上楼去看了看,谁想到被太后误会,把我当做了窃贼。”
檀姑姑笑道:“那你这一趟走得可真够远的,钟慧阁离天庆楼,有好一段距离呢。那么,你逃了出来,难道就不回去了吗?”。
孟晓说:“可是我哪儿敢再回去呀太后不相信我走错了路,坚持认为我要到天庆楼去偷东西,我要是回到钟慧阁,岂不是找死?”
檀姑姑想了想说:“可是,你藏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总会被人发现的。”
“只能先这样了。”孟晓愁眉苦脸,“走一步看一步吧。再说檀姑姑啊,其实这里很安全啊,连太后都不敢来,那谁还会来这个凄凉的地方?这样好了,白天呢,我就老老实实待着,到了晚上,更加没人敢来,我再出来透透气。”
檀姑姑叹道:“就怕你会闷的。”
孟晓嘻嘻笑道:“不会的不会的。钟慧阁呢,主要是我已经待了七八天,难免烦腻,可是这里不一样啊,我才刚来,不会感觉闷的。”
“那你不怕这里闹鬼?”檀姑姑有些无可奈何。本来以为这个女孩儿也许是被自己的歌声吓到,崴了脚,因为心里抱歉,所以才出手相助。可现在倒好,人家这女孩儿一点儿也不生分,反倒想长住了。
孟晓依旧笑嘻嘻的:“哪里有鬼啊?要是有鬼,你们还能住这么长时间而安然无恙?”
檀姑姑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孩子。好吧,要真想住,随你。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要是被人发现,可不关我的事。”
孟晓说:“不会的啦。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姑姑您在装疯,那怎么可能有人发现我住在这里呢?他们今天不是来搜查过了吗?又没找到我。说不定他们以为我已经跑掉了呢。”
檀姑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先出去了。
到了晚上,孟晓趁着檀姑姑和两名宫女睡熟,悄悄起来,到各个房间去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让她满意的房间。这个房间破旧不堪,看来至少有二十年没人打扫了。拿着灯照过去,墙上有一幅画,画上是一个绝色女子,穿着一件淡绿色的纱裙,头戴同色软帽,帽檐下一抹薄薄的轻纱,微微被风吹起,露出了那摄人心魄的容颜。
就是她了。
孟晓当即翻箱倒柜,终于找出那件落满了灰尘的淡绿色纱裙。抖了抖灰,套在身上,又翻出拿顶软帽,使劲儿拍掉上面的蜘蛛网,戴在头上,找一块破布擦了擦一面铜镜,照了照,与画上的女子倒也有几分相像,估计夜色之中也看不分明到底是不是,于是满意地点点头,冲着镜子做了一个“V”字手势,踌躇满志地出门去了。
来到姜玉容住的紫瑞宫——方位是听钟慧阁的人八卦的时候说的——又开始唱起了那支歌。
这一次,因为有了些经验,孟晓将这支歌唱得更加凄楚哀怨,声音更加飘渺空幽。当然,孟晓只是希望人家听见她的歌声,只是她这个人,看得越不分明越好,于是,她将自己藏在了一座回廊的尽头,旁边是一个荷花塘,若是情况不对,可以跳水逃生,也可以穿过身后的花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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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容正在为孟晓逃走而伤透了脑筋,暗暗埋怨贺龙吟头脑发昏,竟然放走了这么重要的一个叛徒和窃贼。不过还好,先皇印玺还在天庆楼,并没有被她拿走。这让姜玉容松了一口气。
可是,孟晓已经逃走了。那些御林军搜查了北宫,却回来说没有找到可疑的人藏在那里,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孟晓已经从北门逃了出去。因为皇宫的北面,与其他地方简直就分属于两个世界,越往北,就越没有人气,平时,也没有人去。第二种情况,孟晓就藏在北宫。可是,那里根本没人敢进去,怎么去弄个清楚呢?
其实,任何人从宫门出去,都有记载的。可是孟晓逃跑的那天晚上,竟然发生了例外。那几个守着北门的御林军,竟然自己都说不清楚有没有人从那里出去,因为他们溜号的溜号,喝酒的喝酒,没有恪尽职守。姜玉容恨恨地想,她总不会是插了翅膀从宫墙上飞出去了吧。
姜玉容自己,是打死也不敢进入北宫的,尽管,那只是一座很普通的小楼。但是,让别人去搜查,万一那些人因为怕进入那座小楼染上晦气而没有尽心去查怎么办?当然,自己进去搜查是最放心的,但是,她敢进去吗?
想来想去,姜玉容想得都累了,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只能先睡觉
可是,刚刚躺下,就听见外面飘进来一阵幽怨的歌声。
木叶零落兮秋风寒,
芳心无力兮峨眉残。
襁褓之中兮永分离,
近在咫尺兮无相见。
姜玉容“腾”的一下坐起来,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即大喊:“来人”
宫女们赶紧跑了进来。
“出去看看,谁在唱歌?”
宫女们应声而去。
她们循着歌声一路寻找,可那歌声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飘忽不定,一会在池塘对岸,一会儿又好像飘过了游廊,在水面上荡漾。其实,这只是她们的一种错觉。孟晓又不会轻功,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歌声忽左忽右呢?
找了半天,宫女们终于发现了一点情况。游廊的那一头,似乎有个穿着淡绿色纱裙的女子,不过长什么样儿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见,她戴着一顶帽子,遮着脸。
宫女们十分疑惑,因为她们从来没在宫中见到这么一个人,而且也很不对劲,现在才是春天,晚上还很凉,这个女子竟然穿着很薄的纱裙。
过了一会儿,大家忽然想起了北宫,以及北宫里那些被人们传说了很久的冤魂。这个穿着淡绿色纱裙的女子,难道是鬼而不是人?
宫里的人隐隐约约听说过,姜太后曾经毒死过一个先皇的一个嫔妃,那个嫔妃被强行灌下毒酒的时候,穿着就是一件淡绿色的纱裙。
宫女们害怕起来,谁也不肯走到游廊上面去看个究竟。你推我搡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回去禀告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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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淡绿色纱裙的女子?”姜玉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下子失去了光泽,而变得灰暗,“你们看清楚了吗?”。
宫女们小心地回答:“离得太远,她在游廊的那一头,我们不敢过去。但是,是一个身材很苗条的女子,穿着淡绿色纱裙,还戴着一顶淡绿色的软帽。因为帽子上垂下来的轻纱遮住了她的脸,所以奴婢们也没有认出来她是谁。”
姜玉容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那歌声仿佛忽然飘到了自己的寝殿跟前。她顿时失去了平日的威仪,慌乱地将被子扯起来盖在头上,一面大声说:“让她出去让她出去”
宫女们从没见过姜玉容这幅模样,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互相看了一会儿,决定让太后安心一些,否则,她们会被折腾一晚上。
一个宫女说:“快快去给前后门都贴上钟馗的画像。”
宫女们纷纷跑去找钟馗画像。
大概是“钟馗”二字令姜玉容安心一些,她将被子掀开一点,颤抖着声音命令道:“给窗子上面也贴上”
不一会儿,这座寝殿里面贴满了钟馗的画像。
可是那歌声好像不怕钟馗,而是声音愈来愈大,简直就像是在耳边萦绕了。
姜玉容面如死灰,顾不得穿上外衣,赤着脚跑到一座神龛前,虔诚地跪倒,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念道:“佛祖啊,请保佑我,保佑我不被邪祟所缠身。”然后,挺直身子跪着,手里捻这一串佛珠,口中继续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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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晓在游廊那头唱了半天,也没见有人过来,有些灰心,自己也累了,于是返回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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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容一夜未睡。
第二天,贺龙吟听说此事,特意来看望母亲。
姜玉容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听说皇上来了,挣扎着坐起来,她不想在儿子眼中留下一个软弱失措的形象。
贺龙吟已经转过了屏风:“母后哪里不舒服?有没有传太医来看过?”
姜玉容疲惫地摇摇头,哑着嗓子说:“母后不要紧。皇上怎么过来了?你事情忙,就不用亲自来了,打发个人来看一下就行啦。”
贺龙吟说:“那怎么行啊?朕必须亲自看过才放心么。”又吩咐去传太医。
姜玉容实在没有力气阻拦,只得随他去了。
太医号过脉,说:“太后娘娘并无大碍,只是近日操劳过度,加上受了些风寒,所以会心神不宁。也不要紧,调养一阵子就好了。只是要少操劳,少吹风。”
贺龙吟放下心来,嘱咐宫人们悉心照顾,自己先走了。
姜玉容对太医的话很不以为然,什么受了风寒啊?不过,操劳过度也许是有的。这两天,因为跑了一个孟晓,使得她又想起了自己一直努力忘记的北宫,许多记忆被勾了起来,而且一幕幕在眼前会放,睁开眼睛,是这些情景,闭上眼睛,仍是这些情景。而闭上眼睛,情景会更加可怖。
姜玉容决定,在宫里做一场盛大庄严的水陆法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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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淡绿色纱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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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枫国的皇宫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道场,和尚道士们欢聚一堂,念经的念经,驱鬼的驱鬼,香烟缭绕,诵经声不绝于耳。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用宝剑刺穿一张纸符,又用嘴一吹,顿时,那张纸符烧了起来。道士挥舞着宝剑,灰烬乱飞,然后又拿了一碗清水,含了一口,猛然喷出来,接着嘴里大喝道:“大胆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然后一个猛子跳下神坛,率领众徒子徒孙浩浩荡荡开往北宫,去捉拿妖魔鬼怪。
和尚们就比较安静了,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从蒲团上站起来,绕着一个祭坛模样的圆形台子左转九圈,右转九圈。最后,也去了北宫。
只可惜他们想要捉拿的妖魔鬼怪早就去了天庆楼。
孟晓早跟檀姑姑打听好了,金枫国有个习惯,历代皇帝的印玺,是不能随便离开天庆楼的,除非发生洪涝飓风大火等重大自然灾害。因此,姜玉容虽然知道孟晓要去天庆楼拿先皇印玺,可也不能将其转移到更加隐秘的地方,只能多多加派了人手,严密防护。
但是,加派的太监和御林军们很不拿孟晓当回事,认为一个一点儿武功也不会的弱女子,哪里敢到天庆楼来偷东西,即使她敢来,也不可能将先皇印玺拿走。因此,他们对于看守天庆楼这件差事,十分不当回事儿,认为这不过是他们的头儿发了慈悲,给他们几天假期休息休息。再加上宫里的水陆法会要持续整整七天,根本不会有人监督他们工作是不是尽心,所以,太监首先溜走了一半,找地方松快去了。天天都在伺候人,好容易逮着这个空子,能眼看着这大好的机会被自己浪费吗?御林军比较老实,只溜走了三分之一不到,可是剩下的人,也不似往日那样精神抖擞。因为他们认为,即使孟晓胆敢来到天庆楼,那他们只需出动一个人,就可以将她擒获,根本不用这样如临大敌。而且,这都守了五天了,还不是连个人影子都没见着?无论是太监们,还是御林军们,都认为太后娘娘太小题大作了,一个女人,能干什么,还弄得兴师动众的,简直就是浪费。
到了第六天头上,负责看守天庆楼的太监和御林军实在是无聊到了极点。喝酒也喝腻了,赌钱也输光了,天南海北胡吹牛也吹完了,剩下的,只有无聊。
一个御林军说:“我说,这都第六天了,那个女人怎么还不来啊?”
一个太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因为昨天晚上,他的几乎全部存款,都输给了那个御林军:“得了吧你,难道你还盼着贼来吗?”
御林军倒也不生气,因为赢了钱么。他呵呵笑道:“就算是真来了又能怎么样?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擒住她。”
没人回答他,因为感觉太无聊了。这样的话题,这几天已经被不同的人重复了N遍,他们自己都觉得很没意思。
另一个御林军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还好啊,熬过明天,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前面那个御林军立刻反驳:“也不一定啊,如果没有抓到孟晓,我们还会在这里继续看守的。”
一个太监擎着酒壶踉踉跄跄走过来。这些天,根本没有人管他们,大家都去参加那场盛大的水陆法会,不用参加的也跑过去看热闹了。于是这些平时兢兢业业的太监们几乎天天喝酒,似乎要把这么多年在宫里失去的快乐补回来。
这个喝得烂醉的太监大着舌头说:“抓……抓什么抓呀?说不定啊……人家早就跑到宫外面去了。皇……皇上都……都有意放她一马,还能……还能跑不出去吗?啊”
又没人吭声了。因为关于皇上为什么要放了孟晓这个问题,这五天来,他们已经讨论过了。讨论的结果是,事不关己,不要去操心了。不过,他们对于孟晓这个女子倒有些兴趣,有那么一点儿希望抓到她的意思,那样,他们就可以好好看看,这个颠倒众生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其实,相比较于守在天庆楼,他们更加愿意去观看那场规模超大的水陆法会。但是,谁让他们摊上了这件差事呢?只能百无聊赖地待在这里,等待一个很可能永远不会出现的人。当然,他们知道,尽管他们可以喝酒赌钱,但是绝对不可以到举行水陆法会的地方去,那样等于告诉皇宫里所有的人,他们已经擅离职守了。
就在他们闷得都要睡着的时候,忽然,一阵歌声由远而近。大家猛然惊醒过来,互相看看。
“谁在唱歌?”
“我们去找找吧。”
“是不是孟晓?”
“得了吧你谁会唱着歌来偷东西?”
“先不管那么多了,顺着歌声找找看吧。”
太监们坚守天庆楼,御林军则顺着歌声去寻找。
一个御林军忽然想起了什么,叫同伴们先停下来:“太后不是一直都在找这个唱歌的人吗?为了这个,才办了这么大一场水陆法会。可是,看来那些脓包和尚道士们什么都没捉到啊。这歌声,不是还在继续吗?”
一句话提醒了所有的人。
是啊,既然唱歌的人还在唱歌,那么,显然那些和尚道士在北宫里连根毛也没找到。这简直是太好笑了。
那个御林军又说:“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唱歌的人,那么,太后一定会重重赏赐我们的。”
这句话很关键。如果和尚道士们办了七天的水陆法会却一无所获,而他们这些御林军却捉到了太后恐惧的源头,那么,太后原本打算送给和尚道士们的金银珠宝,就是他们的了。
于是,大家争先恐后向着歌声飘来的方向狂奔而去,都希望立个头功。
远远的,一个淡绿色的、窈窕的身影左右飘荡,仿佛没有重量。
这一次不用谁来提醒,大家都想起来了,就是因为太后的宫女说看见了一个穿着淡绿色纱裙的女子,太后才惊恐万分以至于失态,并且当即决定要做水陆法会。
狂奔的御林军停下了脚步。
“是人是鬼啊?”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十分困惑。
“不知道。”胆小的已经开始向后挪着脚步。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胆大的建议着。
于是,胆大的走在前面,胆小的跟在后面,一行人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慢慢往前挪动着脚步,而且愈到后来,脚步挪动的速度就愈慢。
可是,那淡绿色的身影一闪,忽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难道真是鬼不成?
小声商量了一会儿,认为现在是大白天,又有这么多人,就是过去看看,也不一定有什么危险。于是一行人向前走去。
一件淡绿色的纱裙赫然出现他们的视线里。
那是一件挂在墙上的裙子,在风中微微摆动,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大家一阵激动。
可是不对,人呢?怎么光有裙子,不见穿裙子的人呀?难不成这件裙子成了精,自己跑出来唱歌解闷儿加吓唬人?
御林军的头儿命令道:“过去看看。”
大家使劲儿摇头。
可是,这么多大男人,总不能大白天的被一件裙子吓破了胆,于是,几个胆子大的用手里的长矛去挑那件裙子。
裙子本身当然没什么稀奇,被几根长矛一挑,登时落在了地上。而且,御林军等了半天,它也没有变化出人形来。
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于是决定派两个人去禀告太后和皇上,剩下的人,在这里守着。
两个自告奋勇的御林军飞跑着前去向姜玉容禀告了。余下的人小心翼翼地紧盯着这件再普通不过的裙子,一个个紧皱眉头。
忽然,那熟悉的歌声又从另一个方向飘了过来。
大家猛然转身,竟然看见了另一个淡绿色的身影,在前方飘飘荡荡,依然好似没有重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共有几个穿着淡绿色裙子的女子啊?
御林军觉得寒毛直竖,虽然这是白天,阳光也很好,可是,他们的背上,还是渗出了冷汗。
御林军的头儿首先醒悟过来。首领就是首领,头脑冷静,当即果断决定,留下两个人继续看着这件裙子,余下的人,去追那个还在唱歌的。
于是刚才的一幕又重演了一遍。淡绿色的身影很快又不见了,仍旧是只有裙子没有人,只不过这一次,裙子被挂在了一棵树上。
恰好这时,一朵乌云飘过来,遮住了太阳,顿时,整个天空变得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御林军们更加害怕:“将军,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是啊是啊,这太不正常了,怎么这天,说变就变啊?”
首领壮着胆子说:“天气变化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有什么好惊慌的?我们还是留下两个人在这里,其余的人,再追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搞鬼。”
两个倒霉蛋儿留下来看着这件足以令人恐惧万分的淡绿色纱裙,其他人则继续前行。
这一次,歌声没有再出现。
首领长出一口气,回到发现第一件淡绿纱裙的地点,等候太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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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容接到御林军禀告,大惊失色,险些将手里的佛珠扔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儿来:“你们看真切了?真的有一个绿衣女子在唱歌?”
首领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回太后,不是一个,是两个。”
第二百零四章 趁乱好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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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姜玉容玩味着这两个字,思忖道,“莫非真的有鬼?不然,这么多御林军,又是在白天,怎么可能遇到这么诡异的事儿?”
“你们是在哪里看见的?”姜玉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像往常一样威严地问道,“是在天庆楼?还是在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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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看守天庆楼的太监和御林军多所猜测的那样,那些和尚道士,在北宫连根毛也没摸着。望书阁
做水陆法会的第一天,道士们先到达北宫,将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又是摇铃洒米,又是烧符念咒,个个手执桃木剑,往空中一气乱劈,据他们说,是在砍杀不祥之气。折腾到近半夜,连个绿衣女子的影子都没见着。最后他们自己也累了,说是今天带的法器不够厉害,等明天请出顶尖宝物再来捉鬼。
和尚们一个个身披袈裟,手拿锡杖,个个都像唐三藏,且边舞边唱,鱼贯进入北宫。由于和尚人数比道士多得多,所以几乎将小小的北宫挤破。到了最后,还有很多和尚没能进去,只能站在孟晓摔倒过的小巷子里。
但是,和尚们也是一无所获,因为北宫里面,除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和两名宫女,什么也没有。起初他们认为那个疯女人十分可疑,百般试探,可那疯女人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傻笑,一边笑一边梳理着她那又脏又长的头发。闹了半天,和尚们实在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得打道回府。
后面的这几天,道士们请来了更加厉害的法器,和尚们也更加努力地念经,皇宫里所有的屋子,都贴满了符咒,佛教的也有,道教的也有,不太懂行的人,简直分不清哪道符咒是谁的了。到了第六天头上,据筋疲力尽的道士和尚们讲,鬼已经被驱走了,再也不敢来皇宫捣乱了,姜玉容和贺龙吟都暗自舒了一口气。姜玉容是因为自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贺龙吟是因为终于可以恢复安静处理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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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想到,就在水陆法会接近尾声的时候,看守天庆楼的御林军居然发现了异样。这叫姜玉容心里猛地一紧。
是的,自从当年的祥嫔被她毒死之后,她就对淡绿色的纱裙产生了恐惧症,且禁止宫里任何一个女子穿淡绿色的纱裙,有时候赶上她心情不好,甚至连淡绿色的布衣服和绸缎衣服都不许穿。
记不清多少回了,在梦里,她总能看见穿着淡绿色纱裙的祥嫔站在她面前,七窍流血,模样十分可怖。不过,梦到归梦到,可在现实中,尤其是在白天,这么多年来,她倒没真的看见那副骇人的景象。
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她听见了那诡异的歌声,叫宫女们出去看看,宫女们回来说看见了一个穿着淡绿色纱裙的女子,她觉得自己一下子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一只无形的手,将她推到了那些被她害死的冤魂面前,接受最终的审判。她知道,自己所做的着一切,总有一天要去偿还的,但是她并不害怕,因为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她手上的人命,何止一条两条。有时候,她会畅快地想,就算是死后下地狱,我也值了,何况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地狱。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
如果说,那天夜里,因为天太黑,宫女们有可能看花眼,那么今天,是大白天,宫里还在做水陆法会呢,那么多和尚道士,竟然这个鬼魅还敢出来作祟,可见其怨念多深。当然,姜玉容最清楚这怨念从何而来。
于是,姜玉容恐惧了,是那种实实在在的恐惧。她颤抖着手,下了懿旨:“将所有的太监和御林军,调到那两个地方去。”
那两个地方,是孟晓精心选择的,全都远离天庆楼和北宫。
既然是所有的太监和御林军,那么天庆楼的太监和御林军也不例外,他们都被调往那两个发现淡绿色纱裙的地点,并且紧张地在那里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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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晓大摇大摆走进了天庆楼,哼着《我的果汁分你一半》,轻而易举地拿走了贺清风父亲的那枚印玺,然后穿着贺龙吟给的太监衣服,拿着贺龙吟给的腰牌,走出了宫门。
一边走,一边还觉得多少有一些对不住檀姑姑——哦不,衣紫檀,因为,那两件淡绿色的纱裙,都是她的一双巧手缝制而成的。而她最初在北宫找到的很破旧的那一件,檀姑姑认为不太好。因为,既然要装鬼,那就应该装得像一点儿。北宫房间里的那件裙子,因为年代久远,早就不结实了,轻轻一拽就会破,所以檀姑姑帮着她做了两件新的,和那一件一模一样。
但是檀姑姑为什么要帮她的忙呢?
因为她说,要好好捉弄一下姜玉容,檀姑姑听了很解气,就帮她做了两件纱裙。当然,孟晓只说要捉弄姜玉容,而没有提到偷盗印玺的事情。要不然,檀姑姑知道自己要对付她儿子,一定会视她为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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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皇宫里面乱成一锅粥,只说孟晓,顺利地拿了先皇印玺,出了城门,来到西郇山。她早就估算好了,这两天,贺清风与那二十万大军,应该已经到达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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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看见孟晓,都惊讶地合不拢嘴。
慧明方丈刚好在外面,飞跑着前去告诉贺清风这个好消息:“王爷王爷孟姑娘回来啦”
贺清风正在与叶婉柔怄气,因为叶婉柔坚持要进城去看望自己的父亲,可贺清风说那样太危险,因为刚来,尚不清楚京城里面什么情况,要是贸然进去,恐怕会引起麻烦。可是叶婉柔不听这个,再说,她真的十分思念的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嫂嫂们,以前在潞州,远隔千里,无法相见,可现在都到了家门口了,却不能进去,她认为,贺清风实在是太不近人情,连去看望父母双亲的权力都给剥夺了。贺清风十分无奈,又无法和她说清楚当前的利害关系——就是说了她也不一定明白,叶婉柔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小世界——只能劝她,说很快就能进入京城,那时候,她想在娘家住多久,就住多久,不必急在这一时。
本来,叶婉柔相信了夫君,虽然不满,可也安静等待。怎料那两个侍女闲的没事儿干,又搬弄是非,说什么王爷纯粹就是拿你这个王妃不当回事,所以不考虑你的感受。要是换了孟晓,他早就亲自去岳丈家了,如何如何……听得叶婉柔又开始生气,去找贺清风,坚持要当天就进城。贺清风一面担心孟晓安危,盘算着要不要潜入皇宫去找她,一面又与众将军谋划怎样攻城,因此对叶婉柔的无理取闹忍无可忍。
慧明方丈进去报告喜讯的时候,贺清风与叶婉柔正在吵架。
慧明方丈十分尴尬,停住脚步,站在大帐门口。
贺清风只得先停止吵架,转向他:“慧明方丈有什么事吗?”
慧明方丈说:“孟姑娘回来了。”
“真的”贺清风一下子忘记了所有的不快,甚至连叶婉柔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像旋风一般冲出了大帐,来到辕门处,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好几遍,终于裂开嘴笑了,伸出双臂:“晓儿,真的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
孟晓神气十足地说:“我拿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快伺候本姑娘梳洗沐浴”
贺清风大笑:“好啊,那就让本王亲自伺候姑娘”
说完横抱起孟晓,大踏步进入了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帐篷里,一面走一面吩咐伙夫长去烧热水。
到了帐篷里,孟晓说:“快放下我。你是王爷,这样举止,会不会被人笑话啊”
贺清风不以为然:“谁敢笑话?”
孟晓在衣服里摸索了一会儿:“喏,这个是先皇的印玺,这个是太妃模仿先皇笔迹写的遗诏。只要将这两样东西合二为一,我们就可以昭告天下,擒拿妖后姜玉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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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里,叶婉柔目瞪口呆,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回过神来。
什么,那个女人回来了?
难道她没有死在皇宫里吗?贺龙吟会放过她吗?姜玉容会放过她吗?她是怎样逃出来的?
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那两个长舌侍女迎了上来:“王妃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叶婉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再给父亲叶可甄写封信,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孟晓依然活着?
但是,她很清楚,即使写好了信,也没人替她送出去。上次那封信,是假借了打探消息的名义才会送出去的。
叶婉柔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孤立无援。
这一切,都是因为孟晓那个狐狸精
叶婉柔愤愤地想。
要不是她,自己何至于落到被贺清风不理不睬的地步?
又一想到现在孟晓正在与自己的夫君甜甜蜜蜜,她更加怒火中烧,一把撕扯下床上的幔帐——为了满足她的要求,贺清风想尽办法给她弄了一张全军营中最舒适的床,还照着家里的样子,挂上了幔帐。又将幔帐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去踩,就像是将孟晓踩在了地上
第二百零五章 攻城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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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叶婉柔想错了,这个时候的贺清风与孟晓,哪里有心思说情话?他们仔细看了一下谨太妃仿造的遗诏。
孟晓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皇帝的圣旨,不是应该用专门的纸张或者绢帛吗?可是太妃用的只是普通的绢帛,会不会让人看出破绽来呀?”
贺清风笑道:“这个不用担心。虽然皇帝的圣旨是写在专用的绢帛上面的,可最重要的玺印。父皇的玉玺,能够说明一切。”
孟晓又想起来一个问题:“太妃善于模仿先皇笔迹,这个,应该很多人都知道吧?要是万一有人拿这个大做文章,说这封遗诏是我们伪造的,那我们怎么解释?”
贺清风说:“我说过了,最重要的是印玺,不是别的。”
孟晓还是担心:“可是,我拿走了这枚玉玺,姜玉容一定会告知天下,说丢了先皇印玺。到时候,又要被人怀疑。”
“你放心好了。”贺清风的表情倒很轻松,“宫中守卫森严,竟然会丢了一枚玉玺,还是先皇的。这让天下人会怎么看他们母子俩?恐怕他们不敢吱声,否则,朝中的老臣们会当堂责问皇上的。在金枫国,丢了先皇印玺,就等于丢了江山一样。因此,我敢断定,姜玉容母子一定不敢声张,而只会暗暗寻找。”
“那我就放心了。”孟晓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然的话,我费了这半天的劲儿,却惹来一个麻烦,岂不是得不偿失?”
贺清风拿起父亲的印玺,用力地盖在母亲写就的那封遗诏上面。
“嗯,这就成了。今天大家休息一下,明天四更天,向京城进发”
“王爷王爷”江源的声音。
贺清风示意孟晓将遗诏收起来,然后提高了声音问道:“什么事啊?”
江源的声音很急切:“王爷,王妃闹着要上吊呢,您快过去看看吧”
孟晓惊问:“王妃怎么啦?”
贺清风简短地说:“上一次,我叫你回到王府去,哄她说,是你与我不睦,我将你赶回去了。可是,今天你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当然认为我在骗她。”
孟晓不禁叹道:“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计较这个?”
贺清风无奈地说:“她若是有你一半懂事,我这一路上就不至于那么焦头烂额了。你简直想象不到她有多么难伺候。这是在行军啊,当然要艰苦一些,她却受不了,非要一张大床,床上还要挂上幔帐,好在没有要求撒花瓣。不这么做的话,她就说她天天睡不着觉。为了不听她的抱怨,我只好给她弄了一张那样的床。还有啊,有一天晚上,我们的存水只剩下了两桶,将士们都不够喝呢,她却要洗热水澡,她的那两个侍女,还与伙夫们发生了冲突,她又向我告状,说伙夫欺负她的人……唉,晓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孟晓思虑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个字:“忍。”
贺清风大叫起来:“不会吧你,这样也叫我忍?”
孟晓平静地说:“你不忍,还能怎么办?如今我们准备打入京城,如果没有可靠的内应,恐怕只有那封遗诏也很费劲儿。所以,我们一定不能把叶大人给惹恼了。要是王妃生气,那么叶大人也会生气,而叶大人一生气,我们就失去了最可靠的同盟军。我听说,叶大人虽是文官,可人脉广泛,门客众多,当朝的很多官员,都是他的门生。所以,你可以对王妃不满,但绝对不能让叶大人知道你对王妃不满。”
贺清风头痛地说:“那我该怎么办啊?你真的不知道,王妃变得越来越不像她自己了,她变成了一个十足的怨妇。对,就是怨妇。”贺清风终于找到了一个贴切的词儿来形容现在的叶婉柔,“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然是因为我了。”孟晓知道,男人永远不会理解女人。
“因为你?”贺清风惊讶地、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忽然笑了:“不会的。柔儿不是那样的人。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劝我多纳妾开枝散叶呢。”
孟晓耸耸肩,表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明天的事情吧。”
…………………………………………………………………………………………………
晚上,贺清风想和孟晓一起睡,可是孟晓对他说:“王爷还是去陪陪王妃吧。这几天很关键,绝对不能让她气不顺。”
贺清风故意不高兴道:“就你贤惠啊,居然把夫君往外推。”
孟晓笑道:“我哪里是贤惠?分明就是势利啊。其实王爷啊,这一阵子情况特殊,所以你才会觉得王妃事情太多难伺候,可这种情况总是暂时的,等到一切安定下来,你一定会认为,还是那样懂得风花雪月的温婉女子更加合你的意。”
贺清风微微一怔:“晓儿,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以为,等到一切安定下来,我就会忽视你了吗?”
“人都是会审时度势的,到哪座山头,自然就会唱哪支歌,这没什么奇怪的。”孟晓说得有些伤感。
这不是她做作,而是她深知,人的观念和心情,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当贺清风做安逸王爷的时候,当然希望妻子贤惠温柔,既有一点点聪慧,而又不会过于聪明能干,否则,妻子的风头盖过了丈夫,丈夫会很没面子的。而现在,贺清风不再是一个安逸王爷了,而是一个准备夺取皇位的斗士,这个时候,他又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足够坚强,不会给他扯后腿。如果一旦他成功了,他会选择谁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接受天下人的朝拜与敬仰?当然他会选择叶婉柔,因为叶婉柔有良好的家世、温柔的性格与高雅的修养,更有一个强大的娘家,这些条件,足以让她母仪天下了。那么自己呢?一个身份尴尬的细作,一个被前太后收养过的孤儿,一个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几乎是一无所有的女子。一个皇帝,会选择谁,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因此,孟晓对自己的前途感到茫然。
如果,贺清风真的做了皇帝,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继续屈居于叶婉柔之下,做一个嫔妃?万一叶婉柔变得和姜玉容一样狠毒,那自己岂不是也有被毒死的危险,当然,也可能是被缢死。这得看人家当时的心情。但是,自己是不可能做皇后的,更不可能在这个朝代贯彻一夫一妻制。
唉——真是头痛啊,要是贺清风的身边,只有自己一个女人,那该多好啊。
猛然惊醒。
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难道,自己一直都在期盼着独占贺清风吗?
不
不行!
这种荒唐的想法坚决不能有,哪怕只是闪现一个类似的念头,都是很危险的。孟晓当然知道叶家有多厉害,叶可甄的能力有多强,否则,也不可能女儿嫁给了皇帝和太后想除掉的人,还在朝中屹立不倒。姜玉容与贺龙吟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怀疑作为东盛王岳父的他,能保证与皇帝和太后一条心,而丝毫不为自己的女儿和女婿考虑呢?
孟晓并不害怕叶婉柔,别看贺清风宠她,也别看她总是拿王妃的身份压着自己,可那不过是最浅薄的争宠手段罢了,说到底,是属于那种没什么心计的。当然,将自己留给贺清风的信送给了贺龙吟,这一招可真够毒辣的,简直比得上姜玉容的手段了。但是,叶可甄更加可怕。如果叶婉柔没有一个这么厉害的父亲,那她就算是想陷害自己,也不可能成功。因此,孟晓告诫自己,不能再对贺清风抱有非分之想了。要么,老老实实接受姬妾的命运,要么,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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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儿,你在想什么?”贺清风突然打断了她。
孟晓被吓了一跳,发现自己又走神儿了,抱歉道:“啊……那个……嗯……我有些累了。”
贺清风说:“是啊,这几天,你真可以说是死里逃生。”
孟晓张了张嘴,想和他说那封书信的事情,可最终还是忍住了。说出来的话,依着贺清风的脾气,一定会豁出去不要叶家的帮助而独自完成夺位大业。
只是,那样做,是很危险的。虽然贺清风兵强马壮,可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盘儿上。再说了,朝中的大臣们,不可能个个都像叶可甄那样全力支持东盛王,万一哪个一根筋的家伙非要维护贺龙吟,那么,贺清风免不了一场恶战甚至好几场恶战。
想起贺龙吟,孟晓很自然地想起了衣紫檀,檀姑姑。她能愿意让自己儿子的皇位被推翻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衣紫檀这个女人,说到底是最可怜的。儿子做了皇帝,她本人却不能享受荣华富贵,甚至连寻常百姓家的天伦之乐都得不到,只能在那个阴冷的北宫里度过余生。
孟晓摇摇头,甩掉了这些与己无关的想法。
贺清风看她一脸疲惫,说:“算了晓儿,你先睡吧。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有一场恶战了。”
孟晓心情复杂地点点头:“好的,王爷你也早点儿睡吧。明天,这平静,注定要被打破了。”
贺清风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其实,我更想听你叫我的名字,而不是像别人一样叫我‘王爷’。”
第二百零六章 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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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婉柔回到自己的帐篷里,越想越气,以至于连觉都不想睡。望书阁
她真的很想不通,那个曾经差一点儿死在王爷剑下的细作,竟然骑到了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而且几次三番都弄她不死。这一次,叶婉柔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一定会让孟晓死在宫中,可没想到,居然给她逃了出来。不行,她不能就这样算了,她一定要想办法挽回自己在夫君心目中的地位。于是,叶婉柔借口散步,趁夜出了军营,带着自己的四名侍女,直奔城门。
城门早就关了。叶婉柔让侍女去叫守门的军士。
守门军士一看是五个女子,看样子,中间那个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另外两个,自然是她的丫鬟了。感到很奇怪。既然是大户人家的女眷,为什么深更半夜在城外叫门?
“你们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不早早进城?现在都是半夜了,没有上头的命令,我们不能开城门的。”
叶婉柔说:“我是叶可甄叶大人的女儿,快让我进去。”
守门的军士笑了。虽然他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子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可要说她是叶可甄的女儿,那就不大可能了。如今城里盛传东盛王要造反,那他的王妃,怎么还会自己跑来找死?
于是吓唬道:“敢说是叶大人的女儿?你长了几个脑袋呀?想进城,也不能骗人啊。算了,看你是个女流之辈,我们就不和你计较了,赶紧打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否则,我们就把你抓进大牢”
叶婉柔沉静地说:“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请叶大人亲自到这里来一辨真假吧。”
“什么?”守门军士觉得这个女子脑袋有毛病,“你以为你是谁啊?一句话,就可以把叶大人惊动到这里来?叶大人是一般人吗?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快走,要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作势拿起长矛,要撵她们。
叶婉柔亮出了一块金牌:“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守门军士举起火把,仔细一照,当即大惊失色:“你怎么会有入宫的金牌?”
这块金牌,是当年姜玉容送给叶婉柔的。因为当时她打算将叶婉柔选进宫中,做贺龙吟的嫔妃。说实话,姜玉容是很喜欢叶婉柔的。不仅因为她的父亲,而且因为她本人也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姑娘。可惜贺龙吟对叶婉柔这个大美人儿兼大才女丝毫没有感觉,姜玉容才作罢。当时,姜玉容还没向贺龙吟捅破这层窗户纸,心想先制造一些两人接触的机会,于是经常宣召叶婉柔入宫,并且在叶婉柔陪她说话的时候,找借口让贺龙吟也到紫瑞宫来。后来嫌每次宣召麻烦,干脆赐给叶婉柔一块可以随时入宫的金牌,因为那时候的姜玉容,对叶家的每个人,都是放心的。后来,叶婉柔嫁给了东盛王,姜玉容本想收回那块金牌,可是由于叶可甄的缘故,觉得不妥,就没有收回。叶婉柔嫁给贺清风后,也曾入宫陪伴过姜玉容,只是次数少多了。
看着守门军士惊慌失措的样子,叶婉柔不禁庆幸自己没将这块金牌还给姜玉容。
守门军士们一起商量了半天,仍然决定不了要不要给这个有些可疑的女子打开城门,最后,觉得还是谨慎为好。如今东盛王造反,谁知道这女子是不是冒充叶婉柔来骗取他们开城门的。万一,这五个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女子进来之后,忽然她们的身后涌出来无数东盛王的人马,那可就闯了大祸了。
于是,守门军士决定真的去请叶可甄。
等了好长时间,叶婉柔既没有看见守门军士回来,也没有看见自己的父亲,不觉又气又急,怀疑那守门军士根本就是在敷衍自己。
其实,她冤枉了人家。那个军士骑上快马进城,直奔叶府。半路上,遇到了巡夜的将军。
这个将军和他很熟,见他大半夜的快马奔驰,就喊住了他,问道:“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去呀?”
这个军士说:“我去叶大人家。”
将军很奇怪:“你这深更半夜去叶大人家干什么?不会是趁着半夜没人去给人家送礼吧。”
这个将军纯属开玩笑。
守门军士说:“说起来今天也奇了,现在城门外站着一个女子,自称是叶大人的女儿。”
那个将军大笑起来:“我说你是不是吃醉了?叶大人的女儿,就是东盛王妃啊,如今和东盛王在一起呢,怎么可能站在城门外?”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守门军士有点儿急了。
将军停止了笑声:“这倒也是。咱哥儿俩,不会开这种玩笑的。说真格儿的,你真的见到叶大人的女儿啦?”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守门军士有些惆怅,“可那女子竟然拿出了一块可以随时进入宫禁的金牌,我想,除了叶大人的女儿,谁还能有这个?可万一那金牌是被人偷走或者捡了去,闹名顶替,也不是不可能啊。”
“那块金牌,你看见了吗?真的假的啊?”将军也认真起来。
今晚刚好是他值夜,如果真的今晚上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这将军是个中立派,只管干自己的差事,拿自己的俸禄,其余的,不怎么关心。至于贺龙吟和贺清风兄弟两个谁来当皇帝,他都没意见,只要给他足够养活一家老小的银子就行。
只是,这个将军曾经被叶可甄惩罚过一次,打了一百军棍,差点儿死掉,后来幸亏遇到一位云游的僧人,有些手段,治好了他的棍伤,帮他恢复了身体。后来事情查明,这个将军纯属被人诬陷做了替罪羊,后来官复原职。可是,叶可甄仗着自己位高权重,竟然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而且为了避免遭受报复,他还将这个将军调离了原职,弄到一个俸禄很低的地方,可都是七品,叫人有苦说不出。这个将军虽然不敢说什么,但心里还是记恨的。
听了守门军士的一番话,这个将军眼珠一转:“这样吧,今天刚好我值夜,你把那个女子交给我,我带她到叶大人那里去辨别真假,如果是真的,我就将她交给叶大人,要是叶大人有赏,咱们哥儿俩平分。要是假的,我再回来交给你,你一顿乱棍打出去。怎么样?”
守门军士其实知道这个将军与叶大人有些嫌隙,可因为过去时间很长,他没有想起来这件事。于是点头道:“好吧,那就有劳老兄了。”
“哪里哪里。咱们哥儿俩,还客气什么?”
当下,这个将军跟着守门军士来到西城门,对叶婉柔说:“叶小姐受惊了。末将是今天值夜的将军,这就带叶小姐去见叶大人。”
叶婉柔不疑有他,跟着这个将军进了城门。
可是,这个将军却没有现将她带到叶府去,而是将她带倒了皇宫门口
叶婉柔不得不提醒他:“将军,走错路了。”
将军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叶小姐,没有错。”
“这里不是我家。”
将军并不理会他,而是和宫门口的御林军说了几句话,御林军当即进入宫内。过了一会儿,出来几个太监,请叶婉柔进去。
叶婉柔大惊,连连往后退:“我不进宫我要回家”
一个太监嘿嘿笑道:“王妃莫急,叶大人现在就在紫瑞宫与太后商议事情呢,王妃一到紫瑞宫,不就能见到令尊大人了吗?”
叶婉柔直觉地认为自己上当了,拼命往后跑。可是,她哪里能跑得快?被那些太监一拥而上捆绑起来,塞进一乘小骄,当时就抬进宫里去了。那四个侍女,也被绑起来,不知关进了什么地方。
叶婉柔在黑漆漆的轿子里拼命挣扎,可是,手被捆着,嘴被堵着,想跑跑不了,想喊喊不出声,只有愈来愈浓的恐惧围绕着她。
叶婉柔有些后悔自己太任性,好好的军营不待,非要自己跑出来。原本她以为,只要进了城,就可以见到父亲,让父亲替自己做主,好好收拾孟晓那个狐狸精。可是现在,事情的变化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一直都待在军营里,根本不知道外界的消息,当然也就不知道,如今金枫国,人人都知道东盛王已经造反。而她,叶婉柔,作为反贼的妻子,自然是要特殊对待的。
刚才那个值夜的将军,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对于叶家的每一个人,他都非常熟悉,尤其是对叶婉柔。因为当初被叶可甄欺负之后,他一度想绑架叶婉柔,来报复一下那个仗势欺人的叶可甄。后来试探了几次,都没敢真的动手。这个小小的七品将军,实在是没有勇气和条件和一品大员对抗。
可今天,简直就是老天爷在帮助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老话真是一点儿错也没有。等了这好几年,报复叶可甄的机会,终于被他等到了。他当机立断,将叶婉柔交给了姜玉容
第二百零七章 被烫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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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容自然将叶婉柔当做了人质,扣留在皇宫里,但是也不见她,只是派了两名宫女看着她,然后亲自审问了那四名侍女。望书阁那四个侍女一见太后,吓得魂不附体,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又被太监们吓唬了一番,就将自己知道的全部情况都讲了出来。当然,她们知道的也不多,所以姜玉容从她们口中,只了解到叶婉柔与贺清风因为孟晓闹了别扭,叶婉柔一怒之下要进城去找自己的父亲叶大人,让父亲替她出气。
姜太后又问了一些别的,比如贺清风到底有多少人马、沿途有没有收买地方官员、孟晓在不在贺清风身边等等。没有跟伙夫们发生过冲突的两个侍女渐渐镇定一些,多了个心眼儿,推说不知道,尽管她们临走的时候,的确看见孟晓回到了军营。可是那两个长舌侍女就傻多了,将孟晓今天回到军营的事和盘托出。那两个比较聪明的侍女想拦也拦不住,因为总不能堵上她们的嘴。
姜玉容一听大吃一惊。这个孟晓,果然拿了先皇印玺回到贺清风身边去了。
那天为了两件淡绿色的纱裙,将整个皇宫闹得人仰马翻,可是最终发现,那两件纱裙,仅仅只是纱裙,是人间的物品,而非鬼魅附身。只是他们几乎将皇宫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见到可疑的人。后来问了把守各个宫门的御林军,才知道就在他们为了那两件裙子跑断腿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小太监从北门出去了,因为“他”拿着出宫的腰牌,所以也没有人盘问他,只是例行做了记录。紧接着,姜玉容命人到天庆楼去,结果正如她所料,先皇的印玺,已经不翼而飞,而其他的印玺,全都完好无损。
姜玉容几乎昏倒,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不费一兵一卒就给耍了,更要命的是,这个丫头片子还是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姜玉容真的不知道,应不应该为自己培养出来这样的人才而欣喜。
姜玉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将前后事情穿起来想了一遍,终于想起了一件最关键的事情:孟晓的腰牌从何而来。
她仔细回忆着。
那天晚上,在天庆楼发现了皇上,没有看见其他人。但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认为孟晓当时也在天庆楼。
接着,她派人暗中跟踪了皇上,发现他将一个选女带回了御书房。派去的人不敢跟进去,因为御书房守卫森严,擅入者轻则施以杖刑,重责砍头。这得看皇上当时的心情怎么样。于是只能回去告诉姜玉容。
姜玉容当即带了很多人硬闯御书房。心想他要恨我就很吧,为了这来之不易的今天,我豁出去了。可是,她还是迟了一步。等她闯进御书房的时候,孟晓早就走了。
御书房北边的门大开着,这就说明,孟晓是往北边逃走了。而她逃走的时候,是拿着出宫腰牌的。至于是皇上给的还是她偷的,姜玉容不太好判断。但她宁愿相信是后者。
面对御书房的北门,姜玉容犹豫了,自己不敢再继续追下去,而是派了御林军去寻找。可是她没有想到,那些御林军追到了北宫所在的那条巷子,却不敢进去,因为他们远远地,就听见了那据很多宫人说是鬼在唱的歌。于是,他们私自做主,打算等到第二天天亮再去北宫搜查。然而,第二天,他们只看见了疯癫不堪的衣紫檀,至于孟晓,连个影子都没瞧见。而且,他们本来鼓足了勇气要搜查北宫所有的房间,可是没想到大白天的也会听到那歌声。当时吓得他们屁滚尿流,争先恐后离开了那个即使在灿烂的阳光下也阴冷沉郁的小楼。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比较明朗了。一定是孟晓装神弄鬼,穿了一件淡绿色纱裙,冒充成当年的祥嫔的样子,专门在她居住的紫瑞宫附近唱歌,然后,宫女们闻声寻来的时候,她就离开了。她是一名舞者,体态轻盈,反应灵敏,加上当时又是深夜,她想装鬼,是很容易的。
到了水陆法会的第六天,她的胆子更大了,因为守卫森严的皇宫,竟然让她逃脱了两次。于是,她又穿上了淡绿色的纱裙,用歌声yin御林军远离天庆楼,然后自己逃遁,将那件裙子挂在墙上,造成了御林军的恐慌。紧接着,她又故技重施一遍,将第二件裙子挂在了一棵树上。
而当整个皇宫里乱作一团的时候,她就去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天庆楼,轻而易举地拿走了先皇印玺。
姜玉容恨不能抽自己两个耳光。孟晓所做的这一连串的事情,实在是有着太多的破绽,可是,她竟然被那所谓的祥嫔的冤魂吓得迷失了心智,一心只想捉鬼,而丝毫没有想到,其实是人在捉弄她。
弄清楚了这些之后,姜玉容想到了北宫以及北宫里面那个已经疯癫了二十二年的女人。那天晚上,孟晓从御书房逃到北宫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衣紫檀呢?那样一个夜晚,孟晓只能藏身在北宫。至于第二天御林军为什么在北宫什么都没发现,姜玉容认为,那是因为御林军和自己一样,都认为是北宫在闹鬼,因为还没进去,就先存了几分胆怯,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有细细搜查,而让孟晓再一次侥幸逃脱。
但是,北宫到底是否太平?
孟晓来到皇宫,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可是,闹鬼的传说,已经由来已久了。
姜玉容痛苦地扶住了额头,不知道孟晓已经出宫,以后,北宫还会不会再闹鬼了。
只是,不管怎样,姜玉容都认为,自己有必要见一见已经疯了的衣紫檀。当然,她依然不敢去北宫,不是因为孟晓,而是因为北宫悠久的传说。她叫人将衣紫檀带到了林凤轩。
衣紫檀坐在林凤轩的台阶上,依旧是疯疯癫癫的模样。可是,她心里充满了疑问与恐惧。二十二年了,除了那一次,她来给自己强灌下致人疯癫的药汁,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可是今天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姜玉容要见自己?她想要干什么?
衣紫檀继续着自己疯癫的常态,一面嘴里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词儿,一面用脏乎乎的手指梳理着自己纠缠在一起的长头发,并不理会已经到达林凤轩、并且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姜玉容。
姜玉容死死盯着当今皇上的亲生母亲,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妹妹怎么坐在台阶上?台阶上很凉的,妹妹还是进去坐在椅子上吧。”
衣紫檀毫无反应。当年姜玉容派到北宫去监视她的两名宫女,赶紧跪下:“奴婢叩见太后娘娘。”
姜玉容一抬手:“都起来吧。哀家来问你们,她——”用下巴指了指衣紫檀,“这一阵子好一些没有?”
两个宫女低头答道:“回太后的话,还是老样子,不见好,也不见坏。”
“是吗?”姜玉容走近了一些,近距离观察衣紫檀。
忽然,衣紫檀站起身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姜玉容吓了一跳,以为她认出了自己,赶忙向后退了几步,站在了太监宫女们的身后。
可是,衣紫檀又坐了回去,继续梳理她的头发。过了一会儿,又小心地抓了一只蚂蚁,放在自己手心里,嘴里温柔地说着:“乖乖,不要怕啊,母妃在这里,谁也抢不走你。”
姜玉容拿不定主意,眼前这个女人,是真的疯了,还是在装疯。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试探一下吧。
姜玉容命人拿来了一个炭盆,里面全都是烧得通红的火炭。她叫一个太监用火钳子夹起一块,举到衣紫檀的眼前。
“妹妹,这是你的孩子,你可以抱抱他了。”姜玉容嘴角挂着恶毒的笑,这样说道。
衣紫檀发出了惊喜的声音,丝毫没有犹豫地伸出双手接住了那块通红的火炭。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衣紫檀的双手冒起了一股白烟。登时,一股焦臭味儿飘散开来。同时,衣紫檀举着自己被烫掉了皮肤的双手,发出了更加惨厉的叫声。
一旁的宫女太监面露不忍,可谁都不敢吭声。当年知道姜玉容将两个婴儿掉包的宫人们全都被灭了口,现在这些宫人们,自然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疯女人?
一个小宫女还没见过这等残忍的事情,吓得战战兢兢,几乎站立不住,被姜玉容瞥见。
“你害怕了吗?”姜玉容狰狞地问道。
那个小宫女还没来及回答,就听见了贺龙吟的声音:“母后,您在做什么?”
众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姜玉容,差点儿栽倒。赶紧回头去看,却见贺龙吟带了几个太监走了进来:“母后,这就是当年失去了孩子的蓝妃娘娘吗?哎呀她的手——”
谁也没有注意到,衣紫檀这时候不看自己的手,而是仿佛突然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贺龙吟,双眸中流露出一股慈爱的柔情
第二百零八章 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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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容没有想到贺龙吟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林凤轩,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妥当。
其实,贺龙吟刚才已经亲眼看见了发生在林凤轩的一切。他平时是不到这个地方来的,只是今天刚好路过,听见被废弃已久的林凤轩有人说话,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就看见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坐在台阶上胡言乱语,说些他听不清楚也听不懂的话。贺龙吟猜测,她就是当年因为生了死胎备受刺激而致疯癫的蓝妃衣紫檀。贺龙吟听姜太后说过这段被篡改过的往事。
接着,母亲姜太后的就出现了。好像还很关心这个疯女人,想让她进屋去。可是,疯女人显然是病情太过严重,吓到了母亲。贺龙吟刚刚替母亲捏了一把汗,却看见,令他无论如何想不通也接受不了的一幕发生了。母亲竟然命令太监拿一块烧红了的火炭,让那个可怜的疯女人去抓。而那个疯女人,看来真的是全完失去了正常的心智,竟然连火炭都不认得,把它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抱住。这一幕,简直让自认为心肠不算太软的贺龙吟目瞪口呆。当然,他并不疑惑那个疯女人的举动,因为既然是疯子,那么举止一定异于常人。叫他想不通的是母亲姜太后的行为。一向仁慈的母亲,怎么会去伤害一个可怜的疯女人?
而且,不知为什么,当那个疯女人的双手被火炭烧焦的时候,当那个疯女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的时候,贺龙吟的心猛地被撞击了一下,似乎心脏突然撞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很疼,很疼……
好像不仅仅是因为同情吧。贺龙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同情心很强烈的人。那么,为什么会因为一个疯女人被火炭烧焦了双手而惊愕、心痛?这个疯女人,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贺龙吟知道,在自己的皇宫里,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嫔妃和宫人的手段,比炭烧双手残忍的,多得是。
姜玉容终于组织好了措辞:“是皇上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贺龙吟一面看着疯女人一面说:“只是偶然路过这里罢了。母后,这个女人,是不是当年的蓝妃啊,她不是早就疯了吗,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姜玉容轻描淡写:“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在装疯。”
贺龙吟有些反感:“当年的蓝妃因为生下来的儿子死了而导致疯癫,这个不是母后您亲口告诉儿子的吗?为什么二十二年过去了,您突然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姜玉容说:“这个女人很有心计啊,说不定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好了,却继续装疯。”
贺龙吟不能理解姜太后的想法:“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装成这样一个脑子癫狂浑身脏污的疯子,于她有什么好处?”
“这……”姜玉容被问住了。
是啊,如果蓝妃的疯病真的好了,那不妨向她这个太后报喜啊,为什么要继续装疯呢?姜玉容无法跟儿子解释这个问题。
贺龙吟又仔细看了一下蓝妃衣紫檀,发现她的眼神很奇怪。确切地说,一点儿也不像一个疯子该有的眼神。这是怎么回事?贺龙吟起了些许好奇心,打算事后悄悄向这个疯女人打听清楚。最近这些日子,贺龙吟觉得,自己遇到的好奇的事情太多了。
先是那个令人可疑的刘公公,事后查明,那是个假太监,而真正的刘公公,早就因为被何丽芸派去暗杀孟晓而自己先一命呜呼了。贺龙吟不觉后怕,但也没有声张。他知道,如今何丽芸在宫中的势力越来越大,甚至手都伸到了朝堂之上,参与了卖官鬻爵的事情,已经有人向他举报。那个举报的人说,何丽芸野心勃勃,作为后宫,竟然干预朝政,这是不容忽视的。贺龙吟不露声色,悄悄处决了那个假太监,却在何丽芸面前装作毫不知情,大张旗鼓地寻找“刘公公”,让何丽芸摸不着头脑。与此同时,贺龙吟暗中搜集何丽芸和她娘家人扰乱朝政卖官鬻爵霸占百姓土地的证据,等到有一天,与何丽芸算总账。
这个事情,贺龙吟交给几名心腹去做,认为自己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于是打算到平时不太常去的一些地方散散心。实话实说,贺龙吟是一个比较敬业的皇帝,虽然不如大哥贺清风那样文武双全且具有天生的威仪,可他一直都在用勤奋来弥补这个不足。但是,他仍旧感到筋疲力尽,有时候还会自嘲地苦笑,说自己不是个块儿当皇帝的料。
不过,这几年来,他自认为还是勤政爱民的,虽然金枫国也发生过几件大事,但总体来说,百姓们还是安居乐业的。这一天,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贺龙吟看天色还早,忽然来了兴致,想到林凤轩附近去散散步。林凤轩是个废弃已久的地方,没什么稀奇,可在林凤轩的东面和南面,都有不错的风景,东面是一座水榭,南面是一大片草坪,都可以安抚疲惫的心神。
可是,刚刚走到林凤轩,贺龙吟就看见了那令他震惊的一幕。
当时,听了姜玉容那明显漏洞百出的解释,贺龙吟没再说什么,借口还要和几位大臣见面,匆匆走了。刚走出林凤轩,就吩咐了心腹太监,派人看住那个疯女人。
姜玉容看着贺龙吟远去的背影,不觉冒出了冷汗。刚才真是好险呀,要是贺龙吟再多问一句,就会发现,自己一直都在竭力隐瞒着什么。姜玉容十分了解贺龙吟,而且她敢打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加了解贺龙吟了,尽管,他不是自己亲生的。姜玉容知道,贺龙吟虽然不够有天分,却是一个勤奋的的好孩子,从小,就懂得勤能补拙的道理,发奋读书,练习骑射武功,努力在父皇那里留下好印象。当然,他始终无法与贺清风想相比,贺清风天资聪颖,学什么都不费功夫,就仿佛他天生就具有这些本领。可是,贺龙吟并不笨,而且因为自知天分不够,所以做事更加用心,不会耍小聪明,总是踏踏实实的,而且有时候爱认死理儿。因此,姜玉容认为,他一定会怀疑自己的,很可能,还会去北宫,找到衣紫檀,亲自验证一下,那个疯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说实话,尽管刚才衣紫檀的举动已经确凿无疑地表明,她的的确确是一个疯子,否则,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毫不犹豫地用双手去抱住一块烧的通红的火炭?可是,姜玉容觉得有问题,可具体是什么问题,问题出在哪里,她又毫无头绪。只是感觉衣紫檀不对劲,十分不对劲,总感觉衣紫檀有那么一瞬间,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东西不像是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该有的。只是,那一瞬间太短暂了,等她注意去看衣紫檀的眼睛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一片茫然与混沌,痴痴呆呆的,和一个真正的疯子,没有什么区别。
姜玉容一阵心悸。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自己因为贺龙吟突然出现,心里一慌看花了眼,还是衣紫檀真的在装疯?
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不可能,因为二十二年前,她是亲自带看着人熬好了那一碗药,亲自带了很多太监去北宫,并且亲自看着太监们按住蓝妃,将那药汁给她灌了先下去。那种药,是她花了很大本钱才弄来的,据研制这个药的人说,这种药十分厉害,百试不爽,只要喝过的人,无一幸免,全都变成了疯癫。
这么一想,姜玉容又认为自己太疑神疑鬼了。可能是这几天,宫里被那个可恶至极的孟晓搅得鸡犬不宁,自己也跟着神经过敏。
算了,孟晓已经走了,那就随她去吧,反正叶婉柔在自己手心里攥着呢,谅他贺清风也不敢轻举妄动。那天晚上确定值夜将军送来的人果真是叶婉柔后,姜玉容大喜过望,当即赏赐那个将军黄金千两,并且攫升两级,官居五品。捏住了叶婉柔,就等于捏住了贺清风的命门。哈哈,就算他有先皇遗诏又能怎样?哀家倒要看看,他是想要皇位,还是想要妻子?当然,贺清风也可能会放弃叶婉柔,但是那样一来,叶可甄还会站在他那一边吗?
因此,姜玉容现在对孟晓偷走先皇印玺的事情并不十分在意了,当然也不在意叶婉柔。叶婉柔现在就是自己手里的一颗棋子,自己高兴将她摆到哪里就摆到哪里,就是牺牲她,也无所谓啊。至于衣紫檀,姜玉容也不太担心,因为她突然发现,这二十二年来,自己对待这个疯女人太仁慈了,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太忽视了。当年先皇还活着,她当然不好立刻杀了她,而只能让她成为疯子,可现在,整个宫里,自己这个太后说了算,为什么还要留着她呢?
对,杀了衣紫檀,以绝后患。
姜玉容一向雷厉风行,当即派了人去北宫,让他们秘密干掉衣紫檀,并且叮嘱他们要干净利落,千万不要留下痕迹。
然后,姜玉容才不慌不忙地来到关押叶婉柔的地方,打算开始启用这个最佳人质.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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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暂时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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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婉柔跑出军营没多久,贺清风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于是来到她的营帐,打算哄她两句。望书阁毕竟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不想为了这些事情而分心。当然,也是有一点点顾虑到岳父叶大人,但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这么多年夫妻了,贺清风不会突然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就算这时候因为特殊情况,两人闹了一些别扭,可贺清风细细想了想,认为这些别扭在他攻入京城后会很快烟消云散的。
再说,贺清风认为自己的是个男人。既然是男人的话,那就应该心胸宽广一点么,怎么能和自己的妻子怄气呢?当然也不可能让妻子来主动给自己道歉了,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去跟妻子说几句好话吧。说到底,妻子不过是个小女人而已,哄两句,让她破涕为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于是贺清风在叶婉柔的营帐外面喊了一声:“柔儿柔儿你睡了吗?”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贺清风了然一笑,一准还是在和自己生气呢,故意不理自己。
提高了声音:“柔儿,今天的事情,是我态度不好,我特意来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气了,让我进去好不好?”
还是没有声音。旁边营帐里谨太妃的那四名侍女倒被吵醒了,出来揉着睡眼:“王爷有事吗?”
贺清风说:“王妃睡着了吗?怎么喊她半天她都听不见啊?就算她睡得沉,可守夜的侍女也该听见了啊。怎么当差的,太不像话了你们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个侍女进去,大惊失色地跑出来喊道:“不好啦王爷,王妃不在帐篷里”
“什么?”
贺清风一把掀开帘子,果然,帐篷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顿时,整个军营的人都被惊醒了。孟晓慌忙之中披了一件袍子跑了过来,问巡营的士兵们:“你们难道都没有发现王妃吗?”
士兵们知道自己失职,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真的没有发现啊。如果我们发现王妃想走出军营,一定会阻拦她的。”
孟晓简直要急死了。她倒不是关心叶婉柔本人的安危,因为她强烈怀疑,那封信,正是叶婉柔交给叶可甄,再由叶可甄交给贺龙吟的。要知道,叶可甄虽然是贺清风的岳父,但首先,他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大臣,在朝中很有些自己的势力。叶婉柔当然无法将信直接交给贺龙吟,只能通过他的父亲叶可甄。再说,孟晓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就算叶婉柔没有害她,她也没心情去关心她的死活。孟晓只是担心,是姜玉容与贺龙吟将叶婉柔抓了去威胁和清风。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费尽心思弄来的遗诏,和废纸有什么两样?
所以,孟晓比贺清风更显着急,命令四名侍女和士兵们在全军营内寻找。她自己也在找,一边找一边祈祷着,叶婉柔啊叶婉柔,你可千万不要被姜玉容母子给抓了去啊,哪怕真的被狼吃了。
猛然停住脚步,心想自己也太狠毒了,就这么盼着人家被狼吃了?再说,那封信到底怎么落到贺龙吟手里还不清楚呢,虽然叶婉柔嫌疑最大,可毕竟自己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啊,不能没有根据乱冤枉人。
于是,孟晓换了一种比较平和的心态继续寻找叶婉柔。
整个军营,整整找到了第二天天光大亮,可得到的结论就是,叶婉柔和她自己的那四个侍女,早就出了军营了。贺清风分析,她很可能是进城去找叶大人了。前面,他们两个吵架,就是为了叶婉柔坚持要进城而他不许才引起,那么叶婉柔不声不响玩儿失踪,十有是赌气自己进城去找他的父亲了。
听了贺清风的分析,孟晓的心都凉了。天哪,这个女人竟然自己进了城,这不是找死吗?她自己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要搭上这二十万将士的性命?如果她真的被姜玉容抓了去,那么,姜玉容会轻而易举从她嘴里得知,贺清风现在的驻扎之地。
于是,孟晓建议贺清风立刻拔营,转移地点。
二十万人马,还有很多重型物资,不是说转移就能马上转移的,而且,叶婉柔已经不见了大半夜,要是她在皇宫,那么姜玉容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西郇山。因此,在军队转移过程中,还要谨慎列队,千万不能乱了阵脚,以防有人趁乱偷袭。
好在贺清风的军队训练有素,到了近午时分,二十万大军和所有物资,已经撤离得干干净净,西郇山的山坳里,只剩下了一些零星的碎片,那是有的士兵丢弃的垃圾。
贺清风又派了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悄悄埋伏在附近,因为他想知道,会不会有人来袭击他们。
真是好险,他们前脚刚刚走出西郇山,后脚,一大队人马就开进了这里,而且并分三路,分别从东、北、南三个方向逼近了他们原来的营地,打算来个瓮中捉鳖,将东盛王大军剿杀干净。当然,他们扑了个空。
那几个侍卫立刻跑回去报信,贺清风和孟晓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同时感到后怕。要是晚一步,后果都不堪设想。
………………………………………………………………………………………………
正如贺清风与孟晓分析的那样,姜玉容威胁加恐吓加利诱,终于使得叶婉柔说出了“西郇山”三个字。
叶婉柔本来不想说的,因为她虽然不知道当前的情势,可从姜玉容那狰狞的目光中,也大概猜出来,太后娘娘,是要对她的夫君不利呢。于是,起初她抵死不说。姜玉容当然不会连她这么一个小女人都对付不了,拿了叶家做威胁,吓唬叶婉柔说,若是她继续撒谎说不知道的话,那么叶家一家老小,就要全都被抓今天牢,视为谋反的同党。叶婉柔当然知道,谋反的同党会被判什么罪,那也是要满门抄斩的。再加上她心理素质本来就不行,被姜玉容三言两语吓破了胆,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姜玉容很高兴,立刻派人去西郇山剿杀贺清风。当然,她没有当着叶婉柔的面布置这一切。
可是,派出去的人回来说,他们在西郇山扑了个空,看样子,贺清风的大军刚刚撤走。只是去了哪里,他们不得而知。
姜玉容简直要气疯了。贺清风运气简直太好了,就是这样,都能让他逃脱。
看来,只能利用叶婉柔来要挟贺清风了。
姜玉容下了懿旨,命令在全京城内张贴告示,说东盛王妃叶婉柔现在宫中得了急症,卧床不起,特广招天下名医,为东盛王妃治病。
结果,最先看到告示的不是贺清风,尽管他派了很多密探混入城中打探消息,可是,叶可甄总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首先知道了这个消息,当即即匆匆赶往宫中,想弄清楚自己的女儿到底怎么了。
姜太后悠闲地接待了这位重臣:“叶爱卿别来无恙啊为何神色如此匆忙?发生什么事了?”
事涉掌上明珠,叶可甄简直没有了当朝重臣该有的的风度,急惶惶地问道:“太后,臣的女儿为什么会在宫中?”
姜太后啜了一口香茶,不紧不慢地说:“那她为什么不能在宫中啊?难道哀家这皇宫是狼窝火坑?会吃了叶大人的女儿?”
叶可甄吓得冷汗直流:“臣不敢臣不敢臣只是听说,臣的女儿得了重病,所以才会如此失态。”
姜玉容微微一笑:“说起来哀家也很奇怪啊。东盛王妃,不是应该和东盛王在一起吗?可是那天晚上,哀家接到急报,说是有一个自称叶大人女儿的女子站在城门外,口口声声要见叶大人。当时,守门军士和值夜的将军并不认识她,生怕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为了保险起见,就将那个女子送到了宫里来。哀家一看,哪里有什么阴谋啊,真真切切就是叶大人的女儿呀。可是哀家还没来得及细问发生了什么事,令嫒就因为疲劳过度而昏倒在地。之后,哀家宣了太医,将她救醒过来,可是,令嫒不吃不喝,问她什么话都不答应。哀家心里十分害怕,生怕令嫒有个三长两短不好和叶大人交代。可是,宫里的太医都对这种奇怪的症候束手无策,哀家别无他法,只能广招名医,替令嫒治病。”
叶可甄无法分辨,姜玉容这一大串话里面,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只能试探着问道:“那么能不能让臣先看看女儿。”
姜玉容摇摇头:“哀家劝叶大人还是不要心急。令嫒如今正在清泉宫调养,恐怕叶大人去那边不方便。”
叶可甄想起来了,那是内宫,自己不能进去的。
他不知道女儿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跑进宫里去,更不知道贺清风现在在哪里。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简直令他措手不及。
姜玉容又说:“叶大人想见女儿也不难啊。只要能想办法让她与东盛王见上一面,哀家想,她的病一定会不治而愈的。”
“可是臣并不知道东盛王在哪里呀”叶可甄的声音都带了些颤抖。
“现在不知道不要紧啊。”姜玉容猜想,贺清风刚刚撤离了西郇山,恐怕也没来得及告诉叶可甄,“可是,叶大人是他的岳父,总会比旁人更加容易知道他的行踪吧”.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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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两难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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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可甄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回太后的话,臣真的不知道。”
姜玉容说:“今天不知道,明天总会知道吧,明天不知道,后天大后天,你还能依然不知道?而且,叶大人就算是不关心朝政,也该关心关心自己的女儿,问问东盛王,叶小姐在他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一进京城就病了。”
叶可甄明白姜玉容的意思。姜玉容是在提醒他:叶大人,如今你的女儿在我的手上,你应该知道,自己要站在哪一边。而且,你的女儿为什么会独自进城?一定是在贺清风那里受了委屈。所以叶大人,你一定要向贺清风兴师问罪。如果,你自己头脑不清醒,站错了队,那就别怪我拿你的女儿出气了。
叶可甄点头道:“多谢太后关心臣的女儿,臣一定谨遵太后教诲,向东盛王询问此事。”
姜玉容满意地点点头。她知道,叶可甄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叶可甄回去之后,在家里急得团团转,因为他也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贺清风。之前女儿叶婉柔给他送来孟晓那封信的时候,曾经提过,贺清风打算在京城西面的西郇山驻扎,可是,他们又转移走了,至于转移到了哪里,叶可甄也无从得知。
可是,他又不能不知道,因为据他对姜玉容的了解,这个位高权重的女人,最多只会给他两天时间,两天之后,他必须告诉姜玉容,贺清风在哪里。
叶可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本来,他是力挺女婿贺清风的。如果女婿将来做了皇帝,那自己就是国丈了,比仅仅做一个王爷的岳父威风多了。
可是现在,他该怎么办?
如果反过来帮着太后对付女婿,自己的女儿倒是可能保全,可是,一来贺清风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二来,姜玉容一贯卸磨杀驴,真到了贺清风全军覆没的那一天,自己一家及女儿,八成会被当做谋反的同党满门抄斩。
叶可甄越想越害怕,连饭都没有心思吃,还对着亲自给他将午饭端到书房来的夫人发了一通火,嫌人家打扰了自己思考问题。叶夫人知道夫君一定是遇到了特别烦心的事儿,也没有计较,将饭菜放在桌子上,自己悄悄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厮在外面敲门:“老爷,有客人来了。”
叶可甄十分不耐烦,这个时候的他,哪里有心思会见客人。于是隔着门说:“是谁啊,要是不重要的客人,就说我不在家,叫他先回去吧。”
小厮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老爷,那个客人说现在非见你不可。十万火急”
“到底是谁呀?”
“回老爷,小的不认识。”
叶可甄忍无可忍:“你不认识难道不会问呀笨得简直像驴,白养了你们了。”
小厮在门外委屈地说:“小的问了,可那客人说,小的不配知道他是谁。”
叶可甄沉默片刻,拉开了门:“请客人到书房来吧。”
不一会儿,小厮领着一个高大魁梧、帽檐压得很低的人来到书房。
叶可甄大吃一惊:“王爷”然后急忙跪倒,“臣叩见王爷”
贺清风摘下了帽子,脸色略显疲惫:“岳父大人就不要弄这些虚礼了。你应该知道我冒险进城是为了什么。柔儿不见了,而京城之内大街小巷贴满了太后替东盛王妃广招名医的告示。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可甄心里是有气的。他心想,要不是你欺负了我女儿,她怎么会深更半夜自己跑进城来?而她要不是深更半夜跑进城来,也不会被姜玉容拿去当人质。
于是说:“柔儿在哪里,我也没有见到。太后说她在宫中,那么,就权且当做这样吧。只是我不明白,柔儿为什么会进城。”
贺清风无奈道:“岳父大人有所不知啊。本来我们驻扎在西郇山,可是柔儿非要立刻进城来看你。我怎么劝她都没有用,后来,她就带了自己的侍女,偷偷溜出军营进了城。我记得,她有随时可以入宫的金牌,要想进城,应该不是很难。”
叶可甄实在忍不住问道:“王爷,不是臣多嘴,而是臣想弄清楚,臣的女儿为什么会自己进城?王爷怎么可能放心让她这样做?”
贺清风说:“我们的确闹了些矛盾。可是我发誓,我没有将她怎么样,只是拌了几句嘴而已。柔儿的脾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哪里受过半点委屈。可是这一次因为行军,可能没有顾及她的一些感受,她就胡乱猜测,认为我对她产生了不满,所以,趁夜跑进了城中。”
叶可甄不同意他的说法:“王爷,臣的女儿虽然娇生惯养,可总是懂得道理的。臣和臣的夫人,从来没有教过她任性胡闹,不尊重自己的夫君啊。当然,年轻的小两口闹矛盾,也在所难免。但是,如果单纯只是你们小两口闹矛盾,柔儿不至于做到这一步。恐怕,还有别的原因吧。”
叶可甄当然是指孟晓。但是贺清风不知道孟晓曾经给自己留过一封书信,更不知道那封书信曾经被他所深爱和信任的柔儿送给了叶可甄并由叶可甄交给了贺龙吟,因此,他当然也不会知道,其实叶家父女早已同仇敌忾,对他如此宠爱孟晓深为不满,并想方设法要除掉孟晓。
贺清风说:“岳父大人误会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一是找到柔儿,二是如何攻城。”
“那王爷打算怎样找到柔儿?”叶可甄听见贺清风将寻找叶婉柔放在了攻城的前面,略略有些安心,知道贺清风并不像女儿说的,早就将她抛在了九霄云外,而是猜想自己的女儿也有些错处。因此语气缓和了下来,“太后不让我见她,说她在清泉宫调养,那是内宫,我不可能进去的。”
贺清风略一沉吟:“这个倒不难,只是不知道姜玉容那个狡猾的女人说的是不是实话,柔儿是否真的在清泉宫。”
叶可甄说:“这个可以打听到。只是,我们就算知道她在哪里,怎么接近她啊?又怎么将她带出宫来?宫里不比别处,要是换了别的地方,我总会有办法的。可是这皇宫里……”
贺清风也颇为头痛。虽然这几年来,他与朝中很多大臣暗中都有往来,可是宫禁里面,他还没有来得及培养心腹。那些掌握着实权的宫人,胃口甚至比有的一品大员还要不容易满足,贺清风没有那么多本钱去培养这样昂贵的眼线。可是现在,他后悔自己当初没有舍得花银子。银子花完了,还可以再去赚回来,可是柔儿要有个三长两短,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叶可甄转了转眼珠,说:“王爷,我倒有个办法,但是不知道王爷舍得不舍得。”
贺清风莫名其妙:“什么办法啊?只要能救出柔儿,我有什么不能舍得?”
叶可甄说:“好有王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听说,前一阵子,孟姑娘潜入宫中,拿到了先皇的印玺,是不是?”
贺清风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叶可甄这老狐狸,在打晓儿的主意?
“是啊。晓儿只是为了我师出有名,才冒死潜入皇宫,九死一生,才拿到了先皇的印玺。虽然,她拿到了我们需要的东西,可是,她也差一点儿死在宫中。后来我告诉她,以后无论我们遇到多大的困难,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作为我的女人,没有必要去做那样危险的事情。”贺清风故意这么说。因为他担心,叶可甄会提出来,要孟晓潜入宫中去救叶婉柔。虽然,他不能失去柔儿,但是同样,他也不能失去晓儿啊。而且有的时候,他有一种感觉,失去晓儿,甚至会比失去柔儿更加让他无法接受。失去柔儿,只是失去了一个他深爱着的人,而失去柔儿,就等于失去了他自己的一半。
叶可甄看他半天不语,知道他不肯,不觉灰心。一面为自己的女儿不值,一面更加痛恨那个叫做孟晓的女子。
不错,作为一个王爷,而且他叶可甄的女儿又没有生下孩子,那么,人家王爷有三妻四妾,根本不算什么。他叶可甄自己,不是也有好几个小妾吗?可是,人嘛,对待自己,是一个标准,对待他人,又是另一个标准了。自己纳妾的时候,对正室夫人丝毫没有内疚,甚至还说服夫人,我只不过是在替叶家开枝散叶,这是孝敬先祖的事啊。可轮到女儿后,他又痛恨天下的男子没有一个不薄情,天天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简直是太不像话了。当然,他并不在意贺清风那些只是用来开枝散叶的姬妾们,因为她们与自己的女儿在贺清风心目中的地位简直无法相比,她们只是在低微的尘埃里,而自己的女儿,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可是现在,那个叫做孟晓的女人不一样了。她大有与自己的女儿一争女王宝座的势头。女王只有一个,如果贺清风心里那杆秤上,孟晓的分量要偏重一些,那么,他心目中女王的位置,就不再是自己女儿的了。
当然,叶可甄是不会坐视这种情况发生的,他有办法让贺清风放弃孟晓.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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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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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可甄说:“王爷意下如何?”
贺清风说:“不行。望书阁我带了二十万大军,却让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去冒这个险。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那么王爷就眼睁睁看着柔儿受苦吗?”叶可甄急了。
“柔儿暂时不会受苦的。”贺清风分析道,“既然姜玉容拿她来做人质,那么,她暂时不会对柔儿怎么样的。”
叶可甄急得快要落泪:“可是柔儿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苦,更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惊吓。我担心,她会撑不住的。”
叶可甄的话让贺清风多少有些反感。你女儿是人,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人啦?再说了,孟晓就算能混入宫中,能不能救出叶婉柔,还是个未知数呢。闹不好,两个人都会死在里面。
可是叶可甄并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妥,孟晓与他非亲非故,他当然没有义务关心她的死活,他只需要关心自己的女儿就行了。
“王爷,恕我直言,如果我女儿的性命无法保证,那么,我也不能保证王爷能够顺利进入京城。”
这句话,显然就是在摊牌了。
意思很明显。
你贺清风自己看着办,要么,牺牲孟晓去救出我的女儿,然后,我想办法打开城门迎接你的二十万大军入主皇宫。要么,你抛下我女儿不管,那么,为了我女儿的安危,我就要站到太后那一边去啦。
贺清风当然知道叶可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微微皱起了眉头:“叶大人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叶可甄步步紧逼,“只是,王爷应该知道,柔儿对我这个做父亲的来说有多么重要。对你王爷您,柔儿可能不是唯一的女人,但是对于我这把老骨头来说,柔儿就是我唯一的女儿。为了柔儿,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贺清风冷笑道:“叶大人痛快可是,请你仔细想想,就算是晓儿混入宫中,柔儿就一定能出来吗?”
叶可甄带了很大情绪地叫道:“这我不管就算她不能将柔儿带出来,可总能送些消息出来吧”
“叶大人以为晓儿有多大本领?能够在守卫森严的皇宫来去自如?万一她被发现,那么要死的不仅仅是她,连柔儿也无法幸免”
叶可甄激动地说:“不会的。就算是她死了,我的柔儿也不会死因为太后还要利用她,不会轻易就让她死掉的因此,会死的,只是孟晓。”
“既然柔儿在宫中这么安全,那么何须晓儿去救她?”贺清风越发反感叶可甄。这明摆着,就不是让孟晓去救出叶婉柔,而是单纯让她进去送死啊
其实,叶可甄就是这么打算的。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虽然被姜玉容挟持做了人质,但是,最多是失去自由,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他之所以提出让孟晓去皇宫,当然不是相信她能救出自己的女儿,而是想借这个机会将孟晓再次推向姜玉容身边。他不相信,孟晓这个女人的运气次次都能那么好,上一次奇迹般从皇宫生还,还拿走了先皇印玺,这一次,她难道还能将皇宫当做自家庭院随意进出吗?答案当然是“否”。这一次,姜玉容有了经验,肯定会对一切可疑人员加强防范的。那么,孟晓只要再次入宫的话,必死无疑。
当然,他得先说服贺清风,将孟晓舍弃出去。原本他以为,只要稍加提示,贺清风就会明白,皇位与孟晓,孰轻孰重。可是,他显然低估了孟晓与贺清风的感情。贺清风这个态度,明摆着就是不愿意。
叶可甄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原来,对于王爷来说,那个女人,竟然比柔儿还重要啊。为了保全那个女人,王爷竟然置柔儿的安危于不顾。只可怜我那女儿,一直都对我报喜不报忧,每次写了家信来,都说王爷如何如何疼爱她。我还信以为真了,可是现在看来,这全都是我那傻女儿自欺欺人啊”
贺清风不为所动。他很了解自己这个岳父,硬的不行,马上就可以装出可怜相来软的,变脸变得比谁都快。凭着这套本领,叶大人才会在风云变幻的朝堂上屹立不倒。
可是,他这一套,贺清风因为太熟悉,所以并不会买账:“叶大人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对于柔儿和晓儿,我是公平对待的。反过来说,如果今天被关进皇宫的是晓儿,那么我宁愿自己进入皇宫去救她,也不让柔儿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叶可甄气恼道:“可是我的女儿怎么办?总不能不管她了吧。”
贺清风十分头痛,将了他一军:“既然叶大人只想要自己的女儿,那么,现在我人就在你家里,你将我捆起来送给姜玉容,那你的女儿立刻就会跟着你回家。”
叶可甄十分尴尬:“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自己的女儿,这有错吗?”
贺清风愤怒地说:“没错但是,本王不喜欢”
说完,气呼呼地走出了叶府。
叶可甄狠狠地攥住了拳头:“贺清风,你走着瞧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把你怎么样。如今柔儿已经不在你身边,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半晌,叶夫人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老爷,刚才来的,是不是王爷啊?”
咬牙切齿的叶可甄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是不是在偷听?”
叶夫人哭泣道:“就算我偷听又怎么了?难道柔儿不是我的女儿?”
叶可甄心灰了大半,叹气道:“既然你都听见,那我也就不再瞒着你了。贺清风那个小子,竟然不顾咱们女儿的安危。”
叶夫人试探着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叫做孟晓的女子?”
“除了那个狐狸精还有谁?”叶可甄气愤难耐,“那个狐狸精,迷住了贺清风那小子。上一次我以为,她一定会死在贺龙吟和姜玉容手里,可是没想到这个狐狸精本事大得很,居然连皇上都能迷住,最终在皇上的帮助下逃了出来。”
叶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她不是王爷的侍妾吗?为什么皇上会放她走?”
叶可甄的脸色非常沉郁:“这就是孟晓这个女人的过人之处了。我跟你说啊,这个孟晓,是个很聪明很有心计,而且还很能沉得住气的女人,要是让她继续留在王爷身边,那咱们的女儿,终有一天会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闹不好,以后王爷要是当了皇帝,那母仪天下的皇后,都轮不到咱们的女儿来当。你想想看啊,咱们的女儿,从小没什么心机,又是那种踩死一只蚂蚁都不忍心的弱女子,要是咱们做父母的不帮她,那她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喽”
叶夫人一听也慌了神:“那怎么办啊?”
“所以我刚才对贺清风说,让孟晓混进宫中帮助咱们的女儿逃出来。可是贺清风不肯。这就说明,那个孟晓,在他心里,已经很重要了。”
叶夫人很不解:“可是,那个孟晓本领很大吗?她凭什么就能救出咱们的女儿呀?”
“哼她连天庆楼的玉玺都能拿出宫来,还有什么不能做啊?”停了一会儿,又说,“其实,我也不指望她救出咱们的女儿,只是希望她死在宫里面。这样一来,咱们的女儿,以后就能做皇后了。”
“可是,那个孟晓,我们与她无冤无仇,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叶夫人是个善良的人。而且,她听说过孟晓这个人,以前不过是姜太后收养的一个孤儿,后来是一名舞姬。贺清风就算是再喜欢她,也不可能不顾金枫国皇室遗训,册封一个没有家室、没有背景的女子为皇后?在金枫国,别说是皇后,就是王爷的正妃、有些头脸的大户人家的正室夫人,都轮不到家世不清白的女子来做。比如孟晓,是个孤儿,这简直是太寒酸了。当然,如果有人能帮她考证,她的祖上曾经做过官或者是书香世家,那还点儿有可能。但是,即便是那样,她也不能与一品大员的千金相比。“老爷,孟晓那个女子,以前不过是个孤儿,就算王爷喜欢她超过了喜欢柔儿,那也不能为了她违反皇室遗训让她做皇后啊”
叶可甄哼了一声:“贺清风是那种拘泥于小节规规矩矩的人吗?而且到时候他真的做了皇帝,还管什么遗训不遗训的,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遗训,也是可以改的么。”
叶夫人显出了忧心冲冲的样子:“那么我们的女儿,岂不是要对她认低伏小?”
“是啊。”叶可甄也在不停地叹息。
他们夫妻俩这个样子,好像孟晓已经做了皇后。
叶可甄终于停止了叹息:“所以,我们要想办法,除掉孟晓那个女人。只要贺清风身边没有了这个女人,那么,我们的女儿,还会和以前一样,被贺清风捧在手心里。”
叶夫人说:“那么老爷打算怎么办啊?那个女人一定就在贺清风身边。”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叶可甄的眼睛里露出了狰狞的表情.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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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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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望书阁我想王爷不至于那么糊涂,会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而忽视咱们的柔儿。再说了,若是让王爷发现我们对那个姓孟的女子做了什么,以后,柔儿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真是妇人之仁”叶可甄不屑地一拂袖子,“你以为,我们放过了那个姓孟的女人,贺清风就会感激咱们而对咱们的女儿好了?哼他不仁在先,就休怪我不义在后。孟晓那个女人,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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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风回到了军营,闷闷不乐。一面担心叶婉柔,一面又担心孟晓,同时不觉对叶婉柔有些怨言。你跟我赌气就赌气,哪怕吵架也无所谓呀,可你为什么非要自己跑进城去?你知不知道,你这一个任性的举动,将我这二十万大军陷入了多大的被动之中。要不是你,我早就拿出那封遗诏昭告天下名正言顺地讨伐姜玉容母子了。
孟晓听士兵说王爷已经回来,赶紧到大帐里去:“王爷,有没有王妃的消息啊?”
贺清风惆怅地说:“她的确就在宫里。之前叶大人向姜玉容提出来要见她,却被姜玉容以她在内宫调养为由拒绝了。”
“那么到底王妃在不在宫里呀?”孟晓怀疑,姜玉容是虚晃一枪。
“这一点我相信姜玉容没有说谎。如果她没有真的见到柔儿,又怎么会贴出那样的告示?”
孟晓说:“那么,姜玉容一定用王妃威胁了叶大人,要叶大人不敢帮助我们。”
“是啊。”贺清风叹道,“柔儿是叶可甄的心头肉,为了柔儿,叶可甄真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我刚刚在叶家,他居然提出,让你混入宫中将柔儿救出来,还说什么你既然能从天庆楼拿到玉玺,那么也一定能将他的女儿带出来。你说这多么可笑。”
孟晓听了,半天没有说话。半晌才说:“这也是一个办法呀。”
贺清风爱怜地轻轻打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傻了吗?怎么会说这也是一个办法?就算这真的也是一个办法,也根本不是能将柔儿救出来的办法,而是让你去送死的办法反正,我是跟那个老狐狸闹翻了。他不愿意帮我就算了,我就不信,缺了他一个人,我就进不了城”
“可是那样的话,会有许多麻烦的。”孟晓觉得贺清风是在说气话,“再说了,王爷难道就不管王妃了吗?要是你硬来的话,王妃的性命,姜玉容是可以随时取走的。”
贺清风泄气地说:“那我应该怎么办啊?”
孟晓笑了笑,说:“算了,今天太晚了,王爷先休息吧,说不定,等到明天,我们就能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了。”
贺清风也的确累了,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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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晓换了夜行衣,找到一个年纪很小、与自己比较相熟的士兵,拿出一封信给他:“小兄弟,能不能在卯时之前,将这封信交给王爷啊?”
小士兵脸上还带着些稚气:“为什么啊?孟姑娘又要悄悄溜走吗?你干嘛自己不交给王爷?”
孟晓赔笑道:“好弟弟,求求你啦,这个很重要的。”
“我不干”小士兵很干脆地拒绝,“上一次你溜出军营去了皇宫,王爷都要急死了。这一次,你有重要的事情,自己去跟王爷说吧。”
孟晓只有继续赔笑:“好弟弟,姐姐我平时对你不错么,干嘛这么点儿忙都不肯帮我啊?我告诉你啊,我是要去救王妃的。要是我把王妃救出来,那么,姜玉容就不可能威胁王爷了。”
小士兵到底年纪小,有了几分相信:“真的吗?可是,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怎么去救王妃呀?”
孟晓很豪迈地拍拍胸脯:“姐姐我在皇宫里,那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呀你想啊,我连先皇印玺都能拿出来,难道还不能把王妃救出来吗?听姐姐的话,就送一封信,记住要在卯时之前,啊”
小士兵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上当:“不行。不管你怎么说,只要你出了军营,就会很危险。”
孟晓突然看着小士兵的身后紧张地叫道:“哎呀王爷,您怎么来了”
小士兵赶紧转身,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又急忙回过头来,孟晓已经不知去向。他只好捏着信,等待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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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后终于看到了让她朝思暮想并且切齿痛恨的孟晓。
“你好大的胆子”姜玉容冷冷地开了口,“居然还敢来见哀家”
孟晓轻轻一笑:“该面对的,最终还是逃不掉。我知道,我欠太后的太多,一味逃避并不是个好办法,所以,我来了。”
姜玉容说:“那么,你来诚心接受哀家的惩罚了?”
“任何一个人做错了事情,上苍都不会坐视不管。因此,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要向太后偿还一切。”
“好啊好啊”姜玉容抚掌大笑,“那么你准备怎样偿还?”
孟晓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说:“这个瓶子里,是一颗剧毒无比的药丸,只要我现在将它含在嘴里,那么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太后您就只会看到我的尸体了。”
姜玉容怀疑地看着她:“你不会想这么快就死吧不要跟哀家说,你不是为了叶婉柔而来的。”
孟晓微微一笑:“和太后这样的聪明人说话,是不需要费太多心思的。不错,我的确为了王妃而来。”
“你太傻了。”姜玉容说,“难道当年,哀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为了自己男人的妻子,竟然可以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我不是为了她,只是为了我爱的男人。”
姜玉容哈哈大笑:“晓儿啊晓儿,哀家不得不说,你越来越笨了。哀家记得,以前你在别院的时候,是那些姑娘里面最聪明的一个,可是现在,哀家不得不说句很难听的话,你已经蠢得像猪了。且不说别的,你这样做,值得吗?贺清风他会感激你吗?叶婉柔她会感激你吗?叶家会感激你吗?”
孟晓平静地说:“我不是为了谁的感激才来的,我只是为了我爱的那个人。”
姜玉容皱起了眉头:“这么说,你愿意为了贺清风舍弃性命?”
孟晓郑重其事地说:“是的。”
姜玉容说:“那么你凭什么就认为,你可以让我放了叶婉柔?”
孟晓说:“太后扣留叶婉柔,不过是为了拿她做人质威胁贺清风,可是,似乎叶婉柔在贺清风心目中的位置,还是无法与夺得江山社稷的宏图大业相比。所以,他尽管已经知道叶婉柔在你的手里,可仍旧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这么多年来所作的努力。因此,太后何不丢掉那个没什么用处的棋子呢?其实,我这枚棋子,比叶婉柔那一枚,可有分量多了。”
“哀家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肚子里有贺清风未出世的孩子。”
姜玉容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你应该知道,欺骗哀家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孟晓说:“这很容易辨别。只需请太医号脉,就知道我有没有在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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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通大太监冒充选女进入皇宫的那几天,孟晓猛然发现,这个月的月信,竟然迟迟没有到来,而且头晕恶心,浑身乏力,就像是得了重感冒。但是有的时候,胃口又出奇的好。她知道,自己是怀孕了,一定是那一次在贺清风的大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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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容宣来了太医。
果然,太医说:“禀太后,这位姑娘,的确是有喜了。”
姜玉容立刻喜上眉梢:“哈哈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贺清风啊贺清风,哀家倒想看看,你想不想要这个子嗣?”
孟晓放下了袖子:“那么太后,叶婉柔,是不是可以走了?”
姜玉容说:“当然可以。”
“希望太后说话算数。”孟晓一直举着那个小瓶子,似乎她随时都要将那颗药丸倒进嘴里,“如果太后玩弄花招的话,那么,我会立刻死在这紫瑞宫。而我临来的时候,已经向贺清风交待好了一切。明天辰时之前,要么,他要见到叶婉柔,要么,他见到我。反正,我们两个,至少要回去一个人。如果他没有看见叶婉柔有没有见到我,那么就说明,太后将我们两个都杀死了,或者说,将我们两个都扣留了。其实无所谓啊,不管是杀死还是扣留,对贺清风来说,理由都是一样的。到时候,他会立刻杀进京城。”
“就凭他的二十万人马?”姜玉容不屑地撇了撇嘴。
“二十万人马的确不算多。”孟晓笑吟吟地说,“可是请太后不要忘了,东盛王的军队,可以以一当十。而且,到时候,我和王妃都死了,贺清风也不再会有任何顾忌,只需要拿出那封遗诏,就可以号令全天下的人都来捉拿你这个篡权夺位的太后”
姜玉容不由得连连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里:“你……你真是太毒辣了”
“所以说我要感谢太后啊。想当初,要不是太后的谆谆教导,我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孟晓纯粹是在拿姜玉容开涮。
“去将东盛王妃带到这里来。”姜玉容面如死灰。
孟晓紧张地看着大殿门口,同时紧紧攥着那个小瓶子,将瓶口放在自己的嘴唇下方。
终于,叶婉柔被两个宫女带进来了。
叶婉柔脸色很不好,且挂着泪痕,眼睛肿得像水蜜桃,一看就是天天都在哭。
看见孟晓,叶婉柔明显吃了一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晓微微一笑:“王妃还好吧?这几天来,太后待你如何啊?”
叶婉柔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孟晓这个女人又反过来投靠了太后?
叶婉柔厌恶地说:“不用你管”
姜玉容开口了:“晓儿,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对于这样一个视你为仇敌的女人,你为了她而舍弃自己,是否值得?”
叶婉柔又是一愣:“太后这话什么意思?”
姜玉容说:“意思很简单啊。就是孟晓她,愿意用她自己,换你回去。”
叶婉柔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心肠?”
孟晓说:“不管我是什么心肠,王妃只需要离开皇宫回到王爷身边就好,是不是啊?”
孟晓算了算时间,这时候,已经是寅时三刻,再过一会儿,贺清风就应该拿到那封信。当然,可以想象出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可是,不管他怎样生气,也只能按照自己的嘱咐,于辰时之前布置好人手在自己指定的地点,等候叶婉柔。
叶婉柔渐渐明白了孟晓的意思,可是她不相信,孟晓会为了自己主动来到姜太后的面前。要知道,姜太后恨不能将她置之死地而后快啊
叶婉柔有那么一点点内疚。之前,明明是自己设计陷害孟晓,当然,孟晓很可能还不知道,但是,她能做到这一步,叶婉柔知道,这是很不容易的。
她走到孟晓面前,颤声问道:“你真的是来换我的吗?”
孟晓说:“当然。要不,我干嘛跑到这里来?”
叶婉柔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哽咽道:“谢谢……”
孟晓却冷冷地说:“不必。我是为了贺清风,不是为了你。”又转头对姜玉容说,“请太后履行诺言。”
姜玉容点头道:“哀家不会说话不算数的。来人啊,将东盛王妃带到孟姑娘所说的那个地方。”
孟晓对叶婉柔说:“你就要见到贺清风了。不要害怕,他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你到了那个地方,就算看不见我们的人来接你,也千万不要惊慌,让太后的人先回来,然后耐心等待。”
叶婉柔任凭泪水在脸上肆虐,一把抱住孟晓:“晓儿妹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在彭州留给王爷的那封信,是我交给了我的父亲,然后让他交给太后,就是想置你于死地……你不会猜不出来吧……你这么聪明……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为什么……”
孟晓轻轻推开她:“我说过了,我只是为了,贺清风。”
姜玉容催促道:“好了,时间不早了。请王妃上路吧。”
叶婉柔泪眼模糊地看着孟晓,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手,一步一回头地跟着几名太监走了-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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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攻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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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风将小士兵交给他的信反复看了好几遍,脸色越来越阴沉。望书阁
“这是孟姑娘让你交给我的吗?”刚刚说完,贺清风就暗骂自己,这不是废话吗?一看就是孟晓的字迹,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和以前那一笔秀丽的字迹简直无法相比。当然,这一切都是从去年中秋家宴孟晓跳水之后开始的。
小士兵小心地看着贺清风的脸色,说:“是孟姑娘让我交给王爷的。”
“什么时候?”
“大概是子夜时分吧。”
“她还说了什么?”
“孟姑娘只是说,她要去皇宫里救出王妃,还说她既然能拿到先皇印玺,就一定能让王妃回来。她还说,让我一定要在卯时之前将这封信交给王爷。”小士兵在等待着贺清风的怒火。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贺清风没有发火,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向他挥挥手:“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士兵行了礼,转身离开,可是刚刚走了两步,就又转回身来。
贺清风很诧异:“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士兵说:“王爷,孟姑娘不会有事吧?”
贺清风说:“你很关心她?”
“是啊。孟姑娘是个好人,我不希望她有事,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回来。我想,这军营里的每一个人,都希望她平平安安回来。”
贺清风有些哽咽,将手轻轻放在小士兵的肩上:“放心吧,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士兵放心地走了。
贺清风立刻挑选了二十名身手敏捷的侍卫,飞马奔向孟晓安排好的、让他和叶婉柔见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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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婉柔跟着那几个太监,在宫门口坐上了一乘小轿,四周黑漆漆的,也不知道轿夫们将轿子抬到了哪里,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能顺利见到贺清风。
终于,轿子停下来了。一个太监在外面低沉地说:“王妃,到了。”
叶婉柔下了轿子,一阵冷风吹来,她不禁瑟缩着抱住了双肩,不安地四处张望。
可是,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叶婉柔有些心慌。难道,孟晓在骗自己?摇摇头,认为不可能。忽而,想起了孟晓叮嘱她的话,对太监们说:“我自己在这里等王爷,你们先走吧。”
领头的太监向轿夫们点点头,轿夫们抬着空轿子走了。
这个空旷的地方,只剩下了叶婉柔一个人。她一面焦急地等待着贺清风的出现,一面忐忑地看向还未走远的太监和轿夫们,生怕他们突然返回来,拿住自己威胁贺清风。
太监们好像和她存了同样的心思,一步三回头,好像很舍不得她的样子,这叫她心里愈感不祥。姜太后,不会在玩弄什么花招吧。
终于,那些太监终于不见踪影的时候,夜色中走出来很多人,叶婉柔惊喜地迎上去,却没有看见贺清风。她失望至极,问领头的江源:“江大人,王爷为什么没有来?”
江源大声说:“这个属下不知。属下只是按照王爷的吩咐,将王妃带回去。王妃,请。”
叶婉柔跟着江源等人走了。
埋伏在不远处的太监和轿夫们失望地直跺脚。他们临来的时候,姜玉容早已对他们面授机宜,让他们见机行事,如果贺清风亲自来接叶婉柔,那就立刻将他擒住。为了这个愿望能够实现,姜玉容暗中调遣了一队人马,悄悄跟在叶婉柔等人的后面,并且埋伏了起来。当然,姜玉容对此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因为她知道,贺清风不会那么傻,为了叶婉柔而自投罗网,如果他真的那么重视叶婉柔,早几天,他就会夜闯皇宫了。她之所以这样布置,不过是抱了一点侥幸心理,希望能够抓到贺清风。当然,如果贺清风没有出现,那她派去的人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因为孟晓说过,贺清风,要么见到叶婉柔,要么见到孟晓,如果她们两个,贺清风一个都见不着的话,那么,他会立刻攻城。因此,姜玉容抱了一点点希望,希望贺清风能在皇位和孟晓母子之间,选择他的女人和孩子。
直到出了城,贺清风才停下马,钻进叶婉柔的马车里:“柔儿,你受惊了。”
叶婉柔一愣,随即喜极而泣:“王爷,真的是你吗……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贺清风拍拍她的肩膀,挤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柔儿,不要难过了,你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叶婉柔依旧在抽泣:“我是回来了,可是晓儿妹妹,却成为了新的人质。而且,她有了身孕。太后很高兴,以为这一次,终于拿到了可以逼你就范的王牌。”
贺清风大吃一惊:“你说什么?晓儿她……有身孕了?可是我怎么不知道?”
叶婉柔不相信似的看着他:“王爷不知道?可是,这是千真万确的呀,宫里的太医给晓儿妹妹号了脉,说她的确是有喜了。王爷,这下该怎么办啊?晓儿妹妹能不能回来啊?”
贺清风一言不发,只是拉着叶婉柔的手,吩咐江源等人加快速度赶路。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回到军营。叶婉柔知道他担心孟晓,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夜空,猜想着姜太后会怎样对待孟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叶婉柔是真正地替孟晓担心,而不是出于怜悯,也不是想做一种姿态给贺清风看见。而且,她很清楚,现在贺清风的心里,只有孟晓而没有她,但是,很奇怪,她连一点点嫉妒都没有。
终于,军营到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贺清风扶着叶婉柔下了马车,然后让她写了一封信,连夜派人送到了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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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可甄接到女儿的亲笔书信,惊讶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将那封信凑在灯光底下,又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将那封信又看了一遍。不错,的确是女儿报平安的信。女儿在信上说,孟晓用自己换回了她。
叶可甄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怀疑这是贺清风在骗他。但是,女儿的笔迹不会有错。女儿的书法,是他特意请一个女老师来教的,使女儿练就了一笔好字,纤丽圆润,无人可以模仿。
捏着女儿的来信,叶可甄思虑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既然女儿已经平安回到贺清风身边,那么,他也没什么可以顾虑的了。尽管,他对孟晓有些感激和内疚,但是,他知道,孟晓这么做,并不是要得到谁的感激和内疚,而是要让贺清风下定决心,杀向皇宫。
于是,叶可甄当即写了一封回信给贺清风,说自己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为贺清风打开城门。
可是,贺清风却迟迟下不了决心。他在犹豫,为孟晓而担忧。江源等人都劝他,说孟晓此举,无非是让他扫除后顾之忧下定决心攻城,但是他现在踟蹰不行,岂不是辜负了孟晓的牺牲?更何况,就算是他放弃攻城,老老实实回到潞州,那孟晓也是回不来了。不如索性杀向皇宫,说不定还能逼迫姜玉容放了孟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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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东盛王大军终于来到西城门跟前,擂响战鼓,命令守门军士打开城门。守门军士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叶可甄的人一刀砍翻,随即,城门大开,东盛王的二十万人马,如潮水一般涌进了京城。
接到奏报的姜玉容慌了神,她简直不能相信,贺清风这么快就会下定决心。
姜玉容咬着牙道:“好啊贺清风,既然你已经不顾忌你的女人和孩子,那么,我也用不着再客气了。来人,将孟晓带上来”
孟晓被带到了大殿之上。
姜玉容刚要吩咐将孟晓拉下去砍头,就见一个太监飞跑着前来:“禀太后,大事不好了。皇上他……”
姜玉容心里“咯噔”一下:“皇上怎么啦?”
太监低头道:“皇上忽然昏迷不醒,太医们已经去看了。”
“太医们怎么说?”姜玉容这才发现,好几天都没有见到贺龙吟了。不禁懊悔自己忽视了儿子。
太监说:“太医们说……说……说皇上可能中毒了。”
“怎么可能”震惊万分的姜玉容一个箭步冲下台阶,一把揪住太监的领子,“你再说一遍皇上怎么了?”
太监几乎站不住,战战兢兢地说:“太……太医们……们说……说皇上可能中毒了。”
姜玉容忘记了孟晓,狠狠松开太监的衣领:“去看皇上”
一行人簇拥着姜玉容,匆匆走了。
孟晓走过去,扶起那个被姜玉容吓呆了的太监,问道:“你刚才说,皇上到底怎么啦?他为什么会中毒?”
太监说:“我不知道。皇上这些天,一直都在清漪宫。”
孟晓悄悄走到大殿门口张望了一下,发现姜玉容真的是乱了方寸,连大殿门口的太监都带走了。她松了口气,溜出紫瑞宫,径直去了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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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檀姑姑缠着白布的双手,孟晓一阵内疚,要不是自己,这个可怜的女人也不会被火炭烫了双手。当然,当时的情景,她是听紫瑞宫的人说的。
檀姑姑看见了她,有些吃惊:“姑娘……你不是逃出去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孟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檀姑姑,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仍旧不想和你的儿子相认吗?”-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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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蚕丝被与玛瑙枕
檀姑姑惊讶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孟晓说:“你的儿子,贺龙吟,不知道为什么中毒了,如今昏迷不醒。”
檀姑姑立刻失去了平静。她疾步上前,抓住孟晓的肩膀:“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为什么会中毒?”
孟晓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刚才听紫瑞宫的太监说的。现在,姜玉容已经赶过去了。”
檀姑姑松开了孟晓的肩膀,张着两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可又找不到似的,脸上一片茫然。
孟晓说:“听紫瑞宫的太监说,皇上这几天一直都在清漪宫。”
“清漪宫……清漪宫……”檀姑姑似是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忽然说,“清漪宫,是何丽芸住的地方。”
孟晓说:“是啊,是这样的。可是,这跟何丽芸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吧。”
檀姑姑镇定了一些,目光恢复了孟晓所熟悉的澄澈:“宫里的女子,都比别人多了三头六臂,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孟晓越发不明白:“檀姑姑,您是不是急糊涂了?您不会是在怀疑,是何丽芸给皇上下了毒吧?不少字”
檀姑姑说:“我也不知道,只是瞎猜罢了。算了,我在这里着急也没用,还是等姜玉容去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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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容已经来到了清漪宫,一进寝殿,就看见何丽芸一脸焦急地坐在床边,而床上,贺龙吟嘴唇青紫,双目紧闭,眉头皱成了一团,看样子,他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何丽芸正要从床边站起来给她问安,可是她动作很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抬手,“啪——”给了何丽芸一个响亮的耳光。
姜玉容大概是用力过猛了,何丽芸被打得在原地转了半个圈,然后捂着脸,昏头昏脑地撞到了一根柱子上。
她错愕地跪在地上:“太后,太后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姜玉容气得浑身发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贱人,你还敢问哀家?哀家问你,这些天,皇上是不是一直都在你这里?”
何丽芸低下头去,小声说:“回太后,的确如此。”
“那么,在你这清漪宫待得好好的,皇上为什么会突然中毒?”姜玉容已经在心里认定,贺龙吟这个样子,与何丽芸有关。
何丽芸委屈地辩解:“皇上这几天虽然住在清漪宫,可是并非足不出户啊,每天要和往常一样上早朝,还要在书房批阅奏章、接见大臣们,到了晚上,才到臣妾这里休息。因此,臣妾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姜玉容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道:“传哀家懿旨,查清楚皇上这半个月到过的所有地方、见过的所有人和做过的所有事情,一桩一件,记录清楚,呈给哀家。”
太监们答应了一声,赶紧去办了。
然后,姜玉容严厉地盯着何丽芸:“这半个月来,皇上在你这里做过的所有事情,包括饮食安寝,全都一字不落地给哀家讲一遍”
何丽芸吓得瑟瑟发抖:“回太后,这些天来,皇上只在臣妾这里吃晚饭,而且有的时候,是吃过了晚饭才来的。而皇上的一切饮食,都是和平常一样,由御膳房准备的。”
“难道,皇上在你这里,连口水也没喝过吗?”。
何丽芸低下了头:“只是偶尔用过一些这里的点心,但都是浅尝辄止。”停了一会儿,又说,“太后不会以为,是臣妾给皇上下了毒吧。”
姜玉容冷冷地说:“在事情查清楚以前,哀家不会妄下结论。但是,一旦哀家查明真相,也绝对不会姑息任何一个胆敢伤害皇上的人”
何丽芸打了一个冷战,但是没敢再说什么。
姜玉容心急如焚,上前握住贺龙吟冰凉的手,喃喃道:“皇上啊,你到底是怎么了?是谁将你害成这样的?你告诉为娘,为娘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贺龙吟毫无声息。
姜玉容回过头,看着何丽芸,又下了一道懿旨:“皇上龙体欠安,不宜惊动,就在清漪宫静养吧。贵妃娘娘请暂时移至飞云阁居住。”
何丽芸一惊,急忙叩头:“太后太后臣妾不能离开皇上,臣妾要守着皇上,直到他好了为止”
“用不着”姜玉容很不客气地拒绝了她,“有哀家亲自照料皇上,请贵妃娘娘放心。”
“可是……可是……”何丽芸还想说什么,可是姜玉容已经不理睬她了,她只好讪讪告退。
去拿一些日常用品,可是被紫瑞宫的人告知,飞云阁任何东西都不缺,因此,贵妃娘娘只管过去住就是。
何丽芸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指着那些宫人:“你们这些奴才,真是胆大包天了。难道,本宫拿走自己的东西都不行吗?”。
领头的太监面无表情地说:“这是太后懿旨。而且,请贵妃娘娘即刻动身去飞云阁。”
何丽芸愈发生气:“难不成我是凶手啊不行,我一定要面见太后”
宫人们拦住了她:“请贵妃娘娘不要为难奴才们。”
何丽芸见软的硬的都不行,又不敢跟姜玉容对着干,只得怏怏去了飞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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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小半天功夫,清漪宫的一个宫女,说要给何丽芸送一床蚕丝被和一个玛瑙枕,因为,据她说,贵妃娘娘离了这两样东西,就会睡不着觉。
立刻被人禀告到了姜玉容那里。
姜玉容说:“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啊?拿来给哀家看看。”
一个太监将那个执意要给何丽芸送东西的宫女带到了姜玉容的面前。
姜玉容看了她半天,才缓缓开口:“刚才哀家听说,你非要去给何丽芸送去两样东西,是不是啊?”
宫女胆怯地说:“回太后,正是。”
“是什么东西啊,贵妃娘娘居然这么看重,拿来给哀家开开眼。”
宫女犹豫了半天,才说:“回太后的话,不过是很平常的寝具罢了,只是,贵妃娘娘有择席的习惯,离了她自己的床,就会睡不着觉。奴婢心想,既然床搬不到飞云阁去,那么,送个被子和枕头,应该是可以的吧。”
“是什么样的枕头和被子啊,贵妃娘娘这么看重。”
宫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哦……没什么……只是很平常的寝具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姜玉容沉下了脸:“你们的贵妃娘娘好大的排场啊,她的东西,哀家连看一下都不能吗?”。
宫女立刻趴在地上磕头:“请太后恕罪,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那就拿上来吧。”
宫女畏怯地说:“刚才被一位公公拿去了。”
一个太监左手夹着一个被子,右手抱着一个枕头,走上前来:“太后,东西在这儿呢。”
“呈上来”
太监将被子和枕头放在姜玉容身旁的一个桌子上。
姜玉容用下巴指了指:“打开被子。”
又一名太监上前来,与刚才那个太监一同打开了蚕丝被。
姜玉容冷笑一声:“这被子看上去很是奢华啊,比哀家的那一床,可舒服多了。”
宫女依旧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偷眼看着姜玉容的表情。
被子已经被打开了,可是,姜玉容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她走上前去,用手将那床绵软光滑的蚕丝被摸了一遍,可是,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她不由得有些泄气,难道,真的不是她?
可是,她的手指忽然触到了一件东西,发出了极其轻微的清脆的声音。
“将这床被子剪开”姜玉容坐回椅子上面,命令道,“要小心一点,一点一点剪开。”
宫女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华丽的被子,被两个太监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了,里面的蚕丝露了出来,姜玉容拨开一层又一层蚕丝,发现了一张薄薄的纸。
姜玉容展开那张纸,飞快地扫了几眼,皱起了眉头:“这个,真的是你家贵妃娘娘的被子吗?”。
宫女汗如雨下:“回太后,是的。”
“那么,你家娘娘很奇怪啊,为什么要在被子里藏这样一张纸?”
宫女说:“大概……大概是司制房的宫人们不小心放进去的吧。”
姜玉容笑了:“司制房的宫人,怎么会有何知府的亲笔信?”又命令道,“将这玛瑙枕也打开。”
两个太监拆开了玛瑙枕。果然,枕头里面更有另一番风景,里面居然藏着个油纸包。
姜玉容立刻宣太医,叫他们鉴定,这油纸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这油纸包里面,竟然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药粉,具体叫什么,太医们也不知道。太医们只是判断出来,这种药粉其毒无比,可致人昏迷不醒,最后,整个人如同废物一样,只能躺下床上,不过数月,便可在极其痛苦的状态中死去。这种药的奇特之处在于,它既可以令人昏迷不醒,又可以令人在昏迷之中感受到种种痛楚。而病人虽然痛苦万状,却无法言说,最后,被活活疼死,而在外人看来,他又毫无知觉。
姜玉容大惊失色:“即刻捉拿何丽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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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何丽芸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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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军冲进飞云阁,正准备捉拿何丽芸,却看见何丽芸怀抱三皇子贺心濯,站在露台上,一副随时都可能从十米高的地方跳下去的样子。
何丽芸久等自己的贴身宫女给自己把蚕丝被和玛瑙枕拿来,可是宫女迟迟不来,就已经有了一种不详的感觉,知道自己藏在枕头和被子里的东西已被姜玉容发现,于是决定孤注一掷。
带着御林军来到飞云阁的太监阻止了欲上前强行捉拿何丽芸的御林军,独自上前施礼道:“太后对贵妃娘娘有些误会,请贵妃娘娘跟奴才回到清漪宫,对太后解释清楚。”
何丽芸有些疑惑,但仍旧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贺心濯:“既然只是误会,那为什么派这么多御林军来?”
太监又上前一步,想解释一下。可是何丽芸立刻尖声叫道:“不要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本宫就抱着小皇子跳下去”
太监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摆着双手道:“好好好,奴才不上前了,奴才就站在这里和娘娘说话。”定了定神,“娘娘。娘娘和太后,都是自家人,既然是自家人,有什么话说不开呢?纵使有天大的误会——”看了一下何丽芸怀中的贺心濯,“太后她老人家也一定会看在小皇子的面上,对娘娘网开一面的。”
何丽芸冷笑道:“你这狗奴才,不必花言巧语骗本宫。难道宫里只有濯儿一个皇子吗?”
太监说:“不错,娘娘所生的皇子,只是皇上的第三个儿子。他的上面,还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呢。可是,谁叫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母亲都地位卑微呢?他们的生母,一个只是个采女,另一个,争了好几年,连个婕妤都没争上。而且娘娘您也是知道的,她们两个,皇上都不喜欢,而大皇子和二皇子,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也远远不及三皇子。皇上一直都有意将三皇子立为太子,可是因为三皇子尚且年幼,所以想等上几年再说。因此,作为未来太子的生母,即便娘娘有些小过错,太后也绝不会计较的。娘娘就请跟着奴才回到清漪宫吧,把这些小误会解释清楚,不就没事了吗?如今皇上病重,太后也在考虑后面的事情呢。”
太监没敢说的太明白,但已经暗示了何丽芸,如果皇上一旦驾崩,那么,您怀中的三皇子,就很可能是新任皇帝了。到时候,这整个后宫都是您的,您又何必这么想不开呢?
何丽芸犹豫了。太监说得没错儿,贺龙吟的确不喜欢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怎么说呢?这两个孩子其实本身挺可爱的,都长得虎头虎脑,可是因为他们的生母地位低微,在宫里不受人待见,而且长相也不出众,更兼她们的娘家没有任何势力,没人给她们撑腰,所以,虽然生了皇子,地位却没什么变化。其实,也不怪贺龙吟薄情,对这两个给自己生了儿子的女子不理不睬,实在是这两个女子本身不太聪明。从生了儿子的那天起,她们就坚持不懈地向贺龙吟表白自己的功劳,要赏赐,要地位,要贺龙吟对她们的未来做出承诺,并且互相诋毁,甚至说对方生的儿子不是皇家血脉,弄得本来满心喜悦的贺龙吟心烦不已,干脆对她们不理不睬,甚至偶然看见都要躲着走。后来,何丽芸也生下了小皇子,贺龙吟更将那两个不懂事儿的女人抛到了九霄云外,兼对她们所生的儿子,也不那么看重了,反正有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儿子呢。可是贺龙吟做梦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自己喜欢和满意的女人,竟然勾结朝臣与宫中太监,瞒着自己卖官鬻爵,暗杀无辜,并且想尽了各种办法,竭力隐瞒这一切。
前些日子,秘秘密处决了这个假刘公公后,贺龙吟一直住在何丽芸的清漪宫,以陪伴儿子贺心濯为名,暗中观察何丽芸的一举一动,并且发现了何志权写给她的一封书信,和她藏在寝殿里的一包毒药。
贺龙吟当时并没有想到那包毒药是做什么用的。那种毒药在发做之前,病人没有任何症状,只是在临近发作的前三天内,病人才会产生类似伤风的一些症状,比如头痛,比如口干等等。贺龙吟误以为,那包毒药不是给自己的,因为从包装的油纸来看,那毒药,已经被用掉了一大半,而自己还好好的,能吃能睡,批阅奏章也并不比平时更加劳累,所以竟然忽略了自己,只以为,那包毒药,不知被何丽芸用在了什么地方。他曾经怀疑过,何丽芸想毒死大皇子和二皇子,好让她自己的儿子成为宫里唯一的一个男孩儿,可是又觉得不大可能。因为自己曾经多次表示过,要将三皇子立为太子,而且他派了心腹去观察过大皇子和二皇子,结果这两个孩子都和平时一样活蹦乱跳,他才放了心。当然,他也想过宣太医来辨认一下这包毒药,可是他知道,一惊动太医,就必然会惊动太后,想了想,还是作罢,叫了心腹太监出宫去查访,结果令他大吃一惊。这种看起来很普通的药粉,竟然是剧毒,可致人昏迷不醒,最后在痛苦万状中死去。
这时候,毒药在贺龙吟的体内已经开始发作,他感到头晕,有时候还会四肢发麻。于是,他当面质问了何丽芸。可是就在何丽芸百般抵赖的时候,他陷入了昏迷。
何丽芸倒是松了一口气,将贺龙吟抬到了床上,又派人偷偷给贺龙吟的那个心腹太监的饭里面下了毒,将尸体扔进了一口枯井里面,然后派人到紫瑞宫去禀报,说皇上突然陷入了昏迷。
于是,贺龙吟就在终于看清了枕边人的真实面目的那一刻,怀着满腔的愤怒,变成了一个植物人。当然,他是有意识的,有听觉,有触觉,有痛觉,可是,他看不见,并且失去了一切运动能力,甚至连抬一下手指都成了奢望。他只能忍受着那毒药带给他的愈来愈强烈的痛楚,躺在自己曾经百般宠爱何丽芸的床上,任痛苦和悔恨啃噬着他的身心。
当下,听了太监的一番话,何丽芸有一点点动心,但是随即,她还是决定不要上当。就算皇上不喜欢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不喜欢他们的母亲,可是,自己这毒害圣上的罪名,也足以让她死上一百回了。
不。
何丽芸暗暗告诫自己。
一定要沉住气,不要被这个太监的花言巧语骗了去。现在,自己还能拿濯儿威胁一下姜玉容那老太婆,可要是被她捏在了手心里,那就不可能再翻身了。
于是,何丽芸冷笑道:“你别想骗本宫你去告诉太后,立刻叫拟旨太监写一封遗照,传位给三皇子贺心濯”
太监为难道:“可是贵妃娘娘,皇上虽然昏迷不醒,可还有气呢。”
何丽芸竖起眉毛尖声叫道:“那本宫就立刻抱着三皇子从这里跳下去”
太监吓得连连摆手:“好好好,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才这就去跟太后说……跟太后说……”
一面说一面往后退去,暗暗吩咐御林军:“看住她,不要让她跳下去就行。我这就回去禀告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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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太监的汇报,姜玉容气得七窍生烟:“什么?她要抱着三皇子跳下露台?那你为什么不让她跳下去死了算了?这宫里,还有两个皇子呢哀家不稀罕她那个毒妇生的孽种”
太监说:“太后息怒。虽然清漪宫发现了可疑的东西,但是,贵妃娘娘还做过些什么,太后还不是完全清楚的呀。奴才曾经隐隐约约听皇上身边的人说过,贵妃娘娘和她在兵部的的一个娘家亲戚私下里卖官,收受高额贿赂。大概皇上的昏迷,与此事也有关。太后何不先稳住贵妃娘娘,把她所做的一切都查个清楚,然后再重重地治她的罪?”
姜玉容气道:“难道给皇上下毒,还不够让她凌迟吗?我还需要等什么?”
太监说:“可是何丽芸这一死,她娘家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就不大容易查清楚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何不把一切都弄个水落石出?还有啊,这两天跟着皇上的连公公突然不见了,奴才猜想,也与此事有关,应该一并查清。”
姜玉容思忖半晌,点点头:“你说得对。哀家真的不应该这么心急。反正,何丽芸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了。唉——这一阵子,宫里被孟晓那个可恶的叛徒弄得天翻地覆,哀家也是顾此失彼,竟然忽略了这么大的事情,被何丽芸这毒妇钻了空子。哼这次,要是让哀家捉到那个叛徒,一定将她碎尸万段”
太监说:“太后,现在我们千万不能慌张,只要这大局仍在太后掌控之后,那么日后对何丽芸、孟晓,是杀是剐,还不是您一句话?”
姜玉容点点头:“好吧,你去传哀家懿旨,答应何丽芸的要求,让她到清漪宫来。”-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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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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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的小楼上,两名宫女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娘娘,皇上的确是昏迷不醒。太后已经查明,是何贵妃所为,正在派人捉拿她呢。”
母子连心,檀姑姑几乎晕倒。
孟晓疑惑道:“为什么是何贵妃所为呢?太后不会是弄错了吧?”
两名宫女肯定地说:“太后没有弄错,真的是何贵妃干的。”
檀姑姑一把抓住那两个宫女的袖子:“何贵妃为什么这么做?她为什么要害皇上?皇上不是最宠爱她吗?”
宫女说:“好像是何贵妃勾结她的娘家亲戚卖官鬻爵,还瞒天过海将一个男人弄进宫来冒充刘公公,被皇上发现了。她害怕事情败露,就狗急跳墙。”
“这个何丽芸,还真不简单啊。”孟晓叹道,“上一次在彭州,她就想杀了我,理由也十分可笑,竟然害怕我夺走皇上的心。可是,我与皇上远隔千里,这怎么可能啊”
檀姑姑可管不着谁夺走皇上的心,她只牵挂自己的儿子:“那么太后有没有宣太医啊?那么多太医,总会有办法的。”
宫女说:“太医们只是说皇上中了毒,而那种毒十分厉害,却找不出解救的法子。”
檀姑姑急得在地上快步走来走去:“那该怎么办啊?”
孟晓和两个宫女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这位焦急的母亲。
檀姑姑忽然停住脚步:“你们两个不要待在这里了,赶紧再去打听打听,一有消息,马上回来告诉我”
两个宫女点点头,赶紧又跑出去了。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檀姑姑和孟晓都在窗口往下张望了N次,终于回来了一个宫女。檀姑姑甚至等不到她上楼来就自己跑下楼去问道:“怎么样?皇上怎么样了?”
宫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何贵妃已经承认了一切,但是仍然抱着三皇子站在露台上,说要是太后不答应三皇子即位,不答应她成为太后,她就抱着三皇子跳下露台,而且,她一死,就没有人知道怎样救皇上了。”
孟晓大惊:“何丽芸这个女人,可真够疯狂的。她这分明就是做垂死的挣扎。我想,她是不会交出解药的。”
檀姑姑几乎失去了理智:“为什么?她为什么不交出解药?”
孟晓说:“檀姑姑你想啊,要是她交出了解药,那么皇上一定会醒过来。要是皇上醒过来,那么,她哪里有机会做太后?”
檀姑姑明白过来:“是啊。那应该怎么办啊?”
正在这时,另一名宫女也跑了回来,一面上楼一面叫:“娘娘娘娘太后答应了何贵妃,已经叫拟旨太监拟了圣旨,只等她将皇上的玉玺往上面一盖,金枫国就要改年号了”
檀姑姑说:“这怎么行啊?要是那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做了太后,而新皇尚在襁褓之中,那金枫国岂不是要被那个女害干净了?”
孟晓劝道:“姑姑先别着急,我们且静观其变。现在,只能希望何丽芸说话算数,交出解药来。”
先回来的那个宫女说:“我再去打听,看看何贵妃是否交出了解药?”说完就跑出去了,后面回来的那个宫女依旧在喘气,大口大口喝着水。
檀姑姑抱歉道:“真是辛苦你们了。”
那个宫女说:“娘娘不用客气。俗话说,母子连心,尽管娘娘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皇上的面,可是心里一直都在牵挂他呢。”
檀姑姑叹息道:“是啊,毕竟,他是我亲生的。虽然他根本就不会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娘亲,可是,他始终都是我的骨肉。”
又等了一会儿,宫女跑了回来。这一次,她跑得很快,脸都白了。
“娘……娘娘……何贵妃……说出解毒的法子了。”
其余的三个人都惊喜万分,将她团团围住:“是什么法子?”
宫女定了定神:“是用亲生母亲的血,和新鲜桃叶一起熬,直到把新鲜桃叶煮烂,连汤带汁一起喝下去,就能醒过来。”宫女一口气说完,喝了一大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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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丽芸不敢离开露台,她要求,姜玉容亲自前来,并且将贺龙吟退位、贺心濯即位的诏书带过来,并且亲手交给她,她才会交出解药。
姜玉容只能照办。
可是,她没有想到,何丽芸的解药,竟然需要贺龙吟亲生母亲的血熬制而成。
姜玉容感觉自己受骗了。这个何丽芸,根本就没有诚心交出解药,而是想借此要了她这个太后的命。用自己的血来熬药,等到皇上醒过来,那么她这个太后,也该与世长辞了。
何丽芸手握姜玉容扔到露台上的诏书,呵呵冷笑:“怎么样啊太后娘娘,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要么,你的儿子活下去,要么,你自己活下去。两者,只能择其一。”
姜玉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难道,我姜玉容费尽心机二十二年,到了这个时候,却要不打自招那个已经被隐藏了多年的阴谋吗?
姜玉容不甘心。
她跌坐在椅子里,痛苦地扶住了额头。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自己的所作所为终于到了偿还的时刻?二十二年了,为了今天,为了自己成为唯一的太后,而不是与她人分享母仪天下的尊崇,她杀了很多人,包括二十二年前的那个雪夜为她和衣紫檀接生的所有人。无疑,她是成功的。她成功地瞒过了所有人,连自己的夫君,都认为,是她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皇子,而蓝妃衣紫檀,生了一个不祥的死胎。二十二年来,她一想起这件事,就得意非凡。是啊,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么好的运气,做了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没有被发现。
可是现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事情,自己要将它讲出来吗?
姜玉容当然不想这么做。贺龙吟又不是她的儿子,只是一件用来成就她母仪天下的工具罢了。尽管,她抚养了贺龙吟二十二年,按照人之常情,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可也有些感情了。可是,姜玉容不是平常的人,她从来没有将贺龙吟当做一个人来看待,只是当做工具来使用和维护,以便于这件工具能更好地为自己服务。可是现在,这件工具就要毁了,就要失去他所有的作为一件工具的功能了。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如果她放弃这件工具,就等于放弃了她通过这件工具已经得到的一切和以后能够继续通过这件工具得到的一切。反过来讲,如果她想修复这件工具,那么,她以前的所作所为就要大白于天下。
直到今天,姜玉容才发现,自己二十二年前做的一切,终于在此时此刻将她逼入了死胡同。
可是负隅顽抗的何丽芸并不知道这些,她和别人一样,不知道贺龙吟并非姜玉容的亲生儿子。所以,她看见姜玉容犹豫的神色,十分焦急。其实,她也很害怕,害怕姜玉容万一不肯就范,那么,她和她的儿子贺心濯,就只有从这露台上跳下去了。
姜玉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她当然不想用自己的血去救那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甚至,在二十二年前,她就痛恨那个孩子,因为直到今天,她依然认为,正是那个孩子抢走了所有的福气,所以,她的儿子才会成为一个死胎。因此,这么多年来,她一想起自己那个刚刚出了娘胎就失去了呼吸的儿子,就无比痛恨衣紫檀母子,而且正是出于这种心态,她才会命令太监用烧红的火炭去烧焦衣紫檀的双手。是的,她要让这母子俩偿还她所失去的一切,尤其是要偿还她失去亲生儿子的痛苦。而且她认为,就算衣紫檀在北宫里住了二十二年,就算衣紫檀已经疯癫不知人事,就算衣紫檀的儿子叫自己作“母后”,就算衣紫檀的双手被自己烧得发出了焦糊的气味,可是,这一切,都不足以弥补她姜玉容失去的一切。因为,做了皇帝的,居然是衣紫檀的儿子,却不是她姜玉容的儿子。
可是,如果不救衣紫檀的儿子,自己这个太后,怎么向天下交待?大臣们和百姓们会怎么看她。大家会说,姜玉容根本就不配母仪天下,因为她竟然不牺牲自己去救亲生儿子?
何丽芸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太后娘娘,你到底决定好了没有?”
姜玉容抬起头冷笑一声:“何丽芸,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不错,可是,哀家不想上你的当。因为,你所说的熬制解药的法子,根本就是假的你并不想让皇上醒过来,而是想借这个机会杀了我”
何丽芸将儿子抱在左手上,举起右手起誓:“我发誓,我所说的熬制解药的法子,没有半个字是假的。”
姜玉容鄙夷地说:“算了吧贵妃娘娘,哀家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稀奇古怪做药的法子,你想要哀家的命就直说,何必用这种阴险的办法?”
何丽芸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姜玉容不想死,却不肯承认,还诬赖自己说出来的做解药的办法是假的。其实,在这一点上,何丽芸没有撒谎。她想得很美很天真,取了姜玉容的血来熬制解药,到时候,姜玉容必死无疑,就算贺龙吟醒过来,到时候,他已经不是皇帝了,自己的儿子贺心濯才是皇帝,而自己就是垂帘听政的太后。那个时候,朝政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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