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二十二年后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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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逼迫姜玉容献出自己的鲜血。望书阁何丽芸知道,姜玉容不敢不献,如果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救,就算她活下来,那也没有资格再对任何人指手画脚了。
何丽芸紧张地看着姜玉容:“太后,你是不愿意看到皇上活下来吧?或者说,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儿子。”
姜玉容心里说,谁说我不在乎自己的儿子?我太在乎自己的儿子了,可是,你弄错了,皇上不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在二十二年前的那个雪夜,就已经死了。
何丽芸看着姜玉容犹豫不决的表情,以为她怕死。其实,姜玉容不是怕死,而是她不想为了一件工具而死,更何况,就算何丽芸说的这个办法有用,她的血也不行呀,那非得是衣紫檀的血不可。
何丽芸看见,姜玉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尽管,现在还没有到夏天。
姜玉容在袖子里握紧了双拳。
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应付,何丽芸又将军了:“太后娘娘莫非是只顾惜自己性命而不管皇上死活?”
这么一说,连一旁的太监宫女和御林军都觉得,姜玉容这个做母亲的,未免太不合格了。竟然为了自己苟活,而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死去。于是,大家看向姜玉容的目光,多了一分鄙夷。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疯癫多年的蓝妃衣紫檀。
她来干什么?疯病发作也不挑个时候,这时候来添什么乱呀可是不对呀,蓝妃衣紫檀虽然疯癫,可从不走出北宫半步,今天这是怎么了?来看姜玉容母子的笑话来了?大家都知道,二十二年前的同一个夜晚,蓝妃衣紫檀与皇后姜玉容同时生下了自己的儿子,可是,皇后的儿子贺龙吟健康可爱,而蓝妃的儿子,一生下来就死了,连个名字都没有,先皇认为这个死胎不祥,所以命宫人们匆匆掩埋了那个可怜的婴儿。
时隔二十二年,蓝妃衣紫檀,终于可以看看姜玉容母子的悲惨下场了。
可是,她都疯了,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大家定睛看着衣紫檀,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衣紫檀却没有理会任何人,直直地冲到露台旁边,可是在她距离露台十米远的地方,何丽芸突然尖叫起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是谁?”
出乎大家的意料,衣紫檀看上去目光明澈,衣冠整洁,丝毫没有半点癫狂的模样,而是收住脚步,急切地问何丽芸:“贵妃娘娘,请你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那个熬制解药的法子,是真的吗?真是只需要亲生母亲的鲜血和新鲜桃叶,就能够救活皇上吗?”
何丽芸被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女人弄得迷惑不解:“这关你什么事?你是谁啊?”
衣紫檀没有计较她极其不耐烦和无礼的态度,而是十分认真地又问了一遍:“贵妃娘娘,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何丽芸简直要被气晕了,眼看着姜玉容就要顶不住了,可是,这个女人却冒了出来,无意中,给姜玉容那老太婆解了围。
于是她恼恨地说:“这和你没有关系,你赶紧滚开”
姜玉容则是心里暗叫着,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衣紫檀这个女人,到底还是有了出头的机会。而且,她的确不疯癫,一点儿也不疯癫。这么说,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骗自己?而且,那两个宫女呢?也一直都在骗自己?她们三个,合起伙来骗自己?这太不能叫人忍受了。等解决了何丽芸这个贱人,一定要将衣紫檀和那两个宫女凌迟处死。
突然出现的衣紫檀,让宫人们和御林军大惑不解,他们甚至暂时忽略了对峙着的姜玉容与何丽芸,而将目光转向了这个据说是因为生了死胎而疯癫了二十二年的女人。可是,这个疯女人,关心皇上做什么?皇上又不是她的儿子。
姜玉容厉声喝道:“衣紫檀,你想干什么?为什么没有得到宣召就从北宫跑出来?来人呀,将这个疯女人给我押回去”
太监和御林军正要动手,可是忽然听见有人大喝一声:“皇上生母在此,谁敢放肆?”
姜玉容定睛一看,原来是孟晓,那个让她切齿痛恨的人。
孟晓跳上一把椅子,指着衣紫檀大声说:“大家看清楚了,这个女人,才是当今圣上的生母,而那个所谓的太后——”又一指知道大势已去而面色煞白的姜玉容,“是一个在二十二年前抢夺别人亲身儿子的毒妇”
人群中响起了议论声。
孟晓接着说:“其实,当今圣上贺龙吟,根本不是姜玉容的儿子,而是当年的蓝妃衣紫檀所生。二十二年的前的那个雪夜,蓝妃和姜皇后都生下了儿子,可是,姜皇后的儿子一生下来就死了,而她为了日后能独掌后宫,竟然抢走了蓝妃的儿子据为己有,而且污蔑蓝妃因为生了死胎而疯癫,并且强行给蓝妃灌下了能够导致疯癫的药物。只是老天有眼,没有叫这个恶女人的计谋得逞。蓝妃,没有疯癫。”
姜玉容忽然冲到孟晓面前,仰起头叫道:“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孟晓看着她,轻蔑地一笑:“证据就是,看你和衣紫檀,谁肯献出自己的鲜血来救活圣上母子连心,纵使蓝妃这二十二年来只见过儿子一面,可是,她的一颗心,全在自己的亲生骨肉身上,所以,她甘愿献出自己的全部生命,来换取皇上的健康。是不是啊檀姑姑?”
衣紫檀忙不迭地点头,并第三次询问何丽芸:“贵妃娘娘,我求求您了,告诉我那个法子是不是真的。”
何丽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贺龙吟的生母,竟然不是姜玉容而是衣紫檀?衣紫檀这个女人,她听贺龙吟提起过,知道大致的情况,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姜玉容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更为奇怪的是,她居然能将这种事情隐瞒整整二十二年。
何丽芸忽然感到很没意思,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小濯儿,又看了看围着自己的人群,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为了什么?难道自己的目标与姜玉容一样,只是为了将来能够母仪天下?可是,姜玉容已经母仪天下了,却是这样一个结局。
而且,何丽芸也是一位母亲,她很理解衣紫檀急迫的心情,而且,她很想知道,究竟衣紫檀是不是贺龙吟的母亲。于是,她冲着衣紫檀点点头:“不错,那是能够救活皇上的唯一的办法。而且,过了今夜子时,这个办法也将失去效力。”
衣紫檀的心猛地一紧:“为什么?”
何丽芸说:“因为,皇上中毒的时间太长了,今天是解药有用的最后期限。如果你真的是皇上的亲生母亲,那么,你一定愿意用自己的鲜血去换回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对不对?”
衣紫檀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一把抓住离她最近一个太监:“快,快照贵妃娘娘说的去做。快去熬药快去摘新鲜桃叶”
太监不知如何是好。
衣紫檀突然严厉起来:“难道你没有听见本宫的话吗?难道你们都不想救皇上吗?快去摘桃叶”
衣紫檀的眼睛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名太监赶紧小跑着去了。
衣紫檀又问何丽芸:“我的血,要怎么取出来?”
何丽芸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这个女人,真的是贺龙吟的母亲啊。她正在毫不犹豫地问自己,她的血,怎样取出。如果不是亲生母亲,衣紫檀为什么要这样做?
何丽芸说:“血不能见金器。用木刀或者木剑割开双手手腕,用木盆或者瓷盆瓦罐接住你的血。”
衣紫檀兴奋地两眼放光:“快去拿木剑来拿瓦罐来”
姜玉容知道,自己已经无力阻止这一切了。二十二年了,衣紫檀的儿子,终归还是衣紫檀的儿子,就像她姜玉容的儿子,仍旧是她姜玉容的儿子一样。
已经没有人理睬姜玉容了,所有的人都去忙着给贺龙吟熬制解药。孟晓则悄悄吩咐了两名太监,让他们看住姜玉容。
几名宫女带衣紫檀进入附近的一座大殿,给她净了双手,然后由胆大的太监用木剑割开的她的手腕,又有两名太监个各捧着一只瓦罐,在她的手腕下方接住鲜血。
很快,新鲜桃叶也摘来了,按照何丽芸的吩咐,用清水冲洗干净,然后,将这些洗干净的桃叶与衣紫檀的鲜血一起,倒在一个很大的瓦罐中煎熬。
而这时候,衣紫檀居然还强撑着来到瓦罐旁边,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红与鲜绿的桃叶一起沸腾。
一直到何丽芸说:“好了,可以喝了。”
虽然已经极度虚弱,可衣紫檀还是坚持,要孟晓拿了药去给贺龙吟喂下,也许,她不放心别人。
孟晓只得小心地捧着那一碗由鲜血熬制的解药,来到清漪宫,给贺龙吟慢慢喂了下去。
衣紫檀被抬到了贺龙吟的床边,她忍住想要昏睡过去的感觉,轻轻握住儿子的手,凝视着儿子的脸庞,希望能看到他睁开眼睛,坐起来,喊自己一声“母亲”。
她虚弱地问孟晓:“我能不能……能不能等到他醒过来?”-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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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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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晓的眼睛有些湿润,尽管,她认为自己是一个比较心硬的人,不像古代的女子一样容易多愁善感。
“放心吧檀姑姑,你一定会等到他醒过来的。”孟晓这样安慰道,虽然,她心里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檀姑姑还是很高兴,转回头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贺龙吟,惊喜地发现,他的脸色,已经有了些许红润了。
檀姑姑欣喜地站起来:“皇上他好像好一点了”
众人急忙去看贺龙吟。果然,他的脸色和双手的颜色正在慢慢变得正常起来。太医们伸手摸了摸他的腕部,点头道:“嗯,脉细也平稳了。”
但是,只听“咕咚”一声。原来,大家光顾着去看贺龙吟了,竟然忽略了衣紫檀,以至于她猛然站起来却没人搀扶,一下栽倒在地上。
孟晓赶紧将她抱起来:“檀姑姑檀姑姑”
太医们赶紧施救,总算让她又勉强睁开了双眼。
孟晓劝道:“檀姑姑,你太虚弱了,还是躺着吧。”叫人搬来一个贵妃榻,放在房间的另一边,“这样,只要皇上一醒来,你就可以看见他。”
衣紫檀这次没有拒绝,点点头,恋恋不舍地松开儿子的手,由那两个宫女将她扶到榻上去躺着。
孟晓却又想起来别的事情。如果,贺龙吟真的醒来,那么,贺清风该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杀入皇宫呢?孟晓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个时候,叶可甄已经与贺清风里应外合,将京城控制在了他们的手中。而他们控制皇宫,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当然,他们一定已经知道了这两天皇宫里所发生的变故,只是,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做。孟晓分析,叶可甄一定会坚持原来的计划,因为,他的女儿,差一点就要做皇后,怎么可能让贺清风为了所谓的手足之情而功亏一篑呢?更何况,贺龙吟对于贺清风这位大哥,真的没有多少手足之情,否则,他也不可能同意姜玉容给贺清风派去美女做奸细。
也许,檀姑姑可以说服贺龙吟,放弃这一切,但是,檀姑姑能撑到那个时候吗?贺龙吟虽然面色恢复了正常,可是,毕竟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按照何丽芸的说法,要等一个时辰之后,他才可以醒过来。
对了,何丽芸。
这个女人,正手握贺龙吟退位的诏书呢。
孟晓看向何丽芸,何丽芸仍旧紧紧抱着三皇子贺心濯,而那封诏书,早就被她藏在了身上。等到贺龙吟一醒过来,她就可以拿出诏书,昭告天下,成为垂帘听政的太后。
当然,也许会有大臣反对,因为姜玉容根本不是贺龙吟的亲生母亲,她代替贺龙吟所拟写的退位诏书,根本就没有效力。但是,孟晓知道,按照金枫国的规矩,如果是嫔妃所生的儿子即位,那么,他的生母和嫡母都是太后,而且,因为嫡母是他父皇的正妻,因地位比他的生母还要略高一些呢。
那么,不管姜玉容当初有没有抢夺人家的儿子,她都是太后。但是,既然将来一定会做太后,她为什么要去霸占别人的儿子?这是因为,姜玉容痛恨她的夫君的其他所有的女人,认为那些女人抢走了他的丈夫,抢走了本应属于她一个人的尊崇。尤其是那天夜里,她的儿子一生下来就死了的时候,她的这种心理已经膨胀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她认为,那些嫔妃夺走了自己儿子的福气,让她初为人母就饱尝了骨肉分离的痛楚。尤其是后面,听说蓝妃衣紫檀的儿子居然健康活泼的时候,她已经要发狂了。她不能容忍别人有儿子而自己没有儿子。前面,大皇子贺清风与二皇子贺远宁的出生,已经带给她巨大的打击,现在,她不能眼看着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她要阻止嫔妃们再生儿子,而且要想尽办法让大皇子和二皇子发生意外。但是,谨太妃实在是太聪明了,让她丝毫把柄也抓不到,更找不到陷害贺清风的机会。而贺远宁呢,人家母子俩低调得堪比坊间百姓,连皇上都说,他们母子是宫里最老实巴交的人,就算受了最低等的宫人的欺侮也不吭声。因此,姜玉容对这两对母子,真的是无能为力,只能拼命保住贺龙吟的太子的地位,以免将来与那两个看似窝囊实则精明的女人共享母仪天下的尊荣,何况,就算她姜玉容肯与她们和平共处,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呢。尤其是谨贵妃,也绝不是个能与其他女人共同母仪天下的角色。
孟晓不动声色地看着何丽芸,发现她虽然满脸悲戚之色,可眼泪却没有多少,一看就是巴不得贺龙吟不要醒过来,她的儿子贺心濯好当皇帝。
孟晓走过去,对她说:“贵妃娘娘,你也辛苦半天了,我来替你抱一会儿小皇子吧。”
何丽芸像是被火烫着了似的,一个箭步跳开来,同时将贺心濯抱得更紧,像一只护着小鸡的母鸡一样,警惕地瞪着她:“你想干什么?要来抢我的儿子吗?”
孟晓无辜地摊开双手:“贵妃娘娘误会我了。我想,皇上他很快就要醒过来了,所以,你的那封诏书,是不是已经没有用了啊?”
何丽芸正要说话,忽听得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沸腾声,伴随着滚木撞击宫门“咚——咚——”的声音。
大家惊慌不已。
孟晓一摆手:“大家不要害怕,是东盛王。”
何丽芸指她厉声叫道:“原来,你们早就预谋好了啊,趁着皇上病危前来篡位”命令御林军,“赶紧把这个妖女抓起来打入天牢”
孟晓微微一笑:“你有什么资格下这样的命令?”
何丽芸从怀里“唰”的一声掏出刚才的诏书:“你们看好了,刚才皇上已经宣布退位,将皇位传给了三皇子贺心濯。我以太后的名义命令你们,速速捉拿孟晓”
御林军有些犹豫。一方面,他们很清楚,何丽芸拿出来的这封诏书是有效力的,可是另一方面,眼看着贺清风的大军就要攻破宫门,如果他们真的对孟晓不利,那无疑是找死。
于是,御林军犹豫再三,最后都没有动。
孟晓冷笑道:“何丽芸,你也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好吧,就算皇上醒过来也仍然坚持要退位,可是,你的儿子贺心濯一不是嫡子二不是长子,皇上凭什么非要将皇位传给你的儿子啊大皇子和二皇子还在那儿排着队呢再说了,你手里那封诏书,是姜玉容在皇上昏迷不醒的情况下私自做主草拟的,虽然盖有玉玺,可是皇上本人毫不知情。因此,我们必须要等到皇上完全清醒过来再让他定夺。如果那个时候。皇上仍然传位于三皇子,那么,你再发号施令也不迟。第三,其实,贺龙吟这个皇位,根本也是假的”
何丽芸尖叫道:“你胡说你凭什么污蔑皇上?”
孟晓说:“因为当年,先皇其实是将皇位传给了大皇子贺清风。可是姜玉容抢了人家蓝妃的儿子,又想借着蓝妃的儿子坐上太后宝座,所以趁着先皇病危拟了一封假遗诏,因此,贺龙吟才会当上皇帝。”
何丽芸抱着儿子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你这妖女,妖言惑众。你说先皇将皇位传给了贺清风,有什么证据”
孟晓说:“这个不关你的事情。只要皇上一醒过来,你手里那封诏书就是废纸一张,你着什么急呀”
何丽芸咬牙道:“我不着急,着急的人恐怕是你跟贺清风吧。天下谁人不知,你们两个要谋朝篡位”
孟晓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排山倒海一声巨响,最后一道宫门,被冲破了。东盛王大军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宫中,并且极有秩序地分散开来,占据了各处交通要道与重要的宫殿。
何丽芸惊慌不已,但仍强自镇定,命令御林军将孟晓抓起来做人质:“本宫以太后的名义传懿旨,速将孟晓这个弑君篡位的妖女捉拿起来”
御林军还是没有动。其实现在的他们,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太后姜玉容已是阶下囚,皇上贺龙吟还未清醒,眼前这个何丽芸,虽说是持有皇上的退位诏书,算起来也是太后了,可是,总不是那么名正言顺的。毕竟,那封诏书底气不足。
于是御林军打算静观其变。
何丽芸气急,呵斥道:“你们想造反吗?”又命令太监宫女们,“你们,将孟晓抓起来”
几个太监跃跃欲试。
孟晓立刻转向他们:“罪妃何丽芸毒害皇上,罪该万死,你们能听她的话吗?”
太监们也不想惹事,唯唯退下去。
何丽芸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抱着贺心濯一步一步向大殿门口走去:“好啊,你们都反了,反了”
就在这个时候,贺龙吟从床上坐了起来:“把濯儿还给朕”
何丽芸陡然停住,看着眼神已经变得明朗的贺龙吟,忽然抽出一把匕首,对准了贺心濯的眉心:“你赶快昭告天下,你要退位了,三皇子贺心濯,即将成为新的皇上”-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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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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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太医们所判断的那样,这些日子以来贺龙吟虽然身中剧毒,陷入了昏迷之中,可他仍旧能感受到种种痛苦,甚至能听见身边的人在说什么。望书阁但是,由于不能睁开眼睛亲眼看见,他对周围情况的掌握,仍是支离破碎,只能凭着想象,猜测这些天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是何丽芸将毒药悄悄放在了自己的食物里,让自己变得昏迷不醒。
他知道,是姜玉容识破了何丽芸的诡计,却又被迫写了自己退位的诏书,并且盖上了自己的玺印。
他不知道,姜玉容并非自己的亲生母亲,因为,衣紫檀和孟晓是在露台旁边将二十二年前的真相说了出来,而不是在清漪宫。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救了自己。
他更不知道,他的大哥贺清风此刻已经坐在了金銮殿的那把龙椅上,接受百官的朝贺。
他却知道,何丽芸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做了那么多坏事而不知悔改,还要在这个时刻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做赌注,妄想垂帘听政,母仪天下。
贺龙吟看着已经丧心病狂的何丽芸:“芸儿,快放下濯儿,他也是你的儿子,你就忍心让他受到这样的惊吓吗?他还这么小。”
何丽芸疯狂地叫道:“我叫你赶紧昭告天下退位你听见了没有?你已经不是皇帝了,现在的皇帝,是我的濯儿我的濯儿”
贺龙吟仍是有些头痛,他有些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看见了孟晓,刚刚露出惊喜的表情,却又看见自己的对面有一张贵妃榻,榻上躺着一个女人。
“那是谁”贺龙吟指了一下贵妃榻。
“檀姑姑”孟晓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个可怜的女人,急忙以最快的速度奔到贵妃榻边,“檀姑姑你怎么样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就连刚才那样虚弱的声音和微笑,也没有了,回答她的,只是一具业已冰冷的身体和一张失去血色却美得触目惊心的脸庞。
孟晓摸了摸衣紫檀的脸,又握住她那冰冷僵硬的手,不禁低声哭泣起来:“贺龙吟,你看好了,她,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当年的蓝妃衣紫檀。二十二年前的那个雪夜,姜玉容生下一个死胎,蓝妃生下了你,姜玉容一手遮天,杀死那天晚上为她和蓝妃接生的所有人,并且瞒天过海,将你说成是她的亲生儿子,而将她生下的那个死胎栽赃给蓝妃,还强行给蓝妃灌下了可以导致疯癫的药物,从而成功地封锁了这个真相。可是老天有眼,二十二年后的今天,因为你身中剧毒,需要亲生母亲的血液来熬制解药,才使得这个真相大白于天下。可是,你的母亲,却因为救你,献出了全身的血液。”
贺龙吟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震惊万分与痛哭流涕,而是缓缓跪下来,伸出双手,抱住衣紫檀已经冰冷的身体,久久凝视着她。半晌,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母、亲。”
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不知怎么跑到了人人禁忌的北宫,看见了一个美丽温柔的女人。他想起了前不久,在林凤轩看见的一切,尤其是那个疯女人被火炭烧焦的双手,还有她发出的惨叫,还有,姜玉容轻描淡写的“解释”。
也许,我早有预感。
贺龙吟这样对自己说。
我能感觉到,那个疯女人,才是我的母亲。
过了许久,他站起来,对何丽芸说:“你不是想做太后吗?你不是想掌管整个后宫吗?你不是想母仪天下吗?好吧,我成全你,我退位。我什么也不要了,只要我自己的母亲。”
说完,轻轻抱起自己的母亲,走出大殿之外。
孟晓追了出去:“贺龙吟,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将金枫国的江山交给那样一个女人?”
贺龙吟面无表情地说:“金枫国的江山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再是皇帝了,你这番大道理,愿意和谁去说就去说吧。至于我,只想弥补这二十二年来对母亲的亏欠。再说了,”贺龙吟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你的夫君贺清风不是一直都想做皇帝吗?反正,这个皇帝,我是不想做了,你们谁想做都可以。只是,你们不要阻止我和我的母亲在一起,好吗?”
孟晓沉默片刻,说:“那么,你准备带着檀姑姑去哪里?”
贺龙吟说“去哪里都行,只要不是在这四面高墙内。”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
孟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只能看着贺龙吟抱着永远也听不到自己的儿子喊自己一声“母亲”的衣紫檀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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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贺清风与叶可甄已经控制了前边的局面。大臣们都聚集在了这里,他们心里很清楚,贺龙吟与姜玉容大势已去,现在的金枫国,是贺清风说了算。当然,也有反对贺清风的,他们打算悄悄调集京城附近的兵马,与贺清风对抗。可是,他们很快发现,这种办法根本行不通。因为蔡将军早已堵住了四个城门,他们无法出城,更无法与城外取得联系。也就是说,一切,都在贺清风的掌控之中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臣们只好对着贺清风俯首称臣。
贺清风随即带人去后宫寻找孟晓。
何丽芸已近疯狂,紧紧抱着贺心濯,手执那份早已没有任何用处的诏书大喊大叫:“我是太后我是太后我的儿子做皇帝啦……以后,你们都得听我的听我的”
孟晓不觉摇摇头。向往至高权力的女人,如果不能驾驭权力,那么最后只有被权力所吞噬。
一抬头,看见一身戎装的贺清风,不觉又惊又喜:“你来了。”
贺清风挽起她的手:“晓儿,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忽然,何丽芸发出了一声凄惨无比的哀嚎:“濯儿——”
众人急忙跑过去,细细一瞧,原来是贺心濯这么长时间被她紧紧抱在怀中,吃不着,喝不着,又兼受了巨大的惊吓,那小小的生命,早已承受不住成人世界的纷繁复杂与刀光剑影,于是,只能选择离去。
何丽芸完全疯了,抱着已经停止了呼吸的贺心濯,在清漪宫附近的空地上胡乱奔跑。到最后,头发散了,鞋子也跑丢了一只,哪里还有半点贵妃娘娘的影子,完全就是一个街市上的弃妇。
孟晓叹口气:“人之所为,无非是作茧自缚。何丽芸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纯属咎由自取。不过,她已经成了这样,也算是受到了惩罚,不如将她暂时留在后宫,请太医给她诊治。至于何志权与何家在兵部的那个亲戚,杀无赦”
贺清风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那么姜玉容呢?”
孟晓笑道:“姜玉容这样的女人,还是不要留在世上为好,否则,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因为她而丢了性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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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风办事雷厉风行,又有孟晓这样得力的助手,很快平定了京城的骚乱,使百姓们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劳作秩序,各衙门也正常运作,只是,每个人都在猜测和等候,贺清风会来一次大换血。
其实,贺清风没有立刻这么做。本来,他打算将各要害部门全都换成自己的人,可是被孟晓劝住了。孟晓说,如今新皇即位,百废待兴,国家机器不宜做大的变动。何况,现有的官吏,也不一定都是奸诈之徒或者草包,他们中间,不乏德才兼备者,不如先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真的需要换人,那就个别调整,以免人心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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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可甄总是在催促贺清风举行登基大典,因为从贺龙吟主动退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可是贺清风仍旧找出这样那样的借口拖延,这叫叶可甄十分不满。他心里很清楚,贺清风之所以迟迟不举行登基大典,是因为他还没有确定册封谁为皇后。
谨太妃也已经从潞州被接到了京城,可是对于谁来做皇后这件事,也颇为头痛。
孟晓的功劳摆在那儿,任何人都无法抹杀。可是叶婉柔娘家的势力也不容忽视。尽管,叶家很可能会成为一支强大的外戚力量,可是目前来说,贺家,是不能得罪他们的。如果叶婉柔不能做皇后而只是成为一个嫔妃,天知道叶可甄会不会翻脸。
这天深夜,谨太妃与贺清风为了册封谁为皇后的事情,一直争执到了快天亮。
“风儿,柔儿非做皇后不可。”谨太妃——现在,她已经是林太后了——仍旧比较偏向于叶婉柔,“毕竟,如果没有叶家,我们是不可能回到京城来的。”
贺清风不太愿意:“母后,叶家有功劳,我们完全可以论功行赏,封侯封爵,赏银子赏地,这都行。可是,柔儿根本做不了皇后,她连王妃都做不好,怎么掌管整个后宫啊?这一次,晓儿只身潜入皇宫,拿到父皇的印玺,救出了差一点儿闯了大祸的柔儿,并且在关键时刻一箭双雕重创姜玉容与何丽芸,这样的女人,如果不做皇后,那真是太可惜了。”
“可惜也没有办法。”林太后这样说,脸上的表情却很轻松,没有多少可惜之情流露出来,“我们只能选择柔儿。我们必须这样做!”
“可是母后,晓儿又有了身孕了。上一次,我没能保护好她和孩子,这一次,我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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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太后与贺清风为了谁当皇后而伤透脑筋的时候,孟晓正在平静地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不过是几件换洗衣裳和几块银子罢了。
春柳十分不解地看着她:“姑娘,你真的要走吗?”
孟晓将包袱打了个结:“当然要走了,难不成留在这里对叶婉柔认低伏小啊?”
“可是,王爷他——哦不,皇上他虽然不能封你为皇后,可也一定会封你为贵妃的。贵妃比皇后只低了那么一点点。而且,做皇后也不一定就神气啊,比如姜皇后,虽然是姜太后的亲侄女儿,名正言顺的皇后,可还不是一样受到皇上冷落啊”-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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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羁绊
孟晓说:“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我做侍妾,完全是身不由己,只能将就了。可现在,我自己的命运,我要自己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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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贺清风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一身民女打扮、肩上背着一个布包袱的孟晓,“你要走?你是说,你要走?”
孟晓很平静:“皇上,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皇上为难。”
“你怎么知道我为难?”
“难道你不为难吗?你迟迟不肯举行登基大典,就是因为你不知道该册封谁为皇后。”孟晓毫不客气地说,“而你又不能不选择叶婉柔,因为,你不能没有叶家。至少,现在不能没有。”
“可是,就算你做不了皇后,那也能做贵妃啊。”贺清风心里很清楚,孟晓说的是事实,他,虽然身为皇帝,可一样不能随心所欲。“其实,皇后也好,贵妃也好,都只是一个名号罢了。”
孟晓说:“我不是计较这个名号,我只是……”
“只是什么?”
孟晓知道,自己不能说,我只是不想与别人分享你,如果做不到完全拥有你,那么我宁愿放弃你。
她也知道,贺清风以及金枫国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她的这种想法。按照这些古人的观念,她从一个细作,一跃而成为贵妃,已经应该对贺清风感激涕零了,怎能妄想独自占有皇上?
孟晓不想解释,而且这显然也无法解释。她只能选择离开。
“皇上,就让我走吧。”孟晓只能这样说,“如今大局已定,我留在宫中已经没什么用了。而且,我这个人天性不喜欢受到拘束,在王府的那些日子,这规矩那规矩的,已经够让我头痛了,现在到了皇宫里,规矩更多,我哪能受得了?”
贺清风笑道:“如果只是为了这个,那么很好办啊,你不用遵守宫里的任何规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比如现在,你可以不用自称‘臣妾’,可以很随意地跟我说话。”
孟晓说:“也不完全是为了这个啊。我刚才说了,我不想让你为难。你就让我走吧,反正,你的女人这么多,三宫六院都能填满,也不缺我一个。”
“你怎么会这么想?”贺清风皱起了眉头,“你把我看成什么了?难道,我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填满这三宫六院吗?”。
孟晓连忙道歉:“对不起啊贺清风,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贺清风却很高兴,握住她的手:“晓儿,你终于又肯叫我的名字了。你知道吗,这些日子以来,你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皇上’,我怎么听都有一股怪味儿。我们两个,还是这样轻轻松松的好,不必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贺清风一边说一边挥着手,仿佛要将那些繁文缛节挥走。
这一瞬间,孟晓有那么一点感动,甚至试图说服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做个贵妃吗,比起皇后,只是低那么一点点而已。算了,不要再固执己见了,在这个朝代,一个女人对于一夫一妻的固执,能坚持多久?至少,留下来,可以每天见到他,看见他的笑,看见他皱眉。
可是,孟晓摇摇头,把这些动摇自己决心的想法甩在了脑后。
不行。这不是皇后和贵妃谁比谁高谁比谁低的问题,而是我要将自己的未来交到谁的手上的问题。不错,也许贺清风对待一个贵妃,比对待一个皇后更加温柔,可是,那又能怎么样?自己的命运,不是还得由这个男人说了算吗?到时候,自己就会像当年的姜玉容和现在的何丽芸一样,为了一个男人的喜怒哀乐,而搭上自己全部的生命与尊严。不,我不能做那样一个可悲的女人。要么,贺清风身边只有我一个,要么,他继续拥有他的莺莺燕燕,我则保留我追求自由的权利。
想到这里,孟晓从贺清风那宽大温暖的手掌中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总有一天,皇上会像要求其他人一样,要求我也对你毕恭毕敬。”
贺清风热切的眼神冷却下来:“晓儿,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其实,为后为妃,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很多皇后过得不如嫔妃的多的是呢。再说柔儿也不是一个可恶的人,你还救过她的命,她不会用皇后的权力来压制你的。最重要的,是你又有了身孕,难道你不想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吗?”。
是啊。
孩子。
孟晓顿时有些泄气。离开了皇宫,自由,倒真是自由了,可是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衣食无忧,可就无法保证了。万一颠沛流离,那么自己的孩子,岂不是要跟着受罪?她已经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不想再失去第二个了。而且,这个孩子也是贺清风的,虽然自己是孩子的母亲,可是也不能独自决定这个小生命怎样来到世上以及过怎样的生活。
但是,即便是生下了孩子又能怎样?将来,叶婉柔也是太后,难不成自己为了独大,要学姜玉容的样子,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将自己的障碍全都杀掉?
不。孟晓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她宁愿守着几亩薄田和一个小小的农家院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必去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还有一点最重要。就算她愿意对叶婉柔认低伏小,每天给皇后娘娘问安,过着安分守己的生活,那么即使叶婉柔愿意,叶家还不一定愿意呢。自己的存在,对叶婉柔总是一个威胁,叶家,不能眼看着一个能威胁到自家女儿皇后地位的女人得到皇上的爱护。
于是,孟晓淡淡一笑:“皇上,还是请你放手吧。你放心好了,我会将我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你不要忘了,我的运气一向很好,总能逢凶化吉的。”
贺清风坚决地摇头:“不行。我现在是皇帝,怎么能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流落在外面?上一次在潞州,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这一次,我不能再让你伤心。”
孟晓忍住眼泪,强笑道:“可是这一次不一定是男孩子儿啊”
“女孩子更好啊”贺清风兴奋地搓着双手,沉浸在即将做父亲的喜悦与憧憬之中,“女孩子会像你一样美丽聪慧。对了,如果是个小公主,那么,我就封她为‘云阳公主’。这个名字怎么样啊?如果你不满意,我们再想一个。”
孟晓别过头去,悄悄擦掉了眼角的泪滴。这个贺清风,有的时候,真和小孩子一样啊。可是,这样一个男人,自己却必须放弃与他相守。
贺清风忽然停下来,将孟晓按在一把椅子上。孟晓迷惑不解:“你要干什么啊?”
贺清风轻轻“嘘”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吭声,自己则将头侧过来,一只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很认真地聆听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说:“嗯,我们的孩子,一定很壮实。”
孟晓差点儿笑破肚皮。这才两个月而已,贺清风就能听见胎心了?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那一定是个神奇的产科医生。
笑过之后,孟晓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打算,她说:“皇上,就让我走吧。如果叶婉柔做了皇后,你会觉得愧对于我,整天生活在内疚之中,而我,久而久之,也会视你的这种愧疚为正常,而变得不可理喻。反过来,如果我做了皇后,那么你如何摆平叶家的人?而且,不管谁做了皇后,大家都在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后相处,一定会很尴尬。所以,让我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如果皇上心里还有我,和我们的孩子,那么,也可以来看看我们。只是,就算我生下的是个男孩子,我也不希望他将来陷入皇室的纷争,更不希望他做皇帝。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是希望过一种很平常的生活。希望皇上成全我这个小小的心愿。”
贺清风凝视着她的眼睛,很久,才长叹一声:“晓儿啊,你的心愿,我一直都是明白的。可是,我的心愿,你是否明白?”
孟晓有点儿不明白:“皇上的心愿,不是已经实现了吗?”。
“是吗?已经实现了?”贺清风喃喃自语道,“晓儿,你认为,我的心愿就是做皇帝吗?”。
“做皇帝只是众多心愿中的一个。”孟晓故作轻松地说,“不过,只要做了皇帝,其他的心愿,也就很容易实现了。”
“是啊,权倾天下,听起来很不错。可是,唯独一个心愿,我恐怕永远也无法实现了。”
孟晓没有上当,只是岔开了话题:“可是,即便是皇帝,也不能想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啊,正所谓有得必有失,任何人的一生,都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遗憾。只不过,黎民百姓的遗憾太多太多,而皇帝的遗憾,也许只有那么一点点。所以,请皇上想开一点吧。这整个江山都握在你的手中,那么,即便是有一点点遗憾,和江山社稷比起来,也就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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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烦恼的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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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风无话可答:“晓儿,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从你那次跳水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经常会冒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可能是我的脑子进水了。”孟晓开玩笑。
贺清风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晓儿,不许这样说自己。”停了一会儿,又说,“行了,将你这个破包袱放回去吧,老老实实在你的雪云宫待着,等会儿我看完这些奏章,就过去陪你。”
孟晓说:“你不用去陪陪叶婉柔吗?你都好几天没有去过碧凌宫了。”
贺清风放下刚刚拿起的朱笔,叹了口气:“现在我都不敢去碧凌宫了。”
“为什么呀?”这些天,孟晓一直都在打着自己离开皇宫的小算盘,根本没有心思去关心别人。
贺清风看起来有些惆怅:“因为太医们说,她不能生孩子了,所以,她每天都在哭泣,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孟晓沉默了。
果然,叶婉柔的身体太柔弱了,加上上次小产,令她备受打击,身体也一直没有恢复。
贺清风说:“每次见到她,她都是眼泪汪汪的。其实我也很难过,可是,总不能看着她整天哭哭啼啼的啊,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哪能整天就围着她一个人转?”
孟晓耸耸肩,表示对贺清风说的这件事情爱莫能助:“皇上,我管不着别人,可是,我的事情,我想自己做主。请皇上答应我的请求。”
贺清风气恼道:“绕了半天,你还是绕回到这里来了。不行我再说最后一遍,坚决不行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为什么不许离开你啊”孟晓看贺清风黑下了脸,不好再理直气壮地要求自由的权利,可仍旧小声嘀咕,“离开你我会死啊”
可是贺清风耳朵很灵,孟晓小声嘀咕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全听在耳朵里。
“好啊,那你可以去试试啊”贺清风头痛不已,“看看你离开了我,是不是更加逍遥自在?”
叶婉柔成了个药罐子,她的碧凌宫里,整天飘散着浓浓的药味儿。她本人呢,一见到他这个皇帝就哭,悼念那个尚未出生就不知魂归何处的女儿,兼带哭诉自己命运不好,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而孟晓呢,虽然是个懂事的,可未免有些懂事过头了。自己这个皇帝又没说这皇宫里不能兼容她与叶婉柔,她自己却提出来要离开。当然,贺清风知道,自己不能册封孟晓为皇后,因为他不敢那么做,因此,对于孟晓,他充满了愧疚,并打算在今后的岁月里好好弥补这些愧疚。但是孟晓似乎并不领情。真的弄不清楚,她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有的时候,贺清风甚至希望,孟晓也能像叶婉柔那样表现出一点点小女人的柔弱与无助,可是孟晓从不,她坚强得像一棵大树,根本不需要谁来为她遮风挡雨。
当然,贺清风是不允许孟晓离开的。
他舍不得。
孟晓不敢再当面和他顶撞,只得先行告退了。
贺清风看完奏章,想起自己答应过孟晓要去雪云宫,于是带了一个亲信太监,安步当车,往雪云宫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听见前面一阵喧闹,似乎是有人在吵架。走到前面一看,原来是茹妃和菊妃——也就是以前的两名侍妾——不知为了什么而争吵。
一看见贺清风,茹妃、菊妃和她们各自带着的宫女都纷纷施礼。
“臣妾叩见皇上。”
“奴婢叩见皇上。”
贺清风挥挥手:“都平身吧。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怎么那么吵闹?难道你们不知道宫里不能大声喧哗吗?难道太后没有教导你们吗?”
茹妃平时话不多,可菊妃心直口快,听贺清风询问,当即说:“回皇上,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只是为了谁应该给谁让路的事情。”
“让路?”贺清风这才发现,这条小路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这么说,你们两个是狭路相逢了?”贺清风不无讽刺地说。
茹妃小声说:“是的皇上。刚才菊妃妹妹和臣妾在这里相遇,两个人都想先过去,都想让对方给自己让路,所以就争执了几句。不过臣妾已经知道错了,臣妾不该和菊妃妹妹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争吵,扰乱了宫里的清净,请皇上责罚臣妾吧。”
菊妃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真会装啊。刚才凶得要吃人,现在见了皇上,就变成了一个小绵羊。”
贺清风十分不耐烦。天下初定,每天,他都有很多大事要处理,可是,这些嫔妃们,不知道帮他分忧也就算了,至少也别添乱呀。可是,这些不懂事的女人们,整天吃饱喝足无所事事,就知道你争我斗,而且她们所争斗的,在贺清风看来,实在是可笑之极。
贺清风不觉摇摇头,这些女人,什么时候,能像晓儿一样懂事呢?
唉——晓儿也不让人省心,才刚刚安定下来,就闹着要走。
贺清风虎着脸对茹妃和菊妃说:“不过是一点点小事,你们就不能互相谦让一样啊?再说你们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急着叫别人给你们让路?行了,茹妃已经知错,今天朕就不罚你了。至于菊妃,以后不要再以小人之心揣测别人。你们要是没什么事情,就回自己寝宫吧,免得被宫人们笑话。”
茹妃和菊妃觉得很没意思,向贺清风告退,各自回到了寝宫。
贺清风看着她俩的背影,不由得向身旁的太监抱怨道:“你告诉朕,这些女人都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生活得太好了,不用为了一日三餐而发愁,所以整天没事找事。依朕看哪,这些女人,就该找些正事儿让她们去做,省得她们为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的事儿闹来闹去。”
太监抿嘴笑道:“以前有一位君王,将宫里的女子编成了军队,还请了将军操练。难不成,皇上想学他?”
贺清风摇摇头:“你看看这些女人,哪一个像是练武的?算了,朕也就是随口一说。她们只要安分守己不要再给朕找麻烦就行了,哪里还能指望她们成事儿?”
两人边走边说,来到了雪云宫。
两名宫女站在门口,说:“孟夫人不在,去了秦妃娘娘那里。”
因为仍未确定孟晓与叶婉柔哪一个当皇后,所以,宫人们只能先用“孟夫人”、“叶夫人”来称呼孟晓和叶婉柔。
贺清风皱起了眉头。这个孟晓,是在故意躲着自己吗?明明已经告诉她了,自己这时候要过来,可偏偏她要挑这个时间去串门。
很不高兴地问道:“她去秦妃那里做什么?”
宫女说:“回皇上,秦妃那里丢了一件很贵重的首饰,秦妃娘娘怀疑是一个宫女偷的,可那宫女说自己没偷。秦妃娘娘和那个宫女都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话,去请了叶夫人断这个官司,可叶夫人不想理会,秦妃娘娘没有办法,只能请孟夫人去查个清楚。”
贺清风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晓儿不是躲着我。随即又生气,这些女人怎么回事,唯恐天下不乱啊刚才有两个人为了几步路而吵来吵去,这才过了一会儿工夫,就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贺清风心想,我真的需要册封一位得力的皇后替我管好后宫了。
其实,林太后也是可以管理后宫的,可是林太后在潞州的时候,就因为劳累和生气而旧疾复发,贺清风实在不忍心再给她增添烦恼。
贺清风只能转身去了秦妃那里。一路走一路想,我真是没事找事啊,以前弄来那么多侍妾干什么用?到了现在,还不能把她们赶出去,只能一个一个封为嫔妃,养着她们,直到她们老死。真是自己寻烦恼啊。要是有可能的话,我宁愿只有晓儿一人陪伴。
想到这里,自己先吓了一跳。难道,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吗?我真的只想和晓儿一个人相伴终身吗?那么柔儿怎么办?我怎么能将她丢下不管?
事实上,贺清风心里很清楚,他的那些侍妾,他一个也不能丢弃。只能将她们全都安置在皇宫里,每日供给她们锦衣玉食,喂饱了她们,然后看着她们勾心斗角外带闹笑话。
贺清风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这些女人。
还没等他排遣掉这种不良情绪,秦妃的寝宫已经到了。他阻止了太监的通禀,悄悄地跨进门槛。
孟晓坐在一把椅子上,左边站着一脸气愤的秦妃,右面站着春柳。她的面前,则跪着两名宫女,一名宫女正在哭诉着什么,情绪非常激动。
贺清风听了一会儿,知道这就是那个被怀疑偷了秦妃首饰的宫女。
只听她且哭且说:“请孟夫人明察啊,奴婢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串项链啊”
跪在她旁边的那个宫女,贺清风认识,是秦妃原来做侍妾时候的贴身侍女。只见她愤怒地瞪着那个大喊冤枉的宫女,对孟晓说:“孟夫人,就是她偷的丢了项链的那天,是她打扫秦妃娘娘寝殿的。奴婢和其他人都没有进去过,不是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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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被掌嘴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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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妃连连点头:“是啊,昨天我不在寝殿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进去过,你还想赖给别人吗?”
那个宫女只是啼哭辩解。望书阁而旁边秦妃的贴身宫女又在不停地嚷嚷,说就是她偷的。
贺清风在门外听得头有两个大。这哪里像皇宫,简直像是卖菜的大街么。
正想进去将这群讨厌的女人呵斥几句,看见孟晓轻轻摆了摆手:“好了,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下面,我有问题要问你们。”
秦妃的贴身宫女抢先说:“孟夫人,您听奴婢说,昨天……”
孟晓立刻沉下了脸,却什么都没说。旁边一个年纪较大的宫女立刻对那个宫女喝道:“大胆奴婢,敢这样跟主子说话。主子叫你开口了吗?太没有规矩了,先自己掌嘴二十”
宫女愣住了。她大概没有想到,不过是抢先说了一句话,就得自己打自己的嘴,而是还是,二十?这还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给抽烂了呀
原先东盛王府的那些侍妾和侍女们,虽然也知道到了皇宫里,和以前在王府里面那是大不一样,稍有差池,就会惹来杀身之祸。可是一来,她们还没有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而且仗着自己是贺清风从原来的王府里带过来的人,比起皇宫里原来的人,总是有那么一点傲气,认为原来的这些宫人们是败兵之将,比贺清风带过来的人要低一等,所以对于一些老宫人善意的劝告嗤之以鼻。二来,林太后自来到京城之后就一直在养病,几乎足不出户,而宫里又没有皇后可以主事。大家公认的两个人,叶婉柔连自己都快顾不上了,孟晓则天天想着离开,贺清风又忙着那些大事,无暇顾及后宫,竟至于后宫的这些女人们天天互相之间过不去。
因此,这个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的宫女才开始害怕,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秦妃,希求她的主子能替她说几句好话,免去掌嘴。可是秦妃哪里敢为她说好话?对于那个中年宫女的建议,孟晓丝毫没有表示反对。如果她敢反对,那么被掌嘴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宫女看秦妃将头转去过故意装作没看见自己的求救的目光,只能向前跪行两步,哭着哀求道:“孟夫人,孟夫人,求求您大人大量饶了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孟晓冷冷地说:“这不是我的度量大小的问题,而是你触犯了宫规。既然触犯了宫规,那么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刚才陈姑姑的话说得没错,在主子面前乱插话,就该掌嘴二十。要是不想受到更多的惩罚,那就赶快自己掌嘴吧。”
那个宫女眼见求情无望,只能举起自己的双手,左右开弓打自己的耳光。
陈姑姑皱起了眉头,低声对孟晓说:“孟夫人,请恕奴婢多嘴,以前犯了错的宫人自己掌嘴,一定要打得嘴角出血才行。可是现在,这个宫女扇自己耳光倒像是挠痒痒一样,这哪里能起到惩戒的作用?”
其实,即便是像挠痒痒一样,孟晓也不忍心看下去。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用自己的双手打向自己白皙的脸庞,孟晓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惩罚方式。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凭感情办事。在皇宫里,如果一旦开了凭感情办事的先例,那么,以后这些宫人们就会更加无法无天了。孟晓有些后悔自己来到这里多管闲事。不过是丢了一串项链,有什么大不了的?皇宫里还死了很多人呢,不比丢项链严重多了?可最后不也一样悄无声息?自己这么积极跑过来做什么?简直就是自找麻烦。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既然头脑发热来了,那就好事做到底,帮助秦妃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吧。
听了陈姑姑的话,孟晓轻轻点了点头。陈姑姑随即提高了声音:“用力一点否则,等会儿我来帮你。”
宫女一停下吓坏了,下意识地加大了力气。只听“噼——啪——噼——啪——”,很快,她那粉嫩的脸上就出现了红印,嘴角也开始流血。
好在,二十个耳光很快打完了,那个宫女终于受到了深刻的教训,弄清楚了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做什,含着眼泪,跪着向孟晓道谢:“谢孟夫人开恩,奴婢知错了。”
孟晓说:“按照宫规,你还需罚去一个月的银子和粮食,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宫女含泪磕头:“奴婢不敢。今后,奴婢一定恪守宫规,不再惹麻烦。”
孟晓点点头:“知错能改就是好的。你且告诉我,昨天,都有谁进入过秦妃娘娘的寝殿?”
宫女一指那个辩解说自己没偷东西宫女:“是她,玉凝。”
孟晓又问玉凝:“你叫玉凝吗?”
那个宫女显然比秦妃的贴身宫女更加懂得规矩,恭恭敬敬地回答:“回孟夫人的话,奴婢就是玉凝。”
“你昨天打扫秦妃娘娘寝殿的时候,秦妃娘娘在不在?”
玉凝说:“奴婢回孟夫人的话,那个时候,秦妃娘娘出去了。因为秦妃娘娘说过她不喜欢她在寝殿休息的时候有人来打扰,因此,奴婢就趁她出门的时候打扫。”
“那么你以前也打扫过这间寝殿吗?”
“没有。”宫女说得十分肯定,“这是奴婢第一次打扫秦妃娘娘的寝殿。以前,都是玉璇姐姐她们打扫的。”
孟晓将头转向了玉璇——秦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玉璇,为什么突然将秦妃娘娘的寝殿交给她来打扫?以前,不都是你一手包办的吗?”
玉璇跪在地上说:“今天因为奴婢要去忙别的事情,所以才让别人打扫了一次。可是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
孟晓又问玉凝:“这么说,你打扫秦妃娘娘的寝殿的时候,里面只有你一个人是不是?”
玉凝无奈地点头:“回孟夫人,正是这样。可是奴婢并没有见到什么项链。”
孟晓又问玉璇:“你最后一次见到秦妃娘娘那串项链是在什么时候?”
玉璇回忆了一下,说:“前天,是奴婢打扫的寝殿,那个时候,项链还在呢。昨天晚上,奴婢陪着娘娘回来,娘娘说今天想戴那条项链,叫奴婢找出来先备着,可是奴婢翻遍了整个寝殿,也没有找到。所以,才惊动了孟夫人。”
孟晓说:“好吧,今天也太晚了,先到这里。明天一大早,我再来派人搜查这座寝宫,你们每个人,都要配合搜查,不得有任何异议”
陈姑姑小声道:“孟夫人,为什么不现在立刻搜查?等到明天,赃物都不知被藏在那里了。”
孟晓不动声色地一笑:“无妨。听我的就是。”
陈姑姑只得跟着孟晓回到雪云宫。
贺清风早就溜了,因为他不想插手这件事情,而是想看看孟晓怎样抓到那个窃贼。如果孟晓能办好这件事情,在宫里立了威,那么,他就可以趁机向太后提出,让孟晓协理六宫,成为实际上的后宫之主,而叶婉柔,只做一个挂名的皇后。他能保证,叶婉柔不会有意见,因为,她的命,是孟晓救出来的。而且,现在的叶婉柔,似乎已经不关心自己能不能当得上皇后,而是关心自己能不能再生孩子。
看见孟晓回到雪云宫,贺清风装作等了很久的样子:“晓儿,你怎么才回来呀?”
孟晓抱歉道:“秦妃那里丢了一条项链,我过去帮着查了查。”
“那你查到是谁偷的没有?
孟晓说:“当然是玉璇偷的了。”
“这么肯定?
“玉璇的这个伎俩漏洞太多了。玉凝从来不负责打扫寝殿,而昨天,她为什么非要安排玉凝去打扫?据我了解,秦妃娘娘很有些怪癖,她的私人物品,从不让自己不喜欢的人碰,哪怕只是看一下都不行。而那个叫做玉凝的女孩子,在她搬进皇宫的第一天,就不小心冲撞了她,所以她一直都不喜欢那个女孩子,玉璇知道这个,也从不叫她进入秦妃的寝殿,只让她在外面伺候。而且,玉凝那孩子,因为知道主子不喜欢她,而秦妃确实说过不让别人在她休息的时候打扫,所以,就趁着秦妃不在赶紧干完了活儿就走了。而当天晚上,项链就不见了。我想,玉凝即使想偷东西,也不会挑昨天那么敏感的时候。昨天,大家都知道她一个人进入寝殿打扫,如果丢了东西,大家首先怀疑的就是她。她何必给自己找这么大一个麻烦呢?而且我问过别人,玉凝这孩子很老实,虽然有些笨,不太会察言观色,可没什么坏心眼儿。综上所述,我能断定,那串项链,一定是玉璇自己偷了,然后故意让玉凝打扫寝殿,好栽赃给人家。”
“这么说,你已经让玉璇认罪伏法了?”
孟晓摇摇头:“当面问她,她肯定抵死不认,而且秦妃的寝宫那么大,我们上哪里去搜出那串项链?我先放出了风,说明天一早会去搜查他们每个人,我想,今天夜里,玉璇一定会将那条项链转移到一个他认为比较妥当的地方藏起来。”
贺清风饶有兴趣地说:“那好啊,今天晚上,我跟着你去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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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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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贺清风与孟晓换上夜行衣,来到秦妃的寝宫附近。望书阁
本来孟晓建议让宫人们来守着就行,贺清风是皇帝,哪里能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而劳神。可是贺清风不肯,非要孟晓和他两个人来做这件事情。孟晓这才发现,这位曾经的东盛王、如今的金枫国皇帝,并不总是那么高高在上威严无比的,有的时候,这个男人还留存有一点淘气的童心呢。
等了一会儿,秦妃的寝宫里并没有人出来,贺清风有些着急了,小声说:“晓儿,你是不是弄错了,那个玉璇,根本就不是贼。或者说,她早就把那串项链藏在了别处。”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苗条的身影从寝宫里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四处张望,一副谨慎的样子。
贺清风眼神好,说:“果然是玉璇啊。这丫头在王府多年,也算是老实本分,可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孟晓小声道:“别出声,跟上她。”
贺清风与孟晓悄悄跟着玉璇,一直来到离秦妃的寝宫很远的一个亭子外面。两人对望了一眼。难道,玉璇想把项链藏在这里?
果然,玉璇从怀中掏出一把小铲子,开始铲土,很快,挖了一个小土坑。又鬼鬼祟祟地从衣服里掏出一件什么东西,放进了那个小土坑里。
就在这时,贺清风忽然飞掠到玉璇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玉璇正在聚精会神地往小土坑里藏东西,冷不防被贺清风这一打扰,吓得魂儿都快没了。她“啊”地一声尖叫,回过头来。
孟晓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贺清风速度太快了,她简直都没反应过来——一把从她手里夺走了项链:“好啊玉璇,你偷了自己主子的东西,还栽赃给别人。这下人赃俱获,看你还怎么抵赖”
玉璇没有想到刚才那个抓住她肩膀的人就是皇帝,因为贺清风穿着夜行衣,再加上天黑,她本来就心里发慌,以为这不过是个孟晓找来帮忙的普通宫人,而且看见孟晓只带了一个人来,于是出于一种侥幸心理,顺手捡起刚才挖土坑的小铲子,劈手向孟晓头上砍去。
贺清风一脚踢飞了铲子,将玉璇的双手反剪起来:“好啊,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玉璇在东盛王府做侍女多年,对贺清风的声音很熟悉,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招认了一切。
孟晓与贺清风一听,这丫头不过是见财起意,知道这串项链十分名贵,若是拿到宫外,可以卖不少银子,所以才趁自己整理秦妃妆奁的机会拿走了这串项链,昨天又故意叫玉凝打扫秦妃的寝殿,好栽赃给玉凝。
孟晓又有了新的疑问:“可是,这串项链是宫里的东西啊,你们作为宫女,又不可能去宫外,那么,这串项链,你怎么拿到宫外去换银子啊?”
玉璇低头说:“是守卫宫门的御林军帮我们拿去变卖,然后,我们五五分成。”
孟晓哑然失笑:“你还挺大方啊,这么贵重的项链,竟然分别人一半?”
玉璇愧疚道:“奴婢也没有办法。如果不是那些军士,我们连一钱银子也拿不到啊。”
贺清风简直想象不到,在这守卫森严的皇宫里,还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情。他沉着脸问道:“你老实告诉朕,这宫里面,还有没有人和你一样,通过守门的御林军,把宫里的物品私自拿出去换成银子?”
玉璇畏怯地犹豫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说。
孟晓说:“你是想顽抗到底还是想戴罪立功?如果你老老实实回答皇上的话,那么皇上也许会考虑从轻发落你。”
玉璇急忙磕头:“回皇上的话,回孟夫人的话,据奴婢所知,这是以前的宫人们留下来的习惯,在隆庆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这样做了。”
隆庆,是贺龙吟在位时的年号。
贺清风无奈道:“想当年朕的父皇在位时,从来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如今……看来,朕只能接手这个烂摊子了。”
孟晓笑道:“这可要费些功夫呢。这些宫人们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习惯,如果不下猛药,他们是很难改正的。”
贺清风说:“这就要看你肯不肯帮我了。”
孟晓打岔道:“那么玉璇怎么办?”
贺清风说:“就按宫规来吧。不过,刚才朕已经答应了要从轻发落,那就不可食言。晓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好了。”
孟晓急忙说:“那怎么行啊?这一次,我只是帮秦妃一个忙而已,不是想越俎代庖啊。”
贺清风黯然道:“晓儿,今天我接到一份奏折,说泺河一带发生了水患。为了怎样治理水患,我已经焦头烂额了,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分神。难道,你就不肯帮我这一个忙吗?”
孟晓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点头道:“那好吧。不过,就这一次。”
………………………………………………………………………………………………….
处理完了玉璇的事情,孟晓睡了一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很不情愿地爬起来梳洗。正在梳头,却见静宜和静菲走了进来。
孟晓赶紧示意春柳停止梳头,站起来给静宜静菲让座:“两位姐姐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啊?”
静宜和静菲对望了一眼,静菲说:“孟夫人,太后请你过去说话。”
孟晓有些诧异,自从林太后回到京城,以太后的身份入主皇宫,还从来没有请她去宁寿宫去做过客。当然,林太后自从回到京城,就一直在养病,除了叶婉柔,她并没有真正关心过贺清风的任何一个女人。可是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林太后竟然派人来请自己过去说话?
孟晓一路猜测着林太后叫自己去宁寿宫的目的,忐忑不安地来到了林太后的寝殿门口。深吸一口气,跨进了门槛。
尽管这一路上,孟晓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还是被林太后严肃的样子给吓住了。
林太后竟然穿着朝服,端坐在椅子上,表情肃穆。
孟晓没想到这老太太会这么郑重其事,只得先上前施礼:“孟晓见过太后。”
林太后慢慢开了口:“晓儿,你知不知道,哀家请你来是为了什么?”
孟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又不是您老人家肚里的蛔虫,我哪里知道您要干什么。
林太后说:“昨天晚上,你和皇上干什么去了?”
孟晓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件事情能用来做出什么文章,居然值得一直足不出户的林太后穿上朝服?要知道,穿上这身朝服,可要花费不少时间呢。而且那头饰很沉重,真不知这尚在病中的老太太是怎么顶着它做了这么长时间。
只得实话实说:“昨天秦妃娘娘丢了一串项链,我就帮忙去找了一下。”
林太后哼了一声:“只不过是丢了一串项链,竟然惊动了皇上去跟着你一起捉贼。孟晓,你这谱儿,摆得是不是太大了?”
孟晓心想,果然,又让这老太太抓到把柄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又不想做皇后,甚至不想留在这四面高墙内,您老人家,真的不必这样针对我啊。
“回太后的话,”孟晓决定态度要好一点,争取不要让老太太误会了自己,“皇上并不只是重视一条项链,只是痛恨宫人们以前留下的恶习。”
“那也值得皇上不顾身体疲劳深更半夜跟着你去跟踪一个小小的宫女吗?”林太后的神色愈来愈严厉。
孟晓说:“又不是我让皇上去的,是皇上自己非要去的。”觉得自己简直要冤枉死了,“我也说过让皇上不要去啊,只是一件小事情,我带几个宫人去就行了,可是皇上不肯,非要去凑凑热闹。也许,他只是这些天太累了,想找个机会放松一下吧。”
林太后冷笑道:“孟晓,你这张嘴太能说了,依哀家看啊,你能把死人都给说活。只是,你这番话也太离奇了,哀家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一位帝王用这种办法来放松。而且,作为一位帝王,风儿能这样放松吗?这简直就是胡闹”林太后很气愤,猛然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孟晓心里已经,老太太来真的了。莫非,是想借这个机会给自己安个罪名,好让叶婉柔顺利成为皇后?
于是笑了笑,说:“请太后息怒。太后,我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我愿意接受太后的惩罚。”
林太后说:“今天你的态度,倒是出奇得好啊。那好啊,哀家倒想知道,你愿意接受怎样的惩罚。”
孟晓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她:“请太后将我罚出皇宫,贬为庶民。”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林太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孟晓会说出这番话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委屈你了?还是哀家委屈你了?”
孟晓说:“这里没有任何人委屈我。只是,我认为我自己不适合生活在皇宫里。”
“为什么?”林太后双目射出精光,看着孟晓。
“因为我这个人不喜欢繁文缛节,宫里规矩这么多,我记也记不清楚,难免会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到,只是由于太后和皇上对我宽容,所以,才会让我这么没规没矩地住了几个月。我想,我还是去做一个普通的庶民好了,免得哪一天因为没有遵守规矩而惹出大乱子来,让太后和皇上为难。”
“你说的,可是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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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条件
林太后双目如炬,且充满了不信任感。望书阁
孟晓说:“我没有必要欺骗太后。”
林太后说:“你不想做皇后吗?”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从不惦记。”孟晓说得很平静。
“这么说,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林太后微微舒了一口气,“晓儿,其实这一次,风儿能登上皇位,你功不可没。可是,如果没有叶家……”
“太后。”孟晓打断了她,“我从来没有想和叶婉柔相比。她是她,我是我。她有实力雄厚的娘家,我并不眼红。我只是希望,太后能看在我曾经帮助过皇上、和曾经救过叶婉柔性命的份上,给我一个自由,让我去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林太后似乎是来了些兴趣,“哀家想知道,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孟晓心想,我想要过的生活,太后您老人家这辈子是理解不了啦。您在少女时代进宫,一生都在皇宫的漩涡中挣扎,并从中获得了无限的乐趣,因此,您老人家早就失去了享受平凡快乐生活的能力了。
当然,孟晓不敢这么说,只能笑了笑,说:“我只是想过一个普通百姓的普通生活罢了。能保证一日三餐,偶尔奢侈一把,买些鸡鸭鱼肉来解馋;能有一间不至于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房屋;能有几件御寒的衣服……总之,就是一个寻常百姓的寻常生活。”
“在东盛王府生活了两年,难道,你就只是为了做一个寻常的百姓?”林太后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孟晓心想,就知道你不能理解我的想法,就像我不能理解,叶婉柔即便是做了皇后,又能得到什么样的幸福与快乐。于是说:“人各有志,请太后成全。”
“这些话,你和风儿说过了吗?”林太后不能相信,贺清风会舍得让孟晓离开。再说了,孟晓已经是他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她流落到宫外去?如果她从未委身于他,那么她的这个请求,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孟晓实话实说:“皇上当然不会同意,否则,我就不用跟太后讲了。”
“那么,如果哀家答应了你,你是不是立刻就会离开皇宫?”
“如果太后能够答应我的请求,那么我会感激不尽。”孟晓不知道这老太太是不是在忽悠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只是,我才刚刚答应了皇上一件事情。所以说,如果太后能答应我,那么,等我帮助皇上完成这件事情,我就会立刻离开皇宫,隐姓埋名,在民间度过余生,而且,我不会跟任何人谈起自己的过去。”
林太后说:“你答应了皇上一件事情?那么,是什么事情呢?”
“我答应,帮助皇上治理泺河水患。”
“你有办法治理泺河水患?”林太后倒是有些感兴趣,因为,虽然她作为太后,早已不问朝政,却不可能不知道泺河发了水灾,而且,为了这个,她也是彻彻夜难寐。因为她知道,这是近一百年来,金枫国所发生最严重的一次天灾。因为这次洪水过于凶猛,以至于很多迷信的老百姓都在议论,说贺清风赶走自己的亲弟弟坐了皇位,上天要惩罚他,尽管,贺清风早已将那封“遗诏”昭告了天下。
孟晓心里直翻白眼。我哪里有那么大本事啊,我又不是神仙。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儿子焦头烂额而已。
“回太后的话,目前来说,我还没有任何办法消除泺河的水患,但是,如果太后能允许我去泺河一带实地考察一番的话,那么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林太后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有回天之力呢”
孟晓说:“治理水患,需要的是耐心和毅力以及正确的方法,只要有了这些,那就是有了回天之力。”
“那好啊”林太后提高了声音,“哀家就答应你,给你一个实地考察的机会。如果你真的能消除泺河水患,哀家赐你黄金千两,并且给你自由。但是,如果你办不到的话,那就休怪哀家无情了。”
孟晓急忙辩解道:“太后,就算我能消除泺河水患,我也不会以此来要求太后让我做皇后的。我早就说过了,我并不想做皇后,因为我不喜欢。”
林太后一挥袖子:“哀家不喜欢讨价还价就这么定了静宜静菲,送客”
静宜和静菲走过来:“孟夫人,请。”
孟晓知道,自己是斗不过这个老太太的,只得转身往外走。心里祈祷着,自己能够顺利找到治理泺河水患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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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你说什么?晓儿她,已经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贺清风来给到宁寿宫给林太后问安,却听见林太后轻描淡写地说,孟晓自请治理泺河水患,已经于昨夜出发去了水患最为严重的溧阳。
林太后丝毫不理会贺清风的震惊,轻轻放下盖碗:“风儿,有人替你分忧治理水患,难道不好吗?”
“可是晓儿她只是一个女子,既非京城大员又非地方官吏,一不拿朝廷俸禄,二没有尚方宝剑,为什么非要她去治理水患?要是这么重的责任都要放在一个女子身上,那么,朝廷每年花那么多白银养那么多官吏有什么用?不如我们裁撤所有的衙门,只留晓儿一个人就可以了”贺清风简直要被气晕了,“母后,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晓儿不满意,想尽了办法要将她和我分开。而现在,为了册封柔儿为皇后,你终于找到了一个让晓儿离开皇宫的办法是不是?”
林太后并不计较儿子和自己说话的态度,而是不紧不慢地说:“风儿,晓儿对哀家说,是你,请她帮助你治理泺河水患的。所以,这一切,并不关哀家的事情,这是你们两个自己商量好的结果啊。哀家只不过是帮了你们一把。”
“母后……”贺清风无言以对。
是的,他的确开口请求孟晓留下来帮助他治理泺河水患,可是,那只不过是他挽留孟晓的一个手段而已,难道,作为一国之君,他能对一场水患束手无策而忍心让自己所爱的女人肩负这样的重担吗?
贺清风知道。母亲,终究是容不下晓儿的。现在,自己已经坐上了龙椅,母亲当然会认为,自己再也不需要晓儿了。尽管,晓儿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可是,最终还是抵不过叶家的权势。贺清风不由得叹道,母亲,的确是一个很冷静很理智的女人,冷静理智到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过河拆桥。可是,贺清风不能反驳自己的母亲,因为,母亲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他。
停了一会儿,贺清风说:“既然泺河水患如此严重,那么朕也应该亲自前去开仓赈灾、安抚百姓。朕今天就出发。”
“皇上”林太后生气地喝了一声,“皇上这是在和哀家治气吗?哀家真的不明白,皇上为什么非要那个孟晓来做皇后?柔儿是你的结发妻子,跟了你五年多,可曾有过半点差池?如今你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坐上了皇位,难道你就要抛弃她了吗?”
贺清风不耐烦地顶撞了一句:“朕并没有想抛弃柔儿啊只是朕认为柔儿不适合掌管后宫,而且她已经不能生育,身体又那么差,连自己都顾不上,怎么做皇后啊?”
“就算柔儿不能生育,就算她身体很差,可她的身后,还有叶家”林太后也生气了,将刚刚端起的盖碗重重地墩在桌子上,“立后之事,必须按照哀家的意思来就是柔儿,不可能是别人”
贺清风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本来,他也知道,自己的皇后,只能是叶婉柔,而且他正在想办法说服孟晓做一个贵妃,因为他不能失去叶家这个坚强后盾,可也不能失去晓儿这位知音。
可是,他的母亲,竟然用这样生硬的口气命令自己立叶婉柔为后。这种生硬的态度,让他十分反感。
“母后,朕身为一国之君,有责任去做一个帝王应该去做的任何一件事朕这就出发去溧阳母后,朕告辞了”
说完,匆匆跨出宁寿宫的寝殿。
林太后跌坐在椅子里,气得浑身发抖。半晌,才稍稍平静了一些,对静宜和静菲说:“唉——真是儿大不由娘啊,皇上,已经不把我这老太婆放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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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贺清风命令太监们收拾行装的时候,碧凌宫里,叶夫人与叶大人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们的掌上明珠一定要牢牢抓住皇后的位置,绝对不能让给那个叫做孟晓的女人。
“女儿啊,你可千万不能犯迷糊啊”叶大人看见女儿憔悴的样子,十分心痛。可是,仅仅只有心痛有什么用处?只有女儿做了皇后,才有可能将以前失去的一切都弥补回来。“有太后做主,你一定能做皇后的。”
叶婉柔有些心不在焉:“即使做了皇后,又能怎样啊?爹爹,你知道吗,我永远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经历了最初的震惊、愤怒和伤心,叶婉柔已经对自己不能够再生育这个事实有些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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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苦口婆心
叶夫人心痛地上前抱住单薄瘦弱的女儿:"柔儿,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啊。如果你做了皇后,那么就可以挑一个嫔妃所生的儿子,放在你的名下抚养。将来,这个儿子就等于是你生的,只能称你为‘母亲’。可是,如果你做不了皇后,那么,你就没有这个权力了。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叶婉柔很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可是皇上他只宠幸晓儿妹妹,其他的嫔妃,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因此,将来可能给皇上生下儿子的,就只有晓儿妹妹了。而晓儿妹妹救过我的命,难道你们要我去抢夺我的救命恩人的儿子吗?这样做,跟那个蛇蝎心肠的姜玉容有什么区别?”
“女儿……”
“不要再说了”叶婉柔打断了父母,“我是不会和晓儿妹妹去争抢皇上的。在我很小的时候,你们就教导女儿,说受人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晓儿妹妹夺走了皇上的心,可她也救了我的命,我对她,真的恨不起来。而最重要的是,我真的不在乎能不能做皇后。如果失去了皇上的心,即便是做了皇后,又有什么快乐可言?”
叶婉柔双眼空洞,一副看破了红尘的样子。
叶可甄和他的夫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事情变得严重了。不管孟晓那个女人有多么厉害,贺清风有多么宠爱她,只要他们叶家同心协力,就一定会让自家女儿当上皇后。可是现在,不是孟晓的问题,而是他们叶家的女儿自己先退缩了。
叶大人痛心疾首:"柔儿,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如果不做皇后,你将来的下场有多么凄惨,你知道吗?你已经不能生孩子了,如果再不抓住点儿什么,以后等你人老珠黄,皇上连看都不看你一眼的时候,你在这宫里能算得了什么?”
叶婉柔一副厌世的表情:"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我现在只想生个孩子,其余的,我都不想关心。”
“傻女儿哟,你怎么还没明白过来呀”叶夫人快要急死了,“刚才母亲不是给你说过了吗?只要你做了皇后,以后,就可以随便将嫔妃们所生的孩子要到自己名下抚养,即使你自己生不了孩子也不要紧啊。可是,如果你连皇后的位置都抓不住,那么,等到别人做了皇后,就算你生下了孩子,那也不一定是你的人家皇后娘娘,可以下一道懿旨,将你亲生骨肉要过去算在她的名下。你想想当年的蓝妃,什么下场啊?苦熬了二十二年,最后终于熬到儿子和自己相认,却连儿子叫自己一声‘娘’都没听见,就撒手人寰了。你好好想一想吧爹爹和娘,是不会害你的,只会替你着想替你打算。你要是不听我们的,等以后啊,想哭都没地方去哭。”
叶大人长叹一声:"柔儿,你母亲说得对啊我和你母亲还能活几年?还不都是为了你们这几个儿女?你的哥哥们,我们就不必过于操心了,因为他们是男孩子,有那么有本事。只有你啊,柔儿,如果我们不能在活着的时候给你安排一个很好的归宿,那我们就是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叶夫人也叹了一声,拿袖子擦着眼睛。
叶婉柔十分头痛:"好了爹爹,母亲,你们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啊太后和皇上允许你们来探望我,是希望你们安慰我,而不是让我再添烦恼”
叶可甄伤心道:"女儿大了,心里就没有父母了。既然你多嫌我和你母亲,那么我们以后就不来打扰你了。”一面说一面用目光示意叶夫人告辞,“只是柔儿啊,爹爹和母亲只希望你能记住,如果你将来遇到什么难处,爹爹和母亲,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的,哪怕,豁出我们这两条老命……”
“爹爹”叶婉柔有些心酸,紧跑两步,拉住了母亲的袖子,“爹爹,母亲,女儿不是那个意思,女儿只是不忍心再去陷害晓儿妹妹了。上一次,因为我一念之差,差一点儿让晓儿妹妹了死在姜玉容手里,我已经很内疚了。这一次,就算她做了皇后,那也是应该的。为了皇上,她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来救我。”
“傻女儿。”叶可甄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你这么感激她,她未必会领情啊”
叶婉柔摇头:"不会的。晓儿妹妹不是那样的人,如果她真的想做皇后,当初就不会救我了。”
叶可甄冷笑道:"女儿啊,你太天真了。孟晓哪里是为了救你?分明是想在皇上面前邀功啊你好好想想,如果她将你救了出来,你还好意思和她争做皇后吗?”小说网不跳字。
叶婉柔使劲儿摇头:"爹爹,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晓儿妹妹。就算她想邀功,可也不至于搭上自己的性命啊当时,主动进入皇宫,无疑是死路一条。”
叶可甄咬紧了牙关:"这正是孟晓那个女人的高明之处啊。她明明知道,姜玉容不会立刻杀了她,所以她才敢出现在姜玉容面前。而且你想啊,她早就知道,你在彭州的时候做了什么,她还会原谅你吗?还会救你吗?”小说网不跳字。
叶婉柔一下子跌坐在椅子里,陷入了沉思。
是啊,孟晓那么聪明,不可能猜不出来,正是自己,将那封信交给了姜玉容,害得她不仅被贺龙吟识破了真实面目,而且还令她几乎命丧天庆楼。既然如此,她为什么又那么好心,居然敢再次出现在姜玉容面前,换回自己?
叶婉柔感到头痛,因为她实在是不能明白孟晓到底在想些什么。
叶可甄看着女儿犹豫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又道:"柔儿,你自小娇生惯养,哪里识得人心险恶?当时,孟晓能不去救你吗?如果她不去救你,那么贺清风怎么可能攻入京城?如果她不去救你,贺清风和你又怎么可能对她感激涕零?如果她不去救你,又怎么显得她比你更加配得上皇上?所以啊,这表面上看来,她不计前嫌救了你一命,可实际上,她是在一步一步将你从皇上的心中挤走。你睁大眼睛看看,现在皇上,心里眼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你刚才自己也说啊,别的嫔妃,他连正眼都不会瞧一下了。至于你,柔儿,你如今体弱多病,又不能生孩子,皇上对你,迟早会视而不见的。而更重要的是,将来若是孟晓做了皇后,你能保证她不会因为彭州那件事而报复你吗?孟晓那个女人,是很能沉得住气的,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女人,一定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完全将你除掉的机会。”
叶婉柔惊出一身冷汗:"爹爹,真有这么严重吗?我不能相信,晓儿妹妹将来会报复我。”
叶夫人赶紧接口道:"她怎么可能不报复你呢?你想想,若是换了你是她,你能容忍一个曾经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永远踩在自己头顶上吗?你爹爹说得对,她不是不恨你,而是在寻找一个机会。”
叶婉柔仍是犹疑不决。
叶夫人又说:"好吧,就算我们小人之心。可是,将来即便孟晓没有害你之心,可是,如果她做了皇后,又生下皇子,这宫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地吗?现在,皇上对待你的情意已经远不如从前了,你自己可以想一想,以前,他对你什么样,现在,他对你什么样?又对孟晓什么样?要是你一没权势二无子嗣,将来,你的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叶婉柔不觉打了一个冷战,彷徨无助地叫了一声:"母亲……爹爹……真的,有那么可怕啊?”
叶可甄说:"你可以看看历代以来那些没有子嗣的嫔妃的下场,有的,被送到了庵堂做尼姑,有的,终身孤老在北宫。甚至有的,干脆被拉去殉葬了。只是先皇仁慈,下旨说不要再用活人殉葬,那些嫔妃才免去横死的命运,全都做了尼姑,可也是青灯古佛,在枯寂中终了一生。柔儿,难道,你想得到那样的结果吗?可是,如果你做了皇后,那就不一样了啊就算你没生下孩子,可你将来一样都是太后。我和你母亲虽不承望你母仪天下,可是,至少那个太后的名分,可以保你后半辈子不至于凄惨潦倒啊”
叶婉柔开始认真思考父母的话:"爹爹,母亲,女儿知道,你们一片苦心,全都是为了女儿好。可是女儿现在心里很乱,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请爹爹和母亲先回去吧,让女儿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叶夫人叶夫人”一个宫女一面掀帘子一面喊着。
叶婉柔说:"什么事啊,这么慌慌张张的?”
宫女说:"皇上突然出发去了溧阳,只带了几个亲信侍卫,太后十分生气。”
叶婉柔有些糊涂:"你说清楚,皇上为什么要去溧阳?太后又为什么生气?”
宫女说:"皇上说泺河闹了水患,太后叫孟夫人去溧阳治理。可是孟夫人前脚刚走,皇上就急得不得了,直埋怨太后,说放着满朝文武不用,竟然叫一个弱女子挑这么重的担子。皇上很生气,就自己收拾了行李去了溧阳。太后怎么劝他都不听,因此,太后也生气了。”
叶夫人长叹一声:"看来,这孟夫人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真的是无人能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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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白水县与溧阳县
叶婉柔几乎站立不稳,叶夫人和那个宫女赶紧上来扶住她,她才没有坐在地上。
叶可甄兴奋地说:"你看看,你好好看看现在,皇上的心整个儿都被那个女人牵着走了。溧阳离京城有一千三百多里路呢,皇上说去就去了,竟置朝政于不顾,置太后于不顾”
叶婉柔喃喃地说:"那是因为,溧阳水患最为严重啊,皇上也是关心水患何时消除。”
叶可甄有些恨铁不成钢:"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这么糊涂啊柔儿,你什么时候能有孟晓那个女人一半聪明,就不会被皇上无视到这个地步了。想当初你刚刚嫁到东盛王府的时候,皇上对你那是百般呵护啊,就是你手里头扎根刺,他都会连夜到宫里请来最好的太医为你诊治。可是现在,你病成这个样子,而且还是因为他,他却不管不顾,只顾着去追那个女人。要是他们到了溧阳,太后远隔千里,根本管不着,他们还不知道弄出什么事来呢。”
叶夫人觉得丈夫有些诽谤皇上的意思,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老爷,你不能这样议论皇上。”
叶可甄急忙说:"我没有议论皇上,只是担心咱们的女儿啊。”又对叶婉柔说,“柔儿,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的皇上,已经不是当年的东盛王,你这个结发妻子,在他心里早就远不如从前了,更何况,你再也不可能生孩子了。现在趁着太后她老人家还疼你,趁着我们叶家还能给你撑腰,你要赶紧抓住皇后这个位置,千万不能将其拱手让人啊”
叶婉柔越听越害怕,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越抓越紧:"母亲,爹爹,皇上他,真是已经不拿我当回事了吗?”小说网不跳字。
叶夫人说:"女儿,皇上都去了溧阳了,你还不醒悟吗?退一万步讲,就算孟晓没有那个心思,那么其他的嫔妃呢?万一日后她们一个个生下了皇子,皇上还认得你是谁?”
叶可甄十分赞同夫人的话:"是啊柔儿。就算孟晓没有害你之心,可是其他的女人,你敢保证吗?好吧,就算皇上对现在这些嫔妃不理不睬,可是宫里总会进来年轻美貌的女子的,我就不信他不动心。到时候,三年一次遴选,你们这些人,就成了黄脸婆啦,皇上连看你们一眼都会懒得看。你自己想好了,反正我和你母亲又得不到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的后半辈子着想?”
在父母的轮番轰炸之下,叶婉柔终于重新被激起了斗志。是啊,就算她与贺清风曾经伉俪情深亲密无间,就算贺清风不是一个薄幸郎,那么今后,谁能保证?正如父亲所说,宫里每三年遴选一次,整个金枫国最美丽的女孩子,都会被源源不断地送到宫里来,到时候,贺清风身边佳丽如云,那就是真正的后宫三千了,哪里还有时间和心情去疼惜她这个“旧人”?父母说得对,她要趁现在还有人给她做主,赶紧抓住皇后的位置,以免将来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她停止了哭泣,扬起头来:"母亲,爹爹,你们说的对孩儿听你们的,我,一定要做皇后”
叶可甄和夫人长吁了一口气:"太好了女儿,你终于开窍了。好的,趁现在皇上和孟晓都不在宫里,我们一定要在太后那里做足功夫,让金枫国皇后的宝座,非你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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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风原以为,能在路上追到孟晓,可是没想到孟晓日夜兼程,比他速度快多了,贺清风算了算时间,说不定,她已经到达溧阳线了。贺清风担心她,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路快马加鞭,早日赶到溧阳县与孟晓会合。
江源等人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劝他好好休息一晚再赶路,可是贺清风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建议:"晓儿一个女子,都在日夜兼程,朕怎么只顾惜自己的身体?”
江源担忧地说:"可是皇上撇下满朝文武,恐怕有些不妥啊。”
贺清风说:"有什么不妥的?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泺河的水患更加重要的事情?”
“可是皇上,您已经赈济了泺河沿途各州县很多银子,就不用亲自去了呀。”
一句话提醒了贺清风。他勒住飞驰的马,沉思道:"对呀,朕已经发放了大量白银,可为什么他们仍然每天送来奏章,说水患越来越严重了?难道,是银子不够用?还是干脆他们贪污了那些银子?”
江源说:"历来地方官贪污灾银的事情总是层出不穷,皇上,我们一定要好好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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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风好不容易赶到了溧阳,却没有见到孟晓的踪影,问了地方官吏,也都说没有见到过她。贺清风不由得纳闷,孟晓是带着太后的懿旨来到出发的,还有很多随行人员,地方官吏不可能不知道啊。莫非,她在半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贺清风被自己这个猜测惊出一身冷汗,当即命令江源带人返回去,沿途寻找孟晓一行,自己则留下来,细细调查溧阳治理水患的情况。
可是江源前脚刚刚走,才过了两天时间,孟晓就达到了溧阳县城。当然,她不是大张旗鼓来的,而是化装成普通的过路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县城,找到当地百姓,打听地方官吏是怎样治理水患的。
打听的结果令孟晓比较欣慰,溧阳县的地方官吏的确勤政爱民,他们将朝廷拨来的银子全都用在了赈灾上面,而且日夜操劳,筑堤防水,搭棚施粥,还亲自到各乡绅和富商大贾家里去,劝说他们拿出银子和旧衣物,分发给饥饿的百姓们。
孟晓听了百姓们的话,而且看见溧阳县城虽然水患最为严重,却并不显骚乱,百姓们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个个井然有序地拿着锅碗瓢盆在粥棚前领粥领馒头。不像溧阳县北边的白水县,那里的官吏,根本不顾百姓死活,拿了灾银中饱私囊。所以,孟晓才在白水县逗留了几天,比贺清风到达溧阳县的时间还晚。因为贺清风这次是微服私访,并叮嘱溧阳县官吏不要声张,所以孟晓不知道,贺清风也来了。
孟晓带着林太后派给自己的几名随从去了泺河岸边,看到白水漫漫,周围的田野草地,都被淹得不见了踪影。官兵们划着小木舟来回巡视,不时地从水里捞起已经被淹死的百姓和一些早就被泡烂了的家什物品。在街上,官兵们搭好了帐篷,将灾民们安置在里面,有人在几个指定地点熬粥蒸馒头,不停地发放给人们。
孟晓认为,溧阳县虽然水患最为严重,可是这里的官吏都尽职尽责,情况也不算太严重。据孟晓这一路上粗略的了解,倒是白水县情况不容乐观,那里的百姓,虽然没有被淹死多少,却被饿死了很多,加上洪涝过后疫情严重,也病死了不少人。而且疫情仍有蔓延之势。所以孟晓带着人又返回了白水县。
再次来到白水县,孟晓兵分两路,自己带着几个人去巡查水势,又派剩下的随从将白水县城里的名医都找来,商议怎样对付肆虐横行的疫情。
经过五天五夜的巡查,孟晓发现,白水县三面环山,每当发生洪涝的时候,洪水无处可以疏导,所以聚集在平地上,形成一个类似内陆湖泊的样子,所以,其后果更为严重。不像溧阳县,溧阳县地势较高,虽然洪水来得猛烈,却可以及时疏导,反倒要比白水县更加安全。那为什么朝廷接到的奏报,都说是溧阳县灾情最为严重呢?那是因为溧阳县的官吏很将这次灾难当回事,又担心百姓们,所以不停地向朝廷送去加急奏章,说溧阳县如何如何一塌糊涂,以期能得到朝廷更多的赈济。而白水县的官吏就没这个脑子,另一方面也不将百姓死活放在心上,只顾自己快活就行,所以,对灾情和疫情的描述只是轻描淡写,以至于使朝廷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白水县尚可,而溧阳县已是十万火急了。
孟晓想来想去,认为在这个朝代现有的条件下,只能开渠散洪,于是手拿太后懿旨,去了白水县衙,与那些脑满肠肥的官吏们商议,征集大量人力来开渠,将洪水引到山外去。白水县东边的大平山外面,是一大片荒滩。
白水县的赖知县一脸难色:"孟姑娘的提议真是不错,只是现在百姓们因为粮食紧缺都已经饿得面黄肌瘦,一个个连站立起来都很困难,还哪里有力气去开渠呢?而且,大平山地形复杂,要想在那里开个渠,恐怕不太容易啊”
孟晓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难道赖大人就愿意眼看着白水县成为一片汪洋吗?”小说网不跳字。
“那么孟姑娘有什么高见?”赖知县十分有些不耐烦。
孟晓没有心情计较他的态度,说:"我们可以炸开大平山,在里面开个隧道,这样,洪水就可以顺着隧道流到山外面去,而山外面是荒滩,又没有人烟,不会造成什么后果。”
“挖个隧道?”赖知县瞪圆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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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毒计
“对啊”孟晓说,“要不然,你这地方三面环山,剩下那一面,地势又那么低,而且这块地势很低的地方,土地肥沃,白水县百分之九十的良田果园都在那边,你还有什么办法?我想好了,从水患发生到现在为止,朝廷一共拨给你们白水县十万八千四百两白银,另有粮食五千石,足够征集全县的青壮年去挖那个隧道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隧道很快就能挖好,这可是件功在千秋的事情啊?难道赖大人不想被白水县的百姓世世代代颂扬吗?”小说网不跳字。
赖知县支支吾吾,不肯说个准话。其实,朝廷拨给他们的那些银子和粮食,几乎被他们贪掉了三分之一了,而剩下的那一部分,还没有被好好利用,以至于整个白水县混乱不堪,民不聊生。
孟晓拿出了林太后的懿旨:"赖大人,你可看好啦,这是什么?如果你不按照我的吩咐来办,那么,我立刻在太后面前奏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赖知县吓得连连磕头,当然,是对着太后的懿旨,而是对着孟晓:"下官知错了,下官知错了。下官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赖知县刚走了一会儿,白水县的医生们就被带到了驿馆和孟晓见面。
一个老医生忧心忡忡地说:"孟姑娘,你是太后派来赈灾的,是不是,这里的一切,都是你说了算呀?”
孟晓一愣:"老先生,你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虽然我是太后派来的人,可是,赈灾的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必须要和白水县的地方官员商量行事。”
老医生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孟姑娘,你才来没几天,很多事情,你是不可能知道的。这白水县的官吏,尤其是知县赖大人,贪污了不少赈灾银子,而置百姓死活于不顾。水患发生了都快半个月了,赖知县他们仍然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天天在歌榭酒楼流连忘返。因为闹了水患,他们无法再搜刮民脂民膏,可是,他们贪污了不少赈灾的银子。这个,孟姑娘能否替白水县百姓做主?”
孟晓笑道:"老先生,你放心好了,赈灾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赖知县怎么吃进去的,我就会怎么叫他吐出来。只是眼下疫情严重,诸位先生可有什么良策?”
医生们说,疫情之所以严重,是因为前期疫情发生的时候,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以至于现在被传染的人愈来愈多。要想根治疫病,那就要将感染的人都全部集中起来治疗。可是现在的白水县一片混乱,人们又四处逃命,根本无法集中。而且,很多人害怕官府将他们永远隔离,再也见不到亲人,很可能会刻意隐瞒病情。
孟晓说:"只要有办法治,就不怕别的。将病人集中起来的事情我想办法,诸位先生,请快回去准备药物吧。”
第二天,孟晓叫赖知县派人将县内所有的灾民登记造册,凡染上疫病者,一律送往县衙附近的临时医馆接受诊治。
赖知县对于孟晓将临时医馆设在县衙附近十分不满意,因为,他和很多官员,还有他们的家属,都住在县衙所在的这条街上,如果把染了疫情的病人全都集中到这条街上来,那岂不是等于将他们和他们的家人至于危险之地?
可是孟晓丝毫不理会他,还说,她特意将医馆设在县衙旁边,设在他们这些官吏及其家人身边,如果他们这些父母官还想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那么,就请先将染上疫病的百姓当回事,认认真真地诊治。而且,孟晓还下令,不许他们偷偷将家人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一经发现,她会立刻奏请太后将其以渎职罪撤职查办。白水县的官吏们一听,暗暗叫苦,可也不敢不照办,一个个将染了疫病的百姓奉为上宾,悉心诊治。
赖知县也自是吓出一身冷汗,暗道这孟姑娘着实厉害,不露声色地就将他们和百姓紧紧捆在一起,想逃也逃不开。无奈之下,赖知县只能将剩下的那三分之二的银子全都拿了出来,一部分用于控制疫情,另一部分用来开挖隧道。当然,他想好了,自己,最多将这三分之二吐出来,已经装进自己兜里的那三分之一,就说已经用掉了。
孟晓哪里能不知道他的这个小九九?在做开挖隧道预算的时候,她估算的银子,刚好将赖知县他们据为己有的那三分之一也算了进去。
赖知县苦着脸说:"孟姑娘,朝廷一共就给了那么多银子,可是灾情已经发生半个月了,银子已经花了不少,要想开挖隧道,真的还需要朝廷再支援啊”
孟晓说:"可是据我所知,在洪水到来的半个月里,白水县似乎并没有做太多的事情来抗灾,怎么可能一下子花掉那么多银子?溧阳县的灾情比你这里严重许多,可在那半个月里,也只花了朝廷拨款的五分之一不到啊。而且,他们花了很少的银子,效果却比你这里好多了。我真的不明白,你说拨款已经用掉了三分之一,都用在了什么地方?”
赖知县掰着指头给孟晓算账:"孟姑娘你看啊,前面这半个月,我们要搭建帐篷,要施粥,要给灾民发放衣物御寒,还要给他们治病……这桩桩件件,哪一样儿不得花钱呀”
孟晓笑道:"嗯,好的,那么请赖大人将账目拿来,我一一核对。如果真如赖大人所言,那么我会向朝廷说明,再拨一笔银子给你。”
赖知县直翻白眼,因为,他那几本帐,完全就是师爷做的假账,哪里敢拿给人看?本来,他以为这林太后老糊涂了,或者说拿白水县当儿戏,所以才会派一个女子来查看灾情,心想一个女子,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可没想到这个女子不是那么好哄的,看这架势,似乎是猜到自己拿赈灾银子中饱私囊了。
这可不得了。
要真的被她查了出来,自己不仅乌纱不保,很可能还会丢了性命。
赖知县嘴上答应着孟晓的要求,暗地里却眼珠子咕噜咕噜一阵乱转,想出了一条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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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风终于得知,孟晓去了白水县,不由得气恼:"这个晓儿,一次也不会让朕省心。说好了要她到水患最为严重的溧阳,可她跑到白水县去干什么?那边能有什么事啊?是不是知道朕来了,故意躲着不见朕?”
江源劝道:"皇上,也许您误会孟姑娘了。她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
贺清风冷笑道:"是啊,她太没有小家子气了,反倒是大方得很大方到将朕拱手让给那帮女人了。”
江源慢慢说:"依孟姑娘一贯的作风,即便是想躲着皇上,可也不会言而无信的。此番,她答应了太后要来治理水患,那么就一定不会找借口逃避责任。属下猜想,一定是白水县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让她在那里逗留。皇上,反正白水县离溧阳县也不算远,不如请皇上移驾,到那边去看个究竟怎么样啊?依属下看来,溧阳县虽然灾情严重,可地方官吏抗灾有方,一切都是秩序井然,皇上大可以放心。到别的地方去看看,也能更全面地了解灾情啊。”
贺清风点点头:"你这提议倒是不错。好吧,我们即刻出发去白水县。”
贺清风带领侍卫们,一路疾驰,很快到达了白水县。一到了那里,就找到赖知县,询问孟晓的行踪。
赖知县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说:"微臣回皇上的话,孟姑娘是来过白水县,曾与微臣等探讨如何治理水患和疫情。微臣说,这里的灾情十分严重,让她不要轻易出门,以免遇到危险,如果需要出门察看灾情,微臣会派人一路护送。可是孟姑娘似乎十分心急,坚持要自己到乡下去,还对下官派人护送的好意嗤之以鼻。微臣别无他法,只得派人小心守护。昨天晚上,微臣等还见到孟姑娘他们,可是今天早上,他们就不见了踪影。微臣猜想,他们一定是去了乡下,不辞而别了。微臣正在派人寻找他们呢。”
贺清风皱起了眉头:"那她有没有说具体去哪里呀?”
贺清风知道,白水县很大,有普通一个县的两倍之多,如果孟晓真的去了乡下,那么想找到她,就等于是大海捞针了。
赖知县一面观察着他的脸色,一面回答:"回皇上的话,这个微臣真的不知道啊。孟姑娘是太后派来的钦差,她去哪里,无需向白水县的任何一名官吏请示。”
贺清风无奈,因为赖知县说的也是实情。孟晓虽为一介女流,可手持太后懿旨,身份等同于钦差,白水县的任何一个人,都管不着她,她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贺清风只得命令赖知县,让各乡各村留意孟晓的行踪,一旦遇到她,就让她立刻回到县城面圣。
但是,白水县的百姓们是不可能见到孟晓了。因为此刻,孟晓已经被赖知县关进了一座地牢,不见天日,根本不知道贺清风正在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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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心有灵犀
孟晓是被半夜时分被迷香迷倒、又被人用黑布蒙住了双眼带到这间地牢来的。刚开始,孟晓努力辨别方向,大概走了多少距离,往哪边拐弯等等,可是到了后来,她也晕头转向了,而且那些人走得很快,根本无法弄清楚具体的路线。于是,孟晓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被扔进了地牢。
她的随从们也不知去向。不知道是给关在附近,还是被杀了。
孟晓暗骂自己太过大意,以为自己手持太后懿旨就等于有了一切保证,殊不知,这班地方官实在是丧尽了天良,不仅贪污,还要害人性命。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见天日,将这一切都告诉贺清风。
唉——想当个普通百姓,都这么难。
孟晓不禁哀叹自己命运不济。如果说自己因为野心勃勃想做皇后落到这步田地,她倒也能想通了。可是,自己明明什么野心也没有啊,只是为了获得自由,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而且还不知道,付出这样的代价以后,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在地牢的铁锁一阵稀里哗啦后,孟晓就再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孟晓的眼睛好容易适应了一点这无边的漆黑,才开始摸索着四周的墙壁,试图发现一个能够出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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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风拒绝了赖知县等人请他住在一位乡绅家花园的盛情邀请,而是住在了驿馆里面。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觉得一阵心悸,似乎是突然被谁扔进了一个黑暗的所在。
他大汗淋漓地坐了起来,摸索着点亮了灯,细细回忆刚才的梦境。
隔壁的江源过来敲门:“皇上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贺清风疲惫地说:“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梦。”
江源在门外说:“那是皇上过于忧虑了。”
贺清风说:“可能是吧。算了,没什么事,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出发去乡下呢。”
江源不放心,但又不能违抗圣意,只能悄悄站在贺清风的门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发现的确没有什么危险,也许,真的只是皇上做了个梦,于是也回房间睡去了。
第二天,贺清风带领江源等人并赖知县一行,出发去据说是灾情最为严重的朱家集。朱家集地处一个小小的盆地,平时气候宜人,温润潮湿,很适合人居住。可是这一次发洪水,这种盆地的地形使它遭了殃。整个村落几乎全被淹没,全村有一半人都被淹死了。因此,听了赖知县的汇报,贺清风心想,孟晓也一定会去这个灾情最为严重的地方,不如自己也去,说不定能遇见孟晓呢。
可是刚刚走出县城,贺清风心里就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走错了方向。心想也许是昨晚没有休息好,于是摇摇头,振奋了精神,继续赶路。
又走了二三里路,贺清风突然勒住缰绳:“江源,朕不想去朱家集了。”
赖知县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改主意,策马上前:“皇上,朱家集不远,像我们这般这样赶路,不到黄昏时分,就可以到那里了。”
贺清风摇摇头:“朕不是嫌路远,而是……而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了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走错了路,而且错得很离谱儿。
停了一会儿,贺清风说:“今天朕不舒服,江源,你随赖大人他们去吧,朕想回驿馆休息一下。”
江源担心地说:“皇上,不会是生病了吧?不少字”
贺清风脸色很难看:“不是。朕只是累了。你们先去吧,等朕休息一天,明天一大早,朕就赶去朱家集与你们会合。”
江源说:“那么让属下留下来陪着皇上吧。”
贺清风说:“不用。随便留两个人陪着朕就行了,你此去责任重大,切不可疏忽大意,遇到事情,多与赖大人商量。”
赖知县心里有些发慌,疑心贺清风已经发现了什么,比如说,发现了孟晓现在何处。可是随即一想,也不可能。皇上第一次来白水县,对于白水县的地形并不熟悉,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一个被藏在地牢里的人,尽管,这座地牢,就在县城里面。而且,皇上的脸色的确发青发黄,看上去是没有睡好,也许是水土不服吧。赖知县安慰自己,是自己太胆小了,皇上他,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孟晓被关在什么地方。
于是恭恭敬敬地说:“既然皇上圣体欠安,那就请皇上好好休息吧,下官陪着皇上。”
贺清风摇摇头:“不必。你身为白水县的父母官,怎么可能为了朕一人而丢下百姓不管?再说朕也只是没有休息好才有些累,并没有什么大碍,好好睡一天就没事了。你们速速前去朱家集,不能为了朕而耽误抗灾。”
赖知县不敢再反驳,只得跟着江源等人走了,半路上,悄悄吩咐一个随从回来,叫人悄悄跟踪贺清风,阻止他到地牢附近去。可是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江源发现,硬是叫了回来。当然,江源并不知道这个随从要去干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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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风回到驿馆,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像是心上压着一块巨石,不仅心悸,而且心慌。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还是睡不着,索性起来,带着两名侍卫到县城里去走走。
贺清风在县城里且走且看,越看越觉得心酸。百姓们饿得皮包骨肉,连伸出碗去领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贺清风十分想不通,自己拨给白水县的银子和粮食,虽然不及溧阳县,可也不算少了,怎么这里的情况这么糟糕,比起溧阳县来,简直是差得太远了。
因为这一次贺清风出门并非大张旗鼓,而且身着便装,所以街上的百姓们也不认得他是谁,加上自顾不暇,也没人理睬他。
走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前面吵吵闹闹的,就对两名侍卫说:“你们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粥和馒头不够了?”
侍卫们过去看了看,回答禀报:“不是百姓,是赖知县的家眷和魏主簿的家眷在吵架。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为了争一座宅子。”
贺清风奇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争一座宅子?什么样的宅子啊,这么金贵?”
贺清风来到跟前,向围观的路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前面,白水县来了一位女钦差大臣,在县衙旁边设了一座医馆,将染了疫情的百姓集中在那里治疗。因为那条街上全住着白水县最有权势的人以及他们的家眷,女钦差为了这些官吏能真正将百姓生死放在心上,刻意将医馆设在他们身边,逼迫他们用心对抗疫情。可是,女钦差突然不见了,失踪了,于是这些官吏赶紧转移自己的家眷,将他们弄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去。本来,他们是想将医馆搬走,可是医馆里面等待治疗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没有办法一下子搬走,所以他们只能搬走自己的家眷。而现在,是赖知县的家眷和魏主簿的家眷为了争夺一处宅子而争吵不休,因为他们都想住在那座比较豪华的宅子里面。
贺清风疑惑地走上前,询问两位贵妇人打扮的女人:“两位夫人,眼下疫情严重,其实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们又何必为了一个临时的住处而在大街上争吵,丢了朝廷命官的脸面?”
两位夫人并不认得贺清风,一看来了个多管闲事的,当即双手叉腰,齐心协力,对着他吼道:“要你来多嘴我们愿意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管你什么事?真是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贺清风正想亮出自己天子的身份,忽然,又一阵心悸传来。这一次的心悸十分凶猛,以至于他不得不捂住了胸口,扶住一个侍卫的胳膊。
侍卫大惊:“皇……我们先去休息一下吧。”
两个贵妇人一看贺清风那狼狈的样子,同时嗤之以鼻:“哼一个病胚子,凑什么热闹啊”
贺清风在两名侍卫的搀扶下坐在路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侍卫小声说:“皇上,要不要请个医生过来呀?刚才人们说,县衙旁边有一座医馆。”
贺清风摆摆手:“不用。只是这些天赶路赶得太急,不要紧的。”
话是这么说,可那心悸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减轻,而是越来越明显。贺清风不觉纳闷,自己身体一向很好,连病都很少得,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赶了几天路而已啊,至于累成这个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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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贺清风捂着胸口喘气的时候,孟晓好容易在地牢里发现了几根骨头,估计是以前死在这间地牢里的人留下来的。
顾不得害怕,摸黑拿了一根最结实的,开始向着前面摸到的泥土比较松软的所在撬过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撬开一条生路,更不知道即使撬开以后,隔壁会不会是另一座地牢。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不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先将这块墙壁撬开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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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风休息了一下,觉得好了一些,对侍卫说:“我们先回去吧。”
才站起来,就觉得眼前一黑,觉得天旋地转,只听见侍卫惊叫了一声“皇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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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重见天日
侍卫们惊慌不已,赶紧将他扶回驿馆,传了随行的太医来号脉。
太医细细号过了脉,只说是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息,又拿了一盒丸药,说用热姜汤服下就行。
服下一粒药丸后,贺清风慢慢醒了过来,摸了摸胸口,那种心悸的感觉还在,只是不那么强烈了。
他觉得很奇怪,自己身体一向健康,心肺也从无不适,可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出现心悸的症状?召来太医细细问了一番,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从脉象上看,他的心脏并没有什么不妥,那么,这一切就只能用劳累过度来解释了。贺清风打发走了太医,想休息一下,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坐下来看看书,可是心里一直发慌。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贺清风是一个定力很强的人,就算是大山压顶,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今天,在这小小的白水县,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发生,他为什么会心慌?而且,愈来愈慌。
胡乱翻了一阵书,贺清风觉得自己实在是坐不住,于是叫了侍卫,还到外面去。侍卫们劝他静养两天,可他说自己一点儿也不想静养,还发了火。侍卫们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跟了他出门去。
贺清风在驿馆门口茫然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跨上马向东面走去。侍卫们也不敢问为什么,只得紧紧跟上。
其实贺清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朝东面走,东面只是一块荒地,什么也没有,既没有需要救助的的百姓,也没有需要抢救的物资。可他仿佛被一种什么力量牵引着,身不由己,只是不停地加快奔跑速度,向东面疾驰而去。
很快,来到了县城最东头的一片荒滩上。这片荒滩上面寸草不生,人烟罕至,平时,连野兔黄羊都不来。侍卫们满心疑惑,可又不敢问,因为当了皇帝以后,贺清风的脾气比作王爷时更大了十几倍,而且现在闹不好,就会惹得龙颜大怒而丢了脑袋,因此侍卫们都不敢吭声,只是跟着他走。
终于,走到了荒滩的尽头。
一个侍卫正想说,这里什么也没有,陛下,回去吧。
可是贺清风忽然听见,地底下隐隐约约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他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侍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停下脚步保持安静,看着他。
贺清风在荒滩的边缘处走了一圈,又慢慢走到荒滩的中央,一边走,一边用手里的长剑敲击着地面。又招呼侍卫们:“你们,都用手里的兵器敲敲这地面。”
侍卫们不知道贺清风要做什么,可只能照办。
一个侍卫敲了一会儿,忽然说:“陛下,这地底下,好像是空的。对,就是这块儿”
贺清风示意众人停止敲击地面,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问道:“你们听到什么没有?”
侍卫们说:“这地底下肯定是空的,说不定是地牢之类的东西,只是不知道关着什么人。”
贺清风趴在地上,将一只耳朵紧贴住地面,听见了“吭哧吭哧”的声音。站起来说:“嗯,有道理,朕看这地底下大有文章。你们先撬开地面看看再说。”
侍卫们开始用手里的刀剑开挖地面。
刚开始很顺利,因为都是泥土,侍卫们一会儿工夫就将泥土挖开了。可是接下来,大家却傻了眼。原来,泥土下面,是一块又一块连接得十分严密的青石板。很显然,这是人工砌起来的。
贺清风百思不得其解,白水县在这荒滩下面弄这么多青石板干什么?青石板下面,又藏着什么?
忽然,他前面听见的那“吭哧吭哧”的声音愈来愈清晰了。
一个侍卫说:“下面有人”
贺清风想了想说:“先撬开一块石板,看看下面是什么。”
几个人很轻松地撬开了一块石板,借着亮光朝下一看,果然,是一间地牢,里面摆放着铁链枷锁等物,可是并没有人。
贺清风说:“把石板都撬开小心一点,以免下面有人被伤到。”
众人七手八脚,一口气弄开了十几块石板,果然,这些石板下面,都是一间一间逼仄狭小的地牢,只不过有的里面没有人,有的里面有人,但是活着的没几个,大部分人,都已经死了。
贺清风看到有活人在里面,又疑惑又激动,忙命侍卫们脱下外衫,罩住那两三个还活着的人的头脸,以免他们因为突然见到强烈的阳光而被刺激失明,然后命侍卫将他们抬到荒滩边上,给他们喂了些水和随身携带的干粮。
渐渐地,有两个人缓过气来,挣扎着要坐起来。
贺清风问他们:“你们是谁?怎么会被关在这地牢里面?”
套在头上的衣衫已经被取掉了,因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已经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男子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不会是和赖朝宗是一伙的吧”
赖朝宗?
贺清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白水县知县,正叫做赖朝宗。
难道,是赖知县将这些人关在了这里?
于是温和地问道:“你们不要着急,先休息好了,再告诉朕,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醒过来的两个人愣住了。
在整个金枫国,只有皇帝可以自称为“朕”啊
那个年长的、看起来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人疑惑着问道:“你……是皇上?”
旁边的侍卫喝道:“见了皇上,还不赶快下跪?”
可是那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关在地牢里太久而变傻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却并没有立刻跪下。
贺清风亮出了自己的印玺。
两人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印玺,又互相对望了一眼,说:“不对呀我们被关进来的时候,明明年号是‘隆庆’,这怎么就变成了‘天圣’了?我们究竟被关了多少年了?”
贺清风皱眉道:“你们是在隆庆朝被关进这里来的?”
两人正要答话,忽听得地底下传来一声尖利的嚎叫:“上面有人吗——”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大白天,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一起,他们肯定以为听见了鬼叫。
紧接着,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一块还未来得及被撬开的青石板上下左右摇晃起来,伴随着铁链子的撞击声。
众人急忙奔到那块青石板旁边,探头往下看。原来那块摇晃着的青石板四周,堵着四面墙,里面肯定有人,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这时候奋力用铁链子撞击着青石板,试图把青石板顶开。
两名侍卫掀开了青石板,里面赫然露出了一脸灰尘和汗水的孟晓。
“晓儿”贺清风感觉到,那种突如其来的心悸瞬间消失了。
“贺清风快拉我上去”孟晓看见贺清风,赶紧伸出了一只手。
贺清风急忙跳进去,将已经筋疲力竭的孟晓抱了上来。
…………………………………………………………………………………………………
在驿馆里,贺清风听了孟晓和那两个人的诉说,眉头皱得愈来愈紧。
原来,白水县知县赖朝宗在任不过三年,却搜刮了大量的民脂民膏,不思勤政爱民,只是想方设法中饱私囊,而且,还将那些反对他的人都关进了地牢,每日派人丢一些发霉的食物进去,让他们只留一口气,永远都不可能揭发自己的罪行。这一次,白水县也发生了水患,并且得到了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银子,可是赖知县一伙并没有将这笔银子拿来赈灾,而且巧立名目私分了。当然,因为时间比较短,他们只来得及瓜分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正在想办法私分,却被孟晓发现了,硬逼着他们拿出来用于抗灾。赖知县十分痛恨孟晓,于是趁夜将她用迷香迷倒,关进了地牢,打算让她死在这里。而孟晓带来的那些随从,也被关进了地牢,只是不和孟晓在一起。
贺清风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他没有想到,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孟晓因为只在地牢里被关了两三天,精神尚可,对贺清风建议道:“皇上,我们应该立刻缉捕赖朝宗。而且,现在他刚好去了乡下,我们刚好可以搜查县衙的卷宗和账目。”
贺清风即刻派人搜查了县衙,果然发现了很多假账。那个为赖朝宗造假账的师爷,知道大限将至,悄悄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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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告诉赖朝宗,县城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贺清风虽然带的人很少,却将整个县衙守得密不透风,任何人也别想溜到乡下去向赖朝宗通风报信。因此,远在乡下的赖朝宗,终于在胆战心惊中被江源五花大绑,送回了县城。
贺清风在白水县最繁华热闹的街上审问了这个坏事做尽的知县大人,当众历数了他三年来所做的一切,包括贪污灾银、收受贿赂、私放刑犯、强占百姓地产、勾结奸商垄断粮价欺行霸市等等。
白水县的百姓们像潮水一般涌到了审问赖朝宗的街上,将这条街挤得水泄不通。看见这个可恶的知县终于被绳之以法,一个个仿佛终于重见天日,激动地热泪盈眶,甚至还有人揭发了赖朝宗一伙的其他罪行。
赖朝宗在百姓们的拍手称快中被五马分尸。他的同党,按照罪行轻重,或被流放,或被拘押,或被砍头。
然后,贺清风按照孟晓提出的建议,召集了很多青壮年,打算将大平山开一个隧道。
孟晓说:“陛下不要着急,光靠人力,想要打通这么一座大山,实在是很不容易的。”
“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小说网不跳字。贺清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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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突如其来的消息
“火药。”孟晓说出了这个字眼,但是心里也没有多少把握。用火药将山炸开,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在这个朝代运用于实际,效果会怎么样,她真的不能确定。比如说,火药的用量、安防火药的位置、要采取哪些防护措施等等,都需要经过精密的测算,不是日常放爆竹,随便听个响儿就行了。她不是学工程的,她学的只是舞蹈,所以,根本没有办法计算出来用火药开挖隧道的具体办法。不过,她算不出来,不等于整个金枫国就没有人能算得出来。孟晓知道,在古代,能工巧匠数不胜数,只是由于这些工匠以及他们的技艺不被读书致仕的主流所重视,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些能工巧匠的存在,更不知道他们的技艺。
“火药?”贺清风一脸的疑惑,“你是说,用火药将山炸开一个隧道?可是,如果弄不好的话,会很危险的。”
孟晓笑道:“所以啊,我们应该张榜招贤,我想,在金枫国,说不定就在白水县,一定会有这样的能工巧匠。”
贺清风仿佛没有多大信心:“就算是有,可我们并不知道其底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放心交出去?”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孟晓很坦然地看着他,“皇上作为一国之君,不可能事必躬亲,基本上每一件事情,都得交给陌生人来做。而且,大平山的这个隧道,是非开不可的。如果我们这次犹犹豫豫,那么下一次洪水泛滥,白水县可能就会不存在了。而且,开挖这个隧道,好处是很多的。比如说,改变白水县的闭塞状态,让他们多和附近的村县交流。”
贺清风哑然失笑:“算了吧。大平山外面一个大荒滩,就算是他们出了山,和谁去说话啊?荒滩尽头的最近的一个村子,离这里也有五十里路呢。”
“如果我们把路修好,五十里就不算什么了。”孟晓说的是实话,放在她生活过的那个年代,五十里路,就是坐最普通的汽车,一个小时也能到了。当然,在这个朝代,步行的话,只要路还不错,那么想必白水县的百姓们还是很乐意去看看大平山外面的世界的。所以她又加了一句,“如果朝廷肯修路,那么白水县的人们一定会渴望走出这个小天地的。”
贺清风苦笑道:“修路?你说得容易,银子从哪里来?贺龙吟在位的这几年里,几乎把国库都掏空了,别的不说,单只姜玉容一年过一次千秋节,就要耗费几百万两白银和几千两黄金,其他绫罗绸缎珠宝古玩等等还不算在内。”
“这么多呀”孟晓不禁咂舌,“这也太奢侈了”
“谁说不是呢?”贺清风迅速把话题拉了回来,“所以,修路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先把隧道修好,以防下一次发生洪涝的时候白水县成为一片汪洋。”
孟晓不禁撇了撇嘴,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农民都知道“要想富,先修路”,可这古代的封建帝王,就是没有这么长远的眼光。不过也不好再说什么,人家皇帝都说了,国库已经空虚,他没有能力了。于是两个人拟定张榜内容,在白水县和附近各州县广纳贤才。
皇榜一张一张贴出去了,贺清风并不抱什么希望,因为正如孟晓猜测的那样,像他们这样正统的皇室人员,平时是不大注意那些被称为末流的工匠的。
贺清风不禁嘲笑她:“你太高估这些百姓了。”
孟晓心里急躁,一听贺清风这样冷嘲热讽,更加生气:“我高估百姓怎么了?不行呀?连古人都知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怎么反倒不如古人了呢?”
贺清风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晓儿,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我很明白,只是为了将来打算,可是,如今形势紧急,要想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恐怕不大容易。”
孟晓说:“我观察过白水县的地形,周围都是土山,加上这里气候比较潮湿,所以很容易发生塌方或者滑坡之类的灾害,洪涝灾害更不用说,每隔两三年就要发生一次,而且近年来由于雨水增多,以至于每年都要发一次大水,弄的百姓苦不堪言,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又谈何安居乐业呢?而且每次发生洪水,朝廷就要赈灾,花费的金银财物,也是不计其数。如果大平山这条隧道能够开挖成功,那么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好事一桩。尤其对你这个皇帝来说,岂不是更加省心?你每年都能节约一大笔银子呢。所以说,如果火药不行,就是用人力,也非得把这大平山打开不可。否则,等到下一个雨季来临,我看你那个已经空虚的国库该拿出什么来赈灾。”
贺清风连连作揖:“娘子说的有理呀还是娘子想得周到,小生在这厢给娘子赔不是了”
孟晓不觉被他那滑稽的样子逗笑了,轻轻一挥袖子:“去去去,都做皇帝了,还这么嬉皮笑脸的,要是让江大人他们看到,不知会怎么笑话你呢。”
贺清风不以为然地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啊。再说了,在宫里的时候,我整天都板着个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可那是没有办法,做皇帝么,就得有皇帝的样子。可是现在不一样啊,只有我们两个,难不成夫妻两个平常说话,也要像在朝堂上一样一本正经才行吗?”小说网不跳字。
孟晓本想说,我不是你的妻,只是个妾罢了,你和叶婉柔才是夫妻呢。可是看见贺清风一脸诚恳的样子,也没好意思说,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同时心里又开始动摇,反复掂量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做错了。掂量了一会儿,认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还是很英明的。这是远离京城的白水县,贺清风可以暂时忘却帝王身份与她过几天扑通的生活。可是,一旦回到京城呢?孟晓知道,自己依然要面对叶婉柔成为皇后的现实。
当然,她并不是想取代叶婉柔。她很清楚,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叶婉柔都比她更有资格成为皇后。她只是舍不得贺清风。这个最初用剑指向自己的男人,居然会让自己如此难舍难分,这个事实,令孟晓始料未及。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很看得开,既不在乎那顶凤冠,也不在乎这个男人。
可是现在看来,她错了。或者说,她太高估自己的定力了。不是每一个女子,要永远离开自己所爱的人的时候,都会云淡风轻。
比如,现在的她。
还没有到真正离别的时候,可是一想到即将与这个男人永隔天涯,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阵绞痛。
贺清风看她脸色忽然变得很不好,急忙问道:“晓儿,你不舒服吗?”小说网不跳字。
孟晓刚想说自己没事,可是又觉得一阵恶心,赶忙捂住嘴,跑到了院子里面。一阵干呕,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只是觉得头晕眼花,心想也许是妊娠反应吧,于是扶着墙,打算慢慢走回到屋子里面。
贺清风却早已出来,横抱起她,也不顾驿馆内众人的目光,径直将她抱回屋子里,放在床上,还替她盖上了被子。
“晓儿,你生病了?”
孟晓摇摇头:“不是,只是怀了孩子的正常反应。”
贺清风兴奋起来:“晓儿,你说,这一次,我们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子,还是一个和你一样美丽的公主?”
孟晓心里一沉。是啊,如今,自己已经有了身孕,不能那么不负责任,想让这个孩子流产,就可以让他流产。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小生命啊,自己虽然是他的母亲,可也没有权利终止他的生命。可是,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如果给贺清风生下了孩子,那么,再想离开皇宫,就遥遥无期了。
那么,就生下孩子,然后和历史上所有后宫里的女人一样,整天吃饱了饭勾心斗角,争夺贺清风的爱?
孟晓长叹一声,用被子蒙住了头。
贺清风十分紧张,可又不敢去掀开被子,只能隔着被子问:“晓儿,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我带了太医来的,给你号号脉。”
孟晓将被子从头上拿开:“没有,只是觉得乏,想睡一觉。”
贺清风松了口气:“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安静休息。对了,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叫他们去做。”
孟晓有气无力地说:“算了,白水县如今一片混乱,哪里有什么美味佳肴?不要给百姓们增添麻烦了。”
贺清风不觉笑道:“晓儿,你可比我这个皇帝强多了,就算自己被关在地牢里好几天,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还时时刻刻惦记着黎民百姓。看来,我非得让你做皇后不可,否则,万一我得意忘形骄奢yin逸的时候,谁来劝谏呢?”
我做皇后?
孟晓心里“咯噔”一下:“皇上不要开玩笑了。要知道你现在是天子,随便说一句话,那就是一言九鼎,不容反悔,君无戏言么。皇后,已经是叶婉柔来做了,皇上就不要再提这件事情。”
贺清风愣了一下,说:“册立皇后这么大的事情,难道我会拿来开玩笑吗?不错,起初,我是不得不选柔儿,可是现在看来,她真的不如你。”还没等孟晓反驳,又说,“我知道,你是怕叶家。可是,我是天子,怎么能让一个臣子给拿捏住了?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来做决定。不过,不管怎么样,你现在都要好好保重身体。你想吃什么,我先叫他们预备着。就算白水县发了洪水,可也不能少了未来皇后娘娘的一顿饭啊”
孟晓有些想哭,可使劲儿忍住了,勉强笑笑:“炖一只鸡就行了,多了我也吃不下。”
贺清风连连摇头:“一只鸡?这也太寒酸了吧可能你现在太累了没什么胃口,不过不要紧,等你睡一觉醒来,一定会胃口大开。好了,你先休息,我去安排就是。”
贺清风走了。
孟晓重新用被子蒙上头,轻轻地啜泣道:“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是该走,还是要留?”
贺清风走出门外,找到一个侍卫,正要让这个侍卫去给驿馆的厨房说一声,给孟晓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可是却见七八个太监打扮的人气急败坏地奔进驿馆大门,抓住人就问皇上在哪里。
贺清风走过去:“你们找朕做什么?”
太监们急忙跪倒在地:“皇上,叶夫人病危,太后请皇上即刻回宫”
贺清风皱起了眉头:“叶夫人虽然一向单薄,也一直都在服药,可朕出来的时候,见她精神尚可,怎么突然就会病危?”
为首的崔公公说:“回皇上的话,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只是来传太后的话。”
“那么叶夫人生的什么病?请的哪位太医?用的什么方子什么药?服药后效果如何?”贺清风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崔公公面露难色:“这个……奴才确实不知。奴才并不在碧凌宫当差,具体也不清楚。”
贺清风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来传话都传不清楚。”
崔公公微微抬起了头:“皇上请立刻回宫吧,太后和叶夫人那儿等得着急呢”
贺清风说:“回宫?可是这白水县的灾情如此严重,朕要是半途而废,恐怕会动摇百姓们抗灾的信心哪”
崔公公急得直想跺脚:“皇上啊,叶夫人都已经起不来床啦太后说了,皇上要是不立刻回宫,恐怕连叶夫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贺清风一惊:“有这么严重?”
崔公公说:“是啊要不然,太后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皇上给请回去呀”
“这个……”贺清风沉吟了一下,“你等会儿,容朕想一想。”
崔公公催促道:“皇上要快点儿拿主意啊,否则就来不及了”
贺清风瞪了他一眼:“难道朕连安排一下的时间都不能有了吗?”小说网不跳字。
崔公公急忙后退两步,低头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贺清风又哼了一声,吩咐道:“去将江大人请过来。”
对于这个崔公公,贺清风还是留了三分面子的,因为崔公公是林太后眼前的红人儿,贺清风不想让母亲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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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骗局
不一会儿,江源来了,贺清风说:"江大人,宫里有些事情,朕必须赶回去一趟,这边就暂时交给你,你一定要尽力帮助晓儿消除水患。”
江源一脸难色:"可是皇上,您这时候走了,白水县的百姓们恐怕……”
“不要紧不要紧”贺清风还未及答话,崔公公又急着表态,“皇上也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呀不是还有孟夫人吗?她可是太后亲自派过来治理水患的人呀”
贺清风怒道:"孟夫人已经有了身孕,怎么能做这种辛苦的事情?”
崔公公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噤了声,退到一边儿去了。
贺清风对江源说:"是叶夫人生了重病,朕必须赶回去看望她。溧水县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白水县,还需要你多多费心。晓儿有了身孕,身体单弱,不能劳累,就只有辛苦你了。”
江源说:"陛下请放心,臣一定鼎力辅助孟夫人治理白水县水患,百姓一天不能安居乐业,臣就一天不回京城”
贺清风笑了:"没有那么严重。只要差不多,你们就立刻回京,晓儿还需要早些回宫调养身体呢。”
“臣明白。请陛下放心。”
崔公公很高兴,因为贺清风这就准备动身。不过他没敢再说什么话,怕又惹得贺清风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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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晓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心情复杂地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话,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惆怅。本来,她快要睡着了,可是被崔公公那尖利的太监嗓音给吵醒了。她的瞌睡一向很轻,稍微有些动静,就会睡意全无。
站了半晌,直到觉得脚都站麻了,她才慢慢走回房间去。心情却轻松了不少。原来,她还为了离开贺清风而难过内疚,觉得自己擅自作出离宫的决定,多少有些对不起贺清风。可是现在,贺清风对叶婉柔的关心,仍然是远远超过了她,那么,她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等到白水县的水患一消除,回到京城向林太后复命之后,她就立刻离开皇宫,再也不回去了。这几天,不断地传来好消息,除了白水县水患后果比较严重外,泺河沿岸的其他州县,情况都还不错,赈灾的银子和物资也都用在了刀刃上,百姓们都安置得很好。有的水患较轻的地方,甚至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生产秩序。孟晓听了这些消息很是放心,看来,她可以很快离开皇宫了。
这么一想,心情反而好了不少,反正已经被吵醒,睡也睡不着,孟晓干脆开始收拾行李。因为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只要白水县一安定下来,她就可以回京复命,所以,先把能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一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她算了算自己怀孕的日子,月份已经大起来了,可要小心一点。虽然她放弃了贺清风,可并没有打算放弃自己的孩子,尤其是,之前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
单亲妈妈。
没来由的,孟晓脑海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词儿。
其实,也算是贴切吧,如今的她。要是离开皇宫,就等于是和贺清风离婚了,既然是离婚以后才要生下孩子,那么就是标准的单亲妈妈。
孟晓不觉有些心酸。如果,今后孩子长大了,问起来他的父亲在哪里,那么,她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哎呀孩子真不好意思,你父亲已经死了。
孟晓不觉放下了手里的包袱皮,慢慢抚摸着已经隆起的腹部。
孩子,请原谅妈妈,让你还未出世,就没有了父亲。可是,妈妈这也是不得已为之啊,如果,妈妈选择让你留在父亲的身边,那么,将来后宫的凶险之路,妈妈真的不知道怎样陪你走过去。不管怎么样,妈妈选择离开皇宫,至少可以让你平安度过一生,而不是卷入那血腥的夺嫡斗争中去。贺龙吟和你父亲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妈妈不能让你重蹈覆辙。
孟晓不知道自己怀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儿,因为她拒绝任何一个太医给她号脉,她不想让未来孩子的性别左右了自己的选择。当然,如果她生下女孩儿的话,林太后也不会关心她们母女的命运,最多不闻不问,任她们自生自灭罢了。但是,如果她生下一位皇子,那么,她面临的就是骨肉分离的命运,正如以前的蓝妃衣紫檀。林太后,十有**会将她的儿子强抢去给叶婉柔抚养。在后宫打拼多年的女人,好像都会这一手,尤其是当她们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时候。所以,孟晓死活不让太医给自己号脉,甚至不准许除了贺清风和春柳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触碰到自己的手腕。因此,林太后也不可能知道她腹中胎儿的性别。对此,林太后也是毫无办法,毕竟,孟晓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位小皇子。如果把孟晓惹火了,她一个怒火攻心,孩子流产,贺清风不肯亲近别的嫔妃,叶婉柔又无法受孕,那么,以后谁来继承皇位?总不能将辛辛苦苦夺到的皇位拱手让给别人的儿子来继承吧。
孟晓又走到窗口,看着好容易透出一丝晴朗的窗外,心里思忖着贺龙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经从好容易见到亲生母亲却又得而复失的悲痛中走了出来。贺清风说过,他已经将贺龙吟安置在了林州,也就是蓝妃衣紫檀的家乡。说是安置,其实就是软禁,因为贺龙吟的活动范围只限于林州一个偏僻乡下的豪宅之内,有点儿像少帅张学良,过着没有自由的、奢侈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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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风心里惦记着叶婉柔,日夜兼程赶回了皇宫。
他的心里,仍是放不下这个温婉如水的女子。毕竟,她是他的结发妻子,尽管对她,贺清风没有产生过像对于孟晓那种浓浓的依恋与炽烈之情,可是,她仿佛已是他的亲人,无声无息地融入了他的血液之中。叶婉柔对他来说,更像是骨血至亲,而不是爱恋的对象。
可是,来不及洗去满身的疲惫,甚至来不及换一件在宫里穿的衣服,贺清风就这样带着一脸尘土,几乎是飞跑着赶到了碧凌宫,听到的,却是叶婉柔那熟悉的银铃般的笑声。
贺清风满心疑惑,阻止了宫人的传报,自己闯进了寝殿的大门。
笑声戛然而止。
映入贺清风眼帘的,是叶婉柔微微发红的双颊和错愕的表情。
是的,谁也没有想到,贺清风听到叶婉柔病重的消息是如此心焦,竟然连夜赶路,没有在路上休息一分钟,甚至跑死了两匹马。他满心焦灼地来见他的柔儿最后一面,到了这里,见到的竟然是一个笑语盈盈的柔儿。
贺清风不由得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确定一下,眼前这幅景象,是不是由于自己太盼望着柔儿康复而产生的错觉。
可是,他静静地看了几分钟,终于发现,这不是幻觉。他的柔儿,非但没有病得连床都起不来,而且还很有些活蹦乱跳的意思呢。
叶婉柔已经从惊愕中镇静下来,迎上前来,盈盈拜倒:"陛下回来了?”
贺清风“唔”了一声,实在支撑不住连日来的疲惫,大踏步走到一张椅子上坐定,眼睛直盯着叶婉柔:"怎么,不欢迎朕回来吗?”小说网不跳字。
叶婉柔急忙跪倒:"不是啊,臣妾怎么会不欢迎陛下回来?只是……只是陛下回来得太突然了,令臣妾有些措手不及。”
“你嫌朕回来得太早了?”贺清风十分不解,尽管,他不愿意相信,关于叶婉柔病危的说法是个骗局。
叶婉柔张口结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正在这时,只听门外一声通禀:"太后驾到——”
贺清风只得站起来迎接母亲。
林太后走进这间寝殿,扫视了一圈,然后和蔼地问道:"皇上几时回来的?怎么也不叫人去给哀家说一声?这一路上,皇上辛苦了。”
贺清风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就径直问道:"母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朕接到崔公公的消息,说柔儿病危,朕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可是现在,柔儿像是病危的样子么?”
林太后波澜不兴地说:"哦,这是哀家的意思,与柔儿无关。”
贺清风有点儿生气:"母后,您知不知道,现在正是治理水患最关键的几天,您将朕叫了回来,丢下白水县的百姓于不顾,这叫朕怎么跟天下解释?”
林太后轻描淡写地说:"哀家听说,泺河一带,除了白水县,其他各州县都还算平安,而白水县,皇上不是已经安排好人在那里守着了吗?那么,这一次泺河水患就算是已经安定下来了,皇上乃一国之君,怎可长时间离宫在外?”
“可是,”贺清风不想顶撞母亲,可仍然气恼,“宫里也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非等着朕来处理啊如今的金枫国,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泺河水患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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