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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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分析,老头儿更加恐惧起来。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万一何志权那个老奸巨猾半道儿退缩抽了梯子,自己还不得摔个鼻青脸肿啊?
本来,落雪的父亲也不相信何志权一个小小的知府能把王爷怎么样。不过,他倒是知道,何志权的妹妹何丽芸是皇上面前最受宠的妃子之一,那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志权虽然眼下没什么出息,可人家后台硬,迟早要飞黄腾达的。如果真的把皇上的这位大舅子哥靠住了,以后,自己的三个儿子说不定能捞个一官半职呢。
当然,这是有风险的。
结果无非两种。第一,何志权赢了,那么自己一家子就是功臣,三个儿子去衙门里当差的事儿就有了着落。第二,东盛王府赢了,那么自己自然要跟着倒霉。哦不,还不是跟着倒霉,自己做了这先锋,东盛王府要是追究下来,这先锋首先倒霉。
当然,何志权为了让他死心塌地,早就给他吃了定心丸,甚至连一些皇室内幕都抖搂了出来,比如东盛王贺清风其实一直都是姜太后和皇上的心腹大患等等。说得老头儿心动不已,一咬牙一跺脚,决心跟着何知府**一票,要是赌对了,从此跻身贵族,光耀门庭。
可是今天被孟晓这么一说,老头儿心里那个本来就不太稳当的天平开始不停地左摇右晃。如果运气不佳,跟错了人,得罪了王府,那人家东盛王不一定会去找何知府的麻烦,只会找自己的麻烦。因为,谁叫自己强出头而人家何知府躲在幕后呢?到时候,人家来个一推六二五,死不认账,自己无凭无据,凭什么去指证人家才是幕后主使?
当初,当着何志权的面拍胸脯保证的信誓旦旦的话,使这个老头儿惊惧不已。可转念一想,认为孟晓这是在诈唬他,目的只有一个,无非是想仗势欺人,对自己女儿的死不负任何责任罢了。何志权早就告诉过他,他的女儿死的不明不白,他们东盛王府说是自己跳楼的,可实际上呢?家里人都没有亲眼看见,还不是由着他们说了?
于是,老头儿又攒足了底气,冷笑道:“你也不用说这些废话。就算你说破大天,我女儿也是不明不白死在了你们府里,而且,我女儿究竟怎么死的,我家里人谁也没见着,你们说她是自己跳楼死的,有什么证据?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她害王妃小产,又有什么证据?”
孟晓气结。是啊,落雪已经死了,正所谓死无对证,她说过的那些话,又无法还原出来,是不能作为证据的。想到这里,孟晓不由得越发恼恨落雪这个心肠毒辣的女子。你做了错事,一跳楼,倒是一了百了了,可是给东盛王府留下了一大堆麻烦,而且,这一大堆麻烦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孟晓决定不在这个事上纠缠,否则永远也说不清楚。她定了定神:“老人家,证据就是你女儿的死,如果没有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她为什么要跳楼?”
老头儿又一次暴跳起来:“你胡说我女儿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你说我女儿是自己跳楼,我还说是被你给害死了呢?你等着,我不会让我的女儿白死,我要去告官,告官”
孟晓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惊动叶大人了。只是,王府要怎么和人家解释,为什么来到潞州,人家的掌上明珠就遭遇了这样的不幸。
于是,孟晓拂了拂袖子,做出要走的样子:“那好吧。反正我已经把利害关系给你讲清楚了,你若还是要坚持告官,那就随你去。临走的时候,再提醒你一句,潞州虽大,可惜没有人能够对一位王爷治罪,你真有那个心,最好上京城去告御状”
说完,孟晓就带着吴管家等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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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王府,孟晓立刻去了静思斋。
“晓儿,只有动用叶大人这层关系了吗?”
孟晓点头:“只能这样了。落雪的家人不是一般的无赖,更有人在背后撑腰——这个人,我怀疑是何志权,可目前还没有证据——所以他有恃无恐,坚持要告官,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说让他们去告御状。本来,我想最好还是不要惊动叶大人的。”
谨太妃叹了口气:“可是,我们怎么向叶大人解释柔儿小产的事情?”
孟晓说:“当然是实话实说了。只有实话实说,才能让叶大人原谅我们王府的可能性更大,也会让叶大人更加痛恨何志权。而且,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叶大人总会知道的。”
谨太妃和孟晓商议了许久,终于给叶可甄送去了一封加急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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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可甄接到信后,立刻换了朝服去见皇帝贺龙吟。
贺龙吟与贺清风长得很像,都是高高的个子,宽宽的骨架,挺直的鼻梁以及两道浓而黑的剑眉。
此时早朝已过,贺龙吟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听叶大人求见,急忙传召。
叶可甄跪伏在地:“微臣叶可甄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贺龙吟淡淡一笑,抬手示意他站起来:“叶大人为何行此大礼啊?有什么事吗?”
叶可甄恨声道:“微臣斗胆恳请皇上,赐予微臣一道圣旨。”
贺龙吟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朱笔:“叶爱卿,你好端端的,要圣旨干什么?”
叶可甄老泪纵横:“恳请皇上下旨,让东盛王赐予小女一封休书”
“什么?”贺龙吟大惊失色,“叶爱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东盛王与令千金不是在潞州吗?他们二人一向伉俪情深,王爷怎会休了令千金?”
叶可甄又跪在地上:“陛下是知道微臣的。微臣平生只在乎两件事情,一件是微臣是否对朝廷殚精竭虑为陛下分忧,这第二件,就是小女婉柔了。这京城之中谁不知道,婉柔是微臣心头的肉啊,可是现在微臣得知,小女在潞州竟然小产了。那可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呀这叫她怎么受得了?微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求陛下让东盛王赐一封休书,微臣这就派人去接了小女回京城,免得在潞州那个地方,死了都没人知道。”
“什么”贺龙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大嫂她小产了?这怎么可能啊?”
“千真万确有书信为证。”叶可甄颤抖着双手从袖子里拿出了谨太妃写给他的那封信。
贺龙吟展开来一读,皱起了眉头:“可是信上并没有说明,王妃究竟什么原因小产的。朕记得,令千金一向身体柔弱,会不会是……”
叶可甄痛心疾首地摇着头:“不会的。小女虽然身子单弱,可不会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好吧,就算是这样,那微臣更应该将她接回京城来调养了。潞州那个地方,那么偏远,万一她有什么事,微臣就是有心,也是力不能及啊”
贺龙吟并没有因为叶可甄竟然拿这样一件小事跑到御书房来诉委屈而生气。因为很多人都知道,女儿叶婉柔从来都是叶可甄的软肋。叶可甄有儿有女,儿子们都很有出息,可他对儿子一向严厉管教,唯独对这个女儿,百般疼爱。再加上贺龙吟也是做了父亲的人,所以,他很理解一个做父亲的人的心理。
于是贺龙吟劝道:“叶爱卿不要着急,先派两个人过去把事情弄清楚再说不迟啊刚好,朕打算派个御史到潞州去巡查,朕叮嘱他一下,叫他过问一下此事。”
叶可甄感激涕零地叩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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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叶可甄就派了四名心腹去了潞州。那四名心腹办事效率很高,等到御史大人到达潞州到时候,他们已经从落雪的家人那里录了口供,呈到了御史大人的面前。
御史大人很清楚叶可甄在朝中的地位和影响,加上皇帝亲自叮嘱,不敢怠慢,当即传了落雪的父母并兄嫂,让他们说出了“何志权”三个字,并画了押。
奏报送到了京城。
贺龙吟皱着眉头,将这封简短的奏报看了好几遍,最后,来到贵妃何丽芸住的清漪宫。何丽芸正在看着皇子睡觉。终于生下了皇子,何丽芸幸福而惶恐。因为,生下了皇子,自己再加把劲儿,挤掉那些地位比自己低微但也生了皇子的嫔妃,以后就有可能当上太后了,那才是真正的母仪天下呢。可是,这个皇子,也让她在宫中成为了新的众矢之的。所以,她必须小心地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看了那封奏报,何丽芸面色苍白,跪在贺龙吟面前,哭泣道:“臣妾真的不知道,臣妾的哥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贺龙吟叹道:“你起来吧。朕既然叫你看了这封奏报,那么,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个万全之策。何大人太心急了。”
何丽芸听了这话,放下心来:“臣妾明白,臣妾会立刻休书一封送到潞州,让哥哥自己平息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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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志权不得已,派人暗杀了落雪全家。只是不知道,他们在黄泉路上遇到落雪,会不会跟她拼命。
何志权做得很彻底,连落雪的那几个未成年的侄子侄女都没有放过,最小的一个孩子,只有两岁。
孟晓知道了这些,虽然心中十分不忍,可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落雪自己造成的,她的愚忠和自作聪明,使得她的全家人从此在这个世界消失。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冯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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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替王府平息了一场即将到来的灾祸,谨太妃对孟晓越发信任,多次将孟晓叫去静思斋,关起门来,两个人说悄悄话,而且一说就是很长时间。望书阁
这个现象令周绮纹非常不安。她怀疑,谨太妃也和王爷一样,被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给迷惑了。她在畅风园自己的卧室里踱来踱去,越想越气,脚步也越来越急促。
“姑娘,该喝药了。”一个十五六岁、穿着葱绿夹袄的侍女端着一个漆盘走进屋子,将漆盘上面冒着热气的碗拿起来放在了桌子上。“姑娘,不冷不烫,刚刚好,姑娘快喝吧。”
侍女端起碗,走到了心烦气躁的周绮纹身旁。
周绮纹此时看什么都不顺眼,一抬手,将侍女手中的药碗“哐啷”一声打翻在地。顿时,浅褐色的药汤洒了一地。
侍女的双眼充满了不解和委屈,但她知道自己的主子,脾气好的时候,甚至允许下人们和她开玩笑,脾气不好的时候,就算是拿她当女皇恭恭敬敬,她也会发无名邪火。
侍女不敢吭声,默默地收拾了碎瓷片,低着头打算出去。
可是,周绮纹叫住了她:“青荷,你先不要走。”
青荷只得一手端着簸箕、一手拿着笤帚,低头站住。
周绮纹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转瞬间,已经是一脸的和颜悦色:“青荷啊,我问你,我天天喝着这个苦药汤,究竟有什么用?”
青荷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又在捉摸什么,但是也不敢不吭声,只得回答:“怎么会没有用呢?冯大夫可是京城来的名医,很多人都说他妙手回春呢。”
周绮纹惨然一笑:“可是,就算是妙手回春又有什么用?王爷半个月才来我这里一次,我想要生个孩子,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啊”
青荷忽然又觉得周绮纹太可怜了。她一直都想给王爷生个孩子,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只比王妃晚进门半年,可人家王妃好歹还怀上过,她呢,肚子始终没有动静。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简直是比死还痛苦啊。
于是青荷柔声劝道:“姑娘不用心急,只要调养好了身子,说不定王爷只来一回,就能成了呢。”
周绮纹忽然之间仿佛非常疲惫,挥了挥手:“算了,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青荷只得转身走了。
周绮纹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地念叨着:“对啦,不是这个丫头提醒,我几乎忘了冯大夫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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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夫一面给周绮纹号着脉,一面说:“纹姑娘最近是不是容易烦躁口渴啊?”
周绮纹毫不隐晦地点点头:“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两天总是容易出虚汗,也容易口渴,尤其是晚上,总要起来三四回喝些凉水才舒服。”
冯大夫微微皱起了眉头:“纹姑娘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前一阵子,您的脉象没有这么急躁啊。上一次给姑娘号过脉之后,我还在想,照这个情况,只需再吃些调理的药,您的身体就可以完全恢复了。可是现在您的这个脉象……”很不乐观地摇摇头,“恐怕……”
“恐怕什么?”周绮纹瞪大了眼睛,似乎是要吃了冯大夫。
冯大夫偏过头去,轻声道:“姑娘的脉象,越发的不稳了。”
周绮纹不得不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冯大夫,你刚才到底什么意思啊?你说‘恐怕’什么呀?不要说半句留半句,我最恨别人说话说一半了。”
冯大夫勉强笑道:“我还是不说了。”
周绮纹坚持道:“不行,你一定要说。要是不说,你今天就别想出我这个门”
冯大夫无奈道:“好吧,我告诉姑娘就是。只是,姑娘听了之后,一定要明白我的意思,不要心生浮躁。”
“你别啰嗦了,快说吧”周绮纹简直急死了。
“纹姑娘,我刚才说,前一阵子,你的脉象已经趋于平稳有力,看样子,你的身体正在慢慢好起来。可是我没想到,今天你的脉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乱,而且起伏不定。恐怕,前面的调养,是前功尽弃了。”
“啊——”周绮纹忍不住叫了起来,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顷刻间全部褪去。
冯大夫叹息道:“医者父母心。我也希望,纹姑娘能尽快好起来,为王府延续子嗣,可是,吃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需要纹姑娘配合我的治疗,将心境放平和,这样,才能有一个好的环境诞育孩子。可是,纹姑娘脉象紊乱,起伏不定,这就说明,您一定是遇到了非常想不开的事情。俗话收得好,心病难医。总是我有回天之力,可这心病,还需要姑娘自己解开。然后,我的药才会管用啊”
周绮纹仿佛失了魂儿一般,怔怔地坐在椅子上,以至于冯大夫背起药箱要走,她都没有去理会。知道冯大夫挑开了门帘,她才恍如从梦中惊醒,失声叫道:“冯大夫请留步”
冯大夫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纹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周绮纹的一双手用力地搅着一方丝帕,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艰难开口道:“冯大夫,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这个忙对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冯大夫只好将药箱又放在了桌子上:“到底什么事啊?请纹姑娘明示。”
“我知道,冯大夫医术高明,而且,曾经对毒药很有些研究。”周绮纹的脸色在慢慢恢复正常,“所以,我想跟冯大夫买一点点能够使人神志不清的药。”
冯大夫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纹姑娘想要做什么?”
周绮纹已经像往常一样气定神闲了:“冯大夫不要惊讶。我只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可是,这种药,会让人变得如同痴傻一般的。”
周绮纹脸上露出了残忍的表情:“我就是要她变得如同痴傻。”
冯大夫敏感地问道:“她是谁?”
其实,冯大夫也不知道是“她”,还是“他”。
周绮纹醒悟过来:“这你就别管了。我知道,你有那种药,我不多要,只要一小瓶即可。冯大夫不会这么小气,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冯大夫坚定地摇着头:“请原谅,纹姑娘。我还真的不能给您这个面子。那种药,我的确是有的,但是,我从来不随便使用,而且,也从未给过任何人。”
周绮纹笑了,笑得冯大夫有些毛骨悚然:“如果冯大夫不想给我这个面子,那么,我也就没有必要替冯大夫继续守口如瓶了。”
冯大夫不由得退后两步,抓住椅背,让自己站稳:“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此时的周绮纹,反倒是愈来愈平静了。她笃定地坐在椅子上,很有闲情逸致地看着冯大夫,“我突然想起来两年前的那个夜晚……”
冯大夫登时面如土色,几乎要给周绮纹跪下:“纹姑娘……不,你不要提那件事情那不是我的错,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周绮纹轻轻掸了掸裙边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误会?那这一准是个天大的误会了,误会得都死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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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冯大夫喜欢上了王府的一个侍女,向谨太妃恳求,将那个侍女嫁给他。可那个侍女很讨厌他,死活都不嫁,还说,如果王府逼嫁的话,她就跳井。谨太妃没办法,只得对冯大夫说,另选一个好的给他。
两年之前的冯大夫年轻气盛,遭到拒绝几乎想自杀。他倒不是有多么喜欢那个侍女,只是咽不下被人瞧不上的那口气。
于是,年轻的冯大夫找了个机会,将那个侍女诱骗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将那个可怜的女孩子活活掐死,然后抛尸井内。
恰巧,这一幕被周绮纹看见了。
那天,正好王妃过生日,所有的人都去给王妃庆生,这也是冯大夫选择了这一天下手的原因之一。周绮纹本来精心准备了礼物,而且价值不菲,可是王妃看了之后,竟然淡淡地说了一句:“颜色不太鲜亮呢。”就叫侍女放在了一边,弄得周绮纹很没面子。其实,她是抱着一颗诚心去给王妃庆生的,因为她觉得王妃人很好,不摆正室夫人的架子,对人总是和颜悦色。可能,王妃只是无心之语,也可能,是她收到的礼物太多不稀罕了,总之,对于周绮纹的一片诚心,她竟然没能瞧得上眼。
周绮纹心里烦闷,借故提前离席,想出来透透气,可是阴差阳错,就走到了冯大夫将那个侍女骗来的地方,而且亲眼目睹了冯大夫杀人抛尸的全过程。
当时周绮纹并不想声张,好容易让自己回过神来,打算悄悄离开。可是,由于心慌,竟然绊倒了,被冯大夫听见。
冯大夫杀了人,其实心里也怕得要死,而且刚刚把尸体扔到井里,他就后悔了。此刻又被人撞见,自己先虚了心,一叠声地恳求周绮纹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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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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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绮纹反倒平静下来:“冯大夫,这事儿就是你的不对了。太妃已经答应你,另选一个好的嫁给你,可你为什么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啊?难道,王府里面就没有别的侍女合你的心意了吗?”
冯大夫又悔又怕,主要是怕周绮纹去告诉贺清风。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再恳求,说自己只是一时冲动,并不是真心要害人,希望她不要告诉任何人,以后,做牛做马报答她。
周绮纹盘算了一下。她早就知道,冯大夫是京城的名医,在宫里,专门给皇后和比较有地位的嫔妃们看病,一般的嫔妃,是轮不到请他来号脉的。听说,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母亲,就是吃了这位冯大夫的药,才会生下皇子,巩固了自己在宫中的地位。
于是,周绮纹动了心思。反正那个侍女和她无亲无故,死了就死了,就算去告发冯大夫,于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相反,如果拿这个作为把柄,要挟他专心给自己看病,那么,自己会不会也为贺清风生个儿子呢?
想到这里,周绮纹说:“冯大夫,你是医者,怎么会如此心狠,害死一条无辜的性命?而且,人命关天,我这就要去告诉王爷和太妃,让他们秉公处理。”
“不不不”冯大夫已经面如土色,“纹姑娘,纹姑娘,千万不要这样做啊你要是告诉了他们,我也就没命了。”
周绮纹冷笑一声:“那你刚才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那个丫头也没命了?”
冯大夫跪在地上,紧紧拉住周绮纹的裙角,不让她走,并哭泣道:“纹姑娘,我是一时糊涂啊。我本来不想杀她的,只是想问清楚,为什么这么不给我面子,可是那个丫头太倔了,一直在拿言语羞辱我。士可杀不可辱,你不愿嫁给我就算了,何必出口伤人,甚至连我的父母祖宗都被她骂了一遍。我实在气不过,就想教训她一下,可谁知道用力过猛,竟然铸下如此大错。如今,我的救命菩萨,非纹姑娘莫属了。如果纹姑娘肯替我隐瞒这件事,那么,今后我愿肝脑涂地,以死报答纹姑娘的救命之恩”
周绮纹心中得意:“听你说的,你也不是故意杀她。算了,这件事情,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也不是刑部的人,管不了这案子。只是,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冯大夫愣了一下:“我这个人,除了看病,就什么都不会了。今后,我听纹姑娘差遣,随叫随到。”
于是,周绮纹和冯大夫做了一笔长期的交易。冯大夫帮助周绮纹生一个儿子,周绮纹帮助冯大夫隐瞒杀人的事实。
当然,失踪了一个侍女,让谨太妃震怒异常,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和那个侍女住在一起的人说,某天某时,冯大夫曾经将她交出去过,可是周绮纹出面作证,说那个时间段内,冯大夫正好再给她看病。因为她当日离席找的借口就是身体不舒服,大家也就相信了。周绮纹与冯大夫非亲非故,从未有过交集,甚至连句话也没说过,因此,她的证词,没有引起怀疑。
之后不久,冯大夫随东盛王府一起来到潞州,尽心尽力为周绮纹看病。
他之所以能离开皇宫,不是因为嫔妃们肯放这个名医走,而是其他御医们嫉妒他,恨不能他立刻离开京城永不露面。
周绮纹非常心急,想生个儿子。可是冯大夫告诉她,她体质虚寒,想要受孕,一定得先调理好身体才行,如果急于求成,那么即使勉强受孕,生下来的可能性也不大,而即使能勉强生下来,存活的几率也低的可怜。
于是,这两年来,周绮纹耐下性子,任冯大夫给自己调理身子,只是,效果似乎很慢,因为两年过去了,她依然没有怀孕。当然,她也知道,这是因为贺清风很少来她这里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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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周绮纹旧事重提,不是为了给当年那个惨死的侍女主持公道,而是为了以此要挟冯大夫,得到毒药。
冯大夫不敢不给,当天晚上,就亲自送过来了。
周绮纹非常高兴,举着那个巴掌大小的细颈小瓷瓶,对着灯光看了看,转头问冯大夫:“这个药,怎么用啊?”
冯大夫说:“这个瓶子里面,一共是六粒药丸,你只需取出两丸,放入汤粥里面即可。记住,每天两丸,两丸一起用,一共三天。三天之后,这六粒药丸就会发挥出它们最大的威力,使人如同睡梦之中,整天恍恍惚惚,神志不清。如果半个月之内得不到解药的话,就会彻底变傻,形同废物。”
周绮纹满意地点着头:“嗯,这可是个好东西呀冯大夫,这是你自己研制出来的吗?”
冯大夫颇有些得意:“是啊。为了研制这种药丸,我花了整整六年时间。对了,我可得提醒你一句,这个药丸,我总共也没几颗,你可不要弄丢了或者……”
“放心吧”周绮纹紧紧握着小瓷瓶,“我一定会一颗不落地给她喂下去。”
“她是谁?”
“你不要管这个。”周绮纹沉下了脸,“不该你问的事情,就不要多问。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少,也就越安全。”
冯大夫不安地说:“纹姑娘,你该不是想把这几粒药丸送给孟姑娘吧?”
“冯大夫”周绮纹厉声喝道,“我想我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你了,如果你再这么好奇,那么,两年前的那件事,我也不能保证再守口如瓶了”
冯大夫嘻嘻笑道:“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又不关心这个。对了,你一定要记住,每天两粒药丸,一起放,最好是放在热汤或者热粥之中,效果最好。最重要的是,即使人变得痴傻,一般的大夫也不会看出吃过药的痕迹。”
周绮纹说:“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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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谨太妃精神略好一些,众侍妾都来问安。
谨太妃看见孟晓的脸色很憔悴,就问道:“是不是这两天太操劳了?看你的气色,真的不好。等会儿让大夫来给你看看,吃些滋补的药,如今你在家里挑着大梁,可不能出什么意外啊”
孟晓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可能是这两天没睡好。其实也不要紧,我自己觉得,精神还好。”
周绮纹笑吟吟地说:“晓儿妹妹这几天是太劳累了,加上姐姐我又不懂事,给你添乱,难免让你更加烦忧。姐姐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说完深施一礼。
孟晓没有料到周绮纹会想自己道歉,还行此大礼,急忙搀住她的胳膊:“纹姐姐太可气了,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
谨太妃欣慰道:“你们能和睦相处,那是再好不过了。有多少富贵人家,就是因为一家人不和,才闹得鸡飞狗跳,自己把自己的福气给磨没了。”
周绮纹说:“其实都是我不好,不仅不能理解晓儿妹妹的一番苦心,还跟她作对。幸亏晓儿妹妹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我计较。只是,太妃说得对,晓儿妹妹万不可过于劳累。我看你的脸色确实有些差。需要好好调理调理。刚好,这几天我学了个新的滋补气血的药膳方子,让青荷在小厨房炖补品。不如我多做一些,给晓儿妹妹送一些过去。”
孟晓本能地推辞:“这怎么好意思啊我还是自己来吧。”
周绮纹热情地说:“妹妹这话就见外了。刚才妹妹自己也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不要这么客气么。妹妹这么忙,哪里有时间自己炖补品?反正我那里也要做,不过是多做一些罢了,很方便的。回头做好了,我叫青荷给你送到望月轩去。”
孟晓只得道谢:“那就多谢纹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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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间刚过,周绮纹果然派了青荷,领着一个老嬷嬷,提着食盒来到望月轩。
青荷说:“孟姑娘,我家姑娘吩咐给你送来了人参鹿茸乌鱼汤。”
孟晓急忙叫春柳接过食盒:“你家姑娘真是想得太周到了。好吧,你就先放在这里吧,等会儿我喝。回去之后,记得替我向你家姑娘道谢啊”
青荷说:“我家姑娘说,这人参鹿茸乌鸡汤,一定要烫烫地喝才有效果,要放冷了,积在胃里,反而难受。”
孟晓笑道:“我知道了。”
青荷与那老嬷嬷走了。
孟晓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一个紫砂锅,掀开盖子,果然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春柳不禁吸了吸鼻子:“嗯,都说青荷姐姐厨艺好,果然不差呀。这人参鹿茸乌鸡汤,闻着就香。”
孟晓打趣道:“馋丫头。你不是才吃过晚饭吗”
春柳拿来汤勺和一个青花瓷碗,说:“这乌鸡汤是要趁热喝的,我先给你舀上一碗。”
这人参鹿茸乌鸡汤,确实不错,要在青花瓷碗里,清澈见底,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花,很是诱人。
孟晓将碗端到嘴边,准备好好领受一下周绮纹的这番美意.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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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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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门外“啪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吓了孟晓和春柳一跳。望书阁孟晓只得放下那碗汤,和春柳走到门外查看。
打着灯笼照了半天,原来是院子里那棵毛榉树上的一个鸟巢掉了下来,不过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春柳嘀咕道:“真是怪了,这个鸟巢早不掉晚不掉,竟然这个时候掉下来,吓人一大跳。”
于是和孟晓回到了屋子里。
孟晓忽然间没有了品尝美味的心思,懒懒地说:“春柳,将这个汤收起来吧,我现在不想喝。”
春柳摸了一下砂锅:“还热着呢。要不,我把这碗里的倒掉,给你换上砂锅里面的。”
可是孟晓真的不想喝什么补品了,刚才鸟巢的突然坠落,让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她摆了摆手:“算了,留着明天再喝吧。反正现在天也不是很热,放一晚上没事的。”
春柳只得收了起来。
两人草草洗了洗,就睡了,一觉睡到天亮。
孟晓叫醒春柳去烧热水,因为现在暂时当家,很多事情都要操心,需要早点儿起来。
春柳已经将青荷送来的那个紫砂锅放在火炉子上热了一下,把里面剩着的人参鹿茸乌鸡汤烧热,倒在碗里,端到了桌子上。
孟晓觉得这鸡汤有些奇怪,衬着洁白的碗底,似乎颜色有些发红。当然,只是那种浅浅的粉红色,不注意的话,几乎看不出来。
而且,这鸡汤,是周绮纹送来的。这叫孟晓更加疑心,怀疑里面有毒药,就像之前的芝麻薄饼和素包子一样。
孟晓放下已经舀了鸡汤的汤匙,说:“算了,这汤放了一夜,已经坏了,还是不要喝了。”
春柳凑过去看了看说:“那好吧。”
说完,转身把这剩下的一碗汤也倒掉了。
刚刚把砂锅和碗洗干净,青荷就来了,是来拿回食盒与紫砂锅的。
春柳笑道:“青荷姐姐今天好早啊。”
青荷一脸的不情愿:“也不知道我家姑娘急个什么劲儿。不就是一个食盒和一个砂锅嘛,又不缺这些,竟然天不亮就叫我过来收回去。真是的,既然诚心给人送东西,那就应该诚心到底。干什么舍得那么好的鸡汤,却生怕别人藏匿了她的一个破食盒、一个烂砂锅”
看得出来,青荷对于这么早出门是很有些意见的。潞州初春的清晨,还是有些料峭的寒意。
孟晓说:“青荷姑娘辛苦。食盒和砂锅,春柳已经洗干净了,我这就拿给你。”
青荷接过食盒和砂锅,道了叨扰,就转身走了。走到院子门口,突然转回头:“哎呀我险些忘了。我家姑娘特意叮嘱我,要我问问孟姑娘能不能喝得惯我炖的这个鸡汤,如果孟姑娘觉得还好,那我明天再送过来一些。”
春柳刚要说话,被孟晓使了个眼色挡住。
孟晓说:“你看看,我真是糊涂了,竟然都忘了青荷姑娘厨艺高超,才做得出这样美味的补品来。”
青荷依旧大大咧咧地说:“哪里哪里,只要孟姑娘觉得好就行。”
孟晓说:“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们啊,明天就算了吧。回去替我谢谢你家姑娘。”
青荷走了。
到了晚上,又来了。依旧提着那个食盒,食盒里面,仍是那个紫砂锅。只不过,这一次,紫砂锅里的补品换成了虫草老鸭汤。
青荷放下食盒走了,孟晓却盯着眼前的美味补品,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这个周绮纹,就算是向自己诚心道歉,也用不着这么殷勤呀竟然像是巴结自己似的,巴巴地派了人送来补品,而且,还很关心自己是不是喜欢喝。这个转变,太快了。
春柳说:“这也不奇怪。如今太妃这么看重你,让你当家,她们自然也要巴结你了。”
“可是,这样做也太明显了。要知道,前两天,她还领着那些侍妾们找到静思斋去向我兴师问罪。”
春柳没当回事:“哎呀姑娘啊,你就别想这么多啦这王府,就和皇宫里面一样,拜高踩低,管什么明显不明显的。”
孟晓将碗推远了一点:“算了,周绮纹送来的东西,我还是不要动的好。你现在就给倒掉,要是她们问起来,你就说我全都喝光了。”
春柳埋怨道:“这么好的东西要倒掉,真是可惜呀。姑娘,你要是不想喝,那我可就喝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喝过这么好的东西呢。”
孟晓一听,自己站起来,一手抄起砂锅,一手端着碗,噔噔噔来到院子里,将里面的老鸭汤全都倒在一棵老梅树的树坑里。
转身对春柳说:“我不喝,你也不能喝。我怀疑,这汤里面有毒。”
春柳吓得脸色苍白:“真的吗?难道是……”
忽听得传来叩响门环的声音。
孟晓急忙将砂锅和碗拿进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示意春柳去开门。
进来的,是周绮纹和青荷。
周绮纹热情得有些夸张:“真是不该这么早就来打扰晓儿妹妹,可是,我心里惦记着妹妹的身体,也不知道好些了没有,所以特意过来叨扰一下。”
孟晓越发疑心。直觉地认为,周绮纹只不过是找了一个蹩脚透顶的借口来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喝光她送来的那些补品。
这个表现,也太心急了些吧。
周绮纹亲亲热热地拉着孟晓的手:“晓儿妹妹,我知道你很忙,过一会儿,就不在家了,所以赶早过来,你不会介意吧?”
孟晓只能说:“不介意不介意。姐姐这么关心我,我感激不尽。”
周绮纹眼珠一转,终于切入正题:“对了妹妹,这两天我差人送来的补品,你觉得怎么样?合不合你的口味?”
孟晓点头:“真的很不错啊。都是青荷姑娘做的吧?青荷姑娘的手艺是越来越精湛了。改天,我叫春柳过去跟她学上两招。但不知姐姐是否欢迎?”
“欢迎欢迎”周绮纹非常爽快地说。
孟晓说:“刚好,我正要去静思斋给太妃问安,不如我们一起过去吧。”
周绮纹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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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周绮纹又送来了补品,这次是甲鱼汤。
和前两次不同,这一次的甲鱼汤,是周绮纹亲自送过来的。而且,她一直都在催促孟晓赶紧喝了那补汤,显得非常急切。
孟晓几乎已经断定,这三次的补汤大有问题,于是推说自己这两天脸上长了些癣,不能吃鱼虾等发物。
周绮纹立刻叫青荷回去,另做排骨汤过来。
孟晓笑道:“姐姐,就让青荷姑娘消停一会儿吧。要不然,明天再做也行。”
周绮纹似乎是急得脸都红了,鼻尖上甚至有汗珠:“那怎么行啊?那天太妃都说你脸色憔悴,不好好滋补,会辜负了太妃的。”
孟晓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细细辨听着她每一句话,说:“可是姐姐,我的气色不好,又不是你造成的,你这样热心,叫我真是过意不去啊。”
周绮纹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些夸张了,自嘲道:“咳,你看看我,还是这么个爱管闲事的脾气,这么多年了,也没改得了。妹妹可不要见怪啊。”忽然一转眼,看见青荷正站在窗户边上和春柳说着什么,立刻柳眉倒竖,“青荷,你怎么还不快回去给孟姑娘炖排骨汤?”
青荷说:“可是,天都已经黑了。我就算是现在去炖,到了炖好,也都是半夜了。”
“叫你去就去,这么多废话?”周绮纹像是要发火的样子。
孟晓急忙阻拦:“真的不用这么麻烦了。纹姐姐,我今天忙了一天,想早点儿休息。”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周绮纹不是没有听出来。可是,她不想走,要是走了,最后两粒药丸孟晓没吃,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当然,最后的两粒药丸,已经被她放进了甲鱼汤里面。不过,这不是问题,她完全可以找冯大夫再要来。现在的问题是,怎样让孟晓不知不觉地将最后两粒药丸吃下去。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要是过了今天,那前面那四颗药丸,也算是白费了。
本来,她也想过,干脆要来普通的毒药,想办法给孟晓吃进去,一了百了。可是,经过旁敲侧击的打听,她知道,很多毒药,会残留在尸体里面,迟早会被人发现。而这种可以使人变得痴傻的药,则不会在人被留下任何痕迹。再说了,让孟晓变得痴傻是一回事,干脆杀人就是另一回事了。周绮纹不想杀人。
但是,眼下该怎么办啊?总不能强按着孟晓的脖子,将这甲鱼汤给她灌下去吧。要不,再跟冯大夫要六颗药丸?似乎不大可能。因为冯大夫已经说过,这种药丸及其珍贵,他总共也没多少。
难道,真的要前功尽弃了吗?
正在思索,忽然听见青荷和她说话:“姑娘,我们该回去了。”
周绮纹像是猛然被惊醒:“什么?该回去了?”
青荷非常尴尬,因为人家孟晓已经下了逐客令了,可周绮纹还坐在那里不走,真的是太失礼了.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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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程府的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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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绮纹似乎已经走火入魔,听见青荷叫她回家,表情十分不自然。望书阁可心里还未完全糊涂,知道自己应该告辞了。可是,甲鱼汤怎么办?难道真要前功尽弃?
不容她多想,孟晓已经端茶送客了,表情十分冷淡。
春柳面带歉意,可依然做出了很明显的、将她们主仆二人向外请的手势:“纹姑娘,青荷妹妹,请。”
孟晓从桌子上捧起那个紫砂锅,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啊纹姐姐,让你辛苦了。改天,我一定前去畅风园向姐姐道谢。只是,这甲鱼汤……我真的不能喝,请姐姐原谅。”
周绮纹只能示意青荷接过紫砂锅,恨不能双眼变成刀子,架在孟晓的的脖子上,逼着她将这甲鱼汤喝下去。
可是,这也只能在想象中完成了。
周绮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望月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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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绮纹知道,必须赶在贺清风回府之前将孟晓彻底排挤出去,否则,她周绮纹熬了这么多年,岂不是白白耽误了大好青春?眼下,太妃和王妃都病了,王爷又鞭长莫及,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但是,孟晓这个女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虽然不动声色,笑眯眯的,却很懂得保护自己。天知道,乌鸡汤和老鸭汤她喝了没有。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另想办法将让孟晓一病不起或者干脆去见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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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风和日丽,天气也暖和了许多,仿佛一夜之间,春风吹绿了茵茵的草地和干枯了一整个冬天的树枝。周绮纹兴致很好,独自来到花园里,想一个人静静走一走,顺便整理一下思路。
忽然,不远处传来说话声,听上去倒像是孟晓的。周绮纹赶紧放缓了脚步,蹑手蹑脚循声走过去,透过树枝的缝隙,细细看去。
原来,是孟晓和吴管家在说话。
孟晓说:“王爷捎了信过来,说程家二公子程懋安已经从外地回来了,让我们带他去见红莲姑娘,并让他把红莲姑娘带走。”
吴管家点头道:“是啊,赶紧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一个青楼女子住在咱们王府的别院,这要是传扬出去,会叫人笑掉大牙的。”
孟晓说:“嗯,那么你找个时间,先去见见那位程二公子,先问问他对与红莲姑娘有什么打算,然后,我们再告诉红莲姑娘。”
周绮纹隐隐约约听几个下人说过,那次孟晓被迫出走,王爷为了寻找她,曾经将一个青楼女子误认为是她,带回了别院。可是后来发现弄错了,可也不好将人家送走,只能先放在那里。
周绮纹思索着,这么说,王爷是想成人之美啊,玉成程二公子和红莲姑娘。
不过,这件事情如果是由孟晓来全权处理的话……
正思索间,看见吴管家已经走了,大概是按照孟晓的吩咐,去安排见程二公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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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尚书远在京城做官,可他家里的人,一直都住在潞州老家,包括他的父母双亲、妻子、两个小妾以及三个儿子,与红莲姑娘私下里山盟海誓的,正是他的第二个儿子——程懋安。
程尚书的大儿子和小儿子都很有出息,喜欢读书,准备考取功名,只有二儿子程懋安喜欢流连烟花柳巷,不大成体统。程尚书曾经严厉申斥过他,可是无奈老母亲最喜欢这个孙子,尽管是庶出,也并非长孙,可没办法,老夫人就是喜欢,程尚书又远在京城,很多事情,也不可能管得那么细。于是,这程二公子越发无法无天,竟至于与青楼女子私相交往,还定了终身,尽管,他已经有妻室了。
当然,这一切,程家人是不知道的,因为程懋安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将家里面瞒得死死的,一点儿风声也不透。当然,他不瞒着家里是不行的。第一,红莲虽然才貌俱佳,不逊色于潞州任何一个大家闺秀,可毕竟,青楼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使她无法像良家女子一样,大大方方进入尚书府。第二,程二公子是庶出,总是矮人一头,尽管有祖母的疼爱,可祖父似乎并不太喜欢他,祖父喜欢的,还是正出的大哥和三弟。而且老爷子生平最恨两件事情,一是狎ji,二是说谎。而现在,程二公子很不幸,这两样都占全了。他狎ji在先,又欺瞒家人在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老爷子的原谅。而且,虽然祖母非常喜欢他,甚至溺爱他,可也不会允许他将一个青楼女子弄进家门。老太太糊涂的时候很多,但关键时刻,就清醒了。
当周绮纹将这些情况都打听清楚后,不禁喜上眉梢。这可真是天赐的大好机会呀,可以用这件事情来栽赃孟晓。到时候,人命关天,就算王爷想保她,也是不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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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周绮纹决定去凝云寺烧香,为谨太妃和王妃祈福,谨太妃很高兴,夸奖她有孝心,叮嘱她多带些人手,又命令下人们好生服侍,就准了。孟晓也没有多想,因为古代人烧香拜佛是家常便饭,更不用说,周绮纹是要为太妃和王妃祈福,很正常的事情。
周绮纹是一大清早出发的,因为她不想在那里过夜,那次孟晓的遭遇,令她也有些担心,而且,她也不是诚心去拜佛祈福,而是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程尚书的夫人。程夫人是个乐善好施的人,经常去凝云寺拜佛诵经,还给街上的乞丐施舍粥饭。周绮纹正是打听到,这一天程夫人也要来凝云寺,才选择了在这一天烧香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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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雄宝殿内很清静,因为知道程夫人要来,寺院方丈事先遣散了其他的香客,当然,周绮纹是东盛王府的家眷,不在被遣之列。
周绮纹跪在程夫人后面,点了三炷香,磕了三个头,默默祝祷了一番,站起来,把香插进香炉里,然后主动问候程夫人:“程夫人好。”
程夫人认得她,笑道:“是纹姑娘啊,好久不见了。听说,前一阵子太妃病了,本想着要去府上看望,可是家里事情多给绊住了,改日一定前去拜访。”
周绮纹说:“多谢程夫人惦记,太妃已经好多了。对了,听说尚书府就要办喜事了,我们还正想着,送件什么贺礼才好呢。”
程夫人一脸惊讶:“喜事?纹姑娘,你是不是听错了?我们程家,最近并不打算要办什么喜事啊?”
周绮纹抿嘴笑道:“程夫人也太能沉得住气了。如今潞州城里谁不知道,府上的二公子要纳妾了。听说,女方来头还不小呢,是醉春楼的头牌红莲姑娘,才艺双绝,是潞州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啊”
程夫人脸都白了:“纹姑娘可不要捕风捉影啊,这无根无据的事情最好不要乱说。”
周绮纹也做除了惊奇的样子:“咦难道是我听错了不成?我亲耳听见,我们府里的孟姑娘,正在撮合二公子和红莲姑娘呢。”
程夫人气得脸都扭曲了:“你们的孟姑娘?也不过是个小妾,怎么能给我家里的事情做主?真是岂有此理”
当时,程夫人也不诵经了,立刻吩咐马车回尚书府,要找程懋安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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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夫人一回到家里,就对管家吩咐:“叫范姨娘来见我记住,不要惊动老太爷和老夫人”
管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夫人为什么好好地去拜佛诵经,却这么快就回来,还一脸怒容。也不敢问,只得去叫程懋安的生母范姨娘。
范姨娘本来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可自打生了儿子程懋安之后,就有些傲气了,有时候,敢和程夫人顶嘴。猛然听见夫人要见她,前后想了想,认为自己最近并没有得罪过她,最近的一次矛盾,也过去了半个月了,程夫人不至于这么记仇,所以心里一片坦然,跟着管家去了夫人的房间。
程夫人一看见范姨娘那妩媚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大胆贱人,跪下”
范姨娘蒙了:“夫人,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我下跪?”
程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你还有脸问我?你们母子两个干的好事,难道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范姨娘更加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我们母子两个?可是我们什么也没做啊只不过懋安不大成器,总惹老爷子生气。可是,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夫人也不用拿这个来大作文章吧。”
程夫人被气昏了头,这时候才想起来,也许懋安这小子瞒天过海,连他亲娘也没告诉,就与那个什么头牌定了终身,答应要迎娶人家进入尚书府。
于是定了定神,缓和了语气:“妹妹,你知不知道懋安最近做了什么混账事?他竟然……竟然和一个青楼女子私定了终身还答应那个狐狸精,要把她娶进门来你不是不知道,老爷子生平最痛恨什么。懋安这么做,不是想要老爷子的命吗?”
范姨娘也惊得张大了嘴:“姐姐……这不可能啊懋安这孩子,虽然平日里无所事事,可终归还是个孝顺孩子,不会这么不知道轻重的。姐姐,您一定是听错了。懋安怎么可能娶一个青楼女子进门?他又不是不知道尚书府的规矩。”。.。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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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夫人咬牙道:“你还百般抵赖?你儿子干的好事,你还不清楚?人家都向我贺喜了,我还蒙在鼓里呢这下可好,我们尚书府的脸面,都要被那混小子给丢尽了”
范姨娘说:“哟——姐姐这话就不对了。望书阁什么叫做我儿子干的好事?懋安是你的儿子,我只不过是他姨娘,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反正是说不得骂不得的,只有夫人您来教训了。”
程夫人气得几乎晕厥过去。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范姨娘说的是对的。程懋安,应该是她这个正室夫人的儿子,范姨娘,的确只是姨娘。
程夫人定了定神,又说:“难道,你一点儿风声都不知道吗?连东盛王府都知道了,今天我去凝云寺,人家的一个侍妾还向我道喜呢,弄得我颜面尽失。咱们尚书府,从来没有青楼女子进门的先例。如果懋安真的这么不懂事,那么我只好动用家法了。”
范姨娘其实心里比谁都着急。她好不容易生下这么一个儿子,将来的一切,都得指望他。如果夫人说的是真的,那不用夫人动用家法,她首先就会想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要不然,儿子娶了青楼女子,被老太爷不待见,老夫人虽然疼他,可在这件事上是不会向着他的,那么,到最后儿子众叛亲离,自己这个亲娘,后半辈子靠谁去?
于是,范姨娘说:“姐姐先不要着急,也许是东盛王府的那个侍妾听错了呢。会不会是程将军家的公子?”
程夫人连连摇头:“不会的。人家清清楚楚说的是‘尚书府’。”
范姨娘心里“咯噔”一下,说:“姐姐先不要着急,咱们先找那个小子问清楚。如果他真的这么糊涂,我先打断他的腿再说。”
程夫人见范姨娘态度坚决,稍稍气顺了一些,吩咐管家去叫二公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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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懋安此刻不在家,而是在一家客人很少的茶馆里面,等待东盛王府的吴管家。
程懋安刚刚喝了一口茶,吴管家就来了。
吴管家坐在程懋安对面的椅子上:“程公子,在下是东盛王府的管家,今天叨扰,是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公子商量。”
程懋安有些惊奇,因为,他们尚书府,与东盛王府几乎没有什么私交。程尚书是个中立派,谁当皇帝,就忠于谁,因此,跟哪一派势力都保持着同等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吴管家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换到别处去说。”
也不等程懋安同意,就叫来小二结了帐,然后带着程懋安下楼出门,坐上一辆马车,径直来到王府别院。
这个别院,程懋安倒是认识:“请问吴管家,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吴管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程公子进去就知道了。”
程懋安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走进了大门。
迎接他的,是已经微微显怀的红莲。
程懋安惊得眼睛都有鸡蛋那么大了:“莲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红莲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脸上立刻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这使她看上去更显娇羞。
“程公子……”只说了这半句,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仿佛千言万语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不知道先说哪一句了。
半晌,才又问了一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碍于吴管家和一名侍女在一旁,程懋安不能表现得过于亲热,只得上前两步安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吴管家说:“你们两个先叙叙别情。程公子,一会儿我在偏房等你,有事和你商量。”
程懋安满腹狐疑,不明白红莲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府的别院里。他昨天晚上刚刚从外地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去醉春楼,所以并不知道在他离开潞州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他看见了红莲那微微凸起的肚子,心里更是吃惊。
红莲拉着他的手进了屋子。
程懋安劈头就问:“莲儿,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红莲叹了口气:“唉——这个,说来话长了。你先别问这个,我先跟你说,我有喜了,你什么时候娶我过门儿啊?”
程懋安冷汗直流。其实,他是知道家里的规矩的,绝对不容许青楼女子进门。而他之所以可以流连烟花柳巷,完全是祖母宽容的结果。祖母有些老糊涂了,喜欢这个孙子又不分青红皂白,所以,程懋安才可以率性而为。但是,跟青楼女子喝喝酒、听听曲儿是一回事,将她们娶进门来,又是另一回事。程懋安自己也清楚,祖母虽然溺爱自己,也绝不会同意红莲进门,哪怕她真的是一个好姑娘。
而这一次,程懋安之所以到外地去办事,也是为了躲避这个无法解决的难题。一方面,他无法面对红莲,无法给人家一个交待,另一方面,他不能做不肖的子孙,置祖宗家法于不顾,气死祖父祖母。所以,程懋安主动要求帮家里去办事,这一走,就是半个月。而且直到昨天晚上回来,他也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妥善地解决这件事情。娶红莲进门是不可能的,只能另置一所房子,将红莲偷偷安顿下来再说。但是,他手头没有银子。程尚书对儿子们的花销实行严格控制的政策,决对不许他们大手大脚,虽然,他们家里都有一座金山了。
听了红莲的话,程懋安觉得世界末日都要来到了。现在要解决的,不仅仅是红莲,还有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啊。
程懋安感到前所未有的头痛。
红莲到底处出身青楼,善于察言观色,尤其是擅长对男人察言观色。她已经看出来程懋安脸上并无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即将为人父的欢欣,而是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她的心慢慢冷了下来。
“程公子,你打算怎么安置我?”
程懋安有些烦躁:“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住在王府的别院?”
红莲无奈道:“这也是阴差阳错,一下子和你说不清楚,大致上来说,是王爷认错了人,把我误当成了他府里的一名侍妾。但是,也正是这阴差阳错才救了我的命和我们的孩子的命,如果我继续留在醉春楼,余妈妈就会让我打掉孩子的。”
程懋安盯着她的肚子:“你……你真的……有孩子了?”
红莲心里又是一凉:“当然是真的了。难不成你以为我在骗你吗?”
程懋安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东盛王府,知道这个吗?”
红莲松了一口气:“知道。要不是我求他们留下我,他们就会把我送回醉春楼,那样,我们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程懋安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额头上都是汗。红莲看见,心痛地拿了帕子给他去擦拭:“不要着急,我又不是今天就要过门儿,你且慢慢想,只是,时间不要太久了,如果等肚子大起来,那就太难看了。”
程懋安忽然想起来吴管家有话和他说,于是安慰红莲:“莲儿,你放心吧,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我现在先去见王府的吴管家。”
红莲点点头。
…………………………………………………………………………………………………
程懋安来到了西厢房。
吴管家不在,而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接待他。
程懋安诧异道:“请问姑娘是……”
孟晓微微一笑:“程公子不必惊讶,吴管家有事先走了。至于你和红莲姑娘的事情,我来和你说。我叫孟晓,是东盛王府的侍妾,受王爷委托,暂且处置这件事情。”
程懋安拱手道:“原来是孟姑娘,失敬失敬。那么,孟姑娘对此事有什么打算?”
孟晓也不兜圈子:“程公子一定很奇怪,为什么红莲姑娘会出现在王府的别院。这个,只能说是阴差阳错了。而我们也无意之中救了红莲姑娘和她的孩子两条性命。你经常出入醉春楼,应该知道,那种地方会怎样对待一个怀了孩子的女子。所以,红莲姑娘当初哀求我们不要将她送回去,我家王爷心软,也只得答应了。只是,红莲姑娘毕竟和我们东盛王府非亲非故,她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再说,她已经有了你的骨肉,所以,还得程公子想个妥当的办法安置她们母子。”
程懋安一听更加着急:“可是孟姑娘,你是知道我们尚书府的,不可能让一个青楼女子进门。我家老太爷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能不能先让红莲姑娘暂且先住在这里,然后容我慢慢打算。我保证,不会让她在这里住很久的。”
孟晓哪里会不知道程尚书家的规矩,只能点头:“那么,以一个月为限,一个月后,恕我们东盛王府不能再收留她们母子。”
………………………………………………………………………………………………
程懋安走了,去想办法筹银子,打算好歹先替红莲弄个安身之处,当然,能瞒家里多久,这得另说。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红莲能生个儿子,这样,老太爷看在曾孙子面上,说不定会松口。他的妻子,虽然身体健康,平时大鱼大肉也没少吃,可就是怀不上孩子。这个,也让家里的长辈对她颇有微词,甚至动员程懋安纳妾,好延续香火,可是程懋安对那些女子,连见都不愿意见。那时候,他已经认识了红莲,心里不可能再装下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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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懋安走了后不久,孟晓也回王府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带着面纱的窈窕身影,在别院附近徘徊了很久。。.。
第一百六十章 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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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绮纹装扮成一个卖花的女子,带着一块纱巾遮住了脸,就像有些爱护肌肤的女子常做的那样,进入了王府别院。望书阁
红莲终于见到了程懋安,而且程懋安最终答应要好好安顿她,因此,她的心情愉快了许多,刚好这天听见门外有卖花的,忽然来了兴致,走出门外,请卖花的女子进来。
几个侍卫拦住周绮纹,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女子就是他们王爷的侍妾,再说,他们根本没有见过周绮纹长什么样子。
红莲恳求道:“几位大哥,就让这位姑娘进来吧,我很喜欢她的鲜花,想买几枝。”
侍卫们打量了一下周绮纹,心想一个卖花的女子,又这样单薄,不会有什么危险,就让她进去了。
周绮纹随着红莲来到屋子里,将满满一篮子鲜花放在桌上,趁着侍女出去倒茶的功夫,对红莲低语道:“红莲姑娘,程家不会让你进门的。”
红莲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又怎么知道我要进程家的大门?
周绮纹笑了笑:“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反正,只要你记住我说的这句话就行。好了,我该告辞了,这一篮鲜花,就送给你了。”
红莲急忙拉住她的袖子:“姑娘请留步你为什么这样说?你怎么知道程家不让我进门?难道你是程家的人吗?”
周绮纹叹了口气:“我不能对你说太多,总之,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完又做出着急要走的样子。
红莲彻底懵了,返身将房门关上,然后自己背靠在门里,挡住周绮纹的去路:“姑娘,看样子你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对我也有所了解。那么,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公子对我到底有什么打算?”
周绮纹这才不情愿似的坐下来:“好吧,既然你都把门挡住了,我也走不了,那就索性好事做到底,全都告诉你吧。但是,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姑妄听之,千万别往心里去。而且,出了这个门,我说过的话,就一句也不认了。你自己掂量清楚,到底要不要我说。”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红莲已是身不由己。就算不是红莲本人,换做任何一个与此事毫不相干的人,也会被周绮纹挑起好奇心,问个明白的。
“姑娘请尽管说吧,我不会说出你的。”
周绮纹叹道:“其实,我也只是气不过红莲姑娘年纪轻轻就被人欺骗甚至陷害,所以才冒险前来报个信儿。红莲姑娘若是相信我,听了我的话,就早早做打算,不要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若是你不信我的话,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而且根本没有来过这里。”
其实,突然出现的这个卖花姑娘太可疑了。首先,她为什么一直用纱巾遮着脸?就算怕户外的风吹坏了肌肤,可是现在已经到了室内,且面对的也是一个年轻女子,她完全可以将纱巾取下来啊。其次,她显然比较了解程尚书家的事情,对东盛王府也不陌生,可她为什么避而不谈她自己是谁?如果真是好心前来告知内幕,为红莲避祸,那么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么,干嘛这样遮遮掩掩?
可是,周绮纹进门说的第一句话,让红莲几乎丧失了所有的判断力。她的头脑,她的心思,已经完全被能不能进入程家大门这个问题所占据,以至于忘了其他所有的事情。
周绮纹对这样的效果十分满意,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开始娓娓道来:“红莲姑娘已经有了程家的骨肉,应该说,想进入程家大门是不难的。当然,如果你日后能生个儿子,那就更好了。只是,程尚书家里和旁人有些不一样,他家老太爷,对青楼女子十分厌恶,是坚决不许青楼女子进入家门的。”
红莲的脸庞顿失血色。
周绮纹继续说:“其实呢?程公子原先是想了办法的,打算给你另换一个身份。只是可惜啊,被东盛王府横插了一杠子,他的这个打算,落空了。”
“这和东盛王府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管我们两个的事?”红莲越听越糊涂。
“其实,也是不东盛王府要管闲事,而是东盛王府的一个侍妾误会了。”
“什么误会啊?”红莲十分急切。
红莲并不关心东盛王府的事情,她只关心自己该怎么办,如果程懋安再不想办法的话,那她该把孩子生在哪里?总不能生在王府别院吧。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关心东盛王府,因为她自己也感觉到,自己的命运,与东盛王府已经息息相关了。
周绮纹不紧不慢地说:“这个说来话长了。当初,你是被王爷误会成王府的一位侍妾才会被带到这里来。当然,后来他们发现弄错了,你不是那个侍妾,而只是醉春楼的头牌。之后呢,那名失踪的侍妾被找了回来,可是,她误会了王爷,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王爷的,而王爷将你藏在这里,完全是为了和你**……”
“怎么会这样啊?”红莲惊叫了起来,“事情完全不是这样的。我也知道,是王爷弄错了,他打算送我回去的,可是我苦苦哀求,因为我一旦回到醉春楼,就保不住我的孩子了。因此,是王爷宅心仁厚才收留了我,而且答应帮我找到程公子。前面,王府的管家来和我说了,而且也将程公子带到了我的面前。事情就是这样,我与王爷根本没有私情。”
“可是那名侍妾不这么认为呀”周绮纹饶有兴趣地看着急得满脸通红的红莲,“她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你是清白的,那王爷为什么要金屋藏娇?而且,就算是想金屋藏娇,也完全可以藏在王府里呀,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藏在别院?不让太妃和王妃知道?王妃是个大度的人,不会阻止王爷纳妾的。那么,她认为,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因为你出身青楼,不可能做王爷的侍妾,哪怕只是做个侍女,那都是不行的。”
红莲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双手不安地绞着一块帕,低着头,似乎在沉思。半晌,重又抬起头来说:“我不知道那位侍妾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姑娘,你既然知道这些,那就说明,你和这名侍妾是很熟悉的。我求求你,能不能将这位侍妾带到这里来,让我当面向她解释清楚,消除这个误会。”
周绮纹摇摇头:“这恐怕不可能啊。”
红莲失望地问道:“为什么啊?”
周绮纹正色道:“那个侍妾,其实知道的很多。她不仅知道你被王爷藏在这里,而且知道你有了身孕。只是她并不清楚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是她固执地认为,是王爷。”
红莲不由得后退了两步:“不,不是这样的”突然上前拉住周绮纹的袖子,“姑娘,我求求你了,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跟那位侍妾解释清楚,我只是暂时住在王府别院的,等程公子安排好了,我立刻就搬走,不会和王爷有任何瓜葛。”
周绮纹装作为难的样子说:“好吧……我且去试试看,只是我不能打包票一定能让人家消除误会,毕竟,我们不是很熟,只是能说得上话罢了。”
红莲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周绮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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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周绮纹又来了。
侍卫们很奇怪:“怎么又是你啊?你前天不是来过了吗?”
红莲早已经在门里等着,出来说:“是我叫她来的。我很喜欢她家的鲜花,就让她今天再多送一些回来。”
侍卫们上下打量了周绮纹一番,让她进去了。
一进房间,红莲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啊?解释清楚了没有?”
周绮纹面色沉重地摇摇头:“本来,她是有七八分信了,可是后来,她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你在醉春楼的时候,曾经与程公子过从甚密,于是前去程府打听。不知她找谁问的,反正,怒气冲冲地回来跟我说。那个什么红莲姑娘,真的是人尽可夫啊,不仅勾引王爷,还勾引了程家二公子。而且她本就是个没脑子的人,又加上生气,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程府。结果程府本来还不知道这回事,因为程公子还没有找好理由让你进门,却被这莽撞的女人这么一闹,程府合家上下都知道了,他家的二公子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妾。程二公子的夫人,当时就要上吊……”
“等一下”红莲忽然呼吸急促,打断了周绮纹的精彩表演,“你刚刚说什么?程公子他,原来是有妻室的?”
周绮纹很不明白地看着她:“怎么?难道你不知道?程公子当然早有妻室了,他的夫人,是个大家闺秀。红莲姑娘,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孕期反应啊?”
红莲艰难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些不舒服。没关系,你继续说,后来怎么样了?”
周绮纹心中暗暗得意,接着编造:“经她这么一闹,程公子的计划也无法付诸实现了。程府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发了话,如果程公子敢娶你进门,那么他们就将他赶出家门,今后不得录入程氏宗谱。”
红莲跌坐在床上,苦笑着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我与程公子是真心相爱的,而且,我可以只做个小妾,不计较名分,只要允许我进入程家大门,就是让我当个烧火的婢子,那也是好的……”
周绮纹的语气里充满了同情:“没有办法啊。谁能想得到,那个没脑子的女人会唱这么一出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控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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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泪如雨下:“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望书阁我不怨别人,只恨自己没那个福分。”
周绮纹急忙安慰她:“不要这样说啊。其实,你有才有貌,如果不是出身青楼,完全可以做诰命夫人呢”
红莲一面流泪一面摇头:“多谢姑娘来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安慰我。只是,这一切,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周绮纹看自己此行目的基本达到,不想久留,于是起身做出告辞的样子:“红莲姑娘,俗话说的好,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事在人为。红莲姑娘既然和程公子心心相印,那么程公子一定会想办法给你一个交待的。你也不用心急,耐心等待,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红莲不说话,只是摇头。
周绮纹又装出担心的样子问道:“红莲姑娘,你不会往绝路上想吧?我告诉你啊,千万不要走那条路啊”
红莲哭倒在床上:“可是我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如果我硬逼着程公子娶我,那就是逼着他做个不肖的子孙。将来如果他真的被赶出家门不入族谱,岂不是我的罪过?那样的话,就算是能嫁给他,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周绮纹心中暗暗发笑,表面上却无限哀伤:“唉——真是世事难料啊。红莲姑娘,还是耐心等待程公子吧。我想,程公子既然对你一往情深,那必定不会负你。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红莲悲伤地说:“我还有什么以后呢?”
周绮纹说:“你可别做傻事啊我来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想不开,而是让你知己知彼早作打算的。”
红莲露出一个哀戚的笑:“多谢姑娘好心,可是,你不用再劝我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可是,就算你不想拖累程公子,也不能放过那个长舌妇啊”周绮纹不担心红莲死,只是担心红莲得太安静,连个垫背的都没有。
一句话提醒了红莲:“是啊,我不能这样便宜了她。要不是她多嘴,程公子一定会想到办法让我进门的。”
周绮纹进一步火上浇油:“你这么想就对了。不管怎样,都不能让她逍遥自在而你蒙受羞辱。”
红莲扬起头来:“姑娘,你一定知道那个侍妾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就是死,也要拽上她”
周绮纹喜不自胜,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哎呀,说了半天,终于落到正题儿上了。于是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孟。晓。”
红莲点点头:“我记下了。这个毁人姻缘的女人,不会有好报的。就算我做了鬼,也不放过她”
红莲说得咬牙切齿,周绮纹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冷战。她急忙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害怕,她说的是孟晓,不是我。
周绮纹知道,一切就绪,接下来,就等红莲自己解决自己了,而且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将花篮留在桌上,抽身走了。
她走了很长时间,红莲才仿佛从梦中醒过来,轻轻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拿了一根白绫,挂在房梁上,打了个结。
又搬了一张椅子在白绫下面,泪眼婆娑地站上去,将白皙的脖子伸进了打好的结里面。
红莲站在椅子上,哽咽道:“程郎,不是红莲有心负你,而是红莲不愿意连累你啊也许,你能想得到办法和我长相厮守,可你付出的代价,是永世不得认祖归宗。红莲不能做这个恶人,只能和孩子先你而去了。如果来世有缘,我们再……”
猛地踢翻了椅子。
可怜潞州城里最美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了。比她还可怜的,是她腹中还未成形的孩子。
……………………………………………………………………………………………….
贺清风终于回到了潞州,看上去喜气洋洋的,令谨太妃放心了不少。
叶婉柔已经从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见到贺清风的第一句话就是:“王爷……都是柔儿不好,柔儿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
贺清风早就知道了,是谨太妃告诉他的。但是,他只能将悲伤强压在心底,反过来安慰叶婉柔:“柔儿,不要难过了,你还年轻,将来会有许多孩子的。”
得到了夫君的安慰,叶婉柔的心情好了一些,强打起精神,与贺清风坐在一起吃饭。
可是,吴管家神色慌张满脸是汗地跑了进来,却又突然站住,什么也不说。
贺清风皱起眉头:“吴管家,有什么事吗?”
吴管家看了一眼孟晓。
孟晓急忙站起来,说:“我先出去一下。”
贺清风沉下了脸:“有什么事情还不方便让我知道吗?”
其是孟晓也不知道吴管家要说什么,听贺清风口气似乎很不高兴,只得重新坐回去。
贺清风看着吴管家:“你不自己说,还等着我来撬你的嘴吗?”
吴管家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王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前日王爷吩咐的那件事情,出了些岔子。”
贺清风没有听懂:“什么事啊?出什么岔子了?”
吴管家又看了孟晓一眼,说:“王爷不是吩咐小的和孟姑娘让程公子将红莲姑娘带走吗?可是刚刚,别院的侍卫来报,说红莲姑娘悬梁自尽了。”
只听“咔嚓”一声,贺清风手里正拿着的一只酒杯被捏得四分五裂。原本,贺清风是想拿这杯酒来敬孟晓的,感谢她这些天来的操劳。可是,吴管家带来的消息,让他看向孟晓的目光平添了几分狰厉。
“这是为什么?”贺清风开口了,语气冷得像冰,“这件事情,我因为信任你才交给你去办,可是你到底是怎么处理的?为什么她会悬梁自尽?”
孟晓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问吴管家:“吴管家,他们是怎么发现红莲姑娘自尽的?”
吴管家低头道:“别院的人说,自从见了程公子之后,红莲姑娘的情绪似乎不大好。今天,他们忽然发现,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上吊死了。已经死了多时,没气了。而且……而且他们还发现了这个……红莲姑娘的亲笔书信。信封上说,只有王爷能看,所以我……就带来了。”
贺清风说:“什么书信?快点儿拿出来”
吴管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贺清风。
信封是封着口的,贺清风撕开,拿出了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只写了十四个字:王府侍妾孟晓,毁人姻缘天理不容。
贺清风将信纸翻过来,背面也没有其他的字了。
吴管家说:“这是在红莲姑娘的房间里发现的。”
贺清风将信纸拿给孟晓看:“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孟晓接过来看了一眼,差点儿晕倒。心说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什么坏事情都会摊到自己头上?本来以为,已经让这两个人见了面,那么程懋安不管家里的压力有多大,也一定会想办法将红莲接走。这样,那个青楼女子,就与东盛王府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红莲姑娘竟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且还留下这样一封莫名其妙的控诉状,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谨太妃接过了那封信,看了一眼:“那个红莲,为什么要写这样一封信?”
孟晓只能摇头:“我也不知道。前两天,我想办法让吴管家将程公子带到了别院,让他们两个见了一面。但是他们两个说了些什么,我并不知道。后来我对程公子说,我们最多收留红莲姑娘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之内,他必须想出安置红莲的办法。可是之后这几天,程公子也没有给回音,我想这一个月期限还早,就没有催他。可是,今天这件事,也很出乎我的意料,我实在是,实在是始料未及。”
谨太妃说:“也许程公子是个薄幸郎吧。程尚书家里,我是了解一些的。他家老太爷生平最痛恨两件事,一是狎ji,一是说谎。可是不幸,他的这个孙儿,把这两样都占全了。我猜啊,程公子没有那个能力将红莲姑娘娶进门,所以,就不露面儿了。”
贺清风思忖道:“可是,红莲姑娘也不至于就自尽了吧,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早呢。还是程公子那天和她见面的时候,已经把话说绝了?”
周绮纹实在忍不住,插话道:“就算红莲姑娘觉得进程家大门没有希望,可自己死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留下这么几个字?从这几个字来看,那个什么红莲姑娘并没有提到程公子,而是似乎晓儿妹妹与这件事情有关系呢。”
是啊。大家被她这一提醒,矛头重又指向了孟晓。
贺清风拧着一双剑眉:“晓儿,你到底和红莲姑娘说过些什么?”
孟晓告诫自己不要慌,一定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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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将自己前后事情回忆了一遍,说:“我与红莲姑娘并没有说过几句话,反倒是与程公子那天交谈得比较多。但一切都是按照王爷吩咐,提出了限期一个月的要求。而且,红莲并不知道我与程公子谈话的内容,所以,她不可能因为我说过些什么就上吊自尽。”
第一百六十二章 翡翠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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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绮纹害怕贺清风重新被孟晓迷惑,很想提醒一两句,可是又怕说的话太多引起贺清风的怀疑,使劲儿忍住了。
谨太妃也是一脸的疑惑:“晓儿,我宁愿相信,这件事情与你无关。可是,红莲姑娘留下的这封信,实在无法解释。”
贺清风一摆手:“好了,今天就这样吧。本王今天刚刚回来,想早些休息。大家都散了吧。”看了孟晓一眼,“晓儿,一会儿你到问剑楼来。”
周绮纹一场好戏没看成,只得跟着众侍妾离开。可她不认为贺清风会轻易放过孟晓,不管怎么样,那封信就是铁证,能够充分证明,红莲之所以自尽,与孟晓是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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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晓来到问剑楼。
贺清风坐在书桌后面,淡淡地看着她,很随意地招呼道:“坐吧。”
孟晓心里忐忑不安,因为她不知道,贺清风会不会相信自己。心神不宁地坐在贺清风对面的椅子上,说:“王爷有什么吩咐?”
贺清风的目光指向桌面:“打开看看,给你带的礼物。”
“礼物?”孟晓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字眼儿,顺着贺清风的目光,看见了一个精致的檀香木盒子。
贺清风笑道:“是啊,给你的礼物,是我专门从东越国带来的。”
孟晓差点儿惊跳起来:“你去了东越国?可是,你怎么敢去那里?他们的蒲缡王子,恐怕正在寻找机会对付你呢”
贺清风说:“那得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了。不过,虽然蒲缡王子对我不太欢迎,可是东越国的翡翠却着实不错,件件都属上乘。我特意给你带来了一挂翡翠项链,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ichance搜索结果的第一个即可】孟晓实在没有心情去看什么翡翠项链。她正色道:“王爷,关于红莲姑娘的事情,我能告诉你的,刚才当着太妃王妃和诸位姐妹们的面,都已经说清楚了。至于王爷怎样裁决,我真的无从揣测。但是,我可以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自尽,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留下那样一封奇怪的信,所以,还请王爷明察。”
贺清风微微扬起头,看着她:“怎么?难道你对本王专程带给你的礼物就如此不屑吗?连打开来看一看的心思都没有?”
孟晓心烦意乱:“不是啊王爷。我不是不重视你的礼物,只是如今这种处境,我怎么可能有这个闲情逸致啊?我只是想赶紧把事情弄清楚,给自己还一个清白。”
贺清风哈哈大笑:“晓儿,你太紧张了。好了好了,不要为这件事情烦恼了,我会查个清楚地。现在,不要去理会什么红莲,打开盒子看看,我带给你的礼物,你是否喜欢?”
孟晓无精打采地伸手从桌上捧起那个檀香木的盒子,打开了盒盖。
一条璀璨夺目的翡翠项链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贺清风站起身,绕到桌子前面,伸手从盒子里将那串翡翠项链轻轻拿起来,顿时,玉石轻轻碰击的清脆的“叮铛”声传入了孟晓的耳膜。
“喜欢吗?”贺清风的声音柔和而醇厚。
孟晓无奈地点点头:“喜欢。”
心里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喜欢的人那是傻子。
贺清风很高兴:“来,我替你戴上。”
孟晓实在不知道贺清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很怀疑贺清风是故意用这条翡翠项链制造出一种催眠般的气氛,好让自己迷迷糊糊说出真话。所以,孟晓的表情很是僵硬,但也没办法说“不”,只能任由贺清风将项链戴在了自己的颈上。
贺清风端详了一下:“嗯,的确很适合你。”
孟晓心烦意乱:“多谢王爷。”
贺清风又说:“看来,蒲缡王子很了解你啊。他很肯定地告诉本王,这条由他精心挑选的翡翠项链,你一定会爱不释手的。”
孟晓大惊:“你说什么?这条项链是蒲缡王子挑选的?可你刚才不是说,是你专程给我带回来的吗?”
贺清风的表情云淡风轻:“是我带回来的,可东西,是蒲缡王子挑选的。”
孟晓怒不可遏,一把扯下项链。顿时,洒落了一地的珠玉。
孟晓怒视着贺清风:“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好容易才从蒲缡王子手里逃回来,可你却……你却带回来他给我挑选的礼物我不稀罕他的礼物,你拿走吧,爱给就给谁好了”
孟晓的伤心无以复加,气冲冲地走向门口。
贺清风冷冷地叫住了她:“你站住本王还没有允许你走呢”
孟晓猛的回过头来:“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不允许我走,我就不能走了?真是可笑之极告诉你吧,我这就要走,不只是离开问剑楼,而且要离开你的东盛王府,永远再不回来”
贺清风一拍桌子:“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没有人敢对我这么说话”
“那是因为别人都把自己当成你的奴隶这我没意见,那是她们自己的事情。可是,你千万不要妄想我也和其他人一样,拿你的话当圣旨丝毫不敢反驳而且,你没有权利不让我走,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任何人的附庸,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也管不着”
贺清风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孟晓你眼里还有没有家法了?敢这样对我说话?你知不知道,要是换了别人,敢这样对我说半句话,我立刻就会叫人割掉她的舌头”顿了顿,缓和了一下语气,“把项链捡起来。”
孟晓轻蔑地看了一眼已经不成形的项链:“谁愿意捡就去捡好了,反正这条项链,我是不稀罕的。”
贺清风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才慢慢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要一个敌国王子送来的东西,哪怕它价值连城”
孟晓简直要气死了。这个贺清风,难道还在怀疑自己和蒲缡王子吗?
贺清风说:“晓儿,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允许蒲缡王子带礼物给你,甚至亲手将它送给你的礼物交到你的手上?”
孟晓冷冷地说:“愿闻其详。”
“这次,我到了东越国,见到了蒲缡王子,而且发现,东越国的实力,大大出乎了我们的预料,他们的兵力,已经可以和两个金枫国相匹敌了,甚至在某些方面,更胜我们一筹。蒲缡王子这次刺杀我不成,本以为会受到他的父王的严厉惩罚,可是没想到,佛祖保佑他,当他回国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大哥蒲岩王子已经得了不治之症,只有一年的寿命了。”
孟晓惊讶道:“这么巧啊?那蒲缡王子的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
贺清风接着说:“谁说不是呢?因此,他的父王打消了惩罚他的念头,因为,蒲岩王子一死,他们东越国,就要靠蒲缡王子来继承了。于是,蒲缡王子不仅没有因为这次行动失败而受到惩罚,而且还成为了东越国唯一的王位继承人。”
孟晓插话道:“可是,这和这条破项链有什么关系?”
贺清风面无表情地说:“当然有关系了。东越国的国王比较偏疼大儿子蒲岩,所以一直都想把王位传给大儿子,可现在大儿子命不久矣,他只能考虑让小儿子蒲缡即位。这样就是我瞒着京城私下里潜入东越国的原因。”
孟晓还是不明白:“可是,人家东越国谁来当国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所以,蒲缡王子就以武力来要挟我,让我将你送给他去做王妃,否则,等他做了国王,就要挥兵金枫国。”
孟晓又好气又好笑:“你答应了?”
贺清风不动声色:“如果我没有答应,怎么会将这件礼物带回来?”
孟晓忍不住冷笑不已:“好啊,真是太好了。我真是想不到,威震四方的东盛王也对东越国的一个王子俯首称臣。我看当今圣上也是个糊涂虫,居然把边疆交给你这样一个软骨头的家伙来镇守,等到有一天,你把金枫国卖了,他那个皇帝才会捶胸顿足呢可是,拜托你弄清楚了,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件礼物,不是你想送给谁就能送给谁的。不过,既然东盛王府已经没有了我的立足之地,那么我还是走好了。我现在就走”
贺清风沉稳地说:“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嫁给蒲缡王子,那么,日后你就是东越国的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东越国,没有比你更尊贵的女人了。”
孟晓实在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贺清风,你以为,我会稀罕吗?如果我真的想做东越国的王后,那么当初在蒲缡王子的别馆,我就不会冒死助你脱险了”
贺清风依旧不动声色:“真的吗?你真的不稀罕吗?晓儿,做一国的女主,可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却不可能得到的,如今这个机会你唾手可得,你舍得放弃吗?”
孟晓简直气得要晕倒,努力定了定神:“算了,我和你这种眼里只有权势地位的人讲不清楚。我还是那句话,既然东盛王府容不下我,我这就走。”
还没等孟晓跨出门槛,贺清风已经飞掠而来,一把抱住她:“晓儿,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会对东越国王后这个诱惑动心,可是,我错了。”
孟晓慢慢转过脸来:“这么说,你是在试探我了?”
贺清风说:“不,这不是试探。而是,我跟蒲缡王子打了一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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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我做赌注?”孟晓内心一片灰暗。
第一百六十三章 难以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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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风急忙解释:“不是啊晓儿,你听我慢慢解释。望书阁”
孟晓被他紧紧抱住,无法挣脱,只得说:“那好啊,你说吧,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解释。”
贺清风说:“我们到里面坐下慢慢说。”
孟晓不肯:“不必了,请王爷三言两语解释完,我好收拾行李走人。”
贺清风急忙赔笑:“晓儿,不要说气话了。都是我错了,我向你赔礼道歉好不好?不过,你得先听我说完,我说完了,你就是打我几下出气,我也情愿。”
孟晓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
贺清风说:“这次我之所以冒险到东越国去,是因为听说他们的大王子得了绝症,将不久于人世。这个,你刚才已经知道了。”
孟晓不发表任何意见。
贺清风有些尴尬,但是并没有生气,继续说:“我想知道,蒲缡王子在做了国王之后,将对金枫国有什么打算?因为他们现在国王虽然年纪并不老,可是因为最钟爱的儿子得了绝症,一想到自己将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很是受不了,所以,竟也一病不起。事实上,现在的东越国,是蒲缡王子在监国。
“而这位蒲缡王子,我之前也许错看了他,以为他和他的大哥蒲岩王子不一样,不会那样穷兵黩武。可是,这次我到了东越国才发现,这位蒲缡王子的野心大着呢,不仅想着吞并我们金枫国,而且还对东越国以南的几个小国家虎视眈眈。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不仅抓紧时间训练军队,而且从北参国购买了很多兵器,甚至包括大炮。之前他用来对付我的那四门大炮,就是从北参国买来的。
“当然,我到了他的国土上,他不可能发现不了。很快,他就找到了我。他很明确地告诉我,等他一登基,就要向金枫国发兵,因为现在他的父王还在国王的位置上,而且只关心大儿子的病,不想横生枝节。他的父王,是有些相信天命的,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总是对别的国家用兵,才遭到上天的谴责,让他最喜欢的儿子得此绝症。
“可是,蒲缡王子终究会做东越国的国王的。于是,我婉言相劝,希望他不要倾一国之力,却全都用在了打仗上面,弄得百姓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可是蒲缡王子态度很强硬,还扬言说,就算是金枫国有充分的准备,也挡不住他们东越国的铁骑。
“后来,他又提出了一个条件,或者说,是提出了一个选择的方法,让我在你和金枫国之间选一个。要么,我将你送到金枫国去给她做王子妃,他与金枫国世代修好。要么,等他一登基,就向金枫国发兵。”
孟晓痛恨道:“蒲缡王子果然不是善良之辈啊他让你做出这样的选择,完全是在羞辱你,也是在为他日后攻打金枫国找一个蹩脚的借口。”
贺清风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我当场一口回绝。但是蒲缡王子冷笑着说,先别着急拒绝啊,难道你能保证,孟姑娘她会放着王后不做,而跟着你做一个矮人一头的侍妾吗?我告诉他,如果晓儿心里没有我,就不会冒死救我了。可是蒲缡王子说,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那种情况,你也许没有经过充分的考虑,所以,也许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因此,他建议,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让你来决定金枫国的命运。”
孟晓诧异道:“我?我何德何能,怎么可能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呢?再说了,作为金枫国的王爷,你不会是怕了东越国的王子吧?凭你的实力,应该不会这么痛快就向他妥协了吧?”
贺清风笑了:“知我者,孟晓也。我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妥协,但是,蒲缡王子一再恳求,说就当是给他一个机会,我没有办法拒绝,只能答应。”
“所以,你就拿了这条破烂项链来骗我?”孟晓依然生气。
“是啊。蒲缡王子的建议是,我们每人给你带一件礼物,他的是这串翡翠项链,如果你肯接受,那就说明,你想做东越国的王后,如果你不接受,那么,他可以考虑,至少在你活着的时候不对金枫国用兵。”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啊”孟晓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的意味,“难道军国大事,就这样等同于儿戏吗?”
贺清风无奈地说:“蒲缡王子这个人,我比你了解得更多一些。他这个人,有的时候理智得可怕,有的时候,又会感情用事,置一切于不顾。总之,这个人非常奇怪。这也是他的父王不太喜欢他而更喜欢他大哥的原因之一。蒲岩王子从来不做出格的事情,而且性情也比较稳定,不像他,喜欢大喜大悲,常常生出一些奇怪的念头。”
孟晓站起来,慢慢走到窗前,凝视了一会儿灰蒙蒙的天空,又转过头来说:“那么王爷,请你告诉我,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蒲缡王子?或者说,你希望我答应蒲缡王子吗?如果我答应了他,那么,就会为你夺取金枫国的皇位争取一个相对稳定的外部环境。没有了东越国的虎视眈眈,你不就可以从容地打到京城、将你的亲弟弟赶下龙椅而自己黄袍加身了吗?”
贺清风有些不自在,可转瞬间又恢复了平常:“你说得没错,其实我与蒲缡王子没什么不同,都是在秣马砺兵,等待一个时机。”
“可是,他总是你的亲弟弟啊,你能下得去手吗?”
“你不要装作善良的样子来谴责我”忽然,贺清风变得十分激动,对着孟晓大吼,甚至可以说是在咆哮,“那么,他们母子,对我们母子就下得了手吗?别的不说,你,孟晓,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他真的拿我当亲哥哥看待的话,你,怎么会由一个快要饿死的孤儿一跃而成为太后娘娘的座上宾?你又怎么会从京城来到潞州?”
孟晓无话可说。
过了半晌,她才小声开口:“那么,你希望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贺清风的情绪依然十分激动,只不过压低了声音:“晓儿,我不想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你,当然,我也不希望任何人的意志能够左右你的选择。因此,这个问题,你自己来考虑。三天之后,给我回音。”
孟晓气愤道:“贺清风,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为什么要将这样一个难题丢给我?”
贺清风平静地说:“因为,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任何人的附庸,你有权决定自己的一切,包括你未来的命运。”
孟晓气得直翻白眼。这个贺清风,倒真是擅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啊。可恨的是,自己竟然没有话来反驳他。
两个人陷入了令人难堪的沉默,沉默得孟晓都快要窒息了。
过了一会儿,孟晓说:“那么,红莲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贺清风说:“我这就去别院。你好好待在家里,等我的消息。”
走到门口,忽又回过头来说:“晓儿,我只是希望,你能高兴。”
孟晓一愣,想要说什么,可是贺清风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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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晚上,贺清风都没有回来。
孟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贺清风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她,同时也将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了她的面前。
应该如何选择呢?
按照孟晓的本意,是很气愤被人当做一件东西一样送来送去的,而且,她对那个蒲缡王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以前把他当做“蒲公子”的时候,只是觉得他待人温和,医术好像也很高超。可是后来,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之后,那一点点好感便荡然无存。孟晓对侵略者向来没什么好感,哪怕作为一个纯粹的人,这个人并没有什么恶习和恶行。
如果选择蒲缡王子,自己也许会真的成为东越国的王后,只是不明白蒲缡王子放着东越国那么多才貌双全的女子不挑,为什么单单要一个异国的、还是嫁过人的女子做王后。也许,只是用来羞辱金枫国懦弱无人吧。如果选择了蒲缡王子,而他又说话算数的话,那么,金枫国倒是可以免去战乱之苦。
如果选择拒绝蒲缡王子,那么说不定这个好战分子按捺不住,当即就会发兵。那么,贺清风应该怎么办?用自己的秘密军队来抵抗,那就会大大削减其实力;不动用秘密军队,又难以保证京城会及时送来援兵。看上一次圣旨的情况,京城那边,也许是巴不得借助外力除掉这个功高盖主的王爷吧。
一忽儿,孟晓认为,自己应该选择那个于大家都有好处的方案,毕竟,谁也不希望两国开展,除了蒲缡王子和东越国的那一班好战分子。
一忽儿,孟晓又认为,也许,金枫国不像东越国想象得那样软弱,真的打起来的话,谁胜谁负很难预料。
可是,就真的要赌这一把吗?
在黑暗中,孟晓又想起来贺清风临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我只是希望,你能高兴.w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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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孟晓迷迷糊糊爬起来,随便梳洗了一下,喝了一碗小米粥,却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望书阁
贺清风已经回来,她这个临时的代理当家人,应该没什么事儿了。于是打算再睡个回笼觉。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的,一会儿想这个,一会儿想那个,没有一刻睡得踏实,早上起来一照镜子,两眼恰似大熊猫。
可是,还没等她重新爬上床,春柳就进来说:“吴管家来了。”
孟晓叹了口:“唉——该来的总是要来,躲也躲不掉啊”她以为,贺清风实在找不到红莲自杀的原因,只好又来审问自己。不过,她倒并不怎么担心会受到惩罚,现在,她可是东越国点名要的人,想必贺清风就算认定是她导致了红莲的自尽,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于是,孟晓换了件衣裳,跟着吴管家去了前厅。
路上,吴管家匆匆告诉她:“孟姑娘,程公子来要人了”
孟晓并不吃惊,淡淡地说:“那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他家里还有其他人也一起来了?”
“程公子是一个人来的,连个小厮都没带。他一进门,就跟我们要人。显然,他已经知道,红莲死了。”吴管家忧心忡忡。
“王爷已经接待他了吗?”
吴管家说:“是啊,王爷今天天刚亮才从别院回来,看样子一夜未睡,也不知道到底查清楚了没有。”
孟晓忽然停住脚步:“吴管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我。”
吴管家一愣:“孟姑娘,有什么话就请尽管吩咐吧。”
孟晓深吸一口气,温和地看着他:“吴管家,请你告诉我心里话,你认为,红莲姑娘为什么会突然自尽?你认为,这和我有关系吗?请你务必说心里话,算我求你了。”
“这个……”吴管家十分为难,“孟姑娘,我只是一个下人,对这样的事情,不好发表自己的看法。”
孟晓说:“不好发表不等于没有啊无论你是主子还是下人,你都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能力,对人命关天的这件事情,你也一定有自己的推断,是不是?请你告诉我,你和其他人一样,也认为是我对红莲姑娘说了什么而导致她自尽吗?”
吴管家慢慢地、却是很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我不这么认为要说是孟姑娘你逼死了红莲姑娘,那么这件事情,我也有份。可是,我们两个都没有逼死她的理由啊,我们与她素不相识,从无交集,她的存在,对我们也没有任何影响,我们为什么要逼死她?更何况,人命关天,虽然她是一个青楼女子,可若是死在王府,那也是一件大事,官府不可能不过问。我想,无论是我,还是孟姑娘你,都不会傻到替东盛王府制造这样一个麻烦的地步。”
孟晓长舒了一口气:“谢谢你吴管家,谢谢你对我说这番话。”
吴管家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还没走到前厅,孟晓和吴管家就听见了程懋安激动的大叫声:“你们东盛王府就是这样草菅人命吗?一个好好的人,被你们劫持,又不明不白悬梁自尽。难道,你们真的以为,这潞州就是你们东盛王府的天下,你们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吗?”
贺清风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两名小厮陪着这位已经失去了理智的程公子。但是,他们就像是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他的大喊大叫,而是木木地站在两旁,只是在程懋安因为大喊大叫而口渴喝干了茶的时候去续上开水。
吴管家摇摇头,踏进门槛:“程公子,这就是我们东盛王府的孟姑娘。”
一听“孟姑娘”三个字,程懋安一下子跳到孟晓面前,喷火的双目离她的脸不到寸许:“你就是孟晓?”
孟晓看了他一眼,退回去几步坐在椅子上面:“是的。”
程懋安突然冲上去:“你还我的莲儿和孩子”
要不是吴管家和两名小厮眼疾手快拦在了她前头,恐怕她已经要被狂怒的程懋安给掐死。
孟晓微微抬了一下眼皮:“程公子这么早来访,不知有何见教啊”
程懋安血红的双眼瞪着她:“孟晓,你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心里清楚得很,是你,逼死了我的莲儿和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我要你偿命你别以为,你是王府的人,我就不敢去告你”
孟晓看着他:“你为什么认定,就是我逼死了红莲姑娘?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就是,这件事情,是你在处理的”
“是我处理的没错儿。可是,难道我一定要把那个与我毫无瓜葛的女子处理成悬梁自尽吗?”孟晓平静地问道。
程懋安已经失去了理智。
………………………………………………………………………………………………
前面,他已经和家里彻底闹翻了。
本来,那天从王府别院出来,他彷徨不决,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到任何办法让红莲进入程家大门,只能想办法筹一笔款子,在潞州比较僻静的地方买一所宅子,先把红莲安顿下来,等她生下孩子再作打算。程懋安想的是,红莲最好生个儿子,这样,他就可以向家里提出,既然他的少夫人久不能生育,那么,看在孩子的面上,让红莲进门,随便给个名分,恐怕老太爷会勉强答应的。但是,上哪里去筹到一笔可以置一所还过得去的宅子的银子呢?从家里支取,是不可能了,只能先向朋友去借。程懋安有几个关系很铁的朋友,都是非富即贵,个个出手都比他阔绰,因为人家的父亲不限制人家花银子,还唯恐他们花银子少了配不上自家门第。走在去朋友家的路上,程懋安悻悻地想,就自己父亲事情多,多花些银子都不能。
可是,刚刚走到一位朋友家的大门口,就看见了自家管家。
管家在这里守株待兔,也是碰巧了,看见了心急火燎的程懋安。他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哎呀二公子啊,老奴我可算是把你给找着了。若是我再不把你带回家去,夫人说了,那就让我卷铺盖滚回老家去。”
程懋安心中一惊:“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管家擦着额头的汗:“二公子,难道你不知道吗?听说你要娶一个青楼女子进门,夫人气得大发雷霆,范姨娘也差点儿晕过去,口口声声说要扒你的皮赶紧跟我回家去吧,和夫人解释清楚。”
程懋安猛然抓住管家那瘦削的肩膀“夫人?夫人怎么会知道这个?”
管家苦着脸说:“这我怎么知道啊?我只知道,今天早上夫人去凝云寺烧香诵经,可是才走了不大一会儿就怒气冲冲回来了。本来,夫人还以为范姨娘知道这个事儿,可是一问才知道,范姨娘也是被你蒙在了鼓里。这会儿,她们两个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吃了你呢。”
程懋安急问:“那么老太爷和老夫人呢?”
管家说:“他们暂时还不知道这个事儿。夫人说先不要惊扰了二老,等把你找回家去问清楚了再说。”
程懋安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安慰。祖父和祖母尚不知道,那么就说明,夫人是有心放过自己一马的。
跟着管家回到家里,范姨娘首先劈头盖脸一顿骂:“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整日里不知读书上进,就会做些下流的事情。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才高兴啊?你看看你大哥和你三弟,从来不像你这么胡闹,你怎么就不知道学点儿样儿呢?”
程夫人拦住了她:“好了,我们先问问懋安,究竟那个青楼女子是怎么回事。”
范姨娘只好闭了嘴巴。
程夫人说:“懋安,我来问你,你与醉春楼的红莲姑娘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大家都在说,她要进我们程家的大门了呢?懋安,你一定要对我们说实话。现在,老太爷和老夫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是我先不让告诉他们的,我这么做的意思,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和你姨娘的一番苦心,你姨娘就生了你一个,后半辈子,能指望谁?还不是要指望你?如果你出了什么岔子,一步走错,那么,不仅是自毁前途,而且连你姨娘的后半辈子都要毁了”
程懋安心乱如麻,权衡再三。
夫人何等聪明,她其实是在维护程家的名誉,却口口声声说在替他们母子着想,并且以他程懋安的前途和他亲娘的后半辈子来做筹码,让他做出对程府有利的选择。
有那么一瞬间,程懋安的确动摇了,怀疑自己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弄得众叛亲离是否值得。夫人说得对,就算他不考虑自己,也要替自己的亲娘考虑一下。这个可怜的女人,在程府实际上没多少地位,只不过因为生了自己这么个儿子,才有了扬眉吐气翻身做主人的感觉,但是,也不是真正的主人,真正的主人,是人家程老夫人和程夫人。看着哭哭啼啼的范姨娘,程懋安的确动了抛弃红莲的念头。
可是,红莲是一个多好的女子啊。想当初,自己兜里并没有多少银子,可是为了两人能经常见面,她竟然把自己的体己偷偷塞给他。更不用说,她肚子里,已经有了程家的骨肉。
第一百六十五章 死无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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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程懋安说:“不敢欺瞒夫人和姨娘,儿子与那红莲姑娘……的确有了肌肤之亲。
范姨娘气得又要破口大骂,被程夫人用眼色制止住了。程夫人说:“懋安,你怎么能这么糊涂,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你平时去那种地方喝喝酒听听曲儿也就算了,怎么能来真的?那么,事到如今,你真的打算娶那个女子进门吗?”
程懋安嗫嚅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想瞒着老太爷和老夫人,另置一处宅子,将她先安顿下来,等以后再说。”
范姨娘朝他啐了一口:“呸——你想得倒美,我们程家有多少银子,可以浪费在那个贱人身上?”
程夫人厉声喝道:“范姨娘,谁许你这么对待懋安了?”
范姨娘知道自己错了,缩回头去,再没吭声。
程夫人又对程懋安说:“懋安啊,你的主意打得倒是不错,只是恐怕老太爷和老夫人迟早要知道。你也清楚老太爷的脾气,生平最恨有人骗他,你如果瞒着他置了外宅,而府里人多嘴杂,难保有人不会说漏嘴,到时候被老太爷知道,你想想,会有什么结果?所以,我的意思是,青楼女子,无非就是贪图几个银子罢了,我做主,给她些银子,叫她走人,以后不要再纠缠你,而你,以后也不许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这件事情,就算这么了了。”
程懋安苦笑道:“可是,红莲她……已经怀了我的骨肉……而且,她想要的不是银子,而是我这个人。”
“什么?”程夫人和范姨娘同时吃了一惊,“你怎么会……”
范姨娘简直要气死,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就指望他了,可他居然不成器,不成器也就算了,偌大的程府,不会少他一份家业。可是,他竟然与一个青楼女子有了肌肤之亲,还弄出了孩子来,这可叫她怎么办啊。
她很想揪住儿子的耳朵,好好臭骂他一顿。可是,程夫人在这里,她不敢,按照金枫国的规矩,她只是程懋安的姨娘,程夫人,才是他的母亲。
程夫人跌坐在椅子里,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啊?难怪东盛王府的纹姑娘今天早上在凝云寺给我贺喜,说我们程府要办喜事了。我还不相信,果然,你连孩子都弄出来了啊懋安哪,我就是想替你遮掩,都不成了。”
程懋安奇道:“东盛王府的侍妾纹姑娘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程夫人实在忍不住骂道:“你还有脸问?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出这样的有辱祖先的事来,还愁人家不知道?”
想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道:“是啊,他们东盛王府的一个侍妾,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知道我们程家的事情?对了,一定是那个什么孟姑娘宣扬出去的。又冷笑道,“哼,一个小小的侍妾,怎么会被委以重任,管这样的事情?”
范姨娘提醒她:“夫人,你忘啦,前一阵子说他们的太妃病得很厉害,王妃也是卧病在床,一时半会儿,他们没人当家,也是有的。”
程夫人气道:“不管他们谁当家,当他们东盛王府的家就行了,干嘛手伸得这么长,当起我们尚书府的家来了?”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懋安,现在你说的那个红莲在什么地方,醉春楼还不知道她有了身孕吗?”
程懋安多了个心眼儿,害怕程夫人和自己的亲娘因为痛恨红莲勾引自己败坏门风,说不定会用些阴毒的法子打发她,比如偷偷派人下个打胎药什么的。所以撒谎道:“还不知道。”
程夫人说:“她有了咱们程家的骨肉,那就难办了,恐怕用银子也解决不了。这样吧,你先稳住她,让她不要跑到我们程家来闹,我想想办法。”
范姨娘小声说:“要不,就按懋安说的,先找个地方让她住着,等生下孩子再说,如果能生个儿子,说不定老太爷会松口呢。润玉嫁进来这几年了,也没有生养,老太爷都劝懋安纳妾呢。”
程夫人点点头:“那好吧,只不过,我只帮着瞒住老太爷和老夫人,置外宅的银子,你们母子俩自己想办法。”
范姨娘心里恨恨地说,哼,刚才还说我不能怎么样对待懋安呢,这会儿要出银子了,就成了“你们母子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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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算是得到了解决,程懋安拿出自己不多的积蓄,又加上范姨娘的体己钱——范姨娘的积蓄很多,因为程尚书对待儿子们很严厉,对待女人们却大方得很——算了算,买一个小小的四合院,算是够了。于是程懋安拿了银子去王府别院,想把这个喜讯告诉红莲,让她心里有个底儿。可是没想到,竟然听到了红莲已死的消息。
告诉她红莲死讯的,是一个蒙着脸的女子。那女子很奇怪,口口声声说东盛王府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可又不肯对程懋安说实话,说自己究竟是谁。程懋安当时已经被那个噩耗打击得快要昏倒,根本没有心思去追究告诉自己噩耗的是谁,只是本能地一路冲到东盛王府来兴师问罪。因为那个女子说,红莲在临死之前留下了一封书信,书信上面只有十四个字:王府侍妾孟晓,毁人姻缘天理不容。
贺清风本来在接待他的,可是突然胃痛发作,不得不先避一避。
于是,等到孟晓和吴管家赶来,就看到了程懋安发狂的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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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孟晓看程懋安已失去理智,知道这个时候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只得劝道:“程公子,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至于红莲姑娘这件事,我们东盛王府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且回去等候我们的消息吧。”
程懋安像一头狂怒的狮子,咆哮道:“你不要想搪塞我你们东盛王府一定要抵命如果不是你们让莲儿住到这里来,她怎么会不明不白就悬梁自尽?”
孟晓冷冷地说:“程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吧,如果红莲姑娘继续住在醉春楼,那么她的下场,未必有悬梁自尽这么简单”
程懋安愣在了那里,细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红莲以前跟他说过青楼的种种酷刑,而且说过,有一个女子爱上了一个穷书生,怀了孩子,被猫刑活活折磨而死,被猫抓咬过的地方,肌肤溃烂不堪,惨不忍睹,而且,那个女子因为受刑不过,把自己的手都咬烂了。
程懋安绝望地一拳打在墙上:“我真是没用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我真是个废物啊……”
孟晓很同情他,可是,光是同情有什么用?她同意程懋安的说法,认为红莲死得也太蹊跷了,真的是不明不白,可是,她为什么要上吊?就算程懋安当时并没有答应她要娶她进门,可也不至于死得这么快呀,何况,有了身孕的女子,都会有一种做母亲的天然的感情,出于本能,会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孩子。因此,哪怕只是为了孩子,她也不会这么想不开啊。
整理了一下思路,孟晓说:“程公子,对于红莲姑娘的死,我十分痛心,而且也和你一样,充满了疑惑。因为红莲姑娘不是一个性格软弱的人,而且你并没有说要抛弃她,不至于让她往绝路上走。所以,我认为这其中必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才会导致她决然自尽。程公子,请你好好想一想这两天内发生的事情,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也许,红莲姑娘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程懋安哭泣道:“不会的。如果她真的有什么苦衷,那天就会告诉我的。”
孟晓又问道:“那么,府上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程懋安一听这话,重新又对孟晓射出了怨毒的目光:“真是拜孟姑娘所赐啊本来,我家里是不知道这个事的,可是被孟姑娘一宣扬,恐怕整个潞州城都知道了。”
孟晓愣了:“我敢发毒誓,这件事情,我们家里,除了吴管家和我,谁都不知道。”
程懋安当然不相信:“出了事,你当然要把自己洗干净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你最清楚不过。不是你说出去的,还是谁说出去的?而且,莲儿留下的那封信,我相信是真的。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莲儿当时报了必死的决心,根本不会无缘无故留下这封指控你的书信。”
孟晓叹道:“关于那封信,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也许,红莲姑娘对我有什么误会呢。不过程公子,你是怎么知道那封信的?”
程懋安冷笑道:“莲儿已经死了,正所谓死无对证,还不是由着你说?还好,莲儿并不糊涂,留下了那封信,否则,她是被谁害死的,我都不会知道至于我是怎么知道那封信的,你不用管。总之,上天自有公道,不会让你逍遥法外的”
孟晓好笑道:“既然上天自有公道,那么你何必这么费劲儿跑到东盛王府来讨伐我?你只需在家里坐等上天把公道送到你的手里就是了。”
“你”程懋安没想到孟晓会这么说,气得指着她,“你可真是一个没有心肠的女人”
孟晓立刻回敬道:“没有心肠,总比没有脑子要强得多”
程懋安泄气地坐在椅子里,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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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晓沉默了一会儿,说:“程公子,如果红莲姑娘真的是因我而死,那我会承担我必须承担的全部责任,包括给她抵命,但前提是,你要有确凿的证据。一封书信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正如你所说,死无对证,我们不可能去问红莲姑娘,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封信。因此,我还是那句话,好好想一想这几天内发生的所有事情,任何蛛丝马迹也不要放过,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弄清楚红莲姑娘的真正死因。到时候,如果有铁证证明,红莲姑娘真的是被我逼死的,那么,我愿意以命抵命,绝不退缩”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卖花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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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劝走了情绪依旧激动的程懋安,孟晓长出了一口气,问吴管家:“王爷在哪里?”
吴管家说:“刚才听问剑楼那边的人来说,王爷胃病又发作了,可能回去休息了。”
孟晓担忧道:“这些日子王爷去了东越国,风餐露宿,一路辛劳,想喝一碗红枣姜茶恐怕也办不到,不知道在东越国的时候,他胃病发作是怎么熬过来的。”
来到问剑楼一看,贺清风脸色蜡黄,额头上的汗珠有黄豆那么大。
孟晓冲过去扶住他的胳膊:“王爷既然不舒服,怎么不到床上去躺着?”
贺清风一只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艰难地摆了摆:“晓儿,我不要紧,你去查查,潞州城里,哪个女子带着这样的耳环。”
“耳环?”孟晓顺着贺清风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桌子上面有一幅画,画着一个身材高挑、脸遮纱巾的女子,虽然看不见五官,但也能从那曼妙的身姿猜测出来,这一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而且,这个女子戴着一对双鱼形的耳环。
“这是谁啊?”孟晓总觉得,画上的这个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由于脸被遮住,一下子竟想不起来。
贺清风好像十分痛苦,旁边一个侍卫急忙代他回答:“孟姑娘,那天你离开别院之后,来了一个卖花的女子,本来我们不想让她进去,可是红莲姑娘说她想买些鲜花摆在屋子里,我们又看这个女子没有武功,而且行迹也无可疑之处,所以就叫她进去了。隔了一天,这个女子又到别院去了一次,红莲姑娘说是她约好的,所以我们没有阻拦。但是,这个卖花的女子走了之后不久,红莲姑娘就悬梁自尽了。”
侍卫的样子十分内疚:“都怪属下太疏忽了,属下不该放陌生人进去。”
孟晓正要说什么,却听见贺清风极为轻微地呻吟了一声,急忙回头看时,贺清风已经双目紧闭,头软软地俯在桌子上。
“王爷”孟晓、侍卫和吴管家同时惊叫了一声。
三个人将已经昏迷过去的贺清风抬到床上。
孟晓束手无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胃病发作,也不至于昏过去啊”
侍卫神情凝重:“听江大人说,王爷此番潜入东越国,一路上很是辛苦,又被蒲缡王子设计,差一点儿死于瘴气。好不容易从那密林里逃脱出来,又中了一枝毒箭,虽然有随行的大夫立刻吸毒疗伤,可那种毒药在体内散发很快,还是残留了一些未能全部清除。我们找到了一位东越国当地的神医,那神医说,残毒会不定时地发作,发作时,王爷就会陷入昏迷,毫无知觉,就像活死人一样。”
孟晓觉得自己突然掉进了冰窟里面:“怎么会这样啊?难道没有解药吗?”
侍卫说:“听江大人他们说,这种毒是无药可解的,而残毒发作起来十分凶猛,只有意志异常坚强的人才能挺过去,而不至于真的变成活死人。如果中毒的人意志不够坚强,那么昏迷的时间,就会一次比一次长,最后,将会永远进入长眠,不能说话,不能行动,再也醒不过来。”
孟晓思忖道,这么说,贺清风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侍卫说:“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待王爷自己醒过来。现在我们先去找到戴着这种双鱼耳环的女子吧。”
孟晓忽然想起来对画中女子似曾相识的感觉:“你刚才说,这个女子去过别院两次?”
“是的。”
“是一个卖花的女子?”
“没错。”
“一共去了两次?都是在我离开别院以后?而且,她第二次去了之后,离开别院后不久红莲姑娘就悬梁自尽了?”
“正是如此。”
孟晓坐在椅子里,慢慢思索:“那么,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卖花的女子和红莲姑娘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
侍卫摇摇头:“这个,我们没有听见。因为这次王爷去东越国带走了别院的大部分人,所以,实际上我们就只剩下两名侍卫在看守。”
“我怀疑,是这个卖花的女子杀死了红莲挂娘,然后伪造了她悬梁自尽的假象。”孟晓晓突然说。
侍卫说:“这不可能。因为那个卖花的女子走了之后,侍女还进去了一次,看见红莲姑娘在写东西,可能,就是在写那封信吧。然后,红莲姑娘对她说,想一个人休息一下,侍女就出了房门。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侍女去叫醒她吃饭,可是敲了半天门都没听见回答,侍女感觉不对劲,叫了我们过去。我们几乎把门都拍烂了,里面毫无声息。最后,我们只得弄破了窗户纸,这一看,居然红莲姑娘吊在房梁上。我们踹破了门进去,将她放下来,发现她的尸体都有些僵硬了。”
“所以你们怀疑,红莲姑娘的死,与那个卖花的女子有关?”
“一定有关系。”侍卫十分肯定。
“那么,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女子带着的这对双鱼形耳环,是什么材质的?比如说,金的,银的,还是玉石的?”
“是纯金的。”侍卫说,“当时我们还挺奇怪,心说这个女子居然戴着一对纯金耳环来卖花。但是也没多想,因为在潞州这个地方,都是富养女穷养儿的,女儿出嫁,一定要陪送很多嫁妆,否则女儿嫁过去之后会被夫家瞧不起,所以,一个卖花的女子带一对纯金耳环,虽然有些奢侈,也不算是特别出格。有的人家并不富裕,但是女儿也会有一两件金首饰,也许是祖传下来的,所以也不算是很可疑吧。”
孟晓说:“可是,潞州城这么大,这种双鱼形耳环也属平常之物,上哪里去找呢?”想了想又说,“吴管家,我们先在府里开始找吧。”又问侍卫,“除了这对耳环,那个卖花的女子,还有什么特征没有?比如走路的姿势,说话的声音、穿着什么衣服等等。”
侍卫回忆道:“说话的声音很柔和,像是大家闺秀,走路的姿势和举止也不像一般的村野女子,看上去很有教养。至于穿的衣服么,倒是粗布的,很一般,但是似乎不是她自己的衣服,因为有些肥大,倒像是借来的。”
孟晓一一记下,说:“好吧,你扮成小厮,随吴管家去查看府中各处屋顶,就说雨季快要来临,为了保证房屋不至于漏雨,所以叫你来检查屋顶。你和吴管家注意看看,能不能发现那天那个卖花的女子。”
吴管家说:“孟姑娘就这么确定,那个女子是府里的人?”
孟晓说:“先由内而外吧,要不然遍地撒网,我们哪有那么大精力?”
吴管家很担心:“可是万一府里没有那样一个女子,我们又从哪里去查?”
孟晓笑了笑:“放心吧,我有直觉,那个卖花的女子,十有是我们王府的人。就算万一不是,我也有别的办法。”
吴管家很相信孟晓,领着侍卫走了。
孟晓舒了一口气,转身去看躺在床上的贺清风。看着那瘦削的、布满胡子茬的面容,不禁一阵心痛。
这个男人,对我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感情呢?如果他不爱我,为什么会为了我与谨太妃顶撞?如果他爱我,为什么不当面回绝蒲缡王子的无理要求?
想了很长时间,孟晓终于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不爱我的,他爱的,只是叶婉柔,因为,那是他的结发妻子。也许,正如她推测的那样,他已经决定将她送给蒲缡王子了,这样,虽然不至于像蒲缡王子承诺的那样,在她的有生之年不会对金枫国发兵,可至少,也能让金枫国有三五年的准备时间。当然,蒲缡王子并不担心金枫国会突然变得兵强马壮,因为,他甚至比贺龙吟更加清楚贺清风的野心。到时候,金枫国内乱,不管最后谁输谁赢,都会元气大伤,百废待兴,那个时候,蒲缡王子趁虚而入,也许是最明智的选择。
忽然,贺清风发出了低语:“晓儿……晓儿……”
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好消息。尽管孟晓并不能确定自己在贺清风心里的位置有多么重要,但是,她也不会希望他变成植物人。
孟晓猛扑过去,紧紧握住了他的双手“王爷,你醒啦?”
其实,贺清风并没有完全清醒,他正在凭着残存的一点点意识,与体内的残毒做着顽强的斗争。他拼命想睁开眼睛,因为东越国那位神医说得很明白,如果他任由自己沉睡下去,那就很可能长眠不醒了。所以,贺清风在心里嘶吼着,不,我决不能就这样睡过去,我一定要醒来,一定要重新睁开眼睛,见到我的晓儿。
奇怪,为什么不是柔儿呢?为什么首先想到的是晓儿呢?我应该最想见到柔儿才对呀。
贺清风昏昏沉沉,犹如在一条长长的、黑暗的隧道中摸索前行,隐隐约约,能看到前方有一点点光明。于是,他奋力向那点光明前行,虽然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疲惫,可是,他很清楚,自己必须前行,不能停留。哪怕只是停下来一小步,哪怕只是喘一口气,都会立刻被这无边的黑暗所吞噬,永远也无法到达那光明的所在了…….w
第一百六十七章 周绮纹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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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晓急忙派人去请大夫。
大夫们来了之后,都无奈地摇摇头:“孟姑娘,王爷的情形我们已经听江大人说了,别无他法,只有他自己清醒过来。”
孟晓急道:“难道,我们连一点点忙也帮不上吗?难道就不能替他减轻一点痛苦或者使他快点儿醒过来吗?”
年纪最大、大家公认医术最高的邓大夫说:“孟姑娘,我们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都不忍心看到王爷如此痛苦,但是,我们的确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因为我们不了解这种毒药,所以,我们不能轻易尝试,如果弄错,王爷连醒过来的希望都没有了。”
孟晓绝望地叫道:“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东越国的毒药就这么厉害,难道你们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对这种毒药有所了解吗?”
冯大夫躲在人群后面,神色很不自然地看了看孟晓,然后什么都没说。
孟晓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这个眼神,立刻看向他:“冯大夫,莫非你有办法?”
冯大夫一惊,急忙乱摇着双手,同时身体本能地向后退去:“不不不,我没有办法。这么多前辈都束手无策,我一个小小的晚辈后生,怎么可能有更高明的法子呢?”
孟晓黯然道:“我还以为,冯大夫有回春妙手呢。算了,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办法,那就先回去吧,让王爷安静一点。”
大夫们一一告退。
孟晓悄悄对吴管家说:“派一个得力的人跟上那个姓冯的人,看看这两天他都在干什么,和什么样的人接触?”
吴管家答应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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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面重新安静下来,孟晓忽然有一种无助的感觉。这种感觉,自从她来到金枫国,还是第一次产生。以前,就算是生命危在旦夕,她也没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如此空旷,又是如此压抑,仿佛置身于一座孤岛之上,四顾都是茫茫的海水,看不到可以停靠的彼岸。
孟晓慢慢蹲在床边,抚摸着贺清风那胡子拉碴的脸庞,发现这张脸庞,比半个月前自己见到的瘦削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而此时,由于体内残毒的折磨,这张脸庞,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沉静,而代之以深深的痛楚和隐忍。
“贺清风啊贺清风,难道,你真的要被击垮了吗?”孟晓不相信,一向坚毅的贺清风会这样轻易就认输。
但是,令她很失望,贺清风依旧眉头紧锁,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征兆。
孟晓急了,“腾”的一声站起来,走到屋子中央,大声对贺清风喝道:“贺清风,你给我听好了,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醒过来如果你没有这么坚强的意志,那么你就不配做东盛王,不配让我们替你担惊受怕,不配……”
“王爷……”
她的慷慨激昂被不知何时出现而又突然扑到贺清风身上的叶婉柔给打断。
叶婉柔转过头来,对着她怒斥道:“孟晓,你想干什么?难道你希望王爷死得快一点儿吗?王爷如今昏迷不醒,你不知道尽心服侍,却在这里大声呵斥,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是不是你巴不得王爷早点儿死了你好去向姜太后邀功请赏啊?”
孟晓很尴尬地愣在屋子中央,半晌,才喃喃地说:“不是啊,我只是想用这种激励的办法让王爷赶快醒过来。”
叶婉柔冲到她的面前,一扬手,“啪”一声给了她一巴掌:“我看你纯粹就是不安好心大夫们都说王爷需要静养需要静养,可是你呢?在这里干什么?王爷和太妃信任你,将这个家交给你,你却趁虚而入,想方设法折磨王爷。你滚马上给我滚开从现在起,你不许再接近王爷半步,而且,今后不得进入问剑楼”
孟晓静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路过畅风园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大门口不停地张望,却又不进去。
孟晓觉得挺奇怪,就藏在一颗树后面,细细一看,这不是冯大夫吗?这个人在做什么呢?干嘛一副做贼的样子。
等了不大一会儿,孟晓又看见,周绮纹出来了,也是一副谨慎的样子,看看四周无人,赶紧用目光示意冯大夫,然后两人一起走到了畅风园旁边的梅园里。
这两个人在一起做什么呢?还是在贺清风昏迷不醒的敏感时期。
孟晓决定跟踪,于是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一直来到梅园深处。
周围静悄悄的。
这座梅园,平时不大有人来,因为这里每到冬天梅花盛开的季节,可以说是繁花似锦,可是,不知为什么,很多人都说这里太过冷清了,冷清得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只听冯大夫有些气急败坏地质问周绮纹:“我说你疯了吗?大白天的,把我叫到这里来,要是让人看见了怎么办?”
周绮纹连连道歉:“对不起啊冯大夫,可是我实在是很着急啊。”
冯大夫很不以为然地说:“你着急和我有什么关系?那六颗药丸,我已经都给你了,至于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让人家全吃下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毫不相干。”
周绮纹说:“冯大夫你误会了,我现在着急的不是这件事情,而是王爷。冯大夫,我知道你对毒药一向颇有研究,所以,对于王爷所中的毒,你不会一无所知吧。如果你有办法清楚王爷体内的残毒,那么请你一定不要袖手旁观。”
冯大夫耸耸肩:“我要是有办法,还等得到你来说?王爷所中之毒,真的无药可解。我听江大人他们说,当时他们找到了东越国的神医,可那位神医都毫无办法,我一个小小的、没什么名气的大夫,怎么可能比神医更加高明?”
孟晓暗暗吃了一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东盛王府,竟然藏着一个专门研究毒药的医生,而且,这个医生似乎与周绮纹有什么交易。要不,他怎么会说什么六颗药丸呢?不知问什么,孟晓忽然想起了周绮纹送给自己的补汤,又想起周绮纹那样急切地要自己喝下那些补汤,忽然很没理由地觉得,那些补汤,与冯大夫所说的“六颗药丸”有关系。
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只听周绮纹又说:“冯大夫,这就算我求你。如果你能让王爷醒过来,那么我以后再也不提那件事。但是,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话,那么,我立刻将这件事告诉太妃。”
孟晓思忖道,看来,这个冯大夫很不走运,像是有把柄落在了周绮纹的手里。
果然,冯大夫一下子变了脸色:“纹姑娘,你别想再拿那件事来威胁我。为了那件事情,我为你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别的不说,单说前两天给你的那六颗药丸,你知道吗,那是你花多少银子也买不到的。可是你呢,对我的话置若罔闻,竟然浪费了整整两颗你知不知道,要制作出那样两颗药丸,需要花费整整一年的时间,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成功。而且纹姑娘,我能猜得到,那六颗药丸,你是打算给孟姑娘吃下去的,目的就是要她变得痴傻,再也无法同你争夺当家的大权。只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最后的两颗药丸,孟姑娘没有吃下去,这也就是说,你白费了心机。”
“你胡说”周绮纹气得脸都白了,“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亲眼看见了吗?”
冯大夫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虽然没有看见,但是你现在如此慌张的神色已经告诉我,我的猜测是对的。而且,你没有理由去针对别人啊,这个王府里面,只有孟姑娘可以让你寝食不安。所以,那些药丸,你不给她,还能给谁?”
周绮纹张了张嘴,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冯大夫抬脚做出了要走的姿势:“好了纹姑娘,你我彼此彼此,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当初你捏到了我的把柄,以此要挟我跟着你到了潞州,我认了。可是今天,你也有了把柄落在我的手里,如果你继续拿当初的事情威胁我的话,那么我也很可能来个鱼死网破,将你陷害孟姑娘的事情大白于天下。到那个时候——”冯大夫邪恶地看着周绮纹,“大家会怎么看待纹姑娘?王爷会怎样对待你?”
周绮纹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一下子瘫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她双眼含泪,哀怨地看着冯大夫:“好吧,我不该威胁你。可是,我今天叫你出来,并不是要威胁你的呀。我只是想求你,求你救救王爷。”
冯大夫很干脆地说:“这个,请恕我真的无能为力。我与王爷并没有私人恩怨,王爷遇难,我很乐意略尽绵薄之力,只是,我没有这个能力。”
周绮纹眼看着冯大夫头也不回地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往畅风园走去。
孟晓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畅风园的大门里面,才长出了一口气,来到静思斋。
可是,几个仆妇守在门口,不许她进去:“王妃有令,孟姑娘不得进入静思斋和问剑楼。”
孟晓急道“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太妃,麻烦你们通禀一声。”
几个仆妇面无表情的地说:“孟姑娘,王府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如今王妃下了命令,如果我们放你进去,那王妃怪罪下来,恐怕孟姑娘也是担待不起的。”.w
第一百六十八章 贺清风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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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晓不明白叶婉柔到底要做什么,正想再好好跟这几个仆妇求求情,让她进去见到谨太妃,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孟姑娘,太妃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你在这里大呼小叫,惊扰了她老人家怎么办?”
孟晓没有回头,就听出来,这是叶婉柔的声音。
她转身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向太妃禀告,请王妃行个方便。”
叶婉柔虽然身体未愈脸色苍白,可精神不错,尤其是面对着孟晓的时候:“行个方便?这话怎么说啊?”
孟晓忍住怒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王妃,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太妃。”
叶婉柔一扬眉毛:“哦?是吗?那就对我说吧,我保证,一字不落地转告太妃。”
孟晓说:“不,我必须亲口告诉太妃。”
叶婉柔怒道:“你瞧不起我这个王妃是不是?还是你眼里只有太妃而没有王妃?你别忘了,我才是王爷的结发妻子,只有我心甘情愿将我的权力转交给你,你才可以当家。如果我想收回这个权力,那么,你什么都不是”
孟晓无奈道:“王妃,我真的不明白,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让你小产的,是落雪,是你身边的人,你为什么要迁怒于我?对你和你的孩子,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是啊,你是什么也没有做过”叶婉柔一面冷笑,一面绕着孟晓转了几个圈,“因为你只需要迷惑了王爷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对我做什么。”
孟晓实在忍不住:“我不明白王妃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王爷是个糊涂虫不成,任谁都可以随便迷惑得了?”
叶婉柔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这让她柔美的无五官看上去有些可怕:“孟晓,你不要巧言狡辩了你还敢说你没对我和我的孩子做过什么?不错,是落雪偷偷给我放了堕胎的药,可是,如果不是你,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落雪是为了我今后不要被你踩在脚底下才会出此下策的”
孟晓看着叶婉柔扭曲的脸庞,知道这个女人已经魔怔了,失去了最后一点理智,于是不想继续纠缠,转身欲走,打算再找个机会,将自己刚才听到看到的告诉谨太妃,或者去问剑楼告诉贺清风也可以,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清醒。
“站住”叶婉柔显然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孟晓转回头:“王妃,既然你不让我见到太妃,那么,我这就走。”
“孟晓。”叶婉柔用一种怨毒的目光盯着她,“你是王府的侍妾,不会不懂的王府的规矩。一名侍妾,见到王妃,应该怎么做?向王妃告退的时候,又该怎么做?”
孟晓耸耸肩:“对不起王妃,我认为,我没有必要对你奴颜婢膝。”
转身欲走。
“把她给我拖回来”叶婉柔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度,大声命令那几个仆妇。
仆妇们将立刻冲上去,想把孟晓拉回来。孟晓哪里等得到她们动手,早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远了。
叶婉柔气得直跺脚,继续下令:“将她给我追回来要是你们今天不能把她带到我的面前,那么明天,你们也不用继续在王府当差了。”
仆妇们见王妃发了狠,不敢怠慢,赶紧去追孟晓。
孟晓当然不会轻易就范,撒丫子就跑,因为速度太快,没留神,一下子撞在一个人的胸前,刚好头顶磕在了那人的下巴上,痛得她直流眼泪。
头顶上传来了贺清风惊讶的声音:“晓儿,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孟晓忍着疼痛抬头一眼,真的是贺清风。一时间又惊又喜,几乎忘记了刚才与叶婉柔的冲突:“王爷,你醒啦?太好了?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贺清风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仿佛刚刚经过长途跋涉,憔悴而疲倦。他淡淡笑了笑:“总之,这一次我又从阎王爷那里捡了条命回来。对了,你刚才跑什么?我正找你呢。”
孟晓低头道:“王爷找我,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贺清风正要说话,忽然看见叶婉柔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可是,叶婉柔看见了他,顿时,一脸怒容换成了无限的哀怜:“王爷……”
孟晓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十分想不通,这好端端的一个女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也许,失去了未出生的孩子,她的心理有些变态了。唉——这古代的女子,就是不如二十一世纪在职场上摸爬滚打身经百战的女子坚强。
要是放在以往,贺清风一定会丢下一切,将叶婉柔抱在怀中好好安慰一番的。可是今天,贺清风竟然有些焦躁,有些不耐烦地说:“柔儿,你怎么在这里?”
叶婉柔一指孟晓:“她刚才顶撞了我。”
贺清风皱了皱眉头:“是吗晓儿?你为什么要顶撞王妃?”
孟晓只得实话实说:“我刚才想见太妃,可是王妃不让。”
贺清风说:“你想见太妃?有什么事?”
“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太妃说明。不过,现在既然王爷已经清醒,那么,跟王爷说也是一样的。”
贺清风疑惑道:“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孟晓抱歉道:“对不起王爷,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
贺清风点点头:“那好吧,我们这就回问剑楼。”
孟晓犹豫道:“可是王妃才刚刚下了命令,不许我进入问剑楼,也不能进入静思斋。”
贺清风看向了叶婉柔:“这是为什么?”
叶婉柔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说:“因为红莲姑娘留下的那封书信。”
贺清风说:“一封信说明不了什么。柔儿,你身体尚未恢复,应该在紫竹苑多休息,家里的事,有晓儿呢。”
叶婉柔像是被猛击了一棒,愣在了那里,半天才回过神来:“可是……王爷……我才是王妃啊……何况现在我已经没有大碍了,完全可以管得了这个家。”
贺清风更加不耐烦,连仆妇们都看出来了:“柔儿,听话。赶快回去休息吧。”
叶婉柔双眼蓄满了泪水:“为什么?难道王爷不相信我吗?”
贺清风只得耐下性子解释:“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希望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你想当家,那也得养好了身体才行啊,对不对”
说完这句话,已经拉着孟晓的手走了。
孟晓倒是回头看了两次,看着叶婉柔单薄落寞的身影,不知道是该同情这个女人,还是该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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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问剑楼,孟晓将刚才在梅园里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贺清风。
贺清风冷笑道:“果然,这个周绮纹很可疑啊。”
“王爷难道早就怀疑她了?”
“因为我记得,她有一对纯金的双鱼形耳环。我醒过来时,吴管家一告诉我,我就猜到是她了。只是,这种双鱼形的耳环也不算很稀奇,也不一定就是她,所以,我们还需要找到其他的证据,以免那个贱人来个抵死不认”贺清风说得咬牙切齿。
“那我们从哪里去找别的证据呢?”孟晓有些泄气,“红莲姑娘已经死了。虽然我叫吴管家和别院的侍卫去畅风园和望月轩查看,可是,因为那个女子遮住了脸,恐怕那名侍卫也很难作出判断。”
“是啊,红莲是已经死了。可是,她是自己死在了王府的别院里,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告诉程公子,那么程公子怎么会跑到王府来大吵大闹?”
“王爷的意思是……”孟晓豁然开朗,“只要找到那个将红莲死讯透露给程公子的人,就可以知道,究竟是谁导致了红莲的自尽?”
“是的。”贺清风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却听见侍卫来报。
“王爷,王妃求见。”
贺清风十分无奈:“她来干什么?出去告诉她,我现在很忙,叫她回去好好休息,等晚一些我会去看她的。”
又向孟晓抱怨道:“你看看,这不是添乱么?唉——要是她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至于这么焦头烂额了。”
孟晓冷冷一笑:“是啊,我是很懂事,所以,即使王爷将我当做一件礼物送人,我也会顾全大局不提出任何异议的。”
贺清风扭头看着她:“你还在生气吗?”
孟晓气恼道:“如果换做是你,你最信赖的人要将你当做礼物送人,你是不是会欢呼雀跃举双手双脚赞成啊?”
贺清风有些哽咽地抱住她:“晓儿,对不起,是我错了。其实,刚才我去找你,就是想赶快告诉你,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许你到东越国去。我要将你留在身边,谁也别想抢了去。”
“真的吗?”孟晓故意问道,“可是,你就不怕东越国发兵?”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东越国来进犯,我就动用枯鹰涧的兵马。”
“那么你的抱负呢?”
“如果失去了你,即使得到整个天下,又有什么意义?”贺清风的表情十分认真。
孟晓低声道:“可是,这会使你陷入很大的麻烦的。”
贺清风爽朗地说:“不用害怕,我不会这么没用,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有些吃惊。因为,整个金枫国谁不知道,叶婉柔,才是东盛王最心爱的女人?
一时间,两人表情都很不自然。
孟晓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那么周绮纹那边,我们怎么办?”
“找到程公子一问便知。好了晓儿,你也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我就要查清楚了。”
孟晓走出了问剑楼,一边向望月轩走去,一边低头沉思。
快到望月轩的时候,忽然,叶婉柔又突然出现,像幽灵似的,拦住了她的去路:“孟晓,你真是好手段啊,王爷都要被你迷惑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