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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闯江湖前传全文阅读

作者:拉萨的云朵     笑闯江湖前传txt下载     笑闯江湖前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四十六回 寒舍海棠

    寒舍并不寒。

    准确地说,此地是一处华丽的大宅。

    郑公子将风清扬他们的马车引到此地时,已是傍晚。

    好酒好菜自是不消说,饮酒过半,郑公子声称不胜酒力,暂时退下席去。当他一转出长廊,便有两个俏生生的女子迈着莲步向他们走来。

    她们一走进来就在风,张二人身旁落坐。

    之后,便是百般劝酒与婉转投怀。

    坐在风清扬左手边花名海棠的紫衣名妓倒是有几分姿色。海棠虽身材干干瘦瘦,脸蛋却白晳可人。风清扬方饮下一杯酒,她那香气袭人的丝帕便轻轻抚上了他的嘴角。

    身侧的栀蓝虽竭尽所能地强忍着不动声色,可她心中的愤怒已呈排山倒海之势。

    风清扬见栀蓝不动声色,好生委屈。他轻轻地握住海堂裸露在外的白生生的手腕,柔声说道:“你看,你喝得实在太少。”

    海棠凝望着风清扬英俊的脸膛,轻哼一声,娇嗔道:“风公子你可真坏地很哩。把人家灌醉了,人家可就没主意了呀。”

    然而,风清扬却懒得接话。

    张三丰在一旁看到海棠这副既喜且嗔的模样以及风,赵二人憋在心中吃味,喝老醋的神态,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的笑声里充满了柠檬味道,那来自于风,赵二人真情的流露。

    可当事人却不知,皆认为对方怠慢了自己。

    栀蓝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向外走去。她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失魂落魄,可她的步子仍不可控的大小不一。

    当她独自走上长廊,风清扬终是忍耐不住追过来,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向长廊尽头,这时郑公子换过一身贵气十足地灰色锦缎长袍转上长廊正迎上风清扬二人。

    风清扬朝郑公子微一点头,郑公子当即会意道:“二位早些休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

    之后,风清扬二人来到侍从早已安排好的客房。

    客房分为三间。

    左手那房间里汉白玉砌成的温泉池子雕工上乘,尽显奢华之能事。中间是满摆书籍的厅堂,右边是柔软舒适的卧房。

    风清扬将栀蓝放下来,掩紧房门。他不去点灯,一双眸子快速扫过外面的廊子,又支起对面墙壁上的窗子向外瞧去,这边窗外是一个风雅的小池塘。

    池塘无法藏人,除非有人潜到水下。

    看清环境后,风清扬关好窗子,转过身来。

    栀蓝只字不提方才的事,她缓缓说道:“不知郑公子邀我们来此,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既来之,则安之。静观其变就是了。”

    风清扬走到她跟前,他伸手去解她的衣衫:“先泡个澡,不用多想,多想无益。”

    这一边席上,张三丰还在与郑公子饮酒。

    海棠似是察觉到张三丰酒后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心思,她满满斟酒一杯,递给张三丰,道:“劝君更进一杯酒,与君同消万古愁。张公子,干一杯。”

    张三丰哈哈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今朝有酒,今朝醉!”

    这一杯酒流入咽喉之后,张三丰的人便变得麻木起来。

    接紧而来的是,眼前一片混沌与黑暗。

    他的人已倒了下去。

第六百四十七回 女人心计

    当张三丰醒来的时候眼前依旧漆黑一片,他立刻从冰冷的地面上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他听到这紧闭的空间里还有其他人的呼吸声,他循声而去,大概走出十几步的样子,他的脚已触上了另一人的腿。

    “喂!醒醒!”张三丰蹲下来去拉地上的人。

    黑暗,无尽的黑暗中,他伸出来的手无意中触上地上那人前身,顿时“啊!”的一声尖叫响彻耳畔,接踵而来的是一个朝他掴来的巴掌。

    这一掌带起呼呼的风声,张三丰立刻捉住对方的手腕:“是你?”

    听那人声音,显然是郑公子。

    而郑公子此刻显然已成了郑姑娘。

    “哼!谁……谁叫你乱摸的。此刻还厚颜无耻地捉住人家的手不肯放开哩。”郑姑娘道。

    张三丰仍紧捉她的手腕不放,他连珠炮似地问道“你究竟是谁?你又为何会随我一起中套的?昨个夜里在酒中下迷药的人,你敢说不是你?玩这样的把戏,究竟是为了甚?快说!”

    只听,郑姑娘声音中带着委屈:“我不说,又怎样?”

    这委屈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

    “你就不怕我?”张三丰道。

    “我才不怕哩。”

    “为何?”

    “你的眼睛呀,你的眼睛里都是赵姑娘!你又怎会对其他女人有什么非分之想呢?”郑姑娘道。

    张三丰立刻松开手来,正色道:“不要胡说!”

    郑姑娘左手柔上右手腕子,缓缓说道:“要我说也可以,但你必须得相信我说的话。

    “成,你讲罢。”黑暗中,张三丰背负着手,洗耳恭听。

    “也许张公子已经猜到,小女子就是郑木王膝下长女郑禅。”大公主坦言道。

    “外界传言,但凡是我相中的男子,便可以继承父王百年后的疆土。我们矮叟国虽地域狭小如城池,可是富有程度丝毫不比你们中原逊色。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逼自己刻苦练武,为得就是万一有什么不测,不至于被那些具有狼子野心的人踩在脚下。”大公主道。

    “可打去年发生了一连串的事件之后,我发现飞鹰十三刀(我的亲信手下)中生出叛徒。我一直暗中调查,可一直不知是何人所为。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对方的目标必是取我而代之。“大公主接着道。

    “直到昨日,我听说二位大侠游侠江湖会打此路过。特邀你们来寒舍饮酒,叙话,并吩咐飞鹰十三刀叫两个当红妓女来陪酒……”

    “那个海棠就是要取代你的女人。”张三丰道。

    “没错。”大公主道。

    “是谁把海棠找来的?”张三丰道。

    “是胡四。”

    胡四在飞鹰十三刀中排行老四。他贼眉鼠眼,外形,矮,瘦,使一柄金色弯刀。

    张三丰苦笑道:“没料,我等竟变成了现成的鱼饵。海棠要对付的人是你,她为何要连我也给下了药?”

    “张公子真是不懂女人心。一来,咱俩饮得是同一壶酒。二来呢,海棠在席间勾引风公子不成,便断定你们二位大侠不会和她成为一伙了。”

第六百四十八回 人梯

    寒舍这一夜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长,因人而异。

    当栀蓝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她一醒来,便瞧见风清扬脚上新添的一条小口子。

    于是,她捧起他的脚来,细细瞧着。

    他任凭她捧着看自己的脚,他凝望着她的目光中不仅充满欣喜,同时还夹杂着一些陶醉和满足。

    半晌,风清扬将她一把拉过来,他瞅着她,说道:“某人的目光貌似能治愈伤口。”

    她登时羞红了脸。

    她故意不去瞧他,将目光投向窗外:“今早安静的有些奇怪呢,不仅长廊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连那男不男,女不女的郑公子都没了动静。”

    谁说没动静?只是栀蓝功力不深,双耳能听闻的距离有限而已。

    风清扬不去接话,他披衣而起,踱到窗前,“砰!”的一下推开窗子,这推窗子的手力量之大难以想象,他的手上当然贯注了内力。

    接着就有尖叫声响了起来,被风清扬推开的窗子与屋外的墙壁之间竟夹着一个尖叫的人,他就这样被夹住了,一双腿拼命的在空中用力地扑腾着,一副欲强行挣脱,却又不成的惨淡光景。

    这就是隔窗有耳的下场?

    在被夹住的人不断的求饶之下,风清扬按住窗子的手一松,那人当即“扑腾”一声落进了窗外晨曦中的小池塘里。

    来者定不是一个人。

    否则他无法独自一人悬在池塘上方的窗外。

    接着,探身出去的风清扬便瞅见了那人的同伙。

    他们总共三人,皆着统一的家奴服装。

    三个人好生滑稽,一个站在另一个的肩膀上面,最下边的人憋足气息立在小池塘里,这副光景就宛如一个竖立着的人梯。

    此时此刻,人梯已塌掉并纷纷坠落水中,他们在风清扬目光的注视下,争先恐后地快速游走。

    栀蓝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窗前,她仰起脸来对风清扬,说道“风大哥,我们为何不追?”

    “为何要追?他们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喽啰。再说偷听的人已得到了惩戒,我们又没有被他们听去用来为非作歹的秘密。”风清扬一边说着一边掩上窗子。

    他们洗漱过后,穿过雕工精美的长廊,经过一架小小的石桥,来到另一个院子。

    说来也怪,昨晚郑公子为风,张二人安排的客房竟分别在两个院落里。

    当时,风清扬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郑公子当即解释说,两个院子景致不同,风格各异,最关键的是风公子这一边更加的清幽,适合与佳人独处。

    而张公子所处的那个院子里则设有一个私人的酒窖。酒窖里的藏酒颇丰,正方便张公子取饮。

    当时,张三丰还玩笑似地说道,他本该睡在酒窖里的。

    实则,他却睡在了酒窖隔壁那冰冷的地面上。

    风清扬二人在给他安排的客房里,没见着他的人。

    问了几个家仆,都说没看到张公子。

    风清扬与栀蓝二人毫不犹豫地走下石阶,那酒窖与地面相隔十丈,老远便能嗅到美酒的味道。

    除此之外,潜伏的危机似是已盖过了浓浓的酒味。

第六百四十九回 金黄弯刀

    这长长的石阶尽头是一道紧闭的大门。

    风清扬二人方步至石阶中段,一道凌厉的黑色劲风从背后骤然袭来。

    风清扬闪电击出一掌,只听得砰然一声巨响,黑衣人被震得步子不稳,连退数步。

    风清扬二人端立原地,瞅着偷袭之人,下一瞬,对方因无力支撑,轰然倒地。原来风清扬一掌之下,已将对方活活震毙。

    见此情形,栀蓝情不自禁地将身子靠紧他。

    一眨眼的工夫,一个通体都是钢刺的巨大铁球从石阶顶上旋转着飞速滚下,风清扬伸手一抄,揽上栀蓝腰肢,二人登时腾空而起,巨大的球体由上而下砸落下来,力量之大,威力之猛使垂首向下张望的栀蓝惊恐不已。

    大铁球的轰然滚下,又猛烈冲向石阶尽头紧闭着的酒窖大门。好生生的大门登时被撞破了一个巨大的球形窟窿,随着铁球的冲击力道不减,耳畔响起震耳欲聋的酒缸粉碎声。

    一个铁球的冲击力绝不会受到大门的阻挡之后还如此之大的,风清扬立刻想到铁球里藏着人。

    当风清扬二人飞身掠进酒窖时,眼前的场景不消说真是震撼万分。

    一度,栀蓝一双本就极大的双眸张得更大了。

    这是一个极深,极广且藏酒极丰的地下大酒窖。

    藏品如此之丰的大酒窖绝不是寻常富贵乡绅可以拥有的。这当然要属矮叟国的国用酒窖之一,可它竟被安排在寒舍地下。

    风清扬的脸色却变得极冷:“退后!”他吼出这一声的同时,十三只如利鹰般的钢爪,从焊接的硕大铁球的缝隙之中暴射而出,它们就像生有眼睛一般兵分两路地向风,赵二人击打而来。

    接着“呛!”的一声,风清扬长剑倏然出鞘,只见他步法轻灵,手中长剑挥洒自如,几招你肉眼完全看不清的招式击出之后,骤然间就有一十二只比猛兽更可怖的钢爪被击毁落地。

    这一边,栀蓝只觉劲风激流,最后一只钢爪已袭至身前,惊恐之下的她急忙侧身闪避,一张美如仙子的脸因惊骇而苍然失色,额头之上不等渗出汗珠来,风清扬掌中那柄长剑倏然来到栀蓝身前,那银光闪闪的长剑灵巧正宛如灵蛇出鞘,力量之巨又好似能开山劈石。

    只听“叮!”的一声,最后一只钢爪已被他击碎成粉末,粉末从空中落下,随风而逝。

    当栀蓝瘫倒在风清扬怀里的时候,他左手紧握上她的腰肢,他一双眸子却瞧着那只硕大无比的大铁球。

    未等喘息,铁球由内而外整个地爆裂开来,一个人随着爆裂声如修炼千年的上古灵鼠般闪电蹿出。

    刹那间,栀蓝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的身形矮小和从他右掌中挥来的一柄弯刀呈金黄色,金光闪动的刁钻角度堪称神出鬼没。

    然而,这都是虚晃的招式,对方并未真蹿至眼前,他飘忽一下就来到了风清扬二人身后。

    风清扬却神色冷峻,不慌不忙,没有任何的动作。

    背后,那柄金黄色的弯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弯刀形状的弧度后倏然砍下……

第六百五十回 反手剑

    只见,风清扬头都没回,反手一剑,正中背后那人的心窝子。

    当他掌中长剑一抽而出的时候,那人轰然倒地,一命呜呼了。

    就这个从大铁球中蹿出来的小个子敌人,后来他们得知,他就是飞鹰十三刀中的胡四。

    胡四苦练几十年称霸一方的武林绝学金黄弯刀七七四十九式,可他在风清扬背后就连第一式的半圆弧都没走完,就当场毙命了。

    谁能料得到?

    也许仅仅因为他的对手风清扬太过强大,然而今日的风清扬却没耐性看完胡四自认为无懈可击的四十九式金黄弯刀术。

    可,胡四在倒地之前用一只踢飞的鞋子触发了一个机括。

    接着,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酒窖都塌陷了。

    酒窖建在地下,铺天盖地或大,或小的石头伴随着无尽的让人不可视物的灰尘由上而下砸将下来,栀蓝双臂环紧风清扬颈项,风清扬抄紧她的腰肢,两人在他挥剑格开砸下来的石头开出的缝隙中飞速掠出。

    恍惚间,快如闪电般掠出来的有三道光,风清扬和栀蓝两人翩然落地,他们一落地,就瞧见激飞石头的另外两条人影。

    是张三丰和大公主郑禅。

    张三丰倒相安无事,他一掠出来便朝风,赵二人咧嘴笑道:“我心思这怎地突然就来了个地震,原来是你们弄得。只是可惜了那些好酒。”

    风清扬瞅他一眼,并不答话。

    是栀蓝接口道:“张大哥,酒窖可不是我们弄塌的。我问你,你为何偏要往这地下跑哩?”

    张三丰耸了耸肩:“可怜哦,我是被人迷晕后,扔下去的。不过没关系,还有……我重新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呢,就是矮叟国的郑禅大公主。是这位美人公主陪我度过了黑暗的地窖之夜。”

    风清扬干咳一声,用意当然是提醒。

    张三丰却不以为然。

    然而,郑大公主一直垂着头,用右手紧紧摁着左臂,张三丰见她不吱声,这才问道:“怎么,你受伤了?”

    血早就从郑大公主指缝中流出来了,不过,前面这段时间,张三丰一双眼睛就像瞎了一般,看不见呢。

    “是被利石割了道口子。”郑大公主委屈道。

    “哦。”张三丰哦了一声,便不再提了。

    他快步走至跟前,对风,赵二人说道:“咱们也该告辞了,时候不早了。”

    “嗯。”

    他们三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外走去,并没施展轻身功夫。

    空留郑大公主一人在原地跺着脚生闷气哩。

    风清扬三人方一行至前院,就瞧见了他们的黑漆大马车和车夫丐帮小宋。

    奇怪的是他们的马车旁竟围着好多家丁。

    在那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上还躺着一个人,他们走近一看,这根本是一个死人,死得竟是岳平。

    “怎么回事?”风清扬询问车夫。

    车夫小宋在丐帮虽地位低,资历浅,可他也是打小习武的人。他多年来研习的是武学正宗—丐帮功夫。所以他是有武功底子的,理应能看出些端倪来。

    这会儿,小宋好似别人会把自己当成凶手似的结巴道:“方……才,我和岳公子还站在这里东拉西扯来着,那!”小宋突然伸出手臂指着离马车不远处的一棵浓荫如盖的大树,又道:“飞针,一小簇细如牛毛的小飞针从那树后爆射而来。当时听到暗器破空声,我以为我死定了。结果倒下去的却是岳公子。那一簇飞针,完全可以将我也杀死的。看来,他们并不想让我死。”

    风清扬从尸体中取中飞针,他拿在手中细细瞧着,张三丰要伸手来拿:“不可!这针有毒,无色无味,却剧毒无比。”风清扬道。

    张三丰这才想起,风清扬浸泡过巫师药池已百毒不侵。

    就在这时,风清扬正凝神注视着飞针的眸子上方一双浓眉一蹙,似是想到了什么,蓦地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由远及近,迎面走来的人原来是海棠。

第六百五十一回 读心

    风清扬他们的马车再次启动,车厢里多了一个人,一个名叫海棠的女人。

    起先,大家都没说话。

    海棠垂着头,一只手不停地摆弄着衣角。

    栀蓝瞧见她摆弄衣角的手一直轻颤不已。

    此情此景,她不可能不紧张。

    普通人杀人后通常会逃之夭夭。

    而她,这个可疑的名妓海棠却紧张兮兮地自投落网了。

    这到底是为了甚?

    他们在等她自己如实招来。可她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张三丰瞅着她:“在我的酒里投药,有意思?”

    海棠猛然间抬起头来:“迷药不是我投的。”

    “吆,还不承认?你真该感谢自己是个女人,否则你已不知挨过几顿揍了。”张三丰道。

    “真不是我,否则我还怎敢自投罗网呢?”海棠一双窄长眸子里似是有泪光闪动。

    “那你说,投迷药的王八羔子是谁?”张三丰问。

    “是胡四。”海棠当即回道。

    “是你还是他,有何分别?你们本是一伙的,这个我早已知道了。”张三丰道。

    “自然有分别,我是被逼入伙的。我……我……”海棠顿时梨花带雨地使出了女人的武器。

    “行了,最受不了女人哭。自个儿说罢。”张三丰道。

    “说什么?”海棠用丝帕拭去泪珠。

    换风清扬开口问道:“这暗器是你发的罢,为何要杀死岳平?”

    栀蓝本以为她又要否认,没想到这一次,海棠竟承认了,而且承认得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银针是我发的。这种银针是我师门的独家暗器,别处没有。”海棠道。

    “是毒药没有罢。你是唐门的人?”风清扬道。

    “曾经是。”海棠瞅子里闪过不易察觉的痛楚。

    风清扬瞥见了,他立记联想到五年前唐门曾有个被逐出师门的弟子,叫……唐梅。

    难道海棠就是唐梅?

    她为何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杀岳平?尽管岳平是风清扬他们的俘虏,杀俘虏也要有原因的。

    海棠凝神望向风清扬,轻叹道:“岳平该死,我杀的人都该死。”

    风清扬读出她眼睛里的怨恨,可怖的怨恨。

    一个女人被唐门逐出,有着一些不名的原因流落妓院,后又被人利用,试图去做大公主的替身。计划落败之后,她还能站出来,也是不易了。

    “说说罢,我们在听。”风清扬道。

    “的确,我就是唐梅。我杀岳平是因为他昨夜使诈从我这儿骗了一蓬飞雨银针去。”唐梅道。

    “他要银针做什么?难道他要暗算我们不成?”栀蓝道。

    “你用飞雨银针公然杀死岳平,究竟为了什么?”风清扬道。

    “加入你们!”唐梅道。

    “为什么要加入我们?我替你回答,是和你加入胡四的计划一样,找个靠山扳倒唐门!”风清扬道:“你恨唐家逐你出门,不消说胡四拉拢你对付大公主,就是他不找你,你也会找别人,仇恨使你失去了理智。多行不义必自毙!”

    唐梅始终不晓得风清扬是如何将自己看透的,她只知道她被人从马车上抛了下来,她的心就宛如孤魂野鬼一样完全没了直觉。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第一次,在高宅巫师草药池中修炼的读心术发挥了作用。

第六百五十二回 小寺之前

    风清扬三人行至长街,下得马车,前方不远处,一棵大树底下围着好些人,这些人不但连连叫好,还时不时夹杂着响起的掌声。

    “风大哥,咱们过去看看有啥好玩的。”栀蓝拉着风清扬,张三丰紧随其后大步走去。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由于风,张二人身高出众,目光如神,瞧得倒是一清二楚。

    栀蓝没他们高,她除了踮起脚来看以外,还会跳起来看。

    这一蹦一跳的看着真让人心惊。

    风清扬眼眸一扫,似是寻到了佳处。

    接着,他右臂一矮,使栀蓝靠着他的臂弯,借力使力,下一瞬,风清扬的人已来到大树一侧,只见他手臂向上一伸,栀蓝整个人已坐到了一根比碗口还粗的树枝上。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极佳的观赏角度。

    只见人群中间,一块块有三根手指厚的砖头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和尚脑袋上当头劈下,砖头立刻碎成几半,和尚却安然无恙,围观的人群中暴起掌声一片。

    “风大哥,那是什么功夫?”栀蓝问风清扬。

    “铁头功。”风清扬道。

    “是少林绝学?”栀蓝问。

    这时刚巧张三丰已挤到树下,凑至跟前:“不算是少林绝学。看样子是打附近哪个寺庙里出来卖艺的和尚。现在就连和尚都难做,小庙香火本就难以鼎盛,和尚卖艺虽不雅,但还是可以理解的。”

    之后,张三丰将目光转向风清扬,他感慨道:“富家公子是难以体会其中滋味的。”

    风清扬瞪他一眼,不去接话,转视内场。

    现在场内又换了一个更刺激的节目。

    只见,一个约莫有七八岁的小和尚以黑巾蒙住双眼,突然,他手中一柄明晃晃的系有红飘带的飞刀“唰!”的一声破空而出,目标是不远处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头上正顶着的一颗葡萄粒。

    当小和尚飞刀掷出的瞬间,全场都屏住呼吸,静静凝视着精彩瞬间的到来。

    然而,这一瞬是极快的。

    风清扬双眉微蹙,在这一瞬,他已瞧清飞刀的方向偏离了目标。

    要晓得,此时有风,小和尚手中内力又不足,风吹飞刀,方向偏离,很显然小和尚还不能精准地将飞刀掷向目标。

    在小和尚即将酿成大祸的前一刻,只见风清扬手臂一挥,那柄眼瞅着就要射中小女孩脑瓜子的飞刀,“噗!”的一声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卷了起来,感觉闯下祸来的小和尚当即拉下遮眼布,那柄系着红飘带的飞刀已到了风清扬手中。

    脑袋上顶着葡萄粒做示范的小女孩骇得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围观人群见今日再无表演可看,皆纷纷散开了。

    张三丰走过去将小女孩抱起来:“小朋友,乖孩子,不要哭了好不好?”

    小女孩睁开眼睛瞧了他一眼,哭得更厉害了。

    “你若不哭,叔叔给你买糖吃……”张三丰道。

    “好呀!”

    这边,方才表演的一个小和尚和另一个大和尚已来到风,赵二人跟前。二人双手合十,深鞠一躬,大和尚道:“多谢檀越及时出手,否则,小僧二人今日必有大祸。”

    “二位不必多礼,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风清扬道。

    天色已晚,他们三人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日,正欲找个地方落脚。

    大和尚注意到风清扬的眸子扫过不远处长街上的客栈,他立刻又深鞠一躬道:“小僧恳请三位檀越今夜务必留宿小寺,小寺虽不是什么名门宝寺,可也别具一格。本寺方丈平生最喜结交武林朋友,倘若三位檀越能有兴驾临小寺,小僧感激不尽!”

第六百五十三回 寺中寺(一)

    风清扬原本完全没有去那小寺投宿的意思。

    可以花钱住舒适的客栈,谁又愿意去烦劳他人呢?

    再则,寺庙乃是修行之地,无酒也无肉也。

    可当那法号为不则的大和尚说到他出家的那家寺院名为‘万方寺’的时候,风清扬便改变了主意。

    “二位可先行回寺。待我等在外用过晚餐后,便前去贵寺投宿。”风清扬居然答应了。

    一大一小两个和尚先是谢过各位赏光后,接着先行告辞,回寺中打点一切去了。

    这一边,张三丰仍逗弄着那小朋友玩哩。

    栀蓝见他一个大男人竟喜欢小孩子,觉得很少见,便嫣然一笑问道:“张大哥,武当山上来学武的孩童,也有不少这般年纪的,怎不见你如此做法哩?”

    张三丰哈哈一笑,道:“武当山是砺炼修行的地方,哪能逗孩子玩?即便我有此心,也只能收敛。”

    张三丰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小孩子放到地上,顺便塞给她几粒碎银子:“乖,拿去买糖吃罢。”

    小孩子拿过银子,谢过之后便跑开了。

    酒楼,二楼。

    热闹非凡。

    有酒,有肉,还有歌声,乐声。整个是一番今夜不醉,待等何时的㬌象。

    他们三人临窗而座,点了不少菜肴和美酒。

    “干嘛非要去投什么‘万方寺’?这长街上哪家客栈不比去万方寺方便得多。”张三丰问风清扬。

    “万方寺并非寻常寺院。”风清扬道。

    “是吗?”张三丰立时张大了眼睛,他也听说过,矮叟国中有些寺院与众不同的很,可是他没想到风清扬竟对这个有兴趣。

    栀蓝坐在风清扬身侧,见他俩在打哑谜,故意不道明其中的缘由,便着急地扯着风清扬手臂问道:“且不问万方寺是哪种寺庙,我只想弄明白,我今夜也要去那儿投宿吗?”

    栀蓝问出口的这个问题,正是张三丰想要知道的。

    要知道,矮叟国里有些寺庙是花寺。而且其中有些花寺相当得出名,途径此地的公子哥呀,江湖豪士之类的都特别地钟爱花寺,以至于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你留在客栈。”风清扬对栀蓝说道。

    张三丰长长舒了一口气,拿着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不!我也要去。”栀蓝道。

    “有的事,女人不能参与。”张三丰笑着瞧了瞧坐在对面的栀蓝,又看了看风清扬。

    “哼,定不是好事。”栀蓝道。

    “你想到哪儿去了?”风清扬侧过脸来望着她,刚要说些什么。

    方才那个被他从刀锋下救起,又拿着张三丰的钱去买糖吃的小女孩噔噔噔地跑上楼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了一张字条在他们桌上的鱼池底下又匆匆地跑开了。

    “喂,小鬼……”张三丰匆匆两步上前去,将她一把拎了起来,抱回桌边:“是谁让你来的,告诉叔叔。乖!”

    风清扬已展开字条:“今夜万方寺,不见不散!方。”

    在风清扬展开字条的瞬间,栀蓝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也将这字条瞧了个清楚,她一言未发。

    被张三丰逮住的小孩子眨了眨睫毛,用一根食指,指了指窗外暮色下的人群:“是那个穿粉色长袍的姐姐,是她让我将条子塞到盘子底下的。”

第六百五十四回 寺中寺(二)

    风清扬三人由在大门口等候多时的大和尚不则带路,踏进万方寺。

    这里自然供奉着佛像,但那些佛像好似摆设一般的孤零零的遭受着人们的冷落。

    寺庙虽不大,可热闹已极。

    大多数来客,都由素装姑娘的陪伴,或在寺庙高墙之内的的小小池塘里月下泛舟,或三五人聚在六角亭里饮酒谈心,还有的二个,四个成双成对的人们分别坐在廊下吟诗作对哩。

    栀蓝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往那雕刻精美的长廊下一扫,她顿时侧过脸去,不再去瞧上一眼。

    见状,风,张二人沿着她方才的视线望过去,原来廊下一个身着一身灰色长袍头带同色尼姑小帽的‘姑娘’方作了两句浪诗,她身侧的男客便不规矩起来了。

    风清扬干咳一声,俯下头去瞧栀蓝的脸,她扬起睫毛望着他:“原来万方寺是这样地方。怪不得,你不让我跟来呢。现在我走可好?”

    他的手抚上栀蓝脑袋:“别瞎说!我们来可是找人的,留宿也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见他俩私语这般,张三丰早已转过身去。

    此时,主持方丈大步迎将上来。

    走至跟前,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有贵客驾临,恕老衲未能远迎,失礼!失礼!”

    “方丈寺内事务繁忙,何需多礼。我等前来贵寺,是向方丈打听个人,倘若方丈得知那人的消息,还劳烦方丈如实告知在下。”风清扬道。

    万方寺的方丈六十开外,两条雪白的眉毛顺着两侧眼角垂下来,再加上一身像样的袈裟,单单看这个出家人,确实有修行的意思,但前提是抛开花寺这样的场所。

    “不知檀越所指何人?”衡林方丈道。

    听风清扬对所寻之人音容相貌的描述后,衡林方丈摇了摇头:“老纳确实完全不知岳不群藏身何处,檀越得到的消息会不会有偏差?”

    风清扬也只是得到华山弟子的情报说是岳不群藏身在矮叟国的万方寺中。

    关于他会不会易容后用另一副面目藏身此地,以至于衡林方丈完全不知晓?也或许,衡林方丈故意隐瞒也不是不可能的。

    既然衡林方丈不承认,他们也没有证据说明岳不群的人就在此地。于是,风清扬一笑而过。

    他退一步,答应方丈在此留宿,以待夜里进一步观察。

    万方寺后院,衡林方丈给他们安排了一墙之隔的两间禅房。

    禅房宽敞舒适,唯一不太好的是来自前院的噪音不绝于耳,难以成眠。

    栀蓝已经侧身睡去。

    今夜她入睡的速度出奇的快。

    酒楼里那张‘今夜不见不散’的字条,还印在栀蓝脑海中,是她故意装睡,好使风清扬方便离去的罢。

    风清扬断定她在装睡。因为他英俊的脸已凑近她的面颊,她的长睫毛忍不住轻轻地忽闪了两下,可并不张开。

    既然如此,风清扬翻身下床,蹬上靴子,来到门前,他并不急着去开房门。

    这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第六百五十五回 月下背影

    在风清扬掩紧房门尚为转身的那一瞬,一颗石子破空飞来,直击脑后。

    风清扬人未转身,那颗不算很大也不算太小的石子在距他脑袋咫尺之遥的地方“噗!”的一下以一个连续旋转的姿势坠下来,最后“拍!”的一声落到地上。

    接着,他微一纵身,跃上屋脊,他就看到月光底下,屋脊上背对他负手而立的一个女人,那是一个身着粉色长袍的女人。

    看着她的背影,风清扬道:“丝丝,果然是你。”

    丝丝转过头来,出神地望了他一会儿,半晌,她喃喃说道:“那一日,我没料到你会随她跳下悬崖。她真得那样重要?”

    这样的问题根本无需回答。

    风清扬没有回答。

    丝丝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我特意给你留条子,是因为两天前,我打听到岳不群的藏身之处......”

    “你打听他作甚?”风清扬道。

    “还不是为你打听的。明知故问!”丝丝仰起头来凝望着他。

    风清扬身子一侧:“丝丝,带路!”

    只见,丝丝身形一晃,掠下屋脊,接着她的足尖在树干上轻轻点过几次,她的人已飘出后院,风清扬紧随其后。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后院中消失了。

    张三丰双手抱臂立在廊下,远远瞧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方才酒馆里,风清扬已将栀蓝在万方寺的安危悄悄委托给他了。

    他当然愿意负责她的安全。他认为这是他的荣幸。

    有风吹来,将悠扬的乐曲声夹杂着前院小小池塘中月下泛舟的素衣姑娘与客人们的调笑声远远地传送而来,立在廊下的张三丰蓦地回过头来,不知什么时候栀蓝已从禅房里走出来了。

    她站在他身后,她的视线远远眺向风清扬离开的方向。

    月光从树叶缝隙间筛下来,投在地上,地上是随风摇曳着的斑驳树影。就连每一片树影都好似摇摇晃晃地充斥着等待的味道。

    人又何尝不是?

    “还没睡?”张三丰望着她,缓缓说道。

    “张大哥不也没睡?”栀蓝收回远眺的目光,笑了笑。

    “练武的男儿没这么早睡的习惯。”张三丰道:“咱们去前院走走,看看那边的景色可好?”

    万方寺总共两进。

    前院里有几间庙堂,一湾小池塘、两条雕刻回廊和六角小亭一座。

    地方虽不大,可很有看头。到处不是饮酒作诗的客人,就是在红艳艳的灯笼下猜字谜的人们。

    后院可就幽静的多了,这里是几十间供客人留宿的禅房,再无其他。

    风清扬方才是从后院掠出的。

    栀蓝一边向前院走着,一边又回头瞧了一眼他掠出去的方向:“张大哥,后院之外是什么地方?你瞧,那里有一群很高的建筑,真是似塔非塔呢。”

    “看样子,那里应该是万方寺的禁地。”张三丰道。

    “禁地?你是说风大哥与丝丝去了禁地?”栀蓝张大眼睛问道。

    张三丰轻叹一声,一丝无耐从他眼眸中一闪而过,他顿住了正在往前院走的脚步:“我看,你是想着去禁地找他?干嘛不直说呢?”

第六百五十六回 院中波澜

    张三丰和栀蓝两人原本谁都没有施展轻功,他俩步行穿过后院,后院尽头一扇大铁门上挂着一把生绣已久的大铁锁。

    瞅着挡住他们去路的大门,两人对视一眼,张三丰开口道:“你能掠过去吗?”

    “张大哥,你可别小瞧我,我们华山轻功并不弱。”栀蓝后退几步,欲纵身掠起。

    张三丰双手抱臂,定睛瞧着她,正要一览她的华山正宗轻身功夫。要知道,栀蓝极少施展任何功夫,见过的人不多。

    只见,栀蓝深提一口气,轻念一声:“走!”

    张三丰顺着她欲向上拔起的身形向上瞧去,下一瞬,他的目光又落了下来。

    原来栀蓝并没掠起。

    接着,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等一下,等等!”

    张三丰朝她点了点头,柔声说道:“不急,慢慢来。”

    就在栀蓝仍在酝酿的当口,这幽静的后院竟有人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朝他们走了过来,那人就这样打断了张三丰急欲观赏得她的华山轻功。

    说来也怪,那人明明是走过来的,他手里却拎着一条打马的鞭子。这还不算最怪的,最怪的是他虽是走过来的,可是他一双黑色薄底靴子竟像不沾地一样,那是轻功吗?

    栀蓝认为他的步伐更像是幽灵。

    未等栀蓝身形拔起,那人已至跟前,他一到跟前便像她的老朋友一像,用熟悉无比的语气对栀蓝,说道:“姑娘,你就是那日绿踪堡的姑娘哦,你不认得我了吗?”

    栀蓝张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瞅着他,显然一脸的无措。

    他见栀蓝没认出他来,竟伸手去抓栀蓝手臂,栀蓝身形一侧,张三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他的手腕:“小子,你好生无理!抓她作甚?”

    对方是一个很矮小的少年男子,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见张三丰扣住他右手脉门,情急之下,他挥起左手中的马鞭“啪!”的一声朝张三丰袭来。

    这一鞭下来至少也有百余种变化,这变化速度之快,出招之巧妙,让人难已相信是一个年轻人用左手使出来的。

    由于两人间隔过近,就连张三丰都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可以毫发无损的避开这突然袭来的马鞭,不过张三丰的反应极其迅捷,他松开右手的刹那间,手中突然多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当他掌中匕首在夜色下“唰唰唰!”闪过几下之后,对方的马鞭便已不是鞭子了,它化为无数段落在地上,风一吹便随风散去了。

    “好!好功夫!在下极少佩服什么人,可武当功夫在下却是佩服至极!”对方此时好似又变得条理清晰起来了。

    “阁下便是神手书生,莫潇齐?”张三丰道。

    莫潇齐实则已年过百半,他少年人的样子,是他修炼的一种独特内功所致。

    “正是!张大侠好眼力。”莫潇齐道。

    这时,栀蓝已至跟前,神手书生莫潇齐一双眼睛又瞟了过去:“姑娘,那日绿踪堡一见,在下一直念念不忘,没想到会在万方寺再次见面。”

    张三丰干咳一声,露出鄙视的神色。

    神手书生莫潇齐亦正亦邪,是江湖上有名的风流人物。人虽矮小,可是手段多多。

第六百五十七回 初入塔林

    后院月光皎洁,草木幽幽。

    蓦地,栀蓝双手掩面,惊恐不已地发出一声尖叫。

    跟前的张三丰和神手书生莫潇齐双双张大眼睛朝她望去。

    “怎么了?怎么?”张三丰焦灼地伸手去扯她掩住面容的手臂。

    与此同时,神手书生莫潇齐也凑上前去:“姑娘,姑娘……”

    栀蓝不停地摇着脑袋,当她掩面的手被挪开的时候,她美丽的面颊上竟多了黑乎乎的一大块东西。

    这黑东西被栀蓝的手给抹花了。而出手之人动作之快,竟能骗得过在场两个男子的眼睛。

    栀蓝知晓只是被人涂了黑墨,稍稍宽了宽心。她从衣襟里掏出帕子,蹲在后方小小池塘边上,蘸着水小心擦拭起来。

    张三丰一双锐利的眸子四处一扫,可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若有人接近,即使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屏住呼吸,他也会有所察觉的,显然没有。

    下一瞬,张三丰将目光射向眼前的莫潇齐:“是你做的?”

    莫潇齐又变得痴癫起来,他笑着,跳着,宛如一只大猴子:“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张三丰瞅着他,仿佛没有丝毫的动作,然而眼前白光顿时闪过三道之后,莫潇齐惊叫着摸了摸了自已的头发。

    原来他一头长发竟被张三丰以电光火花之势削去了三块,最终莫潇齐脑袋上有三块没毛发的区域,整体呈现出一个三字来。

    莫潇齐发型成三字!

    这一定是张三丰所为。

    你莫潇齐没胆认账。

    他张三丰却将自己名字中的三字,留在了对方毛发之上。

    “哈哈哈!好!好功夫!”莫潇齐一边朗笑出声,一边双腿一蹿而起。

    他这一蹿就将小小池塘边上的栀蓝一把捉住,随着栀蓝的惊呼声,莫潇齐已将她夹在腋下一掠过墙。

    “站住!看你哪里跑?”张三丰紧随其后,纵身掠过墙去。

    墙的另一侧,高塔林立。

    风清扬与丝丝率先掠到了这边,现在却不见踪影。

    就连刚刚掠过来的莫潇齐和栀蓝也没了影。

    方才皎洁的月光被浓雾遮住,此时能见度极低。张三丰独自立在墙下目光四扫,却不能出声大喊。

    要知道,风清扬率先来此是要逮岳不群的。张三丰此时若为寻栀蓝大喊出声,定会打草惊蛇。

    因此他没有出声。

    眼前林立的高塔数十座,古老,斑驳,甚至有些表面已黢黑且呈倾斜之势。

    高塔里面极容易藏人,问题在于塔林是禁地。

    万方寺的禁地。

    据张三丰判断,塔林是埋葬万方寺历代住持的墓地。只是墓地呈塔型罢了。

    张三丰身形一起,只身掠入距他最近的一座黑塔。这是他的判断。

    以莫潇齐挟栀蓝掠过来之后一闪即没来判断,应是最近一座高塔才是。

    此塔的石门早已遭到破坏,只余下齐腰高的半截石门而已。张三丰长剑挡胸,整个人从半截石门一跃而入,落地无声。

    他的掠入,使塔内尘封已久的灰尘顿时迎面扑来,张三丰没有伸出手臂去遮掩这些。他将头一转,一双灵敏已极的耳朵跟着微微一动,有动静。

    此地无法视物,耳朵反而更可靠些。

第六百五十八回 君伤奈何

    那是一声轻微的呻吟,在东边早已倒塌的一尊佛像右侧。

    张三丰掠至跟前,却发现那原来是两个倒在地上的人。紧接着,张三丰怔住,他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尽管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那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风清扬身上的味道。

    黑暗中,张三丰蹲下来摸索着去找那人的手,他方一伸出手来,对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虽然现在漆黑一片,无法视物,但从那人握紧他的手中发出的内力即可断定,此人拥有华山深不可测的高深内功。

    “风!”张三丰脱口而出。

    “君宝,你怎么也来这儿了?栀蓝呢?”风清扬道。

    张三丰双眉紧蹙,懊恼不已。此情些景,他怎能说出栀蓝被人掳走的事实?

    然而,风清扬似是已有所察觉:“君宝,扶我起来。”

    因为黑暗,张三丰完全摸不着头绪。

    风清扬受伤了?

    伤到了哪里?

    谁能伤他?

    这一连串的问题充斥着他的大脑,可他没问。

    他伸出手臂搀风清扬坐起来,风清扬闭起眼睛,微一运功调息,便将身侧丝丝的穴道拍开来了。

    张三丰真不知这座黑塔里究竟还有多少人,真他妈该死的黑暗,竟没人携带火折子。

    只听丝丝哭声不断:“风大哥,都怪我不好!你的眼睛有没有事?有没有事啊?”

    风清扬没有回答她的话,他的人已到了黑塔之外。

    张三丰和丝丝当即跟出来,风清扬立在塔林院子里,背对着他们,始终未转过身来。

    他们望着衣袂飘飘,脊梁笔挺的风清扬的背影,看不出他和平日里有什么异样,可是气氛显然不对。

    张三丰终于忍不住说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君宝,栀蓝呢?”风清扬并没转身。

    “她……她……”张三丰实在不知怎么说。

    就在这时,黑塔之后的一株大树上有一只女人鞋子落了下来,只见风清扬身形一起,接着就有人尖叫着从树人摔了下来,那人正是神手书生莫潇齐。

    而从树上摔下来的莫潇齐一张脸因痛苦而抽搐,他用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腕子,而丝丝看到他的右手已整个的被折断,那手软绵绵的,只有其皮肉还使其连在腕上。

    神手书生已不再是神手,取而代之的是断手一只。

    张三丰朝蜷伏在地上的莫潇齐只瞅了一眼,不知为何今日风清扬下手如此之狠。

    他方将目光向大树上瞧去,风清扬已携栀蓝掠出了十丈开外。

    “这是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张三丰嘟囔了几句,走过去将莫潇齐的穴道点住。

    他只好来盘问丝丝。

    “丝丝,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张三丰望着她,问道。

    丝丝仍在抽噎。

    “先别哭了。”张三丰情急当中,一拳挥在树干上,这一举动震得树叶簌簌落下,而落下的树叶犹如刀片般锋利,有的削在了被点中穴道后不得不留在树下的莫潇齐身上,这倒霉鬼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张三丰摇了摇头:“丝丝,你是说还是不说呀?你应该晓得的,男人最不喜女人哭,尤其是在这种情形下。”

    丝丝哭声微住:“我……是我害了风大哥。”

    客栈里,栀蓝偎在风清扬怀里,她仰起头来,用她那双黑亮的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她意识到,他的眼睛不再明亮。

    他任由她凝望着,不作任何反应。

    “风大哥,你的眼睛疼不疼?”她伸出手来,抚上他的眼。

    “不碍事。”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你发现岳不群的踪迹了?是他害你的吗?”

第六百五十九回 冰睛火眼

    风清扬的人未出声,甚至就连他那双眸子仍没有神采。可在他怀里的栀蓝本能地感觉到他的身体燃起了一丝警戒,接着她直起了身子。

    客栈一楼,面向花园的那扇窗子外面一条黑影一闪即没,接着又有两条黑影以几乎同样的姿势和角度从窗外滑过。

    栀蓝侧过脸来,瞧了瞧风清扬的眸子,仍未有反应。

    她忍不住就要惊呼出声了,可她没有。

    接着“嗖!嗖!嗖!”三枚以极大的力道穿过窗子爆射而来的暗器划过寂静的夜的房间,三枚黑如浓墨,约小指一半粗细的钉形暗器朝风,赵二人强势袭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呛!”的一声龙吟,床前案几上的长剑被风清扬一抽而出,接着,“唰!”的一声三枚连环钉便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强劲无比的力道,又从窗子击飞出去。

    窗外,登时传来被射中之人痛苦的哀嚎。

    哀嚎,此起彼伏。

    惊恐中张大眼睛的栀蓝定睛瞅着那扇窗子,窗户纸上留有三个被钉形暗器射穿时留下的小洞,月光沿着小洞爬了进来。

    显然,风清扬抽剑格挡出去的钉形暗器不偏不倚地从来路射了回去,没有丝毫的偏差。

    仅凭这一点,就着实令人佩服不已。

    这样寂静的夜,如此大的动静,客栈里的左邻右舍早已被惊动。可是谁都没敢露面,甚至连个吭声的人都没有。

    毕竟谁愿招惹事非,保命要紧。

    不等思忖,风清扬携栀蓝,刷地推窗而出,两人一起窜上了屋脊。

    站在屋脊上,栀蓝朝院中瞥了一眼,碧绿的草地上以不同姿势躺着三具尸体,显然是方才被风清扬荡回暗器,一击毙命的三个小贼。

    而,此时此刻,屋脊上与风,赵二人相向而立的瘦瘦的弱不禁风的男子,正是岳不群。

    只见月光下,风清扬面寒如冰。

    岳不群上前一拜,开口说道:“听说师叔偶染眼疾,小侄连夜为您送来疗伤圣药‘冰睛火眼’,望师叔笑纳。”

    入夜前,用花言巧语骗得丝丝引风清扬入万方寺,并在塔林中布下从西域引入的万妙机关。等风清扬和丝丝入得黑塔,机关启动,趋两人深陷其中无法立刻脱身之时,再以万兆强光发射器击伤风清扬双眼,造成风清扬视物极度模糊,险些失明,如此罪大恶极的岳不群,竟假惺惺至此。

    他定是算准了,此时风清扬双目已盲罢。

    但,即便如此,他也未必是对手。

    接下来,便是将好色成性的神手书生莫潇齐引过去掳走栀蓝,以此来扰乱风清扬的心性。

    这些事情下来之后,疗伤圣药‘冰睛火眼’里定也隐藏着致命的厉害武器罢。

    接着,风清扬厉声喝道:“跪下!”

    岳不群双手捧着‘冰睛火眼’砰地一声跪倒在屋脊上:“师叔!这其中定是有天大的误会!”

    “误会?你何以得知我染眼疾?‘冰睛火眼’哼!又是何时得来的?”风清扬道。

    岳不群一双阴森森的眼睛转了几圈:“我是无意中看到张大侠到处为师叔你找寻眼疾良药,才想着将前些日子从好友那里得来的‘冰睛火眼’连夜拿来献给师叔的。谁知,刚一进客栈,便瞅见三个下五门的小贼躲在院子里鬼鬼祟祟,正要掠上屋脊从高处查看他们欲做些什么勾当的时候,他们已经……”

    风清扬一脸怒气:“闭嘴!君宝根本不知晓此事!”

第六百六十回 犹如昙花 时一现耳

    岳不群知瞒不过去,索性孤注一掷,将那胡乱弄来的神丹妙药冰睛火眼随手丢了,又以雷霆之势“唰!”地一声抽出一柄寒气森森的碧剑来,碧剑出鞘的瞬间,碧光,无数道像是染有魔法的碧光以开山劈石的力道急扫风清扬下盘。

    “孽障!”风清扬大吼一声,并未抽剑。

    栀蓝惊呼着掠上屋脊一侧的大树。

    只见立在屋脊上的风清扬纵身一跃,接着从他口中轻轻吐出一声对方完全听不懂的上古语,当他的语声随风送至岳不群手中那柄碧剑之时,来势汹汹的被碧光环绕的剑气登时消失殆尽。

    岳不群只击出一招,可这一招已融入了他毕生所学之所有精华。结果他的剑锋所到之处只毁掉了十余棵树木而已。当岳不群立刻再运气挥剑之时,他手中那柄魔法碧剑已宛如一柄燃烧的通红的火焰剑般滚烫无比,为了保全自己的手,他只有将他的战斗武器抛下。

    接着,“咣当!”一声,碧剑从屋脊之上一抛而下。

    岳不群扑腾一声跪倒在屋脊上,他的脑袋磕在屋脊上,发出连续不断地带有痛苦意味的响声:“师叔,小侄糊涂透顶,愚蠢到极,实在该死!方才我就像着了魔法似的无法自己,我根本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我……我……”

    方才岳不群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魔法碧剑根本没有着火,更毫无烫人之处。那是风清扬略施的一点小小障眼法而已。

    对方根本不配风清扬拔剑,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对方自己败下阵来。

    “岳不群休要多言!你花言巧语,作恶多端,且屡次设计陷害名门侠士,搅得江湖无宁日。今夜,你更是将狼子野心全盘暴露,华山掌门这个位子,令你不顾一切,孤注一掷地欲取而代之,你的所作所为,世人难容!”风清扬袖袍一甩,长叹一声,侧过身去:“你若自废武功,改名换姓,往后行善积德,许可免去一死。动手罢!”

    岳不群额头上的汗珠如雨般顺着面颊滑落下来,他的人已一屁股蹲坐到屋脊上。

    他怎么也不会明白,风清扬的强大,竟到了不会因眼伤而减弱的地步。

    他承认自己错估了风清扬的实力,同时他也高估了自己那柄花重金得来的碧剑。

    武功,岳不群绝不会废去。

    月光下,在他的眼珠子转过几圈之后,下一瞬,他的人已如灵豹般蹿向屋脊一侧的大树,“啊!”栀蓝惊恐地张大了眼睛。

    岳不群在这紧要关头,对风清扬的软肋发出致命的一击。

    对打击风清扬来说,这无疑是行得通的唯一出路。

    然而,风清扬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就在岳不群灵豹般蹿起的同时,风清扬出手了,他凌空飞起一脚,正中岳不群心口窝子。随着“噗!”的一声爆响,岳不群从半空中倒跌下去,当他咣当落地之时,他身边带起的尘土使他脸上的痛苦掩映在一片朦胧当中。

    风清扬飞起的这一脚,只用了不到五成的内力。

    岳不群虽未死,可武功已废去,他的梦想随之破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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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执天风剑,醉卧美人膝。
逍遥江湖路,倚酒笑风尘。笑闯江湖前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笑闯江湖前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笑闯江湖前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