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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闯江湖前传全文阅读

作者:拉萨的云朵     笑闯江湖前传txt下载     笑闯江湖前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三十一回 灯下惊梦

    风雅客栈二楼房间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现在已是正午,可听那水声却是洗澡的声音。

    硕大的房间里,一只大且深的椭圆形木桶里,一个倾城美人正在泡澡。

    整个房间窗子紧闭。

    可浓烈的阳光仍穿过窗子射进来,投到风清扬侧脸上。

    他英俊如雕塑般的脸膛被乌云笼罩。

    此刻,他一双眸子盯视着正在沐浴的栀蓝。

    他不停地责怪自己,没能使她及时远离伤害。

    冒牌货剑鞘中冒出的白烟中隐藏着的七种剧毒起先令栀蓝呕吐不止,风清扬运功替她逼出一些毒性,但余毒难清。

    栀蓝全身泛起大片的红色疙瘩,奇痒无比。

    风清扬只好先让她浸在温水里,至少可以稍稍舒坦些。

    他在回忆他那本《万毒真经》里记载的解毒之秘,七花之毒不是不可解,只是解毒所需的一十四种解药在三天之内是难以凑齐的。

    不消说是三天,栀蓝身体本就柔弱,再撑半天都是难事。

    现在风清扬已走过去,他坐在浴桶旁的一张凳子上,他的手捉住正在不停挠皮肤的栀蓝的手,她扬起睫毛望着他。

    她在强忍着万蚁钻心般的奇痒,她的脸已憋得通红,可她没有流泪,她深深地凝望他。

    似乎,她知道自己时日已不多,她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底最深处,永不忘怀似的。

    风清扬伸出双手架住她的腋窝,她从浴桶中换到床沿上,与此同时她的身子被毛毯裹住,她坐在那里看着他。

    他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我为你念句咒语,好不好?”

    栀蓝眨了眨睫毛,她惊楞中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突然想起一句咒语,可以使人暂时忘却痛苦,沉浸在自己的幻念当中。你要我为你念吗?”风清扬道。

    她点了点头,然后她靠上了他的胸口。

    只听,他在她耳畔轻轻念叨了几句她完全听不懂的上古语,栀蓝便顿时抛却痛苦,陷进恍惚之中。

    一轮明月高挂天际,她缓步走在张灯结彩,人山人海的长街上,她的眼睛穿过人群,扫过街边一家家店铺。

    这些铺子的布局是多么地熟悉呀,她忽然意识到这便是华山之下最繁华长街之一的旺罗大街。

    月圆夜,华山下,栀蓝的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搜索着,蓦地,她看到长街拐角处一个熟悉的,挺拔的背影。

    她急忙走过去,不知熟悉的背影有没有瞧见她。下一瞬,他伸出手臂揽住眼前一个身材发育得相当好的姑娘。

    她瞧见那姑娘的侧脸泛起红晕,接着那熟悉的背影便将揽紧的怀中人往长街后的暗巷里带。

    她忍不住,在他身后喊道:“风大哥!”

    那熟悉的身影回过头来,她这才看清他的脸,她长舒一口气:“对不起,对不起,认错人了。”

    正当栀蓝弄不懂自己怎地犯了迷糊的时候,有人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一下,她猛然间转过身来,她就瞧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道士。

    那老道士搭在手臂上的拂尘就宛如他头上的白发一样,他瞧着她,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栀蓝心中着急,便先开口问道:“请问,道长有何见教?”

第六百三十二回 独闯高宅

    风雅客栈柴房里,张三丰废掉冒牌货的武功之后又将辣椒水灌下,他终是道出自己的秘密。

    冒充岳不群的家伙乃是死士。

    巫师组织高琪拉的死士。

    死士此次的任务是阻止风清扬一行的顺利出发。

    他做到的同时也是他的死期。

    当风清扬得晓答案之后,他再次独闯高宅。

    这一次,时间紧迫,片刻不能迟疑。

    竹林尽头,高宅再次消失。

    风清扬知晓开启高宅的咒语,于是他念了几句听起来十分神秘的上古语后,便飞身掠进高墙。

    风清扬半生闯荡江湖,很难有什么事情会令他感到吃惊了。

    然而,这一回,当他掠过高墙落到院子里的时候,他还是吃了一惊。

    没人阻止他的擅闯,原先那些头戴黑帽兜,一身黑袍,丑陋可怖的黑影人惨死一片,他们的尸体大多暴露在院子里,正当风清扬弯下腰去瞧眼前尸体的时候,三条人影“嗖!嗖!嗖!”从远处一闪而过。

    风清扬飞身掠起,急追而过,三人见他追来,欲从左,前、右三个方向分头掠走,显然风清扬早料如此,可你瞧不见他腾在空的身子晃动,从他手中便有三枚铜钱分别超前方的三个目标暴射而去。

    接着,伴随着传来的三声惊叫,三条人影同时坠地。

    顿时,风清扬的人已至跟前,“噗噗噗”三声,三人的穴道已被他点中。

    风清扬揪起其中一人的灰色衣襟:“黑影人是你们所杀?”

    灰衣人瞪视着风清扬,冷哼一声:“这是我们巫师组织内部的事情,与你有关何干?你又是何人?”

    这三个灰衣人显然也是巫师组织内部的人,灰衣与黑影人分列在两个阶层,两个阶层冲突加剧也不是近期才开始的。

    关于这些事情,风清扬听高琪拉提起过,黑影人与灰衣人谁也不服谁,谁都渴望得到高琪拉的重用。

    这原本实属平常。

    可是两个阶层的大规模杀戮竟爆发在风清扬离开高宅的第二日。

    会不会与风清扬一天前被高琪拉逼入巫师池子,获得巫师秘术有关联?

    地上的尸体几乎全是黑影人。

    还没见着灰衣人有战死的。

    而黑影人能站稳巫师组织一个阶层长达数年之久,这些人所学的各种本事就绝不会弱。

    灰衣人将他们的敌对方一网打尽,想毕是在井水或食物之中事先投过毒的罢。

    风清扬已成为百毒不侵之躯,可这些人当然达不到这等境界。

    巫师组织内部的矛盾,厮杀,风清扬不便插手。

    他只欲立刻找出高琪拉,让他将七花之素的解药交出来。

    多一刻的延迟,栀蓝便多一分的险。

    因此,风清扬不去回答灰衣人的问题,从他中吐出的是:“高琪拉在哪里?快说。”

    灰衣人一双眼睛先是自上而下地将风清扬打量了一遍,接着他回道:“阁下竟能摒去巫师障眼术,又生得好一副英俊模样,想必阁下一定就是大名鼎鼎,被我们首领选中浸泡过巫师药池的男人吧?”

    风清扬当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最后一遍,高琪拉在哪里?”

第六百三十三回 小指微弹

    下一刻,风清扬便见到了高琪拉。

    高琪拉今天示人的是她的另一副面孔?这是风清扬看到她时的第一反应。

    不过,他很快就转变了想法。

    只因为对方的一个小小的举动,一个轻持丝帕,微弹小指的举动。

    风清扬笑了。

    他断定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巫师组织中原地区的首领高琪拉已不是昨日那一位。

    此时此刻,高宅里最华丽的花厅中与他相向而立,又从容不迫的女人,(人皮面具之下的人)是谁呢?

    “无心,我早该想到是你。”风清扬突然开口道。

    对面以高琪拉的身份与风清扬见面的女人,一双眸子里闪过可怕的惊讶之后,立刻笑了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扬起手来撕掉人皮面具。

    原峨眉派掌门人,无心那张相识几十年的脸,顿时呈现在眼前。

    “你果然聪明绝顶。”无心走上前来,将玉手一伸,抚去风清扬肩头不知什么时候落上的一粒灰尘。

    灰尘轻轻摇曳着,落到地上。

    无心的这个举动,风清扬并没阻止。

    就是刚刚,无心伸手过来的那一刻,她完全可以化柔掌为利刃,在最后一刻朝风清扬颈项一削而下的。

    风清扬没有阻止她,也许是因为他十分自信,无心绝不会对他下毒手,也许是他自持武功,无心根本伤不了他。

    此情此景,无心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凝视着他,好像特别想要弄清楚他是信任她,还是对她有感情才不设防的。

    然而,风清扬偏偏不说。

    “你怎么猜到人皮面具之下的人是我?”无心问。

    “第一,高琪拉是不会眼看着她辛苦建立起的组织内部,派系之间相互残杀,而不做为的。第二,你小指头上的习惯动作,更让我确定了,假扮她的人就是你。”风清扬道。

    话音落地,掷地有声。

    无心凝视着风清扬,她眸子里充满了对心爱男子的钦佩:“我必须承认,你说的不错。”

    “无心,凭你的武功,高琪拉怎会被你制住?她又怎会中了你的套?”风清扬道。

    关于高琪拉被她制住这件事,无心十分地得意。

    她认为,这缘于自己抓住了高琪拉的软肋。

    无心侧过身去,轻声说道:“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才成功制住她的。”

    风清扬轻叹一声:“无心,快带我去见她。”

    无心微微一笑:“尽管高琪拉能呼风唤雨,可她是个丑八怪。

    “她是不是丑,与我何干?”风清扬道。

    沉默,一阵死一样的沉默之后,“栀蓝她……她……唉!”风清扬一双浓眉焦灼蹙起。

    无心瞧见他眸子里一向坚毅的目光,此刻竟带了恳求之意。

    她当然晓得,万一赵栀蓝真有个三长两短的,风清扬定会对她恨之入骨。

    死,无心并不惧怕。她只怕他会恨她。

    于是,无心伸出手来在古董架上一只葫芦形的花瓶上旋了一圈,一扇暗门瞬间敞开,之后一间小小的暗室就现了出来。

    然而,暗室中除了石床,石凳和石桌各一张之外,其中并没有人。

    显然,高琪拉已经走了。

    无心小瞧了顶级巫师的本事。

    就算高琪拉会在神思恍惚间被无心制住,那也只是暂时的。

    夜长梦必多。

    此时,无心因极度恐惧,而瑟瑟发抖。

    可风清扬并没有去瞧她。

    他一眼瞧见石床上留下来的一小瓶液体,接着,他三步并两步地奔了过去,他抄起那只瓶子,拔开塞子放在鼻下,嗅了嗅。

    要知道,风清扬现在是百毒不侵之身,不管瓶子里是什么,对他都是没有威胁的。

    这便是万毒真经上所载的七花之毒的解药。他嗅出了这个味道。

第六百三十四回 割肉双刀

    夜,月光如镜。

    风雅客栈,栀蓝服下解药后,她身上成片的红疙瘩逐渐褪去。

    她一张开睫毛,便捉住了她身侧,风清扬的手。

    “风大哥,我好怕!我......我梦到一个白发白髯的老道士,不,也许他是一个老神仙。他暗示我,四年后的上元节,我会遭有一劫……”

    “是关于什么的?”

    “孩子。”栀蓝一双极大的眸子里仍然充满了恐惧。

    风清扬的手抚上她的脑袋:“那只是一个梦,不要胡思乱想了。起来,吃点东西?”

    栀蓝穿好鞋子,下床来,缓缓走到铜镜前。她细细地将铜镜中的自己打量了一番,之后又用一只小巧的白玉梳子将一头浓密的长发梳好。

    美人所中之毒皆已祛除,只是她的身体仍极为柔弱。

    风清扬递给她一杯温水,她喝过后,二人掩紧房门,走下楼去。

    一楼大厅里客人不多,大概有七八桌。

    张三丰和侠妓苏红红正坐在一扇轻轻支起的雕花窗子前面等待着。

    张三丰老远就望见了他们,接着他朝他俩招了招手,风清扬微微一笑,牵着栀蓝的手朝这边走来。

    月光穿过雕花窗子映进来,照到缓缓走来的栀蓝的面颊上,绝色美人中毒初愈后那种别有一番韵味的美,令从来不服输的侠妓苏红红都看得痴了。

    直到风清扬二人在位子上坐下来,苏红红才回过神来。

    张三丰歪着脑袋盯视着栀蓝:“你的毒已全部祛除,是吗?”

    “嗯。”栀蓝点了点头。

    张三丰笑道:“怎样?有没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在栀蓝不知要如何回答他的时候,她的肚子里竟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她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接着,就有一股又香又诱人的味道从她背后飘然传来,当她转过头去的时候,一整头烤得劈啪作响,外焦里嫩的烤乳猪便由一个青年伙计双手托着,端了上来。

    盛烤乳猪的褐色特制托盘下边仍燃着炭火,托盘右侧,两柄擦拭得铮亮的割肉刀好生生地平放在一端。

    青年伙计一放下托盘,张三丰便又叫了小葱,甜酱。

    “烤乳猪和小葱蘸酱是绝配。”张三丰对风清扬,说道。

    风清扬嗯了一声,没有更多的言语。

    “怎么?都老夫老妻了,你们还介意这味道?”张三丰调侃道。

    风清扬没理会他的调侃,他拿起一柄割肉刀迅如闪电般地转了几圈之后,栀蓝眼前一只白色的盘子里便盛满了刚刚削成薄片的乳猪肉。

    她当即夹起一片,放到风清扬嘴里。接着她自己也吃了起来。

    坐在对面的张三丰双手抱臂望着他们两人:“味道如何?”

    “不错。”风清扬道。

    “风公子,你刚才露的那一手是什么刀法?为何我从来没见过?”坐在张三丰身侧的侠妓苏红红好奇地望着风清扬,问道。

    风清扬笑了,这完全算不上是什么招式,更不消说是命名了。

    张三丰拿起另一柄小刀,放在苏红红眼前的空盘子里,然后他说道:“让我来告诉你,这柄刀叫做割肉刀。用割肉刀割肉,当然就是割肉刀法了。听明白了,快点开始罢。”

    苏红红被他的割肉刀理论搅得云里雾里。

    而,张三丰只是指了指自己眼前的空盘子,示意她赶快动手。

第六百三十五回 装痴

    苏红红拿起这柄明晃晃的小刀,一刀一刀仿佛绣花一般地为张三丰割了一盘摆放整齐的乳猪肉。

    张三丰也不急,他就耐着性子瞅着她完成这副绣花杰作。

    大家都不急,可是有人急了。

    一个大胖子,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烤乳猪之上。

    当他们将目光都投向他的时候,胖子向他们四人报以憨憨的微笑。

    “小子,你挡光了!”风清扬道。

    “对不起。在下只是瞅见这边有人在玩刀,特意过来看看。”胖子道。

    “玩刀是件危险的事。”胖子又道:“稍有不甚,会割伤手指。”

    “关于这一点儿,阁下不必多虑。”张三丰道。

    “旁人在下从不多虑。可是这位苏姑娘玩刀时就曾经割掉在下的脚趾头。”胖子将目光调向苏红红。

    苏红红登时站起身来,瞪视着他,凶巴巴地说道:“王胖子,你给我听好了,谁叫你欠钱不还,你那根臭脚趾,早就被我扔进辣椒坛子里腌泡菜了。”

    谁知,王胖子竟拍起掌来。听那掌声,就宛如丢掉脚趾的人不是他,此事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在下,不希望用餐之时,被人围观。”风清扬道。

    “抱歉,在下在那边等就是了。”王胖子笑呵呵地走开了。

    他去了另一桌。

    他所在的那一桌还有七个和他一样,身着华服,肥头大耳的汉子。

    现在那些人显然已有了些许醉意。

    他们朝那个方位瞧了一眼,接着就收回了目光。

    风清扬三人的心情并没受到王胖子的影响,他们吃得津津有味。

    栀蓝不饮酒,风清扬又为她点了燕窝,鸡汤和小青菜。

    张三丰挑一根很嫩的小葱,递给栀蓝:“试试。”

    之后,栀蓝和风清扬二人共食了一根爱心小葱。

    侠妓苏红红则无心用餐,她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瞥向王胖子那一桌,看样子,她心中很是惧怕。

    像这样一个二愣子有啥可怕的?

    苏红红之所以被江湖人称之为侠妓,不是浪得虚名,她是有真功夫的。

    可,此刻,她却怕得要命。

    她的手挽上身侧张三丰的手臂:“今晚你可不能离开我。你们知道吗,王胖子并不傻,他是在装傻。”

    大家都没接话。

    张三丰拂开她的手,他要夹菜,他还要喝酒,他的手臂闲不住。

    “你们若是不帮我,他会杀了我的。我知道,你们不会看着我死的。”苏红红欲哭却无泪。

    “红儿,你应该很清楚,我没法子掺合你的事。更无法使你得到保护。”张三丰自顾大口吃肉,这些话,是他边咀嚼边说出来的。

    总之,他看起来没心没肺。

    栀蓝好奇道:“那个王胖子是什么人呀?”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我曾见过,他在片刻间斩杀了七大绿林高手。”苏红红道。

    “苏姑娘连你也敌不过他吗?”栀蓝问。

    “绝敌不过。”苏红红道。

    “那你是如何斩断他脚趾的?”

    “原本,我以为他是个二愣子,可怜他没银子吃饭,便借了十两给他。可很快地,我发现其实他很富有,管我借钱,纯属拿我消遣。我气不过,跑去让他还钱,结果他当即脱了个精光,向我发起淫威来。看到他那副样子,我差点儿没把肠子都给吐了出来。“苏红红道。

    “用得着,呕吐?”张三丰吊儿郎当地说道。

    “我就是控制不住!若是有人将生有六根脚趾的臭脚伸到你的鼻子底下,你受得了?”苏红红侧过头来,瞅着张三丰,愤愤道。

第六百三十六回 闪电回鞘

    夜,有月也有星。

    栀蓝中毒初愈,不易久坐,用了一些食物之后,便由风清扬陪同回了二楼。

    那八条汉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仍在饮酒。

    张三丰欲去后院的温泉泡一会儿澡,苏红红却挽住他的胳膊紧紧不放。

    他那胳膊,就如同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

    他几乎已没有更多的言语了,关于他那条被人拽紧的胳膊。

    当张三丰和苏红红二人,视若无睹地从王胖子身边经过时,他猛然间站起身来,用他那庞大肥硕的身躯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张三丰一双眸子正瞅着他,他也瞅着他。

    张三丰的目光很是平静,即使酒后,即使有人故意拦路,他眼睛里连一点怒意都没有。

    王胖子,也不生气。他反而一个劲的傻笑,他笑起来真像是个二愣子。

    有时候做个二愣子也不错,至少无忧也无虑。

    这种念头一闪而过。

    可,张三丰清楚的很,对方并不傻。

    “不知,阁下有何贵干?”张三丰道。

    王胖子朝张三丰身旁的苏红红吐了吐又长又肥的大舌头,笑道:“一点小事而已,希望阁下成全。”

    “所谓何事,但说无妨。”张三丰道。

    “阁下身边这位,秦淮河最耀眼的星星是在下曾经的相好。今夜,在下与其不期而遇,在下万分渴望与苏姑娘再次重温旧梦,共度良宵。希望阁下成全。”王胖子道。

    苏红红明显骇得要命。

    “关于这件事,阁下只需征得苏姑娘本人的同意即可。”张三丰道。

    他当然无心参与此事。

    可,话音一落地,苏红红瞬间撂开了他的手臂。只见,她“呛”的一声抽出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剑尖直指王胖子。

    王胖子毫无惧意,冲着她一个劲地傻笑。

    张三丰本想走开,嫖客要嫖妓,这种事谁能管得着呀?

    可他偏偏走不开。

    他只能苦笑,因为苏红红呛的一声抽出的那柄长剑,正是来自张三丰腰畔的,那是武当的无双宝剑。

    他不帮苏红红,可他也不能阻止她抽用自己的随身佩剑。

    于是,张三丰往后退了几步,干脆抄起一把椅子反向骑在上面,静观其变。

    然而,下一刻,好似整个大厅都在时间的长河中顿住了一般。

    苏红红手持长剑的手并没有往前伸一寸。

    王胖子也没有阻止她。他的同伙们正在全神贯注地盯视着斗场,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蓦地,有一行眼泪流下来,流下来,落到剑身上,苏红红运剑催泪,那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到无双宝剑上,再贯以内力竟如虎添翼般地爆射而出,接着“啊”的一声,王胖子的右耳便被贯穿了一个小洞。

    血顺着他的耳朵往下流的同时王胖子伸出蒲扇般的肥硕大手一把捏住剑尖,一瞬之间,他的兄弟们已如一道肉墙般立在王胖子身后,眼瞅着王胖子的手再一用力,苏红红掌中这柄名剑便要毁于一亘了。

    那是武当长剑,是张三丰的随身佩剑,他自然不能再无动于衷。

    下一刻,他瞬间抄起身下的木椅,朝王胖子砸了过去。

    椅子碎为粉末,王胖子倒了下去,长剑闪电回鞘。

第六百三十七回 飞身入水

    这边王胖子爬起身来与他肉墙一般的兄弟们一起朝张三丰扑过来,张三丰却携长剑一掠而出。

    他实在不想和这帮人打架,没有动手的绝对必要,他是不会出手的。

    方才抡向王胖子的木椅子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长剑毫发无损。

    既然长剑无损,待在此处为了一个烟花女子与人动手,对张三丰来说,实在是有失体面。

    他就如此这般随意地掠了出去,王胖子那帮人当然追他不上。

    于是,风清扬的房门被人粗鲁地砸响了。

    当房门开启的瞬间,八条肥硕的大汉一股脑地涌了进来。

    王胖子一张圆乎乎的脑袋上两个新添的大包清晰可见,他正瞪着风清扬:“你那兄弟跑了。”

    风清扬从上至下打量过他狼狈的模样,苦笑道:“阁下,如此粗鲁地闯进来,就是为了告知在下这件事?”

    “正是。”王胖子双手抱臂,一副欲留在地处等人的架势。

    “出去!”风清扬一张英俊的脸一沉,厉声喝出的同时,已有人飞了出去。

    率先飞出去的自然是站在最前边,离风清扬最近的王胖子。

    他就像做梦一般地从二楼走廊上敞开着的窗子飞了出去,之后他就重重地落到了小池塘里,他的手臂拍打着池水,只有这冰凉的池水使他晓得自己没在做梦。

    接着,他的兄弟们也如此这般地“嗖嗖嗖!”跟了过去。

    风清扬带好房门,脱掉鞋子,躺下身来。

    “风大哥,你用的法术?”栀蓝扬起睫毛望着他。

    “不是。”风清扬道。

    “可,我没见到你出手哩。”栀蓝更是好奇。

    “若你连招式都看清了,那就不算真功夫了。”风清扬道。

    “他说张大哥跑了,他为何要跑?”栀蓝问。

    “大概是躲清净去了罢。”风清扬道。

    张三丰的确躲清净去了。

    他掠出风雅客栈,又踏过屋脊几重,来到高宅之前的那片竹林。

    竹林里浓雾弥漫。

    隐隐约约见到一条白影从黑暗中突然现出。白影像是知他前来一般,专程在那里等候。

    张三丰一走过去,那人便转过身来。

    看到那人,张三丰吃了一惊,因为她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美得绝对可以系住每一个正常男子的心。

    这个女人竟是赵栀蓝?

    竹林里虽是雾气萦绕,他也饮酒不少,可他还没糊涂,他清醒着呢。

    眼前,这个女人虽是和赵栀蓝十分的相像。

    但她绝不会是赵栀蓝。

    因为,赵栀蓝没有她步伐中流露出的深厚内功,她也更不会在深夜跑来林间。

    张三丰定定地瞅了她一会儿,然后问道:“你是谁?”

    见他没把自己认成赵栀蓝,一种失望之色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张公子果然厉害,你那双眼睛可与孙大圣的火眼金睛一较高下了。”那人道。

    “姑娘的易容术武林少有。可惜,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张三丰道。

    “哦?哪一点?”

    “易容术糊弄不了身边的人。”张三丰道。

第六百三十八回 巫面

    “聪明!”那人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张三丰道。

    “这个你用不着知道。我是来告知你们,巫师组织并没有四分五裂,更没有被摧毁。有个代号为‘巫面’的名门弟子已秘密潜入高宅,为高琪拉下一步一统中原做准备。”那女人道。

    “这件事,你又为何要告知我?你一定是巫师组织里高琪拉的对头罢?”张三丰道。

    “这个你不需管。”

    “在下倒是觉得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情。不管你们哪一方最终胜出,都是你们的事。”张三丰道。

    “是吗?”那女人上前几步,她易容成栀蓝的脸几乎已经贴上他的胸膛。

    张三丰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他细细地瞅着她的脸,之后他赞道:“瞧瞧,多精致的脸。可惜你不晓得,她从不浓妆艳抹。”

    那女人凝视着他,只见她身子一软,竟倒入了他的怀抱。

    张三丰只觉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莫名其妙。

    他对自己的异样感觉难堪,于是他一把推开她。

    那女人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朝他投去一个微笑。

    浓雾弥漫之下的竹林,她的笑容都与栀蓝那样相似。

    “若我告诉你,那个代号为‘巫面’的名门弟子是华山人,是否也与你们毫无关系?”那女人道。

    张三丰立刻联想到岳不群那个臭小子。

    可他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在没弄清楚状况之前,他不应该有任何举动。

    “张公子若是不信,可敢随我入高宅,一探究竟?”那女人道。

    张三丰自然不怕。他曾屡寻高宅,皆无果。他当然想进去瞧瞧这个被人用法术隐去的巫师圣地。

    “请姑娘带路,便是了。”张三丰接口道。

    那女人咯咯一笑,当即掠起,张三丰紧随其后。

    “穿过竹林,便是被法术隐去的高宅。”这是从风清扬那里听来的高宅地点。

    可那女人掠至被密林四处环绕的温泉一角便停了下来。

    张三丰疑她使诈,便问道:“姑娘这是作甚?”

    她伸出一根春葱般的手指,指了指温暖宜人的一池泉水,说道:“张公子,这温泉底下早年修有一条通往高宅的秘道。打秘道进入高宅,不需要使用任何法术,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问题在于,张公子可敢随我入水?”

    他当然敢。

    霎那间,他已褪去长袍,又脱去靴子。

    那女人回过头来,瞅着他,惊呼道:“你要做什么?”

    “姑娘总不能让我渡过去后,变成一只落汤**?”张三丰问。

    那女人噘起嘴来:“我宁肯成为落汤鸡。”

    “随便你。”他微微一笑。

    张三丰找来几张大荷叶,将自己的衣物包好。

    那女人一跃入水,张三丰也跟着跳下去。

    他将荷叶包袱挂在无双宝剑上,紧随其后。

    张三丰水性极好。使他没料到的是,这个温泉竟然深不可测,而那女人的水性似乎也已超越了他。

    若不是深知栀蓝不会游水,他几次瞅着那女人易容后能以假乱真的脸,都会感到恍惚和不知所措。

    于是,他在温暖四溢的温泉底部摇晃了一下脑袋,好使自己清醒过来。

第六百三十九回 巷如墨

    温泉一侧的秘道,漆黑一片。

    那女人触动开关,快速闪入。

    张三丰闪电跟进,石门合紧。但觉秘道里有股强大的气流,温泉之水因气流的阻挡无法涌进分毫。

    张三丰精赤着双足踏在石头地面上一步步试探着前行。

    他不知带路的女人去了哪里。

    她一闪进来便消失了。

    “姑娘!”张三丰喊了一声,无人回应。就连对方的呼吸声也消失了。

    她定是躲起来了。

    高宅里的人都懂法术,她自然也懂。

    现在,张三丰已穿上干衣,登上靴子。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合起的石门无法打开,那就前行吧。

    黑暗中,他的步伐谨慎且缓慢。

    致于,后不后悔跟进来,他无暇思考。

    张三丰的脚碰着了什么东西,他用剑尖挑起,伸手一触,那显然是一个骷髅头。

    他抛下骷髅继续前行,此秘道深不可测。

    越往里,香味越浓。

    他悄悄地走着,不让脚底下发出什么声响。

    可忽然间,一股劲风朝张三丰迎面刺了过来。

    这当然是剑气。

    剑锋未到之前的森森剑气。

    在这漆黑一片的陌生坏境里,张三丰几乎与瞎子无异,可他还有一双耳朵。

    当对方的剑锋袭来之时,他用掌中长剑正面迎上。

    他看不见!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可他的无双宝剑不偏不倚地迎上对方剑尖时,他右掌用力,力贯长剑,一声刺耳的兵刃相接声响起,对方那柄百炼精钢的长剑竟从正中央势如破竹般地断为两半。

    这一切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谁也看不见。

    张三丰的手已反向捉住对方持有剑柄的手。

    这是一只柔弱无骨,光滑以极的女人手。

    “为什么这么做?”张三丰问。

    听他的语气,似是已断定她就是方才带路的女人。

    然而,对方并没有出声回应。

    她的右手虽被他逮住,可她还有左手,她运掌如刀,闪电击出左手,斜斜削向张三丰颈项。

    接着,她的左手也被他生生捉住。

    她仍不出声。

    只听,她右手肘往后用力一顶,按动了墙壁上的开关,一瞬之间,漆黑一片的秘道,亮如白昼。

    张三丰松了手。

    因他已看清对方。

    对方身子往后退了两步,一身湿衣紧紧贴在她成熟,性感的身躯上,她易容后的脸竟完全没因被水浸泡而变样。

    “方才,你那一招白虹贯日,是打哪儿学来的?”张三丰问。

    对方双手抱臂掩住胸口:“你管我呢?我若说是风公子所授,你会信吗?”

    张三丰自然不信。

    “在下没工夫跟你东拉西扯,高宅在哪儿?”张三丰问。

    突然间,哗的一下,灯又灭了。

    除了黑暗,便是死寂。

    张三丰用不着伸手去摸,也知那女人又不见了。

    这一次,他触动了方才她触动开关的墙壁。

    随着墙壁上暗门的翻转,他被带入了另一个地方,一个忽然有了灯光的地方。

    这是一间华丽的书斋,整整三面墙壁上都摆满了古书。除此之外,屋子正中央放着一张极大,极柔软的大床,床上凌乱的书籍被这里的主人随手抛下。

第六百四十回 华山飞燕掌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风雅客栈还在熟睡的栀蓝美如仙子的侧脸上,她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羽翼般静默在那里似动非动。

    风清扬右臂枕在头下,他正侧着身,静静地凝视着她。

    从昨夜开始,是第一次,风清扬将自己新创的一套轻灵敏捷的华山飞燕掌法传授给她。

    这套飞燕掌法,实是风清扬为栀蓝而创得。

    使用这套掌法的人,不需内功深厚,也不需掌握特别难的动作,最关键的是要能把握飞燕掌法之中的精华所在。

    使用它的人,虽没有降龙的威力,但在轻灵当中,防身还是没有问题的。

    飞燕掌法,一共二十一式。

    昨夜里,风清扬只传了第一式‘清风朗朗’给她,就这一式,栀蓝貌似只领会了五成。

    看来,二十一式,还是有学头的。

    她虽打小华山学艺,可硬是没有学武的天分,每每放弃舞刀弄剑,自个儿悄悄地跑去舞文弄墨,何不乐哉?

    平日里没人欺负她的时候,自然没事。可这是江湖,江湖就有江湖的规则。华山当然也有。

    华山上,嫉妒她,欺负她的师姐妹们,都是因何而起?除了因为她的美貌,自然还因她武功低微。

    不过这些个事,栀蓝早就不以为然了。

    她打坠忘川开始,赢弱的身体就指望着练武增强。现在还指望着练武来防身哩。

    风清扬瞅着她,望着她,禁不住在她饱满红润的双唇上轻吻了一下。

    她的长睫毛张开了,她的睫毛几乎碰上了他英俊的脸膛。

    紧接着,他揽过她的肩头:“睡得好吗?”

    “我梦到了,你教我的清风朗朗。”栀蓝一边伸手比划一边说道。

    风清扬见今早她的动作只对了三成不到,于是他坐起身来,捉住她的手,与她做示范。

    今早,似乎有了进展。

    虽然缓慢,但也算是进展。

    当他们下楼去,敲响张三丰房门时,他已不见了。

    据掌柜的说,打昨夜他揍了胖公子之后就没见着张公子了。

    也就是说,他一夜未归。

    风清扬打发张三丰昨日找来临时做车夫的丐帮弟子小宋出去寻他之后,风,赵二人来到厅堂,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点了早餐。

    张三丰没回来,风清扬起先并不着急。

    一个大男人,行走江湖难免有迟归的时候。

    遇险的可能不大。

    早餐后,风清扬还在饮茶,丐帮小宋便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他打听到,昨夜有人见到张公子朝竹林方向掠去。当然没人见着他从竹林出来。

    风清扬轻叹一声:“这个君宝,他还是非去不可。”

    竹林那头是高宅。

    栀蓝猜他去了高宅。

    可高宅是个是非之地,外面的人就算得了进入的门路,也很难立刻抽身。

    “对了,风大哥,今早你可瞧见了苏红红?”栀蓝似是想起,来如风,去无影的侠妓苏红红也不见了。

    “大概,走了罢。”风清扬道。

    “你要去找张大哥?”

    “嗯。”风清扬又道:“你独自等在客栈十分地危险,不如和我一道儿去。”

第六百四十一回 风起扇至

    清晨,已是高宅。

    风清扬,栀蓝二人到达此地。

    他们未曾走张三丰昨夜走过的水路。

    他们是从除去法术后的高宅正门进入的,甚至连轻功都未施展。

    这里没有守门人,也没有侍卫。

    法术是最好的屏障。风清扬知晓法则。

    他一进来便发现今日的高宅与昨个儿遍地死尸的高宅完全变了样。

    死尸早已处理干净。

    他突然体会到前两次来都没觉察出来的韵味。他们两人穿过硕大的一尘不染的前院,绕过假山和石桥一架,沿着碎石砌成的小径,是两间精致的小轩。

    从小轩里传来清朗的读书声。

    风清扬二人未走近,一条年轻矫健的身影自窗内掠了出来。

    他一掠出来,就落在了风清扬二人眼前。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公子,他身穿天蓝色文士长衫,手持一柄折扇,他一眼就看到了风,赵二人。

    “请问,二位是如何进入高宅的?”那公子道。

    “在下二人是自大门进入的。”风清扬道。

    年轻公子先是一怔,显然从未有巫师组织之外的人打大门口进来过。不过,他好似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他一双清朗的眸子再次将风清扬上下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后他又朝风清扬身侧的栀蓝看过去。

    他的眼睛似是被他们二人给惊艳到了。虽然他未明说,可从他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见他对风清扬二人郎才女貌的赞许,与羡慕。

    “请问公子有没有见到与在下年纪相仿的一位张姓公子?”风清扬开口道。

    “阁下是说武当山张大侠?”那人问。

    “正是。”风清扬道。

    “张大侠是在下新拜的师傅,他是不会与阁下一起离开的。至少在我学艺未成之前。”年轻男子道。

    栀蓝听那男子这样说后,一张美丽的俏生生的脸上顿生迷茫与不解。

    张三丰从未私下在外面收过什么徒弟。所有想要学武当功夫的人,都要在规定的日期上山接受各种测试,只有能顺利通关地很少一部分资质绝佳,人品端正的年少男子才可入山学艺。

    他怎会在这个时候收下眼前这位年轻人的?

    风清扬认为对方所言不实。

    于是,风清扬问:“张公子现在何处?”

    “我不告诉你,除非阁下能在三招之内打败我。”那年轻男了兴致极高。

    风清扬苦笑道:“在下就站在这里只守不攻,不消说三招,阁下尽管来攻。不过有一点,在下的耐性是有限的,你可要抓紧了。”

    年轻男子出手很快,栀蓝刚一让出一块地儿,他的身形已至跟前,他不用长剑,他的武器显然是折扇。

    折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

    站在一旁的栀蓝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斗场。

    斗场内噼哩叭啦一顿忙活之后,只见风清扬气定神闲,对方已暴跌出去。

    显然,风清扬给足了对方机会,好使其展尽所学。

    就在对方跌飞出去的时候,忽然掌声四起,四下里无数双眼睛将风,赵二人合围其中。

第六百四十二回 岳堂弟

    风清扬立刻断定这合围他们的无数双眼睛是幻觉。

    而,栀蓝已骇得蹿到他跟前。

    只听,风清扬全神贯注轻声念了几句栀蓝听不懂的上古语,这些恐怖的幻觉便消失了。

    可那身穿天蓝色文士长衫的年轻公子已也来到跟前,他不是独自掠过来的,他是被另一个人抓着衣衫拎过来的。

    当栀蓝瞅见蓝衫公子这会儿一双眸子里充满了恶毒之意时,禁不住吓了一跳。

    方才小轩里大声朗诵诗文的年少公子,转眼间就仿佛变成了在地狱中囚禁千年的怨徒。

    一个人变化之大,怎地这样快?

    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本真。

    风清扬倒是不以为然,他朝蓝衫公子背后那只大手的主人微微一笑。

    那人竟是张三丰。

    “张大哥,你竟跑来了这里,害得我们好找。”栀蓝道。

    张三丰将蓝衫公子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之后他便被点住穴道,一并带回风雅客栈,绑到了柴房里。

    房间里,风清扬还在饮茶,张三丰侧身躺在软榻上小憩。

    昨夜,张三丰一夜未合眼,两只眼睛都涌上了一圈灰黑颜色。原本他们要出发的时辰不得不推迟了。

    现在他已醒了,在小憩一个时辰之后。

    “休息够了?那小子怎么办?”风清扬道。

    “我打算带他一起走。不会碍了你们的事吧?”张三丰道。

    风清扬自斟自饮了一杯大红袍,并不答话。

    他仿佛在等张三丰道出昨夜的经过。

    张三丰会意道:“昨天夜里我方一进得竹林,一个窈窕的身影便等在那里了。”

    风清扬抬起的视线,正对上在软榻上坐直身子的张三丰的目光:“之后,她将你带进了高宅。”

    “正如你想得那样。”张三丰道:“嘿,我也走了桃花运。与美人共度良宵来着。”

    “她人呢?”风清扬问。

    “或走,或跑,我也不知道。总之,不见了。”张三丰耸了耸肩。

    风清扬不语。

    这次他也给他斟了一杯大红袍。

    张三丰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昨夜那个女人,我得承认,她的确不错。可我跟她夜入高宅,并不是为个这个。”张三丰道。

    “哦?”

    “我是听说岳不群在高宅,才替你去抓他的。不过,他跑了。我是说岳不群也加入了巫师组织,代号为‘巫面’。而且他学得了一些巫师本领。我们打过照面,可惜,他使了个障眼法后逃脱了。”张三丰的手紧紧捏着那只杯子。

    “他跑不了,一定会再次现身的。”风清扬道。

    “那个蓝衫小子是什么人?”风清扬又道。

    “岳平。岳不群的堂弟,巫师组织里的新人,原本靠一张清秀的脸深得高琪拉的喜爱。”张三丰道。

    高琪拉怎会轻易让岳平离开高宅的?

    风清扬与张三丰二人究其原因,不约而同地想到男子清秀的小生脸只会得宠一时,当他的主人对其厌倦之时,他也许根本无足轻重。

    然而,岳平的同行,也许会引出岳不群也不一定。

第六百四十三回 华山三笑丹

    马车有些颠簸,路况所致。

    车厢里,风清扬剥了一只橘子递给栀蓝。橘子凉爽,微酸,多少可缓解马车颠簸的不适。

    张三丰坐在左侧车窗下,他时不时从半支起的窗子向外张望。

    “不打紧,他又跑不掉。”风清扬道。

    张三丰点了点头。

    岳不群的堂弟,岳平就坐在车夫左侧。

    这位平日里早已习惯养尊处优的岳公子此时变成了他们口中的小岳。

    谁知,这位岳公子连赶车都不会的。

    不会,也要学。

    方才岳公子已经跟车夫学着赶了一个时辰的马车。他细皮嫩肉的双手,有两处磨破了皮,他痛得直叫唤。

    风清扬说过,这一路上,他欲有饭吃,需干活。

    赶车就是其中的一样。

    不干活,没饭吃。

    岳公子脸上的表情,因是背对着他们,他们瞧不见。

    若是瞧见了的话,小岳定是在后悔自己没随身带着银两罢。

    风清扬给他喂了一颗‘华山三笑’丹。面上用它来控制岳平的行动,没华山的解药,他必死无疑。

    实则,这‘华山三笑’丹的名字都是现取的。

    至于丹药,小岳的确吞了一颗。不过,那只是风清扬信手拈来的黑面团子而已。

    现在,已行了半日,正午,艳阳高照。

    他们走的是山路,没有像样的馆子,在一块相对平坦的草地,现出一个汉子摆得馄饨摊子。

    馄饨摊子很小,在一顶破旧不堪的帐篷底下,有两张简易的木头矮几。

    刚好有一桌客人离开,他们得空,坐了下来。

    “只有馄饨?”张三丰问摊主。

    “还有卤牛肉和烧刀子酒。”摊主回道。

    “切五斤卤牛肉再来三斤烧刀子酒。”

    “馄饨要四大碗。”风清扬望着马车对摊主说道:“其中一碗,麻烦给那着灰衣的车夫送过去。”

    “成。”摊主会意道。

    很显然,岳平学得太慢,没干成活,没饭吃。

    岳平一双眸子瞅着车夫小宋手中那一大碗香气四溢的鲜肉馄饨,口水直流。流口水也无用,摊主又给车夫小宋拿来两个白馍馍。

    喝着鲜肉汤,吃着白馍馍,岂不乐哉?

    那一桌的的客人走了,绝尘而来的是十三骑高头大马。

    马背上十三条汉子,飞身下马,在瞅了瞅风清扬三人之后,他们团团围坐在另一张矮桌上。

    一张极简易的木头矮桌,围坐着十三人,这样的画面看上去有些好笑。

    确实好笑。

    十三骑高头大马,十三条矮小的汉子,各个手持大刀。

    大刀,有长,有短,有薄,有厚,形状各异。

    风,张二人立刻想到前方,他们去云南的必经之路矮叟国的飞鹰十三刀。

    此时,他们酒饱饭足,已准备离开。风清扬在矮桌上抛下银两后,三人一起登上马车。

    马车启动,谁都没有言语。

    张三丰又将目光探向车窗外面,那十三条汉子丝毫没有吃馄饨的意思,他们的人都跳上马背,并向他们的马车极速追来。

    难道,飞鹰十三刀此次集体出城是特为寻他们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车夫小宋扬起的马鞭使劲甩向拉车的马匹。

    只有,岳平在一旁将冷笑露出来,等着从中看热闹。

第六百四十四回 漫雨天花

    风清扬他们的马车奔弛在前,那十三骑轻装上阵,与他们始终保持一小段距离,并未超越过去。

    看来,是有心尾随了。

    张三丰欲下去教训他们一下,却被风清扬拦住了:“敌不动,我们不动!”

    “张大哥就算咱们下去问那些人,他们也可以不认。毕竟这条道儿不是咱们的。”栀蓝道。

    “有理。”张三丰的人是不下去了,可他已从身上掏出一枚铜钱。

    铜钱递给栀蓝。

    栀蓝接过来,向马车后那十三骑瞧了一眼。

    “你有把握?”风清扬一双眸子望向栀蓝。

    栀蓝摇了摇头。

    她手里这枚铜钱是用来给后面那十三骑一点小校训的。

    栀蓝没把握用掷出的铜钱击中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或一骑。

    若是一击不中,岂不是让那些人看扁了。

    张三丰见到此种情形,立刻调侃道:“真不晓得,华山之上,你究竟都习得了什么功夫。”

    “风大哥,你瞧,他在嘲笑我。”栀蓝向风清扬嚷道。

    风清扬将她的手放到手心里,凝视着她,说道:“记得六岁那年春天,你学的第一招华山功夫是?”

    “我当然记得,是漫雨天花第一式。”栀蓝一边说一边用右手比划着。

    “是谁教你的?”张三丰对这个很有兴趣。

    很快地,从风清扬的表情中,他读出了答案。

    “这一招漫雨天花由美人使起来,果然不同凡响。”张三丰若有所思地说道。

    就仿佛,他真的瞧见了那日华山之上的习武情景似的。

    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风大哥当年也是这样说得呢。”

    “英雄所见略同。”张三丰道。

    马车后飞鹰十三刀的尾随,丝毫没有影响到车厢里的气氛。笑声传出来,由近及远。

    岳平坐在车夫左侧,用一副惊讶地表情转头去瞧车厢里的人。

    他那眼神似是非要验证风清扬他们面对强敌时发出来的满不在乎,云淡风轻的笑声是伪装的一般。

    之后,岳公子便带着失望的神色将脸转向了一边。

    他定是没发现伪装的痕迹,很是失望罢。

    不远处,听闻爽朗笑声的飞鹰十三刀按耐不住了。

    在他们听来,也许这是挑衅的嘲笑罢。

    嘲笑他们人多势众却不敢上前,就宛如是真正的缩头乌龟。

    “他妈的!他奶奶个熊!”

    “老子再忍,老子就不是爷们!”

    伴随着粗野的谩骂和扬起的阵阵尘土,飞鹰十三刀拼命催马,终于在一块开阔的山野之地越过了风清扬他们的马车。

    风清扬却视若无睹,满不在乎地将车窗敞开过半。

    栀看这才看到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时已乌云密布。看来,一场大雨马上就要倾盆而下了。

    雨大行车诸多不便,找个地方避雨才是当务之急。

    说时迟,那时快,不容他们思索,大雨已呈滂沱之势劈头浇下。

    而,方才从马车旁急驰而过的十三骑,成一字型排开挡在路口的十三条汉子,在风清扬他们的马车未到之前就已瞬间变成了落汤鸡。

第六百四十五回 棕红小矮马

    蓦地,一枚铜钱“嗖!”地一声破空击出,“噗!”的一下射入为首那条汉子胯下的健马右前肢,健马顿时嘶鸣倒地。

    马背上的矮小汉子,来不及跃起,与健马一起摔进泥汤之中。

    好大的手劲,好厉害的内功。

    这枚铜钱竟是从端坐在车厢里的赵栀蓝的手中掷出的。

    她的手正被风清扬握在手心里。

    大雨滂泼,地面泥泞。

    余下的十二骑虽惊恐,气愤,但人人都勒紧缰绳,迟迟不敢上前来战。

    毕竟,遇到强敌,没人愿做出头鸟。

    就在这时,远方响起嘚嘚嘚,缓慢的蹄声。

    风清扬三人的视线穿过雨帘,循声望去,一个锦衣华服的俊朗公子骑着一骑棕红色的矮腿小马缓缓迟来。

    马鞍上的华服公子左手将一把极精致的油纸伞轻巧举过头顶,右手轻扬马鞭,缓缓打马前行。

    他虽脊梁笔挺,端坐马鞍,然而,他很瘦,很矮的身形仍清晰可辨。

    他不会是这个女人吧?

    这是栀蓝瞅见他时的第一感觉。

    女人的感觉一般不会差。

    可当栀蓝瞧了瞧风,张二人之后,此时的两个男人似乎并没有她那样的想法。

    当栀蓝又一抬头的时候,那棕红色小矮马,马鞍上撑油纸伞的华服公子已翩然穿过十三骑(那十三骑见了他纷纷低头避让,恭敬有佳,就像是他的下属一样。)向他们的马车驰来。

    现在那华服公子的小矮马已离他们的马车只有十几丈的距离了。

    只见,撑着油纸伞的他突然从马鞍上腾空掠起,他身子本就轻盈,此刻就宛如一支利箭般“嗖!”的一下掠进了风清扬的马车。

    他的动作极快,快得你连眼睛都还没眨一下,他就已经将合起的油纸伞抛给了坐在马车前端的岳平。

    岳平接过油纸伞的手还在惊愣中微微的颤抖,那华服公子已坐到了风清扬右侧的空位置上。

    他这一系列举动,风,张二人皆没有阻止。

    也许,他们是故意而为的。

    那人一进来,车厢上空便飘过一种难描难述的来自异国的香脂味道。

    “实在抱歉得很,在下不懂事的家奴扰了三位的清净,耽误了三位的行程。在下在此赔礼了!”华服公子躬身抱拳道。

    就连飞鹰十三刀这样的人物都是他的家奴。可见这华服公子一定就是矮叟国的皇室成员无疑了。

    要知道矮叟国郑木王膝下无子,只有三位公主。

    其中大公主玲珑剔透,武艺最为高强。

    难不成他就是作男子打扮的大公主?

    风,张二人对视一眼,风清扬道:“请问阁下劳师动众前来,所谓何事?”

    “在下姓郑,特来邀请三位到寒舍避雨,还望各位赏光。”郑公子一双眸子依次在风清扬三人脸上扫过,很显然即使遇着暴雨,他们也没有随他而去的意思。

    于是,郑公子又道:“此地方圆百里并无客栈。要在这荒山野岭中露宿,不消说如此恶劣的天气,就算二位公子不打紧,我想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也会吃不消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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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执天风剑,醉卧美人膝。
逍遥江湖路,倚酒笑风尘。笑闯江湖前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笑闯江湖前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笑闯江湖前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