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回 巨大球体
蓦地,洞穴中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呀”的一声张开一道缝隙,一道暗门敞开来。
一个个头矮小,头戴尖帽子的大胡子老头从暗门里闪了出来,他一闪出来,围了一圈的野人们便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尖帽子老头走进战圈,他手中一根可当作兵器的法杖比他的人还要高出一截。他一走出来便拍开了野人首领的穴道。
野人首领当即朝风清扬呲了呲野兽般的牙齿,同时发出骇人的吼叫,他虽露出了凶神恶煞的样子,却不敢上前半步。
尖帽子老头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瞅着风清扬,道:“阁下欠我一只神鹰。老朽这笔债不得不讨。”
风清扬冷哼一声:“阁下的神鹰兽性发作,掳人,骇人这笔账又要怎么算?”
“事已至此,便将美人留下偿还神鹰的账罢。”只见尖帽子老头伸出法杖在风,张,赵三人脚前轻轻一划,石头地面上立刻裂开一条极深的裂缝。
接着,裂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开来,栀蓝尖叫一声。只见风清扬左手抄上栀蓝腰肢,足尖在下坠的一块碎石上轻轻一点,借力使力,跃过巨大的石头断裂面。
这时,那群野人已争先恐后地朝洞口慌忙涌去,在张三丰的森森剑气朝尖帽子老头旋转着激荡而来时,只见尖帽子老头用法杖在身侧划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圈,接着就有一个透明的巨大球体将尖帽子老头整个人包裹起来,俨然一副刀枪不入的架势。
这时,张三丰还剑入鞘,只见他朝那巨大的透明球体击出一掌太极神掌,可球体并没爆裂开来。
接着,张三丰运足内力又击一掌,这一掌威力之大,使尖帽子老头的巨大球体瞬间整个的弹了起来,随着一声铺天盖地的巨响巨球撞向石壁,洞穴瞬间倒塌,无数或大或小的石块砸将下来。
这时,风清扬二人已到了洞口,可在千钧一发之际,张三丰还在洞内。
风清扬回头朝张三丰大喊一声,幸好在洞穴倒塌之前,张三丰也随后狂掠而出。
当他们的脚落到湖畔前的沙地上时,那尖帽子老头已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风清扬朝他微微一笑:“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尖帽子老头见风清扬脸上不但敌意全无,还仿佛带着一丝倾佩的神色,他索性将法杖平放到地上,自个儿在身侧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老朽姓韩名易,在江湖上乃是个无名之辈。”老韩易缓缓道来:“老朽本居住在山林间,与一位志同道合的老友一起博览群书,研习巫术。可就在我们的巫术刚攀上一个新境界时,我那相伴一生的挚友却撒手人寰了。”
“老朽悲痛之余只好走出山间,到处游历,以求慰藉。去年老朽路过此地有幸邂逅了四姑娘,与其秉烛夜谈,相见恨晚。”老韩易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瞅着风清扬笑了笑。
“想不到吧?老朽在这把年纪竟也会……”老韩易又道:“只可惜四姑娘并不快乐,老朽几经打听才得知那是缘于令尊的缘故。”
“所以为了替四大姑出气,阁下便命神鹰掳走在下未婚妻。”风清扬道。
“是也不全是。”老韩易道:“这一年来,老朽因还需研习巫术,特寻了这边的洞府来住。这些山洞原皆是野人们的居所,我见后可怜他们的首领整日沉浸在痛苦的哀嚎中,为医已无法成为一个真男人的野人首领,老朽不但想尽办法为其种下洞中那些催情花,各种草药也试尽了,可还是无果。”
“今日,难得有容颜绝色的女子踏上这片土地,而她又与四姑娘冲突在前,老朽那神鹰便……”
第六百零二回 一个条件
硕大的湖泊上缓缓荡漾着一艘来之不易的画舫。船舱内张三丰和栀蓝隔桌而坐,他们正在饮酒观舞。
瞧那台上的舞妓随着欢快的乐曲高高扭动着的屁股左摆右晃,将台下观看舞蹈的男子引得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样的地方,怎会有如此的画舫?
这是老巫师韩易用法术变出来的画舫,为的是帮他们摆渡。
你若是在那兔子不拉屎的岸上等,没个一年半载的来不了一叶小扁舟。
老韩易帮他们是有条件的。
一个看似并不怎么难的条件。
现在,风清扬就被老韩易委托他带出荒芜之地的一个女人困在船舱内昏头转向的不知所措哩。
那个女人,是个病人。
她得了一种怪病,时不时地她会突然痉挛,甚至抽搐起来,严重的时候还会口吐白沫。
老韩易委托风清扬将这个名叫爱文丝的女人带到湖泊的那一头,送到一个离岸边不远的一处高宅。据说,那高宅里有个神医可医爱文丝的怪病。
他们才登画舫不到半个时辰,风清扬就感到有些头大了。
客房里,起先风清扬只是让年轻的爱文丝躺在床上不要随意走动。她要享用的食物通通让伙计端到客房来。
要到达目的地,也只不过三日而已。
老韩易的委托应该是不难达成的。
其实不然。
来到客房才不到半个时辰,就发生了各种怪事。
爱文丝要喝水,风清扬明明斟了一杯新沏的大红袍给她,可是当他将茶杯递给她的时候,杯子里竟空空如也,一滴茶都没有。
这当然不是梦,风清扬立刻意识到,爱文丝不是一个普通女子,她应该也是会巫术的。
爱文丝在作弄他。
意识到这一点,老早就想离开的风清扬说了声抱歉之后长身而起,当他伸手去推门的时候,那本就半掩着的房门竟受着一股强大气流的阻碍纹丝不动,无法推开半寸。
当风清扬转过眼眸,瞅向床榻上病病歪歪的爱文丝时,她竟转过身去,装出一副睡着了的模样,一点儿也不理人的。
风清扬伸手去拽爱文丝牛奶般丝滑的袍子,他也只是轻轻一拽,意在使她撤去法术好使自己出得去。
可奇怪的是,他只轻轻地一拽,爱文丝丝滑丝滑的袍子就整个的滑落下来了。
随即风清扬背过身去,可爱文丝却从背后伸出手臂温柔地抱住了他。
他的胳膊肘自然地往后一顶,正中她胸口,爱文丝负痛尖叫一声,他回过头去,无限春光一览无遗。
他当即又将头转了回来,背对着她:“爱姑娘请自重!”
船舱大厅里热闹非凡,那风骚又大胆的舞妓已舞了两曲,而栀蓝也饮了两杯葡萄美酒。
张三丰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空杯子,盯视着她:“你不能饮酒,为何硬要逞能?”
栀蓝垂头不语,就像舞台上的热闹与她毫无关系一般,她好似聋了。
张三丰放下酒杯,侧过头去朝客房前那条空荡荡的长廊望了一眼:“风清扬怎么还不出来?要我过去瞧瞧?”
“不用。”栀蓝开口了。
第六百零三回 君子飞刀
宽敞的客房,风清扬坐在床沿上,他意识到自己的脑袋正在嗡嗡作响,他用力地摇着头欲挣脱爱文丝对其施展的法术。
爱文丝在他身后娇笑起来。
“你这个妖女,快收回法术。”风清扬道。
她不但不听,反而从背后再次抱住他。
“你……快收回……”
爱文丝趁机伸手将他的脸扳过来,她凝神瞧着他的眸子。
“我虽没有你女人那样漂亮,可你……”爱文丝越笑越媚:“你对我不是照样会有男人反应!”
风清扬一把将爱文丝推开,他站起身来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脸,可他明显感觉到自己面颊上已泛起了红晕。
“快将房门打开!不然可别怪我要用强了!”风清扬道。
“人家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风大侠又何必这样严肃呢?”说话间爱文丝已披上她那件牛奶般丝滑的袍子。
与此同时,她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小刀。
风清扬没有回头,他的头虽昏昏的,可他的心却不昏。
“风大侠,你若能躲过我手中这柄刀,我的小小法术立刻为你失效。”爱文丝道。
风清扬冷哼一声:“爱姑娘尽管动手好了。”
“没那么容易的!风大侠,我要你就保持现在这种背对着我的姿势,不准转过头来。”
“开始罢!”风清扬催促道。
“有话要留给你的女人吗?”
“别啰嗦,开始!”风清扬道。
在紧张的空气中,酝酿片刻后“唰!”的一声,一柄明晃晃地飞刀破空而出,它攻击的方向无疑是风清扬背后的颈项,而这柄飞刀击出的力量和速度已在江湖上少有人能及。
爱文丝一击必胜。
可就在这柄破空击出的飞刀离风清扬只有半寸之遥时,他仍纹丝不动,而明晃晃的飞刀却从他身侧飞了出去,整个地没进木头墙壁中。
身后随即响起爱文丝真诚的掌声。“好!风大侠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之事,人家只是和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希望风大侠不要放在心上。”
她站起身来,光脚站在地上,然后慢慢凑近他耳畔娇笑道:“风大侠,你知道我爱开玩笑的呀。”
风清扬转过脸来,面对着她,他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敌意。
刚才,显然是风清扬运用内力将飞刀震飞的。
对他来说,这也只是小儿科而已,他才不会生气。
此时,风清扬已来到门口:“爱姑娘,你的饭菜,待会儿会有人送进来。你还是不要到处走动的好。”他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云淡风轻的味道。
她望着风清扬潇洒,挺拔的背影,喃喃道出:“等一下。”
“爱姑娘还有什么事?”风清扬顿住脚步,并未回头。
“风大侠,你的女人很漂亮。我承认我是嫉妒她的美貌,才使用法术恶作剧的。我知道,我伤不了你,更没有要伤你的意思。”
“知道了。”风清扬没有回头。
“那这几天,你还会进来照顾我吗?”
风清扬听出爱文丝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
她在示弱。
她在恳求。
“会的。请保重身体,勿要多虑。”
第六百零四回 如诉如歌
歌声,乐声仍在空气中盘旋,游荡。
当风清扬从长廊上走过来的时候,舞妓正舞着一支蛇舞。昏暗的光线下,远远望过去,她扭动的腰肢真好似灵蛇起舞一般。
下一瞬,身着金色亮片服饰的舞妓手中多了一只麻袋。
那麻袋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扭动。
未等猜测。
只见她将麻袋封口处的缆绳伸手一扯,缆绳落地,从麻袋里立即有数条黑色小蛇蹿出,有的钻到下面为数不多的看客桌椅底下,还有的朝栀蓝脚下蹿去。
瞅着这突然袭来的小黑蛇,栀蓝表现出异常的勇敢,只听“呛!”的一声桌子上的轮回宝剑闪电出鞘,手起剑落。
这是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她一剑刺下去,准头不够,刺偏的一剑反而激怒了口吐红芯的小黑蛇,接着“嗖!”的一声,小黑蛇朝栀蓝如花似玉的脸蛋攻来,她欲再运剑,显然已来不及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箭步蹿过来的风清扬手臂挥动间,捏住了小黑蛇的七寸。惊恐中的栀蓝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小黑蛇被摔死在地上。
张三丰在斩杀剩余的黑蛇之后,朝放蛇的舞妓追去。
发生这突然其来的事件后,船舱里的桌椅倒的倒,歪的歪,还有先前四个因在湖里沉船,救上来的大汉也有惊无险的先后回了房。
风清扬拦腰抱起栀蓝走进左手边第一个房间。
她的脑袋靠在他胸膛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软榻上,他伸出手来抚上她浓密的黑发:“现在没事了,都过去了。”
“是吗?”栀蓝突然扬起长睫毛,凝望着他。
“你在担心什么?”风清扬问。
“我总感觉这条船不安稳。”栀蓝缓缓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风清扬俯下头来,用鼻子在她嘴巴上嗅了嗅:“你喝酒了?为什么要喝酒?”
“我……我就是心烦……我……”栀蓝断断续续地说道。
“有孕在身的女人,不能饮酒。不要忘了,是在任何时候,不看心情的!”风清扬道。
“我知道了。”
“老韩易委托给我们的那个爱文丝懂巫术。没别的事情,你最好别靠近她。”风清扬道。
“巫术?她能变东西出来?还是能把我变成丑八怪?”栀蓝本就对爱文丝有敌意,现在得知她有特殊技能,心中就像是打翻五味瓶般的七上八下起来。
“据我观察,她应该道行尚浅,施不出什么精妙的法术。”风清扬道。
栀蓝想了想,问道:“那风大哥,你怎么得知她会巫术的?是不是刚才她对你施法来着?她对你施了什么法术?”
“没......没什么要紧的。”风清扬回道。
她张着一双黑亮的眸子凝视着他,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你才是最要紧的!”
接着,她动情地伸出双手勾上了他的颈项……
画舫能有多大?
放蛇的舞妓被张三丰追到甲板上,她退无可退:“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张三丰双手抱臂朝她咧嘴一笑:“我不会过去!即使现在有湖底怪物朝你张开血盆大口,我也不过去,这总行吧。我只想问一问,你为何要放蛇?是谁主使你这样干的?”
第六百零五回 月下渡船
舞妓眨了眨浓眉下一双窄长的眼睛,接着说道:“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说来听听。”张三丰道。
“我是为着……为着引起你的注意才放蛇的。”舞妓喃喃地说。
她的答案,的确令张三丰吃了一惊。
“编!接着编!”
舞妓轻哼一声,噘起嘴来:“你果然不信。我倒是要问问你,我共放出几条小黑蛇?”
“七条。”
“有毒,没毒?”舞妓道。
“无毒。”
舞妓定睛凝视着张三丰,缓缓说道:“那不就是了。放蛇又没毒,杀人肯定是不成的了。所以……”
张三丰接口道:“所以你是在吸引我的眼球?”
甲板上,栏杆前边的她,腰肢轻摆,缓缓走近。
皎洁的月光映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张三丰瞅着她,就连走路她都像是在跳舞。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腰肢细而美,她的屁股也真是很翘。拥有这样的身材,至于脸蛋差了些,也是可以容忍的。
最关键的是,她懂得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现在,她已走到张三丰跟前,她将柔软的身子投到他身前,他身子一侧,目光瞥向湖面,她没能得逞。
“张公子一定是怕了我。”
“哦?”张三丰转过脸来,瞧着她。
“不是吗?像你们这样的侠客闯荡江湖久了,没有不要女人的道理。除非……”
“除非什么?”张三丰问。
舞妓薄薄的红唇漾起一丝坏笑,接着她柔软又灵活的手巧妙地抱住他的腰:“除非你惧我,杀你于枕边。”
接着,张三丰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二人消失在甲板上。
一次又一次的激情之后,舞妓偎着他,只听她柔声说:“你为何不问我的名字?”
“你要说自然会说的。”张三丰一只胳膊枕在脑后。
舞妓眨了眨眼,露出悲伤的神色:“我的名字已经很久没人喊了。我自己很快也要记不得了。”
“哦?”
“我复姓上官,小时候母亲总喊我兰儿。从母亲过世后,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这样喊我了。后来,他们又给我取了不少名字,叫来叫去也只不过是个代号罢了。”
“兰儿!”张三丰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上栀蓝的身影。
他苦笑着,伸手搂紧她光滑的肩头。
“谢谢你。”上官兰很是欣慰地偎紧他。
同是天涯寂寞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一边享受着身侧的温暖,两人缓缓睡去。
然而,这样的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三更,在电闪雷鸣之后,呼啸而来的狂风,伴随着暴雨。
风清扬他们所在的船只被暴雨疯狂地拍打着,熟睡中的栀蓝被骇醒,她张开睫毛发现风清扬早已醒了。
接着,栀蓝的目光眺向窗外:“好大的雨!风大哥,我们……”
当她转过头来时,风清扬已穿好靴子:“你别乱跑!我去驾驶室看看。”
“哦。”
当风清扬来到驾驶室的时候,张三丰已先他一步到达。
“情况怎么样?”风清扬问。
船长摇了摇头。
“像是台风。”张三丰道。
第六百零六回 险中奇光
这时,风盘旋着,呼啸着,以排山倒海之势掀起惊涛骇浪。
与此同时,雨瓢泼般浇下,整条画舫颤颤巍巍,人更是难以站稳。
面对这样极端的天气,船长和几个舵手皆束手无策,包括先前救上来得那四条汉子都在诅咒老天爷的随意发威。
难不成画舫就是他们人生的最后一站?
风清扬和张三丰二人来到船舱大厅内,张三丰一双眸子还在四处寻找救生用的物品。
风清扬瞅着他,道:“不用找了。老韩易这条船没给咱们准备那些玩意。”
确实没有任何救生用品。
张三丰轻叹一声。
“必须设法保住这条船!”风清扬道:“万一船毁于一旦,你我或许能逃生,可栀蓝的身子怎能承受这样冰冷湖水的浸泡。”
“你有什么法子?”张三丰问。
风清扬的目光调向艾文丝的房门。
当风,张二人走入的时候,艾文丝正蜷缩在床上,她的脸煞白。
看来,她的病又犯了。
“爱姑娘!”风清扬捉住她的手腕子,以内力贯注。
不多一会儿,她的痛苦好似有所收敛。
张三丰递了热水给她。
风清扬见她有所好转,欲开口让她施法来保画舫平安,可又顾虑重重。
“再往东行不消一个时辰会现出一个岛子,那儿是离此最近的陆地。”艾文丝道。
“一个时辰,恐来不及了。”风清扬道:“爱姑娘你可否施法……”
“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勉强施法也坚持不了多久。不如……”爱文丝一双窄长的眸子扫过风,张二人的脸。
“莫非你要教我们施法不成?”张三丰道。
“不错。我正有此意。”艾文丝道。
“这一时之间学得了?”风清扬道。
“别人当然不行。不过,已打通任督二脉的高手就另当别论了。”艾文丝道。
事不宜迟,在张三丰告知船长改道东行时,风清扬把栀蓝也拉到了眼皮子底下。
他们四人聚集在艾文丝房里,此时房门紧闭。
而,狂风暴雨中的画舫颠簸得厉害,栀蓝坐在爱文丝床上两只手要紧紧抓着床头才能勉强坐稳身子。
她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瞅着正坐在地板上的三个人。
爱文丝盘膝坐在中间,在她向以同样姿势盘膝坐在地上的风,张二人教完了七八句栀蓝完全听不懂的咒语后,她看到两个男人皆点了点头。
显然,他们已记下了咒语。
接着,爱文丝向风清扬伸出右臂,与此同时她左臂触上张三丰的右掌,只见,地板上他们三人成一字形排开,运用内力的同时,口念咒语。
栀蓝看到,眼前立刻现出一个透明的巨大球体将包括她在内的整间屋子笼罩起来,屋里顿时亮如白昼。
然而这个圆球越来越大,现在画舫再也感受不到颠簸,栀蓝紧抓床头的手也松开来了,她认为此时的大圆球应将整个画舫都包裹住了罢。
这就是法术,虽然她不知道这个法术是怎么命名的,可这也太神奇了,就仿佛做梦一般。
第六百零七回 上古语
四更,风清扬所在的船只已停靠进一座古老岛屿前的天然石洞中。
尽管外面狂风肆虐,暴雨瓢泼,有了石洞的掩护,这一劫难算是逃过。
不消说施法的人已精疲力竭,就连船长双目之中也泛起了猩红的血丝。
当张三丰推开自已的房门,瞧见仍未离去的上官兰兴高采烈地扑向自己的时候,他并没掩饰脸上的惊讶和疲惫。
见他没有朝她张开双臂,上官兰脸上的笑容立刻顿住。
张三丰脱下靴子,仰面躺下。
他一躺下,眼睛立刻合了起来。
上官兰坐到床沿上,伸出手来抚上他的脸:“是你们施法救了全船的人。你真了不起!”
张三丰侧过身去,背对着她,没有出声。
上官兰见他不理人,转变话题说道:“你先睡会儿,我去小厨房给你准备些吃的。记得登船时,还备了桂花糕来着……”
“谢谢,先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张三丰道。
“哦。”
上官兰给他轻轻带好房门,在转身的那一刻,她面颊上仍带有昨夜甜蜜的余韵。
风清扬和栀蓝两人从艾文丝房里出来瞧见了此时此刻的上官兰,大家相视点头一笑。上官兰走过去,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又转过身来问道:“你们要吃什么吗?我给你们送过去。”
栀蓝对上官兰表现出的热情有些吃惊,毕竟昨日她还在台上朝下面投蛇骇人来着。怎地这一夜之间变化这样大的?
然而,风清扬一点儿也不吃惊:“吃得倒是不用。有茶的话,麻烦你帮我们沏一壶过来罢。”
“有的,这就来。”上官兰身子一转,忙去了。
一回屋,栀蓝直接将双腿伸平,依靠着床头,扯了被子盖好。
“累了吧?”风清扬坐在她身侧。
“才不累呢。我又没施法。”栀蓝扬起长睫毛望着他:“风大哥,艾文丝刚才教咱们念得是些什么呀?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风清扬打了一个哈欠:“你自然听不懂,那是上古语。”
他将手臂垫在脑袋后面,倚上床头。
“风大哥,你什么时候学过上古语?我怎么不知道的。”栀蓝追问。
“华山,我书房最东侧的书架顶层正数第三本就是《上古语大全》。不止我读过,君宝也曾借阅过。”风清扬道。
“那回去,我也要研究一番了,想想就有趣。”栀蓝笑起来的时候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弯成月牙。
风清扬伸出垫在脑后的手臂,揽过栀蓝肩头:“你若要读那本书,恐会头痛。”
“为什么你们读得,我就读不得?”栀蓝侧过脸来凝望他,她脸上颇有不服的意味。
“当年游历江湖的时候,在机缘巧合下,我曾跟一位老人学过上古语。”风清扬道。
“那你教我!”
“好。”
“你也曾教张大哥来着?”
风清扬微微一笑:“有一回儿,君宝来华山抄起那本书来,东问西问的,就知道了呀。”
“那我要和他比比,看谁更聪明,学得更快。”栀蓝道。
“不用比了。”风清扬道。
“为啥?”
“你已经赢了。”
第六百零八回 赵家堡
现在雨过天也晴,船上的人都纷纷登岛。有的是为着给船只补充物资,有的是想出来透透气,但大部分人还是为着让自己的双脚来感受一下踏踏实实的土地。
风清扬三人已踏上这古老的岛屿。
栀蓝兴奋不已。
她迎着清新爽朗的海风奔跑在岛屿之上,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蜿蜒着伸向一座古老的城堡。
三人进得城门,城内用岩石铺成的道路两侧星星散散地有几家开张的店铺,当风清扬的目光向里探去,看到行人稀疏的样子,猜测这岛屿上的居民应该不多。
他目光所及之处,看到的不是坐在门口小凳子上编制竹篓的老妇人,就是到处奔跑嬉戏的孩童,那为数不多的壮年男子除了在港口上停泊的小船中补自己的旧渔网,还有的被街边酒楼雇佣去当了厨师和伙计。
古老的岛屿以及被海风吹拂了不知几个世纪的城堡特别又神秘。
栀蓝手遮凉棚,朝古老城堡的高塔瞧去,一扇高大的窗户后面一个极具风度的英俊男子正带着温和的笑容向下探来。
风清扬三人都瞧见了他,而他也居高临下地将他们三个从头到脚都瞧了个清楚,接着他朝他们点头以示欢迎。
“那人就是古老城堡的主人吧?”栀蓝猜测着。
风清扬并不作声,他牵起她的手走进街旁的一家小酒馆。
三人在二楼一扇支起来的高窗前要了酒和食物。
张三丰的眸子朝城堡上悬着的长吊桥望去:“你看。”
风清扬顺着他的目光探过去,方才高塔上带有王者风度的英俊男子正缓缓经过吊桥。
你难以想象那那英俊男子是如何经过吊桥的。
当栀蓝也望过去的时候,她禁不住惊讶地“啊!”了一声。
那拥有王者风度的男子一双腿正盖在一条灰色的毛毯下面,而他身后一位魁梧彪悍的侍卫正推着一辆特制的木头轮椅,轮椅缓慢地移动在吊桥上,时不时地还会响起几声车轮摩擦吊桥的响声。
响声随风远远传过来,风清扬收回了视线。
“可惜了!这样一个不可多得的男子,竟废了双腿。”张三丰道。
“男人脑子灵光才是要紧的。”风清扬道。
正说话间,伙计将新烤好的鳗鱼和用竹篓盛着的玉米饼子端了上来。
“尝尝。”风清扬给栀蓝夹了一块鳗鱼。
栀蓝原本对各种鱼都提不起什么兴趣,今个儿她竟吃了一大块,还称赞美味。
“你们也尝尝呀。”栀蓝道。
张三丰也夹了两块鳗鱼放到玉米饼子上,大口咀嚼着。
风清扬比起他来,要儒雅的多了。
这时,伙计再次端菜上桌,张三丰叫住了他:“向你打听个事,这座城堡建在什么时候?这里的主人又是谁?”
“看样子,三位客官是躲避风暴才登岛的吧?”伙计问道。
“正是。”
“怪不得呢,我们这座小岛极少有外头人来。”伙计道:“客官你别看这城堡老旧,老旧归老旧,但它结实着呢,三百年了!三百年的风吹雨淋依然坚固,那石头杠杠的。”
“那个男子就是这里的主人?”风清扬一双眼睛瞧着端坐在刚刚穿过吊桥末端的轮椅上的男子,问道。
“可不是嘛。那就是赵家堡的主人赵四公子。”伙计道。
“赵四,他排行老四?”张三丰问。
“对。前头赵家三位公子都惨死后,赵四公子就是赵家堡的主人了。”伙计道。
蓦地,楼下传来掌柜的吆喝声,伙计急忙应声跑下楼去。
第六百零九回 惊人的筹码
伙计咚咚咚下楼去,随即又有人咚咚咚上楼来。
上楼来的是一条虬髯大汉。
那大汉身着一身质地上乘的华丽长袍,一脸浓密的胡须,随着他口中吐出的言语一颤一动的,颇有几分滑稽的味道。
他正双手抱臂地站定在他们桌前,要风清扬与他赌上一局。
然而,风清扬并没理他,他连头都没抬一下的。
现在那汉子情绪高昂且声如洪钟,他们才晓得,这个古老的岛屿有个不成文的惯例。
那就是但凡登岛的男子必须与地蛇帮来一场赌局。
输了的人,自然要奉上筹码。
筹码便是你随自携带的一切值钱的东西。
荒谬!
人家是黑店。
这里是黑岛。
风清扬没理他。
张三丰却与他赌了一局。
“你的筹码是什么?”虬髯大汉拉了张椅子在桌旁坐了下来。
张三丰指着桌上自己那柄无双宝剑,说道:“就是这柄剑。”
虬髯大汉一双眸子扫过长剑,他似是对他的筹码甚是满意。
张三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好奇道:“你的筹码又是什么?”
虬髯大汉嘴一咧,他脸上的胡子顺带着往上翘了一翘。
栀蓝看到他的模样,真是想笑的,可她忍住了。
“我的筹码现在还不能亮,总之你可以放心,我的筹码绝对要比你那柄剑值钱。”虬髯大汉道。
“你为何不亮筹码,就因为这个岛子是你们的地盘?”张三丰道。
虬髯大汉盯视着他:“是的,向来都是来客量筹码。”
“不知,你要赌什么?”张三丰问。
虬髯大汉再次翘了翘胡子,顺手拉过一张空桌子,右手像变戏法一样一晃,手中多了一只酒杯,酒杯里盛着大半杯的绿豆。
“咱们就来赌一下酒杯中的绿豆共有多少颗。谁猜对了,谁赢。”虬髯大汉道。
这是他的地盘,他的绿豆,其中有多少颗他没数?
大家心中肚明,这只不过是骗登岛的陌生人留下财物的小伎俩而已。
张三丰和风清扬对视一眼,风清扬传音入密,以内力传了一个数字给他。
张三丰微微一笑,喊出一个数字:“不多不少,正是八十三颗!”
虬髯大汉“砰!”的一声将盛有绿豆的酒杯搁到桌面上:“八十四颗。”
绿豆由酒馆伙计来清点:“一,二、三……”
答案揭晓:“八十三颗!”
张三丰赢。
这一点也不奇怪。
风清扬用几个时辰前新学来的法术一眼看清酒杯中原本八十四颗的绿豆,并暗用内力将第八十四颗绿豆震成了粉末,答案自然就是八十三颗。
惊人的还在后头。
只见虬髯大汉输掉后双掌一击,沿着楼梯俏生生走过来一个女人。
大家目瞪口呆的同时他的筹码又是什么?
虬髯大汉哈哈一笑,他指着眼前走上楼来的女人,冲着张三丰,说道:“我们这个岛子上的男人少的出奇,优秀的男人更少。这是我妹子,也是我的筹码。我答应过她一定要替他找个如意郎君,现在我做到了。”
见此情景,风清扬在桌上抛了一锭银子后牵起栀蓝的手朝楼下走去。
张三丰苦笑,他只嫌自己走得慢了,他真想从酒馆二楼的窗子一掠而出。
第六百一十回 破坏规矩
现在酒馆里已经没了客人。
客人呢?
客人都跑了。
张三丰是从二楼窗户掠出来的。
他一掠出来,刚好和风清扬二人聚集到了一处。
可当他们赶到码头的时候,从各个方向涌来好些人。这些人当然是来找他们的。
这都是些什么人?大多都是一些留在岛子上的妇人,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
这些妇人在地蛇帮几个男子的带领下急匆匆赶来了码头。
现在这伙人已将风,张,赵三人围将起来。
方才在酒馆设下赌局的虬髯大汉与他妹子一前一后拨开众人大步走来。
其意明了,张三丰既然赢了,就必须带走他赢得的女人,那个叫孙怜儿的女人。
这是规矩。
不容破坏的规矩。
风清扬瞧着将他们三个围将起来的一众妇人,对张三丰轻声说道:“我看你还是从了吧。”
张三丰苦笑:“不如你从了吧?”
风清扬瞪了他一眼。
接着,只见张三丰拉那地蛇帮的虬髯大汉孙虎靠边说了几句什么。
远远看过去,孙虎先是怒不可竭,在张三丰又说了些什么之后,远远地孙虎朝地蛇帮一众妇人打了个撤的手势,围将他们的人立刻散开了。
风清扬与栀蓝先上了船。
不多一会儿,张三丰也登船了。
栀蓝一双大眼睛朝张三丰身后探去,没错,是他独自一人。
船再次起航。
“你是如何说服孙虎放弃你这个……妹夫的?”风清扬问。
“妹夫?”张三丰大笑道:“你猜。”
风清扬想了想,回道:“莫非你瞎诌自个儿有毛病,不能娶妻?”
张三丰苦笑。
风清扬又道:“方才孙虎先是怒不可竭,他当然不信。不过,接着他又很快地屏退了众人,那是你对他施法的缘故了。”
张三丰点了点头。
现在,风,张二人的目光调向舱外,本已离去的孙虎和孙怜儿又急匆匆地折回了码头。
幸好船已驶远。
风清扬望着码头上目光紧紧追随船只的孙怜儿,对张三丰说道:“何必如此?我看孙怜儿和你也算是登对。”
“登对?”张三丰嚷嚷着:“这也要叫登对?”
未等多言,跳蛇舞的上官兰笑着迎上前来,她一走过来便挽上了张三丰胳膊,见状,风清扬笑着踱步回房。
张三丰拂去上官兰挽着他的手:“抱歉!让我安静一会儿。”
此话一撂,他便径直去了甲板。
上官兰随后跟了出来:“你跑什么呀?我有话说哩。”
“说吧。”张三丰背负着手,一双眸子向远方眺去。
“你晓得,就在方才你们登岛的时候,有人上船来了,好些人呢。”上官兰道。
“是吗?都是些什么人?”张三丰问。
“三个高大强壮的随从伴着一个惹眼的主子,他们的主子倒是英俊的主儿。你猜怎么着,那样英俊的主儿竟坐在一张轮椅上。”上官兰道。
“原来是他。”张三丰道。
“他是谁?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赵四公子。”张三丰道:“对了,他住哪个房间?”
“就是你兄弟隔壁那一间。他那三个随从是和船上伙计挤在一处呢。”
第六百一十一回 舱内险情
船舱里的房间,一间一间的都是用木板隔开的,隔音自然不会太好。
就连你说话的时候,声音大了别人也听得着。
现在从赵四公子房里却传出乐曲声。
隔壁的栀蓝正侧身躺在床上小憩,阵阵乐声将她从梦中吵醒。
风清扬品着一壶新沏的碧螺春,他眼睛正看着刚从船长那里借来的旧书一册。
“风大哥,隔壁住得什么人?”栀蓝支起身子,问道。
风清扬走过来,坐在床沿上:“是赵四公子。”
栀蓝吃惊地张大眼睛,接着她轻声问道:“奇怪了,他怎么会上我们的船?还那么大声音的吹奏乐曲。”
风清扬听到的何止是乐曲,他辨出隔壁有人一边踱步一边吹奏。
然而,赵四公子是坐轮椅的。
难道他是装出来的?
正思忖间,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随着“呀”的一声门响,乐声顿住。
又响起的是风清扬的房门。
他应声开门。
敲门的是坐在轮椅上的赵四公子,他朝风清扬微微一笑,说道:“在船上实在闷得慌,在下叫了些酒菜,风公子可否赏脸到隔壁小酌几杯?”
对方称呼他风公子,自然是打听过他们的背景了。
当然是赵四公子打听好了,才上船的。
怎么说也是一个岛屿的主人,干嘛硬要和别人挤到一条船上?
这时走廊对面的房门开了,张三丰出现在赵四公子身后。
赵四公子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他早已打听好了谁住哪间房。
“张公子人多才热闹,一起喝几杯?”
方才走廊上的脚步声,是船上伙计端菜进屋的声音,现在从船舱厨房里又有两个伙计大盘子大碗的往屋里送菜。
风清扬和张三丰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认为,就算有人要下毒,船里是防不胜防的。怎可连杯酒都不敢饮呢?
风清扬应允了。
张三丰先一步去了赵四公子房间,风清扬等栀蓝梳洗完后才一起去了隔壁。
他们四人围桌坐好。
赵四公子挨着向大家分别敬了酒,栀蓝不能饮酒,她的酒均由风清扬替饮。
这一段时间,赵四公子都是坐在轮椅上的。
他腿上盖着一张薄薄的灰色毛毯。
毯子用料上乘。
至于毯子下边的腿能不能走动?自然是不好问的。
他们饮得酒是赵四公子的随从打古堡带上来的。
张三丰喝了不少。
最后上来的是用特大号盘子盛着的豆瓣鲤鱼,端着这尾鲤鱼的不是船上的伙计,而是跟随赵四公子的高大随从。
风清扬注意到这个细节,他自然而然地将栀蓝的椅子往后挪了挪,明着是给人上菜腾地方,实则是防备。
就在随从将要放下鱼池盘子的刹那间,只见他手一扬,将一盘子滚烫的鲤鱼朝正坐在对面的张三丰身上泼去。
张三丰大喝一声,人已跃起。
他避开了滚烫的鲤鱼。
立刻又有从门口扑进来的随从打出如雨般的黑镖暗器,风清扬抄起栀蓝,两人身形闪动间黑镖全数落地,随着风清扬飞起的一脚,两条随从汉子仰面跌将出去。
第六百一十二回 毯下仇恨
此时房间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一切都仿佛定格了一般。
大家不约而同地瞅着轮椅上的赵四公子。
然而,赵四公子一双眸子仿佛有火在燃烧,是愤怒使他原本俊朗的脸变得扭曲变形,他正盯视着风清扬。
二人互相对视着。
赵四公子眼睛里燃烧着的恨无人知晓。
蓦地,他将盖在双腿上的灰色毛毯一掀而起。
毯子落地的同时,赵四公子撕开了裤腿,他右小腿上的肌肉已完全溃烂,严重的地方还露出了沾着血的猩红色骨头。
栀蓝侧过脸去,不敢正视对方的伤腿。
赵四公子忿忿言道:“这都是拜华山所赐!”
“哦?”风清扬并不知情。
赵四公子竟扶着轮椅把手站起身来,接着他强忍着痛苦缓缓走到风清扬跟前,他怒目瞪视着风清扬:“风大侠教唆门下弟子偷学蜀中唐门的毒药暗器,并暗中除去武林正义之士,这恐是华山称霸武林的阴谋之一。而在下恰巧就是这些正义之士中的人。可惜的是,在下并没有死……”
“赵公子口口声声说华山弟子残害武林人士,而阁下的腿也是被华山弟子所伤。证据何在?”风清扬道。
“在下这条腿还不算是证据?华山门下有个叫岳不群的弟子,是我眼睁睁瞧着他朝我射出唐门毒镖的。可惜在下无能,无法即时躲避,不幸遭了他的毒手。事到如今,华山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赵四公子又踱回他的轮椅上。
“华山弟子所携兵刃皆不淬毒!这是华山门规,也是江湖人士众多周知的事。岳不群并不是华山弟子。他只是在华山后山种菜的一介菜农而已。关于他的品性,以及他在江湖中打着华山旗号招摇撞骗,为非作歹的种种恶劣行径在下也有所耳闻。岳不群,在下一定不会放过!只是目前他的行踪在下还没有查出来。”风清扬道。
赵四公子长叹一声。
风清扬又道:“赵四公子你的伤腿且容在下细瞧。”
那三个被他们打退的随从又上前来,将狼藉不堪的客房迅速收拾好。张三丰和风清扬二人将赵四公子架到床铺上,他将整条小腿裸露在外面。
那些溃烂的肌肉明显的先前有使过各种药物的痕迹,可惜不但无果,还在各种药物的作用下增加了不少痛苦。
风清扬细查过后,记起在万毒真经中关于此毒的记载,他缓缓说道:“赵公子所中之毒并非不能解,只是目前船上无药可寻,在下愿将解毒所用之草药悉数写下来,等到上了岸,赵公子命人去配齐就是了。”
赵四公子转过头来瞧着风清扬,他的目光将信将疑。
风清扬看出他的疑虑,当即说道:“赵公子若是心存疑虑,不用此方便是。”
“不,在下求之不得。请风大侠留下方子,在下感激不尽。”赵四公子道。
风清扬立刻向船上伙计要来笔墨纸砚,回到屋里提笔写下万毒真经中记载的解毒之方并拿给了赵四。
第六百一十三回 笑看浮生
现在,张三丰正手执一把锋利的小刀坐在床前的一张凳子上,他须先将赵四公子腿上的黑色腐肉剔除。
船舱里根本没有麻药可用。
赵四公子已骇得满头汗珠。
张三丰瞅着他,迟迟没有下手。
“要不你干脆来点酒罢。”张三丰道。
酒精的确可使人麻痹。
赵四公子问道:“可这得喝多少?”
答案当然是因人而异。
张三丰已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坛烈酒递给他。
赵四公子接过酒坛,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扑鼻而来,他抬起头来望着张三丰:“非要这么烈的?”
张三丰点了点头:“男子汉大丈夫别磨叽,很快地。”
赵四公子还在犹豫。
“关于我的出手你应该有所耳闻。”张三丰道。
“当然!”赵四公子抱着酒坛坐起身来:“在你动手之前,在下还有话要留:万一在下这次没能挺过去,劳烦张公子对赵姑娘赵栀蓝说一声,就说,就说她真美!”
话音落地,掷地有声,张三丰眼前闪过一道光:“你怎不留着这句话,自己说去。”
“不!如果在下挺得过去,在下永远也不会说。”赵四公子不再啰嗦,他举起酒坛,饮下一半。
当他将酒坛搁下后,张三丰动手了。
隔壁,栀蓝被赵四公子的痛苦哀嚎声骇得瑟瑟发抖。
听那叫声,简直就宛如是杀猪,宰羊一般。
值得庆幸的是,正如张三丰所言的那样,手起刀落,时间短暂。
风清扬将栀蓝揽入怀中,他的手抚上她光滑的肩头。
“风大哥,三国时期的关云长不是也有过刮骨疗伤的故事。那故事真实的现场不是也如隔壁这般吧?”栀蓝紧紧偎在风清扬胸前。
风清扬忍不住哈哈一笑:“你可真会乱作比方。关将军绝不会如此!”
他紧握她肩头的手向下移动,栀蓝本就是个十分性感的美人,行走江湖为了少惹事非,她一向不让自己锋芒太露。
可是耀眼的光芒怎能遮得住?
风清扬的手在该停下的时候停了下来,他俯下头来望着她,柔声说道:“布带不可束得过紧。”
栀蓝当即转过身去,他看到她美丽的脸蛋泛起红晕。
“你在怪我?”风清扬坐直身子。
“不,不是的。”她的手摸上自己凸起的小腹。
风清扬立刻领会到她别扭的意味。
“等回到济南,咱们立刻成亲。”风清扬道。
“我......我不是指的这个……”
“是吗?你是想现在就成亲?”风清扬扳过她的脸。她看到他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见他这个样子,她真想给他几捶。
可她没有。
她只是噘了噘嘴,接着又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
这时,赵四公子的房门开了,有人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听脚步声就晓得是张三丰。
风清扬应声开门:“结束了?”
“嗯。就差涂药了。”张三丰道:“走吧。”
“嗯?”
“方才酒未尽兴,咱们接着来?”张三丰指了指对面他的地儿。
“行,你先叫上菜。”
“风大哥,咱们的船什么时候靠岸?”栀蓝问。
“明早。”风清扬道。
“着急了?”他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我才不着急哩。”栀蓝转过身来凝视着他:“我是怕你酒多伤身。”
他立刻捉住她的手,吻了吻:“不会的。你也来,不然没你的夜宵。”
第六百一十四回 凭栏之扰
夜,有月也有星。
此湖与大海相连。
波光粼粼的海水在星光下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条纯银带子镶嵌在硕大的镜面上。
此刻,风清扬和张三丰还在房里饮酒。
栀蓝早已吃不下任何食物了。她沿着甲板慢慢地向前踱步。
她心里有些害怕,迎面吹来的海风扬起她浓密的长发。
她伸出手来将凌乱的头发顺至耳后,就是这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她更怕了,她简直怕的要命。
因她瞧见从海面上凌空跃起一只她从未见过的生物。
是海洋生物吗?
不,也许是幻觉。
栀蓝不愿再冒险,她快速转身步上甲板拐角处的铁制阶梯,此时船舱厅内漆黑一片,蓦地她顿住了脚步。
她右手紧紧抓住梯旁的铁栏杆,当她回首的瞬间,她情不自禁地大叫出声。
船舱内有灯燃起,大伙儿不约而同地打开房门出来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风,张二人也早已出现在阶梯旁。
然而他们什么都没看到,当大家感到莫名其妙,怏怏散去的时候,风清扬扳过栀蓝双肩,凝视着她,问道:“是怎么回事?你看到了什么?”
栀蓝抬起头来,看了看风清扬,又瞅了瞅张三丰,喃喃说道:“我说出来,你们一定不会相信的。就连我自己都……”
“说来听听。”风清扬道。
“是一只脑袋正中央生有一只独角的蓝色海豚。它那只尖尖的独角在月光下闪烁着十分美丽的五彩光芒。”栀蓝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我看到了两次,两次独角蓝海豚都高高地跃出了水面,并且还带起了一连串的白色水花。”
栀蓝拉起风清扬的手,三人去了甲板。
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甲板上快速地搜寻着,若是有…..
“这里……”栀蓝像发现宝藏一般地跑过去。
方才,那家伙离她那样近,它带起的一连串水花果然留在了甲板上。
张三丰蹲下来细细查看了水痕,接着他站起身来朝风清扬咧嘴一笑:“确实是刚溅上的海水。若刚才站在甲板上吹海风的人换成是我的话,出现的就不会是独角蓝海豚了。”
“为何?”栀蓝追问。
张三丰笑道:“你猜不出来吗?若换作是我,出现的一定是美人鱼。”
“没个正经。”风清扬一边说着,一边牵起栀蓝的手步下阶梯。
张三丰追上来,在后面嚷道:“我可没瞎说。不管哪个国家的神话里独角的生物基本都是雄的公的,而且它们专门挑美人出现的时候现身。而美人鱼也总是当着有魅力的男人面才登场。”
这时,走在前面的风清扬和栀蓝二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张三丰差点儿没撞到他俩身上。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发现风,赵二人正朝他笑哩。
再往前看,上官兰已迎将上来。
嘿!美人鱼?舞妓上官兰?
张三丰苦笑的工夫,风清扬已掩上了房门。
屋内,未燃灯。
栀蓝躺在风清扬身侧,她忍不住开口问道:“风大哥,你怎么看待独角蓝海豚的事儿?”
风清扬微微一笑:“方才在甲板上,君宝蹲下来查看水痕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艾文丝正在窗口瞅着咱们?”
“风大哥,你是说蓝海豚并不奇怪,而它脑袋上的独角是艾文丝施法变出来逗我的?”栀蓝凝视着他。
“只要她想,这点法术是极容易的。”风清扬道。
“这个臭丫头,我明个儿非要找个机会作弄她一下不可。”栀蓝一双黑亮的大眼睛转了几圈。
“你可别去惹她,我怕你会吃亏。听到了?”
第六百一十五回 张小丰
翌日,天还没亮,栀蓝就被叫醒了。
船已靠岸,到了散伙的时间。
赵四公子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他坐在轮椅上,安安稳稳地被随从推下了船。
码头上,大家纷纷告别。
远远望过去,舞妓上官兰还站在岸边与张三丰话别哩。他急于结束这场没完没了的谈话,但好像总是结束不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还没有付账的时候,他的手已悄悄探向自己腰畔。
他身上空空如也,当然没有银两被掏出来。
幸好,这时上官兰一旋身走了,她这样匆忙的离开,是为了不使他为难吧。
管她呢。
张三丰终于可以走了。
风清扬还要履行对老韩易的承诺,护送艾文丝去离码头不远处的一座高宅就医。
现在风清扬,栀蓝、张三丰还有艾文丝四人已经徒步寻了整整一上午,老韩易当初提到的那座高宅连一点影子都没瞧见呢。
风清扬一遍一遍地回想着当初老韩易对自己的那番话,总觉蹊跷。
倘若高宅根本不存在,又当如何?
他们可没工夫把光阴耗在这件事上。
风清扬与张三丰对视一眼。
他瞧见正站在张三丰身旁的艾文丝一点也没有急着求医的焦灼感。反而,她好似有一种寻不到高宅更好的样子。
风清扬轻叹一声。
栀蓝拉着他,摇指前方:“风大哥,你看前面有条辣椒巷。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行。”
大家的肚子早就饿了,走在辣椒巷里,各种美食香味四溢,根本无法让人不垂涎欲滴。
在吃麻辣食物之前,栀蓝先挑了一个大大的白色棉花糖。
棉花糖蓬松地缠绕在一根筷子般的竹签上,轻轻咬上一口,整个人宛如置身于甜甜的棉花堆里。
“风大哥,你也尝一口。”栀蓝将她的棉花糖递到他嘴边。
风清扬目光四处一扫,辣椒巷行人众多,他大概是觉得大男人在街上吃棉花糖不妥吧。在他刚咬下一口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张三丰。
他咧嘴一笑:“让我逮到了,原来你也吃这个。”
方才,张三丰被艾文丝拉着去大铁炉前排队来着,是为着买一个梅菜烧饼。
见风清扬被他调侃,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张三丰又道:“你还好,有甜甜的棉花糖可吃。你猜刚才怎么着?就为了一个梅菜烧饼,我差那么一点点儿就吃了一记闷棍。”
不等风清扬言语。
栀蓝拿着她的棉花糖,惊讶地转到眼前:“是吗?张大哥,谁有那么大胆子敢跟你耍棍子?”
“这里好像人人都敢的。”张三丰双手抱臂,歪过头去,小声嘟囔着。
“为何?”栀蓝追问。
“唉,我身上早就没银子了。饿死算了。”张三丰玩笑道。
整个过程,风清扬一言未发,他的目光正瞧向不远处的擂台。
大家沿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擂台前摆着一块大牌子,挑战成功者可获白银百两,即日兑现。
张三丰见后,嘟囔道:“这不就是给咱们准备的吗?你上还是我上?”
“你!”风清扬道。
“好。”
擂台前观者众多,风清扬怕栀蓝被人挤到,他一把将她拥在身前。
艾文丝站在他们身侧抻长脖子等着看好戏。
当台上一个青年挑战者被光头擂主飞起的一脚踢下擂台时,张三丰从远处以一个极潇洒的姿势飞掠登台。
只是这一个飞掠的姿势就吸起台下一片欢呼。
“快看,这个男的有两下子。这个我懂,这叫身轻如燕!”
台上光头行过一个抱拳礼,只听他声如洪钟:“在下小浮山钟无名,请阁下报上名来!”
张三丰回礼,道:“在下张小丰。请!”
听他自称张小丰,栀蓝咯咯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