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魔花
“婉儿姐姐,婉儿姐姐,他们说你来温泉了……”
门立刻开了。
开门的竟是明珠。
三个人怔住。
明珠惊讶的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木屋是我哥专门为婉儿姐姐泡温泉所造的。这里从来不允许其他男人进入。你,你是谁?”
风清扬抱拳道:“在下华山风清扬,多有冒昧了。”
婉儿道:“明珠,他是来寻我的。”
明珠道:“你是我嫂嫂,你们……”
婉儿道:“我和王路的婚约解除了。”
明珠道:“你要跟他?”
婉儿道:“是。”
明珠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道:“你……你们。”
风清扬道:“明珠请借一步说话。”
明珠随风清扬来到山脚下,西湖旁边。
明珠道:“风掌门,真的要和婉儿姐姐在一起?”
风清扬道:“是。我希望你能劝劝你哥哥。”
明珠道:“我凭什么要帮你?除非……”
风清扬道:“除非什么?”
明珠突然抱住风清扬,道:“你应该懂我的心意。”
风清扬推开她,道:“我不懂……”
新鲜的西湖水很清,湖畔的鲜花芬芳而美丽。
淡淡的月还挂在树梢,朦胧的星却已躲入苍穹后。
有很多人都认为,西湖的妙处,就是不但宜春,也宜冬,不但宜雨,也宜雪。其实西湖还可以静心……
一个时辰以后…..
风清扬拿出一朵魔花,对婉儿道:“这是你的解药。”
婉儿惊讶道:“是明珠给你的?你答应她什么了?”
风清扬柔声道:“你先吃下去吧。你的脸就不会再有事了。”
婉儿道:“你不说,我就不吃。”
风清扬道:“也没什么,我只是答应教她一套华山内功心法。”
婉儿道:“什么时候?”
风清扬道:“在她想学的时候。只要你的脸没事就行了,其它的不重要。”
婉儿道:“这是我的心事,我自己会想办法。我不要她的解药。”
风清扬道:“你太任性了。”
婉儿道:“你嫌我任性,嫌我不温柔。你都从来没有教过我华山派的武功。”
风清扬不语。
婉儿从身后抱着他,道:“对不起,你为我做的太多了,我只是……”
风清扬转过身抱紧她,道:“只要你明白我的用心就好。”
灯光在摇曳,是不是有了风?
好似婉儿的腰肢在扭动。
婉儿道:“风大哥,刚才你是不是喝酒了?你醉了。”
“你真的醉了?”
风吹进窗户。
原来风是从花丛里来的,是从树影间来的,是从那一点点星光中来的。
人呢?
风清扬捏了捏她的脸:“你这个人是不是个“木头人”?”
“你说呢?”婉儿知道他的眼睛一直盯在她的腰上,但却没有生气。
风清扬吻着她的唇,道:“你就像是个鲜花般的女人,你真令人着迷。”
婉儿道:“然后呢?”
风清扬微笑着,道:“然后,我是个正常男人。”
他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肢,对着她的耳朵,轻轻道:“明天,我就带你走。”
第二日晴空万里。
风清扬背负着双手,神情看来很悠闲,窗户是开着的,一阵阵花香被风吹进来,太阳正照在屋角。
“今天天气真不错。”风清扬嘴角带着微笑,悠然道,“你的脸色看来很好。”
屋外繁花如锦,屋檐下的鸟笼里,一对鹦鹉正在“吱吱喳喳”地叫。
云在天空游荡,它从远方飘来,不知变化过多少形状,又飘向远方。从来没有人知道云的故乡在哪里,归处又是何方。
婉儿喜欢云。
婉儿道:“以前我总是喜欢躲入一片空寂中,闻着山风带来的泥土味,躲入自己内心的天空里。”
风清扬抱紧她,道:“现在呢?”
婉儿微微一笑,道:“现在,我只想躲入你和我两个人的天空。”
在这样的清晨,他起火煮茶,他烹饪精制的小菜,为的只是她一人。
他将欲喝的茶杯停留在唇边,一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脚步声的来源处。
远处终于出现了人影。
任云起终于站定了。
婉儿道:“义父你来了。”
风清扬起身拱手,道:“见过义父。”
任云起大笑,道:“风掌门也称我为义父了,实在是不敢当。”
任云起又道:“风掌门真是好风度,好雅兴。若不是正邪不两立,你我也可以交个朋友。可惜了……”
风清扬道:“在下实在是没大有什么正与邪的概念。我一向不在意这些。”
任云起道:“这是江湖规矩。”
任云起,突然拔剑,剑光如死灰般遥远,却又美丽如阳光下的玫瑰刺。
剑气就在风清扬的眉睫间。
风清扬不动。
然后剑光就忽然不见了。
剑还在,在地上。
任云起用的也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漆黑的剑,苍白的手。
任云起的脸上突然笑了起来,是独孤九剑破剑式,好快。
两个人的目光接触,“很好。”任云起开口说。
风清扬道:“是义父承让了。”
任云起笑着道:“那颗泥紫丹不是真的,本想考验你的,看来根本不需要。”
婉儿上前挽着任云起胳膊,道:“义父,你是同意我们俩在一起喽?”
任云起道:“在我还没改变主意前,你们快走吧。”
想法的改变,往往在于人的一念间。
风在吹,吹过草地,他带走了婉儿。
第三十二回 雨中
破庙,剑,酒。
风清扬以长剑铜壶在火上煮酒,破庙里有风经过,风清扬脸上的表情比春风还温柔。
“这壶酒已是最后一壶,”婉儿依偎在他怀里道。
风清扬柔声道:“是,最后一壶。你说不喝就不喝了。”
婉儿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风清扬搂着她,道:“华山。”
婉儿只是把头靠在他怀里,没有开口。
风清扬轻抚怀里的她,道:“你是不是害怕?”
婉儿点了点头,道:“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风清扬道:“你一定会喜欢华山上那种飘浮在白云和微风中的木叶清香,我也喜欢这种味道。”
婉儿道:“是,我喜欢那种味道。但我更喜欢……”
风清扬突然吻住她的唇,许久后,道:“你是不是更喜欢这个?”
婉儿不语,只是把羞红着的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
风清扬道:“要不,我先带你去长安城散散心?那里的美食数不胜数。”
婉儿柔声道:“行。”
婉儿又道:“风大哥,我总是梦见,一座很高的山,山上有一道清泉、一株古松……”
风清扬道:“清泉旁古松下,是不是有个男子用泉水烹茶?”
婉儿惊讶道:“是。可是我看不清是谁。”
风清扬突然解开她的衣衫,轻吻着她的红梅朱砂……
婉儿抱着他,道:“风大哥,你醉了。”
风清扬略有所思的道:“华山上年少时,我最喜欢在古松下练剑,口喝时便用泉水烹茶……”
婉儿怔住了。
风清扬又道:“我还知道,她也很喜欢……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婉儿道:“所以你把我当做是她?”
乌云如雄鹰般的盘旋于天空。
婉儿推开他又道:“我只是有些烦躁,我要出去走走……”
天边突然亮起一道闪电,接着雷声如闷鼓般的从远方传来。
起先只是点缀式的毛毛雨,越下却越来越大。
婉儿的眼睛被雨水打得有点睁不开。雨越大,她心里就越舒坦。
这个雨来得正是时候,湿润了空气,也冲淡了婉儿心里的烦燥。
就在她觉得眼睛实在受不了雨水的侵袭时,忽然看见大雨中风大哥走过来,抱住她。
雨水顺着他俩脸颊流下脖子,旧的流出,新的雨水不断的涌入,在这川流不息的过程中,他抱着她。
婉儿突然大声喊道:“风大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不会放弃我是不是?”她的声音很大,她要他听清楚,她要在这猛烈的大雨中让他听的清清楚楚。
风清扬捧着她的脸,道:“是。你也不会放弃我是不是?”
婉儿笑了,她笑颜如花正如这雨中盛开的玫瑰。
婉儿道:“那……那要看你……”
风清扬的舌已划入她口中……
大雨浠沥,乌云渐淡。
婉儿很有趣的凝注着他,道:“我的风大哥有种不能说出口的魅力。”
风清扬笑着道:“我看你是享受雨的洗礼,享受雨中的甜蜜……”
婉儿羞涩的躲在他怀里……
风清扬突然抱起她,掠入破庙:“伤风发寒却非我所愿。”
婉儿却伸了伸舌头,朝风清扬做了个鬼脸。
春天的夜晚,寒意还是甚浓。
尤其是在荒地里的破庙,晚风从破洞里呼啸而过,带来了一丝寒意。
风清扬帮婉儿拉了拉衣襟,用枯枝将火弄旺一点。
月光从破了的屋顶间穿了进来,轻柔柔的洒在地上,婉儿的眼睛也如月光般轻柔柔的合上,可是刚闭上不多久,她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一个美丽的女人走了过来,一头漆黑的长发轻柔如雾水,一双明亮的眼睛灿烂如夜星,身上穿着件非丝非麻的彩衣,却将右边一半香肩露出。
露出了一片雪白的皮肤,滑如春雪。
女孩喊到:“风大哥”
风清扬起身,道:“明珠你怎么来了?”
明珠娇嗔的道:“风大哥走也不说一声,我好不容易才寻到你。”
风清扬道:“我们走的太急,失礼了。”
明珠缓缓的道:“风大哥你欠我的……”
婉儿道:“我先出去了,你们俩好好说说话。”
明珠上前一步拉着风清扬胳膊道:“风大哥,你不知道这一路上我有多辛苦……”
明珠发起娇嗔,居然比笑还要甜。
风清扬却好像看不见……
婉儿回来的时候,明珠已经靠在他肩头。
婉儿没有说话,收拾着自己的包袱,最终她春葱般的玉手提着自己的包袱掠上了马鞍。
风清扬也跟着掠上了她的马。
婉儿冷冷的道:“你要干什么?”
风清扬道:“我在骑我的马呀。”
婉儿道:“你放开。我要下去。”
风清扬道:“我要是不放呢?”
婉儿气呼呼的道:“那……那我就……”
然后
风清扬突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婉儿掠过来,蹲在地上喊道:“风大哥,风大哥你醒醒……”
婉儿扑在他怀里:“你故意吓我的是不是?”
婉儿又道:“你还在乎我?”
风清扬道:“在乎,我在乎任性的你、吃醋的你、各种各样的你。”
风清扬接着道:“就在你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刚巧把头靠在我肩上。”
婉儿抱紧他,道:“所以你就吓我,你就折磨我对不对?”
风清扬道:“是你在折磨我。”
婉儿抱着他,轻吻他的唇。
月色如此轻柔,星光如此朦胧,身旁又有如此的丽人,夫复何求?
婉儿的眼睛比星光更朦胧,朦胧的令人心醉。
婉儿的长发被夜风吹散了,反更增加了一种令男人冲动的魅力。
风清扬也不例外。
他柔声道:“我想要你。”
风清扬抚摸着她的腰肢,吻着她的唇,她的香肩……
晚风带来了阵阵泥土味,也带来了她的脚步声。
明珠缓缓走过来:“对不起婉儿姐姐,我只是想来和你们道别的。”
婉儿道:“王路他现在怎么样了?”
明珠垂下头道:“从你走了后,他就开始醉生梦死。”
听到此处,婉儿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婉儿道:“他,他以后会明白的。”
明珠突然笑着道:“以后,以后?”
婉儿道:“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明珠道:“你不是也变了吗。”
明珠道:“风大哥,我走了。别忘了,你欠我的……”
话声未完,她的人已纵身飞起,飞入林间,消失于夜色中。
白天的一场斜雨,为今晚带来了些寒意。
圆月在天,月光正照在风清扬脸上。
婉儿淡淡的道:”风大哥,怎样可以练好像你那样的剑法?”
风清扬道:“苦修、禁欲…..”
婉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风清扬从背后抱着她,道:“有这么好笑吗?”
婉儿晕红双颊:“一个玉洁冰清,守身如玉的女孩子,听……”
她的口已被他的舌堵住……
第三十三回 湖月楼
现在他正佩着他的剑和婉儿坐在梦境般的湖月楼里。
“湖月楼”,一池春水,一轮明月。
湖月楼当然有门。
门口缓缓走过来一个身材婀娜头带白色面纱的女孩子。
她眼睛里还有泪痕。
眼泪使得她看来更柔弱。
“见过风掌门。”女孩说道。
风清扬站起来惊讶的看着她的大眼睛许久后,道:“你好。你是?”
女孩道:“风大哥,我是……”
风清扬平静的道:“请先坐下来喝杯酒吧。”
晚风轻敲门窗,窗外的柳叶柔柔的荡漾。
女孩轻轻掀起面纱,只喝了半杯酒,她貌似不敢一口干掉整杯酒。
女孩开口道:“风大哥,今晚可要住宿在此?”
风清扬道:“正是。”
女孩道:“这个湖月楼真是个幽雅而宁静的地方,今晚我也住在此处。”
婉儿道:“不知姑娘从哪而来?又要去往何处?”
女孩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道:“我,我是住在一个小镇上,前两天老婆婆说,让我去华山找风掌门……”
风清扬道:“找我所谓何事?”
女孩突然站起来道:“我来找我孩子的父亲。”
风清扬道:“你找错人了。”
女孩掀开面纱,道:“你看看我是谁?”
风清扬怔住了。
他缓缓的道:“是你?可是那晚不是我……”
婉儿道:“好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房间里风清扬搂着怀里的婉儿道:“不高兴?”
婉儿不语。
风清扬轻叹了口气,道:“那次我和华山几个徒弟经过那个小镇住宿在这个女孩家,我记得她叫小花。可是我并没有和她有那种事……”
婉儿道:“是不是你酒后记不得了。”
婉儿又道:“你以前到底和多少女人在一起过?”
风清扬道:“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碰过你。我是那种人吗?”
婉儿抱住他,道:“对不起,对不起,风大哥。是我糊涂了。”
风清扬道:“我很生气。”
婉儿道:“风大哥,我,我,我头好晕。”
一轮孤月,一盏灯,她倒下了.
身边飘过好多洁白的云朵,美得令人窒息。
她微睁的眼睛看到,看到他,不,是幻觉,她已记不起他。
这里好黑,我什么都看不见,这是哪里?她摸索着站却站不起来。
突然有人抱住她,你是谁?
我是风清扬,风清扬,风清扬……
不,不,不
不要伤害我,她流着泪喃喃的说。
风清扬摇晃着她,道:“婉儿,婉儿你醒醒呀。”
婉儿睁开眼睛,风清扬抱着她,道:“你终于醒了,大夫说你受了风寒,得了肺炎。”
婉儿朦朦胧胧的推开他,道:“肺炎,你离我远点,我不要传染你。”
风清扬突然缠缠绵绵的吻住挣扎中的她……
他扑向火焰。
飞蛾为什么要扑火?
这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呢?
是梦?是幻?是真?
不管它是什么画面,它总是在黑夜里。
婉儿几乎很难张得开眼睛。
可是她终于张开了眼睛。
火焰中有他,火焰又像是鲜花,人仍在花中。
“婉儿!婉儿!”
幸好她还能看,还能听,还能吻他。
婉儿用微弱的声音,道:“你不会负我,是不是?”
风清扬柔声道:“我的婉儿,我的仙子,我永远都不会负你。”
她目光中突然充满了幸福和满足,温柔得如同月光下的湖水。
婉儿真的睡着了。
他正在她身旁。
世上还有什么地方能比他的怀抱更温暖、更安全?
她睡得那么香。
春天,艳阳天。
阳光灿烂,天空澄蓝。
婉儿觉得精神好多了。
其实她并没有睡多久,可是她睡得很熟,就好像小时候她睡在母亲的怀抱中一样,梦里都带着极温馨的甜美。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睡在风清扬腿上。
他的腿温暖而结实。
他没有睡,正在看她。
她一张开眼就看到了他,看到了平时总是深藏在他眼睛里的柔情。
他看着她笑了。
婉儿柔声道:”风大哥,你一夜没睡?”
风清扬右手一拉,直接把她拉在怀中,道:”你病了,我怎么能睡?”
婉儿紧紧的依偎在他怀里。
伊人相思翩翩倚,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们的心情也正和窗外的天气一样,新鲜,清洁,美丽。
风吹碧纱窗,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除了小花,没有别人这个时候会来。
小花不但柔媚温顺,而且看起来还善体人意。
小花已捧了几样下酒菜,一碟小花卷,和一壶碧螺春走进来。
风清扬皱着眉,道:”你怎么来了?”
小花笑着道:“因为我知道你昨晚没睡,所以帮你要了点酒菜。”
风情扬道:“你怎么知道?”
小花道:“昨晚大夫进进出出的,又是诊脉又是煎药的,我看见了。”
小花又道:“对不起,婉儿姑娘。我不是有意给你们带来麻烦的。只要能侍奉风大哥,我做丫头、做仆人都是乐意的。”
风情扬道:“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
小花默默地流着泪道:“我……我的孩子已经死了。”
婉儿道:“怎么回事?”
小花道:“孩子刚出生不多久,就病死了……”
哭,哭,哭
风情扬道:“你为何说孩子是我的?”
风情扬又道:“你是谁派来的?”
小花袖中突然飞出一只箭射入婉儿肩头。
”啊“
风清扬剑尖直指小花喉咙。
“说,你是受什么人指使的?”
话音未落,小花已毒发身亡。
当婉儿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
“风大哥,风大哥……”
门外的长廊里虽然还燃着灯,却还是显得很阴暗,门是雕花的,看来精美而坚固。
“掌柜的,你有没有看见昨天和我一起来的佩剑男子?”
掌柜的道:“我看到他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好像是中了什么毒。”
婉儿道:“什么时候的事?”
掌柜的道:“大约两个时辰以前。”
婉儿道:“我想要一匹快马。”
掌柜的道:“20两银子。”
婉儿道:“我身上没有银子。你看这个红蜻蜓金钗先押在这,等我再拿银子来赎可好?”
掌柜的接过金钗道:“甚好。”
婉儿道:“这个金钗,你一定要收好,一定。”
掌柜的点了点头。
婉儿捂着肩上还在流血的伤口,飞身上马:“风大哥,风大哥……”婉儿喊到
第三十四回 望穿秋水
春雨绵绵,扰人梦。
婉儿骑着马四处奔波寻找了一夜。
婉儿的目力也不能看得很远,她所期待着的人,仍没有找到。
她忘却了疲劳、饥饿,心中像是堵塞住什么似的,甚至连忧郁都无法再容纳得下。
“难道他遭遇到什么变故了吗?他武功虽高,但是中了毒,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呢,我该怎么办呢?”
她焦急、关切着,但是这份焦急和关切,竟渐渐变成失望,或者是有些气忿。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弃我于不顾。”婉儿思忖着。
她开始想起那些多情少女对风清扬的微笑,想起自己在为他担心的时候,他也许正在愉快中。
这种思想,是最为难堪的,她真想不顾一切地赶到他身边,将一切疑问都得到答案。
风清扬昨夜居然一觉到天明。
昨天从湖月楼过来后,他就上床了,又是丝丝大夫为其解毒,等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婉儿。
婉儿睁大眼睛,坐在床边盯着他。
“干嘛这样看着我?”风清扬笑笑,笑着坐起。
婉儿不语。
风清扬揽她入怀,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婉儿几乎想大哭一场,可是等她找到风清扬时,她高兴的又想跳起来。
婉儿道:“我已吩咐厨房弄点酒菜上来,你一定饿了。”
婉儿又道:“酒当然要的也是陈年的酒。她没有提起昨晚的事。”
风清扬轻吻她的唇,她垂下头推开他。
风清扬抚摸着她蓬乱的头发,道:“你看起来很疲惫,昨晚寻我,害你担心了。”
婉儿低头不语。
风清扬又道:“昨天小花射你的袖中剑有巨毒,情急之下,我……”
婉儿道:“是你帮我一口一口吸出来的?所以才害你中毒是吗?”
风清扬点了点头。
婉儿抱紧他,道:“风大哥,现在你的毒解了吗?”
风清扬道:“还没有完全解。要七天时间,每天逼出一些才行。幸好,遇见了丝大夫。”
婉儿轻抚他的脸,道:“这些天,你憔悴了好多。是我总是折腾你。”
风清扬柔声道:“所以你要好好补偿我才行。”
“怎么补偿?”婉儿小声的说。
他已吻上她的唇……
春雨停了,太阳仍躲在乌云后。
雨珠停留在瓦檐边,发出晶莹的光芒,远处有春蛙在鸣。
她缓缓的倒了杯酒,缓缓的举杯,缓缓的送到他嘴边,再缓缓的放下杯子。
在做这些事时,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风清扬道:“那支红宝石蜻蜓金钗怎么没戴起来?”
婉儿道:“我……我急着要寻你,把它押在湖月楼掌柜的那里了。”
风清扬起身要去赎回,被婉儿拦住,道:“等风大哥好些了再去吧。”
婉儿依偎在他怀里,捶打着他的胸口,又道:“你可知,昨夜我骑着马四处寻你,对你的去向我有千百种猜测。我有多忧伤,你知道吗?我都恨死你了,以后不许你再这样。”
风清扬心疼的搂着她,道:“都是我不好,害你受这样的苦。原本想在你醒来之前,我就能赶回去的,谁知……”
婉儿道:“要不是在门口遇见丝丝,我们恐怕是要错过了的。”
婉儿接着道:“以前我也不信,一个人的心真会痛,也以为那只不过是文人们的形容过甚之辞。”
风清扬喝了杯酒:“我明白。就算是最懂得修辞用字的文人墨客之流,也无法形容出那种感觉。
婉儿道:“对不起,是我让你想起了这二十年的等待。“
风清扬柔声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即使有什么不得已,我也会想办法让你知晓。如果换作是你,也要这样做。这是我们的约定好不好?”
婉儿紧紧的抱着他,道:“好,我听你的。”
床头旁的茶几上摆着一盆散着淡淡清香的荷花。
窗子上挂着白色的轻纱帘子,在微风中,仿佛仙子的衣襟。
日光透过轻纱,轻柔柔的停在婉儿的脸上,她的目光也轻柔柔的停在风清扬脸上。
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略带憔悴又让人心痛的脸庞,他忍不住吻向她的唇……
婉儿的芊芊玉手伸向他的腰间,她惊讶的触碰到他腰间的翠绿色玉佩。
婉儿道:“这是?风大哥,这是从哪得来的玉佩?”
风清扬解释道:“是一个朋友无意中送的,还没来得及捎回华山呢。”
婉儿推开他,道:“这是宫中之物,是红颜知己相赠的吧。”
风清扬道:“和她才见过几次面而已。你不会把我当成处处留情的风流剑客吧?”
婉儿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风清扬差点昏过去。
看着他的样子,婉儿“噗嗤”一声笑出来。
风清扬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喃喃的说:“我是不想佩戴这块玉佩的,是还没来得急收起来。”
说着,他把玉佩递到婉儿手里,道:“以后像这样的东西,由你保管比较好。”
婉儿看着他的眼睛,道:“风大哥,待我这般好。这次不是我胡乱吃醋,只是我也有一块同样的玉佩,你看。”
风清扬惊讶的道:“你是从哪得来的?”
婉儿道:“我不告诉你。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谁叫你佩戴别的女人送的玉佩,就是不要告诉你。”
风清扬从背后抱紧她,笑着道:“你不是说不吃醋嘛?”
婉儿俏皮的道:“我这次不是用吃的,是用喝的。”
她留在这里,只为了一个理由。
一个通常都能让少女留下的理由。
第三十五回 沐浴春风
热气腾腾,婉儿还泡在水盆里,她实在不想起来。
她脸上没有化妆,双颊却红得仿佛冬天里的骄阳,她的睫毛弯而长,眼睛亮而深。
她美得令人不敢去侵犯她,可是她的睫毛处,却始终带着一抹无奈。
他休息了大约一个时辰后醒来,见后屋热气腾腾,便喊道:“婉儿,婉儿小心你肩上的伤口,不要弄湿了。”
无人回答。
“婉儿,婉儿……你再不出声,我可进来了。”
当他走过来的时候,看到泡在浴盆里的婉儿已经睡熟了,一夜的四处奔波她实在太疲劳了,就连肩上的伤口侵到了水里都全然不知。
这时丝丝从门口走了进来,抢过风清扬手里的纱布:“让我来吧,你一个大男人多不方便。”
丝丝一边给她敷药一边看着正在用衣服遮挡身体的婉儿,道:“婉儿身材真是丰满,怪不得风大哥对你情有独钟。”
“谢谢丝丝的夸赞。不过风大哥这般待我,可不是因为这个,你应该明白的。”婉儿扬起睫毛望着她。
丝丝说道:“我当然明白,因为你的脸蛋也招人爱吗。”
婉儿道:“我以为你懂风大哥,看来也只是表面。我就是变成丑八怪,他也不会离开我。”
丝丝惊讶道:“哦?”
丝丝接着笑了笑:“看来你是不知道爱慕风大哥的女孩子有多少。”
“你知道?”
丝丝道:“阿强是他二十几年的兄弟,我多少是听说过的。不过我是不会和你说的。”
丝丝又道:“剑可以要一个人的命。但风大哥就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能要一个女人的心。”
婉儿道:“也包括你?”
丝丝沉默。
沉默就是默认。
婉儿道:“听说,姑娘住在武当山脚,不知这次为何会在这个小镇上出现,难道你是为寻他而来?”
丝丝道:“婉儿姑娘你真聪明,正是。”
婉儿冷冷道:“所为什么重要之事?”
丝丝道:“我们之间没有小事。你们不是还没有成亲吗,风大哥也没有提起过什么时候正式娶你过门吧?我为何而来这样的事,姑娘用不着知道的。”
丝丝又道:“你的药已经换好了,我先出去了。”
等婉儿穿好衣服,走入客厅时,风清扬手上的酒,已经是第六杯了。
“让风大哥久等了。”婉儿举杯喝了一口:“不知为什么这些天总是有人要刺杀我?”
风清扬道:“你是个谜一样的女人。”
婉儿道:“风大哥,你刚才不是都看到了吗。”
风清扬饮下一杯酒:“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你以前的事,你从未透漏过半个字。”
婉儿道:“风大哥从来都不提我们的将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风清扬伸手一拉,她已入怀:“你这是想要嫁给我?”
她欲推开他,却又推不动。
风清扬道:“是不是丝丝和你说了什么,你才这样的。”
婉儿不语。
风清扬道:“你们姑娘家在一起聊天就是这个样,不用听也知道。”
风清扬抱紧她:“是不是我们交往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谈婚论嫁,你不放心?”
婉儿不语。
风清扬道:“你应该明白的。”
她仍然不语。
风清扬接着道:“要不这次回华山后,我就调教个徒弟出来,教他几套上乘的剑法。然后,我就带你双宿双飞?”
婉儿道:“我不是要让你这样做。只是……也许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吧。”
风清扬柔声道:“我早就打算这样做了。只是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嗯。”
婉儿又道:“我的那块玉佩,是从出生时就有的,只是我没有佩戴在身上。我没有其他的记忆,不是我不告诉你。”
风清扬道:“追杀你的那些人,也许和你的身世有关。要来的就让他来好了,因为迟早都会来。”
第三十六回 回忆
今早有微雨,也是疗伤的第三日。
花朵在雨中悸动,人也在微雨中。
风清扬撑着油纸伞,站在客栈后,凝视着这一片花海。
雨点打在油纸伞上,然后顺着伞面滑下,再落入土里。花海在废墟的墙角边,是淡紫色的,有六片花瓣,花苞发出淡淡的香味,就仿佛她的体香。
这场雨不但给大地带来了滋润,也洗去了花海的尘埃,却无法洗掉风清扬脑海里的回忆。
痛苦的回忆,也是甜蜜的回忆。
在这个世界上,凡事物久了都会变淡,也许包括爱情在内,唯独“回忆”不但不会变淡,反而越久越浓。
越浓就越痛苦,痛苦加深,回忆就越浓。
因为无论多么深的痛苦里,总有那么一丝甜蜜。
风清扬虽然看着花朵,印入脑海的却是一幕幕回忆的影像。
所有的影像都有一个人,就仿佛是春风中的杨柳。
风清扬的心里在绞痛,但他的嘴角却有着一丝甜蜜如笑意。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会怎样做呢?
——为什么回忆总是这个样子。
细雨已停。
婉儿缓缓走过来,从身后抱着她,不语。
风清扬回过身看着她,道:“你来了。”
婉儿没有说话,只是依偎在他怀里。
她心里有千言万语,却没有说出口。
风清扬道:“没想到,这样的小镇还有这么美的花海。”
风清扬掏出那支红宝石蜻蜓金钗温柔的给她戴上,看着她,看着她竟有些痴了。
“我曾经问过你义父,你是怎么加入龙潭教的?”风清扬突然道。
婉儿一愣,呆了很久才又笑着说:“他怎么回答你的?”
“他竟然说是一次偶然中,他救了你,之后便把你带回了龙潭教。”
婉儿不语。
风清扬接着道:“也就是说,你并不是在那长大的。”
“为什么你从没展露过武功?”
婉儿道:“因为我就会点三脚猫功夫,只有轻功还马马虎虎。”
风清扬道:“我教你?”
婉儿垂下头,道:“暂时先不用了吧。”
风清扬道:“为什么?你不喜欢学?”
婉儿道:“也不是。
婉儿又道:“其实我害怕。”
风清扬道:“你怕什么?”
婉儿道:“其实我这点三脚猫功夫,这些年闯荡江湖也勉勉强强能应付。关键的时候,我还有其他办法呢。”
风清扬道:“我看你是不敢学华山剑法。”
婉儿道:“被你看穿了。”
婉儿接着道:“刚才你在雨中赏花,不是也想起了她?我若是也使华山剑法,我怕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风清扬抱紧她,温柔的道:“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可是我想说的是,就连你的体香都和她一样。”
婉儿道:“你还在等她是吗?还是我给了你错觉?”
风清扬道:“不是你自己都有错觉吗?”
婉儿沉默了。
风清扬缓缓的道:“不管你叫什么名字,我要的是你这个人,你懂不懂?”
婉儿道:“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你会发现……”
风清扬突然后退了两步,道:“够了。”
婉儿扑入他怀里,道:“对不起,风大哥。刚刚我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眉宇之间是那么的忧伤。我的心好痛,可是……可是我的忧伤又有谁懂。”
风清扬道:“我真想进入你内心的小天地,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婉儿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道:“这个小天地,因为有你才精彩。”
风清扬抱紧她道:“你真是上天派来折磨我、拯救我的仙子。”
春风撩人,就仿佛情人口里的呼气般令人陶醉。
婉儿指着前方道:“风大哥你看,我们去那座庙烧香好不好?”
“自古以来,庙为什么要盖在荒僻的地方呢?”
“因为盖得越远,越荒僻,就越有神秘感。“
“有神秘感?”
“人们通常对一些不能了解的事畏惧,因为畏惧,就不能不拜。”
婉儿说:“人们去远的地方烧香才显得虔诚。
风清扬笑着说:“这么虔诚,你是想求姻缘还是求子?”
婉儿道:“你想听什么答案呢?”
风清扬:“想听真话。”
婉儿翘起脚,趴在他耳朵上,悄悄的说:“我的愿望很长,你愿意听吗?”
风清扬揽她入怀,道:“快说吧,我在听。”
婉儿双手勾住他脖子,脸靠在他胸膛上,缓缓的道:“我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自己盖间木屋。我们自己在屋前种花、在屋后种菜。我会为你煮你爱吃的菜,准备你喜欢喝的酒,然后你为我起火煮茶,教我吟诗舞剑。
风清扬的声音很温柔:“那里只有你和我,或者还有我们爱的结晶。”
风清扬面对着她满眼的浓情,手已抚上她性感的曲线。他心醉了。
又有哪个男人不醉的?
婉儿轻轻的吻了他的唇,道:“我们先去庙里吃素食吧。”
到了庙的时候都已是中午了。
烧完香,祈完神,正好是午饭的时候。
婉儿道:“这庙里的素菜特别好吃。”
风清扬道:“烧香的人走了很远的路,一定很饿,很饿的时候吃东西,总觉得滋味特别地好些。”
婉儿道:“素斋也是吸引人们到庙里来的原因之一吧。”
风清扬道:“很多人到庙里烧香时的心情,就和到郊外去踏青一样,所以人们都将庙盖在远的地方。”
第三十七回 围攻
午后,庙里。
风清扬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的啜了一口,等茶缓缓的顺喉滑下后,才将视线望向屋外。
突然喊道:“小心。”
一支裹着布条的箭已射在桌子上。
展开布条,他的目光已落在窗外的亭子里。
风清扬轻拍婉儿的肩膀,道:“你在这等我,不要出来。”
庭院里花丛间,有鸟在那儿飞来飞去,吱吱的叫着。
“阁下是谁?请现身。”
浓雾后,传来一个声音:“风掌门,不认得我了吗?”
风清扬的目光穿过浓雾,隐隐约约看到:“是你?”
庭园风吹,花动花落,远处有云,云来云去。
青衣女子已落到风清扬眼前。
风清扬道:“几年不见,姑娘别来无恙?”
青衣女子道:“我知道,你没有忘记我。”
风清扬道:“往事如烟,旧梦难寻,做错的已经做错了,又何必再去想?再想又有什么用?”
青衣女子低头不语。
突然东南方传来一片马蹄声,约有十余骑,奔弛而来。
只见青衣女子一个手势,这一十三名大汉把风清扬团团围住。
风清扬长叹一声,眼光向青衣女子望去,她一双妙目也正凝视着自己,眼睛里竟闪着泪光。
风清扬喊道:“你真要如此吗?”
青衣女子道:“动手吧。”
接着当前的一名大汉道:“大伙儿一齐上,乱刀分尸!”
十三个大汉的兵刃闪闪生光,一步步向风清扬逼近。
他怎能在这十三名好手的分进合击之下突围而出?
华山派掌门内功虽深,剑术虽精,但对战的大汉均属好手,又是有备而来,想必都各持暗器。
当前的大汉挥剑往风清扬背心劈落,旁边两人两柄单刀同时时伸过来,另一个手持钢鞭的大汉也抢了过来。风清扬纵身跃起,举剑挡格,那刀竟然被长剑逼回,砍在敌人右臂,将他右臂砍下了两截,鲜血四溅,大叫一声,摔倒在地。嗤的一剑,又插入了另一名敌人左腿,那人破口大骂,退了下去。噗的一声,背上中了一记链子捶,连攻三剑,驱开敌人,风清扬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众敌齐声欢呼:“他受伤了,我们一块上!”
风清扬本就身中巨毒,气息不匀,如何能运气克敌?
突然之间敌人呼的一声长剑刺出,这一剑势道凌厉,虎虎有威。风清扬向后急纵,闪避开来,一剑乘势追击,敌人手中长剑立时给他击飞,当下更不思索,提剑已刺穿对方喉咙。
风清扬身中巨毒,无法运气,自知手上无半分力气,倘若这样拼下去,恐凶多吉少。
风清扬思忖着已打定主意:“我不可运动丝毫内息,只可以剑法与他们速战速决。”风清扬剑上的招数层出不穷,变换无方,挥洒如意。对方见他变招如此奇特,大惊之下,向后跃开三步。风清扬长剑倏出,使出“独孤九剑”的“破箭式”,剑尖颤动,向他们脚筋纷纷点去。
只听得“啊!”“哦!”惨叫声不绝,兵刃已纷纷堕地。在一瞬之间被风清扬以迅捷无伦的剑法尽数刺中。
独孤九剑“破箭式”那一招可击打千百件暗器,千点万点,本有先后之别,但出剑实在太快,便如同时发出一般。这一剑招风清扬早已熟络,不只是熟络,是在华山之上,历经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他自创的。这里面经历的各种磨练、痛苦和欢快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连阿强他都没向其提起过。
“好快的剑。”青衣女子已掠到风清扬眼前。
她的脸已渐渐逼近他,他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风清扬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青衣女子温柔的道:“我想要你跟我走。”
风清扬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忘了我。”
青衣女子突然恶狠狠的道:“忘了你?忘了你的所作所为?除非你杀了我。你杀呀!”
风清扬道:“你不要乱说。那天明明是你,是你……”
青衣女子道:“今天你不杀我,以后我还会再来的!”话音未落,她已纵身没入大雾之中。
风清扬转过身,婉儿就立在他身后,呆呆的看着他。
风清扬抱着她,道:“没事了。”
婉儿任由他抱着,不语。
风清扬又道:“你刚才都听见了?”
婉儿点了点头,等他解释。
风清扬牵着她的手,一边往山下走一边道:“你非要听吗?我连她叫什么名都不记得了。”
婉儿道:“要听。”
风清扬道:“我不想说。”
听到这里,婉儿豆子大的泪珠一串串的流了下来。
风清扬见她这个样子,连忙用衣袖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道:“其实我也是受害者。几年前,我经过西湖的时候恰巧救了她。那天阿强也在场,然后大家好多人就去了她住的地方喝酒。喝酒的期间,她说她是翠阁楼的妓女……”
婉儿道:“然后她是怎样报达你的?”
风清扬道:“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了。我醒来的时候,她就躺在身边……”
婉儿的脸瞬间变了颜色,呜呜的哭了起来,嚷着:“我恨你,恨死你了。”
风清扬急忙搂着她,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样,是她在我的酒里下了药。”
婉儿不停的捶打着他的胸膛,道:“我不听,不听。”
风清扬突然弯下腰来,血吐了一地。
婉儿扶着他坐在草地上,流着泪道:“风大哥,刚刚你受伤了。”
风清扬右手揽她入怀,道:“我没事的。你别哭。”
婉儿抚摸着他憔悴的脸,道:“风大哥,是我害你中毒,你才会受伤的。我还那么任性的捶打你。你现在还痛不痛了?”
风清扬道:“痛。”
婉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道:“那……那怎么办?”
风清扬突然用手扳过她的脸,道:“我想要止痛药。”
他的舌在她口中探索着,她激烈的回应着他……
第三十八回 迷离
花瓣上有昨夜的露珠在闪烁。
晨风轻拂,拂过庭园,花瓣上刚凝结出的露珠被晨风吹落。
丝丝大夫在给风清扬疗伤,这已是疗伤的第四日。
丝丝缓缓的道:“风大哥的毒还没有彻底清除,再加上昨日的内伤,恐怕……”
风清扬道:“恐怕怎样?”
丝丝道:“恐怕短时间无法痊愈。”
风清扬抬起头来看着丝丝,她今日身上穿着件很薄的纱衣,却将两边香肩露出。露出了一片白嫩的肌肤。
风清扬垂下头,道:“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是不是?”
丝丝没有说话。她轻轻的拿起桌上的酒杯,却是很快的一饮而尽。
风清扬道:“像你这样的女人不该这么样喝酒的。”
她一连喝了七八杯,才忽然抬起头,向风清扬浅浅一笑。
连笑容都是懒懒散散的。
——只有对人生厌倦的人,才会笑得如此冷艳,如此懒散。
她又在喝第九杯酒。
丝丝忍不住开口说:“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你知道吗?”
风清扬苦笑着道:“我不是也等了二十年吗?”
丝丝淡淡的笑:“女人有时都会难免忍不住要吃醋的。”
风清扬道:“你醉了。”
丝丝道:“如果和你师妹生得一张脸的女人是我,现在会不会有所不同?”
风清扬道:“你在说醉话。”
丝丝道:“你为什么不回答。”
风清扬道:“因为婉儿她不是长的像,她……”
丝丝笑了笑,道:“不是长得像,难倒她就是你师妹不成?我看你是被她迷晕了头。”
风清扬轻轻叹了口气,朝她的眼睛看了过去。
她也正在看着他,她仿佛正在向你低诉着人生的寂寞和无奈,低诉着一种缠绵入骨的情意。
风清扬道:“无论别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你总应该能懂我。阿强他侠骨柔情……”
丝丝打断他,道:“你的伤,我会想办法的。我先出去了。”
当她关上房门的时候,他看到她的眼尾有滴泪珠在沁出。
婉儿走过来的时候,阳光正照在窗前的蔷薇上。蔷薇的颜色很艳丽。
“风大哥醒过来没有?”
“醒了。”
“你喂他吃过药?”
丝丝微微一笑,道:“我不但喂他吃了药,还陪他喝了不少酒。”
婉儿瞪了她一眼,道:“丝大夫真是体贴入微。”
丝丝道:“我若是也像你一般折腾,风大哥的伤还能好吗?”
丝丝又道:“风大哥惯着你,你也别太过份了。他骨子里还是喜欢温顺的女人。”
婉儿道:“我看你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
丝丝笑着道:“是吗?下午武当山张三丰就过来了,你不会没和风大哥说吧?”
婉儿道:“谁通知他来的?”
丝丝道:“不知。”
婉儿看着她,道:“你……你穿这么少的衣服进进出出合适吗?”
丝丝道:“我从来不管合不合适,只要我喜欢。我更喜欢风大哥看我穿这身衣服时那种欲语还休的眼神。你不会懂的。”
婉儿道:“风大哥的伤还有多长时间能好?”
丝丝冷冷的盯着她,道:“这个很难说的。”
斜阳满窗。
新糊的窗纸边,窗框也是新漆的,亮得就像是镜子。
两扇窗户斜斜支起,下面的一边木框,倒映着一片蔷薇,上面的一边木框,却映着屋子里的倒影——有婉儿的影子,也有张三丰的。
婉儿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杯茶,递给张三丰。
婉儿道:“张大哥突然来这个小镇不知所为何事?”
张三丰缓缓的道:“这次出来,恰好路过此地。”
婉儿道:“这个小镇虽然偏远,但是景色还是不错的。张大哥可以到处逛逛。”
张三丰站起来,走到窗边,道:“我人生地不熟的,要是任姑娘能陪我走走就再好不过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在说:“张大侠有信。”
信封和信纸看起来是市面上最昂贵的那一种。
信写得很简短:“今天傍晚,路家废园,六角亭外,不见不散!”
他没有看错。
可他才刚到这个小镇,会是谁?
婉儿道:“你准备去?”
张三丰道:“当然。”
婉儿道:“一个人去?”
张三丰道:“任姑娘,可知道那里的地形?”
婉儿道:“我不方便去的。”
张三丰闭上了嘴。他知道她会这样说的。
斜阳渐渐淡了,淡如月亮。
淡淡的斜阳,正照在风清扬脸上。
风自远方吹过来,带着木叶的清香。
婉儿却在看着风清扬。
他也正在看着她。
婉儿道:“今天武当派张三丰来找过我。”
风清扬道:“哦。他还没有来我这里。”
婉儿道:“他,他出去了。”
风清扬道:“你在担心什么?”
婉儿没有说话。
风清扬走过来,抱着她,道:“我不愿意看到,你为别的男人担心,你懂吗?”
婉儿依偎在他的胸膛,道:“你这是吃醋了?”
风清扬不语。
婉儿道:“我并没有担心他,只是好奇今天晚上有陌生人约他去路家废园。那个路家废园是个被荒草掩没了的废墟。这样的地方,总不能是喝酒吧。”
风清扬道:“不管是去路家废园干什么,我相信他能应付的了。”
风清扬忽然觉得心在剌痛。
婉儿看着他那忧郁的眼神,双手揽在他脖子上,抱紧他,道:“风大哥,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我的心里只有你。”
风清扬看着她深情的眸子,抚摸着她一头丝缎般的黑发,道:“今晚我要你做我的新娘子。”
婉儿看着风清扬,眼睛里充满了温柔,她羞涩的道:“我……我只想要你的心。”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已经开始行动。
他如雨般的吻落在她身上,她回应着他。
“不好了,不好了,风大哥。”丝丝推开门,闯了进来。
风清扬的脸上泛起红晕。
他知道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他知道她一定也已注意到。
他毕竟是个男人。
风清扬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丝丝气喘吁吁的道:“对不起呀,风大哥。刚刚有人捎信,说是武当派张三丰落入路家的陷井了。”
第三十九回 假
丝丝看了看婉儿,接着道:“今日张三丰从任姑娘房里走出来后,就去了街头的小酒铺。他一口气将几坛酒全部喝光,他喝得烂醉。此时巷外正有一匹马急驰而过,健马惊嘶,将他撞倒在地。”
婉儿道:“然后呢?”
丝丝道:“然后张三丰一脚将马上汉子踢下马背,抢了他的马。”
风清扬道:“知道了。”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风清扬凝视着婉儿的眼睛,道:“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两人目光接触,却有一片看不清的迷雾。
婉儿不语。
风清扬又道:“难道他是为你而来的?”他的心隐隐作痛。
婉儿眼眶红了:“他为什么而来,我不知道。你这么紧张我,倒是受宠若惊。”
窗外有风。
夜色已浓如泼墨。
路家废园的墙头已生荒草,门上的朱漆也已剥落。无论谁都看得出这所宅院昔日的辉煌已成过去,就像是一棵已经枯死了的大树一样,如今已只剩下残破的躯壳。
长廊的两旁各挂一盏长明灯。
灯光并不怎样明亮,但已足够照亮前面那个女人。
水蛇般的腰,飞云般的发。
她的体态苗条,容颜尤其美丽。
那种美丽似曾熟悉。
这个女人的相貌竟与婉儿完全一样。
她并不是一个人,她正搀扶着一个满身酒味手上都是血的男子从长廊的尽头走了过来。
这个女人和风清扬对视了一眼,道:“师兄,真的是你吗?”
风清扬道:“你是?”
这女孩的泪水突然流了下来,她激动的道:“师兄,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怕永不再见,谁知再见面会是如此……”
这时她身边那个满手是血的男人倒在了地上。
客栈里窗子开着,窗外除了冷风寒星之外,什么都没有。
丝丝道:“他的手没有大碍,休养一阵子就会好。”
婉儿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张三丰躺在床上。
屋子里还有风清扬。
风清扬身后立着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竟和自己相貌一样。
此时这个女孩也已看到了婉儿。
四目相对,两人怔住了。
她是谁?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婉儿咬着嘴唇,拉着风情扬来到院子里,道:“风大哥,你认为她是你师妹?”
风清扬道:“你说来?”
婉儿扑在他怀里,道:“她不是你师妹,她不是。”
风情扬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
婉儿只是哭,没有回答。
他牵着她的手走向客栈外的小溪。
夜很深很静,淡淡的星光下,依稀能看到她脸上美丽的轮廓,和那双漂亮的眼睛。
婉儿道:“这件事太复杂了,就像迷魂阵。”
风情扬道:“假如开始就错了,那么无论你怎么去走,走的全是岔路。”
婉儿道:“你的意思是?她不是……”
风情扬缓缓的道:“他们都不是。我和张三丰、栀蓝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岂能分不清。”
婉儿道:“你是说易容术?”
风清扬点了点头。
婉儿道:“为什么你不觉得我也是易容的?也许我的易容术更高明呐。”
风情扬道:“你的模样、你的身体、你说话的声音、你的脾气还有你的体香……总之我就是知道。”
婉儿又道:“你是怎么看出来张三丰也是假的?”
风清扬道:“他师出少林,也就是说他深厚的内功出自少林,而这个人走路的步伐流露出来的内功一看就不是。”
婉儿道:“那我呐?我的步伐又像是出自哪里?”
风清扬道:“看不出来。”
婉儿抱着他,道:“你好坏,你只是不想说。”
婉儿又道:“这个女人的身形很像一个人。”
他明白她指的是谁。
风清扬道:“前几天在庙里一计不成,这又是她的新花样。”
风清扬又道:“我料他们已经察觉到事情露出了破绽,已忍不住溜了。”
星光照进他的眼睛,他眼睛里仿佛又充满了忧郁。
她总是看得出的。
这样的事件,总是会让他想起往事的。
他的脸在星光下竟有些苍白和憔悴。
她抱着他,她想给他温暖,她不要他忧郁。
第四十回 要来的总会来
婉儿接过一封信,打开来看,只见信内写着:
任姑娘:
上次大漠匆匆一别,又是数月未见,想必近来安好?
你可否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忘记。
敲门声像雨打着窗棂,清脆而又响亮。
“谁?”
他走了进来。
看到他,婉儿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你是?
他没有翻窗户,他是从大门进来的。
他笑了笑,道:“任婉儿,你竟不认得我了。”
婉儿见他腰上佩剑,剑柄上刻着“无双”两字。她当然认得这把剑,这是张三丰的贴身宝剑“无双”。
婉儿道:“你是张三丰,张大哥?”
张三丰道:“你以为呢?”
婉儿轻轻吐了口气,笑着道:“对不起呀,张大哥。你怎么会突然来的?”
张三丰道:“我给丝丝稍过信的,还听说了有人冒充我。”
婉儿道:“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张三丰道:“你不记得了?”
婉儿略有所思的道:“是不是去年的今日,我在你武当山?你还替我疗过伤。”
张三丰点了点头。
婉儿斟了一杯酒递到他手中,道:“张大哥是何时到的?”
张三丰道:“刚到。”
张三丰又道:“风清扬的伤好些了吗?没有大碍吧。我还没见着他,丝丝正在替他疗伤。”
张三丰一直在看着她。
婉儿也坐了下来,轻轻的拿起面前的酒杯,慢慢的喝了一小口。
张三丰忽然将她手中那杯酒抢了过来,他笑着道:“这杯酒是不是味道更好些?”
婉儿惊讶的看着他,道:“这是……这是我喝过的。”
张三丰看着她,道:“我知道。”
婉儿没有抬头看他的表情,他已自己一口气喝了下去。
张三丰道:“果然是好酒。”
他看着她的眼睛,又在喝第八杯酒。
婉儿道:“风大哥的伤无碍,过几天我们就去长安城了。”
张三丰笑了笑道:“我听说了你们不少故事,但好像也错过了不少精彩。”
他突然站起来拉着她的胳膊,道:“我自创了一套太极剑,这套剑法以柔克刚,也适合女人练。我教你?你应该会点像样的剑法,保护自己。”
婉儿道:“那怎么能行。我又不是武当弟子,怎能习得?”
张三丰笑着道:“武当弟子尚无一人习得。”
婉儿道:“那......那为什么要教我?”
张三丰的脸靠近她,道:“你说呢?”
婉儿后退了两步,道:“你醉了。”
他一口干掉整杯酒,道:“我想看你舞剑。”
他又举杯,这次也是一口一杯,他似有了些酒意。
婉儿道:“张大哥几次舍身相救,我感激不尽,你的好意我明白。”
婉儿又道:“只是你不要把我当做栀蓝才好。”
他又连着干了几杯酒,是第三十一杯。
佳酒如此顺口,她又那么美丽,看得令人的心都醉人了,张三丰的人仿佛已醉了。
他靠近她,缓缓的道:“你有一种令男人冲动的魅力,你是男人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女人。”
婉儿道:“你在说醉话。”
张三丰道:“醉话往往是真话。”
他轻轻叹了口气:“只可惜你偏偏不喜欢听真话,或者你装听不懂。”
婉儿看着他,道:“你应该明白的,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听到这里,张三丰的眉头突然露出了一丝隐痛,一丝他极力想控制的痛苦。
他笑着道:“所以,你才要跟我学太极剑,让我的剑法来保护你。你答应吗?”
她的双肩突然被一双大手狠狠的按住,他逼近她的脸道:“你答应了,是不是?”
婉儿捶打着他道:“你先放开。”
张三丰道:“你答应,我就放开。”
他离她那样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在跳。
婉儿道:“我……我答应你。”
他没有动,连姿势都没有动。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心里的痛苦,又活生生地重现在他眼前。
她的每一个笑容,每一滴眼泪,每一点真情,都已深烙在他心里。
他一直隐藏得很好。
直到刚刚那一刻,所有的痛苦都涌了出来……
门开了。
风清扬走了进来,他的脸已气得跟猪肝色一样,他的身子在颤抖。
丝丝急忙道:“张大哥真的来了呀,来我们先去楼下喝茶,我这有武夷山上好的大红袍。”
丝丝一边拉着张三丰胳膊往外走,一边对风清扬说:“中午等你们一起下来喝酒。”
日色渐高,屋里有个小小的窗子,窗外阳光依旧灿烂。
风清扬的眼睛已从她的脸上移开,痴痴地看着窗外的阳光。
阳光虽灿烂,他的眼睛却很黯淡。
婉儿轻声道:“你在吃醋是不是?”
风清扬道:“他真的是来找你的,他还是放不下你。”
婉儿道:“他只是说,我不太会武功。要教我一套剑法,叫……叫太极剑。”
风清扬道:“这是武当最上乘的剑法。他待你是极好的。”
婉儿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要怎样,你发泄出来可好?”
风清扬道:“他原本就是这样,二十年前是这样,二十年后还是。”
婉儿道:“可是我是你的,这是不变的。”
风清扬盯着她,道:“从武当山到大漠,从大漠到这个无人问津的小镇,他一路追随你,暗中保护你,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一豪的感动?”
婉儿看着他,道:“我有。”
风清扬的脸已经发了青,他的手不停的在颤抖。
婉儿道:“如果你要我说没有一丝感动那是假话。”
婉儿扑在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道:“他的情,我知道,但是我无法接受,因为爱是无法施舍的。”
婉儿接着道:“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没有你,我的生命将会枯萎。你了解的是不是?”
风清扬抱着她,道:“我的婉儿,我的仙子,这么柔弱的你,竟然有如此强烈的爱,你让我太震撼了。我认输了,我投降了。”
他紧紧的搂住了她,他不想她再从他的生命中流失,他狂野的吻向她……
第四十一回 肝肠寸断
客栈里热闹非凡。
酒已摆在桌上。
风清扬先替张三丰倒了一杯,又替自己倒了一杯,举杯道:“请!”
他自己先一饮而尽。
两杯酒是从同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
张三丰看着前面的一杯酒,笑了笑,道:“我专程来喝酒,并不想只喝一杯。”
风清扬道:“喝了这杯,你还可以再喝。”
张三丰喝了这杯酒,便拿起酒壶,笑着道:“直接用壶岂不痛快。”
他的眼睛看着婉儿,嘴里已饮下这壶酒。
婉儿道:“张大哥,你这样喝会醉的。”
张三丰笑着道:“醉了岂不是更好。”
丝丝看着他,忽然笑道:“张大哥是要找个漂亮女人进来陪你?”
张三丰只是笑。
丝丝媚笑道:“不知道叫个什么样的女人进来,才合张大哥的心意?”
张三丰右手指了指婉儿,道:“丝丝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
丝丝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风清扬道:“你是特地到这里来喝酒的?”
张三丰道:“也许吧。”
风清扬道:“既然来了,就应该多喝点。”
张三丰道:“这里不但有酒,还有女人。酒的确足够我们两个人喝的,但是女人却不够。”
风清扬道:“女人不够?”
张三丰道“就算这里的女人再多,也不是我想要的。”
风清扬道:“你的眼光还那么挑。”
他们一壶又一壶地喝着,既没有要别人陪,别人也没有说话。
张三丰看着婉儿,忽然以筷击杯,曼声而歌:只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思量,还是相思好,还是相思好……
风清扬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张三丰不语又喝了一壶酒,还在盯着她。
风清扬道:“看来你的野心不小。”
张三丰道:“咱俩小时候出去偷酒的时候不都是直接用坛子的吗,你不是忘了吧。没有野心的男人,根本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
丝丝掀开帘子,她后面跟进来一个女人。
她在张三丰身旁坐了下来。
这个女人有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她时不时的给他们递着酒壶。
张三丰搂着他,道:“太听话的男人,女人不会喜欢是不是?”
她用眼角瞟着张三丰,眼已媚如丝:“哪有女人喜欢呆子,我知道,你不是。”
张三丰没有开口。
他接过她手里的酒壶,已是第九壶。
他忽然解开了她的衣襟,吻了吻她的香肩,抬起头来望着对面的婉儿,道:“任姑娘,也喜欢这样的是不是?”
婉儿突然睁大了眼睛,对他喊道:“你别在发疯了。你闹够了没有?”
张三丰没有说话,他在接着喝下一壶酒,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婉儿的眼睛。
风清扬也饮了一壶酒。
张三丰指着婉儿,对风清扬道:“我能为她而死,你能吗?”
风清扬心里一阵刺痛,他站起来,双手抓着他的衣襟,瞪着他,道:“我的忍耐真的是有限的。”
张三丰笑了笑,推开他的手,看着婉儿,道:“只可惜我们相见太晚了!”
婉儿没有说话。
张三丰仰面大笑:“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对酒当歌,死便无憾。”
“只可惜相见太晚!”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说过这句话,也不知有多少人听过。
可是除非你真的说过,真的听过,否则你绝对无法想象这句话里有多少心酸,多少痛苦。
张三丰站起来,抱起身边的女人,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孤独寂寞,甚至还显得很疲倦。
每一个人都一定有很多种折磨人的法子。
他也是,他在用折磨自己的法子在折磨她。
长痛不如短痛。
可是婉儿毕竟是个女人,她笑了笑,这个笑容中带着凄凉的泪水。
她的心在呼唤:“张三丰,张大哥,我并不是故意要这么样做的,更不想这样对你,可是,你还年轻,你应该有自己的幸福。”
客房里光线很黯,黯淡的月色从窗外照进来,照在风清扬脸上。
婉儿倒了杯酒,递过去。
风清扬没有拒绝,也没有伸手来接。
他的心已碎了。
——生命中为什么要有这么多无可奈何的悲伤和痛苦?
——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他是否会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他生怕她会改变主意。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不敢再说。他也用了所有的力量,才控制住自己。
人们到了最悲伤痛苦的时候,为什么总是会变得无泪可流?
婉儿看着他空空洞洞的眼睛,看着他空空洞洞的脸,她深深的感觉到他心里的痛苦和悲伤。
她想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法子来温暖他。
她忍不住扑在他怀里,道:“对不起风大哥,让你伤心了。”
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到她身上,她忽然打了个寒噤。
风清扬压低声音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为难你。”
婉儿用力咬着嘴唇,流着泪道:“大雨中你说过,不管发什么什么事,你都不会放弃我,你不记得了?”
风清扬道:“我记得,我当然记得。”
风清扬接着道:“当我看到你为他痛苦,为他流泪时,我嫉妒、我发疯、我发狂,可我只能忍着。我是怕,你会放弃我。”
婉儿道:“不管别人带给我怎样的震憾。可我要的是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你。”
风清扬用力的抱着她,道:“你真的愿意不顾一切,跟我去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婉儿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道:“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第四十二回 学剑
天空真蓝,有几朵白云在游荡,微风徐徐吹过水面,吹起了粼粼水波。
远处高山迷雾,宛如水墨中的画卷,水中之倒影却清晰如实景。
大地依旧很平静。
西湖不但大,水也清澈,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都可清晰的看见鱼儿在水中嬉戏。
今天的天气就很好,水当然很清澈。
张三丰一早来了就选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下,将钓具弄好,径自的先钓了起来。
昨天酒醉清醒后,就和风清扬约好今天去钓鱼。
钓鱼、喝酒、论剑是他们三个人年少时的最爱,当然现在也是。
现在虽然已过了约定的时候,但张三丰一点也不急,因为他们是约好在西湖碰面的,谁先到先钓。
今天婉儿换上了钓鱼装,拿起准备好的钓具,就和他出来了。
当然呀,风清扬也顺便带了酒来。
当张三丰看到风清扬揽着婉儿的腰肢走过来的时候,他的眉头突然又露出了一丝隐痛,他在极力的控制着这种痛。
她仿佛在他的记忆最遥远处,又仿佛在他的脑海里,也仿佛就在他的梦中。现在她就在他的眼前,在别的男人的怀里,在他打小最好的兄弟怀里。命运真会捉弄人,又有谁不被命运捉弄呢?风清扬不也是被命运捉弄了二十年。
婉儿看着这个为了救她,而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张三丰,看着他嘴角的那抹淡淡的轻愁,她竟然有些打触。
风清扬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用他那温柔而坚定的大手,紧紧的握住她的腰肢,他要给她安如磐石的信念。
张三丰笑着道:“任姑娘今天穿这套紧身的钓鱼装,勾勒出你丰满性感的曲线真迷人。”
婉儿却只是垂着头,道:“谢谢。”
张三丰笑了笑,道:“你跟我去后面的林子学剑吧,我们时间并不多。”
婉儿没有动。
难道她不愿单独面对张三丰?
她是不愿,还是不敢?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风清扬。风清扬也在看着她。
风清扬道:“去吧。我在这钓鱼,等着你们。”
林子里,两个人互相凝视着,一时间仿佛都不知该说什么。
终于婉儿开口道:“昨天,你没事吧?我以为你喝多了。”
张三丰笑着道:“昨晚,他有欺负你吗?”
婉儿道:“他很好。”
张三丰突然上前两步,贴近他,道:“昨晚那个女人,要是有你一半性感就好了。”
婉儿突然抬起头来望着他,道:“张大哥一向是谦谦君子,你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
张三丰道:“你整天守着一个谦谦君子还不够吗?”
婉儿道:“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是一代宗师张三丰吗?你简直变成了一个地痞流氓。”
婉儿又道:“昨晚,我还在为你心痛。我想你应该拥有属于你自己的幸福。我还......”
张三丰打断她,道:“你还怎么样?你还想过来看看,我的床上功夫比他怎么样?”
听到这里,婉儿气的几乎要昏过去。“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张三丰突然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腕,大声喊道:“不可理喻的是你!在我面前秀恩爱的也是你!是你让我变成这样,全是因为你!”
他的话就像尖针般的讽刺着她。
婉儿道:“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张大哥会变成这个样。”
她看到他的眼中竟然有一滴泪流了下来。
她感觉到他这样拼命地折磨自己,作践自己岂非是因为他心里有说不出的苦痛。
他是不是也恨自己,恨得要命。
她似乎看到张三丰脸上的表情更痛苦了,她……她简直害怕再看下去。
张三丰转过身去,突然从腰间拔出佩剑,缓缓的道:“现在我们开始吧。”
张三丰说道:“这是太极剑的起手式。”跟着一招一式的演了下去,口中叫出招式的名称:“揽雀尾、独鞭、提手上势、白鹤亮翅……”
婉儿目不转睛的凝神观看,他故意将姿式演得特别缓慢,使她可以看得清楚。只见他凝重如山,却又轻灵似羽,每一招都含着太极的阴阳变化,精微奥妙,实是开辟了武学中的新开地。
一套剑法练完,他神定气闲的站在原地,道:“你能领悟几分?”
婉儿道:“三四分。”
张三丰道:“口决都记住了吗?”
婉儿道:“记住了。”
张三丰道:“招式你可以日后再慢慢参悟。”
婉儿道:“哦。”
婉儿又道:“谢谢你,张大哥。”
张三丰笑了笑。
婉儿道:“张大哥你师出少林,为何又要创立武当派?”
张三丰道:“你真的想知道?”
婉儿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可以不用说。”
张三丰看着她,道:“因为华山栀蓝。”
张三丰又道:“我以前也是和尚。”
婉儿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和尚怎能成亲?他为栀蓝牺牲的太多了。
他醉酒、他找妓女也许正是因为他想麻醉自己,他想压制内心的痛苦。
婉儿道:“我……我……”
她的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愿说出来。
张三丰道:“我了解风清扬,他是个值得你依靠的男人。”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在滴血。
婉儿道:“我想说,栀蓝她……她也许并没有死。”
张三丰突然用力的抓住她的双肩,道:“你就是她。”
婉儿没有说话,但是她脸上的泪已经如雨般的流了下来。
张三丰用力的摇晃着她,他大声喊道:“你说话呀,你说呀……”
“放开她。”风清扬掠了过来,揽她入怀,轻抚她的头发,道:“跟我回去吧。”
张三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他的心沉了下去。
时间真的能治愈一切伤痛吗?
也许吧。
客栈里,婉儿依偎在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风清扬什么都没有问。
栀蓝是不是还活着?
他自然是知道的。
婉儿道:“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风清扬道:“明天。”
婉儿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们去哪里?”
风清扬道:“先带你去长安城散散心,再回华山好不好?”
婉儿道:“我听你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第四十三回 盼你叶落归来
静静的湖水,静静的夜色。
人仍在,可是人在何处?
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
张三丰已无泪,只有血,现在连血都已几乎冷透。
长安城里长安楼是个妓院。
一张寒冷而潮湿的床铺上,到处是他呕吐过的痕迹,又脏又臭。
他已大醉了十天,就在这张冷硬的木板床上,他已不知找了多少女人。
就连他从不离身的无双宝剑也押给了这个妓院的王大奶奶。
酒醉在这里,毕竟比躺在大街上要好的多。
长安楼里人人皆知这个酒鬼一定是有个女人伤了他的心。
他若没有伤过心,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没有否认,也懒得否认。
而此刻张三丰正拥着长安楼里最放荡而变态的小妖精,饮着这一壶壶用无双宝剑换来的酒。
门开了。
他抬起头来,看到进来的是她。
他本来以为,那已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想不到现在居然又见到了她。
张三丰垂下头。他的心里在刺痛,一直痛入骨髓里。
婉儿已过来拉住他的胳膊,道:“走吧。”
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他只说了一个字:“滚。”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关怀和悲伤。
她居然显得很镇定,因为她也在勉强控制着自己。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说不出的痛苦,可是你也不必这样拼命折磨自己。”
张三丰忽然抬起头,瞪着她,道:“你也应该知道,你不该来的。”
她淡淡的道:“是。”
张三丰盯着她,仿佛很想看透她的心:“你终究还是放不下我?”
她没有说话。
张三丰站起来,猛的抓住她的双肩,道:“我真想杀了你,看看你的心是不是块石头。”
月光正好在这时从窗外照进来,照在她脸上。
她一双朦朦胧胧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她忽然道:“只要你高兴,你就杀吧。”
他的眼里充满了绝望,他的手在发抖。
这是他握剑的手,以前总是稳如泰山,现在却无法控制。
婉儿道:“究竟我怎样做?你才能不折磨自己。”
张三丰笑着道:“我比不上他?”
婉儿道:“你很好。可是,他早就在我心里扎了根。”
听到此处,张三丰居然一下把她摔在床上,扑上去吻她。
婉儿没有挣扎。
她平静的道:“你若是毁了我的清白,我定是活不成的。风大哥自是与我生死与共。这就是你要的结局吗?”
张三丰怔住了。
婉儿突然握住他的手,道:“没有人要伤害你。看着你这样消沉,他心里的痛一点也不比你少,我也是。”
她坐起来,轻抚着他的脸,道:“为了我,振作起来,好不好?就算我求你,好不好?”
他站了起来。
他没有走过来,她也没有走过去,只是静静的互相凝视着。
他突然道:“记得那年风清扬对我说,他很喜欢一个女孩,他说他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她。他兴高采烈的领来给我看,当我见到她时,才知道那也是我很喜欢的女孩,之前我还抱过她,那是我们还是少年。”
他笑了,他忘不了那一天----是春天。
绿草如茵的山坡上,浓荫如盖的大树下,站着个清清淡淡的小女孩。
她的笑容就像春风般美丽飘忽。
因为那天春正浓,花正艳,因为那时他们正年少。
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华山栀蓝。
“后来呢?”
“后来,她就许配给了风清扬。”
现在呢?
他说:“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总忘不了那一天。”
他接着说:“我不恨你,也不怨你,可是一见到你,我就没了主意。纵然明知道堤防一崩,就有灾祸,可是堤防要崩时,又有谁能阻止?”
没有人能答复这问题,他自己也不能。
“又是一年春季,又是一片绿草如茵,只愿再见你时仍然如初。”
第四十四回 融化
长安,客栈。
月色朦胧,灯光朦胧。
风清扬,莉姿一杯又一杯喝着从宫里带来的佳酿。
难道他们真的想喝酒?
为什么酒与忧愁,总是分不开呢?
酒已入愁肠,却没有泪。
酒在愁肠,泪在心里。
脸上只有笑容。
婉儿走进来,望着他,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带着种谁都无法了解的表情。
风清扬道:“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这一句普普通通的话里有多少他的心酸和痛苦。
三个人若都留在这里,这地方就未免太挤了些。
莉姿正要退出去。
风清扬突然站起来,搂着莉姿的香肩,看着她的眼睛,道:“我送你过去。”
窗外波平如镜,可是窗内的人,心里的浪潮却已澎湃汹涌。
婉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没有开口,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他送她回来。
许久以后。
风清扬进来,见她只是垂着头,连动都没有动。
风清扬道:“你怎么了?你生气了?”
婉儿道:“你想要牺牲掉我是不是?”
风清扬道:“你是指莉姿?我对红颜知己一向都是这样,只是你不了解罢了。”
婉儿扑在他怀里,道:“你是怪我去见他,你在生气?”
风清扬没有说话。他忽然觉得心绞如刀割,他的眼睛里已露出了痛苦之色。
婉儿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真的要打翻醋坛子吗?”
风清扬突然喊道:“我一直在等你。我甚至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婉儿道:“我为何不会回来?一向自信的你,为何不自信了?”
风清扬没有说话。他本觉得这样做是对的,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但却未想到这痛苦是如此强烈,如此深邃。
婉儿道:“对不起,风大哥。我去见他,原本以为你了解我的用心,没想到还是伤到了你。”
风清扬道:“我是了解你的用心。可是我……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会吃醋,会发疯,我……”
这世上有谁能在爱情面前控制自己的情感?
风清扬大声喊道:“我要你的灵魂,你懂吗?”
婉儿抚摸着他的脸,流着泪道:“我懂!我懂!我怎能不懂你?”
他紧紧的拥抱住她,冰已融化,铁已燃烧。
第四十五回 情深似海
正午,当风清扬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人。
就只剩下这花香在清冷的晓风里沁入人心。
她去了哪里?
他找遍了长安城里所有的大街小巷,都没有人见到过她。
他甚至去找了张三丰,也没有踪影。
她到底去了哪里?
她怎么会一声不吭的就走掉,她既然要走,昨晚为什么又要回来?
她狠心抛下他,难道她已变了心?
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他真想立马把她翻出来,问个究竟。
可就在这个时候,消失了一天的婉儿竟然回到了客栈里,就这样突然出现在风清扬的面前。
风清扬看着她,没有说话,他不想表现出他内心的激动。
婉儿走过来,轻抚他的脸道:“你怎么憔悴了?”
风清扬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甩开她的手,道:“你在戏弄我?”
婉儿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你不会放弃我的?”
风清扬道:“突然消失的人是你。”
风清扬在等她的解释。
婉儿道:“对不起风大哥,让你担心了。我有难言之隐。”
风清扬道:“你是打算一直这样若即若离?你明天,后天还是哪天又会突然消失掉?”
婉儿道:“我……我……”
风清扬冷冷的道:“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婉儿扑在他怀里,道:“风大哥,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风清扬没有动,可是他感觉到婉儿的泪已经流了下来。
风清扬道:“你究竟怎么了?”
婉儿道:“我……我去了宫里。”
风清扬道:“今天他是不是也去了宫里?”
婉儿没有说话。
风清扬道:“你说呀?”
婉儿点了点头。
婉儿曾未见过他这样的愤怒,他甚至抬起手来要打她。
可是他刚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去。
婉儿抱紧他,道:“对不起。对不起。”
风清扬突然道:“你的记忆是在什么时候恢复的?”
婉儿道:“就在昨晚,你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
风清扬紧紧的搂着她,道:“我好想把你揉入我的骨髓,我的血液。不管你有多少秘密,我都不要你离开我。”
婉儿抱着他,道:“风大哥,我不会离开你,死也不会离开你。我不想再受任何折磨。”
风清扬吻着她,道:“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
婉儿突然道:“你还记得那块凤纹玉佩吗?”
风清扬点了点头。
婉儿道:“你要相信我。今天我去宫里,事先张大哥他并不知晓。”
风清扬道:“你是不是要去杀人?可是你刚学的太极剑并不怎么会使,所以你没有如愿,他又救了你对吗?”
婉儿点了点头。
风清扬又道:“事先,你自己对今天进宫的事并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昨晚你就去找了张三丰,让他振作起来。你将你的身子交给了我,是想了却你的心愿。你今天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是不是?”
婉儿沉默了。
沉默通常就是肯定。
风清扬抱紧她,道:“你好傻。如此柔弱的你,怎么能承受的了这么多。”
风清扬又道:“你好自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此去,你就这么死了,我怎么办?”
婉儿抱着他,哭着道:“是我自私,是我傻,都是我的错。今天在宫里,在我被他们打倒,面临死亡的那一刻,我想到要与你阴阳两隔,我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时,我崩溃了、我痛死了,那是一种比死更难受的痛苦,你知道吗?”
风清扬柔声道:“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好不好?”
婉儿哭着道:“好。”
婉儿在他怀里,道:“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风清扬搂着她,吻着她,道:“你若驾鹤西去,我必随你而去。”